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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秘密档案之消失的龙虎山》悬疑原创 原稿现发，请勿转载[第3页]

作者:古道西风壮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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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民川第一次被人这样夹着，很不习惯。却一动也不敢动乱动。生怕一不小心，从空中坠落，摔个半身不遂。
    陈沐风和苏巧巧，一前一后来到城南一座废弃的古庙。那座庙很破旧了，大殿的房子已经完全倒塌，只剩下了半截土墙，更不看不出之前供奉的是谁。院内的围墙千疮百孔，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孤零零的立在庙中。庙宇的正中央，是一口直径两米左右的八角古井。井水已经干涸。井底铺了厚厚的一层枯叶。若不是殿前的香炉和银杏树上三三两两，退了色的许愿条。基本都看不出来这是一座庙。
    陈沐风飞窜到树上，仔细的朝着四周张望。确定没人追来。才带着赵民川和周知夏钻进了古井。
    双脚踩在松软的枯叶上，井壁上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石板。石板大概四尺见方。陈沐风在石板上轻叩三声。石板应声落下。露出一个洞口。钻进洞口，里面别有洞天。
    这个四五百平米的空间里，有石床，石椅，石凳，石桌。采用上方下圆的独特结构。岩壁非常的平整。十几位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称呼陈沐风为师兄。石椅上躺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陈沐风喊了一声：“王伯！”
    那老人嘴里应了一声，从石椅上一跃而起，脚下一绊，噗通一声趴在陈沐风面前。几位少年摇头，过来搀扶王伯。
    “嗯？”王伯摆摆手，并没有马上从地上爬起。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赵民川脚上的鞋子。
    赵民川虽然换了和城内百姓一样的长衫，却没有换掉脚上的军靴。因为习惯了穿军靴，打架的时候，也特别好用。
    “王伯！这两位是……”陈沐风收了剑，正准备介绍赵民川和周知夏。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两人的名字和身份。便把目光投向苏巧巧。巧巧还未来得及接话。那王伯便问道：“你们俩，就是告示上说的，屠城的人？”
    “屠城的人？”洞内的少男少女，面面相觑。
    两位少女为苏巧巧包扎手臂的伤口。包扎之前，撒了一些黄色的粉末，苏巧巧一咬牙，汗水渗出了额头。
    “天选之人？！”王伯颤颤巍巍的起身，目光一直落在赵民川身上。他回到石椅，示意赵民川和周知夏在左右两边的石椅上坐下。问赵民川：“敢问壮士，是擅长，刀？枪？棍？还是剑？”
    赵民川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懵的，听见王伯的问话，久久没有作答。在周知夏的提醒下，才抬头答道：“都，都不擅长！如果说稍微熟悉点，应该还是枪吧！”
    “枪？”王伯目光一抬，其中一位少年拿了一根两米左右的红缨枪过来。那枪头在洞内烛光下，寒光闪闪，很是锋利。
    “不是这个枪！是——”赵民川起身摸了摸周知夏的袖口。她袖子里的那把手枪还在。他接过手枪，一抬手，瞄也不瞄，直接朝着对面烛台上的蜡烛连开三枪。三根蜡烛应声而灭。
    “民川，这是最后的三颗……”周知夏话还没说完，赵民川已经发现手枪里的弹匣射空。
    “就这？”王伯显然对赵民川的身手是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嘴里叹了一声：“祖上留下的暗器很多，无一能近飞云的身。”
    说完，王伯一抬手，一排袖里剑，熄灭了十几根蜡烛。
    “或许，我赵民川，根本不是告示上所说的那个屠城壮士！”赵民川心里自嘲：一个能在数十米外摘叶伤人的家伙，已经不适用武术的范畴来描述了。对方应该是活在小说里的人物。我赵民川何德何能，能对付这样的家伙！这就好比，一个街头杂耍的江湖艺人，与吕洞宾对决。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屎）么？
    “难道就没有对付飞云的方法了么？”周知夏问道。
    “方法倒有一个！”王伯往身后石壁上的一道石门瞟了一眼，继续说道：“祖先是一批能工巧匠。他们是第一批入驻天空之城的人。为了防止天空之城被恶人占领。他们以此地为入口。掏空了整座城市。在地下设计了一套复杂的迷宫。只要能穿过迷宫。拔出熔岩之上的护城之剑！整座天空之城将在一片烈焰中坠落，瓦解。”
    “既然有方法，为什么你们不去做呢？”
    “谁说我们没去做！”王伯目光凌冽。说道：“当年洛齐锋和飞云屠城，老夫收留了一百多个遗孤！他们长大后，一部分人因为刺杀洛齐锋，死于仙师飞云之手。一部分通过这扇门，去探索迷宫！结果，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个有去无回的迷宫，一条有去无回的刺杀之路。赵民川望着一张张稚嫩的脸，他隐隐同情这些少男少女。同情那些因为复仇而前赴后继死去的生命。但是一想到这是在脑力迷宫，是假的。也就没有那么伤感了。
    此刻，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陈沐风背后一片细长的柳叶，正漂浮在空中，缓缓钻出石板，飞出古井之外。被一阵轻柔的风牵着，打着转儿，飞向远处的宫殿。
    赵民川和周知夏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杀了士兵和壮汉，又在飞云面前露了脸。之前的酒楼是不敢再去了，只得和苏巧巧他们待在一起。为了招待两人，王伯拿出了最好的陈年佳酿。设宴款待。
    大概两柱清香的功夫，头顶隐约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四周有细沙沿着石壁缓缓落下。
    “糟了！”王伯踟躇片刻，在石椅的扶手上一拍，石椅背后弹出一个黑色的石匣子。王伯将石匣子交给陈沐风。交代道：“这是开启护城之剑的密匙。请务必护士两位番邦勇士，通过迷宫！”
    陈沐风目光坚毅，眼含泪光的点了点头。
    “好了！吃饱喝足！该上路了！”王伯选了几件趁手的暗器。藏在袖子里，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入口的石板。
    陈沐风在王伯的催促下，迟迟不进石门。他依依不舍的盯着王伯的背影。
    此时，枯井下的石板上，传来了三声叩门。
    “好了！走吧！”石门上有一个石刻的八卦图。开合机关是八卦的特定方位。王伯嘴里按顺序念道：“巽，离，坎，乾，艮，兑，震，坤”
    陈沐风对照口诀，每按下一个方位，门后的齿轮便发出“咔咔”的声响。
    石门开启，赵民川和周知夏，跟着苏巧巧陈沐风进入迷宫的同时，身后的石门快速关闭，剧烈的打斗声，在石门关闭的瞬间远去。
    “王伯！”苏巧巧和陈沐风，噗通一声跪在石门前。嘴里喊着王伯，连磕了三个响头。
    赵民川和周知夏站在门后，深深鞠了三躬。
    脑力迷宫内的死亡迷宫！赵民川感叹幕后的“导演”是真的会玩。赤手空拳的赵民川，手中没了武器，总觉得心中不安。
    陈沐风温柔的扶起苏巧巧。利剑出鞘，发出“噌”的声响。响声中，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宫内，岩壁上一盏盏的油灯，燃起一朵朵橘红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赵民川总觉得自己魔障了。脑海里总是蹦出奇奇怪怪的想法。这不，周知夏见到迷宫的反应是很夸张的惊叹！就是“哇”字后面拖着长长的尾音的那种。可赵民川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脑海中的问题是：王伯口中的前辈是不是有毛病！设置一个自毁按钮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搞得和寻宝一样。设置一个复杂的迷宫！然后等到后人需要启动自毁程序的时候。发现根本按不到按钮！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哪有这么坑人的祖先？
    “走啊！民川！你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周知夏的一声催促，吓得赵民川一怔！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赵民川贴着周知夏的耳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周知夏一愣，觉得赵民川说得有道理。但是现在的处境是，明明知道不合理，但是偏偏处在不合理之中。既然是这样，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在这不合理中找到出路，离开这个鬼地方！
    苏巧巧几步一回头，以为赵民川和周知夏在秀恩爱，又不好意思催促他们。便对陈沐风说：“师兄！咱们脚步缓一些！等等两位恩人！”
    听到“恩人”两字，赵民川很羞愧！他知道石室内的王伯和十多个少男少女，现在肯定是凶多吉少。迷宫内的四个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迷宫的第一段通道很平整。两米多高，一丈余宽的通道。可以容纳四个人并排进入。
    走着走着，通道越来越窄，变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正方形！
    原先平整的地形，也变得越来越陡峭。就像滑滑梯一样，变成了螺旋向下的形状。油灯在这里断了。前方漆黑一片。苏巧巧掏出火石，点燃事先准备好的两个火把，和陈沐风手牵手，小心翼翼的探路。
    “嗯？这个场景，总觉着在某部电影还是小说里看过。在背后释放一个大铁球！铁球追着人跑！必死无疑啊！”赵民川的话音刚落。身后很快就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定睛一看！身后一团巨大的黑影，在石壁上撞出一串串火光。
    “大铁球！？”周知夏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拼命喊道：“跑！快跑！”
    铁球的密度大于人体。所以，相同的斜坡，铁球的初期滚落速度可能不及人类奔跑的速度。但是随着重力加速。铁球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就算不是被碾压，被那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到，那也是必死无疑！
    幸好，苏巧巧和陈沐风并不是真实世界的凡人！赵民川抓住陈沐风的手，周知夏抓住苏巧巧的手！前面两人越跑越快！后面两人的身体腾空，像放风筝一样浮了起来！
    赵民川觉得手臂快要脱臼了！手心出汗也即将滑开。
    “一定要抓稳啊！”赵民川腾出一只手，抓住陈沐风的胸口，又觉得抓住这个位置不妥，干脆抓着腰！可是一只手抓不住！于是一双手交叉缠在他腰上，死死缠住。
    周知夏学着赵民川的样子，缠住了苏巧巧的腰。
    身处狭窄的密道，身后还有不断加速的夺命铁球！手中的火把在急速奔跑中熄灭了！耳边的风声呼啸，铁球好几次险些抵到了脚，赵民川感觉陈沐风和苏巧巧两人的脚下都快踩冒烟了。
    幸好！这段通道并不算长！在赵民川头晕目眩，即将呕吐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
    被缠住腰的两位，终身一跃！跨过一条三四米宽的河道，落在一处石台之上。落脚之后的赵民川，回头一探，一颗大铁球，落入河道，溅起一大片水花！铁球嗤嗤的冒着热气，不断下沉。河道内的河水深不见底！黑咕隆咚的，看上去让人畏惧。
    赵民川想不通这铁球回收的原理是什么。想不通就干脆不去想。冲着仰面瘫倒在地上喘气的苏巧巧和陈沐风竖起大拇指！惊魂未定的赞道：“厉害！真厉害！”
    这个称赞，绝对是发自肺腑的！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赵民川和周知夏永生难忘。
    石台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河道。两边的尸骸千奇百怪。有躺着的，坐着的，跪着的，甚至还有半截身子入水，半截身子在岸上的。不用猜也知道，这些都是苏巧巧和陈沐风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既然分布着这么多的尸骸，而且都是在河道边，那很明显。河道里面有可怕的东西。
    这些明眼人一眼都能看穿的东西，苏巧巧和陈沐风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尸骸查探。赵民川一把将他们拽住。分析了不让他们这么做的原委。
    虽说密室还有多长，赵民川尚不清楚。但是把密室，设计成了古墓，倒是让人稀奇。阴森的环境，先是铁球暗器，然后是河道怪物。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地刺，暗弩，火油，流沙，水银，尸毒，蛊虫。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现实的古墓当中，可鲜少有这些东西！赵民川有个朋友，就负责考古挖掘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大都是出自小说和影视作品中。说白了，就是为了剧情刺激，凭空想象出来的。赵民川猜测，这个脑力迷宫中的构建者，肯定喜欢惊险刺激的欧美大片或者悬疑探险类的故事。之前又是丧尸，又是各种恐怖片中的角色。现在又整了这出盗墓故事中的场景。堂堂757局的赵队长，竟然能在别人的脑子里，体验一把盗墓的刺激。赵民川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冷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觉得后脊发冷！因为之前三队有一个人，总是笑自己老土。不爱看恐怖片和恐怖小说的赵民川，第一次接触盗墓题材的小说，就是她推荐的。而且每次三队组织团建看电影的时候，她选的要么就是欧美大制作，要么就是恐怖悬疑类电影。这个人，就是之前掌柜口中的“邵宝莹”！
    “明川？明川！你怎么又走神啦！？”赵民川缓过神。发现四个人已经安全离开那个河道包围的石台，进入了一间岩壁像蜂窝一样的密室！
    “啊？啊！没什么，就是脑袋有点紧！有点发蒙！”赵民川自然不敢在周知夏面前提起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名字。他环顾密室四周，两侧通道不算狭窄，前后距离大概三百多米，入口和出口，各是一个顶部有铁栅栏的拱门。岩壁是黑色的，那些空洞需要细看才能分辨位置。空洞的位置斜向下，而且是一簇一簇的，细细查看，每一簇的空洞朝向和水平位置都不一致！
    既然联想到盗墓小说，那赵民川自然不会忘记小说里关于暗弩的描写。书中说，暗弩可分大小。大的暗弩射出的弩箭，犹如木桩。可一箭射穿木门石板。小的暗弩，箭的粗细好比写蝇头小楷的毛笔。
    赵民川不敢去动岩壁，只是在跟前细细观望。这些孔洞，最矮的都在脖子以上。而且数量之多，范围之密集。令人细思极恐，如果真的是古墓中的那种暗弩。一旦发射，那简直就是天罗地网，无法想象！
    “等一下！”赵民川指着岩壁上的空洞，刚要发表自己的猜测。周知夏“哎呀”一声，脚下踩中一块浮石。身子一歪，就听四周岩壁内齿轮转动，前后的铁栅栏双双落下。
    得嘞！赵民川这张乌鸦嘴，想什么来什么！细思极恐的预言，就这样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铺天盖地的弩箭，从四面八方齐射！刚才躲避大铁球，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虽然在石台上有短暂的休息，但是体力并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哪怕苏巧巧和陈沐风已经拼尽全力舞剑阻挡。苏巧巧的身上，还是连中三箭。一箭在右胸，一箭在左手臂，一箭在右腿外侧。
    “快！”赵民川一只手拖着苏巧巧，一只手拽着周知夏。将它们拖到密室右上方的角落。面朝内，背朝外。几人蜷缩在一起。射入这个角落的箭并不多！相比刚才的中间位置，几人增加了存活的机会。
    其实，箭雨的持续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二十秒左右。但是，赵民川又纳闷了。王伯说过，之前派了很多人进迷宫。刚在在石台上见到的尸骸不过六七具。为什么到了这里，连一具都不见了。难不成都死在铁球下了？不应该啊！按照这些人的人物设定，理论上跑不过苏巧巧的，应该极少。再说，苏巧巧和陈沐风，可是各自拖着一个人在奔跑。那都能逃脱。他们的那些兄弟姐妹。不应该跑不掉。
    况且，刚才怀疑石壁上的暗弩的出箭口的时候，赵民川就特意观察了地面。地面干净整洁。没有尸骸和暗弩的踪迹！哪怕是人逃脱了！射出的弩箭不可能腐化不见啊！
    赵民川的疑惑，在铁栅栏打开，众人逃离密室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原来，弩箭射击完毕之后，一侧石壁的下层，会在机关的操作下，伴随着水流，缓缓伸出。推向另一面岩壁。而另一面岩壁的岩石，则会短暂落下。
    “老子真该谢谢你们的祖宗！”赵民川心中怒骂！一般来说，自毁程序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启动。王伯口中的祖先！这群能工巧匠！屁事不干！连城市的防御也不修！就光研究怎么在通道内布置暗器了！杀了人之后，还整了个扫地机器人来毁尸灭迹！我的天！能打开密室大门的，除了你们的后人还有谁？见过坑爹的，没见过祖先把自己的后代往死里坑的！
    赵民川不忍心当着陈沐风和苏巧巧的面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苏巧巧受伤之后，他的脑子一抽，考虑到如果要离开天空之城。那这两人的结局必是死！想到这里，赵民川有些无奈，也不忍心再用言语去刺激这对拼尽全力帮助他们的情侣。
    毁灭天空之城，其实不是王伯，或者城内任何一个人的使命。宫殿外的告示栏上贴的告示没错！这只是赵民川和周知夏的任务！而王伯及其收养的遗孤！一直在做的，或者能做的，只是护送！护送赵民川和周知夏启动毁灭的程序！不论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仅此而已！
    把一件事看明白了，其实并不快乐！更多的是无奈。
    苏巧巧受伤不算重。但是因为箭头上有倒刺，不能拔出来。周知夏懂这些。但是，两三寸长的箭身露在外面，背没办法背，抬没办法抬。把苏巧巧留下也不现实。所以，权宜之计，只能利用陈沐风手中的利剑，尽可能贴近伤口，砍去暴露的箭身。身上的伤，也只能等走出迷宫之后，再从长计议。
    赵民川不忍心告诉他们，这个迷宫，他们可能永远也出不去。要么，行动失败，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如果被那个飞云追上，反正也是死。要么行动成功，天空之城不复存在。那赵民川和周知夏前往下一个场景的条件，就是杀死这个场景中的所有人。如果到时候两人还活着，那他们面对的敌人……哎！算了！赵民川不愿意去想那么复杂的事情。先在迷宫内活下去再说。
    陈沐风的剑法很精妙，“唰唰”几剑，干净利落的削去了外露的箭身。周知夏撕破袖口的布料，为苏巧巧做了简单的包扎。
    苏巧巧的伤不算重，短暂调整之后，又可以在陈沐风的搀扶下，继续前行了。
    赵民川想的没错，在接下来的密道中，真的出现了地刺。也叫连环翻板。
    什么叫连环翻板？连环翻板，即在墓道中设置的陷坑，坑下分布长约10厘米左右的刀锥利器。坑上层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下缀一相同重量的小型物体，呈天平秤状，板上装有掩盖物。
    赵民川之前见过关于连环翻板的新闻。哪一年的事忘记了，说的是青州一农民在垦田时，于云门山发现一大冢，墓道之中就发现了带轴的机关翻板，板下有坑，坑中密布利刃。当时坑中积水甚多，待把水抽干，发现有两个人骨架一仰一趴倒毙于利刃之中，身边有铁锹、锤子、绳索等工具，显然是盗墓者所携。
    陈沐风有轻功，可以携带一人横跨这样的翻板。赵民川事先发现木板有问题，所以大家提前有准备。过这个密道的时候，也算是有惊无险。
    再穿过一道石门，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燥热无比。这让赵民川想到了丧尸地图上的那个石台，石台上的红色柱子发出的诡异光芒。可以让人浑身燥热。
    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红色柱子，也没有紫红色的防护罩。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空气变得灼热呢？
    四周的岩壁里，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怪石。众人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必须尽快穿过这段两百来米的通道，热得没办法，最后跪地爬行。终于在昏迷之前，爬上数十米高的石梯，来到了最后一间密室。
    终于到迷宫的终点了，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密室里。一湾死水，环绕着一方巨大的石印，石印呈淡黄色，表面光滑似玉。
    “五颜六色发热的石头？”身上的皮肤因为高温脱皮，嘴唇干裂，喉咙疼痛难忍。赵民川很想趴在地上，喝水喝个痛快。但他总觉得这是个陷阱，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迟迟未动。脑中还在思索，什么样的石头会发热。
    赵民川想起了之前在图书馆读过的一本书：《舆地志》，里面有提到热石的一句：临武县 山有热石，置物其上，立焦。
    那本书是邵宝莹发现，并推荐自己看的。
    怎么又是她！赵民川猛然回神！发现周知夏正和陈沐风，苏巧巧一起，跳进水池，饮水降温。
    赵民川想阻止！却发现喉咙又干又痛，很难出声。他望着全身湿透的周知夏，白皙的皮肤和姣好的身材，在湿漉漉的长衫下若隐若现！估计是热气导致，不争气的鼻血喷了出来。赵民川为了阻止鼻血流下，转移目光，抬头望向密室的顶部。从顶上往下，有几根倒长的蔓藤。蔓藤很粗，最长的一根，就垂在赵民川右侧两三米远的头顶。
    赵民川踮起脚尖，双手抓住蔓藤，脚尖一用力，双脚一收。竟然随着蔓藤晃荡了起来，蔓藤晃荡到石印附近的时候。赵民川松开蔓藤，顺利爬到了石印上。
    石印的刻字在下，底部留有缝隙，缝隙不过两指，无法查看刻字的内容。
    赵民川靠在石印上，往四周的水潭俯视。发现水里似乎有许多黑色的东西，在缓缓挪动！
    “哎呀！若不是你们！我还真发现不了这么个鬼地方！”密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这些过家家的玩意儿，能毁灭整座天空之城吧？哈哈哈！”飞云狂笑，发现喉咙发紧，面色一骤，干咳了几声。
    陈沐风将背上的石匣解下，交给周知夏。周知夏淌着水，爬上了石印。
    石匣打开，里面是和石印一样材质的，小小的一方石头。赵民川在石印上仔细查找，终于在顶部，找到了缺失的窟窿。
    将窟窿填补完整，石印一阵抖动。一把冒着热气的长剑，缓缓从顶部升起。露出七彩的剑柄。那剑柄的材质和赵民川在岩壁上见到的石头材质一致。散发着阵阵灼热的热气。
    此刻，赵民川发现周知夏的气色明显不对！皮肤发白发青。浑身的经脉之中，肉眼可见有黑色物体在挪动！
    “糟了！”而上前迎战飞云的苏巧巧和陈沐风，两人的气色更是难看！不出两个回合，身上竟然有长长的虫子，钻破皮肤。贪婪的挪动！
    蚂蟥？！赵民川一惊，咬破手指，任鲜血滴入水中。一道道黑影，飞快的游了过来！聚集在血液周围。
    飞云发现了陈沐风和苏巧巧身上的异样，往后退了三步。眉心一蹙，捂住口鼻。
    两人的神情痛楚无比，对视一眼！紧紧相拥！不一会功夫，便完全失去了血色！一条条粗壮的蚂蝗，从身体里钻出！那场面，无比骇人！
    陈沐风和苏巧巧死了！死得让人很意外！但是两人相拥而死，又多少留下那么一丝欣慰。
    那飞云是简直比李若初还BUG的存在。他一招移形换影般的轻功，拖着残影就飞到了石印之上。赵民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尝试去拔石印中的那把剑。不是说，剑拔出来之后，天空之城就会毁灭么？难不成，他想亲手毁灭天空之城？估计，他不知道这把剑的作用，以为赵民川是想通过那把剑，屠尽城内苍生吧！
    那把剑并没有在飞云手上拔出。剑在石印上插得并不紧。只是飞云的双手抓住剑柄的时候，一股焦味，在四周弥漫。红色的剑身，只拔出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就鬼哭狼嚎的退了回去。那双手，已经被剑柄烫褪了皮，起了淡黄色的焦壳。
    “民川！我不能陪你走完整个迷宫的冒险了！”周知夏扶着石印，缓缓起身。她的面如白纸，连嘴唇都变得惨白，眼中黯淡无光。她不让赵民川靠近。痛楚的说道：“一定要出去！探明真相……”
    周知夏！赵民川说不出话！他深情的凝望着周知夏。泪水夺眶而出！
    “这剑身的颜色真好看！像是婚礼的红色！以后我们结婚，一定要举办中式的婚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红色的婚服，红色的头盖！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多好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齐入洞房……”周知夏喃喃自语！冷不防，双手握住剑柄。周知夏丝毫没有在意嗤嗤冒气的手掌，面带微笑，缓缓将长剑拔出！抱着通红的长剑，仰身坠落水塘之中。
    石印往下一沉，金光，在石印下迸出！那道金光，炸成一个大大的死字！将赵民川弹飞在四周的岩壁之上。退在入口处的飞云，也被金光震飞，飞落到那炽热的热石密道内。红色的岩浆，从炸裂的石壁内喷涌！将飞云包裹其中。入口处的石门，在飞云的惨叫声中关闭。
    又一道灭字的金光炸出。石印自毁，密室在金光中炸裂！天空之城，被红色的岩浆覆盖！赵民川的意识，也在金光中缓缓下坠，渐渐模糊！直至黑暗……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赵民川在一艘锈迹斑驳的旧渔船上苏醒！
    赵民川瞥了一眼船舱内的李若初。她正背对着赵民川在做饭，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
    赵民川虽然睁开了眼，但他不能说话，也不想说话。嗓子又痛又干，仿佛即将冒烟一般的难受。他的心里堵得慌，仿佛一根很大很大的鱼刺，插在肺与食道的交接处。咽不下，吐不出！一阵阵刺痛。特别的难受。他就那样静静的躺着，李若初锅里的鱼糊了。淡淡的腥味夹杂着难闻的焦糊味。
    赵民川开始满脑子都是周知夏，他不知道真实世界的周知夏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如果从迷宫内出去，周知夏是和李若初一样的活着，还是像植物人一样失去意识。亦或者已经死了。
    他突然想起牛大宝借酒楼掌柜嘴里说出的四个字：“杀人诛心！”，背后的人不管是不是牛大宝。他想杀谁？是周知夏？李若初？赵民川？还是进入白石尖的所有人？诛心？诛谁的心？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是掌柜口中的邵宝莹么？
    赵民川此刻特别不愿意清醒。他想喝酒，想抽烟。抽到天昏地暗，喝到不省人事的那种。
    “赵叔……赵队！你醒啦！”李若初依旧一副年少不知事的笑容。船舱很简陋，七八个平方。两排通座，三张小板凳，中间一张不锈钢的餐桌。李若初将烧焦的鱼儿端上餐桌，取来两副碗筷。电饭煲里的饭，明显有些半生不熟。水加少了。赵民川一眼就能看出来。
    “哎呀！赵队！别躺着了！”赵民川现在正躺在船舱一侧的通座上。穿着脏兮兮的长衫，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内心却犹如万马奔腾，一片混乱。
    “知夏姐姐虽然……不过，只要你能顺利通关脑力迷宫！她也会安然无恙的！”李若初筷尖夹起一片鱼肉，往嘴里一塞。紧皱眉头,一口吐在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赵民川现在怀疑在白石尖内遇到的任何人！包括眼前这个看似善良的李若初。因为钟教授介绍实验室由来的时候，破绽百出，逻辑有问题。所以，这个他口中的神童，自然值得怀疑。而且，她似乎对这个迷宫很熟悉。包括在哈图市的手机解锁，包括在天空之城，与苏巧巧的偶遇。似乎，一切都在某种特定的安排之下发生。而她，正是推动剧情发展的关键人物。
