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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覆你思维的惊天绝密[第11页]

作者:慕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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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计划的真正源头(三)



    听陈雨讲述,要比听金瓶梅讲述直观得多,金瓶梅只是讲了一个大概的而且模糊的推断,但陈雨所说的话里细节很多,包括当时的部分人物,时间,地点,都有出现,这无疑加大了整个事件的真实度。
    “修长城是在掩饰什么?”我问陈雨,其实这个问题我多少知道些,但不全面,还是想听听完整的答案。
    “之所以要修复战国诸国之间的长城,最主要是因为始皇要做的事的地点,大多在这些古长城遗址上。”陈雨解释道:“你想想,如果毫无来由的派那么多人去,大兴土木,就算施工地点是在边境,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也难免会被本国甚至北面的敌人注意到。”
    这可能是个很巧的巧合,因为不想让世人知道施工的真正目的,所以始皇重修了长城,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有长城作为幌子,那么他们在这条线路上无论怎么搞,都不会引起怀疑和猜测。
    当然,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了,它真实吗?合理吗?事情好像就是那样,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至少在秦之前,已经出现了长城走向的路线图,所以秦始皇在这条线上修一条长城,也不算特别离谱的事。
    在修筑长城的过程中,工程的进度不断回报到秦中央政府,不过真正的工程进度,只能秦始皇一个人知道。但很遗憾,在修筑长城的时候,已经是这位风云人物垂暮的晚年,他的精力没有那么旺盛了,不可能和年轻时一样每天阅览以百斤为单位的竹简奏章,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找一个非常信任的助手,来协助自己处理这些事。
    朝中的大臣显然不合适这个任务,所以始皇选择的助手,依然是他一直很青睐的方士。这个方士并不出名,甚至在史官的记录中都没有他的具体姓名,但这个方士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始皇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秘密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流传着,史官是如何得知这些秘密的,没人知道,但他把这些统统记录在自己私人的“回忆录”里。
    当时的长城的修筑是一段一段进行的,确实和陈雨说的一样,长城只是个掩饰,或者说是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大部分士卒和劳役都在挖坑,没有人规定这个坑要挖多深,一般都是挖到实在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才停止。这么做肯定有目的,不过始皇在这一点上无比的谨慎,他不告诉任何人真正的目的,包括他信任的方士助手。因而在这个问题上,史官的记录是空白。
    不过可以看得出,始皇的目的一直没有达到,每当士卒劳役在古长城一线的某一地挖出一个深坑之后,就尽力重新填平它,在地表修出长城,无形中就把工程地点转移到了下一个地方。
    当长城完工时,其实证明始皇的目的彻底失败。从临洮一直挖到辽东,他没能挖出自己想要的。不过在这一线的挖掘过程中,挖到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东西,有的东西体积太大,无法运走,或许被重新深埋,有的东西秘密由专人带回去,经始皇过目后严密封存,我想着,他可能还打算慢慢研究这些,可是没机会了,不久之后,始皇出巡驾崩,继而又发生了秦末农民起义和长时间的混战,这些东西下落不明,或许是毁在了战火中。
    “如果你没有答案,跟我讲这些有用吗?”我问陈雨:“在你印象里,我的智力跟脑残是不分上下的,你打算让我猜谜?”
    “有答案,如果没有,我就不说这些了。”
    我想要问的答案,其实就是始皇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也就是理由。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些,我也知道,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也就是事情背后隐藏最深的秘密。
    “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这份老档案记录的天机计划中的天机工程,事实上大同小异,都是同一个目的。”陈雨思考了一下,对我说:“他们都在挖东西,想挖出一个黑洞。”
    “黑洞?”我想着陈雨终于说到最要紧的猛料上了,天机工程的核心目的,是什么?
    “说黑洞可能不确切,他们是想挖一个和黑洞一样深不见底的洞,那个洞,隐藏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陈雨道:“如果可以找到这个黑洞的具体位置,再破解出黑洞密码,就有可能洞悉这个秘密。”
    说起来非常奇怪,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我爸给我留的那封信的内容。确实很奇怪,我看到那封信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之前很少会想起,这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信的具体内容。我想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爸在信里说的,他希望我做一个有思想,会思考的人。
    猛然回想起这句话,并不能让我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我确实在想着,脑子里有点乱,思路总不能集中,一直过了好几分钟,我才把思绪理了理。陈雨没有打扰我,只不过可能觉得我思考的样子很搞笑,一直在偷乐。
    “我想问个问题。”我问陈雨:“你说从始皇开始,他们在挖掘,挖掘黑洞,这个结论是资料中真实记载的,还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有着根本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是事件里非常关键的一个要素。
    “哟,郑公子,我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能想到这一层。”陈雨又发出那种习惯性的笑声,顺势想拍我的头,我赶紧就躲开了,告诉她现在正在谈正事,她就收起笑,眼睛里带着那么一丁点赞赏的意思,说:“史官的记录没有说明这一点,结论属于推导,但有非常多的佐证可以证明这个推导是最准确的,否则,你再换一个思路,结合这些佐证,得出的结论就很牵强。所以,我,还有其它一些人都认为这个推导出来的结论就是事实。”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是什么?根本无从猜测,我所知道的,就是秘密隐藏在一个未知之地的深邃黑洞里,需要黑洞密码去打开它。
    我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个事件或者说这个问题并不是我应该考虑的,目前来说我最应该好好考虑的问题,是陈雨的真正动机。如果她不一五一十的说明白的话,我不可能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我协助来寻找黑洞密码。
    我很想跟陈雨用一种开诚布公的方式交谈交谈,尽管我清楚这么想只是一厢情愿,但我还是努力尝试了,果然,陈雨听完了我的问话之后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有的事,必须要有的人去做,你会明白的。”
    “你有话一次性说完,我暂且不表明我的态度,刚才说的黑洞密码是第一件事,第二件逼我做的事,是什么?”
    我并不是真想跟陈雨合作,委曲求全去换取什么好处和自由,我只是想搞明白她让我做的事,然后从这里面去推测她的动机还有目的。
    陈雨一直都是很爽快的,特别是在谈正事的时候,几乎有问必答,但她听了我这次问话之后,很罕见的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低着头在考虑,也只有这一刻,她跟其它很多同龄的女孩子一样,不断的揉弄自己的衣角,如果不是环境限制,换个场合的话,我很怀疑她是在为要不要跟我表白而艰难的做思想斗争。
    “第二件事,有其他人跟你说,这不在我负责的范围内。”陈雨最终抬起头,用一种比较复杂的目光望着我:“或许很快,也或许要等一段时间,会有人和你说的。”
    陈雨的表情和语气让我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因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有点为难,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辣椒一样的女人为难。由此,我更加不安,而且很费解。
    在我看来,好端端的被一个陌生人给抓起来,硬逼着我去抢我爸以前的产业,而且还要找什么黑洞密码,已经是很无厘头也很扯淡的事了,难道第二件事比这个还扯淡?
    我和陈雨半天都没有说话,好像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我漫长的思考过程中,一个想法渐渐就产生了,很难理解这种想法为什么一产生之后就迅速的膨胀。我竟然在考虑陈雨的话,考虑协助她去做事。究其原因,可能还是我自己内心深处很想把这些事情的谜底都揭开。我觉得,不管是真正的答应她,或者委曲求全,我肯定会拥有一定的自由,这对我来说比较方便有利,同样,不管陈雨抱着什么样的动机,只要我听话一点,她就必须告诉我更多的情况。
    “我考虑一下,你给的好处能否让我动心。”
    “这没问题,你会动心的。”陈雨马上就说:“我们的资源,你想象不出来,在你的职权范围内,你可以调派不少人,你可以任意叫这些人去做事,他们会服从命令。”
    “你呢?你归谁领导?”
    “我也在他们之中。”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那么我也算是你们的老板了?”
    “可以这么说。”陈雨摊摊手。
    “那好。”我露出一个很贱的笑,来回搓搓手:“老板手下的女秘,一般都是要被潜规则的,我能否也潜你一下?”
    第七十四章



    计划的真正源头(三)



    听陈雨讲述,要比听金瓶梅讲述直观得多,金瓶梅只是讲了一个大概的而且模糊的推断,但陈雨所说的话里细节很多,包括当时的部分人物,时间,地点,都有出现,这无疑加大了整个事件的真实度。
    “修长城是在掩饰什么?”我问陈雨,其实这个问题我多少知道些,但不全面,还是想听听完整的答案。
    “之所以要修复战国诸国之间的长城,最主要是因为始皇要做的事的地点,大多在这些古长城遗址上。”陈雨解释道:“你想想,如果毫无来由的派那么多人去,大兴土木,就算施工地点是在边境,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也难免会被本国甚至北面的敌人注意到。”
    这可能是个很巧的巧合,因为不想让世人知道施工的真正目的,所以始皇重修了长城,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有长城作为幌子,那么他们在这条线路上无论怎么搞,都不会引起怀疑和猜测。
    当然,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了,它真实吗?合理吗?事情好像就是那样,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至少在秦之前,已经出现了长城走向的路线图,所以秦始皇在这条线上修一条长城,也不算特别离谱的事。
    在修筑长城的过程中,工程的进度不断回报到秦中央政府,不过真正的工程进度,只能秦始皇一个人知道。但很遗憾,在修筑长城的时候,已经是这位风云人物垂暮的晚年,他的精力没有那么旺盛了,不可能和年轻时一样每天阅览以百斤为单位的竹简奏章,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找一个非常信任的助手,来协助自己处理这些事。
    朝中的大臣显然不合适这个任务,所以始皇选择的助手,依然是他一直很青睐的方士。这个方士并不出名,甚至在史官的记录中都没有他的具体姓名,但这个方士唯一的作用,就是把始皇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秘密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流传着,史官是如何得知这些秘密的,没人知道,但他把这些统统记录在自己私人的“回忆录”里。
    当时的长城的修筑是一段一段进行的,确实和陈雨说的一样,长城只是个掩饰,或者说是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大部分士卒和劳役都在挖坑,没有人规定这个坑要挖多深,一般都是挖到实在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才停止。这么做肯定有目的,不过始皇在这一点上无比的谨慎,他不告诉任何人真正的目的,包括他信任的方士助手。因而在这个问题上,史官的记录是空白。
    不过可以看得出,始皇的目的一直没有达到,每当士卒劳役在古长城一线的某一地挖出一个深坑之后,就尽力重新填平它,在地表修出长城,无形中就把工程地点转移到了下一个地方。
    当长城完工时,其实证明始皇的目的彻底失败。从临洮一直挖到辽东,他没能挖出自己想要的。不过在这一线的挖掘过程中,挖到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东西,有的东西体积太大,无法运走,或许被重新深埋,有的东西秘密由专人带回去,经始皇过目后严密封存,我想着,他可能还打算慢慢研究这些,可是没机会了,不久之后,始皇出巡驾崩,继而又发生了秦末农民起义和长时间的混战,这些东西下落不明,或许是毁在了战火中。
    “如果你没有答案,跟我讲这些有用吗?”我问陈雨:“在你印象里,我的智力跟脑残是不分上下的,你打算让我猜谜?”
    “有答案,如果没有,我就不说这些了。”
    我想要问的答案,其实就是始皇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也就是理由。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些,我也知道,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也就是事情背后隐藏最深的秘密。
    “从那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做过这样的事,这份老档案记录的天机计划中的天机工程,事实上大同小异,都是同一个目的。”陈雨思考了一下,对我说:“他们都在挖东西,想挖出一个黑洞。”
    “黑洞?”我想着陈雨终于说到最要紧的猛料上了,天机工程的核心目的,是什么?
    “说黑洞可能不确切,他们是想挖一个和黑洞一样深不见底的洞,那个洞,隐藏着世界上最大的秘密。”陈雨道:“如果可以找到这个黑洞的具体位置,再破解出黑洞密码,就有可能洞悉这个秘密。”
    说起来非常奇怪,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我爸给我留的那封信的内容。确实很奇怪,我看到那封信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之前很少会想起,这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信的具体内容。我想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爸在信里说的,他希望我做一个有思想,会思考的人。
    猛然回想起这句话,并不能让我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我确实在想着,脑子里有点乱,思路总不能集中,一直过了好几分钟,我才把思绪理了理。陈雨没有打扰我,只不过可能觉得我思考的样子很搞笑,一直在偷乐。
    “我想问个问题。”我问陈雨:“你说从始皇开始,他们在挖掘,挖掘黑洞,这个结论是资料中真实记载的,还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有着根本性的区别,甚至可以说是事件里非常关键的一个要素。
    “哟,郑公子,我真没看出来你竟然能想到这一层。”陈雨又发出那种习惯性的笑声,顺势想拍我的头,我赶紧就躲开了,告诉她现在正在谈正事,她就收起笑,眼睛里带着那么一丁点赞赏的意思,说:“史官的记录没有说明这一点,结论属于推导,但有非常多的佐证可以证明这个推导是最准确的,否则,你再换一个思路,结合这些佐证,得出的结论就很牵强。所以,我,还有其它一些人都认为这个推导出来的结论就是事实。”
    第七十四章



