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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天涯头条〗我是一名警察,说说我多年来破案遇到的灵异事件[第287页]

作者:孙铭苑
首页 上一页[286] 本页[287] 下一页[288] 尾页[29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简单做过口供记录,医生也来给张颖航这女人包扎了眼睛上的伤口。貌似这次她伤得不轻,眼睛未必能再度看得见了。

    我跟赵羽安排好俩人,便抓紧最后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在猎灵局的客房里补眠。可这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房门被人敲得山响。

    那一阵“砰砰”声就跟敲在我心上一样难受。我挣扎着醒来,再看赵羽也已经醒了,起身去开门。

    开门后,林宇凡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宋哥,赵队,你们快去看看吧,张颖航跟那个王建出事了!”

    “什么?!”我翻身坐起,见窗外隐隐有了亮光,似乎才早上六点多钟而已。这才过去两三个小时,怎么又出事?谁能在猎灵局里闹事?

    我立即整理好衣服跟着赵羽出去,往关押俩人的房间走过去。等到了之后,看到眼前的场景,我大吃一惊。

    只见那叫王建的男的已经死了,死状极其惨烈,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出来,散落满地,鲜血喷溅在墙上,四壁都有,看来这是活生生被人掏了肺腑而死。

    再看另一个女的,貌似已经疯癫了。披散着头发,身上都是血迹,估计都是王建的。

    张颖航此时正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身体颤抖地盯着地上的血迹。我跟赵羽使了个眼色,打算一前一后,上去把这货给抓住。

    等我俩围过去的时候,我突然见张颖航有了反应。只见她抬起眼睛看向我,眼神泛出森冷的光芒。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她的眼睛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眼睛,更像是野兽的瞳眸。

    就在我眼神接触到她的眼睛这一瞬间,张颖航突然冲着我扑了过来。这动作比我昨晚见到她时的攻击速度更快上好几倍!

    我没料到这货一晚上开挂了,躲闪不及,顿时给她扑了个正着。这女人居然像一只动物一样,跳到我身上来,将我压倒在地。

    我只听后背发出“噗嗤”一声,不知是压在了什么软不拉吉的东西上。想想地上可能散落了一地那男人的内脏,不由一阵作呕。我该不会是压在了他的心肝肺腑上了吧?

    就在我晃神儿间,我突然感觉脸上一疼,随即火辣辣地刺疼感瞬间蔓延开来。我一摸脸,见这女人居然在我脸上抓出几道血痕来,一摸一手血。

    我顿时恼了,一把将她摔到一旁去,正撞上那王建的尸体。这一撞倒好,将那女人身上全都沾满了血迹。林宇凡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顿时奔出门外狂吐。

    赵羽见状,忙冲上去按住张颖航。我见状也冲了过去,跟他一起将手铐再度给她铐在手上。

    可在拷手铐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张颖航的双手似乎变异了一样,汗毛很长,指甲很尖,泛着白色,五根手指不像是人类的手,更像是兽类。

    “不会吧,她是不是梅山教的驱兽术没练好,走火入魔了,自己变成不人不狐的东西了?”我吃惊道。

    “不像,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中毒或者中蛊一样。”赵羽说道。

    随即,赵羽赫然起身,说道:“昨天你带回来的骨灰坛放在哪儿?!”

    “放在欧阳砖家办公室呢,我就随手放他那儿了。”我说道:“难道你怀疑那东西出问题了?”

    “去看看。”赵羽说着转身就往欧阳博办公室跑过去。我也立即跟了上去。

    到了欧阳博办公室后,我跟赵羽同时往他办公桌上看过去。但让我吃惊的是,办公桌上那个骨灰坛已经打开了,盖子丢在地上。

    我摸出战神,慢慢地跟赵羽靠过去,心想里面不是藏着什么诡异的东西吧?

    等我们凑过去往里一看,只见里面确实是一堆骨灰一样的东西,只是那堆骨灰中央有一个小洞,就好像是虫子给钻出来似的。

    “有东西藏在里面,但是我们不知道。”赵羽皱眉道:“会是什么东西呢?”

    “虫子?”我问道:“但是为什么昨天你没看到虫子呢?虫子处于休眠期,没有动过?”

