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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一次诡异的考古,一个未知的世界——失落世界的代码[第2页]

作者:三闲月影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9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这次我动了动脑筋:“采药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苗人本来就敬畏山神。就算走迷了路也不会进到这里,山洞可没什么药材采。”


    “是不是其它科考队什么的来过?”张选说道。


    “嗯,我问过老林,他说七十年代以后,这一带曾有过一次科考,这字迹是不是他们留下的?”我接着说道。


    “不管那些,咱们还是出去吧,看看瘴气是不是散了。”大头的话让我们清醒了一点,对啊,还没脱困呢。


    几个人略微整理了一下行装,正要往外走,我忽然听见山洞深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顾光明脸色有点发白,“好象是小孩的哭声,我也听见了。”我的声音明显发着颤,不能确定是真的听见了还是自己的幻觉。


    张选没说话,皱着眉头静静地听着。大头也竖起耳朵等了半天,洞中突然沉寂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笑骂道:“你们两个笨瓜,自己吓唬自己。”


    话音刚落,一阵凄厉地婴儿哭声清晰地从山洞深处传来,这一次,明显每个人都听见了。
    “我操,”大头胆子再大,也吓得脸发青,“赶紧跑,这洞里有古怪。”


    说着,大头转身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回跑去,我们几个急忙跟上,稀里哗啦脚踩着地下碎石的动静在山洞里听着很响。


    暗无天日的洞穴里手电光乱晃,众人慌里慌张跑了不知道多久,张选忽然气喘吁吁地喊道:“别跑了,这是哪儿?”


    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为了躲避瘴气一路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现在又拼命地往回跑,根本没注意这山洞是不是有岔路,进来容易出去难,一定是不知道走进哪个岔洞口了。


    “怎么办?”大头问道。


    张选没有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想着办法。


    “右手规则?”顾光明有点底气不足地小声说道。


    “你是RPG游戏打多了吧,这每一条岔洞都不知道有多远,右手摸着洞壁走进一条岔洞可能不知道走上多久也到不了底,饿也饿死了。”张选有点气急败坏。
    “还是摸索着往回走吧,”张选说,“慢慢往回走,看看能不能沿着咱们脚下留的痕迹走出去。”张选的手电光照到我们脚下,果然地上被我们踩过的碎石,仔细看还是有一些痕迹。


    虽说脱困只能往壁画洞厅方向走,但大家心里还是对婴儿的哭声有些发毛,彼此都没说话,一边照着地上被踩过的碎石印迹,一边慢慢地确定往回走的路。半路休息了一次,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从进到壁画洞,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这洞穴好象一个巨大的迷宫,迷宫的设计者用尽所有的智慧编制了不知道多少条相似的岔路,让陷入其中的人到处奔波,却毫无头绪,悲观的情绪开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弥漫。


    尽管并不光明的前景象阴影一样越长越大笼罩在众人的心间,我们还是努力先别让自己慌了神。大家开始胡乱的聊着天,张选一边走一边给我们讲着他经历的一些往事,略微缓解着沉重的气氛。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大头停下脚步,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怎么感觉越走越向下了?”张选低头看着脚底,手电光指向一小片水洼,“嗯,刚才进来的时候地上没有这么多水。”


    “听,好象有流水声。”顾光明侧着耳朵说道,我集中了注意力,果然听到有滴滴答答的流水声从前方传来,张选想了想,说:“走,就按这个方向去看看,这山洞空气新鲜,出口肯定不止一两个。”几个人都没了主意,现在算是彻底迷了路,不知道往哪儿走,就往前摸索吧。
    越往前方,湿气似乎越重,洞壁水滴也越来越密集,脚下逐渐哗啦啦地淌成了小水流。


    张选走在最前面,拐过一个弯停下来,照向前方,说道:“水流在这里汇成了一个潭。”顺着他的手电光看去,只见前面一处洞厅,中间一方潭水,清澈而深不见底,大头捡起一块石头咕咚一声抛进去,大概意思是想看看这水的深浅。就在这时,潭边忽然响起了一阵让人头皮发炸的声音。


    一阵凄厉的婴儿哭声骤然传来,在山洞的四壁碰撞回旋着,回响声一波一波地消失在山洞深处……
    看的人还是不多啊
    6、黄雀在后


    如此近距离地听到诡异的婴儿哭声,大家却鬼使神差的没有象上次一样掉头就跑,手电光晃动着不约而同照向一个角落,这次听的清清楚楚,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听着象婴儿的哭声却又不大一样。这声音近在咫尺,反倒不象上一次经过山洞的传导听起来那么遥远空灵,让人分外觉得恐惧。


    明亮的手电光照耀下,只见一条身长不到一米,长着四只脚的黑色怪鱼趴在潭边,蜷缩着紧靠洞壁,身体的颜色和周围很象,不注意根本分辨不出来,声音就是从它那里传来的。


    张选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条娃娃鱼。”


    看来张选和我们一样,都没见过活的娃娃鱼,压根没想到这婴儿的哭声原来是它发出来的。虽说这东西看起来还是有些发瘆,可总比只听着那诡异的婴儿哭声要好的多了。大头也放松下来,气势汹汹地说道:“奶奶的,原来是这么个怪物,听说这东西肉味不错,干脆抓来吃了。”那娃娃鱼好象听明白了大头的话,慢悠悠地转身爬向了一侧的岔洞深处。


    弄清楚了哭声的原委,众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张选说道:“这娃娃鱼学名大鲵,对人没有攻击性,大家不用害怕。”
    说话间,我们几个手电光乱照,开始细细地打量这间洞厅,这洞厅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四周貌似有好几条岔洞,一泓潭水居于中间位置,占去了洞厅大半的面积。洞顶很高,手电光直照上去看到笔直的光柱远远照在高处的岩石顶,张选说了句:“先休息一下吧。”我们几个顺势找地方坐下,张选倒没闲着,四处转了一圈,用手电仔细查看着洞厅四周每个岔洞,琢磨着应该往哪里走。


    走了大半天一歇下来,几个人都感觉到饿了,纷纷解下背包拿出东西来吃。与老林分开后,我们各自带着足够几天的给养,除了提前准备以防万一的压缩食品以外,每个人都在昆明买了些面包火腿肠咸菜什么的,口味上总是比压缩饼干要好。饮用水带的倒是都不多,这一路走来到处是山间干净的泉水小溪,牛耳岭这里本来就不缺水。


    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处在被困洞里的境遇让人没有了心情,众人都不说话只顾着低头吃,张选拿出野外宿营灯,支在地下点亮,大头狼吞虎咽吧唧嘴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听起来很响。刚吃了几口面包,一阵娃娃鱼的叫声又一次在岔洞深处忽然响起,这一回明显凄惨了许多,我吓得一哆嗦,大头嘴里的面包和火腿肠一下子噎在嗓子里,翻了半天白眼才好容易咽下去。咚咚地灌了两口水,恼羞成怒的大头拔出腿边的军刀,站起身来大骂:“操,老子去弄死它。”
    还没等大头有什么动作,稀里哗啦的声音从娃娃鱼的那条岔洞里传出,只见那条娃娃鱼左摇右摆地从岔洞里冲出来,赶情这东西真要跑起来还挺快,四只爪子翻飞,一头就要往潭水里扎去。


    就在这一刹那,娃娃鱼身后倏地窜出一条一米多长的不知什么怪物,身上花花绿绿,脑袋尖尖的,四肢短小,脖子看起来却不合比例地粗壮,速度奇快,一口咬住娃娃鱼的尾巴,紧接着向左用力一摇,将娃娃鱼“砰”地一声甩飞在我们对面的洞壁上,娃娃鱼的叫声顿时在满洞厅响彻起来。


    我们几个瞬间就慌了神,看到大头手里握着的刀,也都从身上把探险军刀拿出来,脸色明显煞白的顾光明一手紧紧的捏着我胳膊,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紧握着军刀,刀尖冲外,结结巴巴地小声说道:“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张选小声叫道:“慢慢退回洞里,不要惊扰了它。”尽管腿脚打着颤,我们还是倒退着摸向后面的石壁,一步步退向来时的山洞。那怪物却瞅都没瞅我们一眼,缓缓地绕到深潭另一侧,突然加速,直奔着被掀翻在地的娃娃鱼冲过去,一口直接叉在娃娃鱼的脖颈上,牙齿紧紧地锁住娃娃鱼的咽喉,这一次,娃娃鱼连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四脚乱蹬,尾巴左右甩动着,不到半分钟就一动不动了。
    怪物花生米大小的眼睛朝我们看了一眼,拖着娃娃鱼,转过身慢慢地向岔洞里走去。


    过了很久不见动静,惊魂未定的众人稍微缓过点神儿来,不约而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洞厅肯定不能待了,可往哪儿走分歧也就大了,顾光明坚持说要往回走,大头说一定要往前走,回去是怎么绕也绕不回去的死路,我倒没什么意见,反正不能在这儿待着,往哪儿走都行,最后大家都看向张选。


    张选也举棋不定地没了准主意,手电光指向我们正对面一条略显宽阔的岔洞,说:“就往这儿走吧,一是这洞看着挺宽,二是看样子这洞是往上倾斜的,没准儿能走上去。”


    大头说:“对对,那会儿在壁画那里的时候,娃娃鱼的叫声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娃娃鱼既然在这里,那么沿着这个洞往上走,说不定能走回到壁画那里。”顾光明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同一条娃娃鱼?再者说,这里山洞连着山洞,哪里能分辨出来声音从哪里传来?”随后一指怪物消失的那个洞口,“说不定声音还是顺着这个洞传上去的,你走啊?不怕被怪物逮了去。”


    我心说大头要是真被那怪物逮了去,可比娃娃鱼肉多耐吃,够它们一家几口吃半个月了。
    张选看他们两个僵持不下,也不打算去统一他们的思想,说道:“不用争了,就顺着对面这个岔洞走吧,收拾东西,还是先赶紧离开这里。”


    大头和顾光明这时反应过来,众人速度很快地收拾好装备,跟着张选从另一侧绕过水潭,进到对面的洞里。


    众人害怕那个怪物,快步走了很久,耳朵也都支楞着,听着后面没有什么动静追过来,才稍稍慢下来,大头小声地咕囔:“那是什么怪物,恐龙吗?”