    赵民川甚至怀疑，李若初的消失与出现。并不是因为判官，或者说，判官在她的指挥之下。或许，她本来就可以任意出现，穿梭在任何一个场景里。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所谓的脑力迷宫。和李若初脱离不了干系！
    话虽如此，毕竟现在赵民川和李若初在一条来历不明的船上。在猜测没有被证实之前，赵民川也不忍心冤枉了李若初。
    赵民川有气无力的坐起来，指着自己的喉咙，冲李若初摆了摆手。
    “喉咙？说不了话？！”李若初两眼咕噜噜一转，飞快的跑进船舱下一层的储藏室，从里面抱出一个医药箱。她翻看里面的药品，发现看不懂，干脆将药箱递给赵民川，让他自己去翻找消炎药。然后转身为他接了一杯水。
    “下面还有烟和酒！不过，知夏姐姐不在，若初就得代替姐姐照顾你。等你喉咙好了再给你！”吃下药物的赵民川，回馈给李若初淡淡一笑。他现在很纠结。如果这个笨笨跳跳的小姑娘，真的是可怜的试验品。那赵民川一定竭尽全力保护她离开白石尖。如果她也和沈海涛一样，那对方也太有心机了！赵民川定要揪出幕后的那个家伙！看看他是谁！到底和赵民川有什么样的恩怨！新账老账一起算！
    说实话，赵民川不喜欢吃鱼。应该说生活在水里的，他都不爱吃。那是因为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除了逢年过节，赵民川家很少吃肉。而小鱼小虾，却是那个年代最容易活得的东西。整个童年，赵民川吃鱼都快吃吐了。那一年，赵民川的外婆从桥上摔到河里，眼睛被石头撞瞎了一只。父母去外婆家拜年的时候，外婆不听劝，非要亲自掌勺，饭桌上有一条四五斤重的大鲤鱼。赵民川夹起一大片鱼肉，就往嘴里塞。结果，那鱼没熟。那一股直冲脑门的土腥味，导致赵民川近三十年都极少吃鱼。
    可是，他和李若初现在在海上，唯一能吃的就是鱼虾。赵民川重新为李若初煎鱼，自己则用酱油拌着饭，将就吃了几口。
    李若初狼吞虎咽，一口一个陈赞，夸赵民川做饭好吃。一整条鱼，两碗夹生饭，吃得干干净净。
    赵民川想要知道，这艘渔船驶向哪里。这个场景的任务是什么。在茫茫大海上，不可能把海里的生物全部杀掉这么离谱吧？
    渔船的驾驶舱是锁着的，赵民川砸开驾驶舱。发现里面所有的操作都是被锁定的。
    周知夏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渔船在大海中的航线，目的是一座小岛。
    “这是把两个场景关联起来了！也就是说，山脉和大海，变成了一个场景。咱们只要顺利登上小岛，完成小岛的任务。就可以离开脑力迷宫，回到白石尖了！”
    赵民川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紧紧盯着李若初的眼睛。
    “哎呀！脑力迷宫游戏，我比谁都懂！不会错的！”李若初远眺大海，又抬头望着万里晴空。神情阴郁了下来：“可惜！不能陪知夏姐姐说话！好不习惯！”
    赵民川接受过训练，不会晕船。根据李若初手机里的航线显示。按照目前的航速，抵达那座小岛，还需要七天左右。
    赵民川不知道这里的七天时间，对于真实世界意味着什么！是类似我们平时睡觉做梦的弹指一瞬，还是有时间转换比例的。
    接下来的三天，日出日落，白昼更替。赵民川的嗓子在渐渐好转。他问过李若初关于时间的问题。李若初的回答是做梦。
    渔船上有捕鱼的工具。赵民川给李若初做了三天的饭，吃了三天的鱼。别说赵民川，就连李若初都吃腻了。她学着赵民川，吃起了酱油拌饭。
    三天之后，渔船上的淡水所剩无几。他们驶入了一片恐怖的黑色海域。海水从蓝色变成深蓝，再到现在的黑色。说明海水变得越来越深。
    光线射入海里的时候，由于大海的水非常深，光线中各种波长的光到达海底时基本都被水吸收完，没有多余的光反射到我们的眼睛，所以看起来深海水是黑色的。
    这样大面积的黑色海域，容易让人产生恐慌。
    在这片海域行驶了两天，赵民川见到非常震撼的一幕。一只非常巨大的鲸鱼，在不远处翻身。巨大的海浪过后，鲸鱼喷出的水柱，在阳光下形成了一道短暂的彩虹。
    “你知道鲸落么？”李若初问。
    “鲸落？你知道？”
    “一鲸落，万物生！鲸落是指鲸鱼死去后沉入海底的现象。当鲸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入海底，生物学家赋予这个过程以鲸落的名字。一座鲸的尸体可以供养一套以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李若初眼含泪光，做了一个祷告的动作，然后眨巴着眼睛，认真的告诉赵民川：“生命就是一个轮回，狼吃羊，羊吃草，狼死之后，又给草给予养分。哪怕是鲸这样的庞然大物，也难逃命运的安排。”
    赵民川目瞪口呆的盯着李若初，他的诧异，不是因为李若初小小身躯却知识渊博。也不是因为连药品上的字都认不全的李若初为什么会懂这些。而是同样的话，同样的动作，在几年前，另一个人身上出现过！
    “曾经流传很广的一个故事，在蔚蓝的大海里，有一只孤独的鲸。她叫Alice，她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开始被追踪录音。在其他鲸鱼眼里，Alice就像是个哑巴。正常鲸的频率只有15～25赫兹，而她的频率有52赫兹，她的频率一直是错的。她永远是孤独的。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海里，Alice没有朋友，没有爱情！”李若初说这些话的神情和语气，完全不符合她的年龄。尤其是她那双泪光闪闪的眼睛，一直盯着赵民川。这让赵民川头顶发麻，后脊发凉！
    邵宝莹！为什么又是邵宝莹！？
    2017年1月16日，一对摄影爱好者，在横溪镇拍摄丹霞地貌过程中，无意发现一处深度超百米，周长超过四百米的天坑。两人将天坑照片发朋友圈，进入天坑探险之后失踪。警察发现天坑四周有巨型生物的脚印，不敢轻易进入。赵民川奉命带领三队进行事件调查。在天坑中发现距今7200万至6600万年前的鸭嘴龙化石。
    面对体长超二十米的恐龙化石。邵宝莹就和赵民川讲了鲸落的故事。当时邵宝莹口中说的每一句话，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包括Alice的故事。都和李若初讲述的如出一辙。
    “邵宝莹？”赵民川直接喊出了邵宝莹的名字，观察李若初的反应。
    “什，什么？”李若初停顿的瞬间，左手不经意的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赵民川右手在额前一抹，闭上眼睛，大拇指和食指在睛明穴上反复揉搓。他长长叹气道：“她是我之前的队友！也和你讲过一模一样的故事！
    “队友？”李若初好奇的问：“她和知夏姐姐谁漂亮？”
    赵民川一惊，想到了天空之城，周知夏问的那句：“你觉得巧巧怎么样？”
    “她和知夏，都好看！”赵民川淡淡回道。起身倒了一杯水。
    “那宝莹姐姐为什么没来？”李若初跟在赵民川身后，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
    “她死了！”赵民川坐在小凳子上，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怎么死的？”李若初站在赵民川对面，中间隔着桌子。
    “因为我！”赵民川的心里莫名烦躁，思忖了片刻，才给出了三个字的答案，他将手中的塑料杯捏扁，丢进垃圾桶。
    “你把她杀了？”李若初露出那种小孩特有的，夸张的惊愕神情。
    “我没能救他！”赵民川把垃圾桶里变形的塑料杯捡起来，又捏了一遍！
    “为什么？因为知夏姐姐么？”李若初就像审讯犯人一样，将小脸紧紧贴在赵民川的跟前。
    “因为……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再问了！这件事和知夏无关！是我错了！我没能力救她！是我害死了她！你他妈满意了吗？！”赵民川实在受不了李若初的步步追问，突然暴怒！粗鄙的嘶吼！吓得李若初两眼发直，张着嘴巴，呆呆的站立在原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双手揉搓着衣角，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头痛！别再问了！”赵民川紧紧的抱着脑袋！情绪失控，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下一秒，平静的海面突然狂风大作！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涛骇浪，不起眼的渔船开始剧烈摇晃！
    赵民川缓缓起身，朝着窗外望去……
    前一刻还是风和日丽的天空，乌云在头顶拧成了一个诡异的旋涡！旋涡之下，对应墨色的大海，同样正在形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旋涡！
    渔船此刻在旋涡的边缘，正随着旋涡，急速的往旋涡中央下沉！
    旋涡，就像一张巨大的嘴巴！将大海以及海面的一切吞噬！
    “民川！”一声尖叫！剧烈的摇晃，让李若初重心不稳，脑袋在船舱内磕出了血。紧接着，李若初甩落在赵民川一侧的船舱窗户上。玻璃以及碎裂，半个身子悬挂在外面。她哀求的伸出小手，希望赵民川能拉她一把！
    那个眼神，像极了当年峡谷内的邵宝莹。甚至，在李若初伸手的那一瞬局，赵民川见她就是邵宝莹。他前去救援队的手一顿，赶紧将李若初拉了进来。
    随着水流越来越急，船体的倾斜已经接近了四十五度！赵民川不知道旋涡的底部是啥！他也不想知道旋涡的底部是啥！
    在这危机的关头！没有任何一种自救方法是有效的！他想起曾经在邵宝莹的推荐之下，三队集体在电影院看过的一步好莱坞大片！其中有个场景，就是在黑色旋涡中的海战！
    越来越多的场景，让赵民川脑海里浮现出邵宝莹的名字。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是她的阴魂不散，回来报仇来了么？
    赵民川抱着李若初躲在排座的座位底下，避免船体晃动，产生的舱内撞击。
    随着渔船陷入旋涡，四周越来越黑暗！最后！船体倾斜九十度！垂直摔落进深不见底的黑洞……
    赵民川死死抱紧李若初，在重力的压迫下，咬得紧紧的牙齿在咯咯颤抖。
    坠落，一直在持续，呼吸，越来越困难……
    赵民川不知道在漩涡底下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在漩涡深处，脖子上李若初缠绕的那双手，越来越不像孩子的手。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平静的海面。赵民川怀里抱着一截圆木，一动不动的漂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略带苦涩的咸味，冲刺着大脑。
    赵民川赫然惊醒！手心一滑，又紧紧抱住圆木。险些沉落到海中。
    “若初？李若初？”他有气无力的呼唤着若初的名字。海水在一抱多粗的圆木上，拍打出轻微的水响。碧蓝的天空中，除了一轮烈日，连海鸟都没有。
    赵民川现在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生存的原始欲望。他没有力气去思考任何问题。
    在大海上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民川饥肠辘辘，突然就很想尝一口鲜嫩的鱼肉。曾经那么不喜欢吃的东西，现在却变得遥不可及。真的是讽刺！还好那一截圆木够大，半截浮出水面，稳稳的飘着。要不然以赵民川目前的体力。但凡圆木转个圈，他没有力气再爬上来。
    趴在圆木上，是最安全和最舒服的一种方式。赵民川尿急的时候，都懒得挪动身子，直接顺着圆木，排到了海里。
    赵民川不知道旋涡是既定的安排，还是临时改变的场景。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漂流方向，是不是之前渔船既定的航线。自己能不能活着抵达地图上的小岛。到了又怎么样，岛上是什么还不知道呢！
    长时间趴在圆木上，赵民川就像是一只晾晒的海鱼。渴了尝一口苦涩的海水。管他能和不能喝。饿了又尝一口海水。背上的衣服，挡不住烈日的暴晒，他需要时不时泼一些海水，将自己的衣服打湿散热。经历了两次日升日落的赵民川，身体浮肿疼痛，眼睛看不清东西。背上脱皮，不敢再泼海水。他的嘴唇脱壳，裂开几道又深又宽的口子。嘴里泛着咸咸的苦味。
    他连日升日落也变得不再关心。身上有时撕裂般的疼痛，有时又如无数的虫子在上面爬，奇痒难忍。他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了。为了节省体力，他甚至不愿意睁眼。
    等耳边传来海鸟的鸣叫声，赵民川的眼睛死活无法睁开。似乎两片浮肿的眼皮已经长到了一起。他张嘴想喊，心里喊着，嘴里哪还发得出半点声音！
    水花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身下的圆木一顿，居然搁浅了!
    是两个孩子的声音。一男一女。
    赵民川感觉到，有人在扒拉他的身体，一只泛着鱼腥味的小手，在赵民川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是死了么？”
    “嗯！”
    两个熊孩子，居然说自己死了！如果没人来施救！赵民川就真的死了！他趁着那只小手没有收走。拼尽全力想要把呼吸弄得更明显一些。和之前张嘴呼喊一样。心里尽力了，实际效果怎么样，不得而知。
    “哎，等等！好像有呼吸！”
    “快！我在这里驱赶海鸟！你赶紧通知阿爸救人！”在哥哥的声音中，妹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哟！这人是遭遇了什么！造孽啊！”一大群脚步声接踵而至。一位年长的男人，剪开了赵民川背上结壳的衣衫。几只粗壮的大手，将他小心翼翼的抬到柔软的垫子上。
    在那如云朵般柔软的垫子上轻轻摇晃。赵民川呼出一口气，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竖着的！全身泡在一个巨大的圆木桶内，木桶下是一个类似土窑的灶、灶内生着火。眼睛向下瞥，可以看见一个古铜色肌肤，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正在往灶内添柴。
    赵民川发现，自己被困在木桶内，木桶不大，造型像是一只蚕茧！里面的填充物，却是包裹得很紧实。只有脑袋能轻微转动。木桶内缝隙内升腾起的蒸汽，夹杂着复杂的香料味。
    不好！这是遇到食人族！要把自己当乳猪给烤了，还是当鱼给蒸了啊！？
    赵民川惊恐的转动着脑袋！发现灶台不远处，还有几间石头和泥土搭建的房屋。一群孩子，端着木制的饭碗，在屋外排队。似乎在等着开饭！
    这，这真的是要把自己给吃了啊！
    “哎！喂！”赵民川轻声招呼着添火的小男孩。小男孩一愣，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直勾勾的打量着苏醒的赵民川。
    “你会说汉语么？”赵民川问。
    小男孩一脸懵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我告诉你！我叫赵民川！是一名武警战士！平时有锻炼，肉太硬，不好吃！”赵民川为了让小男孩听懂，故意放慢了语速。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盯着赵民川。
    “那你能不能放我下来，我教你打拳！就，就是武术！给你做玩具！做弓，剑，能发射子弹的玩具枪！喂，喂！别烧了！我，咳咳咳！我都快窒息了！喂！”赵民川见小男孩又往灶里添了一段柴，激动得恨不得跳出来揍他一顿！
    “那就，能发射子弹的玩具枪吧！”小男孩笑眯眯的拍了拍木桶，继续说道：“不过！阿爸说，你的身体脱水，皮肤溃烂。需要每天在草药桶内蒸够两个小时，持续七天！”
    “草，草药？不是吃我？”赵民川喃喃自语。
    “我们吃鱼！吃飞鸟走兽！不吃人！”灶后面，一个面色沧桑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斗绕到赵民川身前。笑道：“醒了就好！”
    男人冲小男孩嘱咐道：“告诉阿妈！今晚除了熬药汁，还得多准备一份吃食。”
    “好的！阿爸！”小男孩笨笨跳跳的冲着不远处的矮房子跑去。
    赵民川这才注意到，简陋的泥土屋顶，袅袅炊烟。
    在这座小岛上的时光很快乐。经过一个星期的中药药蒸，赵民川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他也教岛上的孩子做了很多玩具。其中包括可以发射子弹的手枪。由于材料有限，手枪中的木质子弹，射程不过两三米。但是，这个已经足够让孩子们开心到疯狂。
    海岛上，一共有十五栋房子，每家三栋。一栋是客厅和厨房，一栋是父母的卧室，一栋则是孩子的房子。五户人家，都居住在海滩后面的峭壁之上。这里的人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给赵民川做药蒸的这个男人，代号老郭。老郭喊的时间久了，他也就忘了自己的名字。老郭的妻子叫阿霞。老郭有六个孩子。三男三女。大的十七岁，最小的姑娘才五岁。
    五户人家，相处得很和谐！老郭擅长中药。他的屋里，有几本泛黄的药书。另外的四户人家，有的擅长打猎，有的擅长捕鱼，有的擅长建造，有的擅长编织。
    抛开那些伦理世俗，赵民川很羡慕这样的生活。每家每户的房子周围，都有一个特别干燥的储藏室。用来存储干粮，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干粮里面，大多数是肉食，有风干的鱼肉，鸟类，以及各种野兽的肉。
    往赵民川灶下添柴的小男孩叫小达，十一岁。在海边发现赵民川的，就是小达。因为长期生活在海边，手上难免会沾染鱼腥味。
    和小达一起发现赵民川的，还有小达的妹妹啊娟，九岁。是一个眼睛特别水灵的姑娘。
    这里的孩子，男的一般以小字开头，小达，小虎，小贝，小星等等。女孩子一般以阿字开头，不管是大人小孩，阿霞，阿娟，阿菊，阿香，阿梅等。
    听老郭说，身后的那座树林特别茂密的山，是一座活火山的时候，赵民川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在海岛上生活的七八天，让他忘记了本该记得的事情。比如周知夏，比如李若初，比如他来这座小岛的目的。
    赵民川的记忆在恢复！他首先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面对这些善良淳朴的岛民。赵民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面对孩子们稚气的脸，赵民川更是舍不得下手。
    但是，老郭提到了活火山，那就意味着。和天空之城一样，活火山很有可能，就是毁灭整个小岛的关键。不管赵民川忍不忍心，愿不愿意，时机一到，必定会想方设法，清除掉眼前的一切。
    赵民川在这座小岛上，被奉为了上宾！享受最高规格的礼遇。每家每户，轮流请赵民川吃饭，虽然没有香烟和酒。他们拿出的，往往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最珍贵的食物。
    那片海里，有一种百年难得一见的珍惜鱼类。它的肉特别的鲜美，放在火上烤，还会嗤嗤的往外冒油。结果，这样难得的美味，他们毫不吝啬的用来招待赵民川。
    还有一种特别凶猛，爆发力惊人的云豹。豹子作为保护动物，赵民川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吃到风干的豹子肉。
    各种珍馐美味，数不胜数。赵民川感叹的，不是食物有多美味，而是这种不藏不忌，相依相助的淳朴与善良。
    老郭说山里太危险，让赵民川没事带着孩子们去海边玩。
    说实话，赵民川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喜欢孩子！他身后，每天都跟着一整个幼儿园。一群小屁孩，跟着光脚的赵民川，在沙滩上玩耍做游戏，在海边捡贝壳捕鱼虾。
    有时，大家还在沙滩边上燃起巨大的火堆！围着篝火烧烤，唱歌跳舞。虽然，赵民川听不懂他们唱着什么调。只知道，简单的歌声充满了快乐。
    一周之后，身后的大山中，经常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赵民川让大家造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老郭却说，他们在海岛上生活一辈子，哪怕真的有危险，该离开的应该是赵民川！
    赵民川不顾老郭的固执，带着所有的孩子，伐木造船。老郭的邻居，见赵民川这么执着，也加入了造船的队伍。
    建造一艘大船，耗时耗力，而且工期太久。所以，赵民川提倡越简单越好。就那种最简单的手动划桨的渔船。一个船舱，一个储藏室，一面甲板。
    他明明知道，就算拥有豪华游艇！岛上的人也不可能离开这个虚拟的世界！但是他就是不忍心，不忍心这些无辜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整个幻境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他也不愿意亲眼看着这些善良的人死去！
    那艘简陋的船刚刚成型，山体内的怪啸之声愈发频繁。山顶之上，还经常有浓烟冒出。
    赵民川开始时常对着未完工的木船发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进白石尖之前刷到的新闻。有专家预测，2022年，某岛国的火山有大概率喷发。喷发的火山，有可能让整个岛国沉没。赵民川冷笑一声，他觉得这座小岛上的区区几十个人，似乎远比那个岛国的上亿人口来得更重要。因为，专家口中的那个岛国，曾经做出世世代代让人无法饶恕的恶行！这种国恨家仇，让赵民川的心里，感受不到对于那个岛国的一丝怜悯。甚至，还有莫名的期待。
    对于这么一个脑力迷宫，赵民川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的犹豫，再到杀丧尸的勇猛！天空之城见到的各种牺牲，大海中对于生存的毅力。最后在孤岛上看到的善良与淳朴。对于迷宫背后的那个家伙，赵民川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厌恶，然后升级成憎恨。到最后他反而对对方起了恻隐之心。
    只有心怀慈悲的人，才能梦见慈悲。
    只有心怀善念的人，才能描绘善良。
    一个人静静的躺在木船的甲板上，赵民川望着远方的海平线上，一个橘红色的圆球，正在缓缓没入大海。大海和天边如薄纱般的云朵，也被染成了相同的颜色。
    “哎，宝莹妹妹！以后要是离开三队了！准备去哪啊？”
    “离开？嗯，让我想想！那我就带走一个人！然后去大海边盖一栋小房子……”
    “等等！带走一个人？不会是我吧？”
    “你想得美！要带，当然得带咱们三队最成熟稳重的那位了！”
    “哦！~原来，宝莹妹妹一直暗恋咱们的赵队啊！”
    “哎，宝莹，为什么想去海边啊？”
    “海边多美啊！你想想！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海滩！微风从深远的海上吹来，抚摸着脸，有一丝凉意。海浪不急不慢，一层一层涌上沙滩。与海水衔接的沙滩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泛着红黄色的光亮。多美啊！是不是！”
    这是余乐，李香巧和邵宝莹之间的一段对话。此情此景，赵民川脑海里突然涌出这么一段，突然汗毛倒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为什么在这个脑力迷宫里，赵民川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邵宝莹的影子。仅仅是因为赵民川心中有愧，还是另有隐情。
    在赵民川发愣之际，见到老郭的儿子小达火急火燎跑过来，说是邻居家的孩子不见了。那孩子叫小猛，早上和两个弟弟一起上的山，结果弟弟回去了。父母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也没等到孩子回来。
    在这座孤岛上，天黑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不可能是因为贪玩不回家。要么就是被困，要么就是遇到危险了。
    赵民川召集五家男人，举着火把，进山寻找。
    按照两个弟弟的描述，小猛的父亲老邓。很快带着众人来到了小猛最后出现的位置。那是一片特殊的树林。听小猛的父亲说，这种树的树皮，可以拧成非常结实的绳子。当地都称这个树为橡皮树。官方的叫法不是很清楚。
    这种树的树冠茂盛，树干不是特别高，大概在三到四米之间。树皮不干，摸上去有些粘。地上还堆着几片橡皮树的树皮。孩子应该不会跑远。
    在这里四散寻找，终于在一片长着红色果实的荆棘里，找到了小猛。可是，此时的小猛浑身发黑，面色也黑了，全身僵直，已经失去了呼吸。
    “小心！”赵民川眼疾手快，发现小猛的耳朵里，钻出一条十几公分长的蜈蚣！赶忙将检查小猛死因的老郭拽到了一边。
    老郭将火把靠近小猛的耳朵。很快，更多的黑色蜈蚣从小猛的身体里钻出来。
    可怜的小猛，是帮弟弟妹妹采集野果，结果不小心遇到了蜈蚣窝。他是中毒死的。死于大蜈蚣的剧毒。
    没想到，船没造好，就经历了一场白事。
    老邓说，小猛之所以带着弟弟去山里，是为了割橡胶树的皮，就是为了制作坚固的绳子，缝制芭蕉叶，制作简易的船帆。让船儿能够在海里跑起来。
    安葬完小猛之后，老邓一家真的做好了两片船帆。虽然简易，但在赵民川看来，这已经是在已有条件下，最坚固的船帆了。
    第二天，小岛的火山口喷出了不少的岩浆。那天总共喷发了两次，一次是早上，一次是黄昏。黑色的浓烟，腾空而起。红色的岩浆，点燃了山上的树林。熊熊烈火中，赵民川固定好了船帆。
    “带上淡水和食物！跟我一起走！”赵民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执着！
    起初，老郭他们还是不同意离开！直到赵民川说了一句：“你们可以死！但是可以死在战场！报效祖国！死在几十年之后，看尽人间百态！有人告诉我！你们是假的！不是真的人！杀了你们，我就如愿以偿的可以离开！但是，不管你们是真是假！你们代表着善良！代表着珍贵的淳朴！我赵民川，想要带着善良和淳朴，逃离这个地方！哪怕你们最后没走出去！也并没有死！只是，驾着小船，驶向了另一个更美的地方，更美的港湾！我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在这！真的！跟我走！”
    赵民川没组织好语言，无法表达自己当时的情绪。老郭听得也是云里雾里。但还是决定跟着赵民川走。
    他们用食物和水，将船舱的储藏室，塞得满满当当。
    每一家人，都穿着最好看的兽皮，和粗麻缝制的新衣服。准备上船的时候，身后一阵巨响！黑色的火山灰直冲夜空。赤红色的岩浆，一部分沿着山体倾泻！一部分直接从空中落下。
    “快！推船！”老郭和几家大人，将孩子送到船上，他们则留在船尾，拼尽全力将木船推向大海。一团篮球那么大的岩浆，落在老邓身上，直接将老邓给砸进了沙子！岩浆呈现暗红色的光芒，在老邓的尸体上嗤嗤的发出声响。推船的众人一愣，收起眼泪，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船上，不断有年龄大一些的哥哥姐姐，下船帮着父母一起推。赵民川也准备跟着跳下去。却被一双双稚嫩的小手给抓住。每一个孩子，都吓得瑟瑟发抖。脸上充满了纯真和无助。
    推出沙滩，一阵凉风袭来。木船上的小帆朝着大海深处鼓起。木船终于缓缓驶离处在火海的孤岛。
    “快上来！”赵民川猛然抬头，发现一团巨大的岩浆，凝固成一方十几二十立方的暗红色大岩石，朝着众人头顶落下。老郭也发现了头顶的岩石！所有人都发现了。
    “不！不！！”在死亡来临的最后一刻，老郭和众人的脸上洋溢着淳朴的微笑，冲赵民川摆了摆手！
    再见？不！这是再也不见！
    沙滩被巨石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老郭消失了！那些善良的人全都不见了。船内的孩子，哭声一片。
    小船离孤岛越来越远！孤岛上火光冲天，爆炸声持续不断。
    赵民立仔细记住那一张张让人心疼的脸庞。他屹立在船头，目光坚毅的望向远方。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一条巨大的鲨鱼，毫无征兆的从海中一跃而起。将小船和船上的孩子高高顶起！鲨鱼张开血盆大口，将船上的孩子，一个个吞进了肚子。
    “不！！~”赵民川全身一麻，触电般失去了知觉！
    离开脑力迷宫的赵民川，在一片光亮中惊醒。
    “赵队！咱们这一次发现的脚印，最大的脚印长达55厘米，比之前神农架发现的42厘米还大出许多！而且步幅最大为3.1米，说明它的腿很长。初步推算，身高应该再3米5到4米之间。”熟悉的苹果脸，棕红色的短发。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赵民川，噗嗤笑道：“赵队！你居然站着睡着了？”
