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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覆你思维的惊天绝密[第38页] |
作者:慕容轻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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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兮 3704楼 2014-02-03 00:36:00 唉,一会就看完了,不过瘾呢 ----------------------------- 可以到磨铁去看,已经更新至二百九十六章 |
@yuwanglin2 3708楼 2014-02-03 11:03:00 回复第3707楼(作者: @慕容轻松 于 2014-02-03 10:08) @许诺兮 3704楼 2014-02-03 00:36:00 唉,一会就看完了,不过瘾呢 …… ========== 磨铁上也是这个名字吗? ----------------------------- 磨铁上是解密天机档案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另一种重逢 通道的另一端不可能有人,完全是安全的。邝海阁的身体很好,尽管已经有了岁数,但背着李富生健步如飞。之前的那一连串的爆炸,把暗河边的人也吓住了,没人敢下来,所以我们毫无阻滞的一口气就跑出去差不多四五百米,这时候,笔直的通道朝右边拐了个弯,拐弯之后又走了不到三十米,我看到了出口。 出口已经离开了暗河,是在地下空间的北面,这有点麻烦,如果我们想从地下的入口出去,就必须重新渡过暗河。 “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了?”邝海阁左右看了看,问道。 “我不知道。”我感觉形势太不乐观,肯定没时间去找别的出口,想出去,就得走原来的老路,那边还有不少人,如果只有我和邝海阁两个,说不准会有希望,但背着已经完全失去知觉的李富生,就难说了。 “我们是不是先过暗河,刚才的爆炸会造成他们的混乱,不明情况下再打起来也说不一定,见机行事。” “好。”我点点头,和邝海阁背着李富生朝回走,走到暗河边上,我们两个一起下水,安全的把李富生带到了对岸。一百多米外的入口那边,凌乱的晃着很多光柱,我们就不敢硬着头皮朝前冲了。 “你能不能背动他?”邝海阁回头问我:“如果能背动,你先背着,我到前面摸摸情况。” “没问题。”我接过李富生,他不算重,但也有一百来斤,对我这种体力欠缺的人来说,是个很沉重的负担,但咬着牙也得挺下来。邝海阁一溜小跑去开路,我保持一定距离,带着李富生在后面跟上,这样慢慢走了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前面的邝海阁突然甩掉了手里的手电,我心里一惊,随即就弯腰蹲下,把李富生先放到了地上。 很快我就看清楚了,邝海阁遭到了伏击,有两个人缠上了他。从那两个人的体型和相貌上看,是两个老毛子,而且身手很不错,邝海阁不至于让他们制服,但暂时也脱不开身。 我手里有枪,在紧张的谋划着该怎么帮邝海阁,但三个人斗成一团,我很难插上手。就这么看了三分钟,我还是没想出什么稳妥的办法。这时候,我心头升腾起一阵很不妙的预感,不过还没等转身,后面的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一下子勒住了我的脖子,这个人经验非常丰富,制住我之后很快腾出一只手,在我身上搜了一遍,然后夺走了我手里的枪。 我来不及说话,甚至都没看到对方是谁。不过对方显然不是一个人,他搜身之后立即拖着我朝旁边走,微微的光线亮起来,又有其他人架起了李富生。我一直被拖到了几块很高的石头后面,勒住我的人才松了手。 光线亮了,我大口喘气,回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笑眯眯的望着我。 “艾国宝?”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但混沌了那么半秒钟,立即想到,他是赖叔的人,赖叔本人没来,不过肯定派人来了。 “很久没见了,你比过去壮实了很多。”艾国宝还是那副迷迷糊糊的笑模样,但此时此刻,他却变成了我最大的敌人。 紧接着,我看到了那个架着李富生的人是庞斌,看上去有点阴森森的。他很少说话,把李富生丢下之后就不管了,站到旁边望着我。这是一对老搭档了,可能跟了赖叔很久,比较受信任。 随即,第三个人慢慢从大石头后面走到了我的视线中,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晓宁还是以前的样子,带着男人身上不该有的柔美,光线映照出他那张白皙的脸。他看着我,像是想打个招呼,但最后,所有想说的话变成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在晓宁出现之后,那边传来一声雄浑的吼叫,应该是一个老毛子受伤了,我赶紧就想露头去看,不过被艾国宝一把拉住。 “别看了,他被缠的死死的。”艾国宝笑着道:“这黑灯瞎火的,能在这里又碰见你,缘分。” “好了。”晓宁摆摆手,示意艾国宝别再贫嘴,接着,他又朝我看了看,道:“先走吧,那边有点乱,我们呆一下,找机会出去。” “晓宁……”我也看着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当初金瓶梅告诉我在我离开之后,晓宁赖在长沙不肯走,死活要等我回来时,我着实感动了好久,但现在看起来,当时的那种感动是多么无稽和可笑。 我和他,已经是敌人了。 “你原来,扮演的是这样的角色……”我揉了揉眼睛,道:“先不说这些了,有没有药,治治他。” 李富生的状态很不好,一直受颠簸,伤势得不到控制和缓解。艾国宝朝他看了一眼,道:“什么伤?” “后背被砸了一下,估计是内伤。”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意气用事,首先要保证李富生活下来,然后再谋划其它。所以我不理会艾国宝的态度,如实的跟他讲了李富生受的伤。 “内伤不好弄的……” “走吧。”晓宁又拦住艾国宝,道:“安顿下来给他治。” “好。”艾国宝把李富生拖起来,扔到庞斌背上,道:“带你去见个人,老板没有来,他才是这次的正主。” 他们带着我又朝右边走了一段,那里可能是暗河过去的一段故道,已经干涸了。走到故道边上的时候,前面有光线连着闪动了三下。艾国宝小声的对那边道:“自己人。” 当我被带到了光线闪动的地方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朴正南,他换了一套探险时所穿的冲锋衣,身后站着两个手下。 这就是艾国宝说的正主?我不知道赖叔和朴正南之间有什么瓜葛,但至少这一次,他们是坐在一条船上的,如果真这样想的话,那么老毛子很可能也是赖叔引过来的。想到这儿,我斜眼看了看晓宁,他一言不发,只是在回避我的目光。 |
“郑先生。”朴正南一步就走了过来,神色非常诚恳,好像已经把在南湾湖发生的冲突完全忘记了,他抓着我的胳膊,急切的道:“请答应我们的合作要求吧,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如果拖下去……” 他这种焦急不是伪装出来的,这时候已经接近了十月份,半岛上的胖子状况跟李富生一样糟糕,先进的医疗条件也不能挽回他的生命。所以担负着这个任务的朴正南也等于被逼上了绝路,如果他完不成任务,在那种国家的政治背景下,可以想象到他的下场。 我想了想,朴正南应该知道李富生的长相,李富生现在趴在庞斌的背上,朴正南可能一时半会看不到,但如果他真是这次的正主,迟早都会发现。所以我不打算隐瞒了,现在一切都要以保住李富生的性命为主,所以我略略思考了一下,道:“你想要找的人,就在这儿。” 朴正南是个聪明人,听了我的话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就把目光投到了庞斌身上。他走过去慢慢看了看庞斌背后的李富生,突然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回头对我道:“他怎么了!” “背后遭到重击,可能是内伤。” “救他!快!快!”朴正南一连串的呼喝,他的两个手下飞快的跑过来,接过李富生,进行必要的急救,不过这种条件下,什么样的治疗都不彻底,只是为了应急。 “外面的情况很乱,我们要马上离开,你的人得全力配合我们,闯出一条路。”晓宁先对朴正南说了几句,然后转头对庞斌和艾国宝道:“你们背着这个人,跟在我们后面。” “不不不!!!”朴正南一直趴在地上观察着李富生的情况,听了晓宁的话之后马上抬头道:“安全第一,一定要保证他的绝对安全,我的人会全力配合,暂时把李先生留在这儿,等逃生通道被彻底打通后,再带他离开。” “好。”晓宁没有反对,接着做了一些布置,庞斌和艾国宝配合了很久,应变能力非常强,他们留下来守着李富生。 晓宁走到我面前,还是没说什么话,但他的目光里,好像一直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愧疚。他轻轻拍拍我的肩膀,道:“留在这儿,等离开这里之后,我们谈谈。” “李先生,会好的,坚持住,坚持住!”朴正南也不管李富生能不能听得见,跪在地上不断的给他加油打气。 朴正南去集合他的人,晓宁也要联络其他手下,他们随即就离开了。我听不到邝海阁那边的动静,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这时候的距离已经很远,艾国宝把我盯的很紧,我不能来回走动着乱看。 朴正南和晓宁离开了十几分钟,远处就猛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密集的如同雨点。可能是为了打开逃生的安全通道,已经展开了混战。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庞斌左右扫视了一眼,抬头指着我,对艾国宝道:“放了他吧。”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峰回路转 庞斌的话说的清清楚楚,尽管他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表情,但我还是听到了。我压根就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且可能是之前被人欺骗的次数太多,听到这些,我就开始怀疑,怀疑是不是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 “兄弟,你在开玩笑吧。”艾国宝笑着看看我,对庞斌道:“风险太大了。” “这次回去,上面发下来的钱,都是你的。”庞斌可能天生就是那种阴沉沉的模样,跟艾国宝商量。估计他们出来执行赖叔交代的任务会有丰厚的奖励,现在我爸那些产业都由赖叔掌控着,资金很雄厚。 “这次真不是钱的问题了。”艾国宝朝庞斌这里挤了挤,蹲下来道:“放了他,他也逃不出去,最后还是得抓瞎。再说了,这个人你敢放吗?被老板知道是我们搞鬼,他会要我们的命。” “这里很乱,人弄丢了,我们可以找借口。”庞斌低着头,沉沉的道:“你说个数,我赚钱给你。” “兄弟,别为难我了,这次真不行。”艾国宝拍拍他,道:“你在做什么,你心里要有数,这是要命的事,老板是精明人,我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了,收敛一点吧,这件事真没得商量。” 庞斌不再说话了,艾国宝虽然一副和善面孔,但他说没商量就是真的没商量。庞斌看看我,又低下头。我在想,这个人怎么会突然要放我走? 就在我思考的同时,邝海阁当初脱困时的经历顿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他说过是两个人把他给救出来,最终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其中一个显得有点阴沉沉的,这个特征跟庞斌很相像。