    我白了大头一眼,“这是侏罗纪啊?我看你脑袋大,脖子粗,长的挺象恐龙。”


    张选接过话头,说道:“我看是一种大型的蜥蜴,东南亚的海岛上就有这种巨蜥。”


    这个解释差不多靠谱,我随后想到电视里看到过巨蜥,样子和那个怪物倒是挺相似,印象中有的巨蜥牙齿上还带毒。


    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身后暂时没有了巨蜥的威胁做为前进的动力,忽然感觉又饿又累,众人走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张选也看出来众人的疲惫之色,找了个相对平缓的地方,示意大家就地休息,然后睡觉。


    一坐下去,众人累得都站不起来了,大头斜倚着一侧的石壁手里拿着半块面包就直接打起鼾来,鼾声在山洞中回音很大,我琢磨着就是有什么怪物也全吓跑了。这一天又是在山洞里乱转加上惊吓,我远不如大头那样没心没肺,睡的跟死猪一样,和顾光明说了几句话,才朦朦胧胧地睡着。
    7、天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梦见那头身上长着花花绿绿条纹的巨蜥猛地向我扑过来,流着令人恶心唾液的大嘴一张,一口咬向我的脖子,吓的一下子坐起来,冷汗直流。低头看了一眼按键自照明的探险手表,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这洞里也没有白天黑夜,总是漆黑一团,我心说再呆下去,不被困死也非得发疯不可。


    借着手表表盘的光,打开宿营灯的开关,叫醒了他们几个,众人简单吃几口东西,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糟,晦暗的宿营灯光下,疲惫、无奈和失望的表情写在脸上。张选倒还显着冷静,鼓励了大家一番,让我们放心,这种洞连着洞的庞大洞穴,出口甚至多到上百个。只要认准方向,心里别起了慌乱,走出去不过是个时间问题。随后,吩咐大家只开着他的一个手电照明,尽量节省照明电力,其他人跟在后面别掉队,虽然我们这批专业探险手电筒货真价实,有效的使用时间非常长,可早晚也有用尽的时候,一旦时间再拖下去,谁也保不齐我们的命运会怎样。


    今天还是按照昨天的老主意,只捡宽的路走,张选说既然洞里有未知的危险生物,那么遇到水源除了必要的饮用水补充,还是要尽量远离,遭遇它们的概率会变小,争取往朝上的方向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出口。反正就这么乱撞一气,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只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张选的手电光照去,洞的左边又有了一条岔路,和现在这条路基本垂直,洞口明显着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行,众人也没说话,张选路过时手电往里照了一下,直直的深不见底,看不出什么,继续领着大家沿着老路走下去。


    跟着走出几步,大头落在最后面,忽然喊了一声:“等等!把手电关了。”我们三个停下回过头来,看向大头,张选依言关了手电,洞里顿时漆黑一片。


    大头在后面喊着:“看,那是什么?” 我心说,靠,这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啊。张选又打开了手电,我看见大头直楞楞地对着那个侧洞口,手指着前方。我心里一哆嗦,不会又是什么怪物吧?


    好在大头接着嚷道:“过来,都过来,好象有光亮。”


    我们几个聚在一起,转向大头手指的方向看去,手电一关,远处似乎模模糊糊真的透着一点光亮。所有人都兴奋起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到了渺茫的希望。“走,去看看,”张选重新打开手电,第一个钻进侧洞里,我们几个手忙脚乱的跟上。虽然在洞口看起来还好,这洞却是明显难走,狭窄不说,洞底也是忽高忽低,走几步要么是一个不浅的大坑,要么是一堆半个多人高的碎石。大家摸索着爬上爬下,如果不是前面的光亮,恐怕我们早就会放弃。
    只走出几十米远,我已经气喘吁吁了。张选这时示意停下,然后关了手电,前方的光亮在漆黑一团的洞里,更加的明显了,我心里止不住怦怦地狂跳起来。此时谁也不说话,只是紧紧跟在张选的后面,我能清楚地听见每一个人兴奋而紧张的喘息声。


    虽说洞底忽高忽低,最矮的地方只能蹲下身子钻过去,可这次也不用相互照应了,每个人都有的是力气。没走多远,光亮愈发明显,到最后转过一个不大的弯,一个明亮的洞口突兀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好象心里堵的那块大石头一下子被搬掉了,顾光明大喊一声,有些歇斯底里地欢呼声在山洞内乍然想起,声音放大了数倍,倒把我们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张选却突然伸手拦住我们几个,“别乱,先待在这里适应一下外面的光,眼睛也不要瞅洞口。”我这也才想起来,长期待在黑暗环境里,如果眼睛一下子看到阳光,有被刺瞎的可能。


    几个人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强制自己坐在这个山洞里休息,等到缓慢地适应了外界的天光,再出去也不迟。为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哆哆嗦嗦地好容易摸出一支烟,却怎么也点不着。这时我才体验到,原来兴奋到极致的身体表现,是手脚打着哆嗦,什么也做不了。顾光明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因为喜极而呆滞,神经质似地小声叨叨着:“可算要见到太阳了,可算要见到草地了,可算要见到树了……”


    我暗暗心想,这别是要往精神病的方向发展吧。
    几分钟过后,大头第一个崩不住了,大喊一声:“老子不管了!”毛手毛脚地直窜出洞口,一贯表现镇定的张选也等不及了,跟在大头屁股后面就往外走去。我和顾光明反倒落在了后面,二人赶紧站起来,跟着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出洞口。


    等到我和顾光明也站在了洞口向头顶看去,我们每一个人都呆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这竟然又是一个巨大的洞厅,几十米高的洞顶上,一块向上远远看去只有巴掌大小的阳光直照下来,正好照到我们出来的这个狭窄洞口附近。四周的洞壁垂直地耸立向上,上面的部分逐渐以大于九十度凹凸不平的斜面封死了洞顶,只留了那个透射下一块阳光的小小天窗。


    我真想嚎啕大哭,特玛说好的太阳呢,草地和树呢……


    每一个人的情绪瞬间跌到了谷底,一个个脸色发青地呆滞着。张选张了张嘴,大概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却终于只是叹了口气。大头不死心,又跑到透着阳光的天窗下面,东看西看,冲着天窗大声喊道:“你倒是给留条爬上去的路啊!”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张选低沉着声音缓缓说道:“也不用灰心,现在的处境肯定要比昨天好。”


    现在是上午九点,张选站起身来,用指北针对了对方向,洞顶的天窗在整个洞厅的东边,身后我们钻出来的那个狭窄洞口在正北方,我们正面朝向的南面,是一大片光滑的石壁。整个洞厅底部平坦,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这么僵着不动的确不是办法,我们强打精神跟着站起来,等着张选发话。


    张选指着天窗说道:“如果洞顶完全坍塌下来,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天坑,大家周围转着找一找,应该有其它出口。”


    天坑属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底部以前可能只是一条地下河的河道,历经千万年的洗刷,先将整个天坑里面掏空,顶部逐渐坍塌,最终形成壮观的巨大天坑。这个洞厅的底部现在看起来虽然很干燥,没有一点水流的痕迹,大片的鹅卵石堆却证明了这里曾经长年有地下河水流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地下河改道,大自然造就了这样一个天坑的半成品。
    8、螺旋通道


    这个庞大的地下洞厅的体积,比我们以前碰到的那几个洞厅加起来都要大上许多,东西长南北短,我们几个默默地向左右分开走去。过了一会儿,大头喊了一声,“这里好象有路。”几个人同时转向右边。一条小径在西侧的高高洞壁上,这边没有阳光照过来阴暗了许多,走到近前才能看出来这条石壁上的小路有着人工砍削修筑过的痕迹,小路曲曲弯弯地通向洞壁上大约五六米高处,看上去隐隐约约还是个山洞。这洞厅四周除了这一条通向上面的小路,再也没有其它的出口。


    众人这可犯了难,不论是向回走还是从那条小路上去都是在撞运气,顾光明甚至说就待在这儿等,守着这一点阳光不愿意走了。


    张选最后决定,先在这个天坑洞里点燃求救用的化学狼烟,不过现在有人看到我们狼烟信号的希望却很渺茫,这一带几乎没有山民,我们和老林他们分开也还不到一整天,老林不一定会意识到我们正遭遇到困境而刻意地来援助我们。所以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天窗距离现在我们的位置垂直下来算,大概只有几十米,证明这里离地面并不很远,而且既然发现人造的石径,不管建造年代多久远,正常来说,山洞口应该就在不远,毕竟不论古人有多高的技术,也不会在他们够不着的山洞深处去修这么一条方便上下的小径攀岩玩,继续向前走极有可能出现真正的山洞出口,而且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在沿途标上简单的路标,实在不行再退回来,还可以守着这个天坑洞等待救援。
    虽然张选的分析很有说服力,众人仍然显得无精打彩,这种费尽千辛万苦追索到了阳光,却又不得不远离,必须重新走进黑暗面对现实的状况,心理上并不好承受,但谁也都明白,这是现在唯一理智的选择。张选先捡起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在南面光滑的洞壁上刻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朝右指向我们要走的西面洞壁,随后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匆匆写了几个字,估计大意是受困于此,向箭头指着的方向接着找路之类,然后用石头压在画的箭头正下方。顾光明看罢,也跟着捡起一块尖尖的石头,生怕张选画的箭头不够清晰,沿着划好的痕迹使劲多划了好一阵,想了想,又摸出一个红色的打火机,放在下面的纸上,远处看去,倒也分外醒目。


    等到顾光明的画蛇添足完工了,张选让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停当准备出发。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整套探险求生用的装备,所以现在我们手中的化学狼烟一共倒有四罐,张选嘱咐我们的都不要打开,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处,说着打开了他自己手中的那一罐,橙红色的烟雾很浓,冉冉向上升,在高高的顶部漫延,遮挡了阳光,慢慢冲着洞顶的天窗飘去。


    几个人默然跟着张选,恋恋不舍地攀爬上西侧洞壁的石径,沿着之字形的路一步步接近了石洞,这洞口很大,和自下而上的观感完全不同,站在洞口望进去,洞内一片漆黑。我忽然想起了一句电影的台词:向前一步,是地狱,还是天堂?
    从相对明亮的天坑迈步走进漆黑的洞里,尽管张选打开了手电,我们的眼睛还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微微能看见前方,张选叹道:“走吧,接着往前走。”


    一边适应黑暗,一边缓缓地前行,脚下出乎意料地平坦。没走出多远,张选“咦”地一声停住了,顺着手电光的方向,正前方在这个角度看已经没路了,一条笔直的阶梯却直通向下方。


    “怎么办?”大头问道。张选倒是干脆利落,“下!”


