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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长篇连载:别逼我,我只是个道士啊!捉鬼降妖,揭秘千年以来的佛道之争![第2页] |
作者:嘉南有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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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红光突兀出现,是那种鲜亮的红,就连月光也变成了红色。 月光如血! 红光铺满整个场间,所有人都被如血的红光笼罩。 血,源自于大宝的三眼,如岩浆。 血过之处,大宝所有的皮肤或是肌肤冒起一阵青烟,空中弥漫着皮肉烧灼的味道。 血流过衣服,衣服开始燃烧。 空气变得无比炙热,呼吸到胸腔的空气,都如火一般。 雪迅速融化,渗进黄土,来不及渗进土里的雪水又被迅速蒸发,连雾气都来不及生成便已消失。 地上的枯草刚脱离雪的压迫,便开始变得焦黄,被火一样的风一吹,便碎成粉尘飘起。 粉尘如有意识一般,随风飘向另一边的上官长柏叔侄三人。 细碎的粉尘耐不住高温的炙烤,有一粒火星闪现…… 光,源自大宝的双眼,如激光。 两束红且炙烈的光线从大宝双目中射出,目标是上官长松。 每一束红光都由无数纤细的光线组成,愈至远处,愈是发散,像老旧放影机里射向屏幕的光。 散,且细,却又是一个整体。 红光所过之处,热浪滚滚,舔灼着空气,那片空间都开始急速扭曲。 眼到,光到。 眼之所及,光之所在! 上官长松如何还能避开? ………… 一粒火星,燎原! 上官长柏所在一处,有耀眼光团闪现,也有震耳的爆炸声。 光团一闪即逝,没有形成黑云。 爆炸声传出很远,如旱雷。 上官长柏依旧站定,衣衫褴褛,脸色黑如焦炭,嘴里的血流过焦黑的下颌,才能看得出些微的痕迹。 上官月与被扶着的上官诸计都已倒地,一动不动,就连与离他们不远的郭亘恒等人也被波及,好在并不严重。 纤细的红光穿过上官长松的身子,红光从他后背透出,像是被一只手臂穿透。 上官长松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红光,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眼中却是更为凶残的恨意。 他抬起头,看向已经是火一般的那个古怪的小鬼! |
所有人都看着已经变成火人的大宝,眼中满是不能置信的惊异或是惶恐。 “二哥,我要死了,你可别死了啊!”火光中,大宝的声音仍然清脆。 李行空猛地抱起浑身是火的大宝,回头看了李征灵一眼,向另一头慢慢走去。 火,在李行空身上燃烧起来,与大宝一起,形成更大的火焰。 火焰慢慢远去,慢慢被风吹散,慢慢消失。 当火焰消失,大宝与李行空都已不见,凭空散于空中。 李征灵呼吸沉重,眼泪如泉,无声哽咽。 此刻的他,已没了丝毫力气,连残存的一丝意念都提不上来。 三岁寒,已严重损伤了他的身体机能。 他张着嘴,发出无声的怒吼,看着眼前的上官长松,有血从眼中流出。 这时,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从黑石上滑来,倒在还有余热的地止,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复现清澈的天空。 他听到了郭亘恒的声音,听到了张楚风的声音,看到了张楚风的动作,笑了。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感到很是温馨。 他还听到一声沉雷,还听到一个隐约的声音,好似幻觉,然后,他昏了过去。 月光如旧,照在他的脸上,透过他的衣服,照到了他胸口的桃符印记。 桃符印记与九字真言已经焦黑,连同那金色的镇字都已黯淡无光。 ………… “小鬼的天魔眼不是被缝了起来,它怎么有力量挣开?”上官长松看着自己似乎没有受伤的小腹,震骇之后心中依旧后怕不已。 “上官世家都为它激发不了,怎么与李征灵一起之后,竟然能生成这般威能?” 那个小鬼能自己释放天魔眼,这绝对是包括上官长松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惧的事情。 天魔眼,与猎魔者一样,都是存在于魔术世家的一种传说,一世不出中只。 而且,天魔眼只会在婴灵鬼体上出现,当婴灵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可激发。 天魔眼虽说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却能很容易杀死准天师以下的玄门高手。 还好,那小鬼的天魔眼还没有成形,否则不会只有这样的威力。 上官长松非常清楚,如果不是那小鬼想一举杀死这里的上官世家几个族人,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上官长松看向因粉尘爆炸形如乞丐的上官长柏,从对方的表情中已知道了一些信息。 刚才那束红光,洞穿他的身体,令他受伤严重。 红光虽然随着大宝的的消失而消失,却还是有残留的力量在侵蚀他的生机。如果不加以治疗,伤势将会越来越重,直至死亡。 但是现在,他只是被重伤而已,还远远达不到令他殒落的地步。 现在,他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征灵身上的秘密,上官世家必须得到! |
一个六品道士竟能以一己之力,打败两个成名几十年的高级异能者,这在整个玄界绝对没有任何先例。 那么只能说,李征灵身上有非常多的不为人知且神奇的秘密,这种秘密一旦透露出去,可能就连大异能者也会垂涎三尺。 既然他是李孟嫂的孙子,上官长松相信,李征灵身上所有秘密的来源,只能是【玄门感应篇】! 还有,那个小鬼能挣脱天魔眼封印,这种能力,在李征灵身上应该也找到。 所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对李征灵搜魂,之后杀了他。 想到这里,上官长松眼中闪现出饿狼一般的贪婪,这种贪婪的心思升起,连刚才死了的族人所需背负的责任都被完全忽略。 真的有玄门感应篇啊,神奇的杀手锏! 如果得到这本玄门秘书,死几个高级异能者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那些伪高级异能者全部死绝,又能如何? 看着瘫软在地上还有微弱气息的李征灵,上官长松笑得很开心。 他伸出了右手,对着李征灵的头。 可是,他的手刚伸出,心里再次莫名地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心生凛意,很强烈的凛意。 他双腿后移,收回右手,作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见识过李征灵的能力,他不想在一个濒死之人手上再次受到什么伤害。 他静待一会,那股自生的凛意仍旧还在,可看李征灵那微弱近乎于无的呼吸,他实在不明白心中的凛意从何而来。 从李征灵现在的情形来看,就算他还有后手,也不可能有先前那般的威力,不可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上官长松轻哼一声,右手再次伸出。 然而,事又突变,空中忽有惊雷响起。 ………… 雷声低沉,没有春雷的响亮,也没有夏雷的狂暴。 可现在是冬天,怎么会有雷声? 明月依旧,繁星悬空,不见一丝乌云,那么,雷声又来自哪里? 郭亘恒从惊异中与爆炸的震荡中清醒过来时,他便看到了上官诸计已没了气息。 在上官长柏的保护下,上官月被震得昏迷,而被李征灵重伤的上官长青同样昏迷,不知道最终还能不能醒来。 郭亘恒看到上官长松对李征灵伸出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长松前辈,您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
搜魂,一直是玄界的禁忌。 如果所有玄门都用搜魂术的话,那玄门再也没有秘密,玄学也将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很多的玄学并不只停留在玄术层面,而是有着更深的含义。 所以,搜魂术一直都是玄界最为人不耻的异术之一。 可是,就算郭亘恒现在有绝对的能力阻止身受重伤的上官长松,他也不能出手。 他非常清楚,上官世家这次可谓损失惨重,如果再有人触及这个霉头,那真的能掀起第九局与上官世家的矛盾。 还有可能令上官世家将这股怒气通过其它渠道发泄出去。 但他明白,就算李征灵没有受伤,被搜魂之后也会变成白痴,如果现在的伤势下被搜魂,必定性命不保。 而此刻,郭亘恒只能发出愤怒的声音。 他不能阻止,张楚风更不能阻止,但他自认与李征灵还是朋友。 “老家伙,你还能要点脸吗?”张楚风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声音,“上官世家全出这样不要脸的东西吗?” 很嚣张的声音,在夜空中非常刺耳,连风声都好像小了起来。 自他两次都差点死了之后后,张楚风真的豁出去了。 目睹今天发生的事,他已隐隐明白,因为自己是李征灵的“朋友”,上官诸计想要在医院【烧死】自己。 此时看到李征灵被自己的“仇人”如此凌辱,他哪里还忍得住? 然后,他便飞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 又然后,雷声起。 ………… 雷声只响一声,四周便陷入沉寂。 上官长松收回手,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看向天空,似乎想要找到雷声的来源。 郭亘恒站得笔直,肃手而立,看着雷声传来的方向,表情很是虔诚。 “滚!” 又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似就在耳边,又似来自天际,似从云层中传出,也似从地底冒出。 声音不暴躁,只是有些桀骜,桀骜得连上官长松也不敢表露出丝毫异议。 上官长松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更为狰狞,望向自己族人那边,再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李征灵,双目通红,更显偏狂。 纠结一阵,他始终还是未出一言,规规矩矩地向声音来源之处行了一礼,便带着一行人默然离去。 郭亘恒也向那个方向行了一礼,带着两个同事离开。 只有张楚风瘫倒于山坡不远处,没有扶起他,也没有人和他说一个字。 |
清至山上,北风烈。 一只青色麒麟踏空而下,落在米无语手上,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便消失不见。 米无语闭上眼睛,负在背后的手再次动了起来,过了一会,才轻轻吐出两个字。 “劫数……” 睁开眼睛,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喃喃道:“和尚,你本想致他于死,今日却如此帮他,又想改变些什么?” ………… 清风岭一战,上官世家损失惨重。 上官诸计与上官长青早已被李征灵重伤,后来死在大宝引发的粉尘爆炸中,没有任何悬念。 上官长松被大宝重创,需修养数年才能恢复到巅峰,可是,想要达到准天师层级,基本没有什么指望了。 上官长柏好一些,那种爆炸不至于将他伤得很重,如果不是要护住几个晚辈,他完全可以避开。 上官月虽说只有伪高级异能者的实力,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被爆炸波及,伤得倒是不重,不过要达到真正高级异能者的水准,却是怕要再延数年或是十数年。 清风岭一战,可以说是近百年来玄界最大的一个动作,如果传出,可能会在玄界引起涛天巨波。 如果不包括死去的人,当时见证者只寥寥数人,而且大都知晓其中利害,加上被“有关部门”禁口,不论是圈子内还是民间,应该都不会有一丝关于这一战的只字片言流出。 不论是上官世家还是第九局,都出奇地保持了缄默。 就连二十多年未曾露面的上官世家家主上官长风在事后去了趟京城,似乎也无人知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还是被传了出去,使得玄界各门如烈火烹油,一下便燃了起来。 唯一有所保留的是,这个流言并没有提到李征灵,只提到了与玄界传说的天煞孤星。 也许,放出流言的人可能清楚,那个少年,还不足以成为事件的主角,否则,只会降低这件事的可信度。 当有好事者想在一些风水或玄学论坛了解情况,却发现所有的论坛上都没有看到一个相关的文字。 有人听到消息想要在其它平台分享一下时,发现只要有某些关键词,根本提交不上去或是通不过审核。 后来慢慢有人传言,那些明知发不上去却死脑筋发贴的人,都被神秘人带走,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被关了起来。 再后来,官方开始出来辟谣,关于清风岭一事完全就是些玄学发烧友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 他们还带着记者去了清风岭,力求让他们相信,那传说中的战场没有发现任何变化。 看到山上应该下了很大一场冬雨,传说中战斗的地方早已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当然,就算记者们看到了什么,也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 就连话题中的关键人物上官长松与上官长柏,都在非常罕见地省级玄学论坛的直播访谈中露面,笑着澄清那些传说。 后来,郭亘恒通过各种线索推断出来,那些流言,应该是猎魔者放出去的。 可猎魔者又怎么知道当晚的事,而且还知道得清清楚楚,就像亲眼看到的一般。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当晚的那些人里面,可能就有猎魔者。 或者,有猎魔者通过某人侧面了解到了当晚的战况。 |
事件发酵的一个多月内,第九局与当晚所有清风岭的见证者都谈了数次,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第九局局长童离奇亲自致电米无语,想要他帮忙测算一下,被米无语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 不论当局怎么解释或是掩饰,终归是有人持怀疑态度。 至于上官世家那么多高级异能者,为什么跑去常源市,结合到清风岭一战,更是引发了旁人极度的猜想。 前段时间,上官云莫名死亡,到目前还没有传出结果,再到后来家族内颇有前途的高级异能者上官间,到了常源市之后便下落不明。 通过这样的线索,圈内人就能猜到,上官长青等四人去常源市,肯定与上官间失踪一事有关。 可巧又不巧的是,上官世家异能天团才到常源市没多久,上官飞却伤在常源市,死在医院里。 自此,一个叫李征灵的人渐渐浮进更多人的视线。 对于这种偶然才能发生的事,燃起了圈内的八卦之火,人尽所能,通过各种各样的蛛丝马迹,以及“人.肉.搜索”,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这个所谓杀死准高级异能者的家伙,竟然只是普通且来历不明的风水师。 那么问题来了。 一个靠算命看风水吃饭的小子,为什么敢与上官世家作对,还杀了一个准高级异能者? 那是不是可以说,上官世家来常源市,就是专程为这个李征灵而来? 可是,这样一个连什么都算不上的家伙,身上有什么秘密能令到上官世家,出动这样级别的阵容? 这,得从失踪的上官间身上找原因。 不论是在上官世家还是在玄界 ,上官间都是业内公认的最有潜力的异能者之一,也可以说是除了上官世家嫡孙上官莫雪之外,最有希望成为天师的人之一。 可就是这样一个极有前途的高级异能者,竟然在常源市消失了。 官世家消耗了无数的人情,找了多种关系,甚至第九局或是请某位天师出手,也查不到上官间究竟是生是死。 上官间在常源市消失。 李征灵在常源市。 上官世家豪华团在常源市。 于是,在玄界的某种圈子内,都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 清风岭的确有可能发生过高级别的异能者对战,上官世家在此战中损失惨重。 当然,有人从传言中听说的,都是天煞孤星以一人之力硬抗了上官世家,更让玄界燥动的是,这场对战中,似乎有京城宋家的身影。 一个准天师级别的宋子武,竟然出现在的这场对战中,还是站在上官世家的对立面! 上官长松出手伤了宋子文,宋子武一怒之下对上官世家子侄下手? 这场对战中,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李征灵竟然好像也在其中!!! 这家伙是来借这些玄门高手蹭热度还是专业蹲场粉丝? 他与上官世家又有什么仇什么怨? 他与京城宋家又有什么瓜葛? 天煞孤星指的又是哪位? 越来越多的疑点,终究为几十年来一团死水的玄界 ,带来了一点生气。 |
清风岭事件后第三天。 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太玄观,延着道观前宽阔的柏油路向东而去。 轿车看不出高级,车牌是随处可见的那种,只是,车辆前的挡风玻璃边上有两张通行证,却令到这辆车或是车的主人显得神秘起来。 中警车证及京安通行证。 单从这两张通行证就可以看得出,这辆车很牛B。 车里的人更牛B。 太玄观观主、国内天师排名第二的米无语。 轿车一路向东,延着省道而去,方向是终南山。 米无语闭着眼睛,像是假寐。 说实话,在他内心,真的非常欣赏李征灵。 他觉得李征灵品性非常不错,至少目前来说还是如此。 他最看重的还是李征灵对崂山道术的领悟力。 李征灵在风水论坛上,那种对各类玄术问题解析的精准程度,是米无语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哪怕目前李征灵只是在理论上有那样的潜力,但是,有了这样深厚的理论基础,只要再给予其它方面的支持,或者几十年之后,国内会再添一位了不得的天师。 如有可能,米无语很想收李征灵为徒。 可是,李征灵却是——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命,作为天师又是崂山传人的米无语,当然有办法化解。 然而,他却不能化解背着“天机”的天煞孤星! 天机不可泄! 天命不可违! 孤命不可改! 况且,他都看不清李征灵那孤星命上的天机。 “师姐,你究竟还藏了哪些秘密?”米无语微叹口气,“你的玄门感应篇似乎颠覆了我的认知啊!” 在清风岭时李征灵能以一人之力,重创玄界排名第九的上官世家,用的又是什么样的手段? 那小鬼为何有能力激活天魔眼?莫非也与玄门感应篇有关? 凡此种种,并没有在传说中出现过,也找不到与之有关的丝毫文字或是印记,这又是为什么? “异数!”米无语微叹一声,睁开眼睛。 此时车窗上已布满了水汽,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当他睁开眼睛时,车窗上的水汽全部变成水珠,滑了下去,车窗如刚刚被水洗一般,清亮透明。 阳光依旧明媚。 田野尚余残雪。 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到终南山下。 米无语从车上下来,延着一条纯大青石砌就的阶梯向上走去。 |
终南山上有座寺,名曰“寒蝉寺”。 寺院里有十多个和尚。 米无语是道士,今天却是要去见见某个和尚。 一直以来,道士与和尚相处得就不怎么融洽。 他们属于同一类人,也属于同行,所以,“同行相轻”! 这次,他要见的那个和尚并不是什么会吃斋念佛的和尚,是个酒肉和尚。 清至山离终南山并不是很远,只有百余里路而已。 本来,如果是其它的和尚,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寺庙建得离道观这么近。 米无语却是明白,这是一种较量。 佛与道之间的一种较量! 同样,也是天师之间的一种较量! 酒肉和尚是天师,而且是最年轻的天师,寿六十有五。 酒肉和尚,八大天师中排名第七! ………… 相比于太玄观,终南山的寒蝉寺似乎更为出名。 寒蝉寺是寺,不渡人,却治人。 和尚是和尚,是有医术的和尚。 暮鼓晨钟,香火缭绕,一般都是寺院的景象,同样也是寒蝉寺的景象。 只不过,这里的人更多,香火更甚。 香火,不是求佛,是人们因为这里的和尚而表现出来的一种对佛的尊重。 其实,来这里的人更尊重这里的和尚。 念经,是寺院里和尚们必做的功课,更多的是讨论一些昨天棘手的病例。 这里没有设备,除了一些能吃药就能好的病之外,和尚们都只治人,不救人。 每天,这里都会有很多人,因为景致极好,除了求“治”的人之外,还有游客。 如若不是偶闻的钟声及刺向天空的檐兽,以及周围浓烈的香火之气,或许这里还能算是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 当一身米白色的长衫、头挽一髻的道人出现在这里时,还是让人不太适应。 阳光照在道人身上,在淡淡的烟雾中,在金色的光线里,有如神祇! 寺院内外都有游客、香客或病人家属,看着这个在人流中随性移动的道人,心中竟不可自抑地生出了一丝不明的敬意。 同时,也生出了一抹心里对于佛不太虔诚的愧意。 也是,在和尚面前对道士有这样的感觉,是为不诚! 即便,寺院前不必有纯粹的诚意,还是让他们生出了羞愧的情绪。 有钟声传来,幽幽扬扬,低沉而厚重,警人心神,又如一丝清泉,流入干涸之地,润物无声。 行人愧意更浓,听着钟声,似心灵受到启迪,看着大雄宝殿中的菩萨,对佛的虔诚之心复起,即便不跪,也双手合什,嘴里默念着什么。 可是,先前眼之一瞥所见如神祇之人,依旧在脑海中难以褪去。 敬佛?入道? 道士?和尚? 竟是两难! |
道人缓缓前行,人群自动分开,如砥柱分浪。 人群静立两旁,似欢迎,似鼓舞,唯有脸上表情略显怪异,难为情的样子。 就像是夹在两个彼此交恶的好友中间,左右为难,想要劝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钟声再起,接连两声,稍为低沉,略显清脆,更为警醒。 人群纷乱,各自向要去的地方而去,不再看那个敢来寺庙的道人。 米无语略抬头,望向钟声处,脸上笑意略盛。 进到后院,不见有人来接,便自向一处走去。 如看山,如观景,如游人。 所经之地,不见和尚,不见香客,除了苍松,除了浮屠。 他笑意不减,对这里好似很熟一般,延着大青石铺就的小径拐进一处回廊,过了回廊是一排斋房。 斋房再曲行二十多米便看到“游客莫入”四字,四字下方一处约一米五左右的拱形洞门。 洞门由各类藤条互圈而成,从藤条的色泽来看,想必这个洞门生成的时间并不会很久。 可能就在昨天,或者是在今天。 又或,是在刚才! 洞门另一头景致更好,没有严冬的萧瑟,只有满目苍翠。 苍翠之间,有一处朱红凉亭。 凉亭无人。 米无语看着这个矮小的洞门,无语地笑笑,微一摇头,略叹。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恶作剧的小家伙,给别人设置的一种类似可以“欺负”人的东西。 弯腰,跨步,极其自然,没有丝毫阻滞,也没有失落之感。 纯粹得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去处,需要低下头才能进入一般。 跨过洞门,有天花现。 天花乱坠,其间夹杂青绿柳枝,极是炫目。 米无语,无语! 来者是客,不知道是此间主人过于好客或是故意为难,天花成花环,红黄绿相间,落在无语的米无语头上。 米无语伸出手,向前一指。 头上的花环便离头飞出,飞向那处空无一人的凉亭。 花环停下,悬在离地约一米五的地方,然后,随着一声冷哼,花环下现出一人。 那是一个身着大红袈裟大脸大耳大肚的白肤和尚。 和尚两侧须发如虬,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眼前煤炉上翻滚的狗肉。 亭子另一边的长石凳上,放着两瓶只印了“特供”字样的圆形白瓶,两双竹筷,两个一次性的碗,还有几盘青菜及酱料。 和尚的脸色不太好,眉头紧皱,嘴角撇向一旁,完全看不出有六十出头,倒像是受了大人气的孩童。 米无语走进亭子,拿起一瓶酒,自取一副碗筷,坐在另一侧长条石凳上。 酒瓶拧开,浓香四溢,和尚又哼了一声。 举瓶直饮,酒入喉,醇厚。 米无语连吸几口,才一声长“啊”,然后拿起碗筷,弄了些酱料,夹起一块狗肉,在碗里的酱料里蘸了蘸,再整块送入口中。 双目微闭,一脸惬意! 和尚拧开酒瓶,也吸了一口酒,对着锅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又何必如此嚣张?” |
米无语用筷子在锅子拨弄两下,选了块腿肉,可能是因为带起来的油有点多,便用肉敲了敲锅沿,淡淡道: “你成为天师的当年,便将寒蝉寺建在太玄观旁,你又为何如此嚣张?” 酒肉和尚将筷子在嘴里舔了舔,在锅里乱搅一通,道:“和尚想住在哪里,关你屁事。你再干扰我的香客,别怪我拆了你的鸟道观。” 米无语将那块狗肉放在碗里,再夹了一块,放在酒肉和尚的碗中,表情很慈祥地问道:“你打得过我吗?” 酒肉和尚哼了一声,夹起碗里的那块肉,狠狠地塞进嘴里。 锅内依旧滚滚,锅内的狗肉随着沸腾的汤时隐时现,时起时落。 酒香依然醇厚,散于风中。 炉火依旧很烈,亭内的热量任风再大也难以吹走,似乎总在此间盘旋。 亭外严寒,亭内如夏。 酒肉将尽,话并不多,或者说根本无话。 “你不该救下他。”过了许久,米无语放下筷子,终于说了一句。 “我本来不喜欢他,不过看你的意思是想他死,我让他活着又何妨?”酒肉和尚也放下筷子,将碗里的酱汁倒在只剩一底汤的锅内,右臂轻挥。 “李孟嫂是李孟嫂,李征灵是李征灵,我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 米无语望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本命莲受损,也不可惜?” 酒肉和尚冷哼道:“李孟嫂算计,和尚我心知肚明,封了他兄长异身,还他一瓣莲,不沾因果!” 米无语道:“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袈裟拂动,无风。 亭子里积存的那些热量散了一些,亭子内顿时清凉了许多,令人精神一震。 热气散于亭外,冷热两种空气相遇,成云。 云滞亭边! 尔后,有雨,太阳雨。 |