再想一下,那时候的西海河,闲杂队伍已经被清理掉了,因为金瓶梅背后有人罩着,所以赖叔不敢拿他怎么样,除此之外,只有赖叔的人能比较自由的出入西海河,这样一分析,当时救了邝海阁的,很可能是这两个人。 远处的枪声没有停止,朴正南那票人为了让李富生安全的离开,肯定会拼命。庞斌不说话了,艾国宝也闭上嘴,不时的朝远处观望一下,这个人和我在三台河子一起相处的艾国宝完全不一样了。 我想起了金瓶梅跟我说过的那句话,人有两张脸,如果他不想暴露的时候,你永远都看不到他背后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的。 “那些棒子如果肯拼命的话,估计闯出去没有什么问题。”艾国宝边看着那边,头也不回的对庞斌道:“其余的人大概就是为了保命才巴巴的赶过来的,他们不想死,不敢拼……” 艾国宝正说的有劲,冷不防嘴巴突然就被捂住了,我看到庞斌站在他身后,另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插到了艾国宝的后腰上。这又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庞斌肯定是要直接弄死艾国宝的,所以下手一点余地都没留,一刀子过去接着又是一刀,艾国宝被捂着嘴巴,任何声音都没发出,半分钟之后就软塌塌的倒了下来。 “你快走。”庞斌拔出匕首,麻利的擦掉上面的血迹,又弯腰拖着艾国宝的尸体,把他丢到旁边的暗河故道里,转头对我道:“快点!” “你是谁?”我不由自主的就问了一句,确实太出乎我的意料,我想不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有人会以这种方式来救我。 “现在来不及说了。”庞斌简单给我收拾了一点东西,塞到我手里,望着我,道:“如果你能联络上你爸爸,代我转告他一声,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背叛他。” 确实没有时间再多说什么了,说实话,庞斌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可能之前我没有相关的阅历和经验,初次见到陌生人,总是以貌取人,所以才会觉得一脸和善的艾国宝是个好伙计,但我的判断错误的厉害。不用多说,庞斌肯定是我爸在很早之前就安排到赖叔身边的人,非常隐秘,否则赖叔掌权之后会把他揪出来。 “你怎么办?”我随手把东西挂在胸前,然后弯腰看看李富生,他仍然昏迷不醒,不过被朴正南的人急救了一下,情况稍微好转,嘴巴和鼻子里的血流的非常少。 |
“你走就是了,不用管我,现在不适合冲出去,你要找地方藏起来,这里这么大,那些人搜不过来的。” “好,先这样。”我知道现在要果断一点,所以把想问的话都压在心里,搭着李富生的一条胳膊,对庞斌道:“帮个忙。” “你不能带他。”庞斌立即拦住我:“带着他绝对逃不出去。” “我必须带着他,这个你也不用管。”我不顾庞斌的阻拦,硬生生把李富生给背了起来,庞斌阻拦不住,转而就开始帮忙。 “我带你走一段,只能走一段了。”庞斌回头朝远处看了看,很黑,看不到具体的情况,只能瞄见枪口喷出的火光,还有偶尔闪过的光线,他带着我重新走向了暗河,我心里在苦笑,好容易跟邝海阁配合着把李富生给弄了过来,现在又要回去。 “赖……赖卫国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心里觉得苦,对赖叔的愤恨就越发的严重起来,我一直不想惹事,但赖叔接二连三这样,把我弄急了,我甚至已经产生了不会放过他的念头。 “我不知道,分派任务的时候都是电话联系。”庞斌一边走一边道:“其实和他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艾国宝是不是死了?赖叔很精明,你或许能找借口骗过晓宁,但可能骗不过赖叔。” 庞斌没有马上回答,带着我不停的走,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二十一岁的时候,我到了赖卫国那里,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十年了,很多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你爸爸只交给我这一个任务,我得好好的把它完成,仅此而已。” 我没再多问什么,因为庞斌已经给了我完美的答案。我觉得我爸可能真的错了,尤其是留在果园子里的那张纸条,这个世界,也许不像他想的那样没有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庞斌带着我走到了暗河边,道:“过了暗河,对面的地形估计很复杂,也很深,你找地方藏好。” 这时候,暗河的左侧猛然就闪过一道很微弱的光线,光线立即被我和庞斌同时察觉了,但我背上背着李富生,根本逃不掉。随即,我看到了几个人慢慢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小地痞。他依然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痞笑,身后的几个人都举着枪,对准了我和庞斌。 我感到很疑惑,被艾国宝发现,可能完全是巧合,但现在的局势这么乱,我跟庞斌又非常小心,小地痞怎么能准确的找到我们?不过没办法问,对方已经逼到了眼前。 “看看,我说话是绝对算数的,说了事情结束之后就找你,不会食言。”小地痞走到我面前,他身后有人接过李富生,我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但心理压力暴增。 被几支枪逼着,而且还有我在场,庞斌连拼的机会都没有,被对方架住了。小地痞不关心他是谁,甚至连问都没问,直接给手下人打了个手势。这是个很要命的手势,我看到一个人在庞斌背后掏出了刀子,只要顺着他的脖子一抹,庞斌就会挂掉。 “别!”我马上喊了一声,对小地痞道:“不要杀他!” 随着我这一声,小地痞又打了个手势,锋利的刀子堪堪停在了庞斌的颈动脉旁。小地痞冲我撇撇嘴,道:“婆婆妈妈的其实很不好,如果是我,该硬的时候坚决不会手软,但是这次卖你个面子,记得,你欠我个人情。” 我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就听到庞斌一声闷哼,他身后的人调转刀子,用刀柄狠狠砸到他的后脑上,一下就把他砸昏过去,昏迷之后的庞斌被人随手丢掉了一旁。小地痞又跑过来搂着我道:“咱们走吧,这里很危险,我得安全的把你带出去。” “真有本事。”我咬着牙冷笑道:“王炳文呢?他怎么不敢来?是被吓尿了?” “错错错。”小地痞冲我晃了晃手指头:“他在对付邝海阁,邝海阁也有麻烦,几个老毛子把他缠住了,不过这会儿应该没事了吧。” 文哥这次带来的人很多,小地痞带着我调转方向,一路上时不时就用对讲机跟其他人联络一下,远处的枪声变的稀稀拉拉,他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带我出去,而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伙计跑到小地痞耳边耳语了两句,他转身就拍拍我,道:“走吧,现在大概安全了一点。” 几个伙计开路,在前面匆忙的走着,我们跟在后面,小地痞的人可能觉得情况已经比较稳定,没有什么大的风险,但是我们走了大概有三四十米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暴起一片枪声。这里到处都是石头,枪声之后,流弹声拖着特有的尾音在空间里呼啸,尽管听到枪声的时候我已经就地趴下了,然而猛然就觉得左胳膊凉飕飕的,仿佛被一颗流弹打中了,鲜血顿时狂飙出来。 |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逃出 皮肉被子弹穿透的滋味很不好,我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小地痞爬到我身边,我们迅速就地转移到旁边,用地势作为掩体。小地痞叫人拿来了药包,麻利的帮我检查包扎,他一边包着一边对我道:“不要紧,别紧张,没伤到骨头,只破了层皮。” “真没想到,我表皮里的血管会这么发达。”我喘了口气,半件衣服已经全都沾上了血:“破了层皮就流这么多血。” “反正是不碍事的。”小地痞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随即,他就脸朝手下的伙计,恶狠狠的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这边已经没事了!” “刚才收到消息……确实是这么说的……”那个伙计被小地痞呵斥,脸都绿了。 “妈的,幸亏没伤到要害,要不然我点你天灯。”小地痞又吓了吓那伙计,从掩体后面朝外看。刚才响起的一片枪声很突然,但消失的也很快,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可能是一方偷袭,然后迅速被打压了下去。 我看了看李富生,他被人平放到了地上,我也看不出他的情况是好转了一点,还是更加恶化,反正人还是昏迷着。我检查了一下他的心跳和脉搏,不得不说,这家伙不愧是“死”过很多次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顽强的跟死神斗争着,他的心跳虽然微弱,但好像一时半会还没有吹灯拔蜡的迹象。 但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推测,这个李富生,真的会是最后一个李富生吗?如果他死了,轮回了上千年的“这个人”,就算彻底的灰飞烟灭?这是为什么?是他自愿?或是迫不得已有难言的苦衷?我满脑子都是疑问,却得不到解答。 虽然周围很黑,但还是可以看到不断有人朝入口那边突围,估计很多人都已经顺着入口回到地面,之前判断的不错,这帮人是为了保命才赶过来,所以不到逼的实在没办法,他们不会轻易的和谁玩命,地面上或许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均势,相互忌讳,相互牵制。 “只要我们能冲出入口,马上就会安全很多。”小地痞看了看表,道:“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外面漆黑一片,等冲出去之后,你什么都别管,只管朝右边跑。” “那肯定不行。”我马上摇头,我忍着胳膊上的疼痛,因为以前来过石堰川,而且呆了一段时间,尤其是入口附近的情况,我很熟悉,入口的右边大概十几二十米外就是一道隆起的隔断,根本翻不过去。 “肯定能行,相信我吧。”小地痞胸有成竹,我突然想到,他很可能是文哥的人,文哥的队伍在当初我离开之后,估计又在石堰川呆了很久,他们应该是对这里最了解的一帮人了,小地痞既然让我朝右跑,那就有他的道理。 “确实可以的。”一个伙计插嘴道:“右边的隔断底部,有一条暗道,冲出去之后我们速度会快一些,把暗道的入口弄开,顺着地下的暗道离开,地面上的人察觉不出来。” “我靠!”小地痞直接在那伙计头上敲了一下:“你把我该说的话都给说完了,接下来我他妈该说点什么?” 小地痞又做了一点补充,那其实不应该算是暗道,原来很可能也是地下空间的一部分,但在地质运动中被隔断了。他这么一说,我更加确信这货是文哥的人,除了文哥,其余的队伍不可能把这里的地形勘察到这个地步,连李富生和邝海阁之前都没发现什么暗道。 又过了一会儿,伙计的对讲机传来信号,小地痞站起身,道:“这次都别再出什么麻烦了,一口气冲出去!” 这一次,我们逃脱的很顺利,如我想象的一样,入口之外的地面上,那么多人达成了默契,都各自散开,守住自己落脚的地方,不跟外人发生冲突,到处都是闪动的光线,离开入口时没有遭到狙击。小地痞的人冲出来之后就借着地势朝右边猛跑,他们过去了大概几分钟,小地痞带着我们也跟了过去,暗道的入口已经被弄开了,黑乎乎的如同一个井口,我们接二连三的跳进去,刚刚跳进去,就听到从大概三四百米外的地方,传来了枪声。 |