    能够发现人为刻意开凿出来的阶梯,总是比不知头尾的原始野洞亲切,而且每个人心里想的也都差不多,不管是天坑洞壁上直通这里的小径,还是眼前这道向下的阶梯,都可以明确的佐证不知哪个时代的先民曾经在这里大量的活动,也许离出口真的不远了。


    顺着石阶向下,走上几步就感觉这石阶修的异常平整,每一阶的宽窄和脚掌的长度差不多,走起来比原来底部高低不平的山洞省力了很多。越往下走越是心惊,这石阶连绵不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难以想象古人修这么一条阶梯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仍旧处在被困的窘境,恐怕我们几个又要叹为观止一番了。
    我们不断地沿着阶梯向下,再向下。时间在变,空间却好象没有一点变化,一条向下的不知尽头的阶梯,走多远都是如此。周边的环境简单和单调到让人反胃,连向下的角度都自始至终没有什么改变,我活动着脑子在琢磨着它的不合理性。


    按照固定的角度将这条阶梯修的如此之长,起点和终点在横向距离上就会拉的非常远,而不仅仅是高度的不断降低。我知道这有点胡思乱想,可这确实有点不对劲儿,这样一个工程不管多庞大,暂且也不考虑它的目的,可修的不管多高,将长度变得这么长,肯定不符合逻辑。


    这就好象一栋摩天大楼的楼梯,它是不可能从一楼一路倾斜着直通到几百层。正确的方法应该是上升到半层的楼梯间,然后折过去再上升。或者象灯塔,螺旋转着上下。忽然想到这一点,我感觉到我们真的好象在盘旋着向下,向前的走向和灯塔螺旋楼梯类似,只不过环绕的范围非常巨大,很难察觉,便开口说道:“这好象是一条螺旋型的楼梯。”


    张选闻言率先停下来,狐疑地用手电光照着四周,这一路过来没有任何的岔路,我们正处在一条向下的人工巷道之中,巷道顶部三米多高的样子,左右的宽度三四个人可以并行,除了脚下的阶梯,四周的洞壁并不光滑,凹凸不平,张选说道:“先休息一会儿。”


    几个人就地坐下,张选却站在阶梯中间,让我们把手电都打开向前直照,几道光立刻汇成了一道,笔直明亮地射向前方。“果然是螺旋型,”张选吁了一口气,“光是直射的,能照到的最远处却明显偏左,说明我们正在向右绕行这条螺旋通道,还真是不太容易发现。”


    可就算知道了我们正顺着一条巨大的螺旋型通道下行,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的方向只能是向下继续前行,或者掉头回去。这种感觉其实透着一点诡异,就好象你盯着早餐桌上仅有的一杯牛奶,明明知道哪里不对劲儿,要么你倒掉饿一上午,要么不管三七二十一喝下去,其它一概无从选择。


    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几个吃了点东西,也不用张选多说,每个人都吃得很仔细,也不敢敞开胃口,我拿出最后一个面包,想了想感觉舍不得又放了回去,吃上几口压缩饼干,然后喝上一大口水,将就着解解饿吧,要真的把给养吃干净了,恐怕手里没粮,就不仅仅是心里发慌那么简单了。
    9、暗河


    张选招呼一声,我们几个慢慢爬起来上路。没有人提出其它异议,也实在没有什么其它的思路可以提供,现在的心态是不走到无路可走,一定要坚持着碰碰运气,向上再爬一遍这不知道多长的阶梯,回到天坑等着,还不如直接要了我们的命得了。


    当人在不停地做一件单调乏味的事情时,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走到腿脚麻木还不算什么,直走到大家精神都快呆滞了,闭着眼睛也能一步一步向下迈,我这时心想,还不如来个巨蜥刺激一下,这么走下去是要变疯啊。


    已经两点多钟了,多看看表能让我找到时间的存在感,表针在转动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让我知道这没有尽头的阶梯不是虚幻的精神旅途。几个人的脚步声,越听越觉得沉重的刺耳。这声音不想去听却无法躲避,我如果堵上耳朵,他们非得以为我真疯了不可。
    张选的手电光逐渐开始微弱,这充电手电二十四小时的工作时间还真的挺准。张选要来了顾光明的那一支,众人的心微微一沉,谁都联想到如果所有的手电都失去作用了,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当一点哗啦啦的异响夹杂在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我认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又往下走了不远,这声音好象更真切了,我喊张选停下来,然后把耳朵紧贴在旁边的石壁上,哗啦啦的声音这次听的很清晰,张口喊道:“水声,有水流声。”


    他们几个也都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却没有人象我这么兴奋,张选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到底了吧。”想一想也是,走到底然后也不过是换一种走法,离真正走出这可憎的山洞还远着哩。

    时间过的并不长,往下走水流声越来越大,前面的阶梯却突然变窄,整个巷道也变得低矮,仅仅容得一个人直行,路一收窄,人会瞬间感到压抑,呼吸也显得急促和不通畅,一种心烦气短的感觉。
    前面的台阶终于没有了,巷道变成必须猫着腰才能前进的矮洞,张选向前面照了好久,说道:“有出口了。”


    众人最后都是爬着才挪出这越收越窄的洞口,外面虽然仍是漆黑一片,但是终于可以站直了身子,憋屈胸闷的感觉立马好了许多。


    张选站着没动地方,只是让我们暂时把剩余的手电都打开看看周围的环境,四下里一照,发现空间极其开阔,四周都是湿漉漉的,哗啦啦地流水声是一条地下暗河。


    如果刚才的阶梯是人工修砌的巷道,这里更象是一条天然的大涵洞,向上照去只能隐约看到高高的洞顶,我们则是处在涵洞一侧,旁边哗哗作响的地下河非常宽阔,从我们这一侧照去,隐约可以看到河对面向上直耸黑黑的洞壁。
    大头回过头照了照我们刚才钻出来的洞,若有所悟地说道:“洞口很难发现,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暗道。”顾光明摇了摇头,说道:“听说过天梯吗?西方神话传说里有一道通向地狱的天梯,没有人知道入口在哪儿,出口……藏在地狱冥河的深处。”


    我有点不寒而栗,虽然顾光明的说法荒诞不经,可配合着眼前的情境,着实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张选打断了越说越悬的顾光明:“先就地休息一下,等会儿逆着地下河走,人工修筑如此大规模的天梯不可能是修着玩的,附近一定有其它人为的痕迹,向上游找准错不了。”


    旁边的河水看上去并不很深,大头拿了水壶走到暗河边,刚蹲下要装水,却忽然喊道:“这水里有鱼!”我们几个连忙跑到大头身边,顺着大头手电筒的光看去,果然隐约看到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鱼,在水里翻腾着,扑起了一片片水花。


    顾光明舔了舔嘴唇,表情象极了要找食吃的黑熊,说道:“这鱼应该能吃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住。”大头闻言也动了心,索性脱了鞋和袜子,把裤腿挽起来,慢慢地踏进了暗河里。
    我还真不知道大头有摸鱼这一手儿,只见大头嘴里叼着手电筒,两只手在水里慢慢移动,突然一掀,那条不知道防备的鱼就被大头掀到了河岸边,活蹦乱跳。顾光明高兴地怪叫了一声,张选用手电照了照,说道:“是普通的河鱼,大概这条暗河就是地面上的河湖流下来的。”我想起了老林说过牛耳岭附近地下河连着地上水系,老寨湖面积忽大忽小的变化就是这么来的。


    我问道:“那这鱼能吃不能?”没等张选回答,顾光明说道:“都说了就是普通的河鱼,你不吃我吃。”


    和老林他们分开,我们这一队带了一个野外燃气炉,一直没用上。几个人倒也不讲究,直接用刀把鱼剖开腹在河水里洗了,用刀叉住了架在火上烤。大头还站在暗河里弓着腰守株待兔,直等到烤鱼的香气冒出来才窜上岸。


    虽然没有盐,可这烤鱼的味道真是比山珍海味都要好,四个人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又不约而同地都下到河里,找了半天,却连个鱼影也没看到。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回岸边,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边晾干了脚穿上鞋袜,顾光明忽然楞楞地盯向了旁边。
    只见宿营灯前,一只二十多厘米长的大老鼠抽动着鼻子慢慢挪向我们吃剩的烤鱼,“这么大的老鼠!”大头也看到了,高声喊道,这一次他没把老鼠当成恐龙。“是烤鱼的香味把它引来的,”张选说道:“还是快走吧,这么大的老鼠如果饿极了,也难保不会攻击我们。”


    收拾了东西,众人匆匆逆着暗河往上游的方向走去。走不多远,最前面的张选说道:“看,河里也有一只。”众人看过去,一只大老鼠嘴里叼着一条小鱼,正横着朝我们前面的岸边游去。“有老鼠说明离外面不远了吧。”我边走边说。“那也不一定,这老鼠如果靠着吃暗河里的动物生存,就不用到地面上找食吃。”张选说道。


    不管怎样,能看到几个不咬人的活物总比走在死气沉沉的山洞强,我心说只要没有那巨蜥就行,实在饿得受不了,逮不着鱼,吃老鼠也能凑合一阵。说话间往前走,大老鼠越来越多,后来四处都是吱吱地叫声,手电光照去,大老鼠乱窜,有的甚至擦着我们的脚面跑了开去。虽然暂时老鼠没有威胁我们,但数量这么多,着实不胜其烦。


    我们的前进方向一直是贴着左边的洞壁,走了许久也不敢停歇,终于看着老鼠慢慢变少,正在疲乏之间,忽然一阵嘶叫声传来。


    张选的手电光一晃,“巨蜥!”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迎面好几头巨蜥正在撕咬着一只大老鼠,这一群巨蜥,哪一头恐怕都比我们先前遇到的巨蜥大上一倍,发现了我们的那一头一声嘶叫,声音并不很大却有些撕扯嗓子式地尖厉,难听的很,后面的那几头也都转过来,眼睛盯向我们几个人,跟着嘶叫起来。
    10、惊吓


    不用看得多清楚,光是这声音就足够让我们腿脚发软了,“快!贴着洞壁向前走,别惊动它就没事儿。”张选说道。众人纷纷拔出军刀,一边观察着巨蜥的动静,一边贴着洞壁向前走去。几头巨蜥有点冷漠的用眼光扫向我们几个,有一头似乎犹豫了一下,向着我们迈出了几步,又转回头去抢吃那只大老鼠。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走了几十分钟,不知不觉间,地下河已经不知去向,这么判断下来,应该是在这个巨大涵洞的右侧某个地方流过来的。


    眼前这个洞比起那个暗河的涵洞窄了不少,但也足够两辆卡车并行。我发现地势也有所抬升,四周不再那么潮湿,变得干燥起来。一头巨蜥的骨架倒毙在路旁,白涔涔的看起来挺吓人。又向前面多走了一会儿,张选四处打量了一番,说道:“现在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睡觉的时候咱们换班盯着,宿营灯不要全熄保持一点亮光,有什么异常就大喊。”


    “我第一个吧,”我说道,“我睡觉最怕别人给叫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张选排好了其它顺序,众人都没有什么疑义,钻进睡袋里不一会就鼾声四起。
    我喝了几口水,把宿营灯调到最暗,这样能多保持一些电力,想了想又站起来捡了许多细碎的石块,来回运了几趟都堆在我们来时的路中,这样如果有巨蜥经过,踩着碎石的声音我一定能够听到。


    刚刚躺下,水喝的多了又忽然想去方便,我打开手电尽量远离我们睡觉的地方向前走,找了一个角落放起水来。


    提上了裤子,转身间手电光一晃,忽然感觉洞壁上有些奇怪的东西,不由得一只手紧紧攥住军刀,将手电光直照过去。


    手电光下,洞壁上一张突如其来的惨白人脸蓦然出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吓得禁不住一哆嗦,手电筒差点儿掉到地上,“快来人!”我颤抖着声音惊厉地大喊了一声。
    这次倒是顾光明第一个跑过来,从睡梦中惊醒,话音还有些含糊不清:“怎么了?”