    第二件事



    陈雨并非真正的水火不侵,听完我的话之后脸色马上就变了,又羞又怒,腰身一拧,手掌就伸过来了,我赶紧躲,嘴里就念叨着:“你看你看,像你这样没有一点信用的人,怎么一起做事,前脚刚说了我是老板,话还没落地,后脚就不认账了是不是。”
    陈雨伸出的手掌骤然停了下来,她坐在沙发上,泛起红晕的脸色仿佛渐渐消退了,但胸口起伏的还是很激烈,估计让气的不轻。我心里暗爽,从见面开始她就没少敲打埋汰我,如今总算小小出了口气。
    但是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形如不出来,像阴森又不像,反正很复杂,目光也有种若有若无的犀利,盯着我看,把我看的心里发毛,赶紧扭头躲避她的眼神,到桌子上找烟。
    我摸了根烟点燃抽了几口,然后扭过头,这一扭头就把我吓了一跳。就我找烟抽烟这空挡里,陈雨竟然把里外两层衣服都脱掉了,只剩下一件没有一巴掌大的内衣,她静静坐在沙发上,对我说:“我说话,是算数的。”
    “这个这个……”这次反倒是我相当的局促不安,嘴里叼着的烟卷一个劲儿的哆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石化了一样。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有自己的魅力,尤其是她脱掉衣服之后的那种表情,虽然很复杂,但相当勾人。我并不是什么君子,但此时此刻,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我确定了,陈雨不是在开玩笑,她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想做什么,随你。”说着话,陈雨就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甩掉了脚上的鞋,钻进被窝之后,还能看见她隐约的动作,那肯定是在脱外裤。做完这些,她就靠着枕头仰望着天花板,完全是一种屈服后的表现。
    我忍不住就想落荒而逃了,这他妈根本不是一场艳遇,而是一块挂在锋利钩子上的香喷喷的饵,只要我咬了,必然一嘴血。
    “这个这个……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想表现的很镇定,给陈雨留下一种阅女无数的感觉,但我真淡定不了,勉强挤出一个很不洒脱的笑:“先穿上再说。”
    陈雨根本就没问为什么,我让她穿,她就穿了,真的和一个很乖巧的女秘御姐一样。不过我明显能看出来,她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就好像猛然间发现自己非常讨厌的一个人身上其实还有那么一丁点优点。
    “我给你上,你不上,这是你的问题。”陈雨理了理头发,呼出一口气,说:“但你要做的事,就必须去做。”
    “你一个女人家,说话稍微委婉一点会死吗?”我总算是相信了张桥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他说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怕男人开荤玩笑的,有时候遇见一个猛的,你一句话甩过去,人家直接就来真格的,反倒让想占便宜的人手足无措,当场就闹个大红脸。
    “我希望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而不是开一个很无聊的玩笑。”
    “我问一下。”我想了想,说:“我能有多少自由?”
    “目前为止,不是很多,因为有的事比较紧迫,要加快速度。”陈雨道:“你可以使用网络和通讯工具,最好不要外出,当然,你外出的机会也不大,马上就有一个重要的行动需要你带队去做,那个地方估计很偏僻。”
    “具体说说?”
    “是那座神秘的古城。”
    一些问题已经很明了,秦始皇得到了那张据说是贾苏留下的图之后,并没有贸然就立即进行大规模的土木工程,他通过了多年的勘察,才调集了五万人进行第一个行动。五万人确实不算少,但对于当时动不动就征调几十万民夫进行的大工程来说,这五万人实在是个小KISS。
    就是在动用这五万人发掘出一座沉陷于地下的古城之后,才促使始皇下定决心,重修长城,他肯定从这座古城里得到了什么,我相信,那个“罗盘”上的路线图只是其中一部分,只不过比较重要,才出现在了史官的回忆录上,至于其它东西,史官不可能全部知道。
    在两千年前的秦代,科技水平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有数,那些人尽管发现了这座神秘的古城,也没有办法探知古城所有的秘密。所以说,如果现在能找到那座古城的话,里面还是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这座无主的神秘古城,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契机与枢纽,没有它的话,始皇的一些举动可能不会实施,没有始皇的反常举动,两千年后的天机工程,也就缺乏依托。我没办法理解一些高层人物的真实想法,据陈雨说,在史官古墓被整理之后,差不多三四个月时间里,上面肯定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理论课题成熟,马上就组建了天机工作组。
    我不能理解的是,他们那么相信这个事件的真实性?世界上最大的秘密,究竟关于那个方面的?
    “你能告诉我吗?揭开这个最大的秘密,有什么好处?”我问陈雨:“以我看,你们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主。”
    “这个问题我暂时也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不知道。”
    陈雨不再废话了,开始跟我探讨关于那座神秘古城的问题。这个古城的具体地点,在史官的回忆录中没有记载,但其它的周边线索,却可以把它的位置框定一下,应该是在陕西与甘肃的交界处。我看着陈雨,很怀疑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地方,但行动还在酝酿中,这样的信息不可能直接就告诉我。我并非老板,甚至对陈雨来说,我只是个陌生的外人。
    “你要先做一个思想准备。”陈雨在讲完大概的情况后,很认真的对我说:“你应该上过学,但你接受的是应试教育,而且是在这个大环境限制下产生的教育方式,所以你的思维从一定程度上被禁锢了,比如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世界上是有鬼的,那么你可能认为我在胡说八道,因为这个概念跟你的常识理念有根本的冲突。”
    “那倒不是,我对这些事情有自己的理解,因为没亲眼见过,我不苟同,但也并不会因为我没见过就全盘否定,一切皆有可能嘛。”
    “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那就简单多了。我推测,我们真的进行行动,找到那座古城之后,或许会遇到一些颠覆你思维的事,你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
    “为什么?比酆都还传奇?”
    “老档案中关于史官记录的内容,有人很认真的研究过,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陈雨拿出一副讲课的样子,说:“在告诉你这个结论之前,我给你举个例子,是为了让你听得更明显一些。比如说,把一只手机丢到两千年前,那个时代的人不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无法理解它的构造。古代人有古代人的质朴,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理解不了,就妄加猜测,这比现在的人要强得多,明明理解不了的事情,还要硬生生套上一个连老大妈都糊弄不过去的解释。所以,关于那座神秘古城,史官只是照实记下来自己所听到的事,至于那座古城的主人会是谁,里面的一些东西是干什么的,他没有做任何推断。”
    “然后呢?”
    “两千年后的现在,科技水平至少有了质的飞跃,我们的眼界开阔了,明白了不少道理。谁都没有亲自去过那座古城,只能凭资料区判断。根据史官记录中的层层面面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那座神秘的地下古城,很可能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我愕然道:“那就是外星人?”
    “你不能这么理解,或许说,它们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更贴切一些吧。”陈雨点点头,说:“记住,我所说的我们这个时代,指的是人类的历史。从第一个可以称作人的生物诞生到现在,就是这个时代的范围。”
    她这么一说,我又糊涂了一点,不过又明白了一点,她的意思是说,这座古城市应该是在人类历史以外的那个时间里产生的。人类从什么时候才有城市这个概念?在出现这个概念之前,不可能有规模性的城市诞生。
    我们两个顿时就像是搞人文历史的研究生一样,抓住一个课题反复的讨论,当然,我这种热情有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我必须要给陈雨一个假象,至少让她知道,我投入了。不管是谁,如果是被人硬逼着没办法才去做一件事,那么他十有八九会做不好。
    就在这时候,陈雨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嗡嗡作响,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反正她接了之后,说话的声音很低,而且很简练,往往都用诸如“嗯”,“是的”,“好”这样的词来回答对方,估计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
    电话只接了两三分钟,最后,陈雨用一个好字结束了和对方的谈话。她放下电话之后看看我,说:“我受人委托,告诉你你要做的第二件事。本来,这件事不该我告诉你,但有必要先和你露下底,之后还会有人和你详细谈。”
    “什么?”
    “第二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却也很复杂,相对于第一件事来说,第二件事更要你去做。”陈雨咬了咬嘴唇,然后就走到我面前,望着我的眼睛,说:“杀掉你父亲,郑立夫。”
    第七十五章