酒肉和尚将碗伸在云雨中,随便涮了一下,再接半碗,漱了漱口。 “你也知道,你不能收留他。”米无语将碗递到酒肉和尚面前,意思非常明显。 “因为他是天煞孤星?”酒肉和尚看着这个白胡子老头递过来的碗,脸色变了几变,还是接了过来。 涮涮,接雨,递回去。 云散雨消,阳光依旧,依旧不暖。 米无语喝了两口雨水,皱了皱眉,“有烟薰味,有肉腥味,不是纯净水。” 他将碗放在石凳上,眉头还是没有松开,看着和尚脸上的怒意,笑道:“你的气功练得不错,而且时间持久。” 酒肉和尚将碗往石凳上一顿,没好气地说道:“是啊,看到你我很生气,而且还得用最好的东西款待你,怎么,你还不满意?不满意就滚啊。” 凉亭建在两山相夹之处,站在亭子里,向南面望去,可以看出十多里。 此去南面,是清至山。 清至山上有太玄观。 米无语站了起来,向南。 “他是崂山一脉,我却不能因此再会相助他”米无语看着远景,有一丝无奈。 “因为,他是天煞孤星!” “孤星不灭,猎魔不止。”酒肉和尚上前几步,与他并肩,“我知道,那又如何?” “玄界会因他大乱。”米无语叹息道,“而且,倭忍赤炽也已现身,还想杀了宋子文。” “乱不乱,那是童离奇该管的事。”酒肉和尚很是无所谓,“赤炽而已,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你知道,他们会保天煞星,令到玄界动荡,想以此引发国内动荡。” “玄界本就蝇营狗苟,乱一下又何妨?上官世家的野心你还能不清楚?至于赤炽……李征灵不会答应!” “嗯?为什么?”米无语微怔。 酒肉和尚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脸上浮起一丝酸楚的笑意,“因为,他是李孟嫂的孙子!” 米无语脸色微变。 |
酒肉和尚没有看他,继续道:“这次之后,他至少能入五品,玄门之中,只要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没人能动得了他。” “哎,玄门感应篇啊……怀罪其璧,就算我帮了他这一次,他的天煞之命,同样令其凶险万分。” 米无语知道,清风岭一战,李征灵的表现极为惊人,尽管他们都没有看到李征灵如何惊人,可结果却实实摆在那里。 在米无语的推算里,宋子武并没有出手帮李征灵,那么,李征灵又是如何将上官长松等人置于那般境地? 就算有那小鬼的天魔眼,可未成熟的天魔眼不可能对李征灵有那么大的助力。 看来,果然还是师姐的玄门感应篇…… 米无语没有出声,等酒肉和尚下面的说法。 “李孟嫂好算计啊,骗了和尚一瓣本命莲,让他得以使出三岁寒。她的玄学,高出你我不止一筹。” 米无语吐出一气,道:“师姐若不为了李征灵,或可为超品!” 酒肉和尚脸色微肃,道:“所以她在世时,我只能在一旁看着,不敢近她百里之地。” “以你的能力,孤星劫还落不到你头上,但你也只能收留他。如果你敢为他出手,必惹大祸。”米无语的语气有点严厉,也是劝解。 酒肉和尚没有马上回答,沉吟片刻,笑道:“李孟嫂毁了我师兄,和尚我以德报怨还不行吗?” “你会死。” “臭皮囊而已。” 风继续吹,将阳光中原本就不暖的暖意分解,显得更冷。 狗肉的燥热从体内退却,心头的燥意又涌上心头。 米无语清楚这个和尚不是个邋遢的人,却有一个邋遢的性格。 性格很臭,很硬,还很犟。 米无语有点后悔。 也许,今天不该来! 和尚的犟,应该与自己也有些关系吧。 看着米无语飘然如仙般远去,酒肉和尚不羁的眼中也露出难以明说的情绪,原本略显张狂的表情也显得微黯。 山风疾,火红的袈裟飞扬,如火烧云。 看向山外的眼神,不知落在何处,不知眼眶为什么有些润湿。 “渎魔院的你,过得还好吗?” |
清风岭事件之后一个月。 京城。四合院。 院里的腊梅已开经怒放,与其它季节的花卉一并盛开,令寒冷的冬日变得姹紫嫣红,艳艳夺目。 晴空如洗,是少见的蓝天。 宋天生背负双手,站在天井之间,如同站在天地之间。 宋子武垂手而立,站在他的身后,看着父亲不算伟岸的背景,却像永远也难以攀越的峻峰。 或许,父爱如山,但,父亲更如山!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高高的院墙上抹出一片雪白,阳光落下,很是炫目。 风送梅花来,拈在指间,带着凛冬的寒意。 “上官世家的事,你过了。”宋天生的声音很淡,如空中的浮云,空旷又让人不能忽视。 “儿子明白。”宋子武态度恭谨,像下级接受上级的询话。 “我不会再为难他们在京城及其它地方的生意。” “子文还是想走?”略显苍老的声音中显出一丝疲惫,还有一丝无奈。 “都过去几年了,他还是没有放下?” 宋子武沉吟一会,可能是在想该怎么回答父亲的这句话,良久才道:“大哥说既然当初宋家放弃了他,他就不再是宋家的人。” 宋天生负在背后的手倏然一抖,指间的梅花如玻璃被震碎,四散,似粉尘没于风中。 在梅花消失的那一刹那,宋子武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好在那股威压即现即逝,消失得比闪电还快。 “连你们兄弟……他都不想认了?”声音低沉,轻轻吐出一口气。 “大哥说,兄弟始终是兄弟,爸爸始终是爸爸,只是……” 宋子武看着前面的背影,微顿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没有家!” 宋天生依旧没有动。 不过宋子武感觉到好像有了什么变化,却又看不出来。 或者,是光线黯了一些,或者,是心中的那座山矮了一些。 宋天生昂起头,可能是看着太阳,可能是看着遥远的天空,良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一叹,道:“他想去哪就去哪吧,你们关注一下就行,上次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孩儿知道。”听到这句话,宋子武心中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 他知道,宋家家主的位子,与大哥无缘了! 宋天生轻轻摆了摆手,待身后的儿子自行离去,他看着某处方向,喃喃道:“你们——这是打算借天煞现世——翻了这天吗?” |
鸟语低啾,暗虫轻鸣。 很多树都抽出了淡绿色的嫩芽,像是向天空伸出的稚嫩的小手,又或是想要拥抱春风。 是的,春天来了! 花儿开了,小蚂蚁学会爬树了,燕子开始恋爱了。 李征灵也醒过来了! 他很早就醒来了,那一战之后,他只昏迷七八天。 当发现自己除了脑子清醒之外,身子不能动时,以为自己成植物人了。 身子不能动,可痛感一点也不小。 醒来的第一时间,便转动脖子,看向四周,发现真的没有大宝与大哥的影子时,便明白,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真实的发生了。 想到当天的情形,意识上与身上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来,基本没有停过。 还好一直守在身边的张楚风告诉他,只是暂时不能动。和尚说怕他受不了痛乱动,让刚接好的骨头再断了。 扭头看看房子四周,没有看到电视里昏迷醒来后的锦被,或是富丽堂皇的摆设。 没有看到什么丫环婢女,还好还好,应该没有穿越吧! 当看到对面墙壁上的液晶电视,还有墙角桌子上的一台电脑时,他更确信自己没有穿越。 房间里有两张床,都是洁白的被子床单,床头有壁灯及小柜。 这好像是酒店的格局? 这是哪里? 张楚风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里每天都有人过来送饭与打扫,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座什么寺。 张楚风说自己问了送饭的人,那些人除了说这里叫终南山,那里是寒蝉寺外,什么都不说。 李征灵与张楚风也算是混迹市井已久,从这些细节中当然明白,自己二人之所以能来这里,应该与寒蝉寺有关。 结合张楚风说的话,当天上官长松好像要准备杀死自己时,被人阻止了,而且还令到上官长松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后退去。 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只有天师! 可问题是,寒蝉寺怎么敢在上官世家手里“抢人”? 难道…… |
“我也是这样想。”看着李征灵疑惑的眼神,张楚风的神情也有点紧张,或者是兴奋,“可我并没有听说过寒蝉寺有天师啊!” 他说“天师”时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隔墙有耳的样子。 再次四下张望一眼,将嘴凑近李征灵耳朵边说道:“不过,八位大天师里有一位就是和尚。” 酒肉和尚! 这个名字李征灵当然听过。 玄界八位天师,可能没什么人见过,但整个玄界却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名号或是名字。 李征灵将失去大哥与大宝的伤痛尽可能地驱出脑海,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这样。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我们与他不沾亲带故的,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张楚风两双一摊,没有说话,可掩饰不了的兴奋始终没有褪却。 从张楚风的口中,李征灵知道了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特别是上官长松的访谈内容。 对于近段时间玄界的争论与平息事件,李征灵当然能够理解。 他也知道看似平静的上官世家,此时对自己肯定有排山倒海般的恨意。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
房间有窗,是落地窗。 窗口外面是山,可近观,可远眺,不论风景与视角都非常不错。 迎春花已开得很艳,像赶集的少女。 天空很蓝,澄净得像一块洗过很多次的蓝色帷幕,帷幕上点缀着几点淡淡的云,偶尔还有不知名的鸟一掠而过。 山上沉睡了一冬的各类的树木,长出了新芽或新叶,眼之所及,郁郁葱葱。 风景真好。 活着真好! 李征灵醒过来之后的第二天,两人之间还有非常简短的一次对话。 “你怎么会留在这里?” “他们都不带我走,说你需要照顾啊!” “我是天煞孤星!” “我知道,郭处长跟我说了。” “跟我太熟了会有七灾八难。” “赖活不如死。”最后,张楚风仍旧兴奋,而且还加了一句—— “我还知道你应该就是前段时间在风水论坛上出尽风头的宝灵行空。” 对话到了这样的程度,李征灵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明知危险也要跟自己一起,李征灵也不能把他当外人。 深思熟虑了一晚,李征灵决定教张楚风二法门,至少能让他面对上官飞那样的人时,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张楚风是是个盗墓者,意念方面比平常人要强很多,便加强他精神力的训练。 李征灵只能先与他说风水学的相关的理论,至于张楚风能悟多少便只能看他的悟性。 花了几天的时间“打发”了张楚风之后,李征灵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打算。 “上官世家,这笔帐我们慢慢算!” ………… 电视没有时间看,电脑上不了线,手机被完全屏障了信号。 张楚风如疯了一般解读李征灵教给他的东西,让李征灵觉得很满意。 在床上躺了近两个月,李征灵已经能下地慢慢行走。 这些日子来,他都不停在脑海里熟悉百魔局里那七八个已经熟练的组合,用意念各自组合。 除此之外,他同样在消化清风岭那一战得失与经验。 春天的气息已经非常浓,被风带进来的花朵的香味很是醒神。 山花开得非常灿烂,各种嫩叶争相涌出。 鸟鸣山林,蜜蜂忙碌。 又是一个莺飞草长、绿树成荫的季节。 三月了! 万物复苏。 李征灵的目光缓缓看向远处,心里忖道:“新生后的第一回合,我准好了,你们呢?” |
已过中午,送餐的人没有准时过来,李征灵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每天十一点五十分,送餐的人都会准时出现,当一个习惯突然被改变时,不过李征灵没有过于在意。 直到十二点半后,才有沉闷的脚步声由屋外传来,张楚风竟然莫名晕倒! 李征灵见他只是沉沉睡过去,便不再理会,望向门口。 一个身着红色袈裟的和尚走了进屋。 可能走得太远,和尚有些气喘,原本很白的脸上也显出一抹红晕。 他手是提着一个食盒,有香味从食盒中溢出,应该很是丰盛。 李征灵一愣,自到这里两三个月,只知道自己住在一个寺院附近,却从没有见过和尚。 这个和尚给他的感觉非常奇怪。 从和尚现在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一个寺院里管理斋食的和尚,还是一个没有做过什么体力活的和尚。 呼吸有点急促,厚厚的胸腹用力起伏,像是一口气快接不上来的感觉,李征灵生怕他会一下憋过去。 略红的脸上带着笑,连眼睛里也带着笑。 李征灵心神剧凛。 他怀疑,只要这和尚心念一动,自己或许便溺于万顷碧波之间、坠落于高山之下。 李征灵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自己一生一死,竟然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
清风岭时,即便面对上官长青,又或是上官长松这样级别的玄门高手,李征灵心里也没有一丝怯意。 可现在,在看到这个笑眯眯的和尚的那一刻,他同样提不起一丝怯意,只有一种弱到无力的想法。 连怯意都生不出来的无力感! 李征灵清楚,和尚并没有以势压人的气势,那种由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令自己感觉到缥缈的境界,是在提醒自己,一个天师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 “大师!” 李征灵看着像弥勒佛一样的酒肉和尚,既没有被他表像所欺骗,同样没有因其是天师而故做谦卑。 只是对一个长辈、对一个僧人应该表现的礼敬。 酒肉和尚似乎对李征灵的态度比较满意,笑着点点头,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坐!” 李征灵依言坐下,主动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酒菜取了出来摆在桌上,期间没有说什么。 菜很丰盛,比这段时间吃的都要好太多。 酱蹄膀,凉拌牛肉、红烧鱼、青笋炒肉、两斤干花生、一盘水果沙拉、一瓶酒、几个蒸红薯。 李征灵为酒肉和尚与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坐下,平静看着酒肉和尚。 “吃!” 酒肉和尚拿起筷子,轻敲桌边,然后伸出筷子,自顾吃了起来。 李征灵不说话,也没有为和尚敬酒,吃了些菜,待一杯酒喝完,他给酒肉和尚的酒杯添满,然后坐下平静地看着和尚。 “说!” 酒肉和尚没有理会李征灵,边吃喝边挤出一个字。 对于很多问题,李征灵都能想得明白,他只是不明白,酒肉和尚为什么要救自己。 以酒肉和尚的能力,或者知道自己天煞孤星的身份,李征灵当然不会愚蠢地相信一个天师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李征灵自清醒过来之后就想过。 “因为我在这里。” 酒肉和尚没有停下筷子,也没有看他一眼。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在这里。” |
听到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李征灵略微一怔,后又领悟。 李征灵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疑问,竟然发现这些问题,酒肉和尚都能以【因为我在这里】来回应。 李征灵知道,这样的回答并不是敷衍,而是一种底气。 他心头微颤! 李征灵并不认识这个天师,也从未听奶奶给自己说起过。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这位天师,似乎是想要护着自己。 【因为我在这里】,所有的事都不是事,能说是事的“事”,我会帮你。 因为,我在这里! 所以,李征灵觉得,自己与酒肉和尚已无话可说。 “难不成是奶奶以前结下的善缘?”李征灵只能这样想。 可他却是不知道,如果没有这和尚,清风岭上,上官世家那几人可能会因为李行空的存在,变得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奶奶留下的禁制,他可能已经死在了这和尚手中。 如果不是米无语那番话,眼前这个看似慈祥的和尚也不会出手助他。 |
一会之后,酒肉和尚放下筷子,打了个嗝,伸出比常人大一半的手掌擦了擦嘴,然后将手在桌沿上蹭了蹭,再双手互拍。 幸好李征灵洁癖不是太重,没有对酒肉和尚这一系列动作有什么不满,忙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然后又静静地坐着,像一个乖乖的聆听师长教诲的学生。 “你奶奶的玄门感应篇在你手中?”酒肉和尚终于说了一句其它的。 李征灵闻言,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酒肉和尚哼了一声,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道:“你小小年纪,便能令上官世家两次受挫,知道此事的人都会想办法弄清楚你的身份。” “而且……”酒肉和尚喝了口茶,继续冷笑道:“清风岭上你没有死,猎魔者会利用一切手段来对付你。” “猎魔者?”李征灵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 酒肉和尚看着他,眼中的惑色一闪即逝,呵呵笑了起来,“看来李孟嫂什么都没有给你说啊!” “你是道家弟子,你的事本不该我来管。”他眼神微微闪烁,“有的人怕因你沾上因果,和尚我却是不怕。” 酒肉和尚眼神澄澈,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因为你是百年出现一次的天煞孤星,猎魔者的宿命就是猎杀天煞孤星,避无可避,不死不休。” 李征灵听到“猎魔者”这个词,想起郭亘恒似乎与自己说过,要对付自己的并不止是上官世家。 就连是宋子文那时看自己的眼神也神情莫名。 “大师,什么是猎魔者?”李征灵问道。 听到他问起这个问题,酒肉和尚双眼微眯,轻笑道:“一群拥有异常血脉之人,可以是玄门中人,也可以是普通人,也可以是政界的人,总之一句话,只要能灭杀天煞孤星,可以不限身份。” “照您这么说,上官世家就是猎魔者?”由上官世家行为来看,李征灵有理由相信,他们很可能就是酒肉和尚所说的猎魔者。 酒肉和尚摇了摇头,道:“上官世家不会再出现猎魔者,不过,他们要杀你,却是猎魔者借用了他们的力量。” 李征灵不懂。 |
“这么说吧,一个家族内只会出现一个猎魔者,你品级越高,对付你的猎魔者便会越强。”酒肉和尚转动着茶杯,“上官间就是猎魔者!” 李征灵没有意外。 上官间自与自己接触之后失踪,上官世家将这事扣在自己头上,便让猎魔者有了利用的机会。 酒肉和尚继续说道:“清风岭一事后,上官世家应该不会明着对付你,猎魔者却会利他们。” “我不会探究你身上的秘密,不代表别人没有兴趣,猎魔者定会善加利用这一点达到他们的目的。” 他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蓝蓝的天空。 “现在的玄界并非是你想像的玄界,当你达到玄门三四品的时候,就会知道更多秘密的东西,而且,这世上有天师能力的玄门中人,并非只有八个。” “民间还有天师?”对于这个结果,李征灵并不感到吃惊。 “何止是民间?”酒肉和尚望着外面,思绪似飘得很远。 从酒肉和尚此时的情绪中,李征灵能清晰地捕捉到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悲楚。 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行为不羁的酒肉和尚会有这样沉重的一面。 从酒肉和尚的话与神情中,他相信,酒肉和尚应该有一个极为厉害天师好友境况不是很好,或者,二人之间已有不可调和的裂痕。 良久,酒肉和尚回过神来,脸上又浮起笑意,道:“世间有不少不出世的玄门高手,连第九局也收集不了对方信息。不过,你双煞入命,你奶奶应该会有其它后手。 如果你这次重新出现在人前,应该会有很多妖魔鬼怪蹦出来,到时候会很精彩,希望你闯得过去。呵呵,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带给玄界么样的惊喜。” 说完,大黄广袖一甩,如山般移去。 |
一个月之后,李征灵与张楚风离开终南山,离开之前本想感谢一下酒肉和尚,被知客僧告知出去云游了。 李征灵不明白酒肉和尚是真不在,还是不想见自己,便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人一背包,避开寺院正门向山下走去。 呆在终南山三四个月,李征灵都呆在那一方天地,没有来得急仔细看这里的景色,现在出来,才感觉山上的风光极是秀美。 重峦叠障,林木葱葱,水声、鸟语,轻风、微云,构成一幅淡墨的极致画面。 一花煞来百花开。 原本开得极艳的迎春花已将凋零,黄色的花朵已露萎意,凋落不少,而其它的山花都争相斗艳,开得极其绚烂。 微风忽来,山林中清新的气息令人精神大振。 淡香入鼻,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仲春味道。 下山之前,李征灵并没有通知其它人,张楚风的车也没有开过来,二人只能等进城的公交车。 “小灵……征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们再拉几个人组个团队吧!” 张楚风叼着一根烟,脸上带着幸福或是说“神气”的光晕,毕竟,他是李征灵下面的第一人。 说要组个团队,至少比单打独斗要好得多。不过他也有顾虑——李征灵得罪了上官世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就算组队也抵不过别人一个指头。 “郭处长跟我说,你现在可能是什么五品四品了,虽然我不清楚这个品级是不是很厉害,不过从他的话里我听得出,应该非常厉害了。” “现在你的话越来越多了,这样不好。”对张楚风无底线的突然改变,李征灵有点不能适应。 张楚风看了李征灵一眼,正经地说道:“郭处长那天跟我说,你在京城还有亲戚,如果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可以去投靠。” 李征灵明白,郭亘恒是想让自己借奶奶娘家的势对抗上官世家。 奶奶的娘家——京城孟家——也有天师! 孟家家主孟谦良,也是自己的舅爷爷,天师中排名第六! 但奶奶说过,如无必要,自己不可以去到京城,也就是说,奶奶与她娘家的关系应该并不融洽,不然不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
至于奶奶与孟家之间出现的某些隔阂,既然奶奶没有说,李征灵自认没有权力过问或是打听。 那么,就算死在上官世家手里,李征灵都不想去求京城孟家,自己丢脸是一回事,万不能泄了奶奶生前的那股气。 还有张楚风说的组建团队,更是无稽之谈。不知道现在的两个人都很危险吗?不知道自己很难活过今年吗? 李征灵心里“呵呵”一声,有些话他不能跟张楚风说。 只不过,自己没有那个精力,更没有时间。 车来了,李征灵与张楚风及几个等待的人一起上了车。 车上很多人,没有坐位,二人站在后门边。 张楚风拉着手环,有点埋怨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开车来的。” “切——”前面坐位上的一个不是靓女的姐姐,显然觉得张楚风在吹牛,翻了翻恐怖的烟薰妆的眼。 “臭流氓!” 张楚风被这伪靓女噎得表情极为精彩,心想,你不信我有车就算了,可与“臭流氓”又有什么关系? 李征灵漠然且小声说道:“你想用车显摆,肯定就是想泡别人,你不是臭流氓谁是。” 哦,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张楚风一脸明了的表情,看着李征灵道:“你的思想真的好远,为什么滚得又不远?” 张楚风并没有将李征灵当成“师父”这样的关系,一旦两人想像成了这种关系,肯定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所以在李征灵面前,张楚风尽可能地随意一些。 哪知他这句话,又被那个伪靓女接上了。 “你怎么骂人呢,有没有点素质?”伪靓女腾地一下起身,气咻咻地对李征灵嚷了起来。 “别以为你们一唱一合的我就听不出来,臭流氓,死骗子。信不信我烧死你们?” 说完,一只手朝李征灵抓了过来。 李征灵看到,她手心里贴着一张淡黄的纸。 符? 她也是道门中人? 这个想法在李征灵脑海中一闪即逝。他相信,任何道门弟子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使用符箓。 而且,符箓本身对正常人作用不大,除非是像自己奶奶绘制的雷符或是强神符。 那女人手常心中的黄纸也不似符箓,显得极小,横竖不过两寸,与正常的符箓相差太多。 不过李征灵相信,这女人有【烧死】他们的想法,想必那黄纸必然与众不同。 |
女人一手抓来,李征灵能看到她手中的黄纸中开始变色,心知即将被她祭燃。 他心中微惊,这女人手中的黄纸并非符箓,而且也没有任何准备,怎么就能凭意念祭燃? 难不成她也是异能者?且有着非常强大的意念! “玄门弟子什么时候这么多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嚣张?”李征灵一念未落,心念已起。 现在的他可能已近五品,三岁寒能随时融合,不过,对付这个女人,李征灵并不需要使用玄术。 正当他牵引手臂上的阵图时,就见张楚风一手向女人的那只手抓了过去。 张楚风没有李征灵的眼力,当这女人手掌完全张开时,他才看到那截黄纸。 作为一个不错盗墓者的他看到这种类似符的东西,当然不会慌张,反倒想借这个机会露上一手,检验自己这几个月来学习束缚术的成果。 张楚风想要以初级束缚术延缓女人的动作时,眼角余光就看到有一只手向这边伸了过来。 这只手来的速度很快,比张楚风要快上许多。 当张楚风看到那女人手中的黄纸才抬起手,那只手便已伸了过来。 这只手迎上那女人的手,五指从对方五指中穿过,如情人般相扣。 然后,那女人尖叫一声,使劲地将自己的手从那只手中甩了出来,看着自己的手掌。 李征灵看到,她手掌心有一片淡淡的暗黄的污渍,并没有感应到符箓发出的能量波动。 反倒是像微火在相对密闭空间里燃烧留下的痕迹,只不过那种痕迹与肤色没有多大差异,不仔细的话会看不出来。 李征灵这时才反应过来,女人使用的黄纸,应该是魔术中常见的【火纸】。 好在火纸烧得极快,一闪即逝,并不会灼伤皮肤。 女人看着那只手的主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然后嘀咕着什么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发着信息。 李征灵与张楚风对看一眼,急忙在车内人“含笑”的眼神中往里再移了移,装着看不懂的样子,对身后那个男青年笑了笑表示感谢,再也不敢说话,看着窗外的景色。 只不过,两人的眼神非常茫然。 几月不见,世道变了啊,一言不合就放火啊! 哪知刚才出手的青年跟了过来,他看着张楚风,有些迷茫,小心地问道:“请问您是不是叫张楚风?” |