    他身后张选和大头也都跟着冲向我这里,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军刀。


    洞壁上的人脸仍然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大着胆子仔细看去,没有凹凸感,倒象是挂着的一幅画,“吓死我了,”我仍然惊魂未定,“这人脸好象是画在墙上的。”


    张选和大头的手电光也同时照过去,只见那人脸是用白色的颜料画成的,并不算精致,可在这么个漆黑的洞壁上出现,冷眼看过去,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大头用手里的刀敲了敲那张人脸,当当地声音响起,瞅着我一眼,然后说道:“这要是胆子再小点,非得吓晕过去不可,刚才喊的声音,都不是人的动静了。”


    张选向前几步,四周照了照,说道:“看,那里面还有一个人脸的图纹,看来和半坡遗址出土的人面图纹的陶盆意思差不多,是过去的人当成了什么符号画上去的。”这一番惊吓过后,众人继续回头睡觉,到了半夜里我叫醒了下一班的大头,还是有些睡意不足,迷糊了半天才睡过去。


    洞里的天地没有白天黑夜,我们的生物钟却还没有紊乱,第二天众人醒过来仍然是七点多钟,各人清点了一下食物,大概只剩下两天的压缩食品了,昨天在暗河里打满了水,暂时还不用担心饮用水的问题。嘴里啃着一块压缩饼干,怀念起昨天的烤鱼来。现在即便是压缩饼干也不敢往多了吃,等给养没了出不出得去看来真是难说。
    张选随后让众人收拾行装出发,看的出来他也是强打着精神,我们已经在洞里待了两夜,精气神明显不足,低头晃脑地跟在张选后面。走出几十米,只见两侧的人面图纹逐渐多了起来,有的哭有的笑,有的狰狞,有的表情木然,虽然明知这是画上去的,却还是让人汗毛直竖。


    这时张选“咦”了一声,转身向洞壁的左侧走去,我们几个看过去,张选的手电光照向了旁边一个不深的凹洞。这凹洞说是洞都勉强,深不过半米多,根本不可能藏着什么岔路,一路上也很常见,张选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到了跟前蹲了下来,顺手拿起洞里的东西,颇为欣喜的道:“有火把。”我们几个到了跟前定睛看去,那凹洞里果然藏着一大捆不知什么木头做的简易火把,又沉又硬,抽出一支掂在手里挺有份量。


    “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还没烂掉。”顾光明说了一句。


    “这是硬木,还用油浸过,放多少年也不容易烂。”大头看着拿在手里的那根说道。


    张选随后说道:“全都拿走。”


    我用刀割断了捆火把快烂光的树皮,一人分上十几支都背在身上,张选拿出背包里的燃炉打着了,恐怕打火机火柴之类点不着,火把一放上去,滋滋拉拉地慢慢烧起来。火光一出现,就是与手电筒的冷光不同,瞬间就让人感觉到温暖,木质坚硬又浸满了油,看上去也耐烧的很。大头也拿出一根点着了,顾光明和我也耐不住,借着大头的火各点了一支火把,洞内立刻亮堂了许多。
    张选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叹了口气,大概琢磨着没等光源用完,我们可能也饿死了,悻悻地说道:“走吧。”


    发现了火把,众人的心情稍好了一些,脚步轻快了许多,两旁到处都是的白色人脸,看上去也不觉得那么可恶了。


    忽然“啊”的一声惨叫,吓了我一跳,回过头只见顾光明用手指着旁边的洞壁,嘴巴张得大大的,“那张脸……那张脸……在笑……”


    “不会吧……”张选的声音也有些哆嗦,瞪着眼睛看向顾光明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说道:“那本来画的就是一张笑脸吧?”


    “不是,原来不是……”顾光明已经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出整句了,“原来……不笑,现在笑。”


    我的手哆嗦的厉害,脸呆呆盯向洞壁,嘴里嘟囔着:“可别自己吓唬自己,你一定是眼花了,眼花……”


    “我去看看……”还是大头的胆子大些,一步步挪到那一侧洞壁下面,右手握了刀,左手伸长了手里的火把,将火把慢慢捅向那张白色的笑脸。倏忽间,那张脸……真的动了起来,眉毛拧成一团,眼睛圆睁嘴角外撇,表情显得无比的愤怒和狰狞,“我的妈呀……”大头一下子扔了火把,倒蹦出去老远,直接坐到地上,右手的刀却下意识地紧紧横握在胸前。
    11、食物链


    那张脸保持着狰狞的状态,忽然向上移动了一尺的距离,表情恶狠狠地盯向我们。我第一反应是想跑,却根本迈不开步,差一点就真要当场失禁了。这时,大头却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手中的刀奔着那张脸甩过去,正扎在中间,那张脸痛苦地扭曲着,向旁边横移了半米,然后竟然从洞壁上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那张脸翻过来掉在了大头扔下的火把旁边,火把很亮,这时我们才看清原来它长着八条腿,似乎是一只大个儿的蜘蛛,四肢蜷缩着痛苦地伸屈。


    大头顺手抓起地上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碎石,扔过去狠狠丢向大蜘蛛,顿时红的绿的汁液四溅,大头被溅了一身一脸,腥臭扑鼻。这时的大头看起来,比刚才的那张脸还要狰狞可怖,大喊一声:“让你他妈的吓唬老子!”抄起一块石头不断地抡圆了砸下去,直到蜘蛛四肢一动不动,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也不肯罢手。


    张选反应倒是快,赶紧过去拉住了气喘吁吁的大头,“怕是有毒,别砸了。”大头眼睛好象狼一样放着绿光,听了张选的话,才缓缓地平息着,放下了石头。顾光明拿出水壶,手依旧颤抖不停,递向大头,“快……洗洗。”
    大头接过水壶,把手脸都洗干净了,又捡起块石头揩了揩衣服溅上的汁液,用水冲了冲,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下。


    这一通连紧张带吓,大家都没了力气。歇了好久,张选站起身来,看着前面洞壁上的几张脸,小心翼翼地捡起石头扔过去,却都是“嘭、嘭”地石头撞击声,看来剩下的这些人脸都是用白色颜料画在洞壁上的,众人这才放心。


    “大家前面小心这种蜘蛛,现在我们还没看到它结的网,通常不会结网的蜘蛛捕食都靠自身的毒牙,毒性很大。”张选嘱咐了几句,然后我们拿起火把,跟着张选往前慢慢走去。
    两侧的洞壁还有不少白色人脸,好在特别醒目,蜘蛛即使趴在墙上鱼目混珠,我们只要慢慢试过去,不难发现它们,也不用太担心被它伤到。


    于是几个人捡起大大小小的石头,看见人脸就扔过去,“这有一只!”走在前面的张选喊道,我们向后退了几步,看见洞壁上一只人面蜘蛛被我们惊扰,正在缓缓地向上移动,除了四肢,从头到尾部足有十几厘米长短,黑色的背部长着白色的有鼻子有眼的人脸形花纹,四肢一动起来,背部被牵动,那些人脸的表情就跟着或哭或笑地狰狞起来。


    也许古人发现了这种图案象人脸一样的蜘蛛,他们的思维模式不同于现代人去尝试解释未知的奇异现象,而是直接模仿蜘蛛后背人脸形的图纹用颜料画在山洞墙壁上,以示对大自然未知事物的敬畏,这类似于图腾崇拜的起源。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啊,长的这么瘆人?”顾光明嘟囔了一句,张选没多说,大概也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只是叮嘱我们离它尽量远一点,这蜘蛛看来不主动攻击人,我们离远些,别主动招惹它。


    几个人一边摸索一边前进,走的速度自然很慢,好在这蜘蛛大概并没见过人,也不知道人肉好吃不好吃,我们发现了几只都一动不动的趴着,绕着它们走就是了。逐渐地众人神经也就大了起来,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凌乱的嘶叫声。


    我们几个连忙回头一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两头巨蜥,可能是嗅到了我们的气味,正左摇右摆地疯狂朝着我们冲来。
    “我操!”我大叫一声,这可真是前狼后虎啊,实在不行主动喂给它们吃了得了,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这么下去不用被咬死,吓也吓死了。大头明显是红了眼,把手里的刀一横,高叫一声:“妈的,老子不跑了,跟兔崽子拼了!”转身就要朝着巨蜥冲去。

    我一把抱住了他,心想那要真是兔子还好办了。张选也紧紧攥住大头的胳膊,“别冲动,背靠洞壁站下。”

    几个人赶紧背靠着洞壁,手里紧握着军刀,刀尖对准巨蜥的方向,这多半也是一种恐吓的作用,和刺猬遇到老虎和狼的时候,把刺竖起来差不多,只盼能把对方吓跑,难道刺猬还敢奢望着扎死老虎,吃一顿老虎肉打打牙祭不成?