    “邵宝莹？”赵民川不可置信的揉搓着眼睛。他是站立着的，眼前的邵宝莹，比赵民川矮了半个脑袋。她的身上，栀子花香的香水中，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味的清甜香气。赵民川的脑袋发胀，他身子一倾，往前踉跄。被身后一只温软的手拽回。回头一看，是面颊微微发红的周知夏！
    “知夏！太好了知夏！”赵民川兴奋的张开双臂，拥抱周知夏的过程中，神情突然僵住。不对啊！钱文新？余乐？李飞鸿？李香巧？七人小队的所有队员都在。大家惊愕的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赵民川。
    邵宝莹？近在咫尺的周知夏惊慌的躲开。脸上泛起一朵特别明显的红晕。邵宝莹的目光渐渐失落。她冷漠的甩给赵民川一副攀岩手套。生气的模样全刻在了脸上。
    “什么情况！不是从脑力迷宫出来了么？”赵民川打量着四周的场景，身后的火把燃起熊熊烈焰。四十来米宽的峡谷。两根横跨峡谷的钢索。邵宝莹嘟着嘴给自己戴上的攀岩手套，系上腰间的安全扣。这不是——岗头岭大峡谷？
    “宝莹姐！你刚给赵队喝的水里，不会下了情蛊吧？看把赵队迷糊的！自言自语了都！”嬉皮笑脸的余乐，“呼啦”一声，飞快的通过钢索，滑行到了峡谷对面。
    “把赵队腰上的安全扣拴紧一点！我看他眼神迷离，状态不对！”李香巧拍了拍邵宝莹的肩膀，又是“呼啦”两声，和哥哥李飞鸿一左一右通过了峡谷。
    “现在什么时间？”邵宝莹在检查赵民川腰间的安全绳扣。赵民川一抬手，发现自己的手表没戴。
    “别看了！你的手表表带断了，在背包外侧的夹层。”邵宝莹将赵民川腰间的安全绳扣收紧了一圈，叹了一口气，抬手看了自己手表上的时间，认真的回答道：“2018年10月11日下午两点四十九分！”
    “2018年10月11日下午两点四十九分？”望着邵宝莹身后的周知夏，脱口而出：“野人会不会怕火？”
    “啊？”周知夏一愣，眉心一蹙，沉思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是在问你！”赵民川已经阻止不了周知夏的思考了。此时的邵宝莹，已经把安全扣，扣上了右边的那根钢索。赵民川在她身后用力一推，大声喊道：“快！野人马上来了！快滑过去！”
    此时的周知夏，陷入了赵民川的问题之中，连安全扣都没有扣在钢索上。赵民川怪自己嘴贱，一把拽过周知夏，把她的安全扣，扣在自己的前面。推着周知夏，脚下用力一蹬！“呼啦”一声，飞快的朝着峡谷对岸滑去。
    接着，野人出现，枪声四起。
    就差那么几米！三人还是没能到对岸！但是，这一次，赵民川用身体抵住周知夏，有足够的精力在邵宝莹的身上！
    “哦！我记起来了！书中记载，野人主食植物，有时会吃小动物！他们不怕火！但是并不会生火。”周知夏在队友的帮助下，被救了上去。
    “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赵民川咬紧牙关，死死的拽住邵宝莹。
    钢索在队友的操作下，慢慢的往上移动。
    眼看两人抵达对岸的岩壁。危险即将解除。发狂的野人突然开始疯狂的拉扯钢索。正在解安全扣的赵民川，瞬间被钢索弹飞！他的左手中指被钢索夹断。身体重重摔落在峡谷边缘。
    幸好邵宝莹的钢索已经解开。野人的行为，并没有对她产生威胁。
    对面的野人已经负伤逃跑。邵宝莹满脸微笑的盯着赵民川。
    “来！搭把手！”赵民川大半个身子悬在峡谷之上。断指的疼痛，让他汗流浃背。
    “搭把手？”邵宝莹和身后的队友对视一眼，神情诡异的大笑了起来！
    他们竟然抬着挣扎的周知夏。一点点的将她的身体朝着峡谷内倾斜。
    “不！不会这样的！你们不是我队员！你们想干什么？”赵民川因为愤怒，脖子上青筋暴突。她在周知夏坠落的瞬间，伸手拽住了她。
    “咔嚓”一声，赵民川的右手脱臼了！左手那只被钢索夹断的中指上，被邵宝莹打进了一颗钉子。那种钻心的疼痛，让赵民川浑身颤抖了起来。他双眼浑圆，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邵宝莹面目扭曲，狰狞的笑声，在峡谷的凉风中显得特别的恐怖。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赵民川被钢钉钉入岩石的左手。愤愤说道：“我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高薪的机会！就为了能待在你身边！就为了你也能喜欢我！以后咱们能结婚生子！快快乐乐的过下半辈子！可你呢！自从这个叫周知夏的女人出现！你关心她的时间比小队的任何一个人都多！若不是因为她！你会放弃我吗！我曾求你救我！你却为了她！松开了手！赵民川！我恨你！我恨你们！”
    “邵宝莹！你误会了！我——”
    “赵民川！我亲爱的赵大队长！好好在白石尖内待着！我要让你慢慢享受！享受你最爱的人！你最信任的人！一个个生不如死！或者饱受折磨死在你面前！让你体验那种深深的自责和无力感！杀人诛心的滋味！”
    “邵宝莹！你听我说……啊！！”赵民川来不及解释。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的左手手指，被一根根切断。在邵宝莹可怕的目光中，和周知夏双双坠落……
    “民川？明川！”推搡中，赵民川喘着粗气惊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扒在身上，感觉一阵发寒。
    地上的手电，射出微弱的光芒。经历了这么多，赵民川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2022年的白石尖。他身子一缩，躲开周知夏的手。问：“现在是哪年哪月几点几分？你们是谁？”
    “现在是2022年，具体几月几号不知道！”周知夏翻开背包，里面幸好还有两节手电的电池。换下手电里的旧电池，灯光顿时明亮了许多。她从包里取出两个手枪弹匣，一颗手雷递给赵明川，赵明川没有接。
    “知夏姐姐！他应该还没从脑力迷宫中缓过神！”李若初露齿一笑，替赵民川解围。
    “手表！每次执行任务，我都会带着那块手表的！为什么这次始终没见到我的手表？”赵民川看着光秃秃的手臂，拼命的翻找背包，周知夏和赵民川的背包里都找了，确实没有。
    “从进入白石尖开始，就没见过你的手表！以为你是故意没戴。”周知夏的话，提醒了赵民川。似乎确实如此，从进入白石尖的那一刻，手腕上的手表就不翼而飞了。记得在车上的时候，赵民川明明用手表看过时间，下车的时候，下车？下车之后，赵民川就没见过手表！抵达云溪村的时间7月2日下午三点十五分。那是王伟报的时！
    若不是刚才进入了岗头岭大峡谷的幻境，赵民川根本没在意自己的手表。配合自己之前在脑力迷宫里的那些疑惑。赵民川怎么觉得白石尖的这次事件这么不合理。
    头痛的症状，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如约出现！赵民川忍着越来越剧烈的头痛，将自己所有的疑惑，都记录在背包外侧，那本陪伴了自己很多年的笔记本里。他痛得大汗淋漓，几乎昏厥，才将所有的疑点记录完整。
    “民川！你为什么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块手表，又紧张的询问时间？”周知夏又从河里炸上来两条鱼，一脸关切的问赵民川。赵民川看着周知夏手里的鱼，突然有些反胃。他毫不避讳的告诉周知夏，自己出脑力迷宫之后，进入了一个邵宝莹复仇的幻境。幻境中，自己和周知夏双双跌入深渊。也正是在那个幻境中，提到了手表和时间。赵民川想知道时间，一方面是确定是现实还是幻境。另一方面，他担心队员的生死，不知道大家在脑力迷宫中待了多久，自己的队员，还有没有希望救回来。
    “民川！之前听小队一直在传，我进入757局之前，你和那邵宝莹在谈恋爱。是我的出现，拆散了你们！是不是真的？”周知夏的笑容很冷，手上用树枝穿鱼的力道，也明显大了许多。
    “没有的事！”赵民川矢口否认！平淡的说道：“那些牛犊子！闲着没事喜欢瞎猜忌！八卦一些莫须有的话题！当年没能救邵宝莹，或多或少内心愧疚！谈不上喜不喜欢！”
    赵民川的话音刚落，头顶突然落下了瓢泼大雨！
    “下雨了？！”赵民川抬头仰望。眉头一皱，发现这雨水微苦偏咸。像是海水的味道，又像是眼泪。他一只手牵着周知夏，一只手抱起李若初，朝着水晶洞的方向奔跑。本想着跑到水晶洞内躲雨。可是刚进入洞口，发现对面被李香巧长剑劈裂的山崖上，那些诡异的甲虫已经不见了踪影。还有洞内李飞鸿和余乐的尸体，也都不翼而飞！
    洞外的暴雨骤停！
    这白石尖内百思不得其解的疑点太多！赵民川觉得太诡异了！诡异到，他现在只想带着周知夏和李若初离开！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带好装备！咱们赶紧找到出路！离开这个鬼地方！”赵民川的命令下，周知夏本来想吃完两条鱼，补充体力再走。思忖了片刻。只回了一个字：“好！”
    攀上那面断崖，山体背面的道路，相对平缓。赵民川离开白石尖的意志无比坚定。所以脚步特别的沉稳。
    过了那座倒塌的寺庙，就是一片密林。沿着密林一直往上前行，就出现了一面二三十丈高的悬崖！悬崖上，垂下一段段诡异的蔓藤！乍一看！像是一缕缕纠缠在一起的长发！
    赵民川用背包里仅剩的一段短绳，将李若初像棉被一样打包严实，背在背上。周知夏则通过赵民川旁边的蔓藤攀爬上去。赵民川让周知夏先爬，这样，就算出现意外，也有机会救她。
    这一路登顶的操作很顺利！蔓藤不滑，一路崖壁上还有撘脚的地方！顺利到，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一样！
    他们顺利抵达白石尖山顶，中途没有遭遇任何的阻拦。登顶之后，赵民川迅速寻找无人机，终于在一颗大松树下，找到了被包裹在密封袋中的无人机！
    还没来得及庆幸！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无人机的遥控器，在王伟的背包里！而王伟，目前生死不明！
    好家伙！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
    赵民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怎么变笨了！”
    “啊！僵尸！”赵民川这边正一筹莫展呢！跟在周知夏身后来回踱步的李若初，突然尖叫了起来！她顺着周知夏手电的方向，发现在那狭长的山路上，王伟和钱文新，背上背着背包，正带领着浩浩荡荡的村民，双手前举，翻着白眼。一蹦一蹦的朝着山顶前进！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赵民川冷笑一声，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他长叹一声，将无人机平整的放置在地上。叮嘱周知夏和李若初躲在那棵大松树背后。
    赵民川相信，王伟和钱文新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叫是不可能叫得醒的。他如猴子一般迅捷的在几颗松树之间跳跃。赶在队伍抵达山顶之前，挡住了数十米外的王伟和钱文新的去路。
    长长的队伍，安安静静的伫立在赵民川跟前。那场景，属实骇人。赵民川屏住呼吸，伸手去解王伟背包上背带。那王伟，身体就像一根柱子，异常的僵直。赵民川虽然顺利抓住了背带，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背上取下。
    “哎呀！瞧这脑子！”赵民川想到自己鞋子侧面的匕首。伸手一掏，刚准备用匕首割断背带。王伟的鼻子里突然发出一阵怪声。双手一摆，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赵民川的手臂，将他打飞了出去。
    赵民川一只手死死抓住背带，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双脚一蹬，以奇怪的姿势，蹲在了王伟的背上。
    赵民川并不愿意伤害队伍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然他也不至于不拔枪了。匕首只是想要割断背带，并没有想法伤害他们的身体。
    “等我出去了！再想办法回来救你！”赵民川刀锋一挑，割断了他右肩的背带。正当匕首刀锋向上，插入左肩肩带下的时候，身后的村民，发了疯一般的扑了上来。
    赵民川刀锋再次挑断背带，用力一甩，将背包甩在斜坡的松树下。双腿借力，纵身一跃，窜上斜坡。
    赵民川拉开背包的拉链，本来想只找遥控器的。但是，王伟的背包里有电脑，电脑里有关于白石尖实验室的照片和云溪村地下特殊元素分析的证据。他一咬牙，在身后的村民抓住险些抓住他脚踝的瞬间，连跑带爬，将背包带上了山顶。
    “民川！快！”无人机下面有一个铁环，周知夏趁赵民川抢包的瞬间，将李若初和自己的腰间用短绳一起打了死结，绑在无人机的铁环上。然后将唯一的一段安全带，丢给了赵民川。
    赵民川丢给周知夏一个无人机的遥控器。
    终于，在村民登顶的同时，两架无人机缓缓起飞。垂直朝着洞口飞去。
    手电的光亮之中，一道长长的黑影，从山顶劈了过来！幸好无人机飞得够高，那道黑影没有劈中他们。反而在一旁的岩壁上，劈开一道长长的裂缝。
    岩石上碎石乱飞，好几次险些击中无人机。赵民川背上一麻，钻心的疼痛没有令他放开手中的背包。
    穿过那层白雾，三人终于回到了地面。
    此时，天空夜色如墨。周知夏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民川，解开绳索，惊慌的跑到岗亭求助。
    卫兵得知周知夏的身份，二话不说，赶紧联系医院，不一会功夫，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将赵民川送去市第一人民医院。
    市第一人民医院？为什么不去更近的县级医院？赵民川想到了沈云涛的弟弟沈云海。
    “哎！兄弟！帮忙看看时间，现在几点了！”赵民川忍痛问车内的医生。医生正在处理赵民川背上被碎石击中的伤口。他让一旁的护士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是7月4号晚上11点整。
    距离小队抵达地陷位置，才过去60个小时！赵民川有些不可置信！要求护士看仔细点。护士笑道：“别开玩笑了！时间我还能看错？”
    赵民川打电话给局长，结果电话是卫副局接的。
    “卫局？”赵民川觉得蹊跷，为什么局长的手机，会在他那里。
    “我正和局长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有什么事，会议结束之后，我立马替你转达！”经历了白石尖内种种离奇的事件之后，赵民川不是很信任卫局。他瞥了一眼在周知夏怀里熟睡的李若初。迟迟没有说话。
    “喂！民川！”电话那头切换成了局长的声音：“白石尖的调查进展怎么样了？这件事上面很重视啊！”
    “市第一人民医院！请尽快过来接包裹！详细情况，当面对接！”赵民川口中的包裹，是757局的暗号。意思是很重要的人或物。重要到需要负责人亲自出面的那种。
    赵民川的伤势不是很严重，只是需要手术取出残留在体内的碎石。手术进行很顺利，赵民川从手术室出来后，被转移到了独立病房，听周知夏说，为了预防并发感染，需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
    周知夏带着李若初，形影不离的照顾着赵民川。
    局长和卫副局一起来的，身后还跟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在门外守候，卫副局原本是跟着局长一起进入病房的。赵民川在局长的耳边嘀咕几句，卫副局就被请出去了。
    赵民川将王伟的背包交给局长，在病房内详细描述了从进入白石尖之后发生的事情。局长听完之后，眉头紧蹙。瞪了一眼门口的卫副局。简单嘱咐赵民川注意休息之后，带着背包和李若初离开。
    赵民川一把拉住局长的手腕，说：“好好照顾李若初。结婚的时候，我还想她来当花童！”
    局长会意，拍了拍赵民川的手背，回：“有我在！你放心！”
    接下来，在医院观察的一个星期。各种好消息铺天盖地的朝赵民川袭来。
    首先，军方介入。在白石尖内解救出所29名百姓。以及赵民川幸存的三名队友。钟教授的特殊材料研究成果，已经被转移到军工研究所。
    其次，卫副局被双开，纪委介入调查。两位实验体，被移交给749局。在隔离实验室内继续研究。
    对于这些消息，赵民川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觉得不真实！毕竟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疑惑没有解决。仿佛一切，都是朝着赵民川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至于记录在本子上的那些疑惑，并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
    赵民川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发现本子上一片空白！包括自己之前的调查分析，也全都消失不见。他再三确认！手上拿的就是自己的笔记本！为什么会这样？
    还有，在熟睡中，赵民川总是莫名其妙听见一些奇怪的杂音。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好像里面有卫副局的声音。
    周知夏见不得赵民川天天紧锁个眉头。赵民川头痛的毛病并没有任何的好转，只要一想到和白石尖有关的疑惑，自己的脑袋就剧痛难忍。但是，他去思考白石尖之外的事情，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知夏虽然存在和赵民川一样的头痛问题。但她似乎已经接受了白石尖调查结束的事实。天天劝赵民川放下过去，眼光往前看。
    出院没多久，活蹦乱跳的钱文新和王伟来看望赵民川。757局给三队放了三个月的长假。一方面是让赵民川调整好情绪，一方面由局长亲自筛选，为三队补充新队员。
    钱文新和王伟似乎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提到余乐和李飞鸿的不幸，他们会悲伤。王伟依旧胆小，钱文新依旧有些自大。
    赵民川总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想去看看李香巧，被被告知，李香巧精神不稳定，目前正在隔离治疗，不接受单独见面。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一个月过去。
    赵民川忘了这个月是怎么过的，反正浑浑噩噩。
    那天，周知夏突然告诉赵民川，自己的父母要见一见他。
    周知夏的父母，赵民川见过啊！父亲母亲都是受人敬重的老中医。俩人辛苦一辈子，开着一家中医馆。这怎么突然就想见自己了呢？
    一家人和赵民川约在一个普通的中餐馆见了面。周知夏的父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个明白。菜都上齐了，也不见有人动筷。现场的氛围有些尴尬。
    最后是周知夏憋不住了，对赵民川说：“我也老大不小了！父母的意思，是想问问，啥时候订婚！”
    周知夏之前提过的中式婚礼。赵民川之前在书上看过。原本婚礼之前应该有六步骤：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具体每个步骤的意思挺复杂，也没详细记住。如今简化之后，只有简单两步：订婚，结婚。
    赵民川注意到，周知夏说完那句话后，脸红到了脖子根，都不好意思正眼看赵民川。这是个好女孩啊！赵民川的心里当然知道。只是，赵民川最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怕对方针对自己，连累了周知夏。便回道：“我确实很喜欢周知夏！只不过，这么大的事。需要和家里商量一下！”
    周知夏听赵民川这么说，顿时没了胃口。扭过脸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明天，明天我带知夏一起去！”赵民川补上一句，让周知夏瞬间又破涕为笑。
    说实话，赵民川是真的想回去。一来，自己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般配的女孩子。不嫌弃自己的工作，不嫌弃自己的年龄，还处处迁就。赵民川确实有结婚的意向。相互喜欢，相互理解。婚后的生活应该也不会差。
    二来，赵民川想回家看看父亲。也权当回农村老家散散心。队里的两个兄弟没了。不能总让自己生活在阴影里。或许，换一个环境，自己心中的疑惑，也会豁然而解。
    赵民川觉得很奇怪！原本是一场所走就走的旅行。两人开车回去，也不用收拾什么行李。简单的买了点水果。买了件衣服。他们开车走高速，结果遇到了高速封路。开车走国道，结果遇到了国道封路！
    赵民川不信这个邪，尝试换了另外一条道，宁可多绕几十公里的路，绕到另外一个地方，再上高速。可是，另外一条出城的路。开到一半，山体塌方。过不去！
    这就有意思了！赵民川在周知夏的耳边，轻声说：“总觉得，我们还在对方的幻境之中。”
    “不可能吧！这都一个月了哎！再说，我们都离开白石尖那么远了！”周知夏瞪着大眼睛，目光一收，沉思道：“哎。几条路都封了！难道真不让人出城？”
    “敢不敢打个赌！”
    “赌什么？”
    “高铁停运！机场关门！如果我输了，随便你选一件首饰！”
    “好！如果我周知夏输了！就不要你赵民川彩礼！”
    高铁站内，空无一人！赵民川得到的答复是：“天气原因，高铁停运了！”
    同样的，机场内也是空无一人！得到的答复是：“天气原因，飞机禁飞！”
    “天气原因？”周知夏懵了。
    “或许，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办到的！”赵民川微微一笑，掏出手机，打给了局长。
    “我！民川！麻烦让李若初接一下电话！”
    “赵队！你想我了么？和知夏姐姐要结婚了么？是不是准备带我出去玩？是不是……”李若初接到电话之后，就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赵民川赶忙打住，说道：“哎，等等等等！听我说，李若初，我怀疑我们还在幻境里！麻烦你穿个模试试！”
    “好！”李若初爽快答应！电话那头，传来了极速的脚步，“咣当”一声，接着是电话摔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局长的心疼的惊呼声。过了片刻，李若初哭着骂道：“赵民川！你这个坏蛋！我恨你！”
    李若初没穿过玻璃，不能说明这个世界就是真的！只是证明我们没有在之前的那个脑力迷宫里。
    从机场出来，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打着双闪，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长得白皙干净。正靠在车门处抽烟。
    “哎，师傅！这偌大个机场，人都没有！你等谁？”赵民川主动搭话，想从这个司机的嘴里，收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真与假的蛛丝马迹。
    “等你啊！还有她！”司机抬了一下下巴，丢掉香烟，用脚一踩，一拧。
    “师傅！别开玩笑了！我们自己有车！”周知夏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来临。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陌生号码。
    “喂，你好！”赵民川只觉得这个出租车司机来者不善，并没有注意身后的周知夏。周知夏接起那个陌生来电。电话听筒里传出一段诡异的噪音。周知夏的双眼瞳孔突然收缩。嘴里“哦”了一声，出其不意的缠住了赵民川的脖子。
    “知夏！你干嘛？知夏？”赵民川的脖子，被周知夏死死勒住，无论怎么挣扎，始终无法挣脱。他又不忍心对周知夏下狠手。
    出租车司机不紧不慢掏出一把麻醉枪。“噗”一声闷响。一支麻醉针射在赵民川的大腿上，赵民川全身发冷，不一会便失去了知觉。
    从豪华酒店的套房内醒来。床头的手机一直在响。
    “喂！赵民川！你哪位？”陌生的号码那头，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噪音。赵民川的瞳孔，在渐渐收缩。
    “啊~”一声嘶吼！赵民川捂着脑袋，跪在地上。痛苦的表情下，那双通红的血眼，露着凶狠的寒光！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周知夏一脸愕然的站在门口。套房客厅的沙发上，一个衣不遮体的女人，胸前插着一把尖刀，毫无生气！一旁的卧室门口，一丝不挂的赵民川，两眼血红，面目狰狞。
    “民川？！”周知夏往套房内跨了一步！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捂住嘴，奔溃离开。
    “周~知~夏！”赵民川痛苦的望着周知夏离去。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弹。
    十几分钟后，一位气质优雅的服务员出现在套房门口。
    “你好！客房服务！”服务员发现沙发上的尸体，吓得两腿发软，“啊~”惊声尖叫！
    “噗嗤”一声！一只坚硬如铁的拳头，猝不及防的从门内击中服务员的胸口。一拳，穿透了她的身体！
    那位年轻服务员的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响。一双哀怨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盯着赵民川那张恶魔般的笑脸。
    半个小时后，警车呼啸而至，包围了那家高档酒店。
    在杀害服务员之后，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赵民川一路从大堂杀到了楼顶。酒店内二三十名员工，包括三十多名住客，全都惨死在赵民川之手！
    “哎呀！不是说都快订婚了么？怎么会搞成这样！”757局的局长和二队的队长来了！局长痛心疾首，立马给周知夏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没人接。又打了几次，电话那头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他不是赵民川！滚！都给我滚！”
    李若初也跟着来了。她嘴里叼着棒棒糖，抬头扯着卫局的衣角，眨眼说道：“要不，让我进去试试吧！”
    楼顶，赵民川全身乏力的趴在地上。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一般。
    “为什么会这样？”赵民川自言自语。掉落在一旁的手机里，播报着赵民川杀人的新闻。头顶，出现了三架无人机。赵民川一眼就认出，这是正在服役的军用无人机，每一架无人机的下方，都搭载着九五式步枪。
    “楼顶的人听着！楼顶的人听着！趴在地上不要动！双手交叉放在背上！不要做无畏的反抗！不要做无畏的反抗！”其中一架无人机配备了扩音喇叭。三架无人机从左，右，前，三个方位包围了赵民川。九五式步枪的枪口的瞄准下，赵民川乖乖照着无人机的指示操作。
    一旁的手机，自动接通了之前的陌生电话。一阵噪音过后，赵民川的眼睛，又变成了血红。全身的肌肉，坚硬如铁。
    “赵队！”李若初带着局长上了楼顶。身后还跟着声势浩大的警察队伍。
    “别~过~来~”赵民川如野兽般嘶吼！像猎豹一样，快速起身，大幅度奔跑！朝着楼顶一侧的护栏冲刺过去。身后的无人机调转机身。密集的子弹，在赵民川的身后呼啸……
    在李若初的惊呼声中，赵民川将水泥护栏蹬破了一个缺口，纵身一跃，跨过十五六米的街道，窜到了对面的楼顶！
    耳边的风声呼啸！杀人的念头，一直在赵民川的脑海里盘旋。
    “周~知~夏！”赵民川凭借意识深处的那个名字，咬牙前行。一路上，天空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街道成了漂浮的缎带。汽车和行人，宛如纸扎一般的脆弱和诡异。
    “啊~”赵民川破门而入，冲进周知夏家里的时候。眼中的血红正在迅速的褪去。周知夏见到从血池中浸泡过一样的赵民川，吓得躲在了沙发背面，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你，你别过来！”
    “知夏！我被控制了！”赵民川瘫倒在地上。伸手指向周知夏，有气无力的说道：“丢掉手机！快！丢掉手机！”
    周知夏踟躇了片刻，打开窗户，将手机丢出了窗外。
    “你说这个世界是假的！但是，被你杀害的那些人，并没有消失！咱们已经离开白石尖了，明川，这不是幻境！你是怎么了！”周知夏捂脸痛哭，蹲在沙发后面，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播放着被赵民川破坏的酒店，以及描述被杀害的人员惨状！一具具尸体，被白布盖着，送进殡仪馆。
    “不明白他们怎么做到的！我只知道，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让我失去了意识！满脑子充斥着杀人的念头！”赵民川艰难的爬到沙发跟前。拍了拍沙发，冲探出脑袋的周知夏说道：“知夏！昨晚机场外，还记得那一通陌生的电话么？”