这个青年二十出头,头发微卷,肤色有点黑,双眉如剑,鼻梁挺直,如果不是戴着眼镜,有点像古装戏里的帅哥,表情略显拘谨。 张楚风看着他,觉得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认识我?” 青年见张楚风真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人,忽然变得有点激动起来,远没有刚才出手的镇静,有点手足无措。 “大哥,您好,我……我叫朱汝洲,很高兴见到您。” 朱汝洲? 张楚风看了李征灵一眼,从相互的眼神中就知道,彼此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不过,李征灵却想到了什么。 张楚风在盗墓的圈子里已小有知名度,有人同行认识他并不奇怪。只不过,这个四眼青年,难不成也是个盗墓的? “可能是你粉丝。”李征灵小声说道。 张楚风哦了一声,看着青年笑着说道:“你好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哟,原来是网友啊,还是三个男人哦。哈哈哈……”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李征灵与张楚风都不敢接话,也不敢朝那边看一眼。 朱汝洲似乎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将声音压得很低。 “张大哥,其实我这次出来就是想去找您的,想跟您学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真是太开心了。” 张楚风哭笑不得,看了看在看风景的李征灵,慌张地对这个叫朱汝洲的青年道: “兄弟,你嚷嚷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可别乱说话啊。跟我学什么?我又能教你什么?”张楚风连忙挤到后面,离这家伙远了一点,生怕他再乱说什么。 这时候的张楚风,心想这四眼仔定然是便衣警员,不然,哪有同行会这样傻乎乎的? 听到张楚风这样拒绝的话,朱汝洲神情有点低落,嘴里嗫嚅几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一会,公交车到了总站,李征灵得从这里转车回常源市。 下了车走到人少的地方后,李征灵拍拍朱汝洲的肩膀,低声道:“小伙子,上学的年纪就好好上学,别学那些东西,不好的。” 哪知朱汝洲一听这话,看向李征灵,眼中竟满是怒意,脸色也有点微红,又看了看张楚风,最终没有发火。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本来想读历史学的考古专业,但家里人偏让我进科技学院,今年大三我自己偷偷退学了。” “因为有人告诉我,张大哥 历史发掘方面的权威,而且还没有自己的团队,便让我来找你。” 张楚风听到这话愣住了。 老子一个盗墓的,什么时候是历史发掘权威了?是,考古就是对历史的发掘,可老子是个私盗啊,圈内的名气有大么,还能引人慕名而来? 张楚风听李征灵说过猎魔者的信息,心知猎魔者会利用各类人对付他,便不由得看了看李征灵,只见他不易察觉地轻轻摇头。 张楚风朱汝洲道:“不是不愿意教你,而是教不了你。顺便问一下,是谁告诉你,我做盗……历史发掘的?” “他说自己姓柯,与你认识,所以就介绍我过来找你。”朱汝洲低着头,表情有些丧。 张楚风看了李征灵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冷意。 |
李征灵淡淡问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朱汝洲说了对方的外貌,李征灵与张楚风都不认识。 “他说与张大哥是同行,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还说你帮过他。”朱汝洲补充道。 听到这话,李征灵隐隐知道了对方是谁。 他看了张楚风一眼,见他也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们都明白,告诉朱汝洲的那人,应该就是偏门五鬼之一的家伙。 只不过,二人都不清楚,对方怎么就知道自己今天从山上下来,怎么就能让朱汝洲今天找来。 这其中,肯定有猎魔者的影子! 李征灵对张楚风打了个眼色,示意带着朱汝洲,他想看看,对方会怎么利用这个入世不深的小青年。 |
这里是距常源市还有几十里的一个小城,李征灵与张楚风要在这里转车回常源市。 现在,已到中午,他们找了家小饭店吃饭。 饭桌上,朱汝洲有点腼腆,也很兴奋,微黑的脸因为激动显得更黑。 他不认识李征灵,当三人坐下来时,先与张楚风客套了几句,才知道有点冷落了与自己偶像一起的另一个人。 “对不起,见到张大哥真的太开心了。”他看着李征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请问您是……” 张楚风没有给朱汝洲介绍李征灵,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便没有主动告诉朱汝洲。 李征灵在风水论坛上的名气太大了! 现在见朱汝洲主动问起,张楚风眼观鼻,鼻观心,装自在。 李征灵看着朱汝洲“亲切”的眼神,嗯了一会,才小声回道:“你好,我叫李征灵!” “李征灵,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出乎李征灵与张楚风反应的是,朱汝洲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哪知,朱汝洲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征灵与张楚风有了种“惊异、心慌、癫狂、不知所措”的念头。 “你是张大哥的助理吧!” 助……助理? ……理? 李征灵看着朱汝洲,愣了好一会,再如木头人一般将头转向张楚风,却见张楚风侧过脸去,脖子上青筋暴起,脸被憋得通红。 朱汝洲见氛有些不太正常,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点不知所措。 “憋什么憋,想笑就笑。”李征灵对张楚风哼了一声。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在传奇风水论坛上用的是【宝灵行空】的ID名称,除了极少的几人外,根本没人知道他就是李征灵。 他看着朱汝洲,笑道:“是啊,我就是张楚风的助理啊,没想到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以后请多关照。” 张楚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又惹得朱汝洲反应迟钝了。 “你们俩聊,我就笑笑,别理我。”张楚风转过身独自笑去了。 |
每一个公司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只要是公司新来的同事,都能很愉快地玩到一起,沟通起来会更加顺畅。 特别是底层的新员工,关系的融洽程度要好过几年的老员工。 现在的朱汝洲与李征灵就是这样的关系。 “你跟张大哥几年了?”朱汝洲给李征灵添了茶,问道。 “七八年了吧。”李征灵笑笑,回敬给朱汝洲一支烟。 “他这人有点抠,工资老不按时发,而且跟他一起会有危险,你怕不怕?” 朱汝洲看了张楚风一眼,心想:这个人当着老板的面说老板的不是,关系肯定很不错。 只是这话他没法接,总不能明着问工资的事,而且,他找张楚风是想学习考古的,并没有想拿什么工资,倒是想着要交多少学费。 “我不怕危险,我是学理科的,能够分析地底空气或是地质的危险程度。”朱汝洲眨着真诚的眼睛顺着【危险】说事,“而且我还能用一些原料制作会炸的小东西。” 张楚风听到他还能做那些东西,眼睛一亮,“莫非这家伙天生就是吃盗墓这碗饭的?” 李征灵喝了口水,轻声问道:“他可能会被人追杀!” 看着李征灵“审视”的眼神,朱汝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犹疑地说道:“考古圈也有这种事?” 李征灵呵呵笑了起来,没再说话。 朱汝洲他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桌面,当停下来时,似做出了一个决定。 “这个行业本来就有一定的危险性,既然我想往这条路上走,如果瞻前顾后的话,什么都做不了。既然想跟着张大哥学习,其它的我都不会在乎。” “我倒是能挖会探,不过可能教不了你什么。”张楚风点上支烟,调侃着这傻小子,“不过我的助理更厉害,他可以看到哪里能考到古。” 李征灵点点头,“我是学风水的。” 朱汝洲好奇地打量着李征灵,“我懂,考古本来就风水有关的,不像那些人,老祖宗埋下的东西,全凭意外才能发现。” 他流露出崇拜的眼神,激动地说道:“难怪那人说张大哥是考古界的翘楚,果然连伙伴都与众不同。” 李征灵承认,朱汝洲说得有点道理,于是笑道:“你可以当他是支潜力股,现在来跟他学习是最划算的事。” 朱汝洲没有掩饰地点点头,又道:“是的,就跟创业一样,只有在艰难时期一起拼搏到最后的伙伴,不论成不成功,才是值得信赖的,所以我想做你们这样的伙伴。” 从朱汝洲的眼神里,李征灵相信他敷衍,端起茶杯笑着说:“欢迎加入。” 朱汝洲端起茶杯,没有与李征灵对碰,而是看着张楚风。 张楚风也端起茶杯,认真地对朱汝洲说道:“任何时候,李征灵的决定都是我的决定。欢迎加入。” 朱汝洲尴尬地对李征灵一笑,他没想到李征灵在张楚风心中有这样的地位,看来还是做与老板一起共进退的老员工才好啊。 三人将茶水一饮而尽时,点的菜也陆续上来,麻烦也像苍蝇一样赶了过来,还嗡嗡的。 嗡嗡声有摩托车的声音,也有经过改装的汽车的发动机声音。 桌子上的水杯都有些震颤感,玻璃杯水里的涟漪像是被.逼.迫的浪一样,想要冲将出来。 三辆摩托车,走下来五个壮年。 一辆小车,走下来三个青年以及那个在公交车上看到的伪靓女。 现在的天气还有些清冷,那八名青年人穿着T恤,露出深青色的纹身。 伪靓女飞快地走进来,眼光在店里横扫一圈,落在朱汝洲身上。 |
“三哥,就是这三个人,特别是这个小黑脸。” 名叫三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很是精悍,厚背宽肩,手臂极为粗壮,纹着黑黑一片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 他嘴里刁着烟,走了过来,坐在桌边,其它人则将李征灵三人围了起来。 李征灵看了朱汝洲一眼,暗道:“这个人的运气怎么跟我有得一拼呢?或者又是因为我的缘故?” 店里其它客人见势不对,连钱都没付赶紧跑了,店老板与服务员好像也认识这些人,眼睁睁看着客人离开也不敢出声。 叫三哥的男人随意扫了李征灵与张楚风一眼,目光在张楚风脸上转了几下,皱了皱眉,问道:“朋友,你见过我吗?” 对于这种混混,张楚风却是不怕的,不过还是装怂地说道:“大哥,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不过今天认识也不算晚吧。” 三哥呵呵一笑,见不是熟人,便将目光落在朱汝洲身上,上下打量片刻,淡淡道:“外地人?魔术师?异能者?” 朱汝洲哪料到车上随意的偶遇,竟然惹到混社会的人,看着对方的气势,有些心虚。 “大哥,您误会了,我和她闹着玩呢。” 三哥依旧淡淡道:“什么她?那是我妹,也是你姑奶奶。” “是……是,大哥,是你妹……你妹……”朱汝洲有点语无伦次。 |
“你他玛的,找死是不是?”一个青年怒喝道,正要动手,被三哥挥退。 “好,行。”三哥看着朱汝洲,笑了起来。 “你不是会魔术嘛,正好,我也喜欢魔术,如果你赢了我,或者让我觉得你值得培养的话,我不为难你。” “哦,对了,你擅长哪一类型的魔术?”三哥很关心地问。 朱汝洲看到这么些混社会的人心里本来就发悚,想要向张楚风求助,可刚见面拉不下脸,心想最多被人打一顿吧。 作为理科生的朱汝洲哪里会什么魔术,不过作为一个成绩非常不错的理科生,还是略懂科技类魔术原理的。 听到三哥问出这样的话,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拼一下。 “我懂一点科技类魔术。”朱汝洲尽可能地不露出得意之色。 他相信,如果是科技类魔术,自己应该不至于输给一个街头的混子吧。 可是,理想很天真,现实很残酷。 “很好,那我就跟你比手法魔术。”三哥说完,拿出一副塑胶扑克牌。 李征灵听到三哥这样的神转折,心里大为折服,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学一下这种无耻的行径。 所以,张楚风与朱汝洲都变得呆萌呆懵的。 这种扑克牌不易脏,脏了擦擦便跟新的一样,除了怕折之外,比纸质扑克好上很多。 对于魔术,李征灵同样是不会的。可他是玄门弟子,同样多少能看出其中的诀窍。况且,魔术练到极处,几乎可以媲美异能。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类非常神奇的魔术,里面基本都含有玄术或是异术。 他看到,三哥单手将牌在桌子上磕齐的那一刻,将上下几张牌都沾了水。他随便清了清牌,又随便抽出三张,再将其它的牌放在右手边。 一张红心十,一张方片十,一张红心K。 看到这三张牌,在场的任何人都知道接下来三哥想让朱汝洲做什么了。 果然,三哥将三张牌牌面摊开,让朱汝洲看得清楚。 “别说我欺负他,你们两个也可以帮他玩这个游戏。”三哥笑呵呵地说道。 “我过江蛇从不欺负外地人。” 这种找老K的魔术完全就是手法技巧,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如果技术含量再高一点就是盗牌。 如果不盗牌的话,三个人猜三张牌,就算是傻子都猜得到! 那么,除了盗牌之外,这个三哥又有什么神迹呢? |
三哥将三张牌给他们看清,然后盖上,然后慢慢地将牌打乱,嘴角带着迷之微笑。 当他的手停下来时,双手离开牌面,放在离牌较远的地方。 李征灵当然知道不会是猜老K这样简单,刚才三哥的手法很慢,是人就能看到老K在中间。 朱汝洲正要用手去点那张老K,被张楚风在桌底下踢了一脚。 他奇怪地看了张楚风一眼,没有再动。 “规矩。”张楚风的社会经验要比李征灵与朱汝洲强得多,这时候他得作主。 他知道李征灵肯定不会用对付上官世家的手段去对付这些人。 听到张楚风这样问,三哥身后的那些年轻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有的甚至笑出了眼泪。 李征灵三人却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三哥点点桌子上的牌,淡淡道:“从这三张牌里,找出那个‘皮蛋’,找到了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找不到的话,直到找到为止。不过,每找错一次得罚五百块。” 扑克里的Queen,在很多地方都叫皮蛋。可问题是,那三张牌里现在只有两个十,一个K,又去哪里找个皮蛋出来呢? 三哥的再次神转折让李征灵很感兴趣。 祭符藏符都需要用到手法,李征灵自认自己的手法并不比某些异能者差,差的不过是技巧而已。 “可是,这里面没有皮蛋啊。”朱汝洲嗫嚅着说道。 这时伪靓女为了表示存在感,哼了一声,冷声冷气地道:“如果我哥找出来怎么办?” 李征灵不想与这些人过多纠缠,得在天黑之前赶到常源市去,说道:“我就不信了,明明没有皮蛋,还能在这里面找出皮蛋来。如果你哥能找出来,就算我们输了,怎么罚我们都认了。” 朱汝洲是个生活小白,不代表他不明白魔术里面的“鬼”。 赌片电影里所用到的魔术技法都是手法魔术或是盗牌,别人想要什么牌,就能拿到什么牌,想变什么牌就能变什么牌。 三哥既然说出口,肯定就能做得到。 朱汝洲听到李征灵这种“无知”的话,心里愈发着急。看来,只能找机会跑了。 他暗自将手伸进了口袋,捏住了什么东西。 |
“哈哈哈……”三哥身后的人又笑了起来,伪靓女边笑边撇嘴,想必很是为李征灵的智商捉急。 “嗯,我相信你会为你说的话负责的。” 三哥左手将烟从嘴上取了下来,右手向那张老K的位置摸去。 李征灵看到,三哥的右手伸过来时,从放在他右边的牌上滑过,手心已沾上了一张牌。 肯定就是一张皮蛋。 三哥将右手按在老K上,脸上仍是淡淡的表情,“要不加点码?” “加你妹,骗子。”只听朱汝洲大喝一声,不知在地上丢了什么,地上腾起一团火焰,火焰之后有大量浓烟冒起。 浓烟中有很强烈的刺鼻气味,李征灵闻到之后都觉得头有些发晕,体内的阵图自然流流转起来。 当头脑清醒时,就发觉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拉,非常用力。 朱汝洲拉着二人跑了一阵,才拦了辆出租车,将李征灵与还在迷糊之中的张楚风匆匆塞进后座,自己进了副驾驶,对司机说了声【去机场】。 “兄弟,你真确定是去机场?”司机一脸懵地问道。 李征灵有些好笑,这里是一个小城,哪有机场,就算是去机场,怕是也得在好几百公里外。于是说道:“师父,去客运站就行。” 司机看着火急火燎的朱汝洲笑了笑,道:“你们这些外地人,一定又惹到过江蛇的人了吧。” 朱汝洲气喘吁吁地说道:“木有木有,我们就是赶时间。师父,麻烦您快点。” “呵呵。”司机不再说话,起步开车。 “你那丢的那东西是什么?怎么味道那么怪,有没有什么……”李征灵问道。 朱汝洲有点小得意,如果不是自己,大家肯定走不出来,笑道: “那是我弄的一个烟雾弹,加了一点点魔鬼椒粉末,除了呛和有点晕之外,没有其它坏处。” 李征灵听到这东西没有毒,便放心了不少。他闻得出这些雾中的成份,只不过想做成朱汝洲那样的小弹丸就非常有难度了。 更重要的是,朱汝洲没有自己一个人跑,这才是让李征灵感觉最欣慰的事。 看着还在发懵且不停咳嗽的张楚风,再看看朱汝洲喘息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现在这种情形很快乐。 |
小店。 烟开始变淡 三哥过江蛇等人反应过来早就晚了。 烟一入鼻,意识瞬间有些模糊,好像吸入有毒的气体般。 待他们一个个跑到外面时,哪还有时间理会李征灵三人,一边大口呼吸空气,一边报警或打急救电话。 警员与急救车都还没来时,他们发觉大家都已经恢复正常,腰不酸腿不痛,除了鼻子有点不舒服处,没有其它不良现象。 “妈的,除非这几个家伙永远不来常风市,不然老子要打断他们的腿。” “一点跑江湖的职业道德都没有,说跑就跑,还放毒。” 这时,只见一个青年指着三哥的手,笑道:“三哥,那个皮蛋还有你手里粘着呢。” 三哥抬起手一看,脸色一变。 原本他以为的那张皮蛋,此时变成了一张红心老K。 其它人也看着这张牌—— 好尴尬啊! 三哥看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冷冷道:“通知兄弟们,一定要把他们拦在常风市。” 这时又有一个青年走了过来,刚开口叫了声“三哥”,就被三哥粗暴打断,“滚。” 那青年看着三哥不善的脸色,并没有退开,小心翼翼地说道:“老板找……” ………… 几乎在任何地方,都会衍生出一些边缘势力,这种由各方人士构成的团体,并不一定就是有颜色的社会组织,大多数都是游离在法律与规矩之间的灰色地带。 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就是这样一个组织。 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的业务非常之广,房产、商场、超市、酒店等,只要是涉及到了民众生活领域的业务,几乎都有涉及,在常风市还算有些名气。 同行永远也弄不明白,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窜起时间极短,却在两年之内便没有任何阻碍地插足到了各个领域。 当有人去查了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的背景,得到的结果却是没有任何背景。 他们查到了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还经营着一个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服务——意动心理危机干预俱乐部。 一个捞偏门的竟然还有这样心理咨询的服务,马上就让同行想到了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崛起的秘密。 他们查到,意动心理危机干预俱乐部的会员基本上都是局级以上的客户,几乎涵盖了各个主要行业的精英人群。 他们相信,只要这些客户去做心理咨询,肯定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落入心理专家或是催眠师手中,或者是说与有心人“资源互换”,从而得到各路绿灯。 三哥,就是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的高层。 他原名张老三,在常风市也算是叫得上号的人物,但谁也不知道,他并不是混混,而是六品的玄门中人,也可以说是异能者。 此时的三哥,觉得很晦气。 不单是今天被那几个下三烂的混子钻了一个空子,更是因为一个月前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的变故。 一个月前,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突然易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大哥二哥都是非常厉害的玄门中人,竟然“迷惑”不了两个戴着面具的家伙,而且还被其中一个打得半死。 俱乐部有那么多的朋友,大哥并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将这个情况反馈至第九局,而是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那么,这样的人至少是准天师级,不然,这世界上应该很少没有大哥二哥联手都控制不了人。 连大哥二哥都惹不起的人,他更是不敢惹。 |
不过令他略为心慰的是,新老板给人的感觉除了冰冷之后,其它一切都好。 除了当初来“踢馆”之后,莫名其妙地将烈火公共关系有限公司,改为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并从三十二楼搬到十三楼之外,从不干涉公司的任何事务,暂时全权交由他负责。 今天,是老板第一次主动叫自己过去,不知道是因为熟悉了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业务流程要卸自己的权,还是要给自己“做恶”的指令? 现在已是下午三四点,阳光从西边照过来,办公室并不算明亮。 因为这里重新装修过,原本明亮的落地玻璃都换成了深蓝色,没有开灯,使得这里看起来更暗。 办公室有张巨大的办公台,台上除了一台电脑与日历之外,再无其它东西。 此时,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坐在办公台后面,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面具人显得有点矮,还有点胖,他坐在椅子上,办公台的高度几乎到了他的脖子。 光影从蓝天的玻璃上投射过来,在面具人的脖子间能看到一片鲜红,像是新生的肌肤。 在他后身,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同样戴着张面具,笔直地立在他身后,如精钢浇铸般,一动不动。 “老板,您找我?”张老三走了进来,他知道除了必要的尊重之外,新老板不会制定什么规矩,便静静地走过去。 面具男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张老三坐在办公台前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面具男老板。 他没有见过老板的脸,只看过他的眼睛,听过他的声音。 面具后面的眼睛漆黑而闪亮。 那种黑,像乌云下的大海,似能吞没一切,深得令张老三这样的人都感到惊骇。 那种亮,像是夜空中的一颗星,又像海上的灯塔,让人在紧张之中得到很大的安慰。 老板的声音就有点奇怪,有点清澈,又有些厚重,好像是一个并不大的孩子。 |
自老板“踢馆”开始,张老三从老板的外形上看,似是一人侏儒。 他相信,这个人的年纪应该不大,他可以想像,在这面具之后是一张怎样稚嫩的面孔。 然而,就这样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竟然能让两个四品玄门高手,完全丧失了与之竞争的勇气。 “我希望你能将俱乐部迁到常源市,同时将暗中的力量发展到富华市。” 很直接的“希望”,从一个很稚嫩的嘴里发出来,多少显得有些突兀。 张老三并不清楚这个稚嫩声音的老板有多大,可从这声音来感觉,一般只能在一些儿童的嘴里才能听到。 可是,从老板平时所表现出来的心智来看,却又并不是一个儿童! 他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眼前的老板能有准天师的级别,真正的高手是老板身后的那个男人。 他同样不清楚那个男人的年纪,也从未听过那个男人说过一句话,只看到那个人任凭大哥二哥如何施为,仍能从容地将二人打趴下。 老板有这样级别的保镖,那他的身份——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准天师级别的人给谁当保镖的,哪怕连天师也没有这样的资格,除了国家首长。 张老三不敢猜测老板的背景,只相信老板的背景肯定非常之强。 所以,哪怕老板刚才“以商量的口气”提出的建议,他只能执行,而且也必须执行。 “我明白,明天我就做相关的安排。”张老三随意而恭谨在说道。 老板用奇怪的声音淡淡道:“将意动心理危机干预俱乐部发展过去就行,尽可能多接触些其它类型的玄门高手,看能不能挖过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招进来的人必须忠心,这一点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做到。”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公司其它业务你看着办,你想去新地方发展也行,不想去也可以留在这里打点新生公司。” 张老三想了想,问道:“老板,我大哥二哥已经出院在家休养,他们怎么办?” “他们会去常源市管理俱乐部,公司一切业务还是按往常进行,我不会插手。只不过,当我需要这种力量时,最好别让我失望。” 老板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忽然变得很冷。 |