    巨蜥距离我们大概十几步的时候,速度慢下来,丑陋的眼睛紧盯住我们几个,一步步缓缓靠近,这是一种典型的捕猎姿态。

    大头气不打一处来,用牙咬住了刀,蹲下捡起块石头,卯足了劲儿丢过去,狠狠砸在一头巨蜥的身上。那巨蜥似乎楞了一下,大概心说有点儿意思,这是活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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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张地要命,盯着另一头巨蜥,貌似那只巨蜥也在好奇着瞪着我,长长的舌头左右分岔,朝向我吞吐间带出唾液,着实让人感觉恶心。我连惊带吓,却忽然间突发奇想:不知道这巨蜥怕不怕狗什么的,随后就“汪,汪”地嘶哑着嗓子叫了两声,叫的声音还挺大,在山洞里响亮的回旋。不过巨蜥没有吓到,顾光明倒是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选和大头也实在看不下去了,跟着大笑起来。


    众人突如其来的笑声在山洞里回响。还别说,这一笑倒真的给巨蜥吓蒙了,停下来奇怪地观察着我们,慢慢地往回退了几步。


    心里正在祈祷这巨蜥赶紧跑掉,也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旁边不知哪里窜出来一只人面蜘蛛,到了一头巨蜥跟前,向上一跃,直接跳到了巨蜥的后背,寸许长幽蓝的两颗毒牙狠狠地咬了下去,巨蜥吃着痛,一边嘶叫一边拼了命的摇摆着,想要把蜘蛛甩下去,另一头巨蜥身子一顿,吃了一惊的样子,等反应过来,掉头就往回拼命地跑去。


    接下来的场景我永远也忘不了,两侧洞壁中,不知从哪里一下钻出来十几只人面蜘蛛,速度快的惊人,迅疾地扑向两只巨蜥,也就几秒钟时间,两只巨蜥身上聚满了人面蜘蛛,几十颗毒牙瞬间叮在巨蜥身上,从我这里看去,几十张狰狞的人脸或哭或笑,诡异地变幻着表情,巨蜥无比痛苦的嘶叫声响彻整个山洞。越来越多的人面蜘蛛出现了,从我们旁边路过却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可能是感应到了巨蜥的存在,一只只聚向已经倒地的两头巨蜥。


    张选低低地喊了一声:“跑!”拽了一把旁边的大头,带头转向前面跑去,顾光明和我更是前所未有的利落,举着火把上蹿下跳躲避着人面蜘蛛,一路向前冲。耳听得巨晰在身后的声音慢慢衰弱,渐渐地没了动静,一路跑过的山洞也偶尔遇见几只人面蜘蛛向我们身后的方向快速地爬去,匆匆交汇而过,谁也顾不上谁,我们顾着逃命,它们顾着去抢食,反正只要别盯上我们就好。


    这一路的狂奔跑出了好远也没有人喊累,直到前面的张选开始放慢了脚步观察四周,我们才缓缓地放慢了前进的速度。这里的路依旧平坦,洞壁上却早没了人面图纹,张选自言自语道:“看来人面蜘蛛是以巨蜥为食物的,巨蜥以大老鼠和部分水里的生物为食,这是一条食物链啊,幸亏这些人面蜘蛛对人的气味不感兴趣。”


    我心说这人面蜘蛛也未必就是这条食物链的终极杀手吧,那么再往顶极是什么?打了个哆嗦,没敢往下想。
    12、养蛊洞


    刚刚跨出去几步远,顾光明却忽然叫了起来:“哎呀,这次不会再慌里慌张地跑进哪条岔路了吧?”


    大头和张选同时说道:“不会。”大头补充道:“我刚才一路看过了,没有岔路。”看来这两个人明显比顾光明和我要冷静,逃命当中还在观察周边的情况,怕再犯了第一次跑进岔路的错误。


    又向前走了一阵,中间都换了一次火把,这火把倒是真耐烧,燃了好久才短到手上拿不住了。众人紧一步慢一步地赶路,原本平坦的山洞开始倾斜着向上折来折去,两旁偶尔多了几幅好象抽象派技法的壁画,也都是用白色颜料画的,有的形似螺旋,有的象是古老的文字,有的东一笔西一笔,压根儿分不清画的什么东西。我暗松了口气,心想这才算勉强逃过了险地。这时的心情说不上好坏,从那条下到暗河的天梯开始,人类活动频繁的痕迹到处可见,可天知道这些遗迹能给我们带到哪儿。


    众人沿着路弯曲着向前,又折过了一个几乎90度的弯角,略微向上走了不远,又进到了一间洞厅。
    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庞大,四支火把的亮度被周围的漆黑完全包围,看不出这洞厅的宽度和高度,处在如此空旷的黑暗之中,心里不自禁有些发毛的感觉。几个人迈步跟着张选缓缓向前走去,脚下相对着平缓没有多少坡度,地面也比较干燥,走出几十米远才看到迎面垂直地面的洞壁,直立着向上,漆黑见不到尽头,站在如此高大的洞壁前,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斗然间袭来,仰起头身子都跟随着略往后倾。


    沿着洞壁慢慢向前,四个人几乎同时看见前方大约一人多高的地方,一支粗大的火把斜斜地插在洞壁上。张选凑上前去,缓慢而又严肃地将手上的火把伸过去点燃了,那架式有点儿象奥运火炬的传递。光亮一变强,心里也觉得通透了许多。


    顺着洞壁,每向前几十米就插着一支火把,众人分散开来,把墙上的大火把都点燃了,整个洞厅也开始逐渐明亮起来。


    这里整个是一处椭圆形的洞厅,洞壁弧度平缓光滑,应该是天然的基础加上人工修整的结果。四周围不规则地分布了很多洞口,大大小小,每一条都黑黑的不知道通向何处,可这一次如果再找路,我们却没有了选择上的障碍,大家的眼睛同时盯向了远处镶嵌在洞壁上那一道“之”字形向上的阶梯。
    恰在此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在不知哪个洞口传来,我瞬间就感觉从头到脚感到发麻,这庞大寂静的洞厅仿佛是一个天然的声音放大器,浑响效果绝对超越任何的卡拉OK,本来就逐渐清晰的声音再加上这一放大,脑袋仿佛都要炸了开来。张选高喊一声“快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脚步声听起来都很是刺耳。


    脚下的阶梯完全是人在石壁上开凿出来的,不仅窄的最多只能两个人并行,石阶也高矮不均,我们走过的天梯和这相比,简直可以拿到建筑界最高荣誉的鲁班奖了。众人一口气上了有六七层楼高,停在了一个空间稍大折返向上的平台上,才敢回头向下看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已经从底部的每一处传上来,噩梦中才会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在了下面的洞厅里。


    只见花花绿绿的各种毒物密密麻麻地爬满占据了整间洞厅,我发誓在任何一部制作精良的好莱坞恐怖片里也没看到过如此多的怪异毒虫。我从没体验过惊恐到了这种地步的感觉,全身战栗到需要靠着背后的石壁才能站稳。这场景已经大限度地超出了我的承受力,平常让我闭上眼睛穷尽想象力也不会幻想出这样的场面。
    浑身火红的蜈蚣,半米长短半透明的灰色蜒蚰,毒尾高高竖起的漆黑的大蝎子,长的短的颜色各异或者盘曲或者蜿蜒的毒蛇,彼此扭动混战在一起,背部有着狰狞人脸花纹的大蜘蛛赫然也在其中。


    毒虫“嘶嘶”的相互警告声和爬来爬去的窸窣声以外,庞大的洞厅里就充斥了毒虫的相互碰撞翻倒声,毒牙刺在对手身体上拉扯的嘶咬声,汇在一起,哗哗地响成一片。所有的毒物疯狂地进攻着每一只异类,只有攻击没有逃跑和退缩,咬死对方,然后再被另外的毒物咬死。汁液四溅,毒虫喷出的毒雾混在一起,将下面的洞厅都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众人稍攒了点力气再往上爬去时,我的腿仍旧颤抖的厉害,手哆哆嗦嗦地扶着墙壁,一步步跟随着艰难无比。再上了大约两三层楼的高度,顾光明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声音嘶哑打着颤说道:“让我缓缓吧,腿要抽筋了。”面色有些苍白的张选转过身点了点头,也坐在了台阶上。
    下面的声音在变小,成千上万的毒虫尸体倒毙在洞厅底部的每一处,让众人稍稍安心的是,这时没有任何可怖的毒物注意到头顶上的我们,张选忽然若有所思的说道:“这是养蛊啊,这个洞就是一个养蛊的洞。”


    “蛊?”大头的神经稍微坚强一点,我虽然也是满腹疑问,却实在好奇不起来了。


    “苗人把毒蛇蝎子蜈蚣蜘蛛等等毒性很强的昆虫蛇类,放在一个容器里,让它们相互攻击,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张选解释道。


    蛊的传说我当然也听过,几种毒物放在一起自然竞争,剩下的就是最强者,可眼前这么大规模毒物之间的生死淘汰,真是闻所未闻。“你看下面这些虫蛇蜈蚣,它们的身体形态要远强于我们平时见过的任何同种生物,不知道哪里找来这么多毒物去培养蛊。”张选摇摇头接着说道。


    “培养毒物?欧阳锋?”大头大概没听说过蛊,不过思维的转向倒是很快,直接指向了射雕英雄传里的白驼山庄。张选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这么个意思,这些肯定不是洞穴里原来的生物,洞穴内的天然环境里不可能有这么多品种各异的毒虫毒蛇,这是被人四处搜集来的,后天形成了洞穴内独特的食物链。这里看来不知道是哪一代前人用来养蛊的洞,这么大场面,真是难以想象啊。”


    “还能不能走的动,再坚持着向上爬一爬,这里可不是待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张选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众人本来就没有多累,着实是被这场面吓的挪不动脚步了,看着底下的毒物越来越少,心情渐渐地不那么紧张,纷纷站起身来向上继续爬去。我心里却觉得沉甸甸地,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对,这毒虫越死越少,向上的路虽然看不到尽头,可暂时没什么古怪可言,怎么我却怎么感觉危险正在接近呢?


    下面毒虫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抽空转身看去,寥寥几十只毒物左右逡巡着在尸体中间爬来爬去。洞厅里慢慢地回复着寂静,直到耳中只听得到我们几个人的脚步声。此时我却瞬间地一闪念想到了什么,冲着前面的张选说道:“不对啊,这里既然是养蛊的地方,那淘汰培养出来的终极掠食者呢?”
    13、终极掠食者


    张选闻言,脚步停顿了一下,说道:“快走,大家快走。”我随即心里一寒,明白这句话能提醒到张选应该不是凭空臆想,这洞穴里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年的淘汰,用这么多穷凶极恶的毒物养出来的蛊,看一眼都怕是会折了十年的寿。


    众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速度越来越快地向不知尽头的顶部爬去,看来我的终极杀手猜想“鼓舞”了大家的士气,再看顾光明时,腰不疼了,背不酸了,腿也不抽筋了,整个人都精神了,哦不对,是整个人都神经了……


    下面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回响声,声音由小渐大,紧接着一阵仿佛女鬼般尖厉的叫声同时响彻起来。我暗暗叫苦,心说怎么怕什么来什么。这一下,顾光明可能真的吓傻了,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呆呆地说道:“这……是要来火车了吗?”