    “电话？”周知夏停止哭泣，两眼直勾勾的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她记得，自己接了一通陌生的号码。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前往赵民川杀人的酒店套房的路上。手上还拿着一张写着房间号的小卡片。
    “催眠！”赵民川双手抱头，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怀疑，这是一场催眠实验！”
    “你是说！酒店杀人，是被人催眠了?”周知夏起身，为赵民川拿止痛药，突然又顿住脚步，回头说道：“可是，在套房沙发上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赵民川脑袋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凸了出来。他用前额不断的撞击地板，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海德堡事件！”
    没有等到周知夏拿来止痛药，赵民川已经因为头痛昏迷。周知夏将他拖进浴室。为赵民川洗澡，换上了一件女式浴袍。浴袍小了，赵民川穿不下，干脆用床单将他裹起来。搬到了床上。
    “海德堡事件？”周知夏守在床边，回忆起赵民川曾经给他们分析过这一全球知名案件。
    1934年的一天，德国海德堡地区警察局收到了一则奇怪的报案，一个叫艾森的男子宣称自己的妻子受到了巫术的控制，身患重病。警察调查过程中，发现受害人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也没有任何身体疾病。而是受到了某种高级催眠术的控制。而受害者对自己被催眠没有任何的印象。
    随着调查的深入，案件的结果最终水落石出。
    一个催眠师，通过简单的心理暗示。让受害人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最终在催眠的状态下，感受到自己身患重疾，最终被催眠师骗财骗色。
    这是发生在88年前的真实案例。如果放在今天，催眠术和高科技结合在一起……
    周知夏的眉心一紧。赶紧打开笔记本电脑查询。可是，往日极少出现问题的网络，偏偏这个时候没网了。
    周知夏记得，催眠的触发，需要特定的暗语。如果赵民川的行为，是通过陌生的电话触发的，那周知夏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然后大脑就断片了。也就是说，如果赵民川的假设成立。在背后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电话成为了催眠暗语传输的媒介。如果真是这样，那电视和电脑，都有可能成为这样的媒介。
    周知夏的脑袋里传来一阵沉闷的“嗡嗡”声，她离开房间，回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的功夫，床上的赵民川已经不见了。
    周知夏以为赵民川又进入了催眠状态，实际上，他是为了保护周知夏。不管是脑力迷宫中掌柜说的重色轻友，还是出了脑力迷宫之后，邵宝莹那面目狰狞的憎恨。还有天空之城的闪电。仿佛，那个躲在黑暗里的家伙，不希望看到赵民川和周知夏在一起。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赵民川不得不担心周知夏的安全。
    裹着床单的赵民川，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奔向王伟的住处。
    家里给王伟买了一套房，离757局不远。
    来到门口，听见屋内有人说话。赵民川隔着房门偷听了一会。
    “咱们赵队，杀了上百人！你看电视里报道的，连墙都能打穿！他是吃药了吧！”钱文新的声音，说完之后还在那哈哈大笑。
    “杀戮，源于内心！早就看出赵队有暴力倾向，只是没敢说。”王伟在说话，他还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打开。
    “哎，不过咱不得不承认，赵队女人缘是真的！四十来岁的人了，你看，之前有邵宝莹，天天赵哥赵哥的亲近他。结果，邵宝莹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别人一转手，选了一个更漂亮的周知夏！那周知夏形影不离的粘着他，恨不得没人的时候扑上去！真是狗男女！看见就恶心！”钱文新的这几句，让赵民川汗毛倒立，仿佛置身冰窖一般的心寒。
    “想不通咱们跟着这样的家伙能干什么！这家伙就是个扫把星，你想想，这么多年，在他手下死了多少？远的不说，你看余乐和李飞鸿。那么好的身手，还不是照样因他而死？”
    “是啊！表面人五人六的，背地不知道贪了多少！老子要是李香巧，李飞鸿死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把这样的人给剁了！一个啥也不是的老色批，还在那装清高！”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王伟和钱文新的声音，隔门听着就像是收音机里放出来的，带着“沙沙”的杂音。那杂音听上去，很像是——电话里的声音！
    赵民川一惊！身体不受控制的产生了变化。
    一拳砸在门锁的位置，不锈钢防盗门被砸变形，“咣当”一声飞进了客厅。
    防盗门四周的墙面，像蜘蛛网一样的裂开。
    钱文新见到赵民川，脸上绽开笑容，亲切的喊了一声：“赵队！”
    赵民川一拳冲向对方的脖子。笑容在殷红的血液中消失！身后的王伟定睛看去。前一刻还有说有笑的钱文新，脖子上的脑袋不见了！温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
    吓得王伟一声尖叫，身体瘫软了下去。
    赵民川一把抓住王伟的衣领，面朝落地窗。一脚将他踹飞。撞破落地玻璃之后，落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
    做完这一切。赵民川又挨家挨户的砸门。将一层楼的住户，全都杀戮殆尽。
    清醒之后，赵民川又跌跌撞撞去了周知夏家。
    在门口，见到了满眼通红的周知夏！
    “滚！”周知夏声嘶力竭的哭喊，指着赵民川的鼻子骂道：“什么海德堡事件？什么催眠？全都是你杀人的借口！连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杀！你赵民川还是个人吗？都怪我周知夏瞎了眼！还一心想着嫁给你这个杀人恶魔！”
    “不是这样的！知夏你听我说！”赵民川喘着粗气，趴在门框上，无奈的说道：“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了！那这个世界，我还能相信谁？”
    “呵~”周知夏这一声，分不清是冷笑还是苦笑。她用手背擦干眼泪，一口咬住赵民川的手臂！直到手臂被周知夏咬出了血。她淡淡回道：“我恨你！趁我报警之前，麻烦你离开！”
    周知夏冷冷的目光，失去了爱情的炽热。
    赵民川一个落寞的转身，往前走两步，右手举过头顶，左右挥了挥，苦笑道：“我走了！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赵民川拐过楼角，崩溃的流下眼泪。
    王伟和钱文新死后，全城戒严！通缉赵民川！
    赵民川哪儿也去不了，躲在奇臭无比的小水道。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断开了和外面的一切联系。
    赵民川靠在肮脏的水泥管道壁上。猛吸了几口下水道内沉闷的腐臭气息。目光一怔，嘴角缓缓上扬了起来……
    当晚，在黑暗中见到了青面獠牙的王伟，和没有脑袋的钱文新。
    “来啦？”赵民川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害怕与惊恐。反而淡定的起身相迎。
    “还我头来！”
    “还我命来！”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赵民川扑过来。赵民川淡淡一笑，上去“邦邦”就是两拳。
    赵民川没懵，两只鬼懵了！愣愣的顿在那里。
    难不成，赵民川有那抓鬼驱邪的本事？自己都已经变成鬼了！为什么还是会被他打，而且，被打了之后还能感觉到痛呢？
    赵民川也没着急解释。而是往那臭水里一躺，然后泼了两只鬼一身的臭水！
    黑暗中，赵民川没吐，两只鬼却被这臭味熏吐了！
    “恨我么？”赵民川问。
    黑暗中，王伟身上绿得和荧光灯一样，尴尬的拉着钱文新的手，在赵民川对面蹲下。
    “我告诉你们！你们根本没死！身体不知道在白石尖还是在哪！反正现在好着呢！咱们哪！现在应该是某人的试验品，小白鼠！”
    很明显，王伟和钱文新没有听懂赵民川的话。
    “我杀你们之前，你们说我坏话了没？”赵民川指着王伟的鼻子问。王伟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钱文新没有脑袋，身体也跟着摇了起来。
    “具体是怎么发现的！以后再告诉你们！现在！王伟和钱文新听命！”两只臭烘烘的鬼，听到赵民川的命令，起身敬了一个军礼！
    “我现在命令你们！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跑到城内各个角落，拿吃的，拿喝的！反正！尽量的抛头露面！吓到的人越多越好！”
    “是！”赵民川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下水道里。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嗨！脑袋都没了！还能说话！”
    赵民川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是他现在唯一有机会抓住线索的方法。回忆从白石尖，进入脑力迷宫，再从脑力迷宫出来的种种历程。赵民川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局部放大！这个就好比影视作品中特写。就是身为主角的赵民川和周知夏，经过每一个场景的时候，只要这个场景的人数超过一定的数量。在两人关注之外的人物，就会显得很随意！
    脑力迷宫的丧尸地图，为什么几个大怪物出现之后，草丛里的丧尸就不见了？还有天空之城的街头杂耍。在苏巧巧与周知夏见面的那一瞬间，赵民川余光中的一位杂耍艺人，明明从凳子上摔下来，脑袋都被水缸砸变形了。围观的百姓还在连连叫好！再比如，赵民川手术完，路过一侧病房的时候，病房内的一位护士，吊针的针管扎进了自己的手臂。患者还在那面无表情的喊：“哎呀！怎么这么痛！？”还有过红绿灯的时候，在赵民川目光之外的地方，总是进行着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赵民川在早上瞟到过一位老人将手伸进了路边的电箱。晚上在同一个位置，瞥见那位老人还在那摸电箱。那是一个老太太，可不是一个电工！
    这样的案例太多太多了。都在证明这个世界的不真实！只不过赵民川当时并没有在意，而后总是有一些突发事件，阻止赵民川去回忆。这次杀了王伟和王文新之后，他猜到这两人不会消失。一定会换一种方式，出现在赵民川面前。他甚至怀疑，余乐和李飞鸿也并没有死。只是在他们的场景当中，可能还没有找到赵民川。
    赵民川忘了在哪一本书上看到：人类的视觉角度是124度，当集中注意力时约为五分之一，即25度。人单眼的水平视角最大可达156度，双眼的水平视角最大可达188度。人两眼重合视域为124度，单眼舒适视域为60度。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控制你的眼睛，再通过眼睛看到影像进行投影。那就必须遵循视角的极限。赵民川的大脑与普通人有区别。他经历过特殊的记忆训练。可以把视线不经意间扫描过的内容，存储在大脑中。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调出这些影像进行分析。
    人的大脑有100多亿个神经细胞，理论上每天能记载生活中大约8600万条信息。抛开其他人不算，赵民川的三队成员一共有七个。按照理论值，8600万乘以7，也就是60200万条信息。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要让大家百分百察觉不出来这个世界的假，就要确保6亿条信息的准确无误。
    那赵民川为什么要躲在这个下水道当中呢？
    首先，在赵民川的印象中，幻境中出现最多的，就是邵宝莹这个名字。
    而且，在离开脑力迷宫之后，还有一段关于邵宝莹的独立幻境。
    还有，邵宝莹当年的行为表现，确实是对赵民川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而且不论在幻境还是白石尖内，似乎有一种力量。不愿意看到赵民川与周知夏过于亲密。
    结合这三条信息。赵民川大胆猜测。目前的处境应该可邵宝莹脱不了干系。至此又有三种可能。
    第一，邵宝莹当年掉落深渊，可能并没有死亡。但是，当年出事之后，赵民川马上联系了搜救队。随后在殡仪馆见过邵宝莹的尸体。除了脑袋还算完整，身体其余部分惨不忍睹。
    第二，邵宝莹的亲属怀恨在心，背后恶意报复。这一点，赵民川虽然大致了解过每一个队员的家庭背景。除了政审之外，并没有把这个当作入队的审核。所以，邵宝莹的人脉关系，因为了解不够仔细，赵民川持保留态度。
    第三，或许邵宝莹确实死了，也没有任何的亲属在背后报复。对方故意用邵宝莹的名字，去引导赵民川往错误的线索思考。
    有了这三个猜测，赵民川就得来到全市最臭的下水道来验证一下。因为在赵民川的印象中，邵宝莹生前有洁癖。特别不适应脏乱臭的环境。如果幻境和催眠，真的与她有关。此刻她一定不愿意关注赵民川。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队员身上。
    不得不说，赵民川的这次测试有效。而且非常的成功。
    因为，自从他进入下水道的那一刻开始，大脑似乎已经可以正常思考。上面所有的推论和猜测，都是赵民川进入到这里之后才理顺的。
    推论和猜测有了，那下一步！他该怎么办？怎么离开这个不真实的世界呢？
    赵民川不明白，为什么白石尖内，不真实的人或生物，在死亡之后会消失。而在这座城市里，赵民川杀了那么多人。却一个都没消失！
    赵民川让王伟和钱文新化身厉鬼，在这座城市捣乱，也是最无奈的办法，他要分散幕后的注意力。再趁机想出对策！不然，总是这么被动，让赵民川身心疲惫！
    灵机一动，赵民川决定离开！不让离开的道路尽头，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赵民川沿着下水管道，一路向东，走到下水管道的尽头，然后满身污垢的从地下钻出。大摇大摆的朝着之前塌方的那条路上继续前进。
    虽然是白天，这里基本没人。只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老头在路口掉头，根本没有注意到赵民川。
    塌方的位置大概只有三十来米长，宽度覆盖了整条马路。
    赵民川小心翼翼的在泥石堆上爬行，顺利的穿过了塌方路段。
    他撒开脚丫，朝着笔直的道路一路狂奔。随着距离身后的塌方路段越来越远，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奇怪的蜂鸣声。在他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几个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现的映入赵民川的眼帘。
    突然，他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屏障。那个屏障像是水，却比水要粘稠。
    眼看答案就在眼前，赵民川拼了命的穿透那面屏障。这时，各种仪器的响声，在他的耳边越来越明显。越是这样，赵民川的大脑变得越清醒！穿越屏障的决心也就更大。
    终于！他像一只破壳的小鸡，从黏糊糊的屏障内，探出了脑袋，紧接着，是双脚，膝盖，身体，屁股！
    赵民川在粘稠的液体内惊醒！他的大脑和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线。他奋力挣扎，身上的管线脱落了好几根。鲜血渗透到容器的培养液里。渐渐染成了一片血红！
    赵民川像木乃伊一样，竖立着被固定在一个狭窄的玻璃容器内。这个玻璃容器也和木乃伊的棺木很像。赵民川忍着身上管线脱离的疼痛，瞪大双眼，隔着厚厚的玻璃向外望去！一个半圆形的空间内。七具水晶棺一样的容器。除了赵民川，其他六名队员都和他一样，安静的站立在容器里。每个人都裸露着身体，各种导线导管遍布全身。
    头顶，在整个空间正中央，离地三米左右的高度。悬挂着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水晶球，水晶球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装着大脑的小球。各种导线和导管，密密麻麻的分散，连接在每一位队员所处的容器之内。
    “快！重新连接上线！杰西斯对于第二阶段的催眠实验特别重视！不能出现任何纰漏！”这个空间，原本特别安静，应该是个密闭隔音的房间。但是，厚厚的玻璃墙外，两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开门进入的瞬间。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赵民川听出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为了重新插上赵民川身上的插管。两位白大褂抽干了赵民川所在的容器内的液体。然后打开了舱门。拿着手电，检查管线脱离的情况。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赵民川肯定不愿意错过。他瞅准机会，将手背上的导管缠住其中一位白大褂的脖子，然后一个提膝，朝着另一位白大褂发起了攻击！
    万万没想到，赵民川身体的背面，各种管线，密密麻麻的牵制着。他那一提膝的动作，不仅没有对白大褂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根本没有碰到对方的身体。倒是自己腿上的各种管线剧烈牵引，导致小腿因为疼痛而抽筋了。
    赵民川痛得两眼浑圆，大汗淋漓！松开了被管线勒住的白大褂。
    两位白大褂，见到赵民川这幅鬼样。吓得连连后退，打开对讲机呼叫：“刘强教授！刘强教授！这里有情况！”
    刘强教授？赵民川一惊！隔着玻璃，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一闪而过。
    “笨蛋！释放乙醚！”对讲机里，刘强教授气急败坏的骂道：“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乙醚是手术中常见的麻醉气体。赵民川知道这次是反抗不动了。他的脑袋昏沉，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赵民川的意识在混沌中沉睡了很久。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回了周知夏的床上。
    赵民川有种腰酸背痛的感觉，小腿还隐隐有些麻。
    “别误会，我不是要救你！是你自己喝醉酒跑进来的！”周知夏摊开双手，一脸冷漠的解释。她丢给赵民川一身衣服。说道：“你一丝不挂的跑进来，我父母没在这里住，家里没男人。所以，穿上从隔壁王大哥家借的衣服，赶紧滚！”
    不确定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一睁眼就和周知夏见面。但是极大的可能，是想通过周知夏探探赵民川的口风。看看自己刚才苏醒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或者是听见了什么。
    周知夏不知道赵民川之前为什么要躲进下水道。但是对于他的再次出现，她觉得还是应该谨言慎行。
    “喝酒了？”赵民川假意一怔！边穿衣服，淡淡回道：“放心，老子就是住市中心广场，百货大楼前面的下水道，也不会赖在你家！”
    “慢走！不送！”周知夏敞开大门，冷冷的靠在门口。她突然想到王伟和钱文新的事，嘴里补充道：“听说，有两只冤魂，在百货大楼那一带闹翻了天！小心人家冤魂不散，来找你索命啊！”
    周知夏说话的时候，翻了个白眼。真有嫌弃和厌恶的那味儿了。
    “不用你操心！两个冤魂怕什么？再来六七个！老子照样能对付！”赵民川经过周知夏身前的时候，轻佻的挑了个下巴，飘了个眼神。这次手臂在头顶摆了五次，嘴里依旧说了句：“注意安全！”
    下午五点，周知夏如约出现在百货大楼门口。
    人来人往的闹市，有一个下水道窨井盖不见了。路人纷纷避让，周知夏却一脚踩空了下去。
    一身污泥的周知夏，被一双大手拽进了黑暗。
    “要死啊，民川！这里比粪坑还臭！”周知夏捂住口鼻，胃中一阵翻腾。
    “没办法啊！知夏！”赵民川故意泼了些污水在周知夏的脑袋上。以极快的语速说道：“知夏，时间有限。一会就会有人下来救你！这个世界已经确定是实验室的产物。咱们被困在实验室，所有人都在。有三个名字，你记住。杰西斯，刘强，邵宝莹。我对科学家的名字没什么印象。你回忆一下。明天下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不见不散。”
    “女士？你没事吧？女士！”窨井口，两个戴面具的消防员，正在进入下水道。手电的光照在周知夏身上，身后的赵民川，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没事！”周知夏尴尬一笑：“你们这也太快了！”
    邵宝莹15岁进科大少年班，25岁生命科学博士海归。
    杰西斯的名字周知夏很耳熟。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全球知名电动车企业机器人项目首席技术专家，人工智能领域顶级专家。
    刘强？这个名字本身很普通，但是和邵宝莹15岁进入的科大相关联。只有一个人。中科院神经科学研究所，首批研究克隆技术的专家。神经科学领域专家，脑科学与智能技术卓越创新中心曾经的负责人。2001年进入转基因与克隆技术的研究。2008年成功在试管内培育出正常的猴子。2017年8月，通过克隆技术，培育出两只核基因组信息与供体体细胞完全一致的克隆猴。实验成功之后，2018年10月中旬，刘强教授携带实验数据失踪了。
    周知夏为什么会对刘强的情况这么清楚？因为周知夏和刘强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大学的教授非常关注刘强的研究。毕竟，对方是差点斩获诺贝尔奖的人。若不是那两只克隆猴的生命周期太短。那一届的诺贝尔奖，刘强必定榜上有名。
    三队现在的处境，和这三个名字有关？这让周知夏后脊发凉！赵民川一直怀疑，现在所处的这个城市是虚拟的。如果把这三个人聚在一起，这个说法还真有可能实现！
    那么，这三个人为什么针对的是757局？针对的是赵民川带领的三队？难道白石尖仅仅是个诱饵？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邵宝莹不是已经死了么？
    太多的疑惑在周知夏的脑海里盘旋。
    你还别说，赵民川这一招还真的管用。周知夏从下水道出来之后，一直没有洗去身上的污垢。虽然臭味难闻，但是大脑却能正常的思考。
    周知夏在网络里寻找这三个人的名字。无一例外，都被屏蔽了！这也更加坐实了三人与整个事件的关联。
    得到这些信息，周知夏一直强忍臭味，身上臭味快消失的时候，他还专门从厕所马桶里舀水往头上淋。周知夏嘴里一边骂着变态，一边忍受着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恶臭。
    终于忍到下午五点，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恶臭。周知夏在下水道内，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相关的推断，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赵民川。
    “这有点扯淡！”赵民川在下水道待久了，连说话的时候，嘴里哈出的气都是臭的。他怕熏到周知夏，往后退了半步，确定与周知夏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之后，继续说道：“咱们接到任务，明明调查的是失踪的白石尖。到了白石尖之后，还有卫兵，哨卡，然后咱们通过无人机进入地洞。然后……”
    “哎~”赵民川眉头紧紧锁住，思忖片刻，问：“知夏！当时开车的是谁？”
    “余乐和王伟？”周知夏不假思索的回答。
    “从接到任务，到前往白石尖的途中，你在干吗？”
    “睡，睡觉吧！一觉醒来，咱们就到了！”周知夏回答。她一怔，明白赵民川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因为，从接到任务，到前往白石尖。似乎不止周知夏一个人在睡觉！后面那辆车不知道，反正周知夏，赵民川 ，钱文新三人坐第一辆车。抵达目的地之后，三人都是睡眼惺忪的在车里醒来。当时周知夏疑惑，之前出任务的时候，赵民川一直会在车上喋喋不休，分析任务，交代注意事项啥的。为什么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呢？她反问赵民川：“你也是从上车就开始睡觉了？”
    赵民川嘴里“嗯”了一声，默默念着两个名字：“王伟？余乐！”
    “女士？怎么又是你！”一束光照在周知夏的脸上。身后的赵民川一动不动趴在污水里，看上去像一块脏兮兮的石头。
    “啊~哈！你们这个窨井盖太松了！我都已经掉进来两次了！再有下一次！我就告市政！”周知夏挡住身后的赵民川，弓着腰缓缓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
    “哎！那是什么？”趴在污水里的赵民川，忍不住动了一下。周知夏一把拍落救援人员的手电，破口骂道：“还不赶紧带我上去！带我去医院检查啊！发什么愣啊！臭死了！”
    深夜，化身成鬼的王伟和钱文新出现在下水道的时候。一脸懵逼的王伟，被迎面扑来的赵民川狠狠揍了一顿。
    “不是，赵队！你打我干嘛呀！”可怜的王伟，都变成鬼了，还是被赵民川揍了个鼻青脸肿。说话的口齿都不清晰了。
    “打你？老子现在有枪的话，早就一枪毙了你！”赵民川拍着劝架的无头鬼钱文新的肩膀问：“坐车去白石尖的路上，你在干嘛？”
    “睡，睡觉啊！”那钱文新的脑袋都不见了。赵民川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想找到他身上能发出声音的部位。借着王伟身上恶鬼的荧光，愣是没有找到。
    “咱们车上一共四个人！三个在睡觉，就你在开车！现在，你回答我！咱们到底有没有到白石尖？”赵民川抓住王伟的衣领，一副审讯的模样，吓的王伟嘴巴一瘪，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赵队！你，你这不能冤枉我啊！虽然当时我是在开车！但是我车上坐的是李飞鸿和李香巧两兄妹啊！我是一路跟车过来的！之前又没来过白石尖！什么都不知道啊！”王伟怕赵民川又打他。说话的时候，尽可能的把脑袋往后仰，远离赵民川。
    “余乐？”赵民川一惊，这么说来，当时带路的司机是余乐！那三队最终到没到白石尖？如果没到白石尖，他们去了哪儿？赵民川不甘心，用更凶狠，凌厉的目光瞪着王伟，追问道：“那你开车的时候，李飞鸿和李香巧在做什么？”
    “睡觉啊！睡得和猪一样！叫都叫不醒！”王伟回答赵民川问题的时候，不假思索，眼神也没有躲闪，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赵民川怕再凶狠下去，王伟会吓得尿裤子。他泼了一捧污水在王伟脸上，笑着问：“一路上，有没有感觉异常？”
    “异常？”王伟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凑到鼻子上一闻，连连干呕。他突然一惊，回道：“哦！我记起来了，出发的时候，余乐给了我一罐绿罐子的饮料。说是国外进口的好东西，开车的时候特别提神！车里，车里除了带点清甜的香味。也没什么特别的。”
    王伟的回答，让赵民川心口如针刺一般的疼痛。跟了自己六年的余乐，现在居然成了陷害团队的嫌疑人！赵民川现在特别想和余乐当面对质！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去了白石尖，那就有可能连任务都不存在！那赵民川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第二阶段？”赵民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实验室里听到的那句话。“杰西斯对于第二阶段的催眠实验特别重视！”
    如果说，白石尖是他们实验的第一阶段，那刻意安排赵民川离开白石尖，来到市区，就是实验的第二阶段。
    第一阶段出现那些稀奇古怪的人和生物，包括李若初口中的脑力迷宫。应该是测试小队成员对于虚拟与现实的辨别！
    回到市区之后，陌生的电话，催眠的噪音！催眠之后的奇怪杀戮，这应该就是测试催眠的效果吧?