张老三是阴阳师,从这句话里,他能敏锐地察觉老板这个可以说是“命令”的决定,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几乎掩饰不住的强烈怒意。 他大胆地猜测,老板之所以让俱乐部尽可能的招收玄门弟子,难道是要在某个适当的时期发动一场“异能战争”? 应该不会啊,玄门之间的冲突是第九局明令禁止的,更何况有天师看着,谁敢乱来? 不过,异能战争啊,听起来怎么就让人热血沸腾呢? 走出办公室时,张老三又想起了什么,返回来道:“老板,我今天刚好遇到了一个好像好像还不错玄门的人,要不给您带来看看?” “呵呵,怎么个不错法?”老板淡笑道。 张老三道:“我刚看到他时便觉得有点面熟,可现在一想,发现这个人应该那个有点名气的盗墓者张楚风。” “张楚风?”老板抬看着天花板,好像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对张老三道:“呵呵,我知道了,这个人就算了吧。” 听老板这样说,张老三便没有再说什么,此时那三个人现在应该在市局吧。 想到这里,张老三心里突突了起来,正想着要不要给老板说明时,就听到老板的声音响了起来。 “哦对了,这个人你别再用那种手法去欺骗了,也别碰他,不然你会很受打击的。” 听到这话,张老三脑子一下就轰了起来,忙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以正常步伐走了出去。一到外面,正要给市局的人打了个电话,哪知对方马上便打了电话过来。 “喂,小何啊,那三个人你带过去了吗?” “早依您吩咐带回局里了,正关着呢。您放心,跑不了。” “你马上把他们放了吧,麻烦你了兄弟,明天我请客,老地方。” “放了?不是吧张哥,您公司的人刚过来,说要给他们小小教训的呢。我给您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下,因为我没见过那两个人。” “什么?”张老三一听这话,感觉有点懵了,从中嗅出了异样的味道。 ——可能、也许,自己要背黑锅了! 张老三也没听到对方“喂喂”的声音,忙挂了电话,再拨一个号码:“大哥,可能有麻烦了……” |
待张老三离开办公室,老板站了起来,取下面具,露出一张略带红色而稚嫩的脸,看上去怎么也只是个六七岁的胖胖的儿童。 在蓝色光线的掩映下,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更怪异的是,在他的额头贴着两张创可贴,交叉呈X状。 额头下面是一双让人觉得诡异又喜欢的矛盾的眼睛。 他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当目光转向那蓝色玻璃时,嘴角才露出邪魅的笑意,显示出他的内心非常开心。 过了一会,他转头看向另一个面具男,踮着脚用力拍了拍他的胸口,道:“大哥,我们回来了!” 面具男弯下腰,让他好拍到自己,原本森然的眼中露出溺爱的神色,没有说话。 |
李征灵他们最终没能离开常风市,在市汽车站直接被便衣带走,直接进了拘留室。 至于原因……呵呵,有些事需要原因吗? 李征灵当然明白是那个三哥搞的鬼,他们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那个三哥竟然有这样大的能量,原以为是个骗人钱财的小混混,哪料到却是个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坐在拘留室,三人才想起那个的士司机善解人意的问话,原来这个三哥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李征灵与张楚风很是镇定,只有朱汝洲非常不安。 尽管他没有说话,但自被便衣带上车时开始,一直给人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 也许是怕被张楚风瞧不起,神色尽量地表现平静,不过那乱窜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 “还要跟着我们?”张楚风笑问道。 “我不怕。”没有任何迟疑地说出这三个字时的语气,连李征灵都有些吃惊。 李征灵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谁知他们在拘留室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那个三哥过来兴师问罪,这时候,李征灵却略感不妙。 “可能是他们。”李征灵低声说了一句。 这个“他们”,张楚风当然清楚——上官世家,或是猎魔者。 只有李征灵才清楚,以猎魔者与上官世家的信息,都能打听到知道自己今天下山的消息,而无处不在的某些猎魔者,更能感知天煞孤星的大致位置。 或者,三哥就是猎魔者,或者,与三哥一起的人中有猎魔者。 或者,这附近有猎魔者。 |
上次与上官世家决裂之战,肯定是猎魔者暗中挑起的。 可是自己没死在清风岭上,猎魔者出手应该更慎重才对,在这里,不可能再有上官世家那样的“战团”,也不可能弄得出比清风岭更大的动静。 酒肉和尚给李征灵说过太多关于猎魔者的信息与习惯,所以李征灵不太相信猎魔者敢在城市里,明目张胆地杀死自己。 就算猎魔者有这样的想法与能力,他们一样会考虑到自己的家人。 除非,自己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自然死亡,当然,也可以允许在小范围的破坏中死去。想到这里,李征灵心里多少没有什么底。 如果来的不是那个三哥,那么,来这里的可能会是自己应付不了的异能者或同行。 李征灵明白,有奶奶留下的东西,心理类的玄门高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杀死自己。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李征灵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在那种可能的【可能】之中。 在这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下,自己应该可以自保,但张楚风与朱汝洲还没有自己那种能力。 如果对方真有杀死自己三人之心,那么,今天只有将事情闹大,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能够离开的途径。 刚进拘留室时,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与外界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手段,那么,第九局那边是靠不上了。 但是,有一个人还是可以靠的。 “朱汝洲,你还有没有什么稍微能保命的东西?” |
李征灵看着朱汝洲,笑眯眯的,象是一个想要哄小孩糖吃的大人。 听到李征灵要保命的东西,张楚风脸色一变,心知李征灵不会无的放矢,神色慢慢显得严肃起来,开始活动自己的手腕手指。 朱汝洲更是一惊,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眼前两个想要“打劫”的人。 不是说好成为彼此的天使吗?怎么一转眼就要把自己扔到水里去呢? 友谊的小船怎么能说翻就翻呢?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身子慢慢后移,用尽量稳定却还是有些颤抖的声音威胁道:“这里是警署,你们别乱来啊,我会叫的啊。” 李征灵看着他,用尽可能不让他产生恐慌情绪的声音道:“我怀疑今天有人会对我们不利,可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张楚风没有自保能力,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像那种辣椒弹的东西?” “那不叫辣椒弹,它叫鼻尖上的味道。”朱汝洲反驳道,“再说,那几颗也被一起收走了,我木有鸟呢。” 李征灵向目光看向他被手捂住的腹部。 朱汝洲可能觉察到了什么,忙将双手放在其它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与李征灵对视。 张楚风吐了口气,道:“朱汝洲,如果真有其它东西就拿出来,等下肯定会用得到。” “哦。”朱汝洲感觉有点委屈。 说好的要教我考古的,怎么才见面几个小时,不但被抓进警署,还要我白搭了那么多东西。 他解下皮带,皮带内侧有拉链。 拉开拉链,从里面慢慢抽出一条白色的有点厚度的带子。 剥开白带子,里面是一些黑黑的如同橡皮泥一样的东西。 “橡胶炸.弹?”李征灵心里一惊,这可是只有在电影上才看得到的东西啊。 可是,这是犯罪的啊! 看着李征灵与张楚风吃惊的表情,朱汝洲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跟你们想像的不同,这只是一种我自己合成的一种粘合泥,只是里面加了一些东西,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他取了一小截递给张楚风与李征灵,李征灵仔细捻着这小团泥,指尖的感受有些粗砺,应该有大小不一的小石子或是不规则的铁屑在里面。 “这是什么?微型炸.弹?”李征灵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也看不出来在哪里点火。 “这是我自己弄的,根据跳跳糖原理弄出来的。”朱汝洲看着张楚风不解的眼神,愈发激动,解释道: “粘合土里有一些小石子,还有压缩的二氧化碳,还有少量的其它东西。只要弄一小团,捏成一个小盆状,再往里面吐点口水抹匀,再捏成一个小团,就会炸的,还是有一点点威力的。” 粘土?二氧化碳? 还有……口水? 特别是口水,李征灵一想到要抹这个东西,哪怕是自己的,可是在粘土上这样抹啊抹啊,便觉得有点恶心。 |
从李征灵的表情,朱汝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小时候我玩泥巴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而且这个跳跳糖的灵感也有些是来自玩泥巴。 这样做利用了口水中的唾液腺激素,它能促使细胞的生存和分裂,口水中的酶比其它成分能更好的令二氧化碳分解,而且操作起来更简便。” 李征灵不想与朱汝洲纠结这个口水的问题,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跳跳糖”的威力。 口水加泥巴,等下要糊对手一脸吗? “这个……糖……能吓唬人不?” 李征灵与张楚风都比较关心这事,他们可不想等下跟小孩子一样,吐口水,扔泥巴。 不过,看朱汝洲将这东西藏得那么严实,应该不会太差。 果然,一说到这个问题,朱汝洲像换了个人。 他坐直了身子,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还有因是自己【研发】出来的,那种略显得意的情绪。 “小孩子过节时玩的摔炮见过吧,跳跳糖其实也结合了这个原理,所以我在里添加了氯酸钾和赤磷。 氯酸钾是强氧化剂,磷是强还原剂,含有这两种物质的成分敏.感度非常高,做成成品后,遇撞击或挤压极易爆炸,如果再添加硫,爆炸之后还会燃烧。” 他吞了吞口水,又道:“不过因为过于危险,我没有加其它东西,所以威力会小很多,如果要爆炸的话,只在两三平米的范围有效。” “至于吓唬人?哼哼……”朱汝洲似乎很不满意李征灵用的“吓唬”这个词。 “应该能炸出血,就算穿牛仔裤都能炸穿。” 【应该】? 洋洋得意地说了半天,得到的结果就是——应该? 李征灵与张楚风面面相觑,眼中闪过自嘲的神色。 “你……你没试过?”李征灵被他弄的有点语无伦次。 纠结啊!!! 朱汝洲象发完了功一样,气息有点泄了下来,道:“没有试过,我摸不清它的威力,怕动静太大,而且这属于危.险品,会被抓的。” “那……那你确定这东西能用?”张楚风捏着手中的泥巴,怀疑地问道。 “你确定不是‘叭’地一声摔在地上,然后泥巴上面‘噗’地出个小孔?” |
听到这话,李征灵转过头去,看着张楚风,吃惊地问道:“你是城里人,也玩过泥巴?” 张楚风见被李征灵看看穿,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姥姥是乡下人,小时候去姥姥家和那里的小孩子玩过这玩意。” 又叹了口气,说道:“多美好的童年啊!” 李征灵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的泥巴只是用水拌的吗?我们以前玩的时候还用尿拌过,‘噗’出的孔比用水拌的大得多。” “这很正常啊。”朱汝洲凑了过来,又眉飞色舞地说道:“因为尿液里有白磷的成分,白磷是一种呈淡黄色、接近无色半透明的固体,不溶于水,提炼出来后有剧毒。 白磷的化学性质活泼,在空气中易氧化成三氧化二磷和五氧化二磷,呈白色烟雾,是制造炸.药、燃.烧.弹、灭鼠剂、肥料这些东西的基本成分,也是化工缩合催化剂、表面活性剂必不可少的原料。 有些摔炮里也添加了白磷的。” 李征灵与张楚风正无意地讨论玩泥巴的乐趣,被朱汝洲很随意地就转到那种他们不太理解的、高深的理学知识里去了。 好尴尬啊! 李征灵只好说:“等下有人来的时候准备好你的跳跳糖,说不定我们要靠它了。” “嗯,我弄出来的跳跳糖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于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朱汝洲有着强烈的自信。 他再分给李征灵与张楚风一小块,道:“赶紧揉合在一起,需要的时候捏个洞,抹点口水,抹匀之后,感觉手心有东西跳跳的时候就扔出去,只要一点点的碰撞应该就会炸了。” 又是【应该】,这时候的李征灵非常不喜欢【应该】这个词。 你刚才的自信呢? 【出尔反尔】可不是个好习惯,以后得改! 从与朱汝洲的交谈中,李征灵了解到不少连玄学里也没有记载的物理、化学成分及相关知识。 三人正愉快的交流时,当讨论的氛围从口水与尿液这种低级趣味中脱离出来而兴致盎然时,当三颗年轻的心越来越贴近时,却被不愉快地到访打断了。 进来的有两个人,两个穿着非常正式的人。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梳着传奇的大背头,脚下踩着铮亮的皮鞋,象是新闻里准备做报告的某位领导,又或是正要出席宴会的某个贵人。 另一个年纪小一些,应该接近四十岁,穿着红色衬衫,外套黑色马甲,戴着一幅浅咖色的蛤蟆镜,身体极为强壮,有点像是经常练健身的那种体型。 二人身边没有警员陪同,直接走了进来。 贵人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小伙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身子挺了挺,让自己表现得更加昂然挺拔。 李征灵不懂心理学,当然没有看出来这个贵人刚才的表现,是由一种【不太自信到自信】的流水般自然转变。 贵人姓【乌】,名【精仁】,心理类高级异能者,玄门五品。 |
他与上官世家关系不错,在上次的流言中,了解到一些被官方与上官世家否认了的关于清风岭的信息。 当然,他不会相信。 以异能造诣,他与上官长青不相上下,只比上官长松差上一些。 如果说一个六七品的道士,哪怕再怎么强,也不可能沾到上官长青一根汗毛,更别说伤了那样级别的高级异能者。 不过李征灵是天煞孤星,这又可以另当别论。 可是,世人只听过天煞孤星的传说,天煞孤星有什么样的能力,并没有几个人见识过。 再者,传说终归只是传说,传说是需要用【真实】去检验的。 今天早上,他就得到了这个机会,也是需要还的人情。 【让他跪下,说自己是个杂碎,拍下视频就行了。】 这是上官家的人给的条件,很简单嘛! 孤星现,天下乱。 所以,天煞孤星,人人得而诛之!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自己可以说是对付天煞孤星,并不是要对付玄门道士就行了。 如果这人不是天煞孤星也没关系,自己判断失误而已,谁又会计较一个高级异能者的失误呢? 当然,这些都是乌精仁进来之前的想法。 当他推开那扇门时,心里突然想到,既然清风岭的事是流言,那么,上官世家那么多的高级异能者,为什么不派一个人来做这件事? 手握在门的把手上时,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竟然的些紧张了。 可推开门之后看到三个年轻人的表情时,那种贵人般的自信又重新达到了巅峰。 跟随乌精仁同来的蛤蟆镜关上门,与乌精仁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三个还很稚嫩的年轻人,笑意有些亲切。 李征灵感觉这个人有点像当年慰问孤儿院的那些领导,在镜头面前很亲切,很慈祥。 乌精仁认真打量了李征灵三人后,问道:“你们谁叫李征灵?” |
“他……” 李征灵与张楚风整齐划一地出手,指着朱汝洲,异口同声,没有一丝的犹豫,倒象是经过了上千次的彩排一样。 李征灵与张楚风的脸色有点严肃,没有一丝不忍,更没有一丝负罪感。 【什么时候,我竟然有这样卑劣的人性了?】 李征灵与张楚风同时心想。 朱汝洲看着两个刚才还很交心的“朋友”,一脸悲戚。 这时,他想起古龙小说里的话:【最好的朋友,往往就是最危险的敌人。】 他还想起了一句话:【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乌精仁看着李征灵与张楚风,脸上的笑容更盛,更加慈祥,还点了点头,以为赞许。 他看着朱汝洲,道:“有人让我问候你,说只要你做到一件事,你就不会有一丝的痛苦。” 接着,他笑容一敛,脸色微变。 “你手里拿的什么?快拿出来!” 心理异能者大部分的技能都会相同,特别是高级心理类异能,读心术是必备的技能之一,也即是高级别的催眠形式。 乌精仁在没有确定这个叫朱汝洲的“李征灵”的能力之前,即便是传言,他也不得不小心一些,所以第一时间就对“李征灵”实施了读心。 他从朱汝洲的脑子里“看”到了那种叫跳跳糖的东西,还知道那东西的用法与用途。 不过奇怪的是,他只能看到“因”,却看不到“果”,看不到那跳跳糖砸在自己身上的结果。 恶心的是,“李征灵”竟然想用口水和着那团泥巴砸自己? 这么大的人了,还玩小孩子的把戏吗? 你怎么不和尿呢?那岂不是更原始? |
跳跳糖是朱汝洲“保命”的武器,当然不会给眼前这个人,哪怕这人可能是个异能者。 他清楚,为什么张楚风与那个叫李征灵的助理不帮自己。 在这两个人面前,一个考古的专家完全没有任何资格与之相对。 他能理解李征灵两人的心情,所以,只要这次不是丢性命的事,他都想照着这两人的话去做,他不想戳穿李征灵与张楚风说自己是“李征灵”的谎言。 只不过,这次之后,再也不会与这两个人有任何关系! 太伤人了! 朱汝洲眼圈微红,非常委屈! 想起因为这些年来自己对考古的坚持,导致家人的不理解,到现在又被自己崇拜的人欺骗,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人性,真的这么恶吗? 朱汝洲并没有将自己手中的泥巴递过去,反而直视着乌精仁,紧抿着嘴,很倔强的样子。 这么些年受到的嘲笑、白眼、委屈,不都是为了心中那一丁点的理想所应该遭受的挫折吗? 张楚风不敢拼,自己为什么不拼一下呢? 也许,今天的挫折能让自己更加成熟,或是强大呢? 也午,今天的挫折是老天爷给我的一个考验呢? 那么,试着抗争一次,对于曾经的白眼与嘲笑,还有今天的欺骗! 为什么,不呢?!! 朱汝洲将手伸出来,看着面前的那张胜利的笑脸,就像曾经令自己无地自容的那些嘴脸。 手臂回旋,划了个圈,飞快地伸向嘴边。 不过,在乌精仁面前,他任何的动作都是途劳的。 他并没有李征灵教给张楚风的那种误导别人思维的经验。 乌精仁脸上的笑容没有因为朱汝洲的不配合而消失,反倒更盛,眼睛里像是盛开着一朵花。 开得最艳的花。 鲜花绽放,鲜红,鲜艳,夺目。 重要的就是——夺目! 花中如有勾,勾住了朱汝洲的眼,也迷往了他的眼,让他不能再动分毫。 朱汝洲眼里的色彩也变得更艳,像一朵花。 花红如血! 接着,他便大叫一声,双手紧缩在胸口,倒在地上,竟似没了挣扎的力气,只有剧烈地颤抖,与不成人声的哀嚎。 朱汝洲大叫的第一声才起,他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喂,我才是李征灵!” |
李征灵与张楚风指认朱汝洲就是“李征灵”,当然不是因为害怕。 对于可能是心理类的异能者,李征灵还有非常多不了解的地方。 他不确定这次来的是不是心理类异能者,不过,能不用冒险的时候就尽可能不冒险。 这并不是他想将朱汝洲当成挡箭牌,而是想看看来者的底细。 以李征灵现在的能力,他完全有把握在第一时间在这么近的距离控制住对方。 玄门感应篇里介绍了相当多的异能异术,特别是心理类,这种异术结合了心理、催眠、推测、引导、误导,甚至欺骗等诸多元素,可以说是玄界最为神秘及神奇的领域。 以李征灵现在对这些理论的理解,哪怕有感应篇的帮助,都远远达不到解构这些异能核心的程度。 所以,他只能以朱汝洲为诱饵,吸引对方的注意,以便自己有清晰感应的机会。 为什么不用张楚风? 呵呵,因为是熟人! 他听到乌精仁说了“有人”,肯定就是那个三哥。 他看到乌精仁对朱汝洲的动作,心知对方必然是心理类异能者。 “扼心”,是一种远远超越了催眠的异能,基本上可以算得上一种“术”。 那么,这样非常高级的心理类异能者,根本不可能是那个三哥指使得动的。 李征灵并没有看到乌精仁有任何动作,也没有感受到空间有任何波动,他只看到对方看了朱汝洲一眼,后者便抽搐着倒地。 速度极其之快,似乎完全不需要任何蕴酿时间。 当然,这对现在的李征灵来说,这都不是事! 体内的三十六天罡阵,或是自己现在的品级,都能压制这种极别的扼心术。 但是,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张扬,毕竟,这里是警署,还是闹市。 三岁寒一旦出现,这个房间必然挡不住那股庞大的能量。 李征灵话一出口,已如蓄势的猎豹闪电般冲了出去。 整间拘留室不过十来平米,以李征灵全力冲刺的速度,哪怕是玄四品在没有留意的情形之下,未必逃得过这一击。 出乎李征灵意料之外,他还是被人拦下了。 拦下他的是那个蛤蟆男。 |
李征灵冲出去的力道非常之大,却也只撞得蛤蟆男后退两步,这样强悍的人李征灵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种惊讶在他心中一闪即逝,就在蛤蟆男直直地伸出一只手向他脖子抓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动了一下。 束缚术! 他需要的只是一瞬! 从蛤蟆男的体型就可以看出来,就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还不能以纯粹的力量取胜,对这样一个有【身体厚度】的人,打击力量也有限。 如果凭身法技巧取胜,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李征灵直接用了二法门。 风伴身起,尘随风动。 因为是白天,拘留室没有开灯,这里不近街,看不到阳光。 自然光下,微尘难见。 微风一缕,无形无质。 蛤蟆眼身形微滞,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李征灵身形未减,同时微蹲、扭腰、挥拳,击出。 他打击的目标是蛤蟆男的“膻中穴”。 道家弟子都练内劲强身,以身体穴位医病。 膻中穴位地两.乳.中间,被击中后,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因为不想重伤这人,下手并不太重,不然会直接打他的“鸠尾穴”。 李征灵速度之快,在蛤蟆男正要挣扎的时候,一拳已经打到了他的身上。 而就在此时,李征灵看到乌精仁已转过头,朝自己看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想控制乌精仁肯定来不及,只要对方眼神过来,自己所有的动作都来不及。 这种地方,三岁寒是绝对不能用的,那么这时候,只能看张楚风的了。 风还未完全散开,李征灵来不及退避。 就算他身形再快,又如何快得过眼睛。 此时的他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是那种遇过一次便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与以前在常源市遇到上官间时的那种被他“锁定”感觉,一模一样。 |
这种感觉寻常人也人遇到过,比如走在街上时,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转身看去时却发现不了什么。 又比如晚上走夜路时,总觉得身后有人,转头看时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这种感觉有时候是心理作用,有时候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当这个人的第六感没有那么敏锐,找不到那种感觉的来源。 李征灵现在就不需要找什么来源,【来源】就在眼前。 “嘿,妖怪,看我暗器。” 与此同时,蛤蟆男身体被“绊”,被李征灵一记重拳击倒,撞在后面的门上,直接将门撞碎,人也如山般倒了下去,连地上都好像在震颤不已。 随着张楚风一声断喝,李征灵看到他已将早已准备好的那块混了口水的泥巴,向乌精仁掷了过去。 因为清楚泥巴的大致威力,他只能向离乌精仁相反的方向扑倒。 他看到泥巴不是飞向乌精仁的上身,而是被扔向他的脚下。 这种泥巴,乌精仁早已从朱汝洲脑子里“看”到,只是不清楚泥巴的做用。 他没敢用脚将泥巴踢开,主要是因为脏。 可能蛤蟆镜的失利让他有些恼火,现在又有人用和了口水的脏泥巴砸自己,火气更旺。 他没有再看朱汝洲与李征灵一眼,几个小杂鱼还真想在自己面前翻起什么风浪? 本以为今天会遇到什么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弄得自己小心翼翼,哪晓知一试之下,全是几只软脚虾。 上官世家给的消息难道不准?又或者是自己找错了? 还是上官世家和自己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想到这里,乌精仁更生气。 自己一个高级异能者,分分钟好几千元的收入,身份如此的尊贵,在本市那般的有面子,今天竟然将时间浪费在几个小虾米身上,如果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玄界混? 他避开扔向自己的泥巴,抬起头,向张楚风看去。 他想,敢用这么脏的东西打自己,你特么中存心恶心老子的吗? 只不过,他的头刚抬起来,变故陡生。 |