    大头和我一前一后,推拽着顾光明向上快步走去,大头嘴里嘟囔着:“火你个头啊,快跑吧,欧阳锋来了。”
    一阵急赶,现在我们的高度,大概距离洞底有十六七层楼高的样子,这两天吃又吃不饱,睡也睡不踏实,又是一路紧紧张张地连吓带逃,一股作气地爬了这么高,我头都发晕了,眼前金星直冒,差点儿栽倒在台阶上,身不由己地放慢了脚步,再上了几级台阶,实在迈不开腿,转身坐在台阶上,喘气的力气都不足了。


    顾光明这时已经回过神来,尝试着向上拽我一把,可惜他和我的状况也差不多,还没使上多少劲儿,就脚底一软跌坐在台阶上。


    我的眼睛向下看去,只见一个洞口里并排钻出了两条粗大的蟒蛇,高处看不真切,大概都有小水桶般粗细,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正窜出洞口向洞底的中间游走。奇怪的是这两条蛇头部的颜色都是红的,身子却都是纯正的紫色花纹,看起来奇诡无比。


    等到两条蟒蛇全都钻出来,我的脑袋“嗡”地一声仿佛要炸了开来,这两条蟒蛇却原来是两个脑袋一个蛇身的一条巨大的连体双头蛇。
    我怕是不把气喘匀,再这么往上爬就要昏倒了,索性坐在台阶上不动了,心想这么高的台阶,这蛇不太可能攀爬上来,别没等让蛇吃了倒给自己累死了,还不如坐在这里看现场直播。大概张选和大头也是这么想,我扭头看到他俩坐在上面不远处的台阶上气喘吁吁。


    洞底的双头蛇此时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活下来的几十只毒物看上去早没了刚才勇往无前的凶悍劲儿,畏畏缩缩地爬向四周,双头蛇也不搭理,自顾自地吞食着旁边半死不活的毒虫,令人感到怪异和悚然的是,这双头蛇不象平时看到的蛇那样整只将食物吞下,而是象人一样上下咀嚼几口再往下咽,血和汁液顺着下颌红红绿绿令人作呕地往下淌。


    完全死透的毒虫这双头蛇好象并不感兴趣,两只蛇头一左一右找寻着食物,向前游动间一旦方向上有了分歧,两只蛇头就发生撕扯,凄厉地叫声同时响彻。


    好在双头蛇仍然没有注意身在高处的我们几个人。这些毒物的视力估计在暗无天日的洞穴已经退化的差不多了,都在依靠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听觉和热感应捕食,也许根本注意不到众人远远的火把光,想到这里,我微微的松了口气。


    头上忽然亮起了闪光灯。我转头看去,张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相机拿了出来,“咔嚓”地照着,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说这张选平时这么靠谱,这是怎么了?张选的闪光灯又是一闪,嘴里小声对我们解释道:“这蛇应该看不见,即使看见了,蛇也根本不可能爬台阶,我只照这两三张。”
    几个人都焦急地看向张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心想,大哥,知道您热爱摄影,可犯不着用生命来热爱摄影吧。


    洞厅里,双头蛇的两只蛇头已经都立了起来,同时地盯着我们的方向,众人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虽然张选说蛇不会爬台阶很有道理,可谁也不知晓这只变异的妖怪会另类到什么程度。


    双头蛇向台阶底部游走过来,速度不快不慢,看来这双头蛇的眼睛并没有退化。所有人都慌神了,转身开始向上跑,没人敢赌蛇真的不会爬上来。张选表情有些复杂,既恐惧又满是歉意。

    向上狂奔了五六十阶,我略微一停向下看去,佑大的洞厅里已经见不到双头蛇的踪影,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已经在我们脚下的台阶上了,我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心说张选这次的祸闯大了。


    心里有些埋怨,脚下却哪里敢停?人的潜能被逼出来,那速度给只跑得飞快的兔子都不换。我只感觉两耳生风,脑子完全空着,累不累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就是一个劲儿地向上跑,没有了快或慢的判断,也估计不出跑了多少时间,转过一个弯角,又向上几大步,正撞在停住了的张选身上。
    张选被我撞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佝偻着身子指着前方一个宽敞的洞口,前面看得见大头的身影。我二话没说直接就要向洞里跑去,扭头看去,这才注意到顾光明刚刚上来,不知什么时候被我落在了后面,赶紧回头把他拽向洞的方向。这一停顿,却听见下面台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向上追来。


    张选看到几个人都进来,转身追向前面的大头,我和顾光明两个亦步亦趋地跟着,这时候没有人去思考进到这个洞里对不对这样的问题了,逃命要紧吧。


    又跑了一阵,大头逐渐慢了下来,转身看向我们身后,等众人重新聚在了一起,大头向着来路把火把扔了出去,气喘吁吁地说道:“先把火把都扔了,我看这蛇不仅没瞎,而且喜欢追着光。”随后满是怨气地瞅了张选一眼。


    回过头来想,大头在关键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心理素质是我所远不及的,恐怕见多识广、经验老到的张选也不如他。不说这判断的对与错,仅仅是在慌不择路的逃命中,仍然还有能力去转着脑袋琢磨,这一点,就已经很牛逼了。


    几个人都累得要口吐白沫了,也不去管大头说的有没有道理,嗖嗖地把火把扔向来路,周围顿时漆黑一团。虽说什么也看不见,众人也都要虚脱了,可还是用手扶着洞壁向前一步步摸索走去。只走出大概三五步,一阵摄人心魄的嘶叫声从后面传来。
    14、信任危机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认为这只双头蛇一定会阴魂不散地跟上我们,可身后远处尖厉的嘶叫声传来,还是完全慌了手脚,我后面被撞了一下,直接扑倒在地,手忙脚乱的刚要爬起来,不知道是谁拽了我一把,把我按坐在地上,随后听到张选低沉了声音:“都别出声。”


    静静地待了一两分钟,四周漆黑一团,眼睛朝着远处来路的方向看去,几支火把在地面上静静地燃烧着,双头蛇的阴影被火把光投射在洞壁,阴森可怖地跳动着。我用手掩住自己的口鼻,生怕沉重的喘息声把它引过来。此时我们距离抛在地下的火把并不算很远,能够听见双头蛇微微的嘶嘶声,似乎双头蛇真如大头所料,对火把的光非常感兴趣,正在绕着几支火把打转,两条蛇信吐来吐去,我知道这是蛇在辨别四周的气味,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又是一阵嘶叫声传来,听起来带着怒意。双头蛇的两只脑袋在互相较劲拉扯当中,蛇身大概被火把烫到了,这双头蛇明显是要发飙。


    紧接着,只见两只蛇头同时朝向一支火把喷出了一股殷红色的雾,那火把光一下子就灭了。随后双头蛇如法炮制,几口毒雾喷出去,所有的火把光都熄灭了,远处立刻完全黑暗了下来。


    听说人要是看不见了,听觉就变得敏锐起来,我这时所有的感知神经好象都集中到了耳朵,可紧接着就发现其实没必要这么做,当那股寒意冰冷地从脊梁骨冒了出来,这种情境下,每个人仅凭直觉都会和我一样察觉到,双头蛇冲我们过来了。
    如果这经历不是那么要命和让人后怕,我肯定会跟别人大吹特吹我这个时候的反应。我解下了腕表,然后一只手紧紧捂住遮挡了表盘,另一只手按下了照明开关,最后使劲地冲着双头蛇的方向抛了过去。


    一道亮光翻转着落在后面的地下,我估摸着和火把的位置差不多,然后是摔在地上的声音,洞里又恢复了完全的黑暗。双头蛇的嘶叫声再一次传来,不过这次完全冲着我们相反的方向,它调头了。

    直到轰隆隆的声音渐远,消失了许久,众人仍然没有一个说话,呼吸也轻微地几乎听不见,时间过去了很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爬了起来,站起来的声音和大口的喘气声听起来都分外刺耳。


    “别急,再等等,让我试试。”这次是张选故意压低的声音,大概那个先爬起来的是大头。接着张选的表盘一亮,一道和刚才一样的亮光飞起,张选也摘下了这次统一配备的野外探险腕表甩了出去,我心里不禁有些得意。


    我后来总认为顾光明接下来是画蛇添足的糟践东西,他也照着张选的模样做了一遍,不过抛向的是前方。
    几分钟以后,张选默默地点亮了手电,说道:“这次确实有些对不住大家了。”我们没有说话,从生死之间滚过来,虽说对张选毛毛躁躁的做法极为不解甚至有些怨恨,好在众人的命都还在,抱怨没有任何作用,赶紧从这鬼地方出去才是正理。


    “先往前摸索着走走吧。”张选站了起来迈步向前走,众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这洞几乎笔直地通向前方,没有多少弯角,地势好象略微有些向上,直走出很远,遇到几个岔洞,都低矮的无法和现在这主洞相比,所以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众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中午。


    这次的休息气氛很沉重,每个人的压缩食品剩的也不多了,再节省也就够吃五六顿的样子。张选现在用的这只手电原本是顾光明的,张选把它关掉,插进背包。然后用燃气炉点亮了一支火把插在石缝间,这一番逃命虽然仓惶却没丢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尤其每个人分的十几支火把都还好好的在背包里。


    众人借着火把光吃起了干巴巴的压缩饼干。
    张选说道:“等会儿再往前寻路,还是只点两支火把,能省就省吧。另外,现在能用的手电还有三支,我手上这一只也快没电了,由我来统一保管吧。”我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从背包把手电筒拿了出来,递给了张选。


    张选也看出来我们对他惊动了双头蛇意见挺大,接着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我真是昏了头了,可那个双头蛇,实在是太惊人的发现了,我没忍不住。”


    我们几个的眼睛看向张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张选接着说道:“这蛇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就是传说中的‘委蛇’。”


    顾光明睁大了眼睛,“委蛇?虚与委蛇?”张选道:“是的,我怀疑这蛇就是山海经和多部史料中提到的委蛇,也叫延维,不管研究生物还是研究历史的,都一致认为这种蛇不可能存在,只是古人的想象。而关于这种蛇最有名的,就是虚与委蛇这句成语了。”


    我和大头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么个凶神恶煞般的毒物竟然是山海经里的上古品种,大头禁不住骂道:“他奶奶的,这么牛逼还撵我们几个屌丝做什么?”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斗然间和谐了许多。
    管吃不管饱的午餐结束了,再往前方走了大约几十分钟,这洞却一左一右分成了两岔,而且看起来两条路都差不多,众人这可犯了难,张选想了半天,只好让我和大头往右边,他和顾光明向左,分开走探探路,十五分钟以后在原地汇合,再商量去向。


    随后,我和大头向右边的洞口一边小心地四下查看着,一边向前走着,约摸过了十分钟,没发现什么异常,两个人按约定回头往分开的地点走去。


    等回到了原地,却看到顾光明和张选早就等在那里,顾光明正脸色发白地坐在地上,看到我俩,顾光明指着左边的路说道:“可不能往那里走,我又听见了那蛇的声音。”我和大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张选,张选说道:“只向里面走了两三分钟,他说又听见了双头蛇的嘶叫声,调头就跑,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了。”


    我心中一惊,忍不住转头向那个黑漆漆的岔洞方向看去
    15、双头蛇的智慧


    正疑惑间,大头此时却笑着说道:“要是那蛇真在那儿,早奔着我们的火把来了。”然后用手一指右边,“我们走的那边儿还好,要不还是走右边吧。”我心说大头说的有道理,从刚才的经历来看,那双头蛇喜光,真要在周围,我们点着的火把可能早给它招来了。虽说如此,可心里总感觉毛毛的,看来是让这双头蛇刺激大发了。


    张选说道:“那就向右走吧。”随后叹了一口气:“大家放心,总会出去的。”