“别管,走。”小地痞推了我一把,地下的空间很宽敞,但地面有点崎岖,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后面有伙计追上了我们。 “大致都安全了。”伙计擦了把汗,道:“除了那帮棒子跟疯了一样到处乱窜。” “让他们折腾去吧,跟咱们没关系了。”小地痞轻松的吹了声口哨,看着我笑了笑。我知道那伙计说的棒子肯定是朴正南那些人,毫无疑问的,朴正南估计是来到石堰川这些人里面唯一敢于拼命的,拼死也想给他们的“太阳”带回好消息。 暗道的出口已经在一华里之外了,被石头堵着,伙计们弄开石块,我们跑出去之后接着还朝右跑,这样的话肯定会多跑路,但也避开了下山要经过的山路,不会跟其他团伙的人遭遇。大概又跑了一华里左右,有人迎了上来,是小地痞那边的人,七手八脚的接过李富生,让抬他的人休息一下。人多了,又远离危险区,我终于放心的吸了口新鲜空气。但一想到这些人可能是文哥的人,我就头疼的要死,我跟李富生都埋汰过玉姨,这次有落到她手里,很难保证不会受皮肉之苦。 但是,这种忐忑中好像又隐隐的有点期待,或许是觉得可以看到陈雨?我没再想下去。 这帮人带着我们走到了一片稀稀拉拉的小林子旁,我预料的没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块石头上的文哥。而且第二眼扫过去的时候,我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在人群后面,我看见了陈雨,更重要的是,我还看到了被紧紧绑着的邝海阁。 “还好,她没死……”我心里一直隐隐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了,我没多看陈雨,此时此刻,我不愿让她的木管再乱我的心神,所以我直接跑到了邝海阁身边。 邝海阁被绑着,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残留的血迹,不过文哥算是还有一点点人道,已经帮邝海阁包扎过了。但是我发现邝海阁的右腿好像打了简易夹板,被绷带一层一层的缠着,这应该是伤到了骨头。 “怎么样?”我蹲到邝海阁身旁,我感觉之前对邝海阁存留的那些怀疑都渐渐消散了。 “还好。”邝海阁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宽慰和喜悦,可能是庆幸我安然脱险。 “咱们都很好,起码活下来了不是吗?”文哥挪了挪位置,面朝我们两个,道:“跟老邝算是久别之后重逢,有日子没见了,身子骨还是那么扎实……”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我指了指李富生,道:“先找人看看他的伤势。”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文哥摸了摸头顶稀疏的几根头发,无奈的看看我,对他身边的一个人歪了歪头,道:“看看去。” 李富生至少现在还活着,而且我们算是片面脱险了,所以我重新看到了希望,休息了不到几分钟,我就催促着文哥带人下山,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医院。 一路上我找不到机会跟邝海阁单独说话,倒是文哥想跟我先简单谈谈,我没有谈话的兴趣,胳膊上的伤一直在发痛,尤其是在看到队伍中的陈雨时,心里就莫名其妙的烦躁。 “玉老太呢?她没来吗?” “我说,你能不能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保留一点最起码的尊重。”文哥皱着眉头,道:“从开始到现在,我可以扪心自问,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包括这一次,我们把老本都给带过来了……” “好了好了。”我摆摆手:“照顾好李富生,剩下的事以后慢慢说吧。” 我们是从另一条路下山的,中间没有遇到任何情况,李富生和邝海阁的伤势都比较严重,无法马上就带到玉姨的老窝去,必须得先找正规医院治疗一下,不过文哥肯定不会把治疗时间拖的太久,一旦伤势有所好转,他就会带我们走,然后到自己的地盘再送医院去。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估计也是我们唯一可以找到脱身机会的时间,然而我估摸着,应该很难,难道没有任何可能。所以想了一会儿,我就放弃了自己的念头,已经到了这份儿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文哥他们有几辆车,只要我们坐上车,速度就会快起来,所以把休息的时间完全取消了,那么多人轮流抬着李富生,文哥也知道李富生的重要,时不时就亲自看看。我们终于走到了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马上打电话给司机,让他们开车过来。 “文哥!”这时候,抬着李富生的那几个人突然就把他放了下来,转头对文哥叫道:“这人估计要挂!”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和小地痞的对话 听了伙计的这句话,我心里猛的一紧,匆忙就跑过去,文哥也焦急不堪,跟着过来。李富生的脸像扑了一层粉,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心跳和脉搏微弱到几乎摸不到了,就算现在坐上车,等找到医院还需要时间,没有完善的医疗设备,他很可能撑不下去了。 “给我救活!”文哥当时就急了,他根本不知道李富生是从黑洞里出来的隐情,一旦这个李富生死掉,他就束手无策,无法再去主动寻找:“你挂了他都不能挂!” 伙计很为难,有人拿了强心针给李富生打,一针打完,我赶紧拉住李富生的手,他的手像冰块一样,很凉。那几个人在文哥的呵斥下,马上又抬起李富生,我就抓着他的手跟着一起跑。 骤然间,我好像觉得李富生的手指轻轻捏了我的手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奔跑中颠簸导致的错觉,但转头看向他时,他还是紧闭着眼睛。 但我没有时间再想那么多了,车子很快开了过来,李富生被放在后座上,初开始的时候颠簸的很厉害,我看见他嘴角又开始渗血,等开到路上之后才算好了一些。在那段时间里,李富生好像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被一群人所关注。 我们来不及赶到大医院去,只找到一个县级医院,急急忙忙就把人给送了进去。送他进去的时候,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生命特征,只在心里祈祷着,一切会好,会好起来。接着,邝海阁也被送了进去,小地痞跟文哥说了我胳膊上的伤,文哥想了想,道:“已经到医院了,缝针吧。” 小地痞带着我去缝针,文哥本人则跑到医院的办公楼去找院长拉关系,就算他再心急,就算李富生真能被救过来,至少也要在医院里呆几天,我们这些人的情况跟普通病人不一样,会引人注意,没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文哥想提前把关系铺好,堵住医院的嘴。 我的伤确实不碍事,皮肉的贯通伤,两边缝针,缝针结束后,我们坐在车子里等,文哥在办公楼那边呆了半个小时,这个人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等他出来的时候,医院的院长竟然亲自送到楼下,说明医院这边已经被摆平了。 “累啊。”文哥拉开车门钻了进来,一坐下就长叹了口气,摸着头顶的头发,回头对小地痞道:“人不要全都呆在医院,影响不好,不过这里不能放松,病房里外全要布上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剩下的,到外面先找地方住下吧。” 说完这些,文哥拉车门要走,我一把从后面伸手拽着他,道:“我问一下,陈雨……” 文哥回头看了看我,拍拍我的胳膊,道:“她不会有事。” 文哥这次带来的人确实很多,医院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分开住到县城的宾馆里。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安排的,在进宾馆的时候,我看到了陈雨,她好像还没有从之前那一枪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眼睛不如过去那样机灵,脸色也有点发白。我们在宾馆的大厅里对视了一会儿,她的嘴角动了动,接着就习惯性的咬着嘴唇。 她脸上的淤青还在,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跟她说句话,但想想又忍住了,即便这时候走到她面前,我也开不了口,可是,我的心里还是疼着的。 我跟小地痞住一个房间,他可能知道我不会丢下李富生还有邝海阁自己逃走,所以进门之后很放心的去冲了澡。我就在床边坐着,不停的抽烟,他穿好衣服,坐到我对面,看着我沉闷的样子,突然就笑了笑,对我道:“你想见她?” “嗯?”我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他说的是陈雨,我不清楚小地痞安的什么心,但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心里的想法。 “这个事情算是结束了,我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总会犯错误的。”小地痞用毛巾慢慢擦着头发,道:“大家都不是计较的人,过去就过去,没什么大不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不死,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你想见她,就见见。” 小地痞也不问我的意见,起身打了个电话。陈雨应该就在旁边的屋子,两分钟后,她被人带过来了。小地痞让她进屋,然后对后面的伙计道:“两天没好好吃饭了,出去带几个硬菜回来,再带瓶酒。” 那伙计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小地痞关上房门钻进卫生间。陈雨呆呆的站在那儿,在这个时候如此之近的望着她,我突然想把心里的一切包袱都放下,不想再有任何隐晦和掩饰,我想亲口对她说:我喜欢你,也在乎你。 |