    瓶子的意义



    那一瞬间,我简直怀疑我的耳朵出了毛病,甚至觉得陈雨说的话都是一场幻觉,她病了?还是我傻了?竟然当着我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只能认为是自己听错了,让陈雨再重复一遍。
    “第二件事。”陈雨一动不动的望着我,很认真的说:“杀掉你父亲,郑立夫。”
    “你在放什么屁。”我嘴唇动了动,本来应该大骂陈雨一顿的,但我骂不出口,因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像人遭遇了一件愤怒到了极点的事,愤怒充斥着脑海,让神经都麻木了,说不出话。
    如果在平时,我这么跟她说话,她当时就会翻脸然后动手,但这一次她没有,依然用那种比较复杂却又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我能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他妈扯淡的一件事,我觉得被轻视,被人当猴耍,这么扯淡的事,她竟然当着我的面就说出来了。
    “你冷静点。”陈雨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只是把事情转达给你,具体的情况会有人和你谈,先冷静,冷静一下。”
    “冷静你妹!”我记得自己会很多地方骂人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就蹦出这么一句,我确实冷静了一点,但这么一冷静下来,很多疑问就出现了。我认为,只要是个思维还正常的人,就绝不可能当着我的面跟我提这种要求,且说的光明正大,好像去菜市场买菜那么简单。
    陈雨劝了几句,没什么效果,她索性就不劝了,拿了包烟,跟我脸对脸的一起抽。那些疑问还有愤怒让我无比的烦躁,恨不得把桌子都掀掉。不过连抽了几支烟以后,我就觉得自己这样子不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爸给我留的那些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当时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还一无所知,无法真正领会其中的意思,但现在仔细想想,他好像已经预见了后面将要发生的事,因而他给我打了预防针,专门告诉我,当一个人遇见一件自己根本不愿意去做的事的时候,愤怒逃避什么的都没用,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就是冷静的思考。
    这样想着,我心里的烦躁就减轻了一些,我和陈雨都拿着抽了一半的烟,从升腾的烟雾里注视着对方。我发现当自己真的冷静下来的时候,陈雨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而已。
    “这个事你要是做不了主,就叫能做主的人跟我谈谈,我看他会怎么说。”
    “这很容易。”陈雨抽了一大口烟:“抽完这支烟,你就能见到她。”
    我飞快的抽完了烟,房间里都是烟气,熏眼睛,但陈雨不开窗子,她站起身走到写字台边的时候,我就知道要见我的人是谁了。
    陈雨打开电脑,接通了视频,对方依然没有摄像头,还是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的声音,视频接通后,陈雨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摄像头和黑乎乎的屏幕。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别人能看得见我,但我看不到对方,无形中就会让自己产生一种自卑和压抑的感觉。
    “情绪恢复的很快,看着还不错。”这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单听声音,就能感觉出她是一个比较有气质的人。
    “你让我去杀我的父亲?”我笑着问对方:“你不觉得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吗?”
    “你必须去。”
    “凭什么?我叫你去杀你爹,你去吗?”我笑的更开心了。
    “你只是个孩子而已,你不懂的事情太多了。”这个中年女人的涵养相当好,听到这种话之后丝毫都不动怒,只是用她那种温和的且很有感染力的声音对我说:“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你来说,就像一个蒙在黑幕下的球体,不管你怎么看,都只能看到一面。”
    “你在跟我上哲学课吗?给我讲人生观价值观?那你干脆去支边好了,那边缺老师,很多孩子都等着上课。”我不说一句正经话,想要激怒对方,在我看来,如果一个人打不着让他感觉很生气的人时,他会因为极度的火气而说出一些不理智的话。
    但我失望了,中年女人的耐心出乎我的意料,她的声音仿佛永远不会变,情绪也仿佛永远不会出现任何波动。
    中年女人所代表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团伙或者组织,他们所了解的事情比我多的多,甚至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而且能够在茫茫一座城市里迅速找到我。不用多问,这个组织是我爸的敌人,那种掉到狼窝里的感觉更强烈了,我已经可以确定,不管他们让我做什么,都可能是个圈套,都可能对我或者我爸构成不利。
    这时候,黑乎乎的屏幕突然就开始显像,可能是对方开启了摄像头,但画面上并没有出现中年女人的面孔,摄像头被拉低,能照到的只是桌面和她的一只手。中年女人的手从旁边拿过了一个铁皮罐子,看到这个罐子,我顿时就认出来,那是邝高手委托我去找的罐子。
    由此,我就想着,要么,这个中年女人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要么,这个组织的办事效率太高了,昨天这个罐子还在陈雨手上,今天已经被中年女人拿到了。
    我什么话都没说,盯着屏幕,因为她突然就拿出这个铁皮罐子,寓意很深刻,也很突然,我不可能开口去问她,就等着她说。
    这个中年女人开始打开罐子,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想让我看清楚每一个细节。罐子的结构非常简单,中年女人却足足倒腾了三分钟,最后她拿出了那个浸泡着一对眼球的玻璃瓶子,把瓶子举到了摄像头前。
    这是一种比当面观看瓶子更加恐怖的感觉,瓶子一动不动,但里面的液体夹带着两颗眼球在起起落落,早已经脱离了人体的眼球在此刻好像拥有了独立的生命,它如同在看着我。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尽管我知道陈雨肯定就守在门外,但我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整个房间似乎变成了一个冰窖。
    很恐惧的感觉,如果不是我怕被中年女人轻视和嘲笑,早就转移目光了。
    “如同你没有离开过房间一样,就不会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大。”中年女人的手无比的镇定,拿着瓶子举起来就纹丝不动,她对我说:“同理,你不了解真相,就不知道事情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其实,我本来已经答应跟那个叫陈雨的女孩合作,不过你们说的第二件事让我很不爽。”我靠在椅背上,双手垂下来,掩饰住指尖不断的颤抖,说:“如果我拒绝,你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仅此而已吧。”
    “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有很多,只是你没有体会过而已。”中年女人仍然举着瓶子:“念在你只是个孩子,我可以考虑暂时取消第二件事。”
    “那真的谢谢你了。”我觉得牙根都快被我咬出血了。
    “你知道,这个玻璃瓶子意味着什么吗?或者说,你知道它的意义吗?”
    我摇头否认,这个问题我很想知道,瓶子太神秘了,恐怖中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但我猜不透,把人的眼球挖出来保存,这种行为如果不是出现在医学领域的话,那么就要用极端和变态来形容了,我相信中年女人和陈雨的组织,绝对不会是医院或者红十字会。
    “那么,你记住我今天所说的话。”中年女人轻轻摆弄了一下玻璃瓶,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个瓶子意味着什么,可能你很多观点都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就好像你一直以为地球是方的,然而突然有人用各种各样直接翔实的证据告诉你,地球是圆的一样。你过去的观点或许根深蒂固,但假如你知道了这些,内心最深处就会说服自己,抛弃以前的观点,相信现在。”
    我只知道这个玻璃瓶子或许比较重要,但绝没有想到,它还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意义。
    第七十六章



    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你为什么不直说,这个瓶子有什么意义?”我问中年女人,或者说是质问,这种交谈本来就没有建立在平等信任的基础上,所以用不着太客气。相对来说,陈雨还算是好的,至少说正事的时候会拿出一些让人信服的证据和理由。
    “如果所有的事只需要直说就可以让人相信,那么世界上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中年女人道:“有的事情,自己去体会,比别人告诉你更好。”
    “那我也告诉你,这个扯淡的事不要说暂时,永远都别再提,我能坐下来跟你谈这么久,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中年女人大概有一分钟没说话,之后她也没有直接回答我,挂断了视频。紧跟着,我听到门外陈雨的手机嗡嗡作响。
    陈雨接完电话走进来的时候,好像对我的态度友善了很多,她坐到我对面,突然就笑了笑,说:“你赢了。”
    “怎么说?”
    “第二件事,先放下不提了,有的事情,就算必须你去做,很可能也做不好,所以,我们以第一件事情为主吧。”陈雨撩撩头发,说:“找密码。”
    我其实已经对跟陈雨一起做事完全失去了兴趣,心里还隐隐的害怕,这个跟我爸处在敌对位置的组织拼命拉我一起做事,意图不明但肯定没安好心。但我现在的处境不利,如果硬顶着头皮跟他们对着干,估计没好处。我就想着,如果多接触接触,是不是可以更加了解他们,可以慢慢分析他们的动机。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就跟陈雨开始谈。陈雨这个人一码归一码,开玩笑的时候下手很重,但提到正事就非常认真严谨,而且这一次交谈跟前一次有点不同,那个时候她对我只是试探性的说服,一些比较重要的情况不会明说,而现在把我拉上贼船,这些情况就不得不提一下。
    “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有难度吗?”我悠然道:“先不提始皇了,就算他是皇帝,但毕竟身在两千年前,科技水平和对事物的认知注定了视野的狭隘,失败在情理中。那么天机工程呢?你不会觉得自己能调动比天机工作组更丰富的资源吧?”
    “事在人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做的话,谁都不知道结果的对不对?就好像每次彩票开奖,几百万人里面总会产生一个幸运儿的。”
    “反正我什么都不会,你硬拉着我去,我也没办法。”
    我这么一说,陈雨就乐了,那感觉好像就是他们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反正不管死活把我拉过去就算是成功了。她乐着,我就在想,如果能够得到网络或者通讯工具的话,我该怎么做?或者说怎么想一个可以脱身的办法?
    我正想着,陈雨突然就问我,问我是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不完全是。”我实话实说,毕竟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就如同中年女人说的一样,某些观点根深蒂固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眼界的开阔,我知道了部分无法用唯物主义思想来诠释的事情,怎么说呢,反正是有点矛盾,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些事情是真的。
    “那就好,唯物主义者坚信自己能战胜一切,但我们不能有这种想法。该说的话我都说到前边,我们的行动,估计具有危险性,而且这种危险性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它不发生则好,一旦发生……”
    “危险随处不在,这个我懂。”
    “真的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陈雨又说了一些事情,在之前我没有表态的时候,她估计不会讲。事情依然是从史官记录中发掘出来的,说起来就有点和民间传闻一样。
    陈雨没有其它方面的资料,所以她要做事,就必须沿着当年秦代修筑长城的路线,以及天机计划的老套路去走,这就不可避免的要以那座神秘的地下古城为起点,一步一步的找下去。在史官资料中,很清晰的记录着一些事实。
    “你已经知道了,秦代修筑长城是为了掩饰其它的工程,所以,暂且抛开长城,我们就认为他们是在进行一项和天机计划一样的大举动。”
    秦人在进行这项横跨大半个中国的工程时,每到一个具体的施工地点,除了那些劳役民夫之外,还有大约十万人的军队。施工人员里面也有从全国各地抽调的士卒,但这些士卒已经丢掉了刀剑,拿起了锄头铁铲,然而那十万军队,却不负责施工,他们都是铁甲利剑的正规军。
    这十万军队就好像给航母护航的战斗舰,一直从工程开始跟随到工程结束,从外表上看,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干,十万人分成四部,驻扎在距离施工地点很近的地方。我读过一点关于历史的课外读物,秦虽然亡于农民起义,但我并不认为秦的军队战斗力不强,在秦末战争中,中央政府到处扑火,军队捉襟见肘,不得不把新拉的壮丁还有监狱的死囚都当做兵源,这样鱼龙混杂的部队士气低落,战斗力自然不会很强。不过秦的正规军是相当厉害的,否则也不可能一扫山东诸国,万里江山大一统。而且秦建国后一直以法治国,律法森严,军队里的那些人不可能跟八旗子弟一样,入关二三十年,就开始提笼架鸟栽石榴树养大黄狗。
    所以说,这十万响当当的正规军是一支强大的军队,在当时,如果一方投入十万人进行大会战,那规模就相当的大了。
    但这十万人就负责驻守在每个工程点周围,他们驻扎的动机,陈雨还有其他人都分析了不是一次两次,各种可能都先后被排除了,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十万人随时都在准备作战。
    “作战?”我纳闷道:“跟谁作战。”
    “未知的敌人。”陈雨指指地下,说:“很可能会从地底下出现。”
    “难道他们要从地下挖什么东西出来?这跟你说的话前后矛盾吧,你说过他们到处挖,是想挖出那个隐藏有秘密的黑洞。”
    “你脑子怎么这么死板,如果你去偷蜂蜜,难道蜂巢里的蜜蜂不会蛰你?”
    我虽然有疑问,但对陈雨的话还是有点相信的,因为三台河子那个巨大仓库里所储存的炸弹,还有西海河地下深渊周围用来空投炸弹的吊臂,都证明他们想要炸死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会不会出现,谁都不知道,所以这十万军队就得一直跟着施工队伍,走到哪里跟到哪里。”陈雨道:“你听明白了吧?一旦那个东西真被挖出来了,就得靠十万军队去对付。”
    雄才伟略的秦始皇靠秦国强大的军队统一了中国,这估计让他的自信心极度膨胀,觉得天下根本没有自己的雄兵搞不定的东西。但是从我的角度去思考,如果地底下真挖出来一个需要十万人才能对付的东西,那么这东西就绝对不是十万人能拿下的。
    “危险就在这里,尽管出现的概率很低,因为从秦长城工程开始到结束,这十万军队没有跟任何敌人交战过。不过你应该能想得出来,假如我们在行动过程中走了霉运,那么,就只剩一条路可走了。”
    “你说话还有谱吗?”我被陈雨说的有点发毛:“刚才还说我们是幸运儿,这么快就变成倒霉蛋了?”
    “只是让你有思想准备,长城修了那么远,都没遇见那样的危险,要是我们不幸遇见了,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在陈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她好像有一种和邝高手般的淡然,对危险和死亡的淡然,本来是生死大事,但她说起来就跟吃顿饭一样的无所谓。这种思想觉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尤其是这么年轻的人,反正我是自愧不如。
    “你很想得开嘛。”
    “是吗?”陈雨咯咯一笑,此刻的笑容里,才多多少少有点女人味:“那些事距离我们比较遥远,防也防不住,还是说些眼前的事吧,比如那座古城。”
    小楼好像看书的读者不多,麻烦追书的读者冒个泡
    第七十七章