有如鞭炮般的声音沉闷地响起,有光闪过,微烟。 火光不太明亮,烟更淡。 还有种极淡的形容不出的味道。 火光闪过,微烟还未入鼻,就听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乌精仁嘴里发出了一个“靠”,然后如见了鬼般向后退了过去。 爆炸的面积没有朱汝洲说的那么大,最多只有一平米,刚好在乌精仁所立的范围。 李征灵扑倒在地上,看向朱汝洲,见他还躺在地上,不住颤抖。 此时的乌精仁已不再是衣冠楚楚的形象,表情有点狰狞,狰狞中有强烈的愤怒,以及懊恼。 自膝盖以下,原来黑得发亮的西裤有不少焦灼的痕迹,还有一些小洞。因为西裤比较宽大,看不出有没有流血。 不过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与朱汝洲所说的基本相符。 从李征灵打倒蛤蟆镜到现在,也不过一两秒时间,因为事件发生得有些突兀,现场暂时静止。 李征灵那一拳,将蛤蟆镜伤得不轻,正挣扎着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在他身边,有被撞成数块的木门,木门的碎屑到处都是,走廊里显得有些脏乱。 朱汝洲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好像怎么也用不上力,干脆趴在那里。 他应该听到了泥巴的爆炸声,虽然看不到结果,嘴里还是发出“嗬嗬”的嘶哑的笑声,很是快意。 张楚风扔出那块泥巴后,因为预料到了结果或是想到了某此可能,并没有惊异的表情,只是将身子靠在墙上,双腿微曲,双手平悬在胸腹之间。 这是李征灵这几个月来教他防守的招式,也是百魔局里那几个略有攻击性手法的起手式。 没了泥巴,张楚风便没了自保的手段,此时,他真想刚才多要几截泥巴。 束缚术他都练得还算不错,由于没有强大意念的支撑,根本使不出二法门。 李征灵站了起来,用两根手指捏着神奇的泥巴,明显是要让乌精仁看到。 让他有所忌惮就够了。 这时,走廊里已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
不是因为刚才的鞭炮声,而是因为破门声。 显然,这个地方还是有警员关注的。 三个玄门小子,一个本市高级异能者,如果要出事,一定是大事。 而这种大事,特别是与玄门中人沾边的事,并不是一个小城市的市局能承担得起的。 这个时候,乌精仁没有再出手,他不是怕那泥巴,而是因为那些脚步声。 只要留意到泥巴这种特的存在,他相信不会让这几个人有再次扔泥巴的机会。 只是,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欺负这三个小孩子,那可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而是信誉! 现在的样子,面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必须保住自己的信誉。他 他相信,这三个小东西知道了自己的厉害,肯定不会乱说话。 乌精仁实在想不到,自己一个高级的心理类异能者,今天竟然在这里出了丑。 更重要的是,自己好像被上官世家带入了一个肮脏的泥潭! 他心里很生气,没有看刚刚爬起来的蛤蟆镜,脸上又堆起了很绅士的笑容,转过身,很绅士地走了出去。 蛤蟆镜看着他的裤脚,大吃一惊,忙想扶着他问道:“仁哥,怎么回事?” 乌精仁用力推开他,沉声喝道:“滚一边去。听着,别让这几个小子走出去。” 乌精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走出去碰上迎面而来的警员时,拘留室里又传出了更大的“鞭炮”声。 ………… 蛤蟆镜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家伙用很奇怪的方式打倒,等下自己可不能那么大意。 可是,仁哥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狼狈?也是这三个家伙弄的? 乌精仁刚走出去,张楚风忙把朱汝洲扶起来,再看着李征灵,眼中有询问的意思。 李征灵淡淡摇摇头,见蛤蟆镜还站在已经没有了门的门口,嘴角还在隐隐抽搐,冷冷道:“怎么,还想打一架?” 蛤蟆镜看着李征灵,又盯着张楚风,声音很冷,“小杂碎,你们知道今天得罪的是什么人吗?告诉你们,你们别想活着离开常风市。” 朱汝洲似乎好了一些,抬起头看着蛤蟆镜,恨恨地瞪着他。 然后将手里的泥巴用拇指截了长长一截,很快地捏出一个“窝”,很快在吐了些带着血丝的口水,捏在手中,过了一秒左右朝蛤蟆镜砸了过去。 |
被张楚风摆了一道,又被大背头羞辱,现在还被这个猪一样的人威胁,朱汝洲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这次泥巴的分量比给张楚风的要多出一倍,他完全没有想过扔出去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想出积在心里那口恶气。 蛤蟆镜不太清楚这泥巴的厉害,但想到仁哥的样子,就明白这东西肯定有古怪。 又看到刚才那个家伙还恶心地吐了口水,哪敢用手接。 一个侧身,一个飞踢,想将那泥巴反踢回去。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猪。 这句话有时候并不对,至少蛤蟆镜就不算傻。 只是,他今天就犯了傻。 朱汝洲的泥巴虽然是泥巴,却是粘土做的泥巴。 粘土对外物的粘性并不太强,除了自身有不错的“可塑性”外,很难让它粘在外物上。 朱汝洲做的粘土当然不是纯粹的粘土,里面添加了不少的化学成分,再加上口水刺激那些成分的反应,早已不再是普通的粘土。 何况蛤蟆镜那一脚的力量极大,两相撞击,泥巴并没有飞向李征灵三人,而是直接就粘在了他的鞋头。 蛤蟆镜呆住了,保持着踢腿的姿势。 泥巴粘在他的鞋头,不太醒目。 李征灵三人没有呆住,而是非常快速理智地再次趴在地上。 从张楚风刚才扔的那团泥巴可以看出,泥巴爆炸的时候是放射状的。 尽管现在两方离得也有好几米的距离,可鞋头上泥巴正冲着这边,而且量大,他们可不敢确定这样一大团泥巴爆炸的范围。 “呯”地一声炸响,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声音很是震耳,比张楚风扔出的那一团要响亮得多。 然后就听到蛤蟆镜闷哼一声,泥巴爆炸的反作用力竟然让他抬起的那只脚向后飘了一下,身子失重,引得另一只脚也跟着连退几步。 蛤蟆镜再度退出门外,踩在撞烂了的门上,又摔倒在地上。 “什么声音?” “出了什么事?” 外面的脚步声更加纷乱起来,很快便有数人冲到了门边。 |
这时,李征灵他们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乌精仁本想就此离去,可这事完全是他挑起来的,就算他是高级异能者,也不可能让局里的人帮他收这样的尾巴。 当他看到蛤蟆镜的脚时,心里又怒又气,可作为一个要有风度的异能者,作为市里非常有面子的高端人士,他不得不强自忍住。 蛤蟆镜的鞋头完全被掀开,露出的几个血肉模糊的趾头。 蛤蟆镜倒也硬气,没有吱声,看了面色不善的仁哥一眼,立即站了起来。 对着拘留室里大吼一声,“妈的,老子弄死你们三个小杂碎。” “住手。”乌精仁喝道,“还嫌脸丢得不够?” 此时,就算是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三个来路不明的小东西。 赶来的警员看到乌精仁腿上的伤,又看到蛤蟆镜脚上的洞,再联想到刚刚听到的爆炸声,一个个都有点紧张起来。 炸.药!!! 他们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个词! 一直以来,国家对于枪.枝、炸.药、毒.品这三类控制得极为严格,一经发现,持有人都会被判大刑重刑。 更何况,现在在一群警员面前,竟然有人公然使用炸.药。 更为严重的是,还是在警署内! 众警员如临大敌,站在门边,不敢进去,也不敢恶言相向,生怕这三个不怕死的小崽子,再做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来。 这种情形之下,警员们杀了李征灵三人的心都有。 此事一出,但凡在这里的警员都将面临非常严重的处罚,更有可能会被扒掉警服。 当然,一不小心就带回了三个可能危及公共安全的“犯罪嫌疑人”,或可功过相抵。 但不论怎样,他们都明白,今天的事已经不可能善了了。 一个年长的警员打了个眼色,便有两个警员退身离开。 年长的警员拦着其它人,自己走了进去,仔细打量着李征灵三人,良久才淡淡问道:“你们手里的炸.药从哪里来的?” 朱汝洲知道自己做的这种东西还不能算是炸.药,最多就比鞭炮强一点,大一点的鞭炮握在手中一样能炸断手指。 不过他心里清楚,在警署里哪怕是用鞭炮炸人,也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至少会被关个十五天。 总的来说,泥巴是自己的,问题最终也会回到自己身上。 就算此刻他非常不喜欢李征灵与张楚风,却还是不想因此就牵连上他俩。 刚要承认的时候,那个让他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 “警员同志,这不是炸.药。”李征灵淡淡道,手上拿着先前朱汝洲给他的泥巴,“是表演魔术用的一种道具。” 这个时候,李征灵不想与警员闹得更僵,毕竟人家属于国家机器,自己还没有牛.逼到能硬撼警员的地步,就连高级异能者也不行。 乌精仁与蛤蟆镜看到这团小小的泥巴,脸色略变,不着痕迹的各自退后两步。 “你骗鬼呢,明明就是这东西炸.药。”蛤蟆镜看着自己的脚,吸了口气叫道。 年长的警员看着李征灵手中的那团泥巴,他更相信蛤蟆镜的话。 不过看着李征灵手里的泥巴,真的又不太像可以爆炸的东西。 他想了一会,还是走上前去,准备将那泥巴拿过来看看,哪知他刚伸手,就见李征灵五指一收一放,他手中那团泥巴便不见了。 “警员同志,您现在相信我们是表演魔术的了吧。”李征灵淡淡道。 警员当然知道是魔术,不可能是仙术,更不可能是见了鬼。 可是,刚才的爆.炸声与看到的事实,明显是他们弄出来的。 “我想检查你的这个魔术道具。”警员伸出手,说道。 |
乌精仁听到李征灵说他们三人只是玄门外的魔术体系时,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看到李征灵刚才这一手玩得非常漂亮,自己竟然没有看出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想知道这一手段,可使用读心术后竟然没有读到李征灵脑子里的想法,心中暗惊。 读心术,在心理类的术语里叫观人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听其言、观其行、察其心】,这是国内心理学的原始面貌,也是普通人常用的心理学问。 但在高级心理异能者这里,就要归结为玄学一类! 现在的问题是,乌精仁的意识竟然进不了李征灵的大脑,这才是令他感到骇然的事。 在他的的意识里,低级别的异能者或是普通人,还没有自己读不到的【脑子】。 除非,此人无脑! 他看得出李征灵不单有脑,还有非常强悍的大脑。 但是,现在自己却看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他脑子里那如云似雾的东西是什么? 乌精仁就感觉自己的意识竟好像进到了一处远无止境、意识远远达不到的地方。 这样的现象,非常不正常! 乌精仁隐隐感到,今天来这里对付这三个小孩子,可能真的让自己跌进了某个泥潭。 他只能将意识移到李征灵心里,却只看到三个字—— 【你。妈。逼。】 乌精仁不清楚这三个字在骂那个年长的警员,还是在骂他。 他看到了李征灵的眼神,明明往这边瞟了一下。 那么,这三个字骂的分明就是自己! 什么时候,自己被人骂过? 什么时候,自己的妈被人问候过? “扼心”刚起,就见那颗不见了的泥团出现在李征灵手中。 出现在他紧扣的拇中二指间,相信只要乌精仁再有动作,那颗泥巴一定就会朝他飞过去。 乌精仁并不怕李征灵手里那肮脏的威胁,他真的不想在不了解的情形之下陷得更深,便停止了动作。 李征灵手中的泥团弹了出去,落在年长警员的手中。 |
“介绍一下。”李征灵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这个时候,挡箭牌才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他指着张楚风,对前面的人说道:“这一位,前不久与第九局郭处长一起吃过饭。” 即便这句话是李征灵杜撰出来的,却是令到乌精仁心里涌起了种无力感。 郭亘恒是谁啊,第九局驻常源市的代理人,整个东源省的玄门都要看他眼色行事。 听到这句话,乌精仁真的怔住了,他当然清楚这句话所带来的意义。 他当然不相信李征灵说的什么【与郭处长】吃过饭,但能知道郭亘恒这个人,便说明他肯定不是什么魔术师。 必然有一定的玄门师承或是强大的背景,不然,不可能知道郭亘恒。 乌精仁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就看到李征灵指着那个刚被自己“扼心”的年轻人,面带笑容地介绍道:“这位,湖西省文物保护权威朱老的孙子。” 朱汝洲来自湖西省,具体家境他并没有告诉李征灵。 这时候的李征灵纯粹是满口胡话,反正他说的东西现在不可能探究真相。 不论什么,只要能唬住人就行。 李征灵还想给朱汝洲一个将军之孙! 乌精仁当然不知道那个【朱老】真假,但文物保护与考古、玄门都有关联,其身份同样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竟然一下得罪了两个自己不想得罪的人? 如果说害怕倒不至于,这种最多“长辈教训晚辈”的事,对方后面的势力肯定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只是,随手间就得罪了两个可能被重点培养的后起之秀,对乌精仁的声誉肯定会有非常不良的影响。 如果对方因为不忿再搞点小动作的话,影响的可能就不止是自己的声誉,很可能是自己的前途。 “你说他们是,他们就是?”蛤蟆跟随乌精仁时间不短,当然清楚这其中的厉害。 “你们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郭处长或是朱老。”李征灵呵呵笑道。 乌精仁当然不会去打电话。 他看过朱汝洲的脑子,知道他是一个考古迷,还是一个理科非常好的学生。 本来,他只想以催眠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一来任谁都说不出他什么不是来。 可现在,自己竟然被逼得以一个高级异能者的身份来压制这样的小人物,而且还是有背景的小人物,这就难得说清了。 这时,乌精仁已有点显得骑虎难下,而这一切,似乎都是这个小家伙挑起来的。 “那么,你又是谁?”乌精仁阴沉着脸,心里恨极了这个上窜下跳挑事的家伙。 |
李征灵的手法及与蛤蟆镜的格斗手段,都让乌精仁对他比张楚风与朱汝洲更为忌惮。 如果今天没带蛤蟆镜过来,大有可能在先前的情形之下栽一个大跟头。 这个家伙的速度、技能、身法以及奸诈,都是他在现在后辈身上完全看不到的。 “我是这个和郭处长吃过饭的人……”他指着张楚风,很认真地说道:“……的助理!” 乌精仁当然不会相信李征灵的鬼话,正当他打算就些离开时,只见一个警员一脸谨慎地走了进来,与那个年长的警员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过了一会,年长警员对李征灵等人说道:“走吧,我们出去说。” 李征灵看到那个年轻警员进来与年长警员对眼,便觉得有些古怪。 同时发现,刚才那个年轻警员出去时并没有配枪,可现在腰上却戴着枪套。 手中还拎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的应该也是枪。 现在又见年长的警员带着其它警员有意无意地落在后面,心知泥巴带来的影响应该发酵了。 长年警员从后面快步走了上来,走在乌精仁前面。 走到大厅,李征灵看到外面的广场中央竟然横七竖八地停了十多辆车,车身上印着醒目的“特警”二字。 再远一点,还有消防、急救车辆,只是都没有拉响警笛,如怪兽一般,停在那里。 在警车的另一面,所有穿着防弹衣的特警早已荷枪实弹,枪口对着警署大门,肯定还有狙击手不知道藏在哪里。 一个身板高大的中年特警没有找掩护,站在警车前面,一手下垂,一手按在腰的枪套上。 在他前面,是五个手持一米五高防弹盾的警员。 李征灵与张楚风及朱汝洲都没有想到,一块泥巴竟然惹出了这样大的麻烦。 身怀炸.药攻击警署——这绝对是一项非常严重的罪行! 如果不是有一些警员与高级异能者这些“人质”,此时的李征灵三人可能早就被当成恐怖.份子乱枪打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李征灵相信,两个虚假的的挡箭牌已完全失去了作用,接下来,可能真的就只能找郭亘恒了。 只不过,有没有机会打电话还是个大问题。 |
看到这些人一起出来,那个中年特警明显愣了一下:这象是被劫持的情况吗? 李征灵看到那个年长警员快步走到中年特警身边,那块泥巴递了过去,并耳语了几句什么。 中年特警用极为不善地眼神在乌精仁脸上盯了片刻,再转到李征灵三人脸上,再转到乌精仁与蛤蟆镜的伤口处。 然后再仔细地看了看手中那团泥巴,将手后向后挥了挥。 那些藏在车后的特警慢慢地站了起来,不过枪仍在手上,枪口向下,手指仍放在板机旁边。 中年特警走到乌精仁身边,冷冷地盯着他,冷冷地说道:“我们不能难为你,但我们会向第九局投诉。” 乌精仁笑了笑,没有说话,直接朝外面走去,蛤蟆镜也一拐一拐地紧随其后。 对他来说,这次受人蛊惑前来,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对三个有点“背景”的小孩子用了异术,是一个更大的错误。 尽管外表显得坦然,心底的不忿却只有自己才知道。 犯了错误并没什么太大的影响,重要的是,竟然还是失了手狼狈的离开。 他与蛤蟆镜刚刚走到警署大门口,便看到一辆车快速开了进来,如果不是他闪得快,就会被车撞上。 他身后的蛤蟆镜因为脚上有伤,闪挪的动作受到影响,被倒车镜刮了一下。 蛤蟆镜一句话还没有骂出来,只见这辆车急刹停下,紧紧靠在他的身边。 “呯”地一声,门被里面的人用力推开,将蛤蟆镜撞开一边。 驾驶室与副驾驶室座同时下来一个人。 看到这两个人,乌精仁与蛤蟆镜双目同时一缩,隐隐觉得今天这个泥潭越来越深了,更觉察出了这件事越来越微妙了。 从驾驶室下来的一个人乌精仁认识,张老三。 另一个人他同样认识,张老三他哥,杨老.二。 杨老.二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鹰钩鼻,大嘴,柳眼,看人的眼神也有些阴鸷。 任何人只要看到他第一眼,都会感觉这个人是个很冷酷的人。 他是意动心理危机干预俱乐部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市内扶持企业——新生公共关系有限公司——创始人之一。 意动心理危机干预俱乐部在常风市非常有名,特别与一些官员及企业主管走得很近。 不过,除了常风市圈内人,没有人知道俱乐部三个创始人的其中两人都是高级异能者。 在常风市,并没有多少异能者,自两年前意动心理危机干预俱乐部成突然成立,常风市的玄界圈子才在不知不觉间,又多了两个高级异能才,而且全是心理类。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异能者从哪里来,只知道当意动心理危机干预俱乐部成立,他们便很快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有心人也查了一下,在常源市第九局分部,并没有看到这两个异能者的备案资料,竟然是属于“散仙”性质的高级异能者。 杨老.二双腿略为有点拐地走到在乌精人面前,狭长的眼缝里有光芒闪动,大嘴微微咧开,笑道:“阿仁,怎么是你?” 杨老.二语气很是随意,像是朋友间的问候,可乌精仁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丝不快,还有一丝冷冽。 二人的级别基本相同,因为没有动过手,很难判断出手段谁高谁低。 只不过,两个人是完全不同“品质”的人。 杨老.二长相邪魅,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 乌精仁却生得有些优雅,一看就是功成名就的那种社会精英型人物。 在任何人看来,同一段位的好人是永远打不过坏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乌精仁见到杨老.二之后稍稍的点不安的原因,当然,这种不安并不是畏怯或是怕事,而是——麻烦! |
“嗯,一个朋友叫我过来看看。” 乌精仁淡笑道,除了裤脚上焦糊的破洞以及皮鞋上不易看清的血渍,他此时的表现还是个很有品味与风度的男人。 “可我怎么听说,你在来这里报的是我们的名字?” 今天天气很好。 阳光普照,令到这座城市已有仲春的热度。 风有点弱,连不远处小河边垂下的绿柳也吹不动,却吹动了一双柳眼。 柳眼微开,光芒渐盛,像阳光一缕,似刀芒隐现。 乌精仁无视他的眼神,不过笑意微敛,淡淡道:“你信么?” 杨老.二看着他,柳眼再张,有笑意,“你不会!” 杨老.二当然知道,如果是社会上的混子,可能会这样做。 但以乌精仁的个性以及一个高级异能者的体面,不可能也不允许他借用别人的名号。 “谢谢。”乌精仁笑意复起,表情有点真诚。 杨老.二倒是微怔,忽哈哈笑了起来,道:“很难得啊阿仁。” “我只是不想成为一个锅!” “我们更不想成为一个锅!”杨老.二的柳眼又缩了起来,很细,似一条线。 听着这句话,看着杨老.二的表情,就连乌精仁也感觉到心里有点莫名的冷。 “他们几个,不错!” 留下这句话,乌精人坐上停靠在门口的车,扬长而去。 张老三留意到刚才乌精仁与蛤蟆镜的伤口,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二哥,你说他们脚上的伤……” 杨老.二站在原地,想了想,也道:“对啊,怎么会全在脚上呢?” 然后,他脸色一变,柳眼蓦地张开。 “你说的那三个小家伙不会让他给……” 他话还没说完,张老三脸色刷地白了,“二哥,如果真是这样,那老板……” 杨老.二一把抓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打电话给老大,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只有再进去一次。” “啊?没这么严重吧。”张老三身子一抖,“二哥,只怕大哥就算死也不会进去的。” 想到大哥,柳眼微黯。 忽双眼微闭,身上忽现一股莫名地寒意,喃喃道:“那只有最后一条路走了,与老板不死不休。” “二哥二哥,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张老三焦急地劝说道。 “张楚风未必就被乌精仁给弄死了,老板未必就会为了张楚风与我们决裂。” “也对哦。”杨老.二一拍脑袋,淡笑道。 “再说,我们干嘛要怕老板?输一次又怎么了,我不相信以后还会输。” 张老三想了想,道:“二哥,我知道你很不服气,可现在在没摸清他底细之前,我们也只能听他的。” 杨老.二冷哼一声,道:“别给老子抓到机会,不然老子弄死他们。 老子与大哥一大把年纪了,硬是让他打得跟孙子一样。呸! 走,进去,先看看那个小兔崽子死了没有。” 他们转过头,这才发现,警署大院内停满了印有特警标志的车,还有几十个持枪特警与警员一脸戒备地站在院子里。 “我擦,肿么回事?”张老三与杨老.二一脸愕然。 |
“他们这种拥有特权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扰乱正常的公众秩序。” 李征灵三人随着张老三从警署走出来时,听到了那个中年特警捏着那小团泥巴,很是不忿地说了一句。 对于张老三来市局取人,李征灵三人都有点纳闷。 从出租车司机的语气中,这个三哥分明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一类的人物,自己三人应该就是他找人弄进警署的,现在怎么又要将我们领出来呢? 李征灵并不清楚张老三与那个冷面杨老.二是高级异能者,但能从市局直接领人的,肯定很有身份。 在没有也不想与张老三今后有交集的时候,李征灵怎么都不会上他们的车。 杨老.二见李征灵三人一脸戒备,脸色更冷,哼了一声,自己走上车去。 就算这三个小屁孩可能与老板认识,还不至于让他一个高级异能者刻意迎奉。 即便在老板面前,他同样没有好脸色。 “我只是想送你们去车站,没有别的意思。”张老三笑道。 从年长警员的口中,张老三知道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不单是他,就连冷面杨老.二也略为动容。 市局的警员或许当然不清楚乌精仁的能耐,但他们不可能不了解。 如果单对单,杨老二与老大因为从那里面出来,有绝对把握赢得到乌精仁。但三个普通人便没有一丝可能了。 他们不明白,那个叫李征灵的家伙怎么能够打得过蛤蟆镜,那可是乌精仁专门从跆拳道馆请回来的保镖啊。 也许有人会问了,那样极别的高级异能者都需要保镖? 当然,不是所有高级异能者都需要保镖的,一般只有心理异能者才需要保镖,这也只是在这类异能者格斗技巧非常弱的情形之下。 一个高级异能者层级的高低,与玄术的性质有不小的关系。 比如,同样是恐龙,也有食肉与食草之分。 |
玄术,有攻击性与非攻击性之分。所以,非攻击性的异能者一般都有助理兼保镖。 其实,心理类异能者都擅长精神攻击,比其它的异能者的攻击形式都要隐秘很多,也厉害很多。 只不过,有极少数的心理类异能者,几乎没有格斗技能,需要有人弥补这一缺憾。 乌精仁显然就是其中一位。 最让张老三与杨老.二不能理解的是,一个具有“扼心”与催眠能力的心理类异能者,又怎么让那三个家伙有机会弄得那般狼狈? 杨老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曾想,这三个人就算格斗技能都很不错,在自己面前,应该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 那么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乌精仁没有下重手控制对方,才反让对方所乘。 不过,李征灵……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 “那东西没有了,最后一点也给那人了。”朱汝洲心情很是低落,表情有些伤感,还有些冷淡。 他看着西沉的太阳,似想不起自己还能去向何处。 自走出来之后,他便没有再看李征灵与张楚风一眼。 李征灵看到朱汝洲的表情,对张楚风使了个眼色,见张楚风将他带到另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李征灵将自己那块还没有用过的泥巴拿出来,递给张老三,道:“就是这东西,不然今天我们三个就有点惨了。” 张老三接过泥巴,捏了捏,再反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几眼,不明就理,眼中带着疑惑。 “用点口水抹啊抹的就会炸了,你可以试试,春节的时候可以当鞭炮玩。” 李征灵不想与这个来历不明且前倨后恭的张老三有什么过多牵扯,说了这句话便向还在窃窃私语的张楚风二人走了过去。 李征灵很“人性”地揽住他们的肩膀,笑道:“聊什么呢?” 又对朱汝洲道:“还在生气?” 朱汝洲挣开李征灵的胳膊,脸上倒是没了先前委屈冷漠的表情,对着李征灵问道:“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不是说好做彼此的伙伴的吗?” 李征灵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是理科生,说话别这么文艺,偶灰常的不习惯。” 张楚风凑了过来,道:“小灵通啊,我跟小猪猪说了……” 他话还没说完,两只手同时伸过来,直接推在他嘴上,推了他一个趔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小你妹啊!” “朱你弟啊!” 攻守同盟之后,完全不理会一脸愕然的张楚风,李征灵勾着朱汝洲的肩,边走边道: “从现在起,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今天那种‘指灵为猪’的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十三楼的伙伴了。” “十三楼?什么十三楼?” |