但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是不合适的,我能做的,就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我站起来走向她,慢慢伸出手,当我的手指碰到她的指尖时,她心里压抑的很深的情绪骤然就爆发了,一下子就哭出了声。 “别哭。”我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我不傻,我知道自己的这些举动都被小地痞暗中看在眼里,这会让他更加意识到,我不能彻底的割舍或者说忘掉陈雨,这会是他手里一张对付我的王牌,也会是我的软肋。 但是我能怎么样?就这样面对一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而硬起心肠不管?我做不到。 陈雨紧紧抓着我的手,她在极力的压抑自己的哭声,她使劲咬着嘴唇,眼泪滚落的擦都擦不干。我的心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的刺了一下,因为我想起上一次在石堰川时,另一个陈雨死去前的那一幕。 她也是那样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带着永远都消弭不掉的哀怨和遗憾,哭着对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咳嗽了一声,捂着嘴,其实是想掩饰自己眼角渗出的一点泪迹。我们俩的身体贴的很近,她的抽泣声让我的耳膜跟着心脏一起震动起来。就这样面对面的站了几分钟,小地痞出来了,陈雨马上扭头自己擦掉眼泪,忍了几忍,终于止住了哭泣。 “你知道,谁都不想这样。”小地痞这次没有笑,站在那边道:“雨姐,事情过去了,别人怎么对你,我不管,但我还是叫你一声雨姐,我们俩算是一起长大的吧,我的脾气你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替你说话,你安心,文叔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话像是说给陈雨听,其实我知道是说给我听,话的潜台词就是:陈雨现在很安全,只要不再出麻烦,她会一直安全下去,但是如果出了意外,就很难保证了。 这时候,被小地痞派去买东西的人回来了,拿了菜和酒,顺便又把陈雨给带了出去,我没阻拦。小地痞把床头柜挪到两张床中间,摆好酒菜,给我倒了一杯。我听人说过,过去那些河边江边水性很好的人,一般都好酒,活血而且驱寒,小地痞也不例外,虽然年纪小,但从端杯子嘬酒那个姿势上看,就是此道老手。 “你水性很好。”我稍抿了一口,这个时候真的不想喝醉,尽管心里还是烦,但必须要保持清醒。 “从小练的,喜欢这个,说出来你别笑,我最开始是在游泳池里练的。”小地痞嘿嘿一笑,道:“那时候老爹管的严,不许随便出门,只能在几个固定的地方玩儿,一来二去就喜欢上游泳了。来吧,喝两口,这是好东西,我八岁开始就偷偷的喝,开始也是觉得好玩,白酒辣,朝里面放白糖喝,被老爹抓住了,揍了一顿,然后告诉我:小兔崽子,你憨头,白酒加白糖会发苦,得加冰糖。” 说着,他就哈哈的笑,我也跟着笑,但是觉得很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笑什么。 “这次,你们准备让我干什么?”我慢慢的喝着,想先从小地痞这里套点话,不过心知这很难,小地痞天生的伶俐样,而且酒量很大,喝了半斤下去跟没喝一样,肯定不会乱跟我讲什么。 “我跟文叔不一样,他那把年纪了,跟我们有代沟的。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吃饭喝酒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侃呗,所以,不谈正事,你别问,我也不想喝着酒扫兴,来,碰一个。” 他这么一说,等于提前堵住了我的嘴,所以后面的话就没必要再说了。我闭上嘴巴,此刻最应该想着的,还是李富生能不能救活。 “问问,你多大了?”小地痞咂了口酒,一边吃菜一边道:“好歹算是前后见了几面了,知道你叫什么,但不知道岁数,现在酒桌上都是这规矩,谁是兄弟谁是哥,咱也赁赁。” “我?”我的思路一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想着李富生在手术室里的情景:“我87年的。” “巧了不是。”小地痞咧嘴道:“我也87年的,六月六号的生日,多吉利的数字。” “我十一月的,你大,你是哥,喝你的酒。” “不该这么说。”小地痞端起杯子,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的对我道:“其实你大,你是哥。”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自救(一) “嗯?什么意思?”我看着小地痞的表情,虽然他在笑,但好像说的一本正经,这肯定不是喝多了之后的醉话,本来聊的都是闲话,突然问起我的年龄了,而且来了这么一个大转弯,让我很迷惑。 “没什么意思,说你大,我应该尊敬你呗,来,喝一个。”小地痞端着杯子就跟我碰。 “你跟王炳文都有个毛病,说话说一半。”我喝了一小口,道:“要么你就别说,要说就说完。” “真的没什么意思,你想多了。” 不管我怎么问,小地痞却不肯再说下去了,这个事渐渐在我心里结了个疙瘩,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些,但他不说,我猜也猜不出来。我比他大,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这会不会又是一个圈套的开始?我的脾气性格,文哥应该跟小地痞说过,他们就是想让我自己瞎琢磨? 想到这儿,我就越发觉得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所以干脆就不想了。 小地痞很健谈,嘴皮子和文哥一样利索,不过他身上有一种文哥不具备的草莽气,就好像是在道上混的人一样,显得洒脱而且直爽,我们俩说着说着就把一瓶子白酒喝光了,我就喝了一点,剩下的全进了小地痞的肚子。小地痞显然没喝过瘾,琢磨着让人再去买一点,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小地痞擦擦油光光的手,也不避讳我,拿起来就接了。 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就说了两句话,我没听清楚。不过小地痞挂了电话之后打了个响指,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李富生没死。” 听到这句话,我一直在心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松了,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床上。这是我期望的结果,李富生没死,让我觉得在石堰川所经历的挫折都是值得的。或许,真的是李富生命大。 不过李富生被抢救过来了,仍然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好在已经离开了荒僻的地方,在这里呆两天,可以把他转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去,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小地痞,刚刚松开的那根心弦又有点发紧,李富生是活了,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付文哥? “我想去看看李富生。” “现在恐怕不行,得为病人着想,他的状况估计不是很好,让他先静静吧。”小地痞对我笑笑,道:“而且这个事我也做不了主,要请示文叔。” “你叫的可真亲热。” “人跟人不一样。”小地痞慢慢握着已经被喝空的杯子,道:“很多事情,都是文叔在操持,没有他,可能下面好多人要挨饿,我们的摊子也铺不了这么大,兢兢业业这些年了,年轻人必须给他尊重。” 我对文哥没好感,所以体会不到小地痞的话。不过有些事,现在想想就很明了。在之前,我一直认为玉姨是个很厉害的女人,驾驭那么多男人,组成一个一切都听她指挥的团伙,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不是一般女人可以做到的。但接触了几次,就会发现其实这个女人脾气不好,而且养尊处优惯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凭她自己,绝对撑不起这个摊子,都是文哥在帮她顶着。 “王炳文得到了足够的好处。” “你错了。”小地痞摇摇头:“他不比下面的人多拿多少钱,他没有家,已经把我们这帮子人当成家人了,他很少喝酒,不用任何奢侈品,只知道干活。” “你把他说的跟劳动模范一样,我就不明白了,没有任何目的,他会给人卖命?” “有的人的心理,别人可能永远都理解不了,你觉得他在做一件很无聊的事,但他自己却觉得很有意义。”小地痞说的很认真,不过说完之后又习惯性的笑笑,道:“没酒了,今天早点休息。” “那我睡了。”我二话不说,倒头躺在床上。 “哥们儿。”小地痞也躺到自己的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道:“算是给你个提醒吧,有些事包括有的人,不能只看表面,我想说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害你。” “这个我相信。”我知道小地痞是想表达什么,但偏偏就不顺着他的话说:“就像邝海阁,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害我。” 小地痞没再说话,转身躺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熬了很久都没能睡着,心里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暂时顾不上,但我要尽力在这几天时间里跟李富生和邝海阁见一见,我知道,现在他们两个的伤都那么重,而且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守,想要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我不想等到李富生病情稳定以后被带到文哥他们的地盘上去,如果真被带走了,就更加没有机会。 接下来两天,我一直没有见到文哥,每天就和小地痞闲扯一会儿,不过小地痞会让我见见陈雨,呆上那么一两个小时。这明显是想栓住我的心,但我又偏偏无法拒绝。陈雨好了一点,至少不会见到我就哭了,我们的话不多,可是我每次都觉得那一两个小时过的特别快。 李富生入院之后的第五天,他的情况好了很多,人已经苏醒了,离开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的病房,这是个不好的信号,证明我们很快就要被带走了。恰好这天早上,几天不见的文哥回来了,估摸着这几天他也不好过,两只眼睛熬的通红,坐下来一个劲儿的抽烟。 他一来,小地痞就借口出去,房间里剩下我跟文哥两个人。他猛抽了一阵子烟,道:“诅咒的事,你不用担心,李富生活下来了,我这边也会竭尽全力,一定保你的命。” “我自己也能行。” “别倔了,有的事你大概也清楚了吧?”文哥一口气把半根烟卷直接嘬成烟屁股,道:“赖卫国,彻底背叛了郑立夫,不管他过去站在什么立场上,但现在你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他。另外,咱们得先弄明白一件事,李富生那种人,他为什么肯帮你?你没发现吗?他是想借这个机会把我们这辈人都引过去,一起弄死。” “我觉得他做的挺好。” |
“你这个想法要不得。”文哥又点上烟,看了看我,道:“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一直神神秘秘的,确实,他身上的秘密很多,我们要想办法搞清楚。我非常怀疑,他是贾苏。” 文哥一直想把我朝他的战线上拉,我懒得理会,懒洋洋靠在沙发上,道:“他不是。”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他自己说的,他不是。” “那他不是贾苏,还能是谁?” 我一下子也回答不上来,按照我的分析,李富生百分之一百就是贾苏,但是他说不是,而且当初我们俩谈这个事的时候,我察觉不出他在说谎,所以我就觉得,他可能真不是贾苏,至于他的来历,就没法推测了。 “现在他的情况好了点,明天我们动身离开,到比较大的地方去,他的健康更加能够得到保证。你缺什么,可以跟下面的人说,他们会去给你买。” “等等。”我拉住文哥,道:“让我见见李富生。” “过了明天以后,会见到的。” “你别来这套行吗?说李富生活下来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人在说,我见都没见到,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得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活着。你知道我的脾气。” 这个理由我也知道很牵强,但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了。文哥也不拆穿我,低头想了想,道:“你有十分钟时间见他,其实吧,我想跟你说,病房在一楼,前后都有人守着,他现在连路都走不成,如果你有别的想法,趁早打消吧。” 文哥说完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带我出门,然后到了医院,在离开宾馆之前,我已经被上上下下搜了身,口袋里所有东西都被搜去了,他们得确保即便我见到李富生之后也不能干什么。 实话实说,我自己也知道见了李富生之后什么都做不了。 确实如文哥所说,他跟医院打好了关系,在一楼特设了一个单间病房安排李富生。我跟着三个人慢慢走过走廊,走廊长椅上那些拿着报纸或者无所事事闲等着的,都是文哥的人,窗子外面的花坛边也坐着几个,前后守的密不透风,除非长了翅膀,否则绝对飞不出去。 那三个人把我带到病房门前,看了看表,然后推开门,道:“只有十分钟。” 我看到了李富生,他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屋子一角摆着几台仪器,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不过比刚受伤时的惨白要好的多。除了内伤,就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 当我走进来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竟然冲着我微微一笑,那表情仿佛是在说:别担心,我死不了。 我也跟着笑了笑,坐到他对面的床上,门外就守着人,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朝屋子里看两眼。 “你来了,非常好,否则我真有点不知该怎么办。”李富生轻声道:“不要声张,镇定点,想办法给我弄块碎玻璃。” |