    前往石堰川



    那座神秘的地下古城一直被陈雨追寻着,她所在的团伙也将相当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到里面,我不能不佩服他们,从我目前的认知来看,他们所掌握的资料是最全面也是最多的,至少比金瓶梅还有邝高手弄到的情况加一起还要多。这些资料都是很直接也很重要的线索,经过很长时间的摸索,大概有了眉目。
    一直到现在为止,陈雨的人还在陕甘交界处活动,具体位置是甘南一个叫石堰川的地方,那里多山,可能也是他们最终框定的区域,神秘的地下古城,应该就在此处。如果陈雨的人一旦找到这里,一定会提前发回相关的消息,以便这边做好一切准备。
    反正这个行动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只需要在里面尽力找到点当年始皇没有找到的东西或者线索,但真正实施起来,难度非常大,至于危险什么的,不用想也避免不了。
    这个过程中间,我要做的是等,好好的休息。我就问陈雨,是不是可以把我的电话还给我,再给我准备一台连接了网线的电脑,她一口答应,接着我又问,我有没有联络他人的自由。她想了想,点点头。
    在没有这些自由的时候,我潜意识里好像觉得有很多人都有必要联系一下,但当我拿到了自己的电话之后,顿时就愣住了,因为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打给谁。我不想打给赖叔,目的是不想把他拖进来,陈雨这帮人明显很不好斗。所以想了半天,我拨通了金瓶梅的电话,晓宁还在他那里,我至少要问问。
    当电话接通之后,金瓶梅的语气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焦急,我跟他的两个伙计一走无踪影,连联系都联系不上,尽管时间还不长,但他已经相当焦虑。这是个经验相当丰富的人,虽然我和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也没有流露其它情绪,可他还是通过自己的分析,判断出我可能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瓶梅就在那边说:“你不用多说话,只跟我说你在什么地方,我想办法捞你。”
    不可否认,跟金瓶梅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有很多次产生想抽他的冲动,而且我知道,他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对我好,但金瓶梅做事的方式比较温和,至少可以让我能顺利接受。想起他被火烧掉的头发,想起成天和嗑药一样混混沌沌的赵英俊,再想想那些死在西海河的伙计,我对他的成见突然就消失了,就觉得不可以连累他。我相信只要我说出现在的处境,金瓶梅一定会带人来,我有这个把握,可是他跟陈雨之间发生冲突,是我很不愿意见到的事,两帮人斗起来,谁输谁赢很难说,陈雨养的花仔至少能要几个人的命。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何必还要让金瓶梅做这样的牺牲?他的那些伙计都是人,都有家小。
    所以我彻底打消了向他求助的念头,并且保证他的两个伙计过段时间一定能够安然返回。金瓶梅听了就知道我很为难,他没追问,只要我保重。
    “和你商量个事。”我犹豫了一下,道:“可以把晓宁放了吗?”
    金瓶梅想了想,竟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这让我喜出望外而且预料不到。他应该是个守信的人,我不担心他会食言。一想到晓宁可以获得自由,我心里就轻松了一些。
    “如果有机会,随时联系。”金瓶梅知道现在没必要说太多话,所以谈了几句就挂掉电话。
    我如释重负,张桥和晓宁都安全了,那我呢?我将会面临什么?
    有一天你能相信,当你面对这些的时候,要相信这是命运选择了你,去经历这场人生中无法避免的挫折和磨难。所以,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你要做的不是怨叹,不是逃避,也不是逞匹夫之勇。你要有思想,做一个会思考的人。
    我反复咀嚼着这段父亲留给我的话,越来越觉得他似乎有先见之明。
    接下来的几天,我吃住都和陈雨在一起,包括睡觉,但是我完全打消了潜规则她的念头。大概是一个星期之后的某一天,陈雨的电话相当繁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个电话。等她忙活完了,就带着希望和忐忑相互交织的语气跟我说,具体的地点已经被敲定了,精确度达到了百米,石堰川那边的人几乎认定就是那里,不过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而不是探索,所以那些人没进去,守在原地,派人出山报信。
    这个组织两个很重要的人物都是女人,她们做事可能没那么大的气魄和排场,但无比的仔细,能考虑到的基本都考虑到了,她们提前准备了行动地点所需要的全部装备,根据前哨传回来的消息,从里面挑选一些就可以用,所以准备工作不到半天就做完了。
    这种类似于勘探或者搜寻的行动不可能带太多人,陈雨说加上我在内一共十个人,其中有五个是专门背东西的,古城位于地下,地形估计很复杂,人力是唯一可用的运输工具,我们不知道要呆多久,所以物资尽量多带。我很希望陈雨的手下能有一个和光头大胖子那样的好角色,这样就算出了情况,也可以上去顶一顶。
    我们在当天就出发了,一路无话,其实我还是很期望赖叔或者金瓶梅的人能半路突然杀出来把我给弄走,但明知道这是妄想,也只能想想算了。我们到石堰川附近的时候,出山报信的人在等我们,他不认识我,所以说话的时候就有些欲言又止,陈雨跟他说没事,有什么照实说。
    寻找地下古城所在地最重要的一个依据是史官记录中的内容,据说当时找这座古城时,几乎半座山都被挖掉了。不过两千年的岁月过去,山表上的痕迹肯定无存了,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山势。石堰川这里都是山,要从群山里找到一座略有异样的山是很不容易的,那些人非常辛苦。
    我们一边进山,一边听那个人讲述这里的情况,他讲的很详细,因为进山之后,至少要徒步走一天多两天的时间,有充足的时间让他把一切都表述清楚。这些事情只有我和陈雨可以听,其他人都跟在后面,不过他们很自觉,没有谁敢有意无意的凑过来偷听一下。我在心里就很佩服陈雨,如此年纪竟然可以把这些人驾驭的这么好。
    反正他讲的都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所以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山路很难走,加上天气热了,只走了小半天,我的脚上就磨出泡,陈雨叫我把泡给挑破,否则会麻烦。我觉得就我一个人拖拉了整支队伍,不过没办法,体力把我的速度给限制死了。
    到这时候,那个传递消息的人差不多把所有该说的都说了一遍,陈雨就问他:“你们只找到了地方,对地下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吗?”
    这一问好像就把那个人给问住了,表情有点不自然,吭吭哧哧的。不仅陈雨,就连我都能看出他不对劲。陈雨皱起眉头,她可能很不习惯手下人有所隐瞒,当场就要发飙。
    “不是不是。”那个人看了我一眼,又望向陈雨,赶紧解释道:“我们真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好好说说。”
    我当时就有点生气,这个人不肯把事全部说出来,可能是顾忌我,这跟陈雨之前承诺的根本不一样,要是连下面人一句实话都听不到,我还指望他们能老老实实的听话?我在场,他就不肯说,这分明是不拿我当干部。
    “这个是玉姨亲自派来的人。”陈雨指着我对那人说:“这次行动的掌总,你该说什么就说,不用担心。”
    她说的玉姨,我怀疑就是那个中年女人,不过我没问,现在时机不对,我要是问她玉姨是谁,这明摆着是拆陈雨的台。
    一说到玉姨,那人对我的神态马上恭敬了很多,而且他的戒备随即就不见了,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讲出来。
    “我让队伍休息一下,你具体说说,到底怎么了。”
    陈雨让队伍停下来,然后我们三个人又走远了一些,坐到一片蒿草旁边。那人带着愧疚对我们说:“确实出了点事。”
    “什么事?”
    “死了人。”那人说完之后,又皱起眉头,使劲挠自己的头发:“但好像又没死,反正事情出了以后,兄弟们脑子都很乱,我也糊涂了。”
    “你真是糊涂了?”陈雨的俏脸一寒,那个人语无伦次,一件事讲都讲不清楚,会让我怀疑队伍的整体素质。
    “如果真糊涂了,那倒好了,眼不见心也不烦,关键是兄弟们都很清醒。”两句话的功夫,那人头上就冒汗了,又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措辞:“我们可能是见鬼了。”
    第七十八章



    见鬼(一)




    陈雨听完那人的话,马上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分辨我的表情,之后她就瞪着那人,相当不满意。在她看来,能被派到这里的手下都不是废物点心,不应该说这样的晕头话。不过她还是忍着没有发作,让那人先把事情说清楚。
    我估计陈雨在这帮人里很有威信,尽管她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孩,但那人一看陈雨脸色变了,马上就开始发抖,忙不迭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他们在石堰川这里找到疑似的古城入口时,不敢确定,队伍里两个“技术”人员就在附近反复的勘察,想尽力把情况摸准敲定,剩下的人暂时没事了,就留在原地休息。本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入口,至于进去找东西探险之类的活儿,不归这帮人。不过这都是些精力旺盛的人,呆着呆着就坐不住了,有人觉得在附近依靠山势什么的去敲定,还不如直接进去看看。
    队伍里一个叫吴鹏的人带头,带着两个同伴试探着想从入口进去,这纯属私人行为,所以其他人没必要跟着。这三个人本来认为入口被封堵了这么多年,肯定很难搞开,但出乎意料,入口确实被堵了,都是两三人高的大石头,埋在几米的土层后,但是这些大石头的形状不规则,来回的叠加起来,就形成了很多间隙,有的间隙大到可以容人通过。吴鹏他们喊人帮忙,挖开土层,又慢慢掏空了间隙之间的土。
    其实当时就有人劝吴鹏,说最好不要这么做,一个是陈雨没有交代让他们进,另一个是情况不明,这里是不是入口还不知道,就算真的是,谁都不能保证有没有危险。
    像他们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得管好自己的心,尤其是好奇心,就算心里痒的和猫抓一样,但不能做的事还是不能做。吴鹏显然控制的不好,他只抱着进去看看的念头,并未打算真的要彻底搜索一遍,所以大石头间隙被清理出一条路后,三个人就进去了。这种通道直不起腰,要爬着进,而且当年封堵入口的秦人把工作做的非常扎实,大石头相当多,他们掏了足足有五六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算是进入了大石后面的空间里。
    谁都没有想到,石堰川这里的地下有水溶性岩洞,地下跟地表的潮湿度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当时的气温已经非常高了,但进入地下后,潮湿的空气让人浑身发抖。其实,这三个人最多朝里面走了不到三百米,他们很兴奋,因为这短短三百米距离内,就出现了几处很明显的人为的痕迹,特别是一把已经锈成铁坨一般的镐头,已经完全能够说明,这里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这三个人不是没有经验,在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空气这么潮湿,肯定有水源。果然,大约三百米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条暗河,暗河只有五六米宽,东西流向,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去路给截断了,如果是冬天的话,水太凉,三个人或许就会打消继续向前的念头,毕竟这不是他们的任务。但当时的气温还能让人承受,所以吴鹏就脱了鞋子,想淌水过去。
    这条暗河的构造太扯淡了,一脚踩下去,河边的深度只有不到一米,吴鹏当时很高兴,觉得这样徒步过去没有问题,但再跨出去一步,河底巨大的坡度就欺骗了他,水深顿时达到了差不多三米。在水下不可能和在陆地上一样,吴鹏中心不稳,又没有借力的地方,直接在水里摔倒了。
    这么一摔,他直接就被河水冲向了东边,岸上的两个人慌了,赶紧跟着跑,想要救人。无线电信号肯定会受影响,不过还没有到完全被屏蔽的地步,两个人对着对讲机拼命的吼,外面的人或许听不清楚他们的原话,但一定会马上赶过来。
    越向东,地势就越低,这导致水流速度不断加快,两个人逐渐跟不上了,但他们没有放弃,还是沿着岸边追。
    我能想象出来当时的情景,光线不强,岸边的地势想必也不会平坦到那里去,所以追着相当吃力。事实上,他们跑出去最多三十米的时候,就已经把吴鹏给追丢了,只不过不忍心看着同伴遇险不管,在拼命的继续追赶。水流在一华里之外是最湍急的,而且那段河道让人看着就很怕,河水像是墨汁一样,手电照不下去,也根本看不到吴鹏是不是从这里冲了过去。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了迟疑,其中一个还是南方人,从小玩水长大的,可是这段河道令他忍不住发抖,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恐惧感在心里蔓延。
    “我亲眼目睹了那段河道。”那人讲的很投入,讲着讲着就开始筛糠:“就能感觉那是一缸子墨水在上下的翻滚,水流很急,但一点声音都没有,到处都是扑腾的很不正常的水花,让人怀疑随时从水里面会冒出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确实很恐怖,特别是对我不会水的人来说,尤为强烈。面对这段河道,两个追着吴鹏的人不敢再走,一直等到外面的人顺着光线赶来时,才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下。人多胆子就壮,这些人简单的计划了一下,无视那段恐怖的河道,一字排开,再次顺河岸追下去。
    我觉得陈雨手下的人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不会丢弃同伴,救人的念头能战胜自己心里的恐慌,这很难得。他们就这样跌跌撞撞跟下去,又跑出去差不多两华里左右,暗河的河道猛然变的很宽,水流也因而变浅变缓,河底有很多高低起伏的岩石构造,这些人顿时发现,河中央的几块凸起浮出水面的石头间,卡着一个人。
    他们分辨出那就是吴鹏,顺着河水被冲到这里之后就死死的卡住了。马上有人下水,把吴鹏拖了回来,一摸,人还有气,就是身子冰凉,被河水泡的几乎没有温度了。他们赶紧把人带出来,气温一回升,吴鹏就好了一些,呼吸和心跳比之前正常,只不过人还是没有醒,像高烧之后烧晕了脑壳的人一样,不断的说胡话。
    “我们很仔细的检查了,吴鹏全身上下没怎么受伤,就额头被石头磕出个口子,这是小伤,不碍事的。”
    他们给吴鹏注射了镇定剂,又喂了点热水,吴鹏的体温不久就恢复正常,没有太大的危险了,但还是昏迷着。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把吴鹏裹到睡袋里,初夏山间的夜晚还是很凉。
    这时候,两个负责勘察的人也赶回来了,他们弄清楚情况之后就觉得吴鹏受这点小伤很值得,因为基本敲定了地点,圆满完成任务,一伙人很开心,打算过了今晚就派人出山报信。
    晚饭时候,他们喝了点白酒扛风,然后留了守夜的人,其余的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睡觉,大概就是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离宿营地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异样的动静,动静间隔不断,来自三四个相隔不远的地点,队伍里的人马上就醒了,带着武器分散,朝声音的来源地包抄过去。
    但他们把那里完全围住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时候,宿营地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距离最近的人飞身跑了回去,他们知道用光线很危险,却不能不用。当光线照射到露营地时,几个人傻脸了。他们看到一条身影,手里高举着一块很大的石头,朝裹在睡袋里的吴鹏身上狠狠砸了下去。其实第一声惨叫传来的时候,吴鹏的胸膛已经被石头砸的粉碎,他们看到的是人影举起的第二块石头。
    “你等等。”陈雨的脸色愈发难看:“你跟我啰嗦了这么久,就是想告诉我,吴鹏被人杀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那人的嘴角抽了抽,习惯性的用手捂着脸,可能是怕陈雨急了抽他,当他看到陈雨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时,赶紧放下手,咽了口唾沫说:“你听我讲完,就知道这个事情有多邪门,也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吴鹏像是死了,又好像没死。”
    @南山野草 1040楼 2013-11-25 12:01:00
    楼主继续加油啊 还有看楼主说这书在磨铁上了 怎么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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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叫解密天机档案
    第七十九章