    既然如此，那这个实验会不会有第三阶段呢？第三阶段的目的和实验内容又是什么？
    赵民川在实验室里，切切实实的见过和感受过目前每一位队友的处境。他不确定头顶水晶球里的那颗大脑是不是邵宝莹的。但是，他知道，目前的处境，哪怕从这个幻境出去，在实验室内苏醒。全身被困住的队员，也不可能突破重围，逃离实验室。
    等等！邵宝莹的大脑？将邵宝莹坠落峡谷的时间和刘强失踪的时间线关联。既然那颗大脑是邵宝莹的。自己曾经的队友，曾经暗恋自己的女孩！那有没有可能！实验结束之后，邵宝莹可以网开一面，放自己和小队一条生路呢？
    赵民川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幻境里思考逃生没有任何意义！咱们只是凡人，又不是神话小说里的仙人。肉体和灵魂，缺一不可。
    所以，现在唯一可能逃生的机会。就是尽快的配合他们实验。争取早日离开那个实验舱。只有离开实验舱，拔掉身上的管线。才是逃生的唯一希望！
    赵民川又笑了！实验结束，可能连醒过来的机会都不存在！
    “赵队？赵队！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王伟不知从哪里找到两块破布，塞进了鼻孔。臭得都在翻白眼了。赵民川第一次知道，鬼魂居然也会被臭晕的。他憋住笑，摸了摸额头。回道：“你们去保护周知夏！接下来，我会大开杀戒。不能再和知夏见面！你们俩，好好保护她！”
    “哦，对了！不用再搞得一身污秽，太臭了对身体不好！”赵民川叫住转身离去的王伟和钱文新，在他们消失之前，又补充一句：“别吓着她！”
    “那就来吧！”两人，哦不对，是两鬼离开之后，赵民川嘴角微微一翘。利索的钻出了下水道。
    六点过的市中心，夕阳西下，本是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污头垢面的赵民川突然出现，尖叫声和惊呼声不断！路人纷纷躲避逃窜。
    赵民川大摇大摆的走进百货大楼，挑选了一套合身的短裤短袖。钻进商场的厕所洗了个澡。再利用烘干机把身上烘干，换上衣服。然后前往手机营业厅，用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强迫营业员为自己开了一张电话卡，抢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面对追捕的警察，赵民川不紧不慢的砸破商场的窗户。从十几楼高的窗口，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赵民川原本考虑的，是窗外遮挡阳光的雨棚，还有楼底那个刚充好气的儿童充气堡。在雨棚和充气堡的缓冲下，受伤应该不会太严重。
    但是，身体还没落在充气堡上，就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托住了赵民川。赵民川一惊，想到了白石尖山洞内，周知夏坠落时候遇到的那双大手。
    正常人从睡梦中坠落的时候，腿会不自觉的抽搐，导致从梦中惊醒。这么看来，背后的那双大手，估计是预防惊醒的应对机制！
    此刻的赵民川，再一次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在那双大手的衬托下，像个超人一样，张开双手，缓缓落在充气堡上。
    还没等双脚站稳，头顶落下密集的子弹，瞬间打瘪了充气堡。赵民川嘴里骂道：“闹市远距离开枪扫射！脑袋被门夹了？！”
    换了衣服的赵民川，感觉神清气爽。他一路飞奔，在几条街之外的图书馆门前，见到了面色惨白的李若初。
    赵民川已经彻底不相信李若初了。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的从她身前经过。
    “民川！”邵宝莹的声音，从李若初的口中叫停了赵民川！
    “民川！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有话对你说！”赵民川听得真真切切，这就是邵宝莹的声音。
    在李若初的带领下，赵民川跟着她进入了图书馆。
    偌大个图书馆，此刻空无一人。馆内亮着灯，李若初一直走到最里面一排，靠墙的角落坐下。
    “这是你经常来的位置！”李若初撩起脸上的头发，惨惨一笑，问赵民川：“这个就是我小时候的样子！好看么？”
    赵民川没有回答，静静的坐在李若初的对面。
    李若初起身，环顾偌大的图书馆。回忆道：“我刚入队那会，经常跟踪你到图书馆！那时候你有个习惯，一遇到疑惑的问题，就到这里来看书。后来，我的跟踪被你发现了！你说，看书，是让心绪平静的有效方式。看书是为了更好的思考。然后啊，我就光明正大的陪你一起到图书馆。我坐这里，你就坐对面！赵民川！你知道，你看书的样子真的很迷人诶！”
    “我也和你说过！我一直把你当妹妹！”赵民川打断了邵宝莹的回忆。打断了李若初脸上的笑容。
    李若初抬头看着图书馆墙上的挂钟，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6:56分。她的面色突然变得很紧张，自言自语道：“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时间来不及了？”赵民川顺着李若初的目光朝挂钟上瞥了一眼。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问问题！我要尽可能在三分钟之内，传递给你最多的信息。”李若初抿了抿嘴，语速明显快了起来。她说：“不管你相不相信！岗头岭大峡谷坠落之后，救援队及时发现了我的尸体。并从相对完整的头颅中，取出了受损不严重的大脑。我的大脑被装进特殊的恒温箱，然后马不停蹄的送往一个国内顶尖的研究机构，浸泡在特殊的试剂中整整六个多月。六个月后，被转移到秦岚山脉腹地。卫舅舅在陨石坑附近，建了一个特殊的实验室。实验室中的两位首席科学家，一位是来自美国的杰西斯教授。国际知名的人工智能专家；另一位是神经科学领域的顶尖教授刘强。”
    “长话短说，他们研究的目的是什么？”赵民川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了邵宝莹。李若初抬头，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1分22秒。她摸了一把额头，继续说道“我的大脑，被特殊的装置转化成电磁波。实验的第一阶段，刘强教授负责模拟神经网络，将我的思维和记忆信息转化为数字信息。杰西斯教授负责解读数字信息，并上传到可存储的云端。这个过程很复杂，但是杰西斯之前所在的公司，云端上传技术已经有了先例。所以，三年来，实验一直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可是，直到信息存储完毕。第二阶段的实验框架，已经完全脱离了之前大脑数字化上传的初衷。”
    此时，距离七点，还有最后一分钟。图书馆外，传来了阵阵警笛声。
    李若初的血色很差，面如白纸。他对赵民川说：“别分心！继续听我说！”
    “我只是他们的实验对象！并不能控制他们的实验。他们甚至可以通过微电流刺激神经，来阻断我大脑里排斥的想法。赵民川！他们的实验目的，是通过脑电波加强！入侵普通人的大脑！再利用波段催眠，引发混乱与屠杀！赵民川！这不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我的错！”
    “实验的基金从哪里来！”
    “国外！”李若初的答案，印证了赵民川的猜想。
    图书馆的大门外，涌进了一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察！
    “举起手来！”其中带头的一位警长，冲着赵民川大声嘶吼！嘶吼过后，无数支黑压压的枪管，齐刷刷的瞄准了角落里的李若初和赵民川。
    “你们每一个人的脖子后面，插着最新一代的脑机接口装置。大约相当于一块硬币大小，上面安装了1024个针型灵活的电极，能穿透大脑皮层，记录并操控神经活动，从而识别及读取大脑活动。只要其中一个电极烧毁，传输便会中断！”李若初的话音未落，赵民川的手机响起。赵民川没接，李若初却帮他按下了接听按钮！接通陌生号码的瞬间，四周枪声大作，极速而来的子弹，像死神一般。呼啸袭来。
    “赵民川，你不能死！在这个世界里每死一次！便会淡化自我的意识！时间不够了！我是邵宝莹脑袋里仅存的善念！也是唯一还念着你的好的那一抹记忆！今后不能再保护你们了！请你记住！有机会一定毁了我！不能让我的大脑，在痛苦中迷失！求你了！保重！”
    李若初双手舒展！身体化作一道不稳定的白光！白光炸裂，李若初灰飞烟灭！同时，也最后一次帮助赵民川抵挡了致命的子弹！
    “不！”赵民川双眼赤红！在催眠噪音的刺激下，将内心的暴怒转化成了势不可挡的杀戮！
    鲜血！在残暴的杀戮中，交织成绽放的花朵。杀人的枪械，在猛兽般的咆哮中，变了了没用玩具和废铁！
    就连门口的警车，都在屠戮中撕裂！
    精疲力竭的赵民川，在一处教堂内醒来。
    赵民川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教堂。是来赎罪，还是为了邵宝莹忏悔和祈祷。他不知道。只是意识清醒的时候，两行热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两位穿着朴素的神父。一脸惊愕的盯着这个浑身血迹，却趴在地上哭泣的男人。
    “你们不会报警的吧？”赵民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年轻的神父，吓得那个年轻人往后一踉跄，摔坐在地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挂着十字架！就当自己是好人！？”赵民川翻了一个身，泪水朦胧望着头顶的十字架痴痴的傻笑。
    留着胡子的老神父，让年轻人为赵民川端来一盆水。结果发现根本无法洗干净赵民川一身的血迹。干脆将他领到二楼的房间内，给他送来一套神父自己穿的衣服，让他沐浴更衣。
    赵民川在教堂待了一天一夜。他痴痴的望着十字架问神父：“如果哪天，你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包括你身边的人，你的信仰，都是假的！你会怨恨创造这个世界的人吗？”
    “不会！”神父深邃的目光，盯着赵民川答道：“众生自有众生苦！健康的活着，亦是最大的恩赐！真假何必纠结！”
    “那如果对方创造这个世界，只是在做一场实验。目的是屠杀他那个世界的人呢?”
    神父不知是没有理解赵民川的问题，还是解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来回踱步了许久，长叹一声。怏怏离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赵民川爬上屋顶。抬头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
    他内心一阵酸楚，莫名想起了李若初。第一次见到李若初的时候，赵民川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的亲近。万万没想到那是幼年的邵宝莹。在沙漠中见到的骆驼，是赵民川见过最大的骆驼，在小镇顺手牵来的衣服，是赵民川穿过最富贵的衣服。在哈图市尝过的果冻，是赵民川尝过最甜的果冻。在丧尸领地击杀怪物，是赵民川一生中最刺激的战斗。在天空之城看过的烟花，是记忆中最绚丽的烟花。在大海上吃过的夹生米饭，是赵民川吃过最糟糕的米饭。在海岛见过的笑脸，是最纯真的笑脸。
    想着想着，月光都朦胧了起来。赵民川将脑袋埋进胸口，长长吁出一口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邵宝莹还活着的时候，在图书馆的一段对话。
    “赵队！听说你到现在还没对象，是因为要求特别高！是不是真哒？”
    “嘘~别吵着别人看书！”
    “哦~”“既然你答不上来，那怎么不问问我的？”
    “好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嗯~果断，勇猛，具有无私的奉献和牺牲精神，还有顽强的意志和一颗善良的心！”
    “你，这~怎么感觉是说我！我可一直把你当妹妹啊！”
    “哼！别臭美了！谁说是你了！哼！”
    ……
    果断，勇猛，具有无私的奉献和牺牲精神，还有顽强的意志和一颗善良的心！?赵民川恍然大悟，这不正是记忆迷宫里的哈图，丧尸领地，天空之城，大海和孤岛的考验嘛！这姑娘！真的是~
    赵民川尽量保持脑袋后仰，生怕忍不住，眼泪又掉下来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赵民川理了理从李若初口中得到的信息：
    首先：实验室的资金来自国外，实验的两位科学家，一位是失踪的神经学专家，一位是人工智能专家。也就是说，这个实验本身并未得到国家的许可。非法实验昭然若揭。
    其次：李若初口中的卫舅舅。邵宝莹的父亲姓邵，母亲姓卫。而整个749局中，姓卫的只有757局的副局长。也就是说，这项实验的起因，是卫副局对于外甥女的不舍，想利用意识上传云端，达到永生的目的。同时，邵宝莹的死亡，让这个舅舅对赵民川产生了仇恨。这也是赵民川带领的三队，成为这个实验的试验品的原因！
    第三：白石尖的塌陷是假的！他们现在应该在秦岚山脉。白石尖的地陷，只是卫副局捏造的一个由头，吸引赵民川带领小队出任务。而小队当中，余乐很有可能已经被洗脑或者收买，才会带着赵民川进入秦岚山脉。也就是说！连下车那一刻，都是发生在幻境里。并不是真实的存在。
    第四：实验一旦到了应用阶段，那将变得很恐怖！目前最快离开实验的方法，并不是等着实验结束，而是烧毁1024个针型灵活的电极任何一个，终止意识和神经活动的传输！
    之前赵民川还心怀侥幸！幼稚的认为配合实验，最终会有逃出的机会。现在看来，这一切几乎不可能。为了实验的保密性，作为实验体的七人小队，在实验结束的时候，绝对凶多吉少。况且，现在连邵宝莹的大脑都处在对方的控制之中。实验结束之后的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那赵民川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进行自救呢？
    烧毁电极，到底怎么样才能做到？
    赵民川回想起上次逃脱的经历。现在在每个路口，绝对会加强防守。还没想出任何的眉目呢，那恼人的头痛又开始了。
    赵民川捂住脑袋，险些从屋顶滚落下来。
    曾经听邵宝莹提起过，那面有一个公园，公园内有一个特别特别美的湖。据说，日出的时候，湖面就会倒影出画儿一般惊艳的景象。
    有一段时间，赵民川特别怀疑李若初。现在李若初不会再出现了，他又觉得落寞。
    趁着夜色，赵民川离开了教堂。一个人，沿着寂寥的街道，在昏黄的路灯下，直直的走。走到了邵宝莹口中的那个公园。公园是免费的，没有那种收费的大门。入口处，是一个免费的露天停车场。停车场内，停着四五辆车。应该是周围的小区，停车位不够了，所以停到这里来。
    赵民川现在对车没什么兴趣。他匆匆绕过停车场，回头才发现。身后的过道两旁，好几个摄像头，在黑夜中，闪烁着红灯。
    赵民川尽可能的放慢脚步。因为只有放慢脚步，才可以让自己的内心平静。只有自己的内心平静，才能闻见邵宝莹口中的花香，才可以感受到微风拂面。来到湖边的时候，才可以看见，月光下如自己内心一般平静的湖面。
    耳边飞过几只大蚊子。赵民川没有在意。一只野猫，突然从脚下窜出，他也没有在意。一路感受着微风，闻着淡淡的花香。赵民川见到了那个平静的湖。微微的风，在湖面上刮起微微的波纹。月光，碎在了波纹里。
    赵民川后悔没有早些来。来到这个不要钱，却美得像画儿一样的地方。
    “妹妹啊！如果你还活着！我赵民川一定给你访一个好小伙。让你体体面面的嫁一个好人家。”赵民川躺在湖边的大石头上，一个翻身，发现风儿更大了一些。湖面上那些碎了的月光。已经看不出月的形状。
    赵民川就保持这个侧躺的姿势，眼睛一闭一睁，一觉睡到了天亮
    东方已经泛白，几个晨练的阿姨，在身后的广场上，悠然的舞着纸扇。广场的角落里，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大爷，早早的铺开棋谱，摆好象棋，等待着棋友的到来。
    第一抹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湖水特别的安静。四周围绕的树，颜色很深。三三两两早起的鸟儿，掠过那一抹金色。
    此刻的湖，仿佛真如那一副特别生动的水彩画。
    赵民川正沉醉在风景中，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掏出手机一看，正是那组让他催眠的电话号码。
    赵民川知道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正在观察着这个画面。但是他现在内心祥和平静，没有理由想要被催眠！没有理由在大清早的，对着路人开启杀戮。正在愣神的功夫，手心一滑，响着铃声的手机“咕咚”一下钻进了湖里。
    湖面看着不深，湖里有鱼。手机似乎被水草给挡住了。一会的功夫，连铃声也听不见了。
    赵民川本想继续在湖边待一会。却突然右眼皮直跳。心神不宁的感觉，让他特别担心周知夏。也不知道王伟和钱文新到底有没有按照赵民川的命令，保护好周知夏。
    周知夏家的大门敞开着，客厅里的42寸壁挂电视，反复播放着一个蒙面男留下的视频讯息。讯息的意思是周知夏被绑架了，希望赵民川在两天之内露面。视频显示的时间是一天前，相约的地点是城西的灯泡厂
    那个灯泡厂的老板因为赌博跑路了。法院把灯泡厂进行了两轮拍卖。拍卖中标的老板，正准备对灯泡厂进行改建。结果突发心脏病死了。人们就谣传说灯泡厂的风水有问题。然后就一直搁在那，荒废了四五年。
    周知夏客厅的茶几上有一把粉色的车钥匙。是楼下停着的那辆特别可爱的小兔子造型的mini电动汽车的。赵民川将车钥匙揣进裤兜，又抬头看见了酒柜上有一瓶53度的十年“飞天”陈酿。
    赵民川打开盖子一闻。“嗯~”那叫一个香。他下意识的抿了一口。馥郁浓郁，醇厚绵柔。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中的车钥匙。一惊，又淡淡的笑了笑。抱着酒瓶就下了楼。
    下楼之前，赵民川其实看见了茶几另一个角落，周知夏在这个世界的手机。他知道手机里会有催眠的陌生号码打进来。赵民川知道，被催眠之后的自己，在这个世界几乎是无敌的。但这就是实验想要的效果。利用催眠，去抹杀一个正常人的意识。哪怕是赵民川这种意志坚定的军人，也难以从催眠的状态中苏醒。所以，赵民川没拿那部手机。他只想，以757局三队队长的身份，从这个世界找到出路。
    楼下遇到一个出门垂钓的老人。他惊愕的盯着坐在mini电车内喝着“飞天”的赵民川。半瓶白酒下肚，赵民川打了个酒嗝，冲着老人咧嘴一笑。一脚油门赶往约定地点。
    Mini电车在川流的街道上如一只喝了酒的小仓鼠一般疯狂的穿梭。红绿灯在他眼中成了摆设。赵民川驾车漂移进入灯泡厂大门的时候，险些侧翻的小电车，撞飞了门口四个持枪小弟的其中一个。
    那几个瘦了吧唧，长得尖嘴猴腮的小喽喽。赵民川酒瓶都没放。三下五除二轻松解决。
    直到瞥见灯泡厂屋顶的东西两侧，分布着两把警用长狙。赵民川明白黑衣人的身份并不简单。他搜刮了小喽喽身上的防弹衣和武器。
    92式手枪枪口上跳比较严重，赵民川慢悠悠的打开后备箱，看似在取东西，实则在测算狙击手的距离和精准位置。“啪~啪~啪~”15发弹匣容量，赵民川只急速点射了三枪。西侧屋顶的狙击手便应声中弹，惨叫一声，从屋顶跌落。
    “太弱了！”赵民川冷笑着摇了摇头。
    东侧屋顶的那个狙击手，见自己的同伴被击毙。一枪穿透车前挡风玻璃，子弹与赵民川擦肩而过。
    “CN500警用狙击步枪！多好的枪啊！”赵民川叹一声，顺着狙击子弹在挡风玻璃上的射入角度。快速瞄准了狙击手的位置。“啪~啪~啪~”又是三枪点射，东侧的狙击手也被他顺利干掉！
    赵民川酒量不错，大半瓶“飞天”下肚，也只是微醺。灯泡厂厂房内，那落了厚厚灰尘的玻璃后面，一个人影突然出现。赵民川抬手就是数枪连射。被子弹击破的玻璃上，溅了一层殷红的鲜血。鲜血遇到灰尘，一坨坨的慢慢滑动。
    “砰~”屋顶两侧不知什么时候又补上了两名狙击手。一颗7.62毫米的狙击枪子弹，击碎了赵民川手里的酒瓶。
    “喂！你们谁是这里的老大啊！谈判不是应该谈么？想杀我赵民川，用不着选这么个场地吧？”赵民川丢掉手中剩下的大半个瓶嘴，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
    厂门缓缓打开，数十名穿防弹衣，戴防弹头盔的小弟两侧排开。赵民川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走向队伍尽头，坐在靠背椅上的蒙面人。
    “卫局，你是想找我聊聊外甥女邵宝莹的事吧？”赵民川在距离蒙面人十来米远的位置，把身上的武器都卸下。直勾勾的盯着蒙面人冷笑。补充道：“大热天的，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有必要吗？”
    蒙面人一怔，尴尬的解开蒙面的头巾，不料解开一半，另一边被防弹衣护颈的磁扣卡主了。拽也拽不下来。干脆就那样半敞着。不协调的鼓起了掌。
    “不愧是三队队长赵民川！穿成这样还能被你识破！厉害厉害！”两边的小弟，见卫局带头鼓起了掌，不明白自己到底该不该跟着鼓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尴尬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抠脚趾。有一个小弟没控制住，随着卫局拍了几下手掌，结果，卫局这边已经给赵民川竖大拇指了，那边掌声还没停。卫局当场又气又尬，觉得丢了面子，抬手就是一枪。可是，那小弟防护得比卫局还严实，倒下之后，又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
    赵民川实在憋不住了，索性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卫局说道：“1米75的身高，183斤的体重，你看看你的肚子，大腿，还有那对43码的大脚！秃顶还坚持中分的发型！双手抱胸，塌肩弓背的站立形象！最重要的！穿防弹衣的时候，能不能把你那块大金表收进去！”
    卫局丢了面子，对着几个发出笑声的小弟“啪啪”就是几枪。枪声过后，整个灯泡厂内顿时一片寂静。
    “让你笑！”卫局面色一沉，狠狠瞪了赵民川一眼，左手一抬，打了个响指。距离他最近的两个小弟，按下一旁墙柱上的两个红色按钮。已经陷入昏迷的周知夏缓缓从屋顶吊下。她的身下，一台机器启动，机器内无数锋利的齿轮，正在快速转动。
    “周知夏！”赵民川唤了一声，被捆绑严实的周知夏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两个死鬼！让他们保护好知夏！下次见到他们，非得……”
    “你说的是这两位吧！”卫局得意的打断了赵民川的自言自语。右手一抬，身上贴着符咒，同样被捆绑严实的王伟和钱文新，在周知夏两旁被缓缓放下。
    王伟张着嘴巴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急得在空中乱晃。
    “厉害了卫局！不仅能抓人！还能抓鬼！”赵民川目光阴寒，带着杀气。
    “嗨！757局又不止你赵民川一支队伍！”卫局碰上赵民川那阴寒的目光，浑身一哆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咳咳，既然人都齐了，咱们聊几件正事。”
    “赵民川，相信你已经知道，邵宝莹是我的外甥女。我卫某人，就一个妹妹！邵宝莹也是我唯一的外甥女。不管什么原因，你赵民川，害死了我的外甥女！那么优秀的一个姑娘！我妹妹和妹夫，花了毕生心血和金钱培养的独生女，就这样毁在了你赵民川的手上！哎！这也怪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来757局！不应该让她跟着你！如今她死了！就剩一个脑子！赵民川！这事儿，你总该表个态吧！”
    不管是谁，提到邵宝莹三个字，都会让赵民川心口发紧。卫局虽然做了错事！但他是邵宝莹的舅舅。他说的这些话，一点都没错！赵民川胸闷气短，心中仿佛尖刀刺剐。疼痛难忍。他收起眼中的锋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卫局连磕三个响头。“咚咚咚”三声闷响，赵民川的额前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没能救她！赵民川心中有愧！这份愧疚，会永远印在我的心里。邵宝莹是个好姑娘！身为三队的队长！我赵民川没能好好保护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赵民川咬紧牙关，双目赤红，又狠狠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我们一家人，都无法接受邵宝莹死亡的事实！所以，我委托研究所的朋友，将她的脑袋，封存在特制试剂中半年之久！目的就是找到一个能让她复活的方法！所以，我派人不断在外网发帖求助！直到有一天，收到了一位名叫杰西斯的教授邮件回复！杰西斯表示，目前他们公司有一项世界顶尖的技术。可以将人类的大脑意识，上传到互联网云端服务器！赵民川，我问你，一个想要让外甥女活下去的舅舅，有什么错？！”
    “没错！”赵民川淡淡回答：“这个实验很顺利，要不然，咱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对话！我还知道，这不是卫局长在问我，是邵宝莹本人在这里问我！可是，邵宝莹，你想想！成为别人的实验对象！你真的活了么？你还能成为邵宝莹么？！国外资本的注入，你成了那锋利无比的尖刀，你成了那夺人性命的子弹！你现在就是一个傀儡！你想想！一个高智商的大脑，哪那一天被布置在卫星，通过电流或者网络，分布到大街小巷的时候。这些幻境，这些催眠的噪音。就会成为残害国人的武器！而你，邵宝莹！你就会会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罪人！成为人人唾弃的恶魔！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这就是你活着的代价么？”
    “内心阴暗的人，连眼中的阳光都是黑暗的。你就不能想想，实验的目的是为了造福人类，为了唤醒植物人，为了人工智能的普及应用？”卫局长的脸上一阵抽搐，说话的时候，情绪激动。