第二百四十章 自救(二) “你要干什么?”我一下子还没弄明白李富生的话:“我只能在这里呆十分钟。” “就因为你只能呆一会儿,才要抓紧。”李富生微微侧身,小声道:“我想,你大概不愿意落在王炳文手里任由他摆布吧?那就照我的话去做,本来我需要刀子,但你肯定没有,所以只能找一块碎玻璃。” 我赶紧就四下张望,李富生这时候一见我就突然要碎玻璃,肯定有他的原因,而且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点,他想逃走。不过我不知道碎玻璃跟逃走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李富生不会蠢到拿碎玻璃当武器。时间很紧迫,我来不及多问了,一扫视就完全看清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玻璃是有的,门窗,李富生的输液瓶子,桌上的玻璃杯,但我这边弄出一点动静,外面的人就会察觉,很冒险。我紧张的思考,想着能不能故意找文哥手下人的茬,然后借机把门上的玻璃打烂,或者干脆摔个杯子,那样的话就会有很多碎玻璃。不过这大概也不行,文哥手下不是傻子。 最后弄的实在没办法了,我干脆就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把水一口喝干,然后朝门还有窗户看了看,趁那些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杯子塞到床上的被子下面,两只手捏着杯沿,全力一使劲,杯子被包裹在厚厚的被子里面,咯嘣一声被捏碎了,而且声音很小,外面的人没察觉到。 “挑一块最锋利的,小心递给我。” “嗯。”我尽力把动作放到最小,任何可疑的举动可能都会引起外面人的警觉,我慢慢挪动了一下坐的位置,掀开被子,杯子碎了几块,我拿了一块握在手里,装着帮李富生看输液瓶,塞到他被子里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直到把碎玻璃塞给他,我才轻声问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割脉自杀的。”李富生已经糟糕成这样了,但仍然很镇静,而且显得小诙谐,他又微微侧了下身,斜斜的面对我躺着,这样一来,正门外守着的人只能看到他的背,而正门对面窗户外的人的视线也被我挡住了一部分,李富生的身体没恢复,在石堰川失血太多了,动了几下就轻轻喘了口气:“我们要离开这儿,我从不愿意让任何人掌握我的命运。” “你想到办法了?”我一直到这个时候都不知道李富生在打什么主意,从常理上看,我们逃走的一切希望都被掐断了,可能性等于零。 “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尤其是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更要让自己坚定信念,你自己的心理不能崩溃。”李富生轻轻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点,他穿着那种病号服,又把衣服掀开了一部分。他在自己腹部左边轻轻摸了几下,一只手握住了那块碎玻璃。 我就在他对面坐着,看的很清楚,我看到他腹部上有一个很奇怪的伤疤。这个伤疤不大,大概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说这个伤疤奇怪,是因为它看着像是一个崭新的疤痕,但再看一眼,却又像很久很久之前留下的。 “你得记住,人,无论到了任何地步,哪怕你已经天下无敌了,也要给自己留一手,这一招后手或许一直用不上,但一旦能用上的时候,就可能会救自己一命。”李富生握紧了碎玻璃片,玻璃的刃口没有刀子那样锋利,却足可以割破皮肉,他对准了腹部上那道伤疤,然后用力割了下去。 “你……”我被吓了一跳,失口道:“你在干什么!” “这是唯一能让我们逃走的办法了。”李富生割的非常用力,用比较钝的玻璃硬生生割开皮肉,那种痛楚比挨刀子更难受的多,我看得出,他也很不好受,疼的厉害,额头上瞬间冒出一片冷汗,一滴滴的顺着苍白的脸庞流下来,但他纹丝不动,咬着牙继续割下去,鲜血染透了衣服和床铺。 他在自残!这是我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李富生可能这么蠢吗? 这有点血腥和残酷的一幕让我不忍直视,却又不得不看下去。外面的人还是时常朝门里望两眼,但李富生一动不动,他们看不出什么,我低头看了看表,还有几分钟时间,估计他们就要带我走了。 “其实我很怕疼的。”李富生额头的汗珠已经跟黄豆那么大了,他使劲咬着牙,以此来抵御剧烈的疼痛,碎玻璃块割破了皮肤,深入到皮下组织中,又割破了腹部的肌肉,我怀疑他已经用玻璃把皮肉割透,直通腹腔了:“我不喜欢打针,不喜欢看牙医……” 最后,李富生松开了手里的碎玻璃,我已经看的有些头晕了,而且深深的担忧,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流了很多血,我甚至想阻拦他,然后告诉他如果真逃不出去就算了,因为我不想看着他刚被救活又自己挣扎着奔向鬼门关。 |
李富生一言不发,猛的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染满鲜血的两根手指顺着玻璃割出的伤口就伸了进去,看他的样子,仿佛是在腹腔里找什么东西。那一瞬间,我才恍然大悟,他的肚子里,肯定藏着什么。 李富生的惨状让我对外面文哥的那帮人愤恨不已,我甚至幻想着李富生肚子里能藏着一把冲锋枪,把外面的人都给秃噜掉。 大概那么二三十秒时间,李富生的两根手指慢慢的从伤口里拔了出来,他果然从腹腔里面掏出了东西。那东西不大,否则也塞不进去,很薄很窄,外面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李富生可能早就有这个计划和打算,所以提前藏了一些绷带,他不让我动,从枕头下拿出绷带,紧紧缠到腹部的伤口上。 “就是这样。”李富生撕掉了那东西上的薄膜,直到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那是两片月牙铜:“现在,堵上耳朵。” 我深知道这种月牙铜的效用,立即捡了一点绷带头,塞到了耳朵中,李富生慢慢的坐起来穿上鞋,我们两个这样一动,虽然动作不大,但外面的人却看到了,随即推门进来。 “到时间了,你该走了。”两个人低头看看表,示意我应该离开。 “是到时间了。”李富生转过身,这时候,那两个人看到他手上全都是鲜血,顿时一惊,但是李富生轻轻一碰月牙铜,一种带着诡异魔音般的轻响,就像从地狱钻出来的音符,充斥在房间中。 尽管我已经严严实实的堵上了耳朵,但月牙铜的脆响发出时,我仍然感觉天旋地转一般的眩晕,而且还伴着隐隐约约的幻象,感觉眼前的人和景物忽远忽近,有些模糊。至于那两个人更不用说了,月牙铜一响,他们的眼珠子就如同两个弹珠,在眼眶里以诡异的角度飞快转动着,随即,两个人开始绕着一个大概一米直径的圈子走动。 李富生毫不犹豫,显然,我们都会受到月牙铜的影响,李富生身体虚弱的一塌糊涂,更加吃力。但他顺手在被子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跟着就朝外面走。 月牙铜在不断的轻响,那种飘忽又玄异的声音从房间飘到了走廊,那一刻,整条走廊里的人都像受了魔障一样,有的原地乱转,有的随手丢掉手里的东西,有的愣愣的不知所以然,走廊中稀里哗啦一片。 “邝海阁应该在楼上。”李富生穿过走廊,转身走上楼梯,我紧紧跟着他。医院的三楼是外科病房,同样有文哥的人在守着,但月牙铜一响,到处都乱成一片。 在一间病房里,我找到了腿上打着石膏的邝海阁,他看见我和李富生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不过我没解释那么多,架着他就走。当我们转身要下楼的时候,之前守在窗外的那些人赶了过来。 毫无疑问,没有谁能在这种突然的情况下抵御月牙铜的干扰,李富生走在前面,我架着邝海阁走在后面,将要走下楼梯时,我拽住一个原地打转的伙计,从他身上掏走了皮夹。 再没有什么明显的阻碍了,医院里的变故已经引起了一些骚乱,很多被月牙铜影响的人还未恢复过来,这样对我们其实有利,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们“三人组”走出去,一定会引来不少目光。 我们径直走出医院大门,然后站在旁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我把李富生和邝海阁一个个的扶到后面,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那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看着我们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这个地方一刻都不能留,宾馆里还有文哥的人,只要短时间跟医院的人联系不上,他们就会警觉。司机大叔发动了车子,问我们去哪儿。 “先跑二百块钱的。”我从掏来的皮夹子里抽出两张红票,塞给司机。 车子开动了,沿着医院所在的那条路,很快就开到尽头,然后又调转方向,开往另一条街道,这样来回跑了一会儿,文哥的人已经很难找到我们。 我回头看看李富生和邝海阁,李富生望着车窗外,淡淡一笑,道:“奇迹,就是这样发生的。”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关于我的来历(一) 李富生是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话刚一说完,他的头就歪歪的垂了下来,邝海阁不动声色的扶住了他,我也不敢声张,免得会引起司机更大的怀疑和不安,继而把消息泄露出去。 “找个诊所停一下。”我跟司机打了个招呼,临时找医院肯定不行了,文哥估计会派人把整个县城的医院都找一遍。 司机对这里很熟,把我们拉到一个私人诊所那边,我下车买了药,还有缝合线,之后找了合适的地方下车,又倒了一次车,临时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小地方落脚。邝海阁给李富生处理伤口,简单缝合。在这期间,李富生醒了,邝海阁给他弄了伤口,悄悄跟我说这样可能不行。 