朱汝洲完全不明白李征灵口中的“十三楼”是一个地方或是社团名字,从而忽略了那个“指灵为猪”的事实。 “十三楼?”李征灵微怔。 是啊,我为什么要说十三楼呢?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这个“十三”,早已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印在潜意识深处。 “我喜欢十三这个数字!” 这是几个月前,大宝说过的话。 李征灵神色微黯,复又笑道:“如果我们以后有了自己的团队,这个团队就叫‘十三楼’。” 朱汝洲一听,叫道:“好啊,这个名字有深意,我非常喜欢。” 他拍了拍李征灵的肩膀,赞道:“没想到你随意说出来的一个名字,就这样的水准。” 李征灵与刚刚挤过来的张楚风齐齐一愣,相互到看了一眼,都没有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意义啊。 李征灵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大宝。 张楚风完全没有理会,他不会管李征灵取个什么名字,哪怕叫“一地鸡毛”也不在乎。 朱汝洲看着李征灵,似乎想要尽可能地与李征灵思想碰撞,侃侃道: “‘十三’在中国是一个吉祥、高贵之数。佛教里的十三是大吉数,佛教传入中国宗派为十三宗,代表功德圆满。 如布达拉宫十三层、天宁佛塔十三层等。周易八十一数理灵意中,十三亦是大吉大利之数,是智能超群的成功数。 而且,从我国的历史文化来看,十三亦是受欢迎之数,佛教共有十三经、十三妹、十三姨、十三太保、十三香、十三行、少林十三棍、兵法十三章等。” 听到朱汝洲这样一说,李征灵与张楚风更懵了。 一直以来,十三在国人眼中就是一个不吉的数字,特别是在西方,更是一个忌数。 可怎么到朱汝洲这里,就成了一个吉利的数了呢? 果然,他对历史真的有强烈的兴趣! |
朱汝洲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仍旧说道:“不过呢,在西方,十三就是一个忌讳。 那是因为耶稣受害前和弟子们共进了一次晚餐,参加晚餐的第十三个人是耶稣的弟子犹大。就是这个犹大为了三十枚金币,把耶稣出卖给犹太教当局,致使耶稣受尽折磨。 参加最后晚餐的是十三个人,晚餐的日期恰逢十三日,所以他们以为‘十三’给耶稣带来苦难和不幸。从此,‘十三’被认为是不幸的象征,‘十三’是背叛和出卖的同义词。 我以前去过国外,发现在荷兰,人们很难找到十三号楼和十三号的门牌。他们用十二A取代了十三号。在英国的剧场,你找不到十三排和十三座。” 对于朱汝洲的知识,李征灵与张楚风觉得有如神人,有种叹为观止滴赶脚。 “那……四呢?”张楚风弱弱地问道。 “‘四’在我国被人说成不吉……”朱汝洲突然醒悟,看着李征灵,有些哀怨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李征灵又是一愣,不明白朱汝洲画风为什么突然转变,懵然道:“什么是你?” 张楚风呵呵道:“他是问在拘留室,我们为什么会指认他。这个问题很有深度,所以我留给你说。” 李征灵看着了看朱汝洲,又看了看张楚风,想起朱汝洲对十三的解释,心里在想,到底要不要用十三楼作为团队名称呢? 张楚风的【背叛】得也太快了吧! 对于这个事,李征灵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因为我与张楚风更熟”来打击眼前这个委屈的理科生,而其它东西现在也跟他说不明白。 于是,他想了想,然后露出很亲切的笑容,道:“因为,我们有主角光环!” 主角光环?是个什么东西? 李征灵拍了拍朱汝洲的肩,很认真地说道:“你看啊,电影里主角在一般情形下是不能有事的,不然主角总是被虐的话,对一个主角的打击会很大的,所以,这些‘打击’很多时候只能由路人甲来承担了。” 听到这句完全不可理喻的话,朱汝洲一脸悲愤,抬头向天,竖了一根中指,只是不知道要给谁看。 张楚风暗中对李征灵伸出了大拇指,正要夸他两句,脸色微变。 李征灵与朱汝洲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市局门口站满了人。 年长警员及一众警员正看着他们。 中年特警及一众特警正看着他们。 而且,一脸的警惕! 这几个家伙蹲在警署门边,蹶着屁股抽着烟,叽里咕噜地嘀咕些什么? 胆子够肥的啊! “你们是在商量怎么再用炸这里一次?” 中年特警心中本就不痛快,语气与眼神都很不是善。 李征灵三人一言不发,拧着自己背包缓缓向前走去,直到觉得背上的几十双目光不再那么刺痛,才拔足狂奔。 笑声响彻街道,不理会路人惊异的眼光,伴着夕阳,穿越云霄。 |
令李征灵意外的是,都快半年了,他租的那间房子竟然还没有退租。 这次回去出租屋,是想找下房东取回可能还在出租屋里的东西。 当天去清风岭,他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除了带自己必要的东西外,其它的都留在这里。 哪想到打电话给房东让他开门,房东以为他的钥匙丢了,后来一问才知道自己的房子有人给了半年房租。 李征灵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宋子文为自己续的租。 屋内除了一屋灰尘之外,其它东西都与李征灵离开时一模一样。 大宝与大哥的房间仍是那样乱,被子胡乱堆在床上,被子的间隙里还有不少蛛丝。 李征灵从没有为大宝拍过照片,房间里被拆下来的电视与断了的游戏线头,以及杂乱的床铺,都是大宝与大哥存在过的痕迹。 他看到了大宝在这里与大哥玩游戏的样子,看到大宝玩游戏时默默流泪的样子,也看到大宝拿着手柄,被上官诸计抓在手里却满不在乎的样子。 自李征灵慢慢进入大宝与大哥的房间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从温柔到温馨,再从寒冷到冰冷,这一切被原本好奇跟在他身后的朱汝洲看在眼里,心想他心理是不是有点小扭曲。 朱汝洲甚至能感受得到房间里慢慢地有些凉意,似三月湖边凌晨的风。 当张楚风轻轻触碰他时,他看到张楚风严肃的眼神,以及同情的脸色。 “他怎么了?”朱汝洲被张楚风轻轻拉了出来,不解地问道。 从李征灵的表情上,朱汝洲以为会是一个关于女朋友的狗血剧情。 只是那表情是不是略显暴虐了些? 张楚风小声道:“别说,别问,别探究,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睡这里,你俩暂时先睡另一间。” 李征灵拉开窗帘,没有理会由窗帘上飘起的灰尘。 朱汝洲听到李征灵的话,小声问张楚风道:“他不是你助理吗?怎么听他口气,好像你是他助理一样?” 张楚风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忙把他拉到另一个房间。 朱汝洲没有在意他的眼 神,津津有味地看着李征灵房里那些整齐摆在墙边的奇怪道具。 他虽然不是玄门弟子,可眼前大部分的道具组合与性能,都离不开科技手段的范围。 他看着那些道具,眼中略为放光。 “太有钱了啊,这不得十多二十万啊。” 他蹲了下来,虚摸着那些布满灰尘的道具,叹道:“败家啊,全都拆了,他想干什么呢?” 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打量一圈,目光落在那台电脑上。 “别乱动他的东西。” 张楚风清楚他想打什么主意,李征灵是风水师,电脑里肯定有什么不想被人看到的东西。 朱汝洲白了张楚风一眼,道:“你怕他干什么?他毕竟还是你助理啊,再说,他也不睡这里,电脑闲着也是闲着嘛,我想上传奇风水论坛看看。” 张楚风疑道:“你又不是风水师或阴阳师,上那上面看干嘛?” 朱汝洲叹了口气,同样用种怀疑的眼神望着他,问道:“张大哥,您是考古方面的权威,难道就不看风水的?” 张楚风无语应对。 看着他,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我们是今天才认识吧,怎么就这么熟了呢?你是理科生吧,问题怎么就这么多呢?” 朱汝洲哼了一声,道:“谁说理科生就跟石头一样?你们不是有主角光环么,为毛和我这个路人甲说这么多台词?” 张楚风懵了! |
朱汝洲看了他一眼,哼哼叽叽地走到电脑前,胡乱扒拉了几下,吹了吹灰尘,站在书桌前,开机。 可能是进了灰,电脑启动时有很大的杂音,散热器附近也有灰尘被吹了出来。 电脑没有密码,他打开浏览器,输入传奇风水论坛网址,因为李征灵有保存帐户的习惯,朱汝洲在页面右上角看到一个叫【宝灵行空】的会员名。 他不会想用李征灵的ID进入论坛,于是在这个ID上点击“退出”…… 朱汝洲在输入用户名的地方点了一下,想要输入自己的用户名,却突然怔住了! 他双眼蓦地圆瞪,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某一点,似在回想着什么! 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鼻孔张开,只发出粗重的喘息,右手如触电般离开鼠标,有些微微颤抖。 身子向后陡移,被身后的凳子绊到,一下就坐在满是灰尘的凳子上,激起无数灰尘乱飞,几乎要迷了眼睛。 他却混然不觉,好像很是用力地转过头,一手指着电脑屏幕,想要跟身后的张楚风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张楚风看着他,露出不知道是得意还是戏谑的眼神。 ………… 【宝灵行空】是谁? 一个将传奇风水论坛搅得天昏地暗的ID! 一个让风水爱好者疯狂追捧的名字! 一个激发风水量在传奇网站突破的催化剂! 所以,在他看到这个用户名的一刹那,完全傻了。 这个用户名,带给朱汝洲的不但只是视觉冲击,还有强大的心理震憾。 朱汝洲万万没想到。 今天,在这里,在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一在台尘封了不知多久的电脑里,竟然看到了这个令自己神交已久的名字——【宝灵行空】! 张楚风没有理他,开始收拾房间。 朱汝洲“震憾”了一会,脸上再没有先前那种轻佻的表情,反而变得有些拘谨。 开笑玩,一个能与【宝灵行空】有过接触的人,自己只能仰视! 就算【宝灵行空】或许曾经只是在这里住过,那这个房间就成了一个让人敬仰与缅怀的地方。 在这里,必须带着最虔诚的心,带着上坟的…… 不是,带着朝圣的心情……崇拜! 窗子已全部打开,夜风吹动窗帘,带出更多的积灰。 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夹杂着男女的欢叫声,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显得很是嘈杂。 房间里灰尘升腾,被风带着盘旋,像是灯光下游走的可见的细菌,有点呛,还有很重的霉味。 张楚风与朱汝洲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毛巾,打湿了系在嘴上。 朱汝洲心情很好,如果不是强自忍住,便会眉飞色舞,他的动作很快,像勤劳的小蜜蜂,所以,灰尘更多,室里更乱。 房间里除了偶尔的咳嗽声,只有抹布与桌子的摩擦声,或是移动物件的哗哗声。 许久之后,朱汝洲终于忍不住,掀起掩在嘴上的湿毛巾,轻声问道:“宝灵行空是李征灵的女朋友吗?” |
刚进到这里时,朱汝洲看到了李征灵的表情,心里播放着【一对初恋情人从相恋、热恋到分手至决裂】的影片,心里越发震憾。 张楚风一愣,没想到一个理科生竟然有个文科生的脑子,能想到那么多,便不知道如何回答。 “唔……以后你就会知道。”回答很模糊。 “他们为什么分手?” 朱汝洲实在想不通,就算宝灵行空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可那足以让人尖叫且无可匹敌的风水知识,李征灵怎么就能忍心分手呢? 难道宝灵行空的脾气不好?不过李征灵的脾气好像还不错啊,应该正好可以互补的啊。 再说了,脾气不好又怎么了?现在有点能力的人脾气有几个好的? 这个李征灵啊,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这么好的女孩子也不死死抓住,难怪到现在还只是个助理啊。 张楚风看了他一眼,眼神并没有因为理科男会八卦而感到诧异,只是“呵呵”了一下,没有回答,然后不再理会,打扫卫生去了。 他走到哪里,朱汝洲便跟到哪里,手不停,嘴同样不停。 “宝灵行空现在去了哪里?” ……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以前就是朋友吗?” …… 你们是怎么和宝灵行空认识的? …… 你知道她现在去了哪儿不? ……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写不下去了,还是看看有主角光环的家伙去吧! 房间没有开灯,很暗。 窗帘被拉开,灯光从对面有点逼仄的空间参透进来,落在李征灵脸上。 他坐在大哥一大宝曾经睡过的床上,呆呆在看着外面,神情有些漠然。 嘴里的烟没有明暗,只有长长一截的烟灰。 夜风吹来,烟灰掉在胸口,仍自未觉。 不知何处来的嘈杂的呼吼与音响声,毫无顾忌地传来,响彻夜空,也让他想要沉静的心不得安宁。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奇怪,可以说是冷酷,也可以说是索然,或者还有——暴虐! 闭上眼,深呼吸,压制心里那股不明的悸意。 良久,他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笑意,站了起来,走到客厅,淡淡道:“你们吃吗?” “吃,都快十点了,我早饿坏了。” 朱汝洲马上跑了出来,揭开掩住口鼻的毛巾,深吸一口气。 扯下毛巾,拍了拍身上,灰尘乱飞。 他看着李征灵,感觉李征灵的心情不错,他的心情却坏了起来。 “你为什么赶她走?” 李征灵微怔。 “这家伙知道宝灵行空是你女朋友的事实了。”张楚风走了出来,慢条斯里地说道,轻轻摇头,飞灰如瀑。 李征灵快步走到门口,向外走去 “他没有离开!” “神马?”朱汝洲快步跟了上去,“那她在哪里,能让我认识一下吗?” “他永远活在你身边。”李征灵头也不回地道。 朱汝洲停了下来,被赶过来的张楚风撞了一下。 他睁着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是说,她……死……了?” 张楚风拍了拍他的肩,略带沉痛地说道:“他——无处不在!” 说完丢下有点不知所措的朱汝洲,与李征灵并肩下楼。 |
晚上十点,是常源市的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街上的明灯比天上的星星更亮,掩了星星的光芒,于是,星光黯淡。 天气很好,有弯月,有轻风。 春末的天气并不算热,晚风习习,夜晚更是清凉。 如果是在湖边,这种场景,有定会有很好的情调。 宋子文仍在忙碌着,身上看不到半点高级异能者的那种气质,或是气场。 现在的他,就跟李征灵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只是个夜市店的小老板而已。 雨蓬已拆,场间还是六七张桌子,还是有点略显杂乱的摆设。 靠近路边的烧烤炉的火被捂着,没有完全燃烧,只有黑炭偶尔噼叭的声音。 还是很早,烧烤摊上只有三桌人在吃东西,李征灵三人坐了下来,宋子文朝这边看了一眼,走了过来,还是老表情。 也许是没有看到李行空与大宝,眼神微微闪了一下,脸上笑意不减。 “几位吃点什么?” 很真诚的笑容,不论是新客还是老客,他都是这样的笑容,他散了几根烟,朱汝洲摆手没要。 “一起吃点?我请。”李征灵站了起来,接过烟,掏出火机,为宋子文点上。 张楚风也站了起来。 朱汝洲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怎么会对一个烧烤摊老板这样尊敬,心里虽然有点疑惑,同样站了起来。 他茫然地左看看李征灵,右看看张楚风,再看看宋子文。 “这是文叔,大老板。”李征灵介绍道。 张楚风忙上前一步,握着宋子文的手,笑道:“文叔您好,张楚风,李征灵的朋友,那晚我在现场。” “我知道你,不错不错。”宋子文笑道。 朱汝洲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一套,有样学样。 “文叔您好,朱汝洲,我是新人,请多观照。” “年轻人,嗯,很好很好。” “您是圈里的前辈?”朱汝洲见张楚风与李征灵对他这样客气,相信他肯定也是圈里的同行。 只是,考古界里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开个烧烤摊呢?难道觉得考古没有前途? 不过也是,年纪一大把了,学什么也不灵光了。 想到这一点,朱汝洲对宋子文马上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想要再说些什么,被张楚风一把拉开。 |
“谢谢。”坐了下来,李征灵真诚地说道,“没想到你是圈内人,没想到你还是……” 宋子文淡笑道:“曾经是,现在不是。” 然后看着李征灵,又道:“我知道你是她的孙子,只是,我没想到你是……那个人。” 李征灵叹了口气,笑道:“一颗棋子而已,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有一年左右的日子吧。” 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不想过来,可是,一定得说声‘谢谢’。” 宋子文是玄界第一大世家出来的人,当然清楚天煞孤星的部分秘密。 他明白李征灵的意思。 天煞孤星,不论是主动靠近还是被动靠近,都会让对方非常危险。 宋子文道:“每个人都是棋子,每个人身上都有束缚,都难挣脱。也许……我比你更难挣脱。” 李征灵并不明白宋子文这句话的意思。 他只知道宋子文是京城宋家的人,却不知道宋子文为什么会离开宋家,掩饰身份做个烧烤店的老板。 他不了解宋子文的过去,但从宋子文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心里肯定有一些不能诉诸于口的故事。 而且,是不堪回道的【事故】。 李征灵与宋子文的对话,张楚风能懂一部分,朱汝洲完全不懂。 他看着他们,一脸茫然,觉得就像是在听两个和尚说禅论道一样,非常深奥。 问题是——你们还“点餐”吗? 只是,在这个前辈面前,他不敢放肆,只能用“饥.渴”的眼神望向张楚风。 还好,宋子文没有说太多,而且这里很混杂,不是说正事的地方。 “想吃什么,今晚我蹭你们一顿。” 李征灵笑道:“我还是老样子。” 接着张楚风与李征灵都点了些,宋子文也点了些,并让人搬了一箱啤酒。 夜市生意为什么那么好,主要就是一个氛围,喝酒吃肉,吵闹喧哗,猜拳骂架等等。 只有这种地方,才能无限接近一些小老百姓的生活圈子,无限接近生活。 这些地方,不是那种上流精英能体会得到的另一类文化氛围。 这种夜市,一般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才算正式开始,凌晨时到达高峰。 一箱啤酒喝完,李征灵与朱汝洲早已昏昏沉沉,开始恶心。 李征灵本不能喝酒,一瓶啤酒就会吐的那种人,可能因为有些心事,今天喝了两瓶。 只有宋子文与张楚风似乎越喝越清醒,不停地碰杯,不停在说笑,嘴里还在嘲弄李征灵。 李征灵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只听自己满脑子都充斥着那种激烈的音乐声。 他横躺在床上,另一头是朱汝洲。 还有只手搭在床沿的,应该是张楚风。 这里是大哥与大宝的房间,床还是那个乱糟糟的床。 李征灵的头很痛,还好没有吐,只是觉得心里仍然有些恶心,有想要干呕的感觉。 对面楼层的灯大部分早已熄灭,只有极个别家里的灯还亮着。 他坐了起来,就看到随着自己身子的移动,有不少的灰尘从身上落下,在微弱的光线下很是显眼。 朱汝洲将头藏在被子里,似完全听不到那嘈杂的音响声,好像睡得很舒服。 看看时间,对于睡觉来说,还只是凌晨四点。 对于那仍在振颤的音乐来说,已经是凌晨四点。 从喧燥的声音听来,应该是楼上的住户,只是不知道是几楼。 音乐声比十点左右小了不少,这个时候依然非常刺耳。 李征灵在刚醒的几分钟里,还是听到楼下或是隔壁的住户粗暴的骂声,也隐隐听到有小孩子的嚎哭声。 |
李征灵走到窗口,点了支烟,看到楼下还停着警车,想必早有人报了警。 没过多久,音响的声音果然小了很多,再过一会,听到有人从楼梯上边走边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很小,李征灵却听得很清楚。 “特么的,这群小B崽子有完没完,这些天天天找事,今天老子这趟都是第四次了。如果可以,老子真想把那些家伙带回局里,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另一个人呸了一声,道:“这种事没法管的,这些人又不是违法犯罪,不过是没有公德心而已。 上次被打的几个人也是陪钱了事,我们除了劝劝还能怎么样?再说,我们一来他们也调小了声音,你还能怎么样?” “可我们一走,他们又调大了音量啊,听说接线员都被那些投诉电话骂得哭了。如果是在国外,这种人早被抓起来了,最少关他个一星期。妈拉个巴子。呸。” “你没看到他们身份证上的地址吗?这些小杂碎都有背景的,就算在国外,也不能是警员能随便抓的。” 看着警车开走,李征灵听到上面又传出一阵欢呼,过了一会,音量果然又被调高。 附近或是隔壁又有人骂了起来,小孩子又开始哭了起来。 “如果大宝还睡在这里,他肯定很讨厌听到这种声音吧。”李征灵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我也不喜欢。” |
他用力地摆了摆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哪知一摆头,心里的那种恶心感更重。 听声音应该是从顶层平台上传来的。 拉开房间,走了出去,准备进电梯,就听到楼底有人在拍防盗门。 还有酒瓶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好像有三四个人还一个劲地喊【开门,快开门,操。】 凌晨四点,几个醉汉。 李征灵相信,就算这几人不是回家晚了就是来赶天台那个场的。 “呵呵,警员没办法吗?”李征灵轻笑起来。 “那么,我来想办法!”笑意依旧在,眼神很漠然。 李征灵转身走下楼时,就看自己刚按下的电梯门已开。 电梯中的少年嘴里还吼着什么歌,应该是天台上下来接应这几个醉鬼的人。 嘴里发出嘶哑的狼一样的叫声,“三天三夜,三更半夜……” 他走进电梯,那醉汉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玛逼,这么晚的还用电梯,找鬼呢!” 李征灵面无表情地用了个幻术遮了电梯内的摄像对,将少年迷在电梯内,没有说话。 站在防盗门内,看到外面是三个青年男人,都在二十岁上下,靠在铁门上,满身的酒气。 这三个男人看到李征灵,以为是刚刚打电话叫下来开门的人。 见李征灵站在那里没动,一个人用酒瓶将防盗门敲得呯呯响。 嘴里含糊不清地喝道:“你是死人啊,操,快点开门。” 另一个人用脚重重地踹着铁门,道:“妈的怎么这么慢,老子都等了好久了。” 李征灵笑了笑,打开门,那三个人骂骂咧咧摇摇晃晃地就要往里冲,李征灵伸手抵住其中一人的头,将他的头拔向一边,膝盖不轻不重地顶了下这人小腹。 只见这人哇地一声,嘴里喷出一道白线,直接喷在旁边人的脸上。 这人还未倒地,李征灵另一只手早已揽见另外那人的脖子,狠狠地将他的头撞在防盗门上。 这人吭都没吭,便滑了下去。 也许是喝得有点多,那被喷了一脸的呕吐物的家伙,见到两个同伴倒下,仍未清醒,对着李征灵说道:“小……小子,扶……扶一下。” 李征灵不敢碰他的头,伸出一只脚踹在这人大腿上,看着三个醉鬼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然后关上防盗门,重新进了电梯。 打这三个人,李征灵并没有用太大的力,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他们动不了,最多只是一些挫伤。 他们有可能是因为喝得太多,躺在地上“顺势”就睡了。 随着电梯上到七楼,李征灵打开电梯门,将电梯里的醉汉丢了出去,顺手摘下对方的白色棒球帽戴在头上。 两人擦肩而过时,李征灵伸手摘下他的帽子,还闻到一股淡淡的不知什么牌子的香水味。 电梯到楼顶,走出去便看到有灯光从天台照下来,音响声与男女的欢呼声、尖叫声更为强烈。 李征灵戴着棒球帽,是不想给这些人看到脸而留下什么线索。 如果不是刚好有三个醉鬼过来,警员会很容易找到打人的人就在这栋楼里。 现在的三个醉鬼敲门,那么,打人的人可能是跟着醉鬼混进来的,至于为什么打人,肯定因为这些人太吵吵。 天台上的风很大,被风一吹,李征灵略为清醒了一些。 |
他站在门边,看着在天台上疯狂吵叫的十来名青年男女。 此时的天台,已变成了一个烧烤场。 三四个烧烤炉,有几人在烤着各种肉食。 离烧烤架不远的地方摆着四五张桌子,有人打牌,有人猜拳,有人摇骰子,有人高歌。 天台围栏的相向面各立着一排射灯,交叉的光柱基本覆盖了整个天台。 天台的一侧,放置着两个快一人高的低音炮音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有人看到李征灵走上天台,也没有在意。 李征灵走到音箱边上,拔掉音箱的电源,整个世界一下清静了许多。 天台上其它声音也嘎然而止,齐齐望向这边。 隔壁的楼层里不少疯狂的骂声就在静寂之中显得突兀起来,非常清晰。 可能是因为燥烈的音响突然停止,那些骂声也慢慢停了下来。 从天台看去,对面的或高或低的几个楼层的阳台上,还站着三三两两的人,朝这边观望。 也有人拿着手机或是其它设备拍照或录像,想必是打算放在网上谴责一下。 李征灵没有看那些人,旁若无人地将音箱推倒,抬起脚,踩了下去。 音箱的质量不错,原木很硬,却也经不住李征灵的力道。 音箱碎成数块,高音质的喇叭滴溜溜滚到一边。 直到这时,那些人才反应过来——又有不怕死的来了! “老子的音响啊,好几十万啊。草泥马,给老子干死他。” 一个十八九岁的金色头发的青年吼叫起来,拿起两杆烧烤叉就跑了过来。 天台上其它男人也各自拿着啤酒瓶或是砖头,或是小铁棍或是切肉的小刀也围了上来。 只有几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即将发生的一幕。 李征灵仍旧没有理会,走到射灯架边上,推倒架子,天台上顿时暗了许多。 然后,他从围栏边上拿起一根晾衣服的,有些许斑驳的竹杆。 再然后,站定,如同一根没有生气的竹杆。 这种情形下,雷符是不能用的。 独钻印也是不能用的。 对面的那排射灯射在天台的中间,李征灵就这样站在不太黑暗的阴影里。 白色的棒球帽在阴影中显得灰白,在那灰白之下,是一张沉静而漠然的脸。 竹杆很长,应该有四五米。 有点粗,直径可能有三四寸。 金发少年非常愤怒,因喝了酒而微红的双目瞪着李征灵,如一匹饿狼。 他双肘微夹在腰间,两根尖细的烤肉叉握在手中,微微上翘。 铁制的叉子随着他的奔跑,在射灯下闪出油渍的微光。 在他身后三四米远的地方,紧随着几个骂骂咧咧的青年。 李征灵右脚跟轻轻踢在竹杆柱在地上的位置,竹杆离地,右手微压,竹杆在空中划出一道哨声。 哨声微颤,当竹杆与金发少年的头持平时,李征灵右脚踢在在竹杆侧面。 “啪”的一声,非常响亮。 |