    “哼！哈哈哈！你信么？你觉得我赵民川对不起你！你要报复我！我没意见！但是你把整个三队，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你在跟我说内心阴暗？你再看看实验幻境中发生的一切，看看在你的世界里，那些因为催眠产生杀戮之后，被屠杀的尸体！用你那高智商的脑子想一想！这是为了造福人类！还是服务于战争！？”赵民川指着卫局的鼻子，继续说道：“你的善念死了！那个化身成你儿时模样的善念，已经死了！这是你能控制的吗？你都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了！还在这里跟我扯实验的目的？！难道非要等到他们操控你在现实世界中大开杀戒！然后张开双臂，跟我说你是在救赎嘛？虽然，无论我怎么说，都唤不回你死去的善念！唤不回你作为一个人该有的理智！但是，邵宝莹！你给我记好了！我赵民川在为失去一名优秀的队友忏悔的同时！也会为了社会安危，为了民族大义！亲手再毁灭你一次！”
    “哼！”卫局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从身上掏出一部手机，手机铃声响起，是那个熟悉的催眠号码。
    “赵民川！明摆着告诉你，这次的催眠时间将延长二十倍！我很想看看！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一台忘我的杀人机器，对城市的破坏会有多大！”卫局嘴角一撇，得意的笑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接。然后亲眼看见自己的恋人和队友，一个个在你面前榨成肉酱。”
    卫局的话音刚落，屋顶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三个被吊在空中的队友，慢慢朝着下面的机器坠落。
    “这个机器，之前是灯泡厂用来粉碎玻璃的！你大概有三十秒的时间来做决定！只要你接听电话，我就给机器断电。然后你可以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杀了我们，解救自己的队友！要么……哼！还有二十秒！”
    “你！~”赵民川讨厌被人威胁！他用余光扫了一眼两边的按钮。拔枪就是一通速射。赵民川知道，手枪子弹的伤害，在防弹衣的阻隔下，并不明显。所以，他开枪之前，速度蹲地。瞄准的不是对方的命根就是大腿。这样的攻击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可以使对方丧失战斗力。
    四把手枪，免去了换弹匣的麻烦。
    解决了两侧的小弟，赵民川留着最后两颗子弹，射入卫局的膝盖。然后在椅子上借力，一个侧身飞踢，一脚在右侧小弟的脑袋上。夺过小弟的配枪。冲着脚背就是半梭子弹。剩下的半梭，精准无误的射入对面那个小弟的膝盖。赵民川夺过射中膝盖的小弟的配枪，揭开面罩，迎面连开三枪。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在不经意间，还按下了墙上的停止按钮。阻止了周知夏他们的坠落。
    赵民川靠在柱子背后，从那个死掉的小弟身上，搜出两个弹匣，两颗手雷。
    “轰，轰”两声，赵民川将两颗手雷一起丢进了倒地的人群。爆炸声过后，哀嚎声安静了许多。有人已经死了，有人已经晕了。
    卫局也不是吃素的，双枪打在赵民川躲藏的那根石柱上。石柱上水泥和石灰飞溅。
    “你不会以为，自己不听电话就没事了吧？幼稚！”卫局按下手机上的接听键，得意的展示给赵民川看。虽然音量已经开到最大，但是手机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注意到手机右上角的蓝牙标志。再仔细看周知夏的耳朵上，一对白色的入耳式蓝牙耳机，正在闪烁！
    “我干你娘！”周知夏睁开一对血眼的同时。赵民川两梭密集的子弹，一梭穿透了卫局的手心，一梭穿透了他的眉心！
    周知夏被催眠了！通红的血眼睁开！身上的铁链瞬间成了摆设！
    “知夏！你快醒醒！咱们不能让这些杂碎的实验得逞啊！”在赵民川的嘶吼声中，周知夏仿佛铁骨铜身的机器人。浑身僵直，刀枪不入！她几个箭步来到那群小弟中间，将还在挣扎的小弟，一拳一个窟窿的送上了天！
    眼看周知夏一拳砸开了墙面，转身就要杀向市区！赵民川掏出手枪，换好弹匣。犹豫片刻，一梭子弹击中她的脚踝。
    周知夏回头瞪着柱子后面的赵民川。她极速的冲向柱子，一拳将直径接近一米的水泥柱击穿，朝着赵民川的胸口袭来。
    赵民川双手一撑，身体被强大的力量震飞十多米。落在玻璃粉碎机背后，一动也无法动弹。
    周知夏离开了！一路朝着市区狂奔。顺手还撕烂了自己的车。
    许久之后，赵民川醒来。他的双手被震麻痹。坐在地上揉搓了半晌，才缓过神去救头顶的两个鬼魂。
    “我去！终于可以听见了！赵队！你可以听见我说话么？”王伟的那张大脸，像个饼一样贴在赵民川的眼前。
    “可以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你口臭啊！”赵民川推开王伟，垂头丧气的坐在两只鬼中间。两鬼一人排排坐，那画面无比的滑稽。
    “哇！嫂子发飙，比赵队还猛！”无头的钱文新。赵民川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干脆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连脑袋都没有？靠什么说话的？”
    “我也不知道啊！想说话的时候，他就说话了！”钱文新起身转了个圈，答道：“那我还能看见东西，听见声音！也没有眼睛和耳朵啊！”
    赵民川猜测，现在实验室内的全部注意力，应该都在周知夏身上。他趁机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所有信息，分享给了王伟和钱文新。
    “原来是这样！局长知道这件事吗？”王伟问道。
    “废话！局长知道的话，早就派人来救我们了！”赵民川是万万没想到，这小伙子平时看上去有点憨，关键的时候却这么傻，听赵民川这么说，他开始四处找电话，说是要给局长汇报情况。这个操作，让赵民川啼笑皆非。
    “行了！别瞎折腾！”在赵民川的呵斥声中，王伟乖乖的蹲下。
    “哎，你不是电脑高手么？”赵民川拍了拍王伟的肩膀，问道：“脑机接口，连接的到底是电脑程序，还是邵宝莹的大脑。”
    “理论上来说，脑机接口，有时也称作“大脑端口”或者“脑机融合感知”，它是在人或动物脑或者脑细胞的培养物与外部设备间建立的直接连接通路。在单向脑机接口的情况下，计算机或者接受脑传来的命令，或者发送信号到脑，例如视频重建，但不能同时发送和接收信号。而双向脑机接口允许脑和外部设备间的双向信息交换。”
    “视频重建？”赵民川一愣，继续追问：“你刚说的双向脑机接口，有没有可能把别人大脑里的记忆或者视频影像，分享到不同的大脑里，然后就和多人作战的游戏一样。让所有人在这个虚拟的场景中，吃饭，睡觉，交流？”
    “理论上，这就是脑机接口的应用场景之一啊！”王伟兴奋的回答道：“不仅如此，今后脑机接口的应用方向，可以治疗神经类疾病，可以创建真正的元宇宙，可以增强大脑的记忆，甚至可能出现心灵控制等的超能力的开发。”
    “那脑机中研究出来的催眠，可以在现实当中起到效果么？”
    “当然可以！”
    “听说新一代的脑机接口上面安装了1024个针型灵活的电极！”
    “哇！赵队原来你也是科技达人！连这个都知道！”
    “我的意思是，怎么样才能烧毁其中的某个电极，让信息传输中断！？”
    “代码！”王伟不假思索的回答：“咱们的意识，包括在虚拟场景中的数据接收和反馈。都需要通过代码的转码和解码来完成。”
    赵民川显然没有理解王伟这句话的意思。敲了一下王伟的脑袋，说：“咱们现在是被实验的对象，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怎么可能用代码去终止实验数据的传输！？”
    “那如果小白鼠脑中的数据，转码之后就是病毒呢？！”听了王伟的这句话，赵民川眼中突然有了光！那是一种顿悟的感觉。他对以往的偏见感到愧疚。拍了拍王伟的肩膀，夸道：“行啊！兄弟！不愧是电脑高手！厉害！”
    王伟很难得听到赵民川这样夸他！哆嗦着嘴唇，感动到都快哭了！
    钱文新是真的没听懂两人之间的对话。喃喃问道：“什么病毒，什么解码？”
    王伟的电脑被自己上交了！现在相对比较安全，又有电脑的地方，应该就是周知夏的家了。
    赵民川带着两个鬼，在灯泡厂的后院，找到了卫局他们的车。一排车里面，选中了一辆灰色的路虎揽胜。
    赵民川开车，两个鬼坐后排，一路避开血流成河的市区。绕远路来到了周知夏的房子。
    “写吧！”赵民川把周知夏的电脑递给王伟。自己则和钱文新来到客厅，打开电视观看关于周知夏屠杀的新闻。
    电视上的时间显示过去了两个小时，王伟的电脑屏幕上却只多了几个字母。赵民川问王伟还需要多久，王伟告知不要着急。自己只是参与过网络防御，撰写病毒还是第一次，有些兴奋，又有些无从下手。希望赵民川多给点时间。
    赵民川明白，哪怕再厉害的设计师，设计一个图纸，灵感和时间缺一不可。为了不打搅到王伟的编写。他锁上了周知夏卧室的房门，和钱文新一人泡了一盒泡面，继续在客厅看电视。
    电视只有一个台。播放完新闻，剩下的全都是邵宝莹喜欢的韩流男团综艺。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面孔，赵民川是一刻也看不下去了。便提议下楼去透透气。钱文新满口答应。
    因为是鬼魂，这里的百姓应该是看不见钱文新的。在楼下的停车场，钱文新为赵民川表演跑酷。一个没有脑袋的家伙，快速奔跑，借力，纵身一跃，从四辆停放整齐的汽车顶部越过。
    几个在楼下跳绳的小孩，盯着钱文新，哭声一片，惊恐四散。两条放风的小狗，对着前文新狂吠不止。
    在邵宝莹的记忆里。小孩和小动物，应该都能看见鬼魂的吧。而且，惨死的怨鬼，应该就和死时的模样一样。钱文新没了脑袋，王伟的胸口凹陷进去。
    在楼下百无聊赖的等待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赵民川回到周知夏的卧室一看，王伟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比刚才多了两行代码。那家伙，仰面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赵民川本想指着王伟的鼻子臭骂一顿，但他没有这么做，摇摇头，轻叹一声，悄悄关上了门。
    此时，窗外的晴空，呈现诡异的血红。
    浑身是血的周知夏，精疲力竭的晕倒在门口。
    这一次，轮到赵民川为周知夏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和钱文新一起，小心翼翼的将她抬进卧室。
    王伟从床上惊醒，嘴里喊了一声：“嫂子回来了！”
    赵民川嘴里“嘘”一声，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拍了拍王伟的肩膀，说道：“我和文新去警局附近闹一闹。再给你争取两到三个小时！相信你可以做到！”
    赵民川和钱文新抢了楼下一辆刚刚停稳的汽车离开。留下电脑前的王伟和熟睡的周知夏。
    客厅的电视没关，半个多小时之后，电视里开始播报赵民川持枪袭警的新闻。上百警力，将警局附近的一个小区围堵严实。
    王伟明白，这是赵民川和钱文新在帮自己争取写代码的时间。可是关于这个代码，王伟当时就是这么一个构想。代码的内容，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电视的声音，吵醒了刚刚床上的周知夏。她睡眼朦胧的看着门口的王伟，还有床头的笔记本电脑。
    王伟将自己的构想和周知夏又重复了一遍。周知夏问道：“赵民川呢！”
    “电视里呢！”王伟加大了电视的音量。
    “他怎么又——”
    “你刚杀了上万人呢！”王伟的话，让周知夏两眼瞪得浑圆，不可思议的回道：“啊？我被——”
    王伟点了点头。按下键盘的删除键，删掉了屏幕上的内容。
    “没灵感？”周知夏起床喝了口水，自己吃了根香蕉，给王伟削了一个苹果。
    “病毒？电脑病毒我不懂！但是真实的病毒案例我了解的还不少！”周知夏低头，来回在卧室踱步，突然灵光乍现的问道：“你听过丧尸病毒嘛？”
    “没？”王伟憨乎乎的摇了摇头，猛然一惊，说：“姐，你知道我胆小，可别讲鬼故事吓我啊！”
    “没听过就好！”周知夏窃笑。
    “啊？”王伟不解的挠头。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自己都这么一副鬼样了！难不成还怕我对着一只鬼讲鬼故事？”周知夏见王伟还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摆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你的病毒，弄成和丧尸病毒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打乱他们的实验数据！”
    “哦，那什么是丧尸病毒？”
    “你可仔细听好！早在1879年，美国真菌学家查尔斯，在一次森林考察中，发现了一大批很诡异的蝉！这些蝉有的已经腹部中空了，而有一些甚至只剩下了一个头，一个翅膀。可诡异的是，他们居然还在坚强的爬行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查尔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发现，这些蝉都是感染了一种真菌，这个真菌被称为蝉团包菌。这种真菌会在蝉幼虫的时候，就附着在他们的身上，但是暂时是不会攻击他们的，直到这个蝉成熟以后破壳而出，这些真菌才会采取行动。一开始，这些真菌就会非常快读的腐蚀掉蝉的腹部，而且，他们还会释放一种卡西酮的兴奋剂，让这个蝉一位自己的身体还在。慢慢的，这些真菌就会腐蚀到蝉的大脑，然后彻底夺取这个蝉的身体控制权。让这个蝉变成名副其实的丧尸蝉。至今，无一科学家研究出解决这种真菌的方法，更没研究出真菌是如何感染到蝉的。”
    “丧尸病毒？隐藏与攻击？”王伟的双手在电脑键盘上缓慢敲击。随后敲击的速度开始变快！随着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电脑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代码。大约一个小时后，王伟大汗淋漓的停止了敲击。
    “要死了你！都什么时候了！还……”周知夏远看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美女，定睛一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代码组成的。
    “丧尸病毒！”王伟兴奋的检查代码，嘴里解释道：“信息解码的时候，对方在我的大脑里看到的，就是一幅美女图。等到转码完成，信息存储进服务器之后，它就开始蔓延。首先侵蚀传输通路，以乱码轰炸的方式，侵入到存储数据当中。在数据内部，形成一次复制型的爆发攻击！让这个数据，无限膨胀，最终导致服务器宕机。终止数据传输！”
    “哇哦！听着很厉害！”周知夏问：“那是不是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理论上，代码生效后的半个小时。服务器就会宕机！”王伟坚定的答案，让周知夏大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所有的代码，深深印刻在了脑海里。周知夏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画面，希望赵民川早点回来。
    为了引起关注，王伟根据赵民川的在灯泡厂的提示，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跳楼！
    朝着窗外纵身一跃，背后那双大手出现的瞬间，王伟脑海中的代码像放电影一样开始浮现。
    对于胆小的王伟来说，这个操作确实难为他了。所以，在跳楼的时候，周知夏特地在他眼睛上蒙了一块黑布。
    赵民川和钱文新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大楼已经开始剧烈摇晃，窗外的世界开始崩塌。
    路上的汽车和行人卡成了马赛克，天空犹如棉花糖遇到水一般迅速融化。
    “地震了？”钱文新的问话里，赵民川和王伟四目相对。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在实验舱里醒来时。实验室外面的白大褂来货穿梭，一片忙碌。赵民川拼命扭动身体，忍痛挣断了手上的连接导线和导管。然后用力拔出脖子后面的脑机接口。
    “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赵民川冲着对面睁眼的王伟和周知夏竖起大拇指。心中暗暗夸了一句。身体浸泡在粘稠的液体里很恶心。那个圆柱形的实验舱简直就是量身定做。他摸着后脑勺那个硬币大小的洞。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不完整了！心里里又愤愤骂道：“真他娘的变态！”
    主机宕机之后，嘴上的氧气面罩已经暂停供氧了！赵民川试着用胳膊撞开实验舱，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此时，他听见有开门声。又是上次上次那两个白大褂，一前一后的进来。
    赵民川用牙齿咬破指尖。将鲜血挤在供氧面罩里。造成吐血的假象。然后憋住气，翻着白眼，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液体当中。
    其他人的脑机接口并没有断开，因为缺氧，都在努力的挣扎。两个工作人员见到这一幕，在对讲机里紧张的对外面喊道：“检查供氧！赶紧恢复供氧！”
    两人来到赵民川面前，更是吓坏了！拿起对讲机继续喊道：“1号！1号实验体疑是吐血昏迷！快派医护人员过来检查！重复一遍！快派医护人员过来检查！”
    “原来自己在实验室内的代号是1号。除了头顶的邵宝莹，应该是最重要的实验对象！”赵民川紧紧憋住自己的气息。一动不动的等待工作人员打开实验舱门。
    他们只注意到赵民川氧气面罩内的鲜血，并没有看见他后脑勺的脑机接口已经脱落。
    浓稠的液体被排除干净，实验舱的舱门终于打开，一人扶住赵民川，一人按下按钮，解开了赵民川腿上的束带和身上的电线导管。
    “你们四个！赶紧换上他们的衣服！”赵民川指着赤身裸体躲在角落里的周知夏，李香巧，还有余乐和李飞鸿。自己则和王伟，钱文新，一人脱下一件白大褂套在身上。再将胸前的扣子一扣，从另一件多余的白大褂上撕扯下几段布条，往腰间一系。看上去就像穿着浴袍一样！
    “现在不是庆幸和问责的时候！所有队员听命！”队员当中，对这个场景最不适应，最诧异的是李香巧。她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李飞鸿和余乐。喜极而泣，一把扑进哥哥的怀里。痛哭流涕！
    所有人都站直了之后，赵民川继续下令：“这座实验室！就是白石尖调查的原因！具体内容，离开之后，余乐和王伟会给大家详细讲解。现在，咱们的唯一任务，就是想尽办法！活着离开！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赵民川的目光扫过余乐脸上的时候，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回想起和李若初的约定，赵民川抬头望着悬空的邵宝莹的大脑。腰间一探，发现没有任何武器。自言自语道：“对不住了！等我回来！”
    这个实验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从实验仓导出的一排排电线和导管，直接通往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可惜，那个房间的房门打不开。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主机和控制室的位置。
    那扇门特别厚，应该是军工级别的。赵民川尝试敲了敲，仿佛实心墙面一样，没有回响。
    整个实验室的头顶上，闪烁着红色的安全警报。电梯已经断电了。电梯旁边有一个安全通道。赵民川和钱文新带头，小心翼翼的沿着通道的楼梯往上爬。
    奇怪的是，这个安全通道特别的安静。与赵民川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照理说，这样的实验，这样的实验室。怎么着也得有四五十个安保人员负责看守，怎么着也得储备一些武器弹药吧。可是！并没有，楼道内安静的出奇！安静得可怕！
    推开楼上的一道门。一侧是教室一样的实验室隔间，一侧是透明的钢化玻璃，钢化玻璃外，正是赵民川印象中，1983年，那颗铁陨石坠落形成的陨石坑。
    透过钢化玻璃往上看，距离地面还有三层的距离。这里的层高很高，大概有7-8米的样子，三层就是二十多米。
    这里的实验室，像是学校里做科学实验的地方。各种试管，试剂，化学药剂，酒精灯，显微镜，解剖台，人体骨架，甚至还有尸体标本。赵民川数了数，五十米不到的走廊长度，一共三个教室一样的实验室，一个储藏室。本来他们完全可以从安全通道前往下一个楼层的。可惜好奇害死猫！面对空荡荡的走廊，忍不住上前探一探。
    走廊的尽头，还有一扇大铁门。铁门上面亮着红灯，透过栅栏，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关押着什么东西。
    “人都去哪了？”周知夏紧张的靠在赵民川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仔细观察。
    走廊的顶部，分布着大大小小很多的摄像头。突然，靠近铁门上方的摄像头突然亮起了灯，吓得离铁门最近的王伟“妈呀”一声跳了起来。躲在钱文新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原来，头顶有一部分不是摄像头，是一种高科技的全息投影。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从模糊到清晰，缓缓出现在面前。身后的走廊里，变成了绿色的丛林布景。
    “不愧是757局的成员，能从脑机实验舱里面逃出来！也算让鄙人大开眼界！”投影里的家伙，一身唐装造型，下巴留着一撮浓密的小胡子。他的头发秃了一半，额头显得特别高。另一半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身高比赵民川矮了半个头。
    虽说只是个逼真的立体投影，男人转身的时候，所有人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问我是谁？”男人见大家都不开口问话，反而有些尴尬。
    “刘强！什么什么神经病科学家！”赵民川冷冷一笑，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
    “什么神经病！老子是神经科学领域的专家！”刘强吹胡子瞪眼，与赵民川四目相对，嘲讽道：“你们才是神经病！！这里的实验成果一旦发布，老子就是神经科学领域的神！人人都得顶礼膜拜的神！”
    “啊呸！专家？国家花那么多钱培养你！你却吃里扒外，和漂亮国的科学家一起！拿国人的大脑进行实验！你知道你的这个实验，一旦应用是军事！应用到敌对的领域！对于国人的伤害有多大么？还神？你妈的！说你是汉奸，都觉得是在抬举你！”赵民川眼底的愤怒，仿佛喷射出了闪闪的火光！犀利的言语，骂的对面的刘强哑口无言！
    刘强面红耳赤，露出一脸变态的笑容：“那就去死吧！死了之后，我将把你体内的神经系统，完整的挑出来，做成标本！赵民川！我就喜欢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嘿嘿嘿……”
    “咔嚓”一声，铁门上方的红灯变绿灯。一只毛茸茸的大手，缓缓推开铁门。
    “退！”赵民川一声吼，见到从铁门背后，黑暗中出来两个巨大身影的时候，浑身汗毛倒立，两眼放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玩意？”王伟颤颤巍巍的问钱文新。钱文新干脆的答道：“猩猩，俩大猩猩。这玩意你不认识？不看动物世界啊？”
    “当年，我克隆了两只猴子，一只叫果果，一只叫乐乐！可惜啊，那俩不争气的东西！命短！断了我继续研究的路！现在你们看到的，是我刘某人最得意的杰作。同样，他们还是叫果果，乐乐！给老子上！让他们见识见识，基因融合的威力！最好，把那个穿浴袍！嘴最硬的家伙给我逮住！老子留着，有用！”
    “吼~吼~”两声唾液横飞的嘶吼。眉间长着一撮白毛的那只猩猩，右臂前伸，一个横扫，直接朝着赵民川的脑袋拍过来。赵民川屁股用力一顶，将身后的周知夏顶开，双腿向下一缩，身体极力后仰。躲开猩猩的攻击之后，双手手掌撑地，双腿腾空，以地面为支点，微微弯曲的双腿快速伸展。揣在身体前倾的白毛猩猩的膝盖上。那猩猩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前扑倒地。甩飞了两颗门牙。而赵民川则借力腾空翻转，一腿下压，一腿弯曲，以一个好似半跪的姿势，稳稳落地。
    “帅！”周知夏眼里闪着光，双手给赵民川点了个赞。
    “就这？”赵民川自信一笑，冲刘强一挑眼，说道：“你还没说，谁是果果，谁是乐乐呢？”
    “果果！给我上！”首战失意，刘强的脸色很难看。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哦~原来乐乐就是白毛，果果~”赵民川抬头一看，笑容突然僵在脸上。身后那只叫“果果”的猩猩，体型比乐乐几乎大了一倍，抬头看去，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了。
    “不就两只猩猩嘛？云溪村同样体型的野猪，咱们可都不带眨眼的！”钱文新瞥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王伟，看似嫌弃的说了句：“躲远点！”
    王伟躲在了队伍的最末尾。那只叫果果的猩猩，上来就冲赵民川来了一招双龙出海。无法躲避的速度和令人咋舌的力道。眼看躲不过，赵民川只能照着出拳的方向，向后一窜，然后双手化掌，在对方的大拳头上一撑，身体腾空飞出十余米，落下的时候，调转身体，连续三个翻滚，化解力道，减少身体的损伤。
    若不是赵民川的身体素质过硬，普通人挨了这一对拳头，那不死也起码是个重伤。自从李飞鸿生龙活虎出现在李香巧面前，李香巧的心结自然就解开了。她和李飞鸿从一旁的实验室找到了两张铁板凳。挡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两位武林高手，虽说对付大猩猩并没有底气。但是为了三队，为了大家能离开。好歹也得试一试。