我咬咬牙,把他们俩安顿好,然后低着头出门,在外面的小卖店里买了两包烟,顺便跟老板打听了一下,接着就按老板说的,找到了几辆跑长途的黑车,跟其中一个谈妥了价钱,连夜离开了县城。 后面的事就比较顺利了,文哥他们毕竟不是官方人员,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去封锁交通要道,离开这里之后,重新找了地方安置李富生,他的情况基本稳定住了,输血之后就没有大碍,剩下的是静养恢复。 我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星期左右,又面临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没钱了。我们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的一干二净,如果不是临从医院出来顺手掏了个包,很难坚持下来。李富生出了院,我提前在市郊那边找了个很破的房子,又扛上来两箱方便面,口袋就剩了最后一点钱。 房子很破,暂时只能煮泡面吃,但让我觉得很安心。也就是在吃着泡面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有时候,人的欲求好像很容易满足,幸福是那么的简单。 我们没有电话,也不想跟外界联系,现在要让李富生和邝海阁把身体养好。刚到这里的时候,李富生的精神不怎么好,比较贪睡,房间不大,为了不打扰他,我会搬着凳子坐到破旧的小院子里去,在院子里抽很廉价的红梅烟,想心事。我想了很多,从最开始一直想到现在。 邝海阁轻轻的拄着一根当拐棍的木棒子走到我旁边,我拉了椅子让他坐下。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对邝海阁的怀疑已经无形中消失了,所以我们之间交谈的次数多了起来,也会说到一些比较重要的事。 我知道,很多事情的答案,都隐没在我所不知道的角落里,有些答案,可以自己去找,但有些答案,就必须听知情人透露。 “抽一支吧。”我递给邝海阁一支烟,他不抽烟,但也不会拒绝,拿起来捏在手里,我替他点上,看他用笨拙的姿势吞云吐雾。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全能的,我在很多方面都不如邝海阁,不过至少抽烟比他熟练。 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在这一点上,跟我爸很像,也可能是相似的性格让他们这么多年一起并肩熬了下来。我把这支烟抽完了,心里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邝海阁,道:“可以问你件事吗?” “你说。” “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我的一个心结,希望你能理解。”我很诚恳的望着他,道:“我想听到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有苦衷,不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也可以理解你,但,不要骗我。” “我不会欺骗你。” 我相信邝海阁的保证,他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但是在得到他的保证之后,我又迟疑了,并不是我不想知道答案,而是我在考虑,如果那个答案跟我以前得到的不一样的话,我能不能从心理上接受。 对我来说,这个问题真的无比重要。 我不说,邝海阁也不催我,最后,我还是打消了所有的顾虑,小声问道:“你,见过我妈妈吗?” 邝海阁可能没想到我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楞了一愣,不过他接着就摇摇头,道:“没有。” 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隐隐的庆幸,失望问题没有答案,庆幸自己不用负担可能出现的心理重压。 “我可以发誓,真的没有见过。”邝海阁看见我沉默下来,以为我不相信他,接着就开始解释。 从西海河退伍之后,邝海阁很我爸之间仍然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因为有不少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包括阻止孙万华外逃。等到这些事处理完之后,他们的行动方针有了较大的调整,每个人都要承担一些任务,常年奔波在外,那时候的交通设施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所以书信电话联系较多,见面很少,聚会制度,最早就是那时开始的,每过上一段时间,我爸会通知所有人,到指定的地点碰头。 邝海阁这个人,没有什么私念,这从他平时的生活就能看得出来,他开始时掌管着不少人脉还有资金,但自己却过着比较清苦的生活,因为他不追求享受。所以这样的人对家庭的概念就比较模糊,跟我爸联系的时候,基本上都谈的是正事,至于日常生活,他想不起来问,我爸也不会主动去提。 “第一次听到关于你母亲的事,已经是在她和一号结婚之后了。”邝海阁低头想了想,道:“其实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甚至,我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领结婚证。” |
我爸结婚的消息,是一次聚会上讲给大家听的,不过我妈妈没有到场,因为我爸把家事正事分的很清楚,关于这个,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那次聚会,我爸罕见的喝了一点酒,当做庆祝。 “我还想问一句。”我打断了邝海阁的话,但是这个问题我很难问的出口,想换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吭吭哧哧了半天,邝海阁就很疑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是不是有的话,不方便问?”邝海阁可能看到了我爸离开之后发生的很多背叛,所以在这方面不由自主的敏感了,他认为我吞吞吐吐是不信任他,拿不准主意该不该问。 “不是。”我定了定神,道:“过去听过一些闲言碎语,想找你印证一下,听人说过,我爸是……是……天阉……” “是谁在放屁!”邝海阁的眼睛一睁,额头上的几道伤疤像青筋一般的微微扭曲了一下:“这种问题,你不该问。” 我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这个问题由我问出来,简直蠢到家了,有做儿子的找人打听这样的事?怀疑自己的父亲这方面有问题,那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这个问题,完全是建立在我不是我爸亲生儿子的基础上的,当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时,我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可是前后经历了那么多,不管我承认不承认,这个问题已经占据了我的思维,我既然开口问了,就说明在我的潜意识里,已经有点点怀疑。 我跟邝海阁解释了一下,他不习惯表达自己的感情,但看得出,他对于任何诋毁我爸的言论都很痛恨,在我的一再解释和劝说下,他才平静下来。 可是怎么说呢,邝海阁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很直接的证据,因为当初他和我爸那些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凑到一块儿什么都敢扯,他们闲谈有分寸,我爸对男女这方面的事比较保守,在邝海阁的印象里,连关于这方面的话题都没有过。也就是说,我爸究竟有没有那样的先天缺陷,邝海阁不能从客观的角度上予以否定。 “你怎么会这样想。”邝海阁还是皱着眉头,我估计如果不是碍于我的身份,他肯定已经大怒了。 “这个问题算是我多嘴了。”我赶紧道:“后来呢?后来怎么回事?” 我爸也就是那次聚会上提了提他结婚的事情,邝海阁对这个不热衷,也不在意,反正他觉得无论结婚不结婚,有没有家庭,该做的事还是必须要做下去。聚会结束后,大家各自领到了一些钱,又被分派了新的任务,邝海阁完全就把这事给忘记了,之后,他又跟我爸见了两次,不过没有提及这些。 一直到八七年的时候,邝海阁在那次聚会之后第三次见到我爸,对于这些事情,邝海阁倒是记的非常清楚。那时候北方的天气已经很冷了,我爸叫了邝海阁,赖叔,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起到外面的一个饭馆去吃饭。因为当时他们还算年轻,精力十足,吃饭间喝了点酒,一直喝到饭馆关门,几个人还不尽兴,于是又找了个地方接着喝。 “其实从开始吃饭时,我就觉得一号不怎么对劲。”邝海阁道:“那种不对劲不是很明显,要很仔细的观察,才能看出来。” 邝海阁的感觉没有错,当他们几个人一起喝酒喝到后半夜的时候,我爸就有点多了,他跟几个人说了件事。 “他告诉我们,他有儿子了,刚出生几天。”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关于我的来历(二) 我爸当时说出这件事,也不算是特别突然,因为之前已经说了结婚的事情,所以几个人一愣,然后就纷纷道喜,他们借着酒劲,让我爸明天去摆一桌庆祝庆祝,到了这时候,这几个人才明白,我爸怎么好端端的拉他们到外面的馆子来喝酒。 邝海阁不怎么喝酒,头脑非常清醒,他觉得有了儿子是件大喜事,可是几个人道喜之后,我爸只是笑了一下,邝海阁看得出,那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苦涩。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没有喜庆的感觉。不过邝海阁是有分寸的人,特别跟我爸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说废话或者说自己不该说的话,所以他看见了却没有问,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接着,我爸又说了件事,他这么一说,邝海阁心里的疑惑顿时得到了答案。 “一号说……”邝海阁看着我,言语中有一点犹豫,这次我能发觉出来,他之所以犹豫并非在撒谎,而是怕说出来的话让我猛然接受不了,会难过,但已经把事情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不得不说下去:“一号说,你的母亲,在生你时难产,去世了……”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我从长大懂事之后,已经知道我妈妈很早就不在了,那是我爸偶尔跟我提起过的。但此时此刻听到邝海阁重新复述了一遍,我的脑子还是禁不住的轰了一下。对我来说,这是个残酷的话题,一个自幼失去母亲的孩子,在很多年后迫不得已的重新翻开这一页。 当时,我爸说完这些话之后,酒桌顿时冷场了,其余几个人全都傻了脸,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我爸没有太多的悲伤,可能他早已经习惯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又喝了几杯,酒桌散了。 之后,我爸那支队伍里的人大多知道了这件事,这是个忌讳,没有人会当面议论,我爸也没再提过。这就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谁都知道,却谁都不会说。 “这件事,你确定是在八七年吗?”我问邝海阁,想把具体的时间完全敲定下来。 “八七年肯定不会错的,只是特别具体的日期,我可能记不住了。”