竹杆拍在金发少年的左脸,直接将他打得朝另一侧倒去。 还未倒地,他的左脸已肿了起来,肿涨的皮肤上还沾着竹杆斑驳的痕迹。 李征灵用道家内劲控制着力道,并没有怎么留手。 虽说打不出脑震荡,留下几颗牙齿是肯定的。 金发少年重重地倒在地上,砸起无数灰尘。 尘埃飞,尖叫起,纷乱的脚步也陡然停了下来。 李征灵没有再动,站在那里,如枯竹。 手臂微收,将竹杆后拖一尺。 竹杆一头落在地上,慢慢收回来的时候,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李征灵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看着些人,耳朵里听到隔壁楼层传来的叫好声或是起哄声。 金发少年没有爬起来,仰躺在地上,看着李征灵,眼中露出恶狠狠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会死的,你一定会被打死的。” “你是我大哥么?”李征灵嘀咕了一句。 在地上扫了一眼,看到一块漏掉在地上的黑炭,将炭踢出去,打在金发少年的腮帮子上。 黑炭碎开,金发少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再也不敢说话。 只是眼神越来越恶毒,一双手在地上使劲地拍打。 似乎是一种号角,那些停下的少年再次冲了过来,没有大吼大叫,全体默然,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与纷乱的脚步声。 少年们没有挤在一起,有些分散。 他们将手中的啤酒瓶与其它武器全部向李征灵投了过来,尔后,竟由后腰处拔出的短刀、匕首、军刺。 李征灵心中一动:“无聊的黑.社会?坑爹的官二代?” 竹杆再起,阴影之中如蛇,光亮之处似鞭。 竹杆上的斑驳因为不停的震颤开始掉落,被风吹散,飞扬,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霉味。 “啪啪啪啪”,四声炸响,又有四人被竹杆狠狠地拍在脸上。 唾沫和着血从嘴里喷出,在射灯下同样黯然失色。 只有还在空中向上扬的闪着黄光的牙齿,灿灿如金。 沉闷的扑通声中,四人倒地,挣扎再起。 李征灵终究不是神人,也不是在拍电影,在控制力道又没有使用束缚术的情形下,凭一根竹杆拦不住七八人。 竹杆太长,当然有“长”的限制,不能自如伸缩,更容易被人突破。 竹杆还未落地,李征灵右臂尽量回收,右脚再踢,直接将竹杆踢断,余下两米。 断面有撕裂竹片伸出,狰狞如利齿,似魔鬼的爪牙。 |
“啪啪啪”。 三响再起,另外再近一些的三人有脸颊被竹杆打中,后果与其它人一般。 这些人全被打脸,或右或左,脸肿牙脱,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它伤痕。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摇摇晃晃,酒意早已清醒,不过此时情形更似醉酒。 脸上的肿块在灯光下有些透明,像是畸形的桃子。 嘴里因牙齿脱落涌出的鲜血,顺着闭不拢的嘴流下,丝丝缕缕,滴在地上。 他们缓慢聚拢,生怕动作过大引得面前这个人再次出手。 在这个天台玩了差不多半个月,也遇到过几次上来指责的居民。 那些人都被打走或是被捅伤,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一言不发地动手。 而且,这人下手之快之重,让人完全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以前和别人打架,大多数都打身体,很少遇到只打脸的家伙。 这时候,他们都明白眼前这个人的目的与想法,就是想让自己至少一个月之内无脸见人。 金发少年站了起来,手里还是握着烧烤叉,身子却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害怕。 那些女孩远远在站着,或相互抓紧对方的手臂,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 眼中仅剩惊惧! 就连隔壁楼层那些看客也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是看呆了还是在用心拍照。 这些混子们还不明白这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想干什么时,只见这人侧移一步,让出了通向阳台的门。 门后的声控灯已经熄灭,只剩下空洞的黑,像魔鬼张开的嘴。 他们明白这个人的意思,这种举动代表着不会再动手。 当看到他手中的那根断了的只剩两米的竹杆,心里非常发怵。 没有说话,没有奔跑,只有鞋底与地面接触时沙沙的声音。 金发少年走到李征灵身边时,稍停一下,想看清他的脸。 在这样的阴影之中,在那样的帽檐之下,只能看到略显青涩的下颌、微闭的嘴唇,以及半截挺直的鼻梁。 后面的女孩们畏畏缩缩地跟在他们身后,轻手轻脚地走进黑暗之中。 直到过了十多秒,才有跑起来的声音,也有尖叫声,然后声控灯亮了起来,然后,脚步声更急。 连电梯也不敢坐,震震如雷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 待楼梯间的灯再次熄灭,李征灵放下竹杆,走了下去,将身子隐入黑暗之中。 他并没有注意到,在对面一栋楼的天台上阴暗处,有一个人完整地看着刚才这一幕。 当他看到李征灵走进那扇门时,嘴里发出了轻微的“咯咯”声。 “道士,果然都会体技啊。咯……咯……咯……会有人对付你的,希望你仍然不死。咯……咯……咯……” 声音随风远去,像风中的快板。 |
李征灵刚睡一会,便听到有敲门声,拿出手机一看,还不到五点。 心想,这时候敲门,应该是为了凌晨打人的事。 他相信,自己打人时完全没有露面,警员这个时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看来,那些家伙后面的能量真还有一些啊! 外面很亮,应该是车灯。 李征灵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三个警员,竟然有一个还带着枪。 “您好,临检,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或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门外的警员还算客气,站在门边没有进来。 李征灵拿出身份证,警员用一个仪器检测了一下,看了看房间的格局,又问道:“这里是你一个人住还是与其它人同住?” “还有两个朋友,他们昨天喝醉了还没醒。” “麻烦你叫一下并请他们带上证件。” 李征灵进到房间,开了灯,踢了张楚风与朱汝洲几脚。 这两个家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开着灯的房间,嘴里嘀咕道:“别闹,还早。” “警员临检,出来,带上身份证。” 听到警员临检要查身份证,朱汝洲马上就清醒过来,脸上露出稍显紧张的表情。 李征灵看他神色不对,才想起来这家伙的身份证好像被家里压下了。 在常风市警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好在那时候常风市的警员本来就是为了抓他们,并没在意在朱汝洲身份证的问题。 可刚才自己又跟警员说了【还有两个朋友】,这时候也不可能将朱汝洲藏起来啊! 用道术?不至于吧! “你出门怎么不带证件呢?”李征灵眉头微皱。 他并不担心朱汝洲会被警员带走,只是会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朱汝洲一屁股坐在床上,道:“出门太急,什么都没带,现在身上就连钱也才几十块。” “磨蹭什么呢?”警员用手敲着门,脸上露出戒备之色。 两个人慢慢地走了进来,一个人留在外面的走廊上。 张楚风忙站了起来,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那个警员。 警员查过之后还给张楚风,又看向朱汝洲。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朱汝洲看了看李征灵,又看了看警员,想靠近他。 警员后退两步,指着朱汝洲,严厉说道:“停下,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朱汝洲停了下来,有点纠结地说道:“我没带身份,不过我可以打个电话证明我的身份。” 听到这里,一个警员慢慢退到客厅,一只手已扶在腰间的枪套上。 另一个警员堵在房间口,看了三人一眼,对朱汝洲道:“可以。” 朱汝洲拿出手机,慢慢走到一脸警惕的警员身边,有意避开了李征灵按了几个键。 李征灵没有留意,可那警员却看到了,脸色略微一变。 |
朱汝洲按了免提,当听到电话间响了三次。 听到电话里传来“你好,这里……”之后,迅速关掉了免提。 他再迅速按了一串数字,将电话放在耳边,快速说道:“我没带身份证,有警员临检。” 说完之后递给那个警员。 本来,当朱汝洲在这个警员面前按下那几个数字之后,警员便隐约猜到朱汝洲来自哪里。 不过还是接了电话,没有发问,只是听了大约五秒便将电话还给朱汝洲。 再看了李征灵等人一眼,说了句【最好给他办个临时身份证】,便走了出去。 朱汝洲接过电话,也不管电话那头说些什么,淡淡道:“过一段时间再回去,别找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朋友很多嘛,这么容易就摆平了。”张楚风笑道。 李征灵却是愣了愣。 刚才朱汝洲拔电话号码时好像是有意避开自己与张楚风,而且从那警员的脸色来看,电话那头的人,来头应该不小。 李征灵除了常用的特殊电话号码如110、120之类外,对其它电话完全不了解。 刚才,朱汝洲开始按的电话号码好像是五位数,能让警员脸色有异的五位数的号码又是什么? 要么,这个号码与警署是一个系统的,要么是一些必须记住。 或是至少是要认识特殊单位的电话号码。 朱汝洲到底什么来头? 难道猎魔者真的借助他身后的能量? 这些想法李征灵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仍旧跟平时一样。 但他不得不小心,因为,猎魔者无处不在! 经过警员一闹,三人已没了睡意。 李征灵将张楚风与朱汝洲赶了出去,开始动手收拾房间。 在没有找到新房子之前,还是得住在这里。 朱汝洲与张楚风本想帮忙,被李征灵拒绝。 清理了好几个小时,李征灵才将大哥的房间清理干净。 当然,干净是相对的。 因为没买洗衣机,只能洗澡的时候顺便将被单被套用脚踩一下,再将被子、床垫搬到阳台上晒。 处理完这些,都已经八点多了。 三人吃了早餐,便一齐出去,打算四下走走。 走到宋子文的烧烤店前,李征灵本以为店子还没开张,哪知远远的就看到宋子文站在店门口,抬头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叔,这么早?”李征灵走过去,笑道。 宋子文看着李征灵,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 李征灵看到宋子文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忙敛了笑意,问道:“文叔,您有事?需要帮忙的话说一声。” 在清风岭,宋子文对李征灵的袒护,他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哪怕宋子文身上可能会有猎魔者的程序,只要还在没有激活之前,如果他现在有难处,李征灵都会帮手。 宋子文点头笑了笑,拉着李征灵走到一边,轻声道:“本来昨天就想跟你说的,可你刚过来,就没有跟你说。” 听到这句,李征灵心里马上涌起不丝不好的感觉,忙看了朱汝洲一眼,拉着宋子文走了几步,小声问道:“文叔,猎魔者找您了?” “不是。”宋子文道:“是郭亘恒那边出了点事。” 李征灵脸色微变。 |
宋子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子文给李征灵丢了支烟,自己点上之后将打火机递给他,又笑道:“郭亘恒上个月被调走了,去了湖西省,那里是上官世家的地盘。” 他的笑意里,分明有几分冷意,如同阳光下时明时暗的烟头,非常明显,没有掩饰。 李征灵心中一凛,淡淡道:“既然出现了这些变化,那应该与猎魔者没有太大关系了,只能说明是上官世家出手了。当然,这后面可能也有猎魔者推波助澜的手段。” 尽管曾经帮过自己或与自己站在一起的“朋友”都被“流放”,但李征灵依然很开心。 毕竟,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最好的结局,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联系了。 他看着宋子文,忽然笑了起来,道:“那,您的烧烤摊还能营业吗?” 宋子文呵呵道:“我虽然离开宋家,依然是宋家的人,没人会动我,就连猎魔者也只能在背后玩些小动作。” 李征灵点点头,羡慕地说道:“世家就是好。” 宋子文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在世家呆过,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李征灵想了想,没在再延续这一话题,“文叔,中午一起吃饭?” 宋子文哈哈大笑,道:“算了吧,离你远一点更安全,再说,我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老和你们这些小年轻混耽误我赚钱。” 李征灵也笑了笑,丢下烟头。 郭亘恒的遭遇,李征灵感到很无奈,无奈得想要说声“抱歉”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现在猎魔者不找自己,只凭上官世家,就能完全斩断自己在社会上的所有联系,或是那些可能会贴近自己的关系。 这种能量,只要猎魔者稍加利用,就能将那些世家势力为他们所用,形成一股非常庞大且可怕的能量。 他们根本不用亲自出手,就能将自己逼入绝境。 本来,郭亘恒想让自己去第九局,可他都被【调】走了,自己哪有可能去得了第九局? 李征灵将郭亘恒的事对张楚风说了之后,道:“你与他联系一下,问下情况。” “你问不是更好?”张楚风道。 李征灵哼哼了两声,很霸气在回应,“你不知道我是谁?” “了解。”张楚风应道。 自遇到李征灵与张楚风起,朱汝洲就没的弄楚过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张楚风说李征灵是他的助理,可经过这一天多的相处,朱汝洲感觉张楚风是李征灵助理才对。 而且,听他们说的话,感觉怎么就这么乱呢? 他看着正在打电话的张楚风,暗道:难道是我自己逻辑思维不对,还是你们俩关系太混乱了? 再看着走在前面的李征灵,心道:“就算你是宝灵行空的前男友,在张楚风面前也不用这么牛B嘛。” 除了张楚风时不时地对着电话说话外,其它人都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张楚风放下电话对李征灵道:“他说没什么事,让我们不要放在心上。” 对于他们所说的谁谁谁,朱汝洲一个都不知道。 他只能从张楚风说的话中觉得,怎么那个什么郭处长被贬走了,似乎还与李征灵有关。 这个李征灵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 可是昨天警员为什么又不找他呢? 他看着李征灵,脑海中开启了自动分析模式。 李征灵是张楚风的助理肯定是不对的,反倒张楚风有点像李征灵的助理。 可是昨天在常风市警署那个高级异能者来领我们的时候,他明明就是来关照张楚风的,但张楚风好像并不领情的反倒无所谓的样子。 难道张楚风也跟我一样自己跑出来之后被李征灵收留?所以才心甘情愿地做个“小弟”? 寄人篱下啊! 对于张楚风的遭遇,朱汝洲深有同感,也深表同情。 可朱汝洲哪里知道,他与李征灵根本就不是什么“偶遇”,而是“百年一遇”! |
一大早听到这些令人不太开心的事,李征灵并没有怎么放在心里,当然也没了去其它地方逛逛的念头。 朱汝洲缠着要了几千块钱说要买做泥巴的东西,再缠了张楚风陪同,李征灵独自一人回家。 对方的步步紧逼,让李征灵感觉前面的路肯定越来越难走。 当然,挣扎是肯定的。 就像那些困在鱼网里的鱼,明知不可能有个好的结局,一样会拼命地想要跳脱。 现在的李征灵,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鱼,不论自己往哪个方向游,都不可能破网而出,而且,连同身边其它的鱼,都会被一网打尽。 除非,自己变成一条大白鲨! “大五帝钱,应该抓紧找了,过两天再问问谷王,至少先弄清楚那些五帝钱所在之地!” |
京城。 国家玄术协会门口。 早上九点,天色,灰蒙蒙的。 抬头看去,太阳如一个害羞的少女般蒙上了一层纱,看不清楚也不真切。 站在国家玄术协会门口的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正抬头看着灰蒙蒙且发着光的太阳,脸上漾起如春风般的笑意。 也许,在他眼里,隐隐约约的太阳,比看一个朦胧的少女更有美感。 他很年轻,很白。 脸型很好看,五观精致,眼神温柔,再配上略红的嘴唇,乍看之下,会让人觉得有点像个女扮男妆的女孩。 但只要再看一眼,那温柔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不易觉察的坚定。 精致的五官呈黄金比例排列,冲淡了整脸女性的阴柔形态,倒显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刚毅。 下身是一条米黄色的悠闲裤,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 袖子折至手肘之上,一只手插进裤兜,一只手抬到腰间,手里不知捏拿着什么。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清晨朦胧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隐有金边,像一座精美的雕塑。 “莫雪,该动身了!”一个略为苍老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在他身后,是一个不知五十还是六十又或是七十的老者。 老者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像是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一般,满眼慈爱。 老者叫上官长云,上官世家家主长官长风亲三弟。 一头灰发,个子不算高,一米六五左右,腰杆挺得很直。 像一棵历尽风霜却昂首而立的老松,面皮红润仅现微皱,眼神深邃,眼光透亮。 “云爷爷,再等等吧。” 上官莫雪转过身,扶着上官长云的背,声音很是湿润,有点像撒娇。 上官长云笑了起来,红润的面容更皱,从内心里散发出来的一种欣慰,似乎在皱纹交错间流动。 上官莫雪伸出插在口袋里的手,用拇指擦了擦上官长云的眼角,笑道:“云爷爷老了呢!” 上官长云笑骂道:“我五年前就带你来京城,以为你这小兔崽子还很让人省心的,没想到越来越调皮了。” “对对对,是孙儿不好,让云爷爷您老人家受累了!” 天伦之乐的场面,很是温馨。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回去的。” 上官长云微微一叹,“在这里你成长得更快,家里的事哪轮得到你上心?” 上官莫雪抬起头,看着更加朦胧的太阳,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个人,看看能让上官世家伤筋动骨的……呵呵……六品道士!” 他顿了顿,再次说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要不是我从其它途径得到消息,家里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 声音很是平淡,淡得如一声叹息。 只是,这平淡之中,有一丝愁。 还有,一丝仇! 看向朦胧空中的目光,想要破开这朦胧,想要拔开这迷雾,去看到另一面的真实。 “天煞孤星啊……道家传人啊……呵呵。”上官莫雪自语道,“难怪有‘天人’上助。” |
上官长云看着自己的侄孙,看着这个上官世家最有前途的年轻人,心里很是自豪,同样也有些担心。 如果上官长风来京城道歉一事也被他知晓,不知道这孩子会发出什么样的怒火。 上官长云不清楚,究竟是谁将上官世家与那个叫李征灵的天煞孤星之间的事,透露给上官莫雪,而且还是在清风岭之事发这么久之后。 “猎魔者?” 上官长云心里冷哼一声,再对上官莫雪道:“莫雪,这件事有家里面解决,不需要你插手。” 上官莫雪笑笑道:“云爷爷放心,间叔、诸计叔还有其它叔爷爷都没在他手里讨到好,我哪有能力对付他哦……我只是看看,真的只是看看。” 他的笑容很纯粹,就像个天真的少年。 可熟知他的上官长云却是知道,在这天真而纯粹的笑容里,掩藏着极大的不甘与杀意。 京城的风很大,却吹不动天空的迷蒙。 漫天的迷蒙,有如秋天的蝗虫,蔽日。 阳光中的温暖,似被迷蒙隔绝,空间里有点冷。 冷意萦绕,玄术协会门两边花坛上的绿草的叶子上慢慢有了一层白白的东西。 像霜! 门口的台阶上同样有了层霜,不过马上就被地表的温度融化,让台阶上显得颇有湿意。 风,从远处而来,带着远方的热意,穿过空间来到这里,便变得有些沁凉。 只不过,这种凉不只是停在表面,似乎能透过肌肤,入髓! 风来。 台阶上的湿意瞬间成冰,冰尽数裂开,每一小片都在灰蒙蒙的阳光下闪烁着灰蒙蒙的光。 花坛里沾上霜的草叶如冰片一样裂开,落在花坛里的干土上。 “上官莫雪,你又在发什么疯?” 清脆的声音响起,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个女孩从门内走了出来。 “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装酷,整个玄术协会也只有你了。” “小佳,见完会长了?”上官莫雪转过身,脸上满是温暖的笑容。 笑容温暖,空气温暖,风也温暖。 冷意不见,霜水消融,一切如先前。 |
宋小佳看到站在上官莫雪旁边的老者,忙敛道笑道:“云爷爷好,您老人家也不好好管管你们家这个坏家伙。” 她再看着上官莫雪,眉头微蹙,哼了一声,道:“别对我这样笑,我才十六岁,想诱惑我,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 听着宋小佳的话,看着她的表情,上官莫雪笑意更浓。 上官长云眼中慈祥更浓。 “我可能得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上官莫雪看着宋小佳,眼中没有深情,只有温情。 “啊?这样啊!”宋小佳稍稍一愣,打量了上官莫雪一眼。 “难怪今天装得这么深沉,连‘风兵草甲’都拿出来衬托了,很会搞气氛嘛!” “丫头,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上官莫雪没理会她的嘲讽,很直接。 “呸呸呸,本小姐还没有成年,想你个头啊。”可能是被上官莫雪撩拔或是开玩笑开得多了,宋小佳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她走到上官长云面前,用白嫩的小手轻轻按摩着他的耳垂,噘着嘴。 “云爷爷,您再不管管他,我可跟我爷爷说了啊。” 上官长云怜爱地摸着比他还高的宋小佳的脑袋,笑道:“丫头,你们年轻人的事爷爷可管不了,不过,如果他欺负你了或是惹得你不开心了,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宋小佳蹙着鼻子,哼了一声,道:“协会里的人谁不知道,您最是偏袒这个坏家伙的,和他想组团骗我,才不信呢。” 上官长云呵呵笑道:“骗你,你爷爷都不会放过我这个老头子,再说你还有一个更凶的老爸。” 上官莫雪走过来,看着宋小佳,笑道:“丫头,我要走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找去找我玩。” “好啊,你也该回家看看了。”宋小佳点点头。 “我暂时不回家,想先去常源市看看。”上官莫雪眼中变幻着什么,淡淡道。 “常源市?”上官长云眼神微动,“莫雪,你不是说要回家的,现在又去那里干什么?” “突然想去那里看看。”上官莫雪笑道,“云爷爷放心,我真的就只是去看看。” |
“常源市啊……”宋小佳想到了什么,道:“其实我也想到外面看看,老呆在这里看着这样的天,早就闷了。” 上官莫雪笑道:“我可不敢带你出去,不然以后不敢踏入京城一步。” “所以啊……”宋小佳撇了撇嘴,忿然道:“听说那个宝灵行空就在常源市,你帮我给他带个话,有种再在传奇风水论坛比一次!” 宋小佳与宝灵行空之间的“恩怨”,上官莫雪当然清楚。 那种盛大的场面他肯定也不会错过,而且当初叔爷爷与几个族叔去常源市时,便带着寻找宝灵行空的心思,没想到竟然发生了那样的大事。 “好,如果有幸能遇到她,你的意思我一定帮你带到。”上官莫雪很真诚地笑道。 “行,那你安心上路吧。我就不送你了,今天得回家。”宋小佳恶意笑道。 又对上官长云很关心地说道:“云爷爷,您也老大不小的了,别老跟这坏家伙到处跑,小心身子骨。” 上官长云哈哈一笑,道:“让丫头费心了,真是过意不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行,我先走了啊。下次请上官莫雪他三大爷吃饭。”宋小佳摆了摆手,呵呵笑着,上了外面的车。 “她真的还小。”看着宋小佳上车远去,上官长云笑着说道。 “爷爷,您想多了。”上官莫雪叹了口气,道:“我只想有个妹妹。” “走了爷爷。”上官莫雪再次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变得很冷。 “该见见那个天煞孤星了!” |