    见鬼(二)




    队伍里的人发现了吴鹏被人举着石头砸,反应很快而且很激烈,当时可能有人就产生了怀疑,他们的行踪一直是隐蔽的,但现在怎么可能有人摸到露营地里把吴鹏给弄死?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拿着武器就从几个方向包抄过去。
    弄死吴鹏的人砸下第二块石头后,扭动一身裸露的肌肉,马上就开始逃,追在前面的人又傻脸了,他们看见这竟然是个一丝不挂的人。凶手跑的很快,但是队伍里的人本来就是分散的,左右合围过来,隐隐就把他围住了。这时候其实想打死他是比较容易的,不过陈雨的人想抓活口,把对方的来历目的什么的全部逼问出来,所以没有人开枪,都在飞快的追赶凶手。
    凶手东逃西窜了一会儿,已经无路可走了,有三个人追的最近,离他不过几米远,其余的也都在后面跟着。那三个人里有一个身手比较矫健,他看着已经快要追上凶手了,在急速奔跑中猛然一跳,身子蹭就蹿起来,一下子把前面的凶手给扑倒在地。凶手挣扎的非常激烈,两个人扭成一团,向前翻滚了几米,后面的人陆续跟上。这时候,凶手一脚把扑住他的人给蹬了出去,翻身爬起来继续跑。
    临跑动之前,他回了下头,是在观察身后的敌人数量还有位置,但这一回头,队伍里的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
    “我当时也在场的,彻底晕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负责报信的人又咽了口唾沫道:“凶手是吴鹏。”
    “什么什么?”我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听,但听到这里实在就听不下去了,我打断了那人的话,看着陈雨,眼神里都是询问,我想问问她,她的这个手下是不是在山里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或者说精神原本就有问题。
    那人讲的很清楚,我也听的很明白,他的同伴吴鹏因为私自探险出现意外导致昏迷,躺在睡袋里,然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用石头把他给活活砸死了,凶手被抓住了,是吴鹏。这逻辑已经混乱到了什么地步?自己把自己砸死,然后又逃跑了?
    “真的,确实是真的。”那人看出我不相信他,慌忙的解释,就这样一个听着让人蛋疼的二逼故事,他竟然解释的一本正经。
    不过,我的想法也随之一变,我不相信他说的话,因为太离谱,但他有必要说谎?尤其是在陈雨这种人面前说谎,那简直是在作死。
    陈雨的眉头几乎拧到一起去了,她没有表态,只是让那人继续讲下去。
    “我真没有心口胡诌,当是看到凶手的并不是我一个,如果一个人眼睛花了,还情有可原,那么多人怎么会一起眼睛发花?”
    吴鹏是队伍里的一员,所有人跟他都很熟悉,这个我相信,应该不会看错的,但这种情景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凶手只是一转头,左右扫视了一下,后面的人都呆了,如果凶手是别的人,他们会在百分之一秒里做出反应,继续追击。但凶手竟然是吴鹏,这让所有人的思维瞬间短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一个吴鹏被砸死了,另一个逃跑了,这事放到谁身上都会晕菜。
    他们的短路和呆滞导致追击受到影响,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凶手逃远了,很快消失在山间。队伍里的人没有继续追,已经追不上了,他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是刚才看错人没有。相互一交换意见,都说没看错,因为彼此太熟了,即便在光线很暗淡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感觉也能准确的分辨出一个非常熟悉的人。
    他们一边商量,一边火速返回了营地,当他们看到那个睡袋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般的头晕,吴鹏就躺在睡袋里,已经停止了呼吸,胸骨被砸的粉碎,血肉模糊,鲜血顺着睡袋的缝隙流到脖子上,至死他都没能睁开眼睛,就在昏迷中被砸死了。
    一确定吴鹏被砸死,他们就得到了一个相当玄幻的结论,可能有两个吴鹏,一个死,一个活。
    “你们确定没有看错人吗?”陈雨问他。
    “应该不会看错,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的。”
    我就想着,这个事看起来玄,其实说穿了也就那样,肯定是陈雨手下的人视觉出现问题,也许非常凑巧,杀掉吴鹏的人跟他比较相像。这是站在唯物主义角度产生的解释,至于合理不合理,我不知道,但我宁愿相信这个解释,因为如果我的解释是错误的,那么这个事情就诡异而且复杂到了极点。
    但现在凶手已经彻底消失了,无法再找到他,也就无法真正确认他到底是谁。
    “我们有这个。”那人举起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两小片带着血的指甲:“这个是扑倒凶手的那个兄弟的指甲。”
    这个兄弟在和凶手扭打的时候,抓伤了对方,指甲上留有对方的血,队伍里的人马上把血样保存起来。我一看这个就觉得有门,以陈雨他们的实力,拿去做血型检测甚至做个DNA都不是难事。
    “你们的任务完成了。”陈雨想了一下,对那人道:“留下两个熟悉环境的人,剩下的就出山吧,出山以后马上化验血样,把化验结果告诉文哥,然后派人到这里来送一份化验结果。”
    “知道了。”
    “你先过去吧,我跟特派员有点话要说。”
    那人已经满头汗了,听到陈雨的话如蒙大赦,赶紧就走。我完全沉浸在这个发生在深山里的离奇事件里,直到陈雨拍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如果要我看,那就是你的手下晚上喝酒喝多了,导致视力出现问题。”我望望陈雨。
    “我倒不那么想,退一步讲,就算他们看错了,事也不会那么简单。”陈雨跟我解释说:“吴鹏只是队伍里很普通的一员,他接触不到太多机密,你觉得有人要在这种地方杀他,这正常吗?”
    “或许是仇家一路跟到这里了呢?”我明知道这不可能,只不过开玩笑拿陈雨开涮。
    “拜托,这是要命的大事!”陈雨抬腿就踹了我一脚:“你能不能正经点?”
    “那那那!我现在是你的领导,你这么做很过分,赶紧道歉,否则我规则你。”我拍拍身上的灰:“上次心软,这次坚决不心软了,必取你初夜。对了,问一下,你初夜还在不在?”
    陈雨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明显就是那种恨极了一个人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的表情,她来回急躁的踱步,缓解情绪,最少走了二三十圈,她就放低了姿态,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跟我说:“现在真的在做正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少,里面甚至有鲜血和人命!”
    说到这个,我脸上的赖笑就憋回去了,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觉得鲜血和人命是个很压抑很沉重的话题。沉重的让我再也提不起任何开玩笑的心情,我目睹过金瓶梅手下人的死亡过程,真的不想再看第二次。
    “那你怎么打算呢?”我收敛了笑容,虽然态度放端正了,却还是提不出建设性的意见:“你也知道,我是被你拉壮丁拉过来的,我没有经验。”
    “我觉得,问题好像出在那段河道里,如果一些很正常的东西里突然出现了不正常的异类,那就是突破口。”陈雨道:“这个问题太严峻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断定,要等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我忍不住提前就想象了一下化验结果出来之后的情景,甚至根本不用做DNA,如果凶手和死在营地里的吴鹏是相同的血型,就已经非常可怕了。世界上会有巧合,但一件事情如果太过巧合,那这种巧合背后或许会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现在征求你的意见,我认为我们的计划应该稍稍改变一下。”陈雨嘴上说着征求我的意见,其实她心里说不准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们推迟一下原计划,到那段不正常的河道去看看。”
    第八十章



    见鬼(三)