邝海阁想了想,道:“当时天气很冷,大概就是十一二月份的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十二月,因为快要过年了,一号让大伙儿好好的过个年,手里的任务都留到年后再去处理。” 这么一说的话,时间是对上了,我是八七年十一月二十二号出生的。 关于这个问题,本来我不会有任何的怀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但就是半个月之前,小地痞跟我喝酒时没头没脑说的那句话,让我产生了疑问。我一直都认为,他那样的伶俐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的。 “关于我的事情,就是我小时候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继续问邝海阁,想把所有能问到的情况全部都问一遍。 “你和一号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他的性格,你应该了解的。”邝海阁道:“他很严肃,不喜欢说话,也很少会跟人谈心,所以我们这些人尽管经常和他接触,但谁都说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母亲的去世是个禁忌的话题,大家谁也不愿意去提,自然而然的,也很少会问起关于你的事。” 在当时的队伍里,一部分人是我爸从西海河就带出来的人,算是老成员,那时候距离西海河工程停工也有几年时间了,他们的任务在不断扩大,还有一些产业需要维护运营,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所以先后吸纳了一部分新的成员,不过新成员被吸纳之前都经过了观察和考验,不会没事找事的去多嘴。所以,当时的那些人都知道郑立夫的妻子早逝了,留下一个儿子,但没有人具体的去盘根问底的打听。至于我爸,仍然把正事和家事分的很清楚,他认为家事是自己的私事,也极少会跟手下的人谈论我。 “第一次见到你,你应该有五六岁了。”邝海阁笑了笑,道:“但是你肯定没有什么印象。” 邝海阁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和我爸已经居住到了那座小城市里,有一次,邝海阁还有赖叔在我家附近等我爸,我爸带着我出去买东西,回家的时候,邝海阁看到了我。 |
“当时也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邝海阁必然没有料到很多年之后,我也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卷入到这个事情中,所以他不是非常在意,但毕竟我是郑立夫的儿子,所以他还是很用心的看了看我:“当时你还小,比之现在已经大变样了,那时候你长的比较高,而且壮实,跟小牛犊子似的。” “嗯。”我点了点头,小时候我确实很结实,所以非常淘,平时被反锁在家里的时候,为了跟其它小伙伴出去玩,甚至敢从二楼阳台朝下面爬。这些事情听不出什么破绽来,邝海阁也没有必要欺骗我。 所以,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那么,也就是说文哥在撒谎,我必然就是我爸亲生的儿子,他瞎掰出一个无稽的谎言,只是因为我跟我爸暂时联系不上,无法对证。 “还有。”我又问道:“真的跟我爸联系不上了吗?” “真的。”邝海阁道:“如果能联系的上,当时在西海河的时候,我就不会临死前博一把,让你把铁罐子交给你爸。” “好吧。”我抽了口烟,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我还在琢磨,看有什么能继续问下去的,这时候,传来李富生隐隐的咳嗽声,不管他过去有多猛,现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号,很多事情需要人照顾。邝海阁的腿不方便,我碾灭了烟头,叫他歇着,然后转身跑回屋子里。 李富生自己从床上弯着腰拿暖瓶,我过去给他倒了水。等他喝了之后问他饿不饿,他摇摇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从这个位置上,只能看到邝海阁的背影。 “你们刚谈了点事情?” “随便谈了谈,没什么大事。”我道:“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我们得想点办法了,要不然我就要出去打工养活你们两个。” 李富生笑了笑,拿着杯子道:“我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到时候可以一起跟你去打工。” “扯淡吧。”我也乐了,这个李富生最大的一个优点,或者说长处,是他的心理素质非常好,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 “这几天我自己想了想,把一些事情理了一遍,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说,有些细节真的不能忽略,一个细节就可能牵出不少东西来。”李富生慢慢喝了口水,道:“两件事比较重要,咱们先谈谈,第一个,关于那个小地痞。” “小地痞?”我迟疑了一下,道:“他怎么了?” “这个人我没有太多的接触过,但我在医院那几天,他去过三次,就从那三次来看,这个人在王炳文的团伙里,有很特殊的地位。”李富生放下杯子,问道:“你以前见过他吗?” “没有,文州聚会的时候是第一次,再之前,我确定我没见过。” “要是你以前没有见过他,可能就想不出来,这个人出现在王炳文的队伍里,是个很大的疑点。”李富生思考了一下,道:“我不能完全的确定,但心里的感觉却非常强烈,在十几年前,我见过他。” “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才多大,几岁的孩子跟二十多岁的,很不一样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完全的确定,但那种直觉,真的很强烈。我想了几天,认真的思考过,我觉得我见过他。” “在什么地方?”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可能有人苦苦寻找李富生,却始终找不到,都认为他销声匿迹,但李富生一直很活跃,他不愿意跟人结伴,习惯独来独往,所以除非凑巧碰见,否则很难琢磨到他的行踪。西海河工程结束,李富生没有跟着孙万华外逃,自己开始单干,这时候想要得到高层的支持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可能了,所以李富生打消了念头,打算用很长时间把所有能搜集来的线索全部归拢一遍。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线索,只要稍稍有点可能,他都会尽力去搞,就因为这些,当时他才会杀人搞文物。杀人的动机非常简单,李富生觉得那位华侨企业家收藏的文物可能和事情有关。 有一段时间,大概是在九五年左右,李富生全力在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叫陈思烈,李富生得到了陈思烈的下落,但不敢像对付普通人那样放肆和鲁莽,陈思烈不是那个华侨企业家可以相比的。 在九五年之前,李富生最后一次见到陈思烈时,陈思烈已经是负责西海河工程建设的工程兵兵团某师的政治部主任,上校军衔。本来,以李富生那种身份,是不可能和这样的高级干部有什么瓜葛的。 |
@jyzpyy 3788楼 2014-02-04 23:34:00 被名字忽悠进来之后才发现是一小白,内容狗血到不知所云,故弄玄虚且卖弄文字,却又没有文字功底,赶紧太监了吧,别浪费时间了 ----------------------------- 来吐槽无所谓,我见得多了,你让太监就太监,你说了算吗? |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细节背后的疑惑 陈思烈那种人,是很标准的职业军人,没有太多的文化,脾气比较火爆,但他有资历,曾经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负伤后调往后方。这些高层的机密,普通人是不可能是知道的,不过在当时的高层中,至少是兵团一级的领导里,有人比较赏识他,陈思烈虽然是平级调到了工程兵兵团内,但明眼人马上就能看出来,这是在下面挂职积攒资本,因为西海河工程在当时很受重视,一旦工程完工或者搞出最后结果,这就是以后晋衔的资本。 在当时,陈思烈确实是个很有潜力的干部,不仅有人罩着,更重要的是年轻,往上爬的余地非常大。 说起来很凑巧,李富生跟陈思烈之间就像分立在海峡两岸的人,如果没有巧合的话,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但陈思烈跟孙老的女婿是战友,关系还相当不错,有了这层关系,孙万华和陈思烈也会联系。兵团司令部在西海河之外,陈思烈就呆在那里,有时候李富生到兵团去办事,会受孙万华的委托,给陈思烈带点东西。 李富生说不清楚孙万华和陈思烈之间有没有什么不见光的往来,因为每次去见陈思烈的时候,这个职业军人总是一副非常严肃呆板的表情,跟我爸差不多,他不和李富生说那么多。 当时,李富生就考虑,孙万华和陈思烈到底私下做了什么?陈思烈的官职不是特别高,但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上面有人罩他,所以很给他面子,孙万华如果真和陈思烈上了一条船,那么不少事情做起来就会方便很多,即便出了事也有人给他擦屁股。李富生问过孙万华,孙万华不说。如果让李富生自己去分析,孙万华和陈思烈之间可能有不见光的一面,但也不能排除,孙万华完全是为了拉关系才找上陈思烈的。 等到西海河工程停工之后,孙万华死了,工程兵兵团彻底撤离西海河,正如之前所料,虽然这个工程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陈思烈还是调走了,而且很快晋升为大校。李富生自己单干,缺乏的东西就太多了,我爸那帮人很隐秘,行踪不定,几乎没有找到的可能,李富生自己漂了很久,最后就想到了陈思烈。 “当时,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假设陈思烈和孙万华之间,已经因为这个事件而达成了某种协议。” 孙万华之前和李富生合作,但有很多事情瞒着他。李富生就想,假设孙万华跟陈思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的话,那么孙万华不可能像糊弄李富生一样去糊弄陈思烈,毕竟是那个级别的干部,没有点真材实料,拉不到船上。所以李富生考虑了很久,他还吃不准陈思烈知道不知道这方面的事,但他想试试。 那时候距离西海河工程结束已经有十多年了,陈思烈仕途恒通,已经调任某省省军区政委,并且授予少将军衔。李富生设想的很好,但真正想去找陈思烈的时候,才发现不可能,陈思烈的办公地点不用说了,无法接近,就算是他家那边,也是省军区高级干部的住宅区,闲人进不去。 李富生最多只能在住宅区对面看看,他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人,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寻找机会。 有一次,他看到陈思烈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住宅区的大门外等车,从表面上看,这个小男孩应该是陈思烈的儿子,非常活泼,来回乱跑,陈思烈不得不拽着他的衣领子,时不常的就呵斥一顿。 李富生就是为了陈思烈去的,所以对这个小男孩很关注。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大概几分钟,坐上车离开了。后来,他又见了这个小男孩两次,而且,确定了那就是陈思烈的儿子。 