    两人也不摆什么虚招，一左一右，抡起铁板凳从两路攻击。“邦邦”那铁板凳一下一下砸在大猩猩的手臂上，小腿上。每一下都是力道十足。那猩猩的拳头，比板凳的凳面相差不了多少。李飞鸿和李香巧两兄妹的攻击，对于体型庞大的猩猩来说，似乎像挠痒痒一般，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反而，激怒了对方。那只叫果果的猩猩，嘴里竟然发出了一声虎啸。一巴掌将两兄妹手中的铁板凳拍扁。然后又一巴掌，直接拍碎了走廊一侧几厘米厚的钢化玻璃。拦腰就准备将两兄妹扫进钢化玻璃外黑洞洞的深坑。
    “小心！”赵民川一声惊呼。
    李香巧身体小巧，被李飞鸿一拽，一个下腰，躲过了那只大手。李飞鸿因为救妹妹，错过了躲避的时机。被对方的指尖拍中，眼看就要飞出走廊，落进深坑。
    幸好，一旁的钱文新眼疾手快，抓住李飞鸿的左手，用力一甩，将整个身体落空的李飞鸿在空中甩了一百八十度，一松手，李飞鸿穿过走廊左侧实验室的门，重重落在地上。
    李香巧赶紧追进去查看哥哥的伤势。
    “不是猩猩嘛？怎么发出老虎的叫声？”此刻的王伟，已经钻进了另外一个实验室的门，探出半个脑袋在观战。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投影里的刘强躺在沙发上，得意的点燃一支雪茄。翘着二郎腿解释道：“乐乐是克隆的产物，可惜啊，母体已经不在了。果果呢，在乐乐的基础上，进行了基因的嫁接。严格来说，你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只猩猩，而是，猩猩，豹子，老虎，猴子等多种生物基因的结合体。”
    刘强用一根黑色的口哨，吹出特殊的音调。那只被赵民川打落牙齿的乐乐，怏怏转身，回到了铁门后的黑暗。而这只名叫果果的猩猩，兴奋的拍打着胸口，嘴里发出嘲讽的吼声。
    “大猩猩的力量，原本是人类的4到9倍。老虎的爪击力，在1000公斤左右，豹子的爆发力和咬合力也是相当惊人！”周知夏往后退了一步，嘴里说道：“要不是因为走廊狭窄，估计我们会更惨！”
    刘强的笑容渐渐阴冷，嘴里又吹了一声哨子。果果的眼睛起了变化。露出了无比凶残的眼神。
    它的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像豹子一样，一跃而起，朝着队伍末尾的赵民川猛扑了过去。赵民川一个侧身翻滚，赶紧躲进了王伟所在的那间实验室。
    果果伸展着长长的手臂，轻松拍碎实验室的窗户。接着一脚将门和门框一起踢飞。躬身钻了进来。
    走廊里，周知夏带着钱文新和余乐，躲进了李香巧和李飞鸿所在的实验室。周知夏让他们把不锈钢的实验台拼凑起来，挡在门口，然后在最里面的墙角位置躲好，自己在实验室到处翻找。终于找到了少剂量的麻醉剂和少量的酒精。
    周知夏心中有了主意，可惜麻醉剂和酒精的量太少。她穿过刘强的投影，在铁门背面的那个仓库里，终于找到了足够剂量的麻醉剂和酒精。
    在余乐和钱文新的帮忙下，他们将麻醉剂和酒精，搬到了第二个实验室门口。
    刘强见情况不妙，反手又吹响了口哨。前一刻还在扑向赵民川的果果，转瞬之间，将目标锁定在门口的三人身上。
    “嫂子，麻烦你去看看李飞鸿的伤势！这里交给我和钱文新！”余乐话语中，带着深深的愧疚感，他支开周知夏，和钱文新坚毅的对了一下眼神。
    酒精和麻醉剂都有了，也都知道这两样东西的用途。但是，没有火，没有火酒精的用处就大打折扣了。周知夏找到的那一壶酒精，重量大概在20斤，麻醉剂的分量，应该足以迷倒一头水牛。钱文新意识到火的问题之后，冲在实验室内的赵民川吼了一句：“火！”
    赵民川秒懂钱文新的意思。在实验室内，到处寻找点酒精灯的点火棒。
    当然，果果在听到哨声之后，并没有傻傻的站在那里发愣。它冲了出来。
    余乐的手里抱着麻醉剂，钱文新的怀里抱着酒精壶。酒精壶的盖子拧开，钱文新边跑边撒，在猩猩的两条腿上，撒得到处都是。眼看就要给追到走廊的尽头，两人再次核对眼神。最靠近走廊尽头的实验室最后一扇窗户的窗台和走廊一侧的玻璃尽头的水泥台位置基本一致。两人一个助跑，分别从左右两侧，一个从窗台借力，一个从观景玻璃的水泥台借力。同时腾空而起，一个后翻身，从果果两侧肩膀的空隙中穿过。同时，在越过肩膀的瞬间，钱文新不忘用力挤压，将塑料壶里的酒精，尽可能多的撒在它的身上。
    当时，果果的注意力，在余乐身上。在翻越肩膀的瞬间，一只大手，快速拍了过来。拍在余乐的脚底，余乐一惊，丢掉了手中的麻醉剂。身体被强大的力量往前推，落地的时候，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头上鼓起一个碗底大的包，牙齿被摔落几颗，手臂也在地上磨脱了一层皮。
    幸好，落下的麻醉剂，阴差阳错，被果果一巴掌拍爆在肩膀上。吸了几大口麻醉剂的果果，晃了晃脑袋，转身再次朝两人扑了过来。
    赵民川在实验室找了一圈，没找到点火棒。急得都快疯了。幸好，王伟从陈列柜下面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根能用的点火棒。他还特意试了一下，然后问赵民川：“是这个吗？”
    赵民川喜出望外，一把夺过王伟手里的点火棒，飞扑到走廊里，朝着钱文新甩了过去。
    “火！”钱文新听到赵民川的吼声，轻轻一跃，接过了点火棒。但是看到余乐正躺在沿途的酒精里，怕点火之后会伤到他。便竭尽全力，将点火棒横着含在嘴里，一双手抱起余乐，往背后一甩。背着他一路狂奔。
    眼看就被果果追上了。他半路将余乐交给赵民川。看到赵民川抱着余乐滚进实验室之后，果断按下了点火器的触发开关。地上燃起的蓝色火焰，像导火索一样，引燃了果果身上的酒精。
    钱文新精疲力竭的仰躺在地上，望着那只叫果果的大猩猩，变成一团蓝红交织的火球。浑身棕色的毛发，在火焰中发出“嗤嗤”的声响。火焰阻挡了它的视线。疼痛让它暴躁。它开始无差别的攻击墙面和钢化玻璃。最终，钢化玻璃又被击碎了很大的面积。在麻醉剂生效的情况下。它开始头晕眼花。在头顶的消防喷头喷水的瞬间，朝着钢化玻璃外的深渊坠落了下去。
    全息投影里的刘强，完完整整的观看到了全过程。气得面色发青。将手里的哨子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别得意得太早！”然后投影缓缓消失，大铁门也跟着关闭。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李飞鸿的伤势很轻，没什么大碍。相比之下，余乐的伤势要严重一些。但是没伤到筋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民川心疼的望着余乐身上的伤，欲言又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夸道：“好！好样的！”
    “赵队！我~”
    赵民川瞥了一眼身上脏兮兮的白大褂，砸吧着嘴，扶住余乐，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叹了一句：“走吧！保持警惕！”
    倒数第三层，安全通道在这里就上不去了。赵民川本想着，如果安全通道能够直接通到地面的话，就没必要在剩下的三层之间逗留了。可是，设计这个地方的人，预判了赵民川的想法。这一层与上一层连接的楼梯，在走廊的另一头。
    “王伟，你确定你的代码生效了么？”走廊里，一群小孩在玩耍，就像幼儿园的课间活动一样，没有见到老师，只有一群5、6岁的孩子。
    “理论上，已经暂停服务器运行，在病毒被查杀之前，也会侵蚀里面的部分数据。”面对赵民川的问题，王伟的回答肯定又谨慎。
    “那为什么还有那个什么全息投影！？”赵民川不解的追问。
    “不在同一个系统。”王伟的话音刚落，一个满面阳光的小女孩发现了他们，抛过来一个蓝白相间的皮球。赵民川一模地上的皮球，发现球是真实的。
    “也就是说这些孩子……”赵民川和周知夏四目相对，咬牙切齿骂道：“禽兽！”
    一阵诡异的音乐响起，孩子们安安静静的回到了“教室”。这一层，走廊一侧是落地的钢化玻璃。另一侧，隔成了两个超大的“教室”。
    “喂！不进来坐坐？”小队成员小心翼翼的经过走廊的时候。在第一间教室门口，被面朝教室门的讲台上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叫住。
    “继续走！”赵民川瞥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外，四五十岁，一米九左右的个头，不胖不瘦，身材很匀称。
    “你们确定？不来……坐坐？”那老外的话音刚落，隔壁教室播放了一段刺耳的噪音。走廊一侧的落地玻璃，像车门一样缓缓打开。刚才那位阳光的小女孩。尖叫着冲出教室，纵身一跃，跳进了走廊外深不见底的深坑。
    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赵民川义愤填膺的冲进刚才的教室，一脚踹向讲台上的老外。不料，一脚踹空，这，还是个投影。
    “你们是准备继续欣赏空中飞人，还是坐下来，好好听我说话？”老外话音刚落，走廊一侧的钢化玻璃再一次缓缓打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赵民川瞪了对方一眼，示意三队的队员全体坐下。
    “我叫杰西斯，是这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和投资方！TSL智囊团的首席科学家，执行官。”
    “还好我没买他们家的电动车！”王伟的一句话，导致走廊外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赵民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王伟也惊恐的闭上了嘴。
    “赵民川，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有信仰！有毅力。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信仰有问题。你的信仰就像是大人给小孩子撒的谎，你还会这么坚持么？”面对杰西斯的提问，赵民川刚想开口回答，却被对方一个“嘘”的手势打断。他身后的屏幕，渐渐显示画面，与他的声音同步：“不得不承认，你们现在国家越来越强大，但是，百姓真的因为国家的强大，而幸福，而自豪了么？”
    画面上，出现了一幕幕人间苍凉的画面。包括那个农民工，眼含泪花，对着镜头说道：“其实没活的时候，晚上不吃饭都可以。”出现了烧烤店外，一群人高马大的禽兽，殴打女人的画面。女人的哭喊声，惨叫声。令人心寒。出现了校园霸凌致死，父亲神色落寞。官方通报定性为斗殴的画面。出现了专家说农民是暴利行业，以及烈日下，老人在田间地头耕作的身影。出现了各种丑化中国人的教材插画，课外读本。出现了国外疯狂抢注中医，中国的古老文化。出现了一幕幕专家何不食肉糜的“豪言壮语”。出现了不同的人，因为生活而奔溃，而自杀的画面……
    “赵民川！你所调查的真相！真的有意义么？你所坚持的信仰，真的有意义么？”杰西斯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国家的快速发展的背面，是底层的百姓对生活的绝望，是社会风气的污浊和信仰的崩塌。赵民川，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改变这样的局面。让大家拥有新的信仰。对生活燃起新的希望。你愿意抓住这样的机会么？”
    “你们是准备继续欣赏空中飞人，还是坐下来，好好听我说话？”老外话音刚落，走廊一侧的钢化玻璃再一次缓缓打开。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赵民川瞪了对方一眼，示意三队的队员全体坐下。
    “我叫杰西斯，是这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和投资方！TSL智囊团的首席科学家，执行官。”
    “还好我没买他们家的电动车！”王伟的一句话，导致走廊外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赵民川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王伟也惊恐的闭上了嘴。
    “赵民川，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们！有信仰！有毅力。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信仰有问题。你的信仰就像是大人给小孩子撒的谎，你还会这么坚持么？”面对杰西斯的提问，赵民川刚想开口回答，却被对方一个“嘘”的手势打断。他身后的屏幕，渐渐显示画面，与他的声音同步：“不得不承认，你们现在国家越来越强大，但是，百姓真的因为国家的强大，而幸福，而自豪了么？”
    画面上，出现了一幕幕人间苍凉的画面。包括那个农民工，眼含泪花，对着镜头说道：“其实没活的时候，晚上不吃饭都可以。”出现了烧烤店外，一群人高马大的禽兽，殴打女人的画面。女人的哭喊声，惨叫声。令人心寒。出现了校园霸凌致死，父亲神色落寞。官方通报定性为斗殴的画面。出现了专家说农民是暴利行业，以及烈日下，老人在田间地头耕作的身影。出现了各种丑化中国人的教材插画，课外读本。出现了国外疯狂抢注中医，中国的古老文化。出现了一幕幕专家何不食肉糜的“豪言壮语”。出现了不同的人，因为生活而奔溃，而自杀的画面……
    “赵民川！你所调查的真相！真的有意义么？你所坚持的信仰，真的有意义么？”杰西斯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国家的快速发展的背面，是底层的百姓对生活的绝望，是社会风气的污浊和信仰的崩塌。赵民川，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改变这样的局面。让大家拥有新的信仰。对生活燃起新的希望。你愿意抓住这样的机会么？”
    赵民川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杰西斯。
    “秩序乱了，就需要建立新的秩序！信仰崩塌了，就需要构筑新的信仰。”杰西斯打了个响指，画面上是各路神明的画像。有中国的玉皇大帝，各路神仙。国外的耶稣，圣母，太阳神，大力神，爱神，水神，火神，等等。
    “中国人讲求舍得文化。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们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成为神，成为人人顶礼膜拜的神。让他们拥有更坚定的信仰，让他们为了信仰，全身心的投入到建设，教育，文化，种植等等各个领域。把全球70亿人凝聚在一起，实现人人自由，人人幸福！不分国籍，没有战争。这难道不是一件善事。不是我们该去追求的么？”杰西斯越说越激动。赵民川都忍不住为他鼓起了掌。嘴里回道：“哇！精彩！精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哦！不！是胜读一辈子书！”
    “你疯啦？”周知夏不解的瞪着赵民川。赵民川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杰西斯得到赵民川的肯定，很是兴奋。双手一摊，笑道：“那赵队，是否愿意，带领这些身怀绝技的队员，加入咱们的实验队伍？”
    “你先别急！”赵民川眉头一皱，思忖片刻，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2200年前，中国古代的一位伟大君王。与阁下有同样的想法。”
    “哦？谁？”杰西斯以为赵民川在赞美他，笑得更兴奋。
    “秦始皇！统一文字！统一六国！他之所以只统一六国！是因为当时地图上已知的国家只有六国！要不然！他可以将黑色的秦旗，插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赵民川打量了杰西斯一眼，吐了一口痰。不屑说道：“想法不错！不过！统一全球，咱们用红旗怎么样？”
    “你！”杰西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下一秒，脸色变得特别的难看。
    “嗨！你刚才说的和展示的。我赵民川都听过或者见过！但是，泱泱华夏，地大物博！很不幸，让你见到了阳光下的阴影。但是，生于华夏，我爱我的国！信任我的国！我不能因一己之利，去破坏自己的国家，去残害自己的百姓！把他们变成精神上的丧尸，肉体上的奴隶！”赵民川正气凌然的笑道：“你太不了解中国人了！我们刻在骨子里的倔强，刻在骨子里的家国情怀，不会因为外人的挑衅而消失！相反，任何的挑衅和分裂行为！只会让我们更团结！”
    “嗯！”身边的队员重重点头，周知夏长长吁出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嘿！”杰西斯喊住了准备起身离开的赵民川。全息投影的画面，变成了赵民川母亲病逝的场景。
    “八岁那年，你的母亲病逝！你在学校里，被人嘲笑没妈的孩子！这件事，成为你一生的阴影。你发誓！一定要比别人强！一定要比别人过得好！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赵民川！你是个不幸的人，你的这一生，都在向身边的人证明你的能力！目的，就是为了去治愈童年被人嘲笑的那份自卑。难道，你就不想拥有一个成为神的机会么？不是虚拟世界的神！是人人都得以顶礼膜拜的真神！让这个世界，没有人敢嘲笑你！抹去你之前因为自私和武断，失去队员的阴影！”
    全息的画面，随着杰西斯的声音而变换。
    三队，那些曾经并肩对战的身影。一幕幕的出现在赵民川面前。出现在整个三队成员的面前。其中，就包括坠落深渊的邵宝莹。
    赵民川盯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周知夏回想起大学时，一位老教授在课堂上说过这样的案例，在心理学上，这叫“精神反刍”。一旦你认可了这样的心理。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那就是，一件事情无论它过去了多久，只要它在你的心灵上，留下了痛苦。你的一辈子。都会在这种悔恨，沮丧当中去渡过。
    杰西斯在强调这些赵民川内心的阴影，目的就是引起他的精神反刍。崩塌他所坚持的信仰。
    而周知夏，绝对不能让对方的计谋得逞。她找到了墙上的插座。用凳脚敲破插座四周的墙面。在钱文新的帮助下，扯出里面的电线。将电线做了一个短接。一阵火光四溅后，整个房间内一片漆黑。
    周知夏趴在赵民川肩膀上说道：“对方正利用心理学中的某些原理，让你产生精神反刍，动摇你的信念。别理他，咱们走！”
    “我知道！”赵民川黯然的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经过第二个教室的时候，几个小姑娘的眼中充斥着无助与恐惧。赵民川停下脚步，朝教室内探了探。发现这里很像大学时期的多媒体教室。各种仪器设备，每个小孩的两只耳朵，都被固定着像头戴式耳机一样的设备。赵民川走进安全通道，还是不舍得回头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一定会回来救你们的！”
    又上了一层楼，感觉离地面近了许多。小队的每一个人，望着走廊尽头的台阶，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里的两个大隔间。铁皮门和铁皮封堵的窗户。看上去神秘又诡异。
    “这里不会有——”王伟的话没说出口，就被身旁的钱文新捂住了嘴。紧张的骂道：“乌鸦嘴！不要乱说！”
    赵民川知道王伟想说什么。这里所有人都知道王伟想说什么。因为太明显了。第一个铁门上贴着醒目的英文，翻译过来就是“机器人！”
    赵民川躬下身，蹑手蹑脚的带领队员朝着对面的楼梯走去。他不希望再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奇怪的东西。威胁到任何队员的生命安全。
    可是，尽管队员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头顶的摄像头始终一刻不停的关注着他们。行进到两扇门中间的时候，铁门缓缓打开。一前一后，各两个人形机器人，将它们包围了起来。
    机器人胸口以上的位置全黑，胸口以下的位置纯白。胸前有明显的TSLLOGO和标识。
    “逃了半天，咱们还是对方的小白鼠。”钱文新撕下衣服上的两片布料。将双手缠严实。
    赵民川几人一看，也照着钱文新的样子学了起来。
    “保护好周知夏，王伟和余乐！”余乐受了伤，王伟和周知夏的实战能力弱了些。将它们保护在中间，其余四人，拉开了一对一的架势。
    “赵队！你先选！”钱文新像李小龙一样，开打前随意弹跳，活动筋骨。
    “长得都一样！弄死一个是一个！”赵民川和钱文新相视一笑，轻轻击拳。
    赵民川在幻境中的哈图市，与机器人交过手。虽然样式有区别。但是用电去烧毁机器人的电路，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但是，这个不仅场地受限，走廊里也看不见裸露的电线。
    说实话，等离开这里，赵民川真的有想法弄两个这种机器人在三队当保镖。当然，是在经济能力允许以及可控制的前提下。这几个看似和普通人身高体型没区别的家伙。动起手来那是真的狠。
    赵民川这边还在找电线呢，余光中，对面的机器人就已经出手了！要命的是，对方竟然使出非常连贯的传武招式。
    密集的拳风，快速的袭击太阳穴。赵民川一档两躲。挡得手臂发麻，躲得惊心动魄。不料，身后的李飞鸿和李香巧两兄妹，边躲还边念着对方的招式动作：“掼打山林掳手炮”。
    两人这么一提醒。赵民川立马对对方的攻击套路熟悉了起来！
    左脚向右侧绕跨一步，重心降低。同时，右手掌心向下、向左划弧至左腋下，左手变掌，掌心向下由左向右、向前平抹。右脚向前绕跨一步，右手变尖拳屈肘举至耳旁，左手立掌，掌轮对前。重心下降成右弓步，右拳向前平直掼打而出，左手回收于右肩胸处。
    “左右开弓照直奔？”这不正是通背拳中的第十手连招：掳手炮连手嘛？！
    赵民川之前浅习过通背拳。这一连招的拳诀他倒背如流：“掼打山林掳手炮 左右开弓照直奔 起弹踢腿伸掌进 降低自身中拳跟”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套传统武术的套路。竟然被几个机器人用来攻击三队了！
    你还别说，这机器人的速度之迅捷，动作之连贯，力道之劲透。逼得赵民川和钱文新连连后退。身上打出了一道道的淤青。
    哎！真实机器人会武术，耶稣也挡不住啊！
    背后的李飞鸿和李香巧也是半斤八两。有人说这个武术不行，那个武术不行。武术自古都是杀人技。只要速度够快，力度够透，精度够准。哪有不伤人的道理。那李飞鸿兄妹，和赵民川一样。认知招数中的每一个动作变化。就是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赵民川双手一挡，被对方一个冲拳击飞。飞到囤放机器人的房间。周知夏见状，准备冲进房间看看赵民川的伤势。不料被机器人一把抓住。硬生生拽掉了一大把头发。周知夏强忍剧痛，冲进房间，扑倒赵民川身上，大声呼喊：“民川！你怎么样？”
    赵民川揉了揉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嘴里骂道：“他娘的！力气比牛还大！”
    “知夏，你~”赵民川见周知夏的头发被拽掉，都漏出了头皮。心疼得压根直痒痒。这个房间内还有四台机器人在充电，应该是属于待机的状态。门外的机器人追进来，一个扫堂腿。赵民川借力周知夏，一个空中180度翻腾，躲过了机器人的攻击。那个机器人又一招腾空劈腿，直朝赵民川的脑门劈来。赵民川前脚刚落地。抱着周知夏一个就地翻滚。再次躲开。
    机器人紧追不舍。一连三个大力跺脚，都被赵民川惊险躲避。再看那结实的水泥地面，硬生生被跺出了三个大坑。
    赵民川搀着周知夏刚起身，对方又是一招帅气的凌空飞踹。目标是赵民川的脖子。
    赵民川目光一瞥，拔出一旁正在充电机器人的充电线。一拉，一抬，一绕。直接将对方的右腿缠住。趁对方另一只脚还未落地。用脚后跟重重的踹向对方的膝盖。虽然不能让对方骨折。但起码能让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赵民川敲碎充电头，尝试去电那个倒地挣扎的机器人。可惜，几朵微弱的火光，并没有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
    “电力太弱！”赵民川护着周知夏退到墙角。在墙角摸到一根实心的钢棍。棍子大概十公分的直径。长度在一米左右。很沉，两头有穿孔，不知道是什么用途。不管三七二十一。眼看机器人将充电线的另一端扯落。赵民川扛起钢棍。拼尽全身的力气，一棍砸中对方的手臂，一棍砸中对方的脑门。再一棍，重重的捅向对方的胸口。机器人的脑袋和右手臂好像被砸坏了。歪着个头，一只脚上缠着充电线。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赵民川往后退了两步。大口喘着粗气。一个助力，将扛在肩膀上的钢棍重重甩了出去。再一次砸中对方的脑袋。
    那机器人踉踉跄跄，身体里发出“嗤嗤”的电流声。两三秒功夫，“轰”一声倒地。
    看着手中的钢棍和机器人脚上的两米左右的充电线。赵民川似乎有了个主意。他将充电线穿过钢棍一头的穿孔内。然后拖着钢棍来到走廊。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钱文新吼道：“让开！”
    钱文新往李飞鸿的方向窜开。
    赵民川将钢棍从地上抡起。“当”一声被对方踢了回来。
    “哟呵？”赵民川一声苦笑。将钢棍在空中抡上两圈，朝着机器人近了一步。那机器人还想用腿去踢，赵民川将手中的充电线一抖。钢棍在空中突然变了轨迹。一棍击中对方的腰间。“咣”一声，机器人一个重心不稳，被撞倒在地。
    赵民川只顾和机器人打斗，没注意到身后的周知夏，已经转身进房间寻找新的装备。她在另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铁盒子。盒子里有一把微冲，两个弹匣。
    “终于见到武器了！”周知夏喜出望外。端着冲锋枪就跑了出去。跑到门口，一股劲风袭来。周知夏本能的把脖子缩了回来。飞舞的铁棒，从她眼前掠过。
    “赵民川！”周知夏兴奋的想要把冲锋枪递给赵民川。赵民川一愣神。手中的充电线脱落。实心钢棍呼啸着砸中了机器人的脑门。身后的钢化玻璃也扛不住这样的冲击力。撞开一个大洞。
    第二个机器人，和那根钢棍一起，朝着深坑掉落了下去。
    “哇塞！MP5！”原本精疲力竭的赵民川。见到那把熟悉的MP5冲锋枪。眼中顿时闪烁出了惊喜的光芒。仿佛被充满电的机器人，浑身充满了力量！
    MP5的后坐力极小,甚至单手就可以进行射击,因此这也使得它的精度非常的高.