    陈雨的意见其实很合我的心意,这估计也是被她强行拉进队伍之后第一个让我主动产生兴趣的事。这是个很离奇而且暂时没有答案的事情,我和陈雨想的差不多,答案很可能在那段不正常的河道里。
    “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陈雨站起身道:“我们的人不算多,所以很多东西不能带来,水肺只有两套,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如果我有意见呢?”我故意跟陈雨过不去,可能还是在报复她之前对我的恶劣态度:“你既然叫我特派员,那么你就应该正式征求特派员的意见。”
    陈雨本来已经准备转身去安排了,被我这么一搅和,她就停下脚步,露出个要抽人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不会拿我怎么样,所以神情很镇定,一副有本事你就抽死我的神色。
    这一下就捏住陈雨的软肋了,她先是瞪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就很无奈的跟我说:“算你赢了好吗?现在已经够紧张的了,你不要添乱。”
    “那你求我。”我叼上一支烟:“把烟点着,顺便给我揉揉肩膀。”
    和陈雨闹了半天,只要她不动手打我,其实对我是很没脾气的。最后我看闹的差不多了,才放她过去。周围休息的人都在整装待发,陈雨一声令下,队伍马上开拔。石堰川并不算一个很险峻的地方,植被覆盖率相对来说也不算太高,所以这段路对那些经常东跑西跑的人来说,是非常顺利的,只不过我受体力的限制,走起来还是觉得吃力。
    我们顺利的来到了先遣队停滞的地方,他们的营地就在入口的附近,吴鹏那件事把队伍搞的人心惶惶,人的警惕性很高,他们一看陈雨带着后续大队过来,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知道自己可以从这个鬼地方撤退了。
    陈雨马上做了布置,先遣队只留下两个人,其余的当天下山,化验结果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来,这个结果非常重要,一旦结果出现,那么我们的行动乃至在脑海里扎根很多年的常规思维都要产生变化。
    送信人讲述的情况很清楚,不过亲眼目睹的时候,就更加直观。我观察着那座入口上方的山,感觉史官记录应该属实。山体的总体形状不怎么自然,就好像一个天然长成的苹果被人啃了一口一样,小半座山真的被挖掉了。
    入口被先遣队的人稍稍弄开了一些,当年挖下来的石头有一部分被填到了入口里,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因为时间紧迫,还是陈雨本人就是急性子,先遣队前脚刚收拾东西离开,她就打算进去看看。
    我们把入口外的土又清理掉了一些,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通道,石头太大了,而且多,如果不用炸药的话,根本无法弄开。没办法,只好还是用吴鹏他们辛辛苦苦掏出来的老鼠洞。我本来就打定主意,不参与具体的探险行动,但只有亲眼看看那段河道,才能对整个事件有更为直观的了解,所以陈雨刚一问,我就说跟着她一起去。
    从哪些大石头的间隙里钻进去,感觉相当不好,因为空间狭窄,胸口感觉很闷,而且脑子里总是非常贱的在幻想如果间隙两头突然都被堵死了,被困在这里面会是什么感觉。想着想着就把自己给吓住了,我赶紧拼命的朝前爬,一下子撞到陈雨的腿上,她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看我,用一种带着褒奖般的语气说我工作积极性很高。
    从石头间隙钻出去的时候,憋在胸口里的一股气瞬间就释放出去了。陈雨身边有一个叫廖大龙的人,很受重视,据说曾经上过专业的地质学校(但半路被开除了),身手和脑子都不错,他不和别的伙计一样闲暇时嗜好赌博把妹,总喜欢研究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而见识很渊博,是陈雨的得力助手。当我们钻进这个地下空洞后,廖大龙就仔细的观察周围。
    空洞非常大,一眼看不到头,空气果然潮湿的厉害,温度急剧降低,呆了一会儿我就开始打哆嗦。廖大龙看完之后,对我和陈雨说,这个空洞的形成原因估计是两方面的,一个是地质运动,因为压力的不断变化,地层深处那些不稳定的层面肯定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塌陷,即便在塌陷之后,仍然保持着不稳定的状态,这就导致塌陷无法被后续的地质运动的补充,这是空洞大概地貌的主要形成原因,还有一个,这里估计是水溶性地下岩洞,廖大龙推测,这里的暗河不止一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暗河的河道发生变化,从而溶蚀河道附近的地势,这是较小的一个因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这里有暗河的话,暗河会流向什么地方?”
    “这个不好说,要看过之后才能知道。”廖大龙解释道:“如果这里的地貌形态多样,暗河可能会汇入目前还不知道方位的其它暗河或者地下湖,也有可能渗入石层缝隙,还有可能流到地表河里。”
    “以你的所知,这些暗河的危险性有多高?或者说,最主要的危险有哪些?”
    陈雨这么一问,我也收敛心神专心的听,在探索一个未知地点时,安全始终是第一要务,尤其是对我这种没什么本事和特长的人来说,更是重中之重。
    “有什么危险,这完全是根据暗河所处的地质结构和环境来决定的,过去我听人说过,好像某些暗河里竟然长着哲罗鲑,那绝对是暗河里的巨无霸,如果暗河附近的地热资源丰富,那么一些灼热的水蒸气还有某些矿物质的蒸汽都会要人命,还有……”
    我越听越怕,虽说危险无处不在,但这里的危险也太他娘的多了。等到廖大龙说完,陈雨就让他着重观察二百多米外的那条暗河,也就是吴鹏出事的地方。
    我们走到了暗河的附近,水声传出,潮湿的气息更严重,恨不得顺着发梢朝下滴水。这确实是条不怎么宽的暗河,眼前这一段,最深处也就三米多。但这不是观察的重点,在先遣队那两个伙计的带领下,我们开始朝东走,去观看被称作很吓人的那段河道。
    河道拓宽的迹象很明显,当快要接近那段河道时,廖大龙就说,前面的河道应该非常深,因为后方的河水流到这里的时候,流速还有水流迹象都发生了变化,好像是水池里的水顺着下水道流下去一样。
    我感觉到了紧张,河水明显变化了,在前面的河道时,水流冰凉但是清澈,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但这段河道就不行,那么多光源照射过去,就像罩在一块蒙着黑布的玻璃上。
    当我站在岸边时,就亲身体验了报信人的讲述,这段河道的可怕,在于水下的一切都被蒙蔽了,水面看似平静,但时常都会突然冒出一个巨大的水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下面扭动了一下身躯。我下意识的就朝后面退,唯恐会出现一张巨大的嘴,把我给拽下去。
    “这样恐怕不行。”廖大龙皱起眉头,在尝试变换了好多个观察角度之后,他就说,我们无法看到水下的情景,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人下去。
    我一听就浑身颤抖,进入这片水域,如同在太空遨游时被扔出飞行器驾驶舱,整个人会沉浸在阴冷和孤寂的黑暗宇宙中。
    “暂时不要。”陈雨摇摇头,我猜想着,她可能是要等化验结果送回来,只有看到结果时,才能决定这段河道有没有冒险去勘察的价值以及必要。
    我们呆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原路返回了,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分到了一顶先遣队遗留下来的小帐篷,陈雨说怕夜里的山风把我的腰吹断,我也不推让,直接收拾东西就钻进去。
    化验结果是陈雨再三叮嘱的,所以先遣队那帮人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出山,然后联系地方进行化验,他们可能暂时做不了DNA,只能做常规的血检,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等待的过程相当枯燥,我无意中抓了只受伤的兔子,但舍不得吃,敷药后养了起来,权当是消遣的小宠物。我们等了好几天,有一天中午我出去给兔子拔草的时候,就看到有两个人顺着那条勉强可以称为路的通道赶了过来。
    队伍中有人拿起望远镜,他们很快就确认出这是自己人,是先遣队的成员。听到他们的话,我把手里的草全都扔下了。
    毫无疑问,先遣队的人送回了化验结果。
    第八十一章



    对暗河的勘察




    我已经得到了陈雨的承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在队伍里,都有权力第一时间去询问关于行动内的任何机密,所以我马上就跑了过去。先遣队那两个人的脚步也加快了,等跑到跟前时,这两个人险些虚脱过去,为了赶路,他们几乎是一口气从山外奔来的。
    “化验结果出来了。”其中一个人交给陈雨一张折叠起来的化验单。
    “这个事跟文哥说清楚了吗?”
    “已经说了,文哥这段时间在忙另外一件事,可能暂时脱不开身,他没有提出意见,就说如果时间允许,他可能会亲自过来一趟。”
    “好,我知道了。”陈雨对那人挥挥手:“下去休息吧。”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陈雨说起文哥了,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这个文哥好像也是团伙里地位很尊崇的一个人,我私下问过,陈雨不肯说那么多,只说文哥非常厉害。
    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只有我和陈雨能看这份化验结果。我们两个和上次一样,在远离人群的偏僻处打开了化验单。
    看着化验单,陈雨的脸色就有变化,她的手好像在发抖,但这真抖动只是一瞬,接着,陈雨就慢慢把手里的化验单给撕的粉碎。
    “最不希望出现的结果,出现了。”陈雨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把那些纸屑一点点的烧掉,对我说:“两个人的血型是一模一样的。”
    这果然是最可怕的结果,我事先预想的那些可能出现的复杂又诡异的局面,顿时变成了现实,这都是我们将要面对的。一直到这时候,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左思右想了一下,又勉强拿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建议。不是我脑子发晕了,真的是因为这个事实太难让人接受。我问陈雨,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吴鹏的同胞兄弟?
    “没有任何可能。”陈雨摇头,她的手下每一个人的底子都干干净净,家世也在团伙首脑的掌握中。
    “那要这么说,我是不是只能认为,被杀的人是吴鹏,凶手也是吴鹏。”我问道。
    “你说呢?事情是明摆着的。”陈雨没心情再谈下去了,马上就去喊人,回头对我说:“这件无法理解的事情的真相,一定在那段河道里。”
    人手被集中起来,带着仅有的两套水肺。下面的人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情况,一听到将要勘察那段河道,都兴奋起来,当然也有人显得不安,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便不安也是多余的。
    临出发之前,我看着那些人,心里就觉得可惜,都是鲜活的生命,在即将到来的勘察里,他们或许会遭遇到无法理解的危险。我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回帐篷拿出了那只受伤的兔子,我承认我想的很天真,如果非要去探索一个不明情况的地方,我宁可让兔子死掉,也不愿意让队伍里的人有什么损伤。
    这是我能力范围内能所的,尽管非常可笑。
    我们出发了,沿着几天前走过的路,来到了那段河道的河岸上,有人最后一次检测水肺的性能,我拿出那只兔子,没想到他们都没有笑话我。那样黑乎乎的一片水域,把兔子丢下去,至少能知道水面下的水流情况。
    兔子身上绑着绳子被扔了下去,果然就像廖大龙说的那样,河道内的地势在这里出现了巨大的变化,那么多水从高落差流淌下去,不可避免的会形成漩涡,这些漩涡在水面下,不可能看到。兔子上下翻滚,起起落落,我们把它捞上来,又绑了一块石头当做铅坠。这一次,兔子入水就沉下去了,我手上拿着的那条绳子在来回的打转,因为随着水流晃动的太厉害,不可能从绳子产生的一些抖动中分辨出什么,不过廖大龙观察了一下,说水面下的漩涡好像还没有达到不可战胜的地步。
    说着,我就把绳子重新朝外拉,但是当我拉上来的时候,绳套空了,只有当做铅坠的石头还在。这让旁观的人产生了猜疑,不过关键时刻,廖大龙又出来稳定军心,他拿着绳套说,兔子不可能和人一样在身上加一个保险扣扣住绳子,它被水流从绳套里冲了出去。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他这么一说,下面的人就安静了好多。陈雨和廖大龙私下说着什么,我听不到,就见廖大龙点了点头,估计是表示,人可以带着水肺下去试试。
    在这种水域里,水性好或者不好,其实没有太大分别,人只要进去,肯定会被漩涡拽着,但陈雨还是挑选了一个水性精熟的伙计,叫陶小川。他把所有铅坠全都带上了,还有水下探照灯,为了保证安全,陈雨给他五分钟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了,这种规模的暗河,只要铅坠足够重,五分钟时间足以潜到河底。让陶小川下去,其实不求有什么发现,只希望他能用探照灯摸索一下水下的具体情况,然后把信息反馈回来。
    陶小川下水了,在那种情况下,岸上人抓着的绳子抖动的更加激烈,暗黑的河水像一张大嘴,一下子就把陶小川给吞没下去。陈雨望着水面一言不发,我则拿着表掌握时间。这短短的五分钟就好像五个小时,指针每一次跳动,都让我的心脏跟着狂跳一下。
    “不对!”
    时间还没到,抓着绳子的伙计就大叫起来,绳子空了,被水下翻滚的漩涡一扬一扬的卷了上来。
    “人呢!”
    陶小川不见了,这么多人一直盯着水面,哪怕他只是稍稍露个头也会被发现。但从他入水到绳子变空,谁都没有看到他,这就说明他还在水里。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声,暗想着可能出事了。
    “很糟糕。”一个伙计道:“铅坠也不见了,是不是还在小川身上?”
    我就怕陶小川在水里出现意外,如果他没有自主意识的话,就无法解开铅坠,会被坠着一直沉到底。廖大龙在上面急躁的搓手,连连说就算解开铅坠,至少人会起伏在水面,不至于我们什么都看不到,想救援都不知道怎么出手。
    水肺还有一套,但我们不敢再让人贸然下去了,所有人都在想办法,但作为这个星球的主人,最高端的生物的我们,对这片并不算大的水域完全没有办法。
    “不行的话,我下去看看。”廖大龙跟陈雨商量,他没有征求我这个“特派员”的意见,不过这时候我也顾不上计较了。
    “没把握的话就不要再下去。”陈雨断然阻止了他的想法,说:“无谓的牺牲最多只能有一次。”
    我们的眼光和心情都黯然了,一旦跟岸上的人脱离了直接的联系,那么陶小川的处境就很不妙,他入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即便有水肺也难以保证绝对的安全。
    有那么几秒钟,我觉得所有人都跟我想的一样,陶小川死了。
    大家都在望着水面,把我晾到一边,我就挤过去跟陈雨说,如果在这里一直没有陶小川的影子,就别那么死板,可以再朝东走一段,那边的河道很宽,水流浅而且缓慢,还有很多凸起的岩石,吴鹏就是在那里被找到的。
    “去三个人,顺河岸向东,动作快一点。”陈雨对着人群吩咐道:“到那里之后没发现人,就继续朝东走点。”
    有人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就朝东去了,剩下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望着水面。陈雨叹了口气,对我说她们已经想的很周到了,连水肺这种平时用不上的装备都带了两套,但还是没能应付眼前的局面,如果早知道这样,至少得带一台水下摄影机。
    我发现廖大龙一直在观察河道对岸的情况,那边距离远,黑乎乎的,看的不怎么清楚。我心想着他是不是有了什么别的发现,没等我问他,廖大龙收回了光源,对陈雨说:“我有个很大胆的建议,只是建议,不过如果真能成功的话,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可以清楚的观察到水面下的情况,这比临时调一台水下摄影机过来更加直观,机器毕竟就是机器,无法搞定一切……”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那片漆黑又诡异的水域中,猛然翻滚着出现了一点亮点,就好像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冒出一颗璀璨的星星一样,所有人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都活着