    沿着我和大头探过的路向前走了快一个小时,久违的壁画慢慢又开始出现,越往前走越多,跟随着这些壁画,我们走进了一间洞厅,火光的照耀下,满洞壁都是各种各样的壁画。和进入养蛊洞前遇到的一样,这些壁画形状简单而奇特,排列按照一定的规则,可对我们来说完全不知道这些图案要表达什么,远不如人面图纹那么明了,清楚地让人知道画的是一张人脸,或者说是刻意模仿着蜘蛛背面人脸样的花纹。


    “死路?”顾光明瞅了瞅,有些泄气地说。


    “这是什么?”大头忽然指着墙壁上说道。张选将火把凑到跟前,我定睛一看,是一个在洞壁面上掏出来的凹洞,底部有深深的方形槽,里面注满了粘粘的油状液体,中间一根粗大的灯芯,应该是一盏就地取材,从石壁中掏出来的简易的灯,藏在一堆花里唿哨地壁画中间,一下子倒没看出来。
    “这个是灯吧,敢点吗?”我指着灯芯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问道。养蛊洞里我们点燃插满石壁上的火把,然后就来了那么多毒虫,虽说不一定是火把的燃烧引来的,可小心一点总觉得安全。


    张选犹豫了一下,说:“没事儿。”还是伸过火把将灯点了起来。洞厅一下子明亮了好多,这时我们才细细地打量起来。


    这洞厅的面积简直小的不能再小,只是比我们走过的山洞略微宽大了一点,向上看倒是挺高,侧面的底部只有一条斜斜向上,一个成年人猫着腰钻进去也费劲的窄洞,如果不是点亮了油灯,隐藏在壁画图案里,怕是不走近了很难发现。看着洞口圆滑,这窄洞象是完全人工抠掏出来的。我的心略微有些一沉,钻窄洞那种压迫感实在让人感到难受。

    大头用手里的火把一指,说道:“我先上去看看。”然后弓着身子钻了进去,也就二十秒钟过后,大头兴奋的声音传来:“这里很大,都上来吧。”顾光明忙不迭地先爬了进去,我扭头看张选,却看见张选又拿出相机胡乱地拍着,心说大哥,你还是别照了,指不定又给哪路神仙招来了。
    张选照了几张这些壁画,然后匆忙把相机塞进了背包,第三个进到洞里,我对这种矮洞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此时也容不得多想,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淡定一下,也钻了进去。


    习惯了刚才的明亮,身子一钻进去,满眼都是黑暗,我鬼使神差地又向后看了一眼,却差点儿吓晕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条双头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身后进来的地方,两只蛇头微微保持昂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盯向我。那眼光简直是邪恶的化身,阴冷,狡诈,残忍,甚至带着嘲弄的感觉,绝对不象是冷血动物的眼睛。


    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拼了老命往洞里钻去,却一头撞到了马上就要钻出去的张选屁股上,把他撞的五体投地,直接平趴在地上。


    大头伸手把我先拽出来,问道:“怎么了?”我回头指着那个洞口,声音已经变调到自己都听着陌生的地步,喊道:“蛇,双头蛇追来了。”


    大头反应快,先顺手把火把就扔了下去,然后转身搬起一块几乎要抱不动的大石头,向着洞口砸了进去,张选这时也翻身站了起来,几个人跟着大头,左一块右一块石头的向下扔。


    这人要是急了效率也高,也就几分钟的功夫,这窄窄的洞口下面的来路已经被我们用石头堵上了,虽说还有缝隙,可那双头蛇除非把石头一块块挪开,否则说什么也钻不上来,也难得眼前这个洞有那么多的石头,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众人满头大汗地定了定神,张选仔细向下看了看,确认那蛇爬不进来了,侧着耳朵听听也没有什么动静,狐疑地问道:“你没看错吧?”我大喘了几口气,然后说道:“绝对错不了,刚才我们待的那里很亮,不可能看错。”
    大头说道:“还是把这个洞口彻底给堵死,这样才安心。”几个人都觉得有道理,开始往下接着扔石头,一阵忙碌,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才算是完工了。


    众人就地坐下休息,顾光明忽然说道:“我刚才在另一边的洞里也确实听到了那个蛇的声音,肯定不是幻觉。这么说,蛇一直在跟着我们?”


    “不能吧,这蛇图的什么?”大头难以置信地摇头。


    “难道就是要把我们赶到这里?”顾光明想了许久,“象牧羊犬放羊一样,只是把羊群朝着固定的方向驱赶,牧羊犬龇牙咧嘴,并不是要吃羊,而是在赶羊。”


    如果说这双头蛇从把我们撵到台阶上的洞里,直到现在为止一直在暗地里跟踪我们,当顾光明和张选进了另一条岔洞,它故意弄出些声响吓跑他们两个,刚才在外面的洞口也并没有任何袭击我们的意图,那么它的目的只能用驱赶解释。
    看的人真少.
    可是这双头蛇真能有这么高的智商吗?我一下子想起了刚才双头蛇看向我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觉得这蛇恐怕不是普通蛇类那么简单。人类在与动物较量的时候,我们知道身体上它们强大的太多,所以往往迷信自己的“智慧”,用光把双头蛇引开,机警地不发出任何声音,或者听见蛇的声音就向另一个方向逃跑,而如果双头蛇在这些小聪明面前给你展现冷血动物的愚蠢,你就会更加相信自己,自觉地跳进它的陷阱。


    我记得有个女研究生过春节回家时,被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农村妇女拐卖了,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而且去帮助她飞快熟练地点着卖自己得来的钱。


    张选始终没有说话,这时站了起来,手持火把四下打量着。看的出来,他也认为这事儿透着蹊跷。眼前这洞向后是死路,除了我们钻上来那个人工洞口,只有一条向前的路,暂时看不到其它的岔口,方向上没得选择。假使双头蛇为了什么不可琢磨的目的而把我们驱赶到这里,那么唯一让我们能够安然处之的办法就是证明这里很安全,没有值得怀疑的东西。


    抱着这种心理,大家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接下来的行程。队伍依旧是一前一后举着两支火把,四周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也没有了各种奇特符号的壁画,众人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一边观察着一边前行。


    不知道是不是再次遭遇了双头蛇的原因,心绪不宁的感觉总困扰着我。从最早进到这个庞大的洞穴体系直到现在,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量太大,我一边机械地跟上队伍,一边开始认真整理自己的思路。
    16、逆向思维


    一行四人是一月九日的下午进到山洞,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了,我大致将整个的路程分成两段,第一段从最初的为了躲避瘴气进到山洞,发现了有关罗滇王传说的壁画,然后被娃娃鱼的叫声惊走迷路,直到第二天上午意外地发现那个没有成形的天坑;第二段从那条下到地下暗河的天梯开始,到遭遇巨蜥和人面蜘蛛,进到养蛊洞,被双头蛇追赶直到刚才我们堵死的窄洞。


    第一段除了最开始的壁画,没有太多的人工痕迹,反映罗滇王的传记式壁画与后来我们经历的天梯,蛊洞和千奇百怪的洞壁符号,不仅规模无法相比,风格也大不相同,我初步断定这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时代留下的印迹。


    如果仔细回想,后来的这些地下人造工程庞大到恐怕用现代科技的力量都难以完成,尤其是那条螺旋天梯,绝不仅仅是令人惊叹,而是好似中世纪出现了喷气式飞机一样不可能。


    第二段相比第一段的平淡无奇,有太多值得探究和分析的未解之谜,可是现在去想天梯和养蛊洞是哪个时期的前人留下的,或者那些壁画符号代表了什么,都没有实际意义。对我们考虑如何脱困有帮助的,首先是那道通向暗河的天梯,它的存在到底是修建者留下的进入这里还是出去的通道?
    从暗河一侧天梯出口的隐蔽性上看,我们走的路应该是反向的。也就是说,那条螺旋天梯是离开养蛊洞这些人类遗迹的一个隐藏后门,或者叫逃生通道,它存在的原因不得而知,刚才经历的一系列古人类遗迹作为一个整体,天梯就是通向外界的暗藏通道。这样一来,我们的第二段行程,从天梯开始直到进入养蛊洞,实际上是逆向进入这个古人类遗迹的一个过程。


    如果仅想到这些,那么我们脱困的方向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从乱七八糟的洞穴通过天梯进入到一个人类地下遗址,地下遗址必然存在通向地面的出口,然后找到出口逃出生天……


    可是稍等一下,还有个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对了,就是我们身后刚刚被堵死的窄洞,那个窄洞与天梯端口窄窄的出口都给我造成了极为难受的压迫感,这两个窄洞是不是同一种性质的隐藏逃生出口?
    再假设这两条窄洞都是隐藏的出口,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我们从一个隐藏的后门进到以养蛊洞为中心的古代遗迹中,然后刚才从另一个隐藏的后门又钻了出去并且把它堵死,从而错过了遗迹中真正可以离开地下,回到地面的出路?

    这想法无疑让我担心了起来,紧接着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暗示众人我们会不会已经错过了出路。顾光明弄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双头蛇是不是故意将我们赶到现在这条歧途?”

    顾光明将问题又引向了双头蛇身上,这让我心头再次一冷,一个大致的故事成形了,几个在山洞中迷路的寻宝者,从某个隐藏的通道误入了一个地下遗迹,在这个遗迹中苦苦找寻出去的路,而双头蛇做为这个地下遗迹的守护者,将他们从另一个隐藏的通道赶了出去。


    虽然这个剧情暂时没有结尾而且枯燥狗血的很,可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你不但不敢骂编剧,还能猜出更加狗屎的结局:最后他们都饿死了。


    张选一直在细细品味着我的说法。大头没说话,我很少见他考虑什么问题,不过这一次表情挺认真,忽然开口说道:“你和顾光明说的这些个,漏洞也太大了。”

    “怎么说?”顾光明直接问道。


    大头的语速放得缓慢,“第一,你俩不能认为我们已经离开遗迹了,没有什么证据;第二,咱们又不是考古队,就算离开遗迹了,未必就是死路,反倒可能出口更多;第三,这蛇想弄死我们太容易了,别说我们这样的,就是来十几个百毒不侵的欧阳锋也白给,它把我们赶来赶去,费这些劲儿干嘛?”