当时看见小男孩的时候,李富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好像没机会接近陈思烈。但时隔多年,当他亲眼见到小地痞,那种强烈的直觉就让他联想到了陈思烈的儿子。这种直觉很奇怪,本来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可李富生一直会不由自主的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他总感觉,小地痞,就是当年自己看到的那个小男孩。这种直觉并非完全没有根据,他亲眼见过小男孩,也见过小地痞,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的相貌,不过总会留下些许幼时的痕迹。这些痕迹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让李富生不断的坚信自己的想法。 “你不觉得奇怪吗?”李富生道:“一个少将的儿子,会和王炳文团伙混到一块去?” “是挺奇怪。”我点头,省军区政委,少将军衔,这如果放到地方上,就是省部级的官员,小地痞如果真如李富生所想,是陈思烈的儿子,那么绝对属于不折不扣的官二代:“不过事情没准,时间过去太久,又没有别的证据,不能完全肯定小地痞就是你当年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对不对?”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不说话了,对于李富生这种轮回了那么久都不死的人,确实不能以常理看待,他肯定有某些过人之处,一头猪要能活上千年,估计也得成精。李富生的猜测,不一定对,不过小地痞在文哥的团伙里很有地位,如果他没有什么特殊背景的话,又那么年轻,那些人凭什么服他? “小地痞没跟我说过太多的事。”我回忆了当时和他交谈的所有细节,道:“他就说了小的时候他老爹管他比较严,只能在固定的几个地方玩之类的闲话。” “一个事情,从两个方面去想,如果真是我看错了,或者说感觉错了,他不是陈思烈的儿子,那么情况还好。”李富生道:“假若我的感觉没错呢?他就是陈思烈的儿子呢?你不觉得事情又复杂了一点吗?” “那是肯定的,王炳文的队伍里有这么一个人,确实比较复杂。”我猜测着道:“你是不是怀疑,陈思烈也对这个事情有染指?”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想法现在再去回想,就觉得可笑,我不认为陈思烈是被孙万华拉下水的,要知道,能爬到陈思烈那个位置上,非常的不容易,除非脑子坏了,否则不可能跟孙万华合作,孙万华要拉这种级别的干部下水,需要多重的筹码?陈思烈想要的,孙万华绝对给不起。换个角度想,就算陈思烈有染指,也只是他个人行为,跟官方无关,西海河工程停工,是最高决策层的决定,凭一个少将,还干预不了这些。另外,陈思烈要是真搅合到这里面去,他完全可以派其他人,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儿子也送进去。” “是啊。”我心里突然很感慨,我爸为什么甘心把我送到这样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 当年李富生观察了很久之后,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机会,所以他放弃了,从那时开始,再没有见过陈思烈。 “等到我和邝海阁都康复了,想办法查查陈思烈吧,他这个身份的人,即便这么多年进行过调任,也应该能打听的出来。”李富生找我要烟,我没给,他就笑笑道:“好吧,不抽了,这个事情,让我再好好的想想。”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 |
“还有。”李富生一直拿着手里的空杯子,慢慢的转着,似乎在思考,停了一会儿,他问我道:“我先问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不太对劲?” “身体某个部位不太对劲?”我几乎没有思考,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眼睛,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发烧感冒这些常见的小病几乎都没得过,如果说有什么不对,那就只剩下眼睛了。李富生这个时候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他在石堰川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差点就挂了,难道?他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时候,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我眼睛里的东西?李富生这么隐晦的问我,是想看看我自己是否知道这些?我觉得,不应该隐瞒他。 “眼睛。”我略微一想,就道:“感觉眼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先跟我说一下。” “从小到大,我自己一直没有察觉,最早是金瓶梅一个手下发现的……”我把相关的情况跟李富生讲了一遍,包括沧州的老瞎子,黄婆,还有多吉他们几个人的说法。说完之后,我试探着问李富生:“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一些。”李富生道:“在石堰川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些天也一直在想。” “看出什么了?”我心里一阵激动,李富生要是没看出个所以然,估计也不会当面跟我谈这些。我一直很想知道,我的眼睛到底隐藏着什么?尽管还没有太多的头绪,但我始终感觉,眼睛里隐藏的,是个很重要的秘密。 “我自己看到一些,再加上这些天来回的琢磨,我觉得……”李富生看着我的眼睛,道:“觉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
第二百四十四章 眼睛的疑问 “那你快说说!”我一听李富生琢磨出了头绪,心里那个激动,赶紧就追问他。 但是李富生这一次没有和以往那样利索的回答我的问题,看着他的表情,我心里随即又咯噔一声,难道他要卖关子?这个事情已经被发现很长时间了,对我来说尤为重要,李富生如果真要卖关子的话,非憋的我吐血不可。 “快说啊。”我忐忑不安的望着李富生。 “不是我想故意掉你的胃口,刚才问你的时候,我没有直接问,就是想看看自己知道不知道这事,如果你压根不知道,那么我提都不会提。”李富生脸上带着一点歉意,道:“我基本上可以确认出,你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抱歉,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我有点急了,道:“信不过我?还是想给自己留张底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有必要问你这些吗?”李富生示意我不要激动,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我不怀疑你,但这个责任沉重到任何人都不敢亵渎,我同样不敢。” 果然是这样,果然。李富生虽然不肯告诉我真相,但我的眼睛所隐藏的,真的是那么重要。我在想,文哥他们,是否也知道这些,然后每次抓到我之后都不会折磨我,也不会严刑逼供,只是想利用我去做一些事情。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李富生又接着道:“有的事,知道不如不知道。你对自己的眼睛一无所知,你承担的风险会相对较少,不管你落到什么地步,就算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了,但你不会因为惧怕死亡而泄露什么,因为你确实不知道。这样的话,你不会被你的眼睛所累。” “那你何必要告诉我这些。”我心里很不乐意,果然有被憋的要吐血的冲动,但是看到李富生还未痊愈的样子,又发不出火来,总之在心里拧了个大疙瘩,非常难受。 “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眼睛没事,它不会和诅咒一样发作。”李富生也不介意我的情绪,道:“它可能会跟随你一辈子,但没有任何隐患,你可以平静的慢慢接受它的存在,直到彻底习惯它。” “难道一点都不能说吗?你可以透露一点。” “人类的探索欲望使他们在不断的进步,如果没有这种欲望,他们不可能征服高山,大海,继而征服这颗星球,成为地球最高端的生物,但强烈的探索欲其实不能说完全就是好事,尤其像现在的你,相信我吧。”李富生轻轻的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但有些人如果得知你眼睛的秘密,那后果不堪设想。” “干嘛要这样。”李富生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我也不怀疑他会害我,有时候隐瞒其实代表着保护,但胃口被高高的吊起来,不上不下的,吐血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好吧,你有你的苦衷,我理解,眼睛隐含的秘密,我可以不问,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周边的情况,比如说,我的眼睛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先天就是这样?还是后天改变的?真的,老李,我求你了,如果一直让我心里一直憋着,我可能一年都睡不好觉。” “真拿你没办法。”李富生摇摇头,低头想了想,道:“你是个正常人,我可以保证,你刚刚出生的时候,跟其他普通人一样的正常。”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眼睛是后天才开始产生变化的?” “不能不说,郑立夫高瞻远瞩,并不盲目轻信自己的力量。”李富生靠在枕头上,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道:“这件事情,在以前看来,好像乱糟糟的一团,但只要抓住了其中一根线,用力一抖就全部抖开了。这几天我想的比较透彻,虽然只是分析,不过我相信,我的分析肯定跟真正的事实没有太大出入。” “高瞻远瞩?” “你听我说完就明白了。”李富生转头看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邝海阁,道:“你跟邝海阁交谈的时候,提到过一件事,好像当初他托付你去拿一件东西,然后转交给郑立夫?我当时听的不太明白,大概是这样的吧?” “嗯。”我点点头,我跟邝海阁交谈时,不会刻意的避讳李富生,因为我们俩交谈的比较隐晦,如果不了解前因后果的话,李富生坐在旁边听,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李富生突然又问起了这个,说明可能跟我的眼睛有一点关系,我接着道:“那是第一次遇见邝海阁的时候,我们都陷入绝境,他的腿受伤了,走不掉,就拼死让我先离开,估计他当时觉得自己肯定活不下去,所以托我替他办件事。” “就是替他转交东西?”李富生道:“邝海阁好像说过,这个东西本来是郑立夫交他保管的,所以邝海阁觉得活不下去了,就一定要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重新交给郑立夫?” “是这样,我离开西海河之后,按照他说的地方,取出了那件东西,但是很遗憾,接着我就被王炳文的人抓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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