    在那种环境下,每个人的情绪都紧绷绷的,所以这点在水中很昏暗的光点马上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大家一起朝后退,而且有人举起了武器,对准河面。我一边退着一边苦笑,是福不是祸,如果河里真翻上来什么东西,估计也不是几把枪就能轻松摆平的。
    当我们后退了几步之后,廖大龙就察觉到,那点上下起伏的光点,好像是陶小川带下去的水下探照灯,这一下让我们看到了希望,都觉得是不是陶小川拿着探照灯浮出水面了。
    不过再观察下去,就能发现这只是一盏孤零零的灯,看不到陶小川。有人想靠近去看看,马上被廖大龙拉住了,他怀疑这盏灯是让什么力量给带上来的,否则的话,肯定要被水下的暗流给冲走,根本沉不到底,也浮不出水面。
    “哎哎哎。”我紧张的拍了拍廖大龙:“你说过地下暗河的水里会出现什么?哲什么罗?水下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哲罗鲑。”廖大龙虽然很少跟我说话,但态度还算尊重,他说暗河里有哲罗鲑这个说法本来就很扯淡,完全是别人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而且沿着暗河走了这么久,廖大龙已经断定这条暗河里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更不可能有体型超大的哲罗鲑。
    在我们两个说话期间,水里的那盏探照灯又沉了下去,再没有翻上来,但紧张的气氛一点没有减缓,人人都捏着一把汗。我心里就想着,这说不定是自己思维上的问题造成的紧张,如果没有报信人提供的信息,我们一无所知的进来,遇见暗河想办法过去就算了,根本不会这样恐慌。
    这时候,陈雨突然就拿出了一个很小的像掌中游戏机一样的东西,屏幕闪着蓝光。她几乎当时就叫起来了,这个东西能够传递陶小川的某些身体状况的信息。
    东西是从国外搞回来的,不常见,一些国际性的自由潜水比赛里经常会用到这个。直白点说,这就是个有些复杂的电子传感设备,能随时监测人体的血压,心跳频率等等,然后把数据反馈回来,接受者根据这些数据,可以大致判断出对方的身体状况还有承压底线。对于部分民间性的探险活动来说,这种设备相当牛逼,只不过一般的地方买不到。陈雨他们带了一个,陶小川下去的时候就戴在身上了,可是始终没有受到反馈回来的数据,一直到这时,才有了消息。
    “人还活着。”陈雨有点喜出望外的意思,我们也都随之松了口气,只要人活着就好。
    根据那些数据来看,陶小川的血压以及心跳什么的都不算离谱,如果不是环境相当恶劣,可能不会挂掉,只是我们判断不出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会太远。”陈雨的目光立即转到了东边:“接受数据有个范围限制,一定不会太远。”
    这里的地势崎岖,不过暂时没有大的障碍物,所以无线信号勉强可以相互接受,在陈雨说完这些话几分钟之后,我们收到了沿河岸向东寻找的那三个人的消息。对方直接说人找到了。
    我们马上就朝那边赶,根据报信人的叙述,从这段不正常的河道再向东一华里左右,河道就会拓宽,但他的估算显然不对,我们走了不到一华里,河道就已经被之前宽了一倍都不止,河水顺着拓宽的河道平铺开来,水无形中就变浅了。我看到了河底高低不平的石头,有很多都冒出水面。
    水只到腰部,那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已经下水了,他们走到差不多河中央的位置,从几块石头间拖回了卡在那里的陶小川。显然,陶小川也是刚刚被冲到这里的,否则的话,电子传感器无法把数据反馈到一华里之外的陈雨那边。
    陶小川果然没死,潜水设备全都丢了,手,脚踝,脸庞这些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被石头刮伤了很多处,他在昏迷中,被冰冷的河水泡了这么久,体温很低,旁边的人赶紧就给他擦干水,用干衣服包裹起来。有人生了火,放到陶小川身边,在这个时候被救上来,不能不说他的运气很好,这条命基本上算是捡回来了。
    大家都在庆幸,只有我总觉得怪怪的,我抽着烟望向那片变缓的河面,心说这事是巧合?吴鹏和陶小川都是在这片水域搁浅然后被救出的,之前那片不正常的河道似乎并不致命,两个人都从那里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吴鹏获救之后的命运比较悲惨且离奇。
    身旁的人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无法唤醒陶小川,看样子只能抬回地面去。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吴鹏和陶小川的经历是巧合,对着河面又点了一支烟,那些人七手八脚的把陶小川给弄起来,乱糟糟的光线四下乱照,扫过了河面,这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一点东西。
    如果不是我的视力非常好,可能就把这个东西给遗漏过去了,它也在河里,距离陶小川获救的地方不远,跟岸边离的比较近。因为只有陶小川一个人出现了情况,所以把他救回来之后,就没人再注意水面。
    我把自己的手电打开,照了过去,当我看清那个东西的时候,顿时呆住了,叼着烟发愣了足足半分钟。
    我靠,那竟然是我带进来的那只兔子!
    我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但稍稍一想,它肯定也是从那片河道被水冲过来了。我本来就有点乱的脑子晃成了一锅粥,这节骨眼上,兔子都跟着捣乱。
    我想下水把兔子给拿回来,陈雨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让我去,我跟她一说,这个现象无疑也引起了她的好奇,派了人过去。
    奇迹,我只能这么说,兔子被带回来的时候竟然活着,它的生命肯定要比陶小川脆弱很多,但真的还活着。兔子也和陶小川一样,被卡在了石缝里,我擦干它皮毛上的水,摸了摸,它的心跳很快,我不知道它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它,反正就稀里糊涂抱着兔子跟其他人一起返回了地面。
    陈雨不比我笨,很多情况不用我提醒,她心里有数。吴鹏和陶小川之间惊人的相似,都是经过那段河道被冲到了东边,也都是昏迷不醒。当她跟我暗中说到这些的时候,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感觉后背发冷。
    那个可怕的念头,又一次浮现出来。
    我们说着话,廖大龙过来了,他在暗河边的时候就说了自己有一个建议,但没来得及说完,陈雨问他,到底是什么建议。
    “这个地下空腔目前的走势,我观察清楚了,南面和西面高,北面和东面低,还有,我们遇到的那条暗河,已经改道数次了,距离它最近的一条故道,就在北边,非常近。”廖大龙给我们大致画了一下那里的平面图,说:“北边的地势低,我想,如果把故道距离暗河最近的那一段石头给炸掉,暗河水会从爆破口流入,这等于间接的改道。”
    廖大龙简单的一说,我就明白了,他想把暗河的河水引入故道一部分,具体的引入量,要看爆破的程度,这么做肯定无法一下子就把暗河的水给引光,但只要炸开的入水口够深够宽,那么相当数量的河水绝对会顺流而入。这样一来,就等于在上游把水源给掐住了,只需要等待一段时间,那段不正常的河道的水位会下降,原本在水下的东西也会随之露出来。
    但这个建议要建立在水面下肯定有东西的假设上,如果水下什么都没有,那么我们就等于白费劲了。
    “这个建议总体还是可行的。”陈雨想了想之后就表态了:“不过,一切最好是等陶小川苏醒之后再说,他多少都会摸到一些水面下的情况的。你觉得呢,特派员同志?”
    “甚好。”我心里想着很多事,暂时没时间跟陈雨唱对台戏,见她问我,就点了点头。
    廖大龙说完了这些,还是不走,我一直觉得他看向陈雨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暧昧和飘忽,我也是成年人了,也曾经有过暗恋的对象,所以这种眼神瞒不过我。我感觉他是喜欢陈雨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对陈雨有心理阴影,实话实说,陈雨的模样其实挺俊俏,身段也惹火,如果只是个普通女孩的话,估计会有官二代或者富二代看上她。
    想到这里,我就离开了,不想当电灯泡。我没什么睡意,但又不知道干什么,叼着烟转悠了半天,还是朝着给我特配的那顶帐篷走去。
    我钻进帐篷,打开灯准备进睡袋,但当我打开灯的那一瞬间,顿时就惊呆了。
    第八十三章