    ……靠,又是这讨厌的大头式思维,苦思冥想的结果他几句话就全给搅乱了,我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而且他……又拿欧阳锋来恶心我。


    张选松了口气,看了大头一眼,叹道:“我算服了你了,真正是‘每临大事不糊涂’啊!”大头好象还在琢磨“每临大事不糊涂”是什么意思,张选接着又转向我,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一路上还是要注意看有没有一些古人留下的遗迹。先休息一下吧。”


    这一路可以感觉到山洞是平缓向上的趋势,这让人安心很多,人在这种情形下容易形成定式思维,一是只要向上走,再高也能爬到顶,二是顺着人为痕迹走,有人进来过,即使再远一定也能出去。


    两天以来的经历虽说证明了这两点其实严重不靠谱,延续下来的惯性还是让我们下意识地跟着这两条定式考虑问题。


    大头低头看了看表,提醒张选外面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众人开始接着吃越来越少的压缩饼干。虽说大头刚才的分析逻辑很强大,顾光明仍然担心我们现在的这条路,叨咕着要是有壁画什么的就好了,没有了前人的遗迹总是不放心,起身拿起一支插在地上的火把走向前面放水去了。没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了他的惊呼声:“快来看,真正的古代遗迹……”
    自己顶顶帖,别沉了。
    当我们三个匆匆忙忙赶到顾光明的旁边,一座巨大的石台出现在眼前。


    石台通体都是纯白色,火光下和周围黑色的洞壁对比鲜明,光滑的表面离地不到半米高。这一处的山洞变宽了不少,正好能容下这个石台。隔着石台看过去,前面隐约能看到洞还在向前方延伸。这个石台好象从天而降,在半路阻住了我们。


    众人下意识地向头顶看去,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洞顶的高度和我们过来的地方没有什么区别,顾光明说道:“这好象是谁把这个石台从前面硬塞进洞里的啊。”


    这个比喻很恰当,这石台所处的位置的确有一种把硬币塞进没吹好的长气球里的感觉,除了卡住硬币这一块向左右鼓起,别的地方没有丝毫变化,而且这个石台的材质与周围山洞明显不同,有些象汉白玉一类的材料整块雕琢出来的。


    要接着向前找路就得踏上石台走过去,我有点心虚,大头倒是二话没说一步跨了上去,我们几个也连忙随后跟上。


    真正把双脚踏到这个石台上面,直观感觉仿佛是一个古老的祭坛,走了几步四处一看,才发现它整体并不是圆的,而是被打磨成规则均匀的巨大八角形,左右两边紧紧地挤在洞穴中间,长宽大约各有十几米。我蹲下身去,手指触摸到汉白玉一般光洁的表面,冰冷并且积沉了无数岁月的沧桑感一瞬间令人很迷茫,仿佛穿越时空感觉到了远古的气息。
    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打断了,张选这时已经慢慢走到了石台的中间,招呼了一声,“看,这里有门道。”


    走到跟前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开始发晕,匆匆瞥了一眼,石台正中间似乎正微微地向下陷去,接着不知何处传过来一股和松树枝叶燃烧差不多的香味,钻到鼻间,那味道闻起来很是让人受用,脑中的眩晕感却来得更加强烈了。


    全身的血液好象沸腾了起来,眼前一黑,我隐隐约约地感觉一直向下坠,直到彻底失去了意识。
    17、看不见的对手


    时间似乎并没有过的太久,我在自己的咳嗽声中醒过来,头仍然晕的十分厉害,周围一片漆黑。


    我先是慢慢地摸索着坐起来,感觉一下呼吸还不算困难,没有丝毫光感的黑暗本身就是让人最恐惧的东西,我一摸口袋,才记起打火机在这之前顾光明拿去点烟,一直没还给我。于是伸手从后面拽过了背包,翻找着防水火柴,摸了半天不知道放哪儿去了,令人呼吸愈发急促的黑暗幽闭感不断压迫着我,心里烦闷无比,胡乱地淘翻着,背包里的卡片相机“叭”地一声掉在地上。


    我顺手捡起卡片相机,心里一动,摸索着按了一下快门,闪光灯一闪,模糊之间自己好象在一条四周封闭的拱形甬道当中,虽然闪光灯时间太短看不真切,但总之没发现太过份的狼虫虎豹,妖精鬼怪之类,一瞬间的光明给了我一点安心的感觉,悬着的心暂时可以放下。我耐着性子接着摸,在背包的角落里终于摸出了火柴。


    刺啦一声,火柴的光跳动着,明亮并且温暖,心里立刻有了依靠。原来人类追逐光明的天性就是追逐着安全感。


    眼下这里的确是一条甬道,地面好似人行步道一般极为平坦,两侧和顶部连成拱型,深黑的颜色象是大理石,从上到下非常光滑,泛着柔和的光。暂时看不出眼前的危险,立刻跳到脑中的疑问就是其他人去了哪里,这时却被燃到了尽头的火柴烫了手。
    走了并没有多远,倏忽间看到前方影影绰绰地闪耀着一点光亮,我心中暗叫一声“有人”,反应急快地弄熄了手中的火把,随即悄无声息的贴着墙壁向前挪去。


    前面的光越来越亮,我的心狂跳不止,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抽出了军刀,一步一步地徐徐逼近。


    待到慢慢磨蹭接近了那光亮,却没什么人,旁边的场景依旧,墙上有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凹洞,洞里同样放着一盏青铜油灯,正静静地燃烧着。


    “这是谁点的?”这灯火看起来神秘异常,四周没有一点声音,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我心中一直积攒的疑问瞬间爆发,是谁乘昏迷时将我送进这条甬道?目的是什么?其他的人都去哪儿了?


    把我一个人弄到这里是为了劫财?暗自摇了摇头,我身上那几百块恐怕不够操作成本的。


    绑架勒索?没听说哪个倒霉土匪绑个屌丝能换来钱的。


    劫色?这念头倒让我先是本能地恐惧了一下,想想却更不靠谱,长成我这样,不管是男劫匪还是女劫匪,也太不着边际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哪儿?


    借着燃烧的油灯我再次点着了火把,疑神疑鬼地仔细看了看四周,和刚才我昏倒那里一样,前后笔直没有一点缝隙的甬道,右手边的凹洞,油灯,简单到令人发狂。


    灯盏里存的油和刚才的那一盏差不多,也是满的。眼下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一定有一个人刚刚点燃了油灯,然后离开了这里。而且,除非他在我昏迷时点了眼前这个油灯,然后经过我旁边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令我无法查觉,否则这个人不可能在我走过的来路上,一定在我的前方。点灯人在前或在后这两种概率相比较而言,无疑他在前方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想明白了这一节,我接着向前快步追去,这一次没过多久,前方隐约的又出现了光亮,我右手持刀,左手火把,大喝一声,“谁?”与其说是震慑敌人,倒不如说给自己壮胆。


    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我冲到近前,这熟悉的场景让我哭笑不得,一个一尺见方的凹洞,里面放着一模一样点燃的油灯。
    过了很久,冷静下来的我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可以输,但我得挣扎,这和现实中一样,我所有的努力并不是为了不现实地超越谁,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和尊严。好吧,你赢了,可最多不过一死,我肯定不会选择自杀给你看。


    然后我做出了两个选择:第一,灭掉这灯,你点我就灭,我不怕你嘲笑做这无用功是不是神经病,我灭着玩,我乐意。第二,绝不转身向后,一路向前,走死拉倒。


    心里莫名其妙地忽然愉悦起来,原来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还可以这么好。下面的事情就容易了,我站起来,吹熄了眼前的油灯,不快不慢地向前走,心说有种你就弄死我。


    前面又差不多到了油灯的位置,这一次却奇怪地不见了光亮。这反倒让我不知所措起来,走到凹洞跟前,火把靠近过去,油灯还在,伸手一摸被烫了一下,似乎刚刚被弄灭。


    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下意识地低头点亮了油灯,却被眼前所见一下子惊呆了。
    18、梦魇


    只见放置着油灯的凹洞下沿,被砸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和我刚才砍的位置形状完全一样。我拿出军刀比划着,满腹狐疑,这不就是我刚才砍的吗?这个凹洞就是刚才那个凹洞?眼前这第九盏灯和刚才的第八盏灯是同一盏?油灯一直是我点亮和熄灭的?


    可我一直沿着这条笔直的甬道向前走,这尼玛不科学啊?


    在大脑彻底混乱之前,我得弄明白眼前遭遇到了什么,好奇心夹杂着各种诡异的猜测,我举步向前走去,非常急切地想知道前方有什么。


    结果没有变化,我眼前是第十个里面放着点燃油灯的凹洞。


    绝对不会错,我敢肯定油灯就是同一盏,这意味着我一直在同一条路上循环,在一条没有始点没有终点的笔直甬道里循环。这与最基本的常识明显相悖,可偏偏没有任何值得向复杂化考虑的余地,简单而诡秘到了极致。
    他们说,没事儿自己顶顶帖,要不然就木有人看了。
    如果这是一个圆环形的甬道,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就好象绕着圆形操场的跑道朝一个方向前行,是能够解释起点绕到终点的一遍遍周而复始的现象,但走出去几十米却回到了原点,只能说明这个环形的跑道很短,而沿着这样一个比普通操场范围面积还要小很多的圆环绕行,我即便再愚鲁迟钝,显然也会感觉到是在做向左或者向右的绕圈。


    强行慑定了自己的心神,我决定向回走,再试试看。


    这一次我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细致地寻找可疑之处。这一路上,同样的油灯都出现在我的左侧,直到我路过了十几盏。


    现在我可以认为正在一个简单的死循环里象个傻子一样逛来逛去,四周完全封闭,这个空间里没有看不见的对手。是周边的景物给我造成了错觉?这种错觉扰乱我的感官能力,让我在一条圆环中绕着圈却一直认为自己走的是直路?


    如果真是这样,这奇怪的甬道能够欺骗我的眼睛和感觉,却欺骗不了光。


    我摸出了背包里的手电,调到最强光。一道笔直的光柱向前直射出很远,没有照射到任何一边的墙壁。然后我把手电上下左右晃了晃,变化着各种位置,仔细看了很久,生怕有什么欺骗了眼睛的细节被错过。


    没问题,这就是一条笔直的甬道,现在我绝对敢确定。光的直射证明了,这和我的直观感觉完全相一致。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手电“叭”地一声掉在地上,双腿抖动的无法站立,我贴着墙壁缓缓滑坐在了地下,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了每一个毛孔。


    手电!你妈的手电!我早就交给张选了,这手电是哪来的?


    有人在我昏迷时把手电塞到我背包里的?可我醒来时摸了半天急切地想找光源,那么大的东西怎么会摸不到?


    这手电有什么蹊跷?我赶忙低头去捡这只手电,火把下周围足够明亮,可足足找了三四分钟,明明刚才掉在脚边的手电却没有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似乎炸开了。呼吸急促到要窒息的程度,心脏好象含在嗓子眼里跳,呕吐感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胃,干呕了半天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种感觉非常痛苦,偏偏我的意识却很清醒,“我这是要死了吗?”我紧闭着眼睛心里在想,“那就给个痛快吧,别来折磨我。”


    慌乱只能让我的思考方向偏入更大的误区,这一点我清清楚楚可真的控制不住。不断地告诉自己先得打破这种慌乱,我的精力开始集中于一深一浅的呼吸。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平稳下来,然后从头开始了仔细的思量,手电的出现和消失是所有一切不可能里最不可能的,直觉告诉我,这恰恰也是打破死循环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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