常源市。 某高级私家会所。 【阳字号】包房。 包房内有六七个人,包房内的气氛不算低沉,也不算热闹。 上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中男年人国字脸,眼眉有点宽,双眼环转之间很是凌厉,端坐在那里,让人很自然地就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气场。 他就是第九局新任的驻东源省处长——于知信。 在他身边坐着位同样年纪的男人,高级异能者陈光年,省.协代.表。 于知信脸上挂着不咸不淡地笑容,只有当陈光年与他说话时,脸上的笑容便多了一些。 陈光年端起酒杯,笑道:“于处长上任,本想早些为你设宴祝贺,不过知道于处长刚调到这边来很忙,实在是不敢打扰。 要不是听说你明天就要去下面巡视,我还是不敢惊扰呢。” “哪里哪里,不敢劳烦陈代表。”于知信端起酒杯,与陈光年碰了一下,微抿了一口。 “郭亘恒那家伙倒好,丢下这里一个乱摊子给我,到现在还没有理顺,哎,说实话啊,我真不想接这摊子事啊。” 陈光年笑道:“于处长太谦虚了,你的手段我们也见识到了,雷厉风行,听说上面非常满意嘛。” 于知信呵呵一笑,眼中隐有风光,道:“都是各部门通力协作,这里面陈代表也出过力嘛。” 端起酒杯,道:“来,我就借花献佛,谢了!” 陈光年端起酒杯,与于知信一饮而尽。 陈光年又道:“其实,我不希望于处长现在就去常源市。” “为什么?”于知信将刚伸向一盘鱼的筷子缩了回来。 陈光年放下筷子,拿起手边盘子里的湿毛巾擦了擦嘴,道:“常源市现在有点乱,你现在过去,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那边可能没有什么精力协助你。” 于知信看了陈光年两眼,片刻又笑了起来,道:“我过去只是工作上的一个流程而已,有什么需要帮忙?需要谁帮忙?” “呵呵……”陈光年端过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道:“郭亘恒被调走,其它人不知道内情,你我还不了解?” 于知信淡淡道:“这是第九局的事。” 陈光年点点头,笑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清风岭上李征灵为什么有能力面对上官世家那么强大的阵容而不死?就算是我,都能死好几次了。” 对于这一点,于知信当然大有疑问。 就算李征灵是李孟嫂的孙子,又怎么能令到上官世家折戟沉沙? 如果不剪除李征灵,任由猎魔者无休止的追杀下去,必定会掀起更大的动荡。 这不单是对玄界或是第九局还是对国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清风岭上李征灵侥幸不死,给接替郭亘恒的于知信带来非常大的震撼。 看着沉吟不语的于知信,陈光年继续说道:“我倒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于知信看着陈光年,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就像是划破黑夜的闪电,也像是灯火下凛冽刀光。 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我不是……你的……棋子。” “叭叭叭……”随着于知信每个字出口,总有一音同步。 桌上七个盘子突然顺序炸裂。 |
声音响起,满室皆静,其它人全部看着正在对视中的于知信与陈光年,脸上全是惊愕。 “过了过了,于处长多心了。”陈光年眼中多种异色一闪即逝,或隐怒或惊讶或尴尬。 拍着于知信的肩笑道:“既然于处长嫌我多事,这些想法我便不说了。 不过做为朋友,有件事我还是得提醒于处长一下,就在今天凌晨,常源市几名官二代与富二代在常源市被人打了。” 听到这个消息,于知信真是一怔。 第九局并不会关心社会上普通事件,更不会无聊到去插手这类打架案子,哪怕案件涉及到市里高层。 正因为他在第九局,更是知道市高层的能量。 看到于知信的表情,陈光年显得有点满意。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 于知信接过手机,看着视频里的画面。 视频明显是在事发地点对面的楼层拍的,非常清晰,肯定不是用的手机,而是专业的拍摄仪器。 那么问题来了,从视频上事发地点来看,那里并不是什么高档场所,那些富二代为什么会选择在那里胡闹? 再有,为什么会有人用专业的摄像机来拍摄这个视频,而且刚好是打人全程? 陈光年当然知道于知信在想什么,笑道:“这不是我安排的。这些官家子弟早在半个月前就一直在那里玩,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懂。” “可是,这东西与我去常源市又有什么关系?”于知信还是不解。 陈光年靠近他,小声说道:“因为,那个听说是天煞孤星的李征灵就住在这栋楼里!” 于知信眯着眼睛,看着陈光年,道:“我不清楚你与他有什么过节,既然现在对他起了杀心,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啊。” 陈光年道:“我的大处长啊,我与他哪有什么过节啊,这不是为了你的工作更好开展嘛!” 上官世家那样的惨重损失,是任何世家都负担不起的! 这时候,第九局就成了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那时候,对李征灵有好感的郭亘恒被调走。 那些坑爹的货就刚好跑到那里的楼顶。 那些良好市民就刚好拍到了全程画面。 李征灵住的地方刚好就发生了市高层家属被打脸的故事。 于知信不太清楚陈光年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有猎魔者借了他的势,或者说他已经觉醒了猎魔者血脉。 于知信去常源市本来就是要警告李征灵的,至于李征灵是不是被猎魔者杀死,或是怎么死,作为维持玄界“和谐”的于知信并不会理会。 李征灵只是个没有在册风水师,没了李孟嫂的庇护,就算死了也是当地警员的事,与第九局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知信没有接话,而是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很享受的样子。 陈光年并不以为意,喝了一口小酒,笑道:“于处,那你知道这个打人的家伙是谁吗?” “当然只能是李征灵!” 于知信没有丝毫停顿地说道,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可语气之中露出的并不止这种意思。 事情都说到了这一步,陈光年便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不需要解释。 因为桌上盘了碎了几个,陈光年带来的人让服务员更换了七个菜。 不过经过盘子碎裂事件之后没有人再动筷子,都抽着烟或玩着手机,然后有意无意地朝他们那边瞟上一眼。 他们看着一直在微笑的二人,却明显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不是笑容里能看到的那种融洽。 默然吃了几分钟,于知信放下筷子,点上一支烟,气势凛然地说道:“说说你那几个想法。” 陈光年哈哈一笑,拿起手巾擦了擦嘴,又慢条斯里地擦了擦手,并没有立即说话。 说真的,这时候的陈光年很是反感于知信。 明明想去对付李征灵,却又像被上官世家的遭遇吓破了胆,还偏偏又想装大尾巴狼。 当有人想要商量着办事时,要么就是怀疑别人的意图,要么就想摆一下第九局的威风。 陈光年擦手擦得很慢,可能是因为沾了不少油脂,擦得非常仔细。 如果不是毛巾太厚,可能连指甲缝里都会擦一下。 于知信看着他,表情很平静。 烟从他嘴里缓缓吐出,再被他吸进鼻子,然后再次吐出。 二人各自玩着属于自己的游戏,感受各自的精彩,只剩下在旁边看得有点发懵的没瓜吃的群众。 抽完烟,于知信将按按灭在面前的盘子里,站了起来,笑道:“谢了啊!” 说完也没等陈光年回应,径直带人走了出去。 陈光年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 “傻B。” 于知信走出包房外,笑着哼一声。 “傻B。” |
与此同时,张老三与杨老.二带着几个人由常风市赶往常源市。 “二哥,你如果不想去就留在家里,那边等我弄好了你再过去就行。” 车上,张老三看出自己二哥很有情绪,睁着通红的双眼安慰道。 杨老.二哼了一声道:“在哪里我都无所谓,只是被一个小B崽子使唤来使唤去,你心里很爽吗?” 跟在车上的人都是意动俱乐部的老人,杨老.二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 张老三拍了拍二哥的大腿,笑道:“二哥,其实我也不服啊,我们三兄弟一起多开心,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可老板后台硬啊,这对我们公司的发展也是个机会,以后可以省很多麻烦。” “你见过他后台了?”杨老.二瞪了老三一眼,道:“不过是他们的能力刚好能克制我们心理类,至于后台,呵呵……” 张老三想了想,靠近二哥小声说道:“二哥,你知道不知道那天与张楚风一起的是什么人?” 杨老.二推了他一下,不耐烦地说道:“那几个小屁孩是什么人关老子什么事?” 张老三呵呵一笑,再次靠近,说道:“当然,这其中有两个人你可以完全不用在乎,但另一个你做梦都想不到。” 杨老.二见老三鬼鬼崇崇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道:“臭小子,我只有与大哥在那里面的时候,才见到过做梦都想不到的人,出来之后就算是天师站在我面前都不会让我吃惊。” 张老三当然知道大哥二哥去了哪里,眼神微变之后继续说道:“李征灵。” “李征灵?”杨老.二微微一怔,“‘神话’里的那一个?” 清风岭事件,在圈内就是一个神话,而且是除了极少人之外再没有人相信的神话。 “就是他。”张老三舔了舔嘴唇,颇具神秘感。 “知道我眼睛为什么这样红吗?自前天开始,我就一直在通过各个渠道搜集李征灵与张楚风的资料,嘿嘿,二哥,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发现了什么?他没屁眼吗?”杨老.二嘲弄道,“这可是个大秘密啊!” “二哥你怎么说话呢?爱信不信吧,反正我觉得那些事都是真的。” 张老三坐正,有点兴奋地自我催眠道:“难怪老板要搬到这边来,看来是想插上一脚啊。” “天煞孤星,不能碰。猎魔者,惹不起。”过了一会,杨老.二望着窗处,淡淡道,“不管老板怎么玩我都不管,但别让我们整到这件事里面。” 张老三看着二哥半晌,惊道:“二哥,莫非你早知道了?” 杨老.二没有说话,看着向后飞去的景色,脑海中回想起即将从那里出来时,一个肯定是准天师的人对他说过的话。 “孤星天劫,百年一遇。能不出去就别出去吧!” |
清风岭一战当日,知道阻止上官长松杀死李征灵是天师的人,只有长官长松与上官长柏以及郭亘恒三人而已。 其它在场的人哪怕是第九局郭亘恒的随行人员,都完全不明白天空中的声音由哪里传来,由谁传来。 天师没有明面上出面时,所有见到的人都会自发禁口,不得外传。 所以,即便是上官世家与李征灵有不死之仇,当日之事最多也只会报家主上官长风知晓。 郭亘恒最多透露给童离奇知道。 除此之外,不可能传至外面。 当然,既然清风岭一事被猎魔者传出,那么李征灵被天师施以援手之事,不少人都会从中猜出点什么,至于相不相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李征灵就是天煞孤星的事实,猎魔者同样不会外传。 如果外界知道李征灵身后有天师撑腰,他们便很难以利用猎魔者以外的其它力量对付李征灵。 猎魔者在发散清风岭消息时并没有提到李征灵,只提到了天煞孤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至于上官世家,不管会不会被利用,肯定是必杀李征灵,不外乎由明转暗而已,或者还可以与猎魔者相互配合。 李征灵并不清楚这里面的曲曲道道,只是在打完人之后,他便觉得有很大的不对。 在警员临检之后他也了解过,这些人两周之前才来到这里,还多次与人冲突打伤了人,连警员也管不了。 这时候李征灵才想清楚,自己可能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个圈套虽小,却令到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对于想杀他的猎魔者或其它玄门中人,他完全可以反击。 可现在,他面对的将会是警员,是国家机器。 如果郭亘恒还在,这事会很好的解决,问题是,他不在。 首先,自己打人的事肯定不会入刑,最多被关一段时间。 可是,以现在猎魔者、上官世家的力量,还有那些被打的人的背后力量,自己只会被治安拘留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其次,如果在拘留期间,有警员被这些人收买,或者有警员转为猎魔者要对自己不利,难不成还要杀那个已经成为猎魔者的警员? 开什么玩笑,在拘留期间杀警员,哪怕只是打伤,都可以被就地击杀。 呵呵,猎魔者竟然都懒得亲自动手了吗? 李征灵冷笑。 |
张楚风在阳台上冥想。 朱汝洲花了两千块钱不知道买了什么,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如果被打的是普通人,警员临检之后可能会不了了之,可今天早上看到的警员,比平时多了很多。 以警方现在的刑侦能力,也许今晚之前就能由摄像头查到线索,尽管不清楚是不是这栋楼层里的人动手,一样查得到。 自己昨天才回,便发生打人事件,就算再迟一点,猎魔者肯定也会给警方“提示”。 跑肯定是跑不掉的,所以,李征灵打算去自首。 刚走到阳台想安排一下张楚风,就看到有三辆警车开进了小区,而且没有鸣笛。 看到这个阵势,李征灵便明白,这些警员没想惊了自己,是让自己没有一丝可以逃跑的可能。 李征灵踢了踢还在冥想的张楚风,等他睁开眼睛,道:“我可能得被抓一段时间,你先和朱汝洲呆在这里。如果有事,可以找文叔商量。” “‘可能被抓一段时间’?”张楚风没有明白过来,睁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 “你给自己算了一卦?” 李征灵朝阳台外呶了呶嘴,“不用算,我可以看的!” 张楚风看到警车,也看到了从警车上下来的人,问道:“你昨天才回来,为什么会抓你?” “只怪你昨晚睡得太死。”李征灵见张楚风抻着脖子一脸地迷茫,道:“好了,别问了,他们肯定是冲我来的,逃不了的。” “猎魔者?”张楚风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问,“这么快就知道你回来了?” 李征灵白了他一眼,道:“那些人为这次抓我准备了很久。再说,我的对手只有猎魔者吗?” “那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张楚风小声说道。 李征灵知道他说的是酒肉和尚,哼了一声,道:“有用么?” “没用。”张楚风淡淡道。 他不清楚李征灵为什么会被抓,不过看到李征灵淡定的样子这事应该不大。 这种事一个天师肯定也不会插手。 其实,李征灵心里却是明白,警员这次的行动有点大,可见自己打的那些人的背景小不。 那么,这次打人事件一定会被自己的对手“推动”得很严重,那样的话自己真有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在拘留所。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警员对付自己,好像还不能还手! 好死不死的是,郭亘恒被调走了。 真是一环扣一环啊,都不给我喘气的时间? 在常风市无故被抓,任何一个高级玄门都能将他们领出来。 可现在不行,对手找到的那些少年肯定在常源市有极大的背景,他们应该不会给宋子文面子。 再说,离开京城,这里的豪门也不认识宋子文。 |
脚步声很急,从楼梯间传来。 脚步声很重,连楼板都能感觉到震动。 李征灵担心警员直接撞门,干脆把门打开,然后,就看到了表现得有些吃惊的警员。 这次来的三个警员当中有今天一大早过来临检的那两人。 这三个警员朝屋里看了看,眼中有一丝奇怪的表情。 一个领头警员从后面走过来,这人肩章上缀钉二枚四角星花。 李征灵并不清楚这人是个什么职位,只知道他是个领头的。 领头警员站在门边看着李征灵与张楚风,再将目光落到李征灵身上,并上下打量一会,冷冷道:“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吗?” 李征灵淡淡道:“知道。”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领头警员眼神愈冷。 “一群扰人清梦的混子。”李征灵道。 领头警员瞪了他一眼,喝道:“铐起来。” 两个警员走过来,取出手铐就要去抓李征灵的手。 李征灵一手将那两个警员的手拔开,淡淡道:“打个架而已,有必要上铐子吗?” 那个领头的警员呵呵笑了起来,道:“你教我执法?你可以投诉我的啊,你有这个权利的。” “老子看你是想拒捕?”其中一个警员推了李征灵一下,恶狠狠地道。 李征灵没有理他,看着那个领头的警员,也笑了起来,说道:“看来,那伙人的来头真的很大啊。” 领头的警员淡淡道:“到了局里,你会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这里,一间房门打开,朱汝洲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段黑色的东西,脸上沾着不少污渍,带着欣喜。 当看到门边的情形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直,迅速将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 李征灵与张楚风都明白,那肯定是他新做的“泥巴跳跳糖”,只不过他手里的泥巴比上次那种泥巴颜色深了许多。 朱汝洲的反应有些猝然,反倒会引起这些警员的注意。 |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慢慢放到地上。”领头的警员站在原地,指着朱汝洲喝道。 今天早上来的一个警员走到领头警员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就只见领头的警员眉头皱了皱,眼中更是露出不忿之意,吐出一口气,语气还是缓了下来。 “藏什么藏,还偷偷摸摸的以为我们没看见?” 张楚风也说道:“玩泥巴还怕别人看见啊,怕丢脸啊。” 朱汝洲一听,笑了笑,将泥巴拿了出来,递给领头的警员。 领头的警员没有接,只是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隐隐看到泥巴里有一些小的突起,便没有在意,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朱汝洲一眼,然后挥挥手让他离远一点。 李征灵在朱汝洲从身边走过时,在他手上拍了一下,手收回来时,一截泥巴早已收在手中,当手再次自然张开时,那块泥巴已经不见。 他这个收泥巴的动作,当然没有任何人看到,朱汝洲正在想这些警员为什么会来的事,并没有注意到手中的泥巴少了一截。 领头的警员看了一眼朱汝洲的背影,淡淡对李征灵道:“可以不戴手铐,不过你最好老实一点。” 领头警员的表情被李征灵与张楚风看在眼里,二人心对朱汝洲的来历愈加疑惑。 从领头警员的眼神来看,朱汝洲身上应该有很大的秘密,至少是让警员都有些忌惮的秘密。 李征灵扭头对张楚风道:“不知道会呆多久,你自己小心点他们,多去文叔那里。” 他相信猎魔者与上官世家的目标都是自己,只要自己有可能“死”在警局,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动手。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借一下宋子文的势。 尽管张楚风不清楚李征灵犯了什么事,还是点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可能是因为对朱汝洲有些顾忌的缘故,领头的警员并没有过于催促李征灵。 李征灵没有再说什么,向外走去,其它警员将他夹在中间走到楼下带上车。 朱汝洲看着李征灵被带进警车,问张楚风:“又是什么事啊,为什么老抓他,他以前在这里犯事了?” 张楚风揉着太阳穴,道:“我怎么知道,李征灵说昨晚我们睡得太死,肯定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市局二把手也亲自来了呢?”朱汝洲有些茫然。 “李征灵惹了什么事,竟然能惊动这样级别的人?” |
张楚风看着朱汝洲,问道:“你对警务系统很熟悉?” 朱汝洲白了他一眼,道:“这人肩上是缀钉二枚四角星花的警衔标志,二级警监,是地级市警局副局长,至少是少校级别。” “那你有办法通融一下吗?”张楚风问道。 朱汝洲再次白了他一眼,道:“一个地市.级副局长亲自带队抓的人,就算是市.长也很难求情的。你当我是谁啊,市.委书.记还是省.长?” 接着,他看着张楚风,疑惑地问道:“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张楚风看着他,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想,既然朱汝洲能引起那个副局长的关注,只能说明朱汝洲的来历不小. 那么李征灵想要顺利出来,一定得找这家伙帮忙。 他虽然不了解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与李征灵的对手有关,说不定这次进去会有一定的危险。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市长,但你必须知道,李征灵在传奇风水论坛有一个ID叫——‘宝灵行空’!” 张楚风淡淡道。 “我靠……” 朱汝洲说了一句粗话后,便张大了嘴巴,连手中的泥巴从手中滑落也没注意。 |
湖西省省会西门市。 江山别墅。 某别墅会客室。 上官长松坐在观景台前,凝望着眼前的宽阔的湖面,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如眼前延绵数里却平静无波的湖面。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消息,他的表情略显凝重,心弦竟微微绷紧。 “确定他今天能进去?”上官长松尽量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语气愈显平淡. “确定都安排好了?”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道:“消息我已通过熟人递给了被打的人,他今天一定会被抓进去。只要他进去之后,不可能活着出来。” 上官长松沉吟一会,道:“谁给你的消息?” 电话里的声音道:“来源不明,不过视频肯定是真的,而且非常清晰。他们只要看到这个视频再加上市局的能力,就一定能锁定李征灵. 如果他们还要走程序排查的话,我们可以匿名投递更准确的信息。” “李征灵可不容易对付,哪怕是一般高级异能者都对付不了,你怎么确定能在看守所弄死他?” 清风岭事件后,上官长松清楚李征灵身上有很多秘密且极难杀死。 不过他相信,只要再有一次面对的机会,他完全的把握让李征灵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清风岭事件被第九局完全封锁,可还是有消息流出,还好并没有多少圈内人相信。 即便如此,李征灵留给上官世家的惨痛伤害,已经令到上官世家开始发动社会各种能量,利用一切机会,必杀李征灵! 尽管被第九局告诫,不可以引发玄界动荡,同时李征灵现在得到天师关注,明面上基本动他不得。 可是……呵呵……不一定要明杀嘛! 上官长松虽然不清楚,这次李征灵打人事件是否是猎魔者安排,从电话里的人透露出来的信息,这件事应该与猎魔者有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上官世家肯定不敢与猎魔者成为朋友,却不会防碍暗地里为了同一目标偶尔合作一次。 既然猎魔者布成了前面的局,收尾的事相对要简单很多。 上官长松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不知道是得意还是冷酷。 “看守所死个人并不是什么事,只是想要李征灵死就不会那么容易,你难道认为他不会反抗?这事一旦没捂住被捅出来,你们知道有什么后果!” 电话里的声音没有在意上官长松带有威胁的语气,依旧笑着说道: “您放心,这事我们怎么都不会给您办砸了,一定让他死在看守所里。我倒希望他在里面能与警员干一下,这样就不用我们再找人动手了。 如果他忍气吞声,那应该会死得很惨。” “狱中狂魔?”听到电话里的话,上官长松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并不认识什么狱中狂魔,却在一个酒局上听人说过,狱中狂魔曾对外称【这世上没有我杀不死的人】。 可他并不动社会上的人,只杀在刑在监狱中服刑的人。 听说这人手段极其残忍,被杀的人极少有正常死法。 |
“没错,不然谁杀他都没有把握。” 电话里的声音笑道:“这个家伙专在里面干脏活的,从来没有失过手,而且极为凶残变态。 在里面,就算李征灵很能打或者如你所说很厉害,在狱中狂魔面前他绝对施展不出来。所以我相信结果肯定让你满意。 “呵呵……”上官长松道:“事成之后,我同样会让你们满意。” 上官长松挂了电话,眉头皱了皱,考虑了一下拿起电话又拔了一个号。 “大哥,莫雪去了常源市市,我们要不要……” 上官长风苍老的声音由电话中传来,没有直接回应上官长松的话,道:“李征灵的事确定了么?” 上官长松轻笑道:“确定了,今晚就会死在看守所。” “如果能确定,莫雪的事就不用管了。”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又道:“如果不能确定,让几个人过去,只是防止意外,不能惹事。” 上官长松心头一震,知道大哥对清风岭事件还有阴影,道:“我明白大哥。莫雪这次去常源市,我担心……猎魔者会缠上他。” 上官长风冷哼一声,道:“我们可以利用别人的信息杀死李征灵,但绝不与别人合作。如果猎魔者或是其它人想利用莫雪……杀!” 上官长松心中微怔,不知道已有多少年,他都没有听过大哥这样杀伐凛然的决断了。 ………… 李征灵并没有被带到常源市派出所,而是直接带去了常源市警署。 到了这里,他才了解到,自己惹了多大的祸。 市.长的小儿子、警署署长的独子、某地产大亨之子、市武.警.支队长外甥,以及其它有着深厚背景的家族。 这其中任何人的能量,都能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捻死李征灵。 经过验伤,那些被打的人全是“轻伤一级”。 李征灵直接被扣上了“故意伤害罪”! 这样故意伤罪处刑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以那些人的背景,李征灵肯定会顶线判三年,或者,不止三年。 在市局没有经过什么程序,连拘留都没签,李征灵就被丢进了看守所。 也许只有这样,以后看守所就可以说没进来这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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