    奇怪的话




    我看到了什么?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不会把眼前的情景放在心上,但我知道那些情况,因而我感到了震惊。
    我从暗河带回来的那只兔子跟陶小川一样,虽然还有呼吸和心跳,但一直昏迷不醒,我就把它放到帐篷里。此时此刻,我看到已经昏迷的兔子旁边,多出一只兔子,那只多出的兔子很凶,正在撕咬昏迷的兔子。
    两只一模一样的兔子。
    人说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不知道那只多出来的兔子到底因为什么急了,总之咬的很厉害。我一步上前按住了它,入手感觉很潮,这只兔子身上都是水,到现在还没有干透。
    看到这一切,我几乎没怎么多想,心里就慌了。在我的意识里,兔子好像长的都一样,但眼前这两只兔子的相似程度太高了,有点惊人。我顺着这两只兔子,立即联想到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关于吴鹏的事。
    想到了吴鹏,我马上又想到陶小川,他至今还昏迷着,如果吴鹏和这只兔子都算是前车之鉴的话,那么我想,还会有一个陶小川出现。
    我拎着兔子就去找陈雨,她还坐在原地,只不过廖大龙不见了。我把事情和她一说,陈雨倒没有那么惊讶,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她笑笑,说有的事情不用想,也会那样发生,阻止不了。
    “陶小川没有死,也被搁浅在那片拓宽的河道,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陈雨朝陶小川所在的那个方向看了看:“这种巧合不正常。”
    “那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等着,答案估计会主动上门找我们。”
    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就和她一起坐着,夜渐渐深了,那些聊天的伙计们都各自入睡,留下了守夜的人,还有几堆用来驱蚊虫的冒烟的药草。山里的夜晚没那么安静,总会出现各种各样无法揣摩的声音,假如在心境平和的状态下闭上眼睛聆听这些响动,会有一种山水田园般的静谧,但我没那个情操,就觉得这些声音很烦。
    夜完全深了之后,我和陈雨就被淹没在山野的夜色里,那只兔子蹦跶的很厉害,到了十二点之后,从露营地的东边传过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不大,但足以惊动守夜的人,伴随这阵声音而来的,还有草丛灌木的摇动。守夜的人动作很麻利,轻手轻脚的喊醒已经睡着的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蔓延,我赶紧就拉着陈雨,小声说:“有情况了!”
    “不要急,慢慢看。”陈雨的样子显得很沉着。
    声音一蔓延,营地里的人就开始四面出击了,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这一幕简直就是吴鹏出事时候的翻版。
    “原来是这样。”我很有把握的跟陈雨耳语道:“接下来,是不是会有另外一个陶小川出现?”
    情况是明摆着的,窸窸窣窣的响动引开别的人,然后凶手就会出现,去弄死正在昏迷的陶小川。陈雨摸摸自己的耳朵,说:“咱们也去搜索。”
    “我什么都干不了,就算面对面的遇见凶手,你觉得我能制服他?”
    “装装样子而已。”陈雨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走:“我估计,凶手很狡猾,他不会和吴鹏那件事时候一样,马上就出来杀人。”
    陈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还暗中埋伏了人,那么可能瞒不过凶手。凶手只有觉得在所有人都四散搜索,没有太多人守护陶小川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是欲擒故纵,我马上放心了,凶手的目标是陶小川而不是我,估计我跟着到处跑跑,不会有危险。
    但凶手为什么会杀掉陶小川,这个问题我想不透,总之神神秘秘的。
    陈雨带着我跑,而且好像不是在装样子,营地的人越搜越远,我觉得要是这时候凶手突然袭击,我们估计来不及赶回去抓到他。但陈雨一点都不担心,我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再废话。
    一圈人朝四面搜索出去大概有四五十米左右,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我跟陈雨离营地不远,回头还大致能模模糊糊看到那里的情况。就在搜索的人停下脚步等待陈雨下一步指示的时候,营地里突然蹿出了一条身影,动作飞快,直接就扑向了裹着陶小川的那个睡袋。
    此刻,睡袋里一直昏迷的陶小川骤然也动了,非常敏捷,他一跃而起,跟袭击过来的身影打成了一团,当他们扭打的时候,我就模模糊糊的觉得,那不是陶小川,倒有点像廖大龙。
    “回去!”
    陈雨低喝了一声,所有搜索的人员飞快的朝营地跑,如果陶小川真的是昏迷的,那么突然出现的身影有足够的时间把他弄死,然后在我们还没赶过去的时候逃掉。但现在不行了,他被睡袋里蹿出来的人死死的缠住。
    正在纠缠的两个人被团团围住,所有灯光一起照了过去,睡袋里跳出来的果然是廖大龙,尽管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看到凶手的那一刻,还是非常震惊。
    和当初杀掉了吴鹏的凶手一样,这个被廖大龙死死缠住的凶手赤身裸体,一眼就能认出,他是陶小川。周围人的惊讶比我更甚,我至少还知道吴鹏的事,但他们就没有多少思想准备,看到凶手,全都惊呆了。
    “抓住他!”陈雨的脸色一变,而且目光开始飘移不定,毕竟凶手是个成年男人,而且光着身子,她无法直视。
    凶手完全就跑不掉了,随即被绑的结结实实,有人随便给他裹了件衣服。昏迷着的陶小川被隐藏着,陈雨叫人把他抬出来,两个陶小川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视觉冲击。他们的相似程度让人无法分辨,我不由自主的就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凶手陶小川被绑的很结实,他绝对挣脱不开,所以我放心的走到他面前进行观察。昏迷的陶小川是一个标准的参照物,我越看越觉得邪乎,两个人连脸上的雀斑都一模一样,我估计就算陶小川的爹妈过来,也绝对分辨不出那个才是他们的儿子。
    但凶手陶小川已经被抓到了,我想,这个事情应该会有个答案。
    凶手陶小川浑身发抖,可能是夜风很凉。他的面部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让我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好像把意识里所有的情感全部揉碎了装到眼睛里。我说不清楚这种目光到底是愤怒,是恐惧,是悲哀,或者是失望,总之让人看着非常不舒服。
    我并不是个滥好人,但此时此刻的凶手,显得很可怜,我没法改变什么,所以摇摇头,叹了口气就走开了。
    “马上问他些事情。”陈雨带着我就走,下面的人把凶手送到了帐篷里,目前来说,这还算是很隐秘的事情,所以把人送进去之后,其他人就离开了,连廖大龙都没有进来。
    询问是陈雨负责的,我只旁听。帐篷太小,我们不得不蹲下来问话。陈雨手里拿着一块石片,是凶手带来的凶器,尽管只是石头,但边缘很锋利,绝对能割开人体脖颈上的动脉。
    一直到这个时候,凶手陶小川仍然在发抖,对这个人的问话有点困难,因为他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队伍里的同伴。
    “回答我的问题。”陈雨对他说:“只要你说了,没人会伤害你。”
    我感觉这个凶手明显是有神智而且很清醒的,他看了陈雨一眼,一言不发,他想尽力控制自己的抖动,但却做不到。夜晚的风很大,不断从帐篷的缝隙里吹进来。我点了支烟蹲在旁边听,凶手陶小川看了陈雨,又把目光投向我。
    “问题很简单,第一个,你到底是谁?”陈雨把手里的石片丢了出去,问道:“第二,你为什么要杀人?”
    回答陈雨的是对方持续的沉默,我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说话的能力,但他闷着头就是一个字都不说。陈雨连着问了很多遍,都得不到回答。我想着这样的逼问很难进行下去,因为情况太特殊了,就算是上刑,凶手很可能还是缄口不言。
    陈雨做别的事情在行,但是在逼问口供这一点上,显然经验不是太多,她只会翻来覆去的问,这根本没用。
    “如果你一直想这样子,那也由你。”陈雨打算停止第一次逼问了,转动身体,掀开帐篷准备钻出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一天不说,就关你一天,你一年不说,就关你一年,你要相信,我的耐心比你多的多。”
    陈雨一走,我也赶紧叼着烟跟她一起走,在我转身的时候,被绑着的凶手突然很激烈的挣扎了一下,他挣不脱绳索的束缚,身体一下子就歪倒在地。这举动把我吓了一跳,回头去看他。
    当我回头的时候,凶手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突然就抽动起来,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一种强烈的企盼和乞求,直直的望着我,我不知所措,站在帐篷门口跟他对视了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他的嘴唇动了动,从喉咙里蹦出一句话。
    “快要来不及了……”
    第八十四章



    过分要求




    “你说什么?”我愣了楞,原以为这个人不会吐露一个字的,但没想到在我要走的时候他却开口了。他那句话明显是对着我说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我观察他的时候,流露出了怜悯的表情,让他感觉到还可以跟我交谈一下。
    “快要来不及了……”凶手陶小川继续扭动着被捆绑的很结实的身体,使劲仰起头看着我,目光里那种乞求的情绪更浓重了。
    “什么快要来不及了?”这次我听的很清楚,马上就收回脚步,他肯开口说话,这是个好事,他眼睛里的乞求明显是有求于我,那样的话就更好了,说不定可以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让他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
    陈雨听到我们简短的交谈声,转身走了回来,但是凶手陶小川可能对她相当抵触,或者说不信任,陈雨一进来,凶手就一言不发了,继而停止了扭动,一副很淡漠的样子。这情景让我觉得仿佛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面对一个一毛不拔的吝啬鬼,他干脆就打消了乞讨的念头,因为明知道自己要了,对方也不会给。
    我转头看看陈雨,示意她先出去,否则会把事情搞砸。陈雨没有犯倔,只让我小心一点,然后就走了,她肯定不会走远,就在附近。
    “冷静点,不用紧张,你没犯什么错,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慢慢的又朝他靠近了一些,伸手在旁边拿了件衣服盖到他身上,又掏烟给他抽:“咱们谈谈。”
    “快要来不及了。”凶手陶小川不抽我给的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很冷,他一个劲儿的发抖,仰着头看我:“来不及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拿着烟的手也跟着发颤,之前这个人说的话很模糊,喉咙里咕咕噜噜的,刚才那两句就说的比较清楚了,我跟陶小川不熟,但听过他说话,而且就是这两天里的事,对他的声音有印象。我听得出眼前的凶手连声音都和昏迷的陶小川是一样的。
    “我是这里的头儿,外面那个女人要听我的指挥。”我对凶手慢慢说:“什么来不及了?有能帮你的事,你就说出来,我可以做主。”
    凶手始终抬眼望着我,估计是在分辨我话里有没有水分,不过我给他留下的印象可能还不错,他并不抗拒跟我交谈。我说了之后就没催促他,耐心的等,这时候逼问的急了其实没有好处。
    他在做思想斗争,在考虑该不该和我说,我心里暗喜,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我再好言争取一下,他的嘴巴应该不会那么死。
    “你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我接着对他说:“我叫人给你烧点热东西吃一下,想喝酒的话给你一点酒,很暖和。你也没有受什么要命的伤,吃饱喝足了,身体不是问题,没有任何危险的,把心放宽。”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这时候为什么那么有耐心,那么会安慰人,可能还是想从他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另一个,我确实觉得他非常可怜。
    “来吧,抽一口,脑子就清醒了。”我拿着一根点燃的烟,放到他嘴边,凶手陶小川还是不抽,但他的嘴皮子来回的动着,像是要说什么话。
    “帮我个忙。”凶手陶小川终于肯说别的话了。
    “你说,这里人多,只要不是太难的事,肯定能帮你摆平。”
    “快要来不及了。”凶手陶小川的乞求瞬间就达到了顶点:“帮我杀了那个人。”
    “嗯?”我又是一愣,本来这是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我只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他说的那个人,肯定是昏迷中的陶小川。
    “杀了他!来不及了!”
    “要杀人,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他没有错,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杀掉他。”我诱导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来不及了!”凶手陶小川不做任何解释,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做了很多猜测,但都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来不及了。
    我跟他耗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什么话都说遍了,但他只说杀了那个人,其余的就闭口不提。我看着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就叹了口气,道:“好端端的要把人杀了,这个愿望真的没法满足你。”
    凶手陶小川的眼神一瞬间就黯淡下来,好像一个人所有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没有一丝一毫回环的余地,他眼神里的乞求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绝望。他的眼神黯淡而且空洞,没有一点点光彩,就如同两颗死气沉沉的眼珠子镶嵌在一具行尸走肉的身体上一样。
    再接下来,他什么话都不肯说了,我看着实在没戏,摇摇头走出帐篷。陈雨就站在外面,我们的对话她听的很清楚。我们并肩走了一段,她就说这件事情里的古怪,可能是我们完全理解不了的。
    “是啊。”我点点头,感觉心里有些压抑:“他一直在念叨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句话很关键,但猜不到他想要表达什么。”
    “他这个人出现的动机就很奇怪。”陈雨道:“如果你铁了心要杀掉一个人,无非就是他严重威胁到你,或者你无比的痛恨他,但陶小川昏迷着,对任何人都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他执意要杀了陶小川,这很值得深思。”
    “有道理。”我觉得昏迷陶小川和凶手陶小川之间不存在什么仇恨,因为后者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突然蹦出来的一样,那么他杀人的动机就只有一点:昏迷的陶小川会对他构成威胁,致命的威胁,
    至于这种威胁到底是怎么产生的,那就是个难解的谜了。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陈雨:“我是说凶手,他什么都不肯说的。”
    “不能因为他就耽误了我们的计划。”陈雨想了一下,说:“明天让人带他们下山,交给文哥处理,我想,文哥应该有办法,我们只需要一个最终的结果就可以了。”
    “好吧,有结果了记得告诉我,我对这个很好奇。”
    第二天天一亮,陈雨就派人出山了,他们带着两个陶小川,昏迷的那个依然在昏迷,不说话的那个依然保持着沉默。等人走了之后,我们暂时没有行动,廖大龙的提议被正式推到台面上,这毕竟是让一条暗河改道,尽管河不大,但也要规划的严谨细致一些。
    他们在相互探讨炸药的用量,下药的位置,以及爆破后可能出现的局面,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就在附近转悠了一天。下面那些伙计不会主动和我说话,我也不找他们说什么,因为我表面上跟陈雨嘻嘻哈哈,其实心里相当防备。究其原因,可能还是因为就是她第一个跟我提出杀了我爸的那个扯淡的要求,我没法接受。尽管她只是说了句话,然而这句话带给我的影响却不是三五天就能够释怀的。
    我想,她可能不会杀我,但她所在的团伙对我的动机,显然不纯。我想不出动机,也暂时脱离不了他们的掌控,那么我能做的就只有装迷糊,还有等待。
    转悠到半下午的时候,我回到帐篷,打算躺一会儿,但是我发现那只昏迷的兔子死掉了,这也不奇怪,昏迷了那么久,又没有救护措施,就算是个人,估计也要挂。另一只兔子被绑在一边,无比的兴奋,来回乱蹦,我抓起它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不过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我重新把它绑好,丢到了一边。
    我睡了一个多小时,陈雨把我叫醒了,她说明天打算正式启动廖大龙的提议。不过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因为随身带来的炸药不多,全部集中起来也就够爆破一次,如果爆破引河改道失败,那后面就会很麻烦。
    “干的不错,再接再厉。”我敷衍道:“晚上给我弄个牛肉罐头,要热透,再煮一点面,煮的软一点,好消化。”
    “你怎么这么多……”
    “你肯定要问我怎么这么多事。”我打断她的话,道:“因为我是特派员。”
    陈雨调头就走,拒绝再跟我交流下去。我翘着腿躺到该吃饭的时候才出来,果然有牛肉罐头和热腾腾的面。
    但我还没来得及吃两口,早上才派下山的几个人里竟然就跑回来一个,看着他匆忙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果然,这个人见到陈雨就一脸的不自在,吭吭哧哧的说,凶手陶小川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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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11-05 02:43:24  更:2022-11-05 02:5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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