    “嗨！快过来！”赵民川兴奋的拉开枪栓。冲着还在和机器人纠缠的钱文新，李飞鸿和李香巧招手。
    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身上就像被蜜蜂蜇过的一样。这里肿一坨，那里肿一块。他们见到赵民川手里的枪。动作协调的一个前扑。暴露了身后的机器人。
    余乐见状，赶紧按住王伟的脑袋，两人跟着趴了下来。
    时机成熟，赵民川冲着两个机器人的脑袋，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了两梭子弹。当他换好第三个弹匣，准备再次射击的时候，被周知夏挡下：“别！你看！”
    两个机器人的脑袋被射成筛子一样。外部的包裹材质被射穿。脑袋里面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电火光。
    “最后一个弹匣！别冲动了！”周知夏关上了枪体扳机上方的保险装置。
    “这么牛逼的机器人，原来不防弹！”赵民川收枪之前，还不忘摸一摸崭新的枪身。咧嘴一笑，补充道：“就这质量，咱们三队的采购计划，要重新考虑。”
    “别贫！”周知夏扶起地上的余乐。朝着李飞鸿身旁的另一个房间一探，脸色骤变。嘴里小声说道：“快走！快走！还有一屋子！别等活了，咱们一个都走不了！”
    王伟看着机器人受损的脑袋，想从里面抠出一块电路板。扣了许久没扣下来。余乐见了，用脚猛踩，终于那那块电路板取了出来。抬头一看！房间里正在充电的机器人突然动了一下脑袋。吓得两人拔腿就跑。追上了赵民川。
    最后一层，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里的每一个走廊都是危机四伏，最后一层绝对也不例外。
    他们猫在楼道里，并没有着急走。
    两间屋子的门窗都敞开，屋内的灯是灭的。
    赵民川举枪，一个个瞄准头顶的摄像头。像打标靶一样。打了七枪，灭了六个摄像头。多出的那一枪，是他打掉最后一个摄像头之后，看到最近的屋子的窗户玻璃上，探出了一团类似头发的黑影。他抬手一枪，子弹射穿玻璃，一枪击中黑影，飙出一片血花。
    “注意隐蔽！”赵民川已经看到从窗口和门口伸出的枪管了。他没想到，最后一层的走廊对抗，会来的这么直接。不过仔细一想，似乎又可以理解。毕竟，三队的任何一个成员，要是活着离开这里。那这个实验室的位置就会暴露。实验成果和数据保不住不说，任何参与实验的工作人员，也将面临漫长的牢狱。
    墙壁的厚度，可经不起二三十杆枪的持续射击。赵民川一声令下，所有队员翻越栏杆。躲到楼梯的台阶之下。自己则找了一个完美的角度。可以确保不被射中的同时，有效击中窗户内探头的身影。
    “砰！”一声枪响。赵民川又击中了玻璃后探头瞄眼的脑袋。
    一时间，走廊内枪声大作。子弹乱飞。有些枪口根本连瞄都没瞄。直接打穿了一侧的钢化玻璃。对方估计根本不知道三队现在躲藏的位置。还以为都在门后的墙角呢。
    又有一个脑袋在探头，赵民川抬手又是一枪。一声惨叫，对方应声倒地。
    MP5的优势，是既可以像机枪进行扫射。又可以像手枪进行高精度的点射。
    赵民川的打法很轻松。谁露头，就打谁。Mp5的常规弹匣容量是30发，也就是说，在弹无虚发的情况下，可以干掉24个敌人。
    赵民川的枪法是极好的。对方三颗脑袋同时探头，赵民川“砰，砰，砰”三枪连发，瞬间结果了三条生命。
    一杆枪口后面的身影倒下之后，又会有另一个枪口补充上来，这样下去可不行！枪里的弹匣打空之后，很容易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赵民川在脑海里飞快想着对策。
    踟躇了片刻，他将手中的MP5交给钱文新，交代道：“吸引火力！我去抢枪！”
    “啊？”钱文新眯着眼睛一探，发现门后的那两堵墙，都被对方的子弹打薄了几公分。面对那排还在不停射出子弹的枪口，前文新担心的说：“赵队，你这连防弹衣都没有，太危险！”
    “你小子！让你干就别啰嗦！”赵民川面色一横。一个快速的前翻，躲进不容易被子弹击中的那面墙壁背后。
    钱文新将MP5架在楼梯栏杆的拐角。眯起一只眼，另一只眼睛，紧张的盯着那些还在持续喷射的枪管的动向。
    赵民川沿着墙角，小心翼翼的蹲着来到窗下。他抓住对方换弹匣的间隙。刚换好的弹匣，刚一开火，就迅速的将双手突然抓住枪管，用力一压，两把MP5脱离对方的双手。进入了赵民川的怀里。同时，屋内一阵骚动，门口突然探出半个脑袋。对方按下扳机的瞬间，被钱文新一枪爆头。对方枪口两颗呼啸的子弹，与赵民川擦肩而过，擦破了赵民川的肩膀。
    “接着！”气氛都到这儿了！赵民川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他把怀里的两把MP5丢进了楼道，双手一伸，朝着刚刚伸出的枪管再用力一压！一把崭新的AK-47自动步枪就落入了赵民川的怀里。
    他双眼一亮，兴奋得像个拿到糖果的孩子。双手护枪，从地上匍匐回到了门后。
    “嘿嘿！你们看，这是什么！”赵民川迫不及待的炫耀，抬手一枪打中了门后的枪管。“当”一声，对方一惊，只探出一只眼睛，就被钱文新一枪秒杀。
    “要早点拿到这家伙！对付猩猩那会，就不必费那么老大的劲儿了！”钱文新拍了拍手中的MP5，赞道：“后坐力小，手感真不是一般的好。”
    “你当是部队训练呢？早拿到，这都是赵队——”别看这里写得轻松，其实，当时所有人的说话，都是在子弹射击的噪音之中，大声的吼出来的。李飞鸿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远处的那个门后推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这玩意头上尖尖的，细看像个梭子。后面的身体隐藏在长长的管筒里。“卧槽！”李飞鸿一怔，冲所有人吼道：“RPG，注意隐蔽！！”
    这一发火箭弹，明显是冲着赵民川来的。赵民川纵身一跃，被爆炸的冲击波和水泥块震飞，所幸提前跳跃，受伤并不严重。只是一些皮外伤，伴随着严重的耳鸣。
    “退！”众人扑上去查看赵民川的伤势，不料又一发火箭弹在头顶的楼梯间炸开。众人只是受了惊吓，周知夏大腿被炸飞的水泥块划伤。伤口又浅又长。基本也没什么大碍。
    “不要动！”所有人蹲在下两级楼梯的中间平台。一动不动。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之后，耳鸣缓解了的赵民川端着手里的AK，和钱文新，余乐，李飞鸿。一起，悄悄的上了楼。
    赵民川将枪抱在怀里，举起右手，轻轻招了招手。做了个再等等的手势。等到一群穿着安保制服的家伙出现在距离不到3米的走廊入口。
    “打！”赵民川一声令下。三把MP5，再加一把AK47。四枪齐射。他们瞄准的，都是脖子以上的位置。一波波的安保人员，如同被割草机选中的野草般纷纷倒下。包括刚在发射火箭弹的小平头。没来得及跑进房间，就被赵民川AK中的最后两颗子弹从背后击杀。
    四个人，边走边从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捡枪。将残余的五六个安保，击杀在房间内。
    “等一下！”赵民川觉得身上的衣服是在是不得体，起初是自己想换一身衣服，不料其他小伙伴见到赵民川换了一身帅气的衣服之后，纷纷效仿。
    有了武器和防弹衣，三队的小伙伴特别兴奋。从地下往上打开一扇隐蔽的铁门。再穿过一条又黑又长的隧道。隧道尽头，是一扇很厚重的不锈钢门。门口有四个安保在值守。解决掉四个安保之后，利用其中一位安保脖子上的工牌。打开了不锈钢门。再往前，是一座冷库。冷库的门没锁。外面，一群头戴厨师帽，身穿厨师服的大厨正在热火朝天的做饭。
    对于三队成员的突然出现。厨房内的厨师漠不关心。都在各自忙碌着手上的事情。赵民川拦下一位厨师长模样的大块头。问：“我是757局队长赵民川，请问这里是哪里？”
    “切！”那大块头手里端着保温杯。不屑的笑道：“什么757局，857局的。你们直接说，是哪家电影公司。拍的是网剧还是电影。什么时候开拍，需要我们怎么配合，薪酬多少就完了呗！”
    “我们不是电影公司的！”赵民川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用枪抵住大块头，一直将他逼到冷库。“再问一遍！这是哪里？”
    “嘿嘿嘿！”那大块头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摸了摸赵民川的AK笑道：“兄弟，已经开拍啦？这道具倒是逼真，就是不知道摄像的藏哪儿！你们这是啥剧啊？枪战还是盗墓的啊？”
    “这是哪儿？”赵民川两眼浑圆，AK的枪口射出一发子弹，击中冷库内挂着的一扇猪肉上面，猪肉被弹头穿出了一个洞。大块头立马意识到，赵民川手里的不是道具，这几人也不是在拍电视。吓得浑身一哆嗦。回道：“秦岚！秦岚山脉陨石花海高端养老会所，一期！一期！”
    “养老院，所以，你们是养老院的厨师？”
    “是，是陨石花海高端养老会所。我不是厨师，我是厨师长温岩。”
    将实验室入口，隐藏在高端养老院的厨房里。厉害！赵民川一声嘲笑，自言自语道：“这些资本家，真是有头脑。拿陨石坑做噱头。”
    “什么资本家？这是政府项目！”厨师长见赵民川动了一下手里的枪，吓得赶紧找了个地方躲。钻在周知夏身后。继续说道：“上面是这么说的。一般人，他有钱也没法通过陨石坑及周边土地的审批啊！”
    赵民川听厨师长这么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不再为难他，说了声：“谢谢！”便带着三队准备离开。没想到那厨师长也是个老6，非得留赵民川吃饭。说已经到饭点了。
    赵民川发现队员们一个个神情憔悴，体力大都已经透支。但怀着一份戒心，还是不敢轻易留下吃饭。再说，刘强和杰西斯眼睁睁看着赵民川带领三队回到地面。多在这里耽搁一分钟，就会增加十分的危险。
    “手机给我用一下！”赵民川准备先向距离汇报情况。这样，就算自己和三队有不测。起码757局知道了实验室的存在。
    “没问题！”厨师长以为赵民川答应了在这里吃饭，兴冲冲的让手下的厨师多加一桌菜。他那个贱贱的笑容，与魁梧的身材形成巨大的反差。让赵民川越看越觉得别扭，觉得对方没安好心。
    赵民川尝试拨了十几次局长的号码。没有一次能够打通。甚至，连报警电话都拨不出！他仔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手机信号。
    “不可能！”厨师长接回自己的手机，边按手机按钮，边朝着一扇小门走去。小门外，是一座巨大帆船模样的建筑的甲板位置。厨师长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惊愕的说道：“天哪！早上还在这里的手机信号接收塔怎么没了？！”
    “没事！”厨师长带领赵民川来到厨房和大厅之间的休息室。里面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三部座机。
    “这是为了预防意外！也是为了让这个贵族养老院更有特色。特地花巨资拉的一条座机电话线。”赵民川接过座机的电话听筒，却发现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三部座机，无一例外。全部失去了声音。
    厨师长不可置信的试了几次！尴尬的笑道：“今天是见了鬼了么？座机，手机都不能用了？！”
    “他妈的！”赵民川目光一沉，问厨师长，“什么方法下山最快？”
    “最快？”他挠了挠脑袋，回：“这里缆车还没修好，我有辆皮卡。如果需要帮忙。我送你们下山？”
    “走！”赵民川什么都不想问。目前最希望的，就是赶紧离开！确保所有的队员！安全离开！这时对方提出条件，只要不是太过分！赵民川绝对一口答应下来！
    那厨师长也是靠谱，带着三队成员，一路朝山下狂奔。赵民川则一路在搜索手机信号。
    没过一会，身后一群老头，开着观光车追了上来。别以为观光车追不上皮卡。这里的路很窄，一侧是悬崖山涧，一侧山石凸岩。厨师长的皮卡需要谨慎，避免翻车撞石，可是身后的观光车却是无所忌惮，一路极速追赶。
    “这些老人家，想干嘛呀！”李香巧眯眼一看，每一辆观光车上，都坐着一位安保在开车。老人的耳朵上，闪烁着花生米大小的蓝牙耳机。她心一紧，拍打着车斗与驾驶室之间的玻璃。大声喊道：“快！开快点！”
    这些老人，基本都是官商家族的长着。要不然，也不可能来到这么高端的养老院。赵民川示意队员不要随意开枪。因为一旦误伤这些老人，到时候哪怕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前方出山的道路，被一横卧的大柏树挡住了去路。柏树出现在一个急转弯背后，厨师长刹车踩到底，轮胎都冒烟了！险些撞上。
    身后一共追来了六辆旅游观光车。每辆车上一位安保驾驶，四位老人。有的看上去六十出头，有的已经白发苍苍，八九十岁的样子。
    “他们~想干嘛？”王伟搀扶着余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第一辆观光车上的大喇叭突然发出声音，吓了王伟一跳。喇叭里是刘强的声音：“三队的全体队员，要下山，很容易！你们目前的位置，距离山脚还有400米。只要别被这些老头抓到就行！哈哈哈！”
    刘强的话，言简意赅，赵民川听明白，三队的每一个人都听明白了。
    那些老人，包括开车的安保，每个人的眼睛都变成了和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闪烁的幽蓝的光线一个颜色。
    第一辆车的司机，也就是那个平头，戴墨镜的安保。一言不发的下车。身后的所有人员，齐刷刷的跟着下车。
    当时的气氛很紧张，小队成员的身上虽然有武器。但是不能对着无辜的老人开枪。而那些老人，却动如脱兔，行若蛟龙。当时被惊呆的，不仅是赵民川带领的三队，还有那个叫温岩的厨师长。
    其中一位老人，被脚下的石硌了脚。脚踝处崴了。都肿起来了。都淤青了。他还是若无其事的朝着赵民川走过来。然后，肿起来的地方，皮肤都撕裂了，脚踝位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那老人就用骨头拄在地上。一脚高，一脚低的来到厨师长面前。那厨师长看见这架势，汗流满面，颤颤巍巍，憨憨的问了一句：“你，吃饭了么？”
    一拳，始料不及的一拳击中厨师长的眼睛。厨师长一声哀嚎，眼珠爆了，黑色的液体，从捂住眼睛的左手手指缝里流出。
    所有的老人，一窝蜂的涌了过来。赵民川鸣枪示警，根本没有效果。这些根本不是普通的老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幻境中的那种催眠效果。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失去了自主的意识，失去了痛觉，味觉。失去了身体的感知。他们的身体，就好比一个容器。更确切的说，是一个被人远程遥控的玩偶。倒下了，可以爬起来。骨折了，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抓住三队的每一个人。
    不仅是赵民川，目前三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尝试开枪！子弹射在六个安保身上。对方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却像是丧尸一样。丝毫没有影响肢体的动作。
    既然如此，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可怜那厨师长，惨死在这些被催眠的老人手下。赵民川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与愤怒。
    四百米的距离不算远。赵民川不能丢下任何一位队员。跑得最慢的王伟，眼看就要被追上，赵民川丢下一句“不要管我！”转身去解救王伟。
    结果，王伟虽然救出来了。赵民川手臂上却被咬了好几个口子，鲜血直流。
    一架直升机，从陨石坑内起飞。很快挡住了三队的去路。杰西斯一脸贱笑的冲赵民川喊话。手里的重机枪，持续喷射长长的火舌，将身后的老人打得血肉模糊。
    “喂！再往前走两步试试！”枪声，让所有人停止了脚步。又一波无人机，在头顶盘旋，将众人团团围住。
    “怎么办？”钱文新咬牙切齿的凑在赵民川的耳根说道。赵民川叹了一口气，扫视了一眼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无奈的解下了AK的肩带。将枪丢在地上。说道：“缴械！投降！”
    “哎呀！真怂！”钱文新气得直跺脚！将枪和弹匣一扔！像个赌气的孩子抱头蹲在地上。
    他们不能理解赵民川。但是赵民川坚信：事在人为。现在他不想让队员送死。只要活着，就一定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你们跑不掉的！就算跑掉了！机枪上面，也是你赵民川的指纹！”杰西斯得意的展示手上一双特制的手套。
    所有乘坐观光车追来的老人都死了！包括那几名司机安保。在重机枪的扫射下，死无全尸！他们断手断脚，脑袋像西瓜一样爆开。
    在直升机的注视下，赵民川和小队成员垂头丧气的驾驶着观光车，回到了养老院。然后被迫回到了厨房冷库，回到了实验室。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被直接拉到实验舱。而是集中关押在一间完全密闭的小黑屋里。头顶的中央空调，不间断的运转。类似安全机构的那种大铁门，每到饭点，都会有食物从下方的洞口递进来。
    三队士气低落，长久没有人发出声音。
    “赵队！”平日话不多的李飞鸿，喊了一声。随即摇摇头，叹气道：“算了，没事。”
    “你们是觉得我怂是么？”赵民川往钢架床上一坐，长叹一声，两眼通红。
    小黑屋不算完全黑，只是灯光昏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算了！怂就怂吧！”赵民川转过身，小声说了句：“我赵民川只想保住你们的命，不配当你们队长！”
    “民川！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咱们人多，想想办法！”灯光太暗了，周知夏看不清几人身上的伤口。眼睛凑赵民川的手臂很近。
    “赵队！对不起！”望着昔日队友垂头丧气的模样，余乐终于憋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边磕头边扇自己耳光：“我该死！我不是人！是我害了三队！对不起！对不起！！”
    “说吧！什么原因！”赵民川目光一紧，抓住了余乐扇耳光的手。
    “余云！她——”
    “你妹妹？”赵民川追问：“她怎么了？”
    “不仅是她，还有我的父母，都被他们控制了！”余乐的哭声更大了，挂着鼻涕哭道：“是卫局！在得到白石尖调查命令的头一天！他单独找我谈话。当时，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带你们到达指定地点！要么，我的家人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卫局说，他不会逼我！还给了我一晚的时间考虑！赵队！我不知道他们在进行这个实验！当时我不知道卫局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受到伤害。我的妹妹才十八岁，刚考上理想的大学！我有罪！我自私！我害了三队！赵队！对不起！在白石尖，我虽然心存疑惑，但是不知道自己正被困在幻境中！当时我在想，明明抵达的是秦岚山脉，为什么白石尖真的出事了！我有罪啊！赵队！来之前，我向卫局提出过辞职的想法。但他说，如果我不干，一家人的安全不仅得不到保证，还会牵连到另外一个三队的兄弟！赵队，我知道错了！……”
    “可恶！”钱文新一拳砸在钢墙上，扶起余乐。转身对赵民川说：“赵队！现在怎么办？那群家伙估计正在修复主机，主机一旦恢复正常，咱们又得回那个恶心的实验舱了。”
    “那他们现在安全了么？”面对赵民川的问题，余乐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在修复主机，说明王伟的方法还是很有效的！”赵民川拍了拍王伟的肩膀。王伟一惊，瞬间眼中有了光。很快，那束光又暗了下来。泄气说道：“哎，主机修复之后。估计他们会出新的信息筛选机制，杜绝这种情况的再次发生。到时候，实验数据就更难被破坏。咱们逃跑的机会更加渺茫……”
    王伟的这番话，再次让赵民川刮目相看。那怎么样，才能避免再次进实验舱，干扰他们的实验呢？赵民川拍了拍脑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打架！”赵民川赫然起身，背对着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的摄像头。将身子呈九十度躬起来。双手在胸前打了一个哑语。
    “啊？”周知夏一愣，发现赵民川的眼神正盯着周知夏和余乐。
    “都怪你！”周知夏虽然不解赵民川这么指挥的用意，但是他伺机而动，一巴掌落在余乐的脸上。
    赵民川的目光随即落在李飞鸿和李香巧身上。两人心领神会，加入了“殴打”余乐的战斗。边打嘴里边骂道：“别以为自己有道理！三队都被你害了！你还想我们原谅你！”
    “劝架！”赵民川变幻了手势。目光落在其他两人的身上。
    “哎呀！别打了！就算把他打死了！我们也不可能出去！”王伟和钱文新，立马扮演了劝架的角色。
    小黑屋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三个人扯着一个人的衣领“殴打”，两个人用身体阻挡“劝架”。
    “误伤！”在赵民川手势的引导下，打架和劝架的队伍，朝着赵民川的方向靠了过来。李飞鸿一拳本来是打在余乐脸上的，谁知道被钱文新一推。重重的砸在赵民川的下巴上。赵民川身体一踉跄，后脑勺不偏不倚的磕在钢架床的床沿上。他浑身抽搐，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知夏吓得失声痛哭！正在打架和劝架的众人，将他团团围住。
    “喂！喂！”负责看守三队的守卫，在监控里目睹了全过程。其中一位守卫，打开送放的小窗。用电棍在小窗上用力敲了敲。问道：“你们在搞什么？”
    “我们的队长被误伤了！你们能不能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周知夏连哭带闹的求着窗外的安保。那人回头和同事商量了几句。同事拿起对讲机呼叫医护，那位安保嫌弃的敲了敲铁窗，回道：“别闹了！告诉你们，医生在十分钟内过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范围。所以！别他妈耍小聪明！”
    “谢谢！谢谢！”周知夏隔着监控，连连作揖。然后关切的回到赵民川的身边。紧紧握着赵民川的手。
    五分钟左右，穿着白大褂，脸上被医用口罩包裹的医生就出现在了小黑屋。在简单了解赵民川的受伤原因之后，让大家把赵民川抬到床上，面朝下趴着。
    医生打开手电，仔细检查赵民川后脑勺的伤势。然后又把赵民川翻过来。检查口腔，眼睛。医生检查的很仔细。不一会，他关闭了手电。拿出听诊器，听赵民川的心跳。随即摇了摇头，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小黑屋内的灯光暗，医生在小队成员围成圈的注视下，跪在床前很久。
    “喂！什么情况？没死的话给他拿点药！”还是刚才那位安保。不耐烦的用电棒敲击着铁窗。
    那位安保一束手电的光射入，在重重背影下，医生伸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片刻之后，医生从医药箱里，给周知夏取出几味药，并在周知夏的耳边仔细叮嘱。随即掏出针管，在赵民川的身上打了一针。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向铁门。
    “谢谢！谢谢医生！”身后的队员，跟在医生身后。目送医生离开。
    “磨磨唧唧！”那位手持电棒的安保，在铁门一侧输入密码。“嘀”一声，厚重的铁门打开。那安保喉咙里“嗯”一声，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医生身上。
    “医生”的脚后跟抵住铁门，回头朝着门缝使了一个眼色。做了一套手势。
    “四个方位，还有七名安保！”周知夏一惊。
    “左边四个交给我们！”李飞鸿和李香巧对了一个眼色。铁门打开。两个灵巧的身影，直接扑向左边的四位安保。穿着医生白大褂的赵民川，口罩掉落。他松开手中的针管。一根电棒在手，一个侧鞭腿，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撂翻迎面而来的安保。随即按下电棒的开关。一棍捅在另一位掏枪的安保身上。一阵电光火石，直接将对方电飞了出去！
    赵民川一棍子甩出去，砸中正在扑向警报按钮的安保后脑勺。又是一个剪刀脚，将对方死死的卡在身下。他双脚用力一拧。对方脖子“咔嚓”一声，晕死了过去。
    还是慢了一步，最靠近警报器按钮的那位安保。直接按下了警报。头顶的白光，瞬间变成了闪烁的红光。赵民川一招黑虎掏心，紧接着一记双峰贯耳。直接将对方拍晕。
    “快！收拾装备！”这几位安保虽然武器简陋，但是基本的防弹衣还是配备的。监视器一旁的柜子上，有六把土黄色的格洛克G17型手枪，一把把伯莱塔M9A3型手枪。估计他们没想到赵民川会利用一招瞒天过海进行越狱。所以八把手枪，只有一把是配备在枪套里的。枪套里的，也是一把伯莱塔M9A3型。
    这两种可都是非常好用的手枪。格洛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应奥地利军方要求设计，格洛克手枪家族的初代型号就是G17型，发射9x1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弹匣容量17发，有效杀伤射程50米。G17型经过五代的演变，从最早的全金属黑色枪身，变化成土黄色工程塑料枪身，不仅大幅度减轻了重量，也增强了实用性。
    M9A3是根据M9手枪的基础上进化而来，而原型都是意大利的伯莱塔92F型。M9A3对比前身M9，它变身为一款模块化战术手枪，套筒底座带有导轨，套筒上部的照门可以拆卸，替换为一个小型红点瞄准镜。该枪发射9x1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弹匣容量15发，有效射程50米。也作为美军特种部队的专属之一。
    两枪相比，赵民川更喜欢伯莱塔M9A3型。特别是那个红点瞄准器。适当的时候，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民川不知道这些枪是通过什么渠道过境的，尤其是伯莱塔M9A3，在国内并不常见。
    监控室与外部的玻璃门是指纹操控的。利用安保人员的指纹开门。赵民川带着队员进入了一个很大的房间。这里的温度很高，数十台一人多高，轰鸣的机器，排列整整齐齐，闪烁着绿色灯光。
    “这是服务器？”赵民川面色看不出是惊还是喜，问王伟：“咱们进入了服务器的机房？”
    “应该是的！”王伟沿着那些闪烁的绿灯观察了一阵，肯定的回答：“没错，这就是一个服务器机房。”
    “那赶紧毁了啊！还等啥？”赵民川举起手里的伯莱塔M9A3，可是瞄了许久，不知道该瞄哪里。
    “赵队，赵队！”王伟一脸尴尬的笑道：“这种级别的服务器。除非有重武器，不然基本不可能毁掉。”
    “重武器？比如APG？”
    “嗯，而且，一发火箭弹基本只能毁掉一台或者两台。而这里有几十台！”
    “他娘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比如电线短路之类的！”赵民川一脚踹在服务器上，服务器在铁架和铁网的保护下，纹丝未动。
    “服务器的搭建是有标准的。防火，防雷，防爆，防热等各方面因素都会考虑到。而且配备应急电源，应急数据响应等等各种措施。要想从硬件下手，基本不大可能。从系统侵入的话，咱们现在时间不够！赵队，咱们还是想办法先离开！”王伟的话音刚落。收到警报的一队安保人员就赶到了现场。
    “啪啪！”两枪，弹头在赵民川的头顶掠过，与金属铁架之间擦起了两团火化。
    小队成员迅速隐蔽在服务器背后。掏枪反击。
    赵民川的速射本事真不是盖的。他通过子弹射击的角度，推算出对方的位置。红点瞄准器一开。一梭子弹，击中八人，其中六人爆头。
    “可惜了！状态好的时候，爆头失误率应该在10%之内。”面对赵民川的高级凡尔赛。身旁的王伟则很紧张，躲在赵民川身边一动也不敢动。
    赵民川在余光中看到，对方带来了两把APG发射筒。但是，这里的地形特殊，不到最后关头。他们应该是不敢用这样的武器的。
    这个安保小队总共才十五六人。三队的其他队员也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他们之后。赵民川惦记着他们带来的RPG。便一个人冲上去。给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伙补了几枪。然后扛着一个RPG往回撤。不料，他一手提着发射筒，肩上刚扛起火箭弹的箱子。大门突然打开。数十个枪口同时开枪。赵民川躲闪不及，防弹衣背上被射中好几枪。腿上中了一枪。鲜血直飙。
    在队友的火力掩护下，赵民川没能带回RPG。只是侥幸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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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7-17 18:12:34  更:2022-10-22 22:3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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