    “也许是,先通知欧阳长官。”赵羽说道。

    出了这桩案子,欧阳博也早早赶了过来。看了现场后不住地皱眉头。

    我们将带回来的骨灰坛给欧阳博看,又将前后发生的事儿讲给他听。欧阳博听罢,没多说什么,只是对林宇凡说道:“给我取两只银针来。”

    林宇凡于是赶紧转身去了。此时张颖航被我们绑在凳子上,正暴怒地盯着我们。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晚上她的眼睛不是被那个老大娘刺瞎了么,怎么现在反而能看到我们?

    这时,林宇凡带着两只银针走回,眼睛四下转悠,最后将银针递给欧阳博:“长官,您,您要的针。”

    欧阳博看了他一样,冷哼道:“怎么,不敢看这人的死状?”林宇凡垂下头没说话。

    欧阳博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将这俩银针捏在手中,随即走到被捆住的张颖航跟前。

    欧阳博附身,取了其中一只银针,对准张颖航的人中便扎了下去。

    张颖航发出一声如怪兽一样的尖叫,随即将嘴巴张开,露出森然白牙。欧阳博就此将另外一只银针扎进她的舌头。

    接下来的场景就有点重口味了。卧槽我眼睁睁看到一只白色的虫子从张颖航的嘴里钻了出来。这虫子很特别,长着白色的长毛,毛绒绒的。

    欧阳博见状,将那虫子用银针扎着,重新丢回骨灰坛里。

    “欧阳砖家,这虫子是什么东西,居然还长毛!”从嘴里爬出虫子那一幕着实让人恶心不已。

    “是邪术的引子,就像是蛊虫一样。这虫子身上应该带着动物的灵体,让人变异,带有动物的特性。”欧阳博叹道:“梅山教的驱兽术与邪术结合变异来的产物。”

    “这么说,那个柳大娘很可能有问题。”赵羽说道:“给我们这坛子的正是她。”

    “可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不会埋下这东西,而是带回猎灵局呢?她这意思,大概是让一男一女自相残杀,将梅山教和邪教的人证间接消掉,让案子就此断了线索。这么说的话,她应该是梅山教的人假扮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她不肯跟俩人透露?”我说道。

    “这种虫子的活跃期只在夜里两点到四点左右。那个柳大娘什么的,估计是想你们在这个时间内接触虫子,说不定是想害你们来着。但是她可能也考虑到了会被发现,虫子被带回猎灵局的可能性。这样的话,按照这种虫子的特性,比较起你跟赵羽,它更喜欢靠近跟它有相同气息的张颖航。所以它应该是在张困顿的时候,钻进了这人的嘴里。”欧阳博说道:“不过这也好,解决了两张嘴,梅山教的秘密就无法泄露出去。”

    “那个被抓的唐琳呢?”我问道:“她难道没有交待什么么?”

    欧阳博叹道:“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对了,你们说的那个柳大娘呢?”

    “我们送她上了救护车,现在不知是不是在医院。”我说道。

    “在什么医院,”欧阳博瞪了我一眼,叹道:“八成是被她跑了。这样,你跟赵羽重新回一趟柳大娘家里,彻底查一遍,我怀疑真正的柳大娘已经遇害了。也许尸体还藏在家里。”

    我跟赵羽面面相觑,立即领命而出。这次我们带了几个同事一起。

    到了刘大娘家里,猎灵局同事拿着专门的探测仪器将房屋前前后后查找了一遍,最后在杂物房的地窖里发现一具已经腐烂的老人尸体。
    我们找到这尸体之后,立即将它取出,并送回猎灵局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可想而知。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柳大娘,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那家伙,居然是个冒牌货。
    我听了这结果那叫一个气。天朝造假出神入化,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嘿,连假人都造上了。
    我跟赵羽查过信奉能神的那个邪教的资料,发现吊死人是他们的一种“驱除邪灵”的仪式。这个逗逼邪教居然将邪灵分了三六九等,还选择不同的处置办法。比如柳大娘就不能吊死,而选择了其他的办法来“驱邪”。
    当然,真正的柳大娘死了,假的那个肯定逃了。此后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那货的下落。
    这件案子便暂时以“邪教组织盲目崇拜邪神,导致杀人害命”为结果而结案。
    结案后,我们将柳大娘跟如琴的骨灰好好安葬下去。想起如琴在梦里的残魂,我估计驱使如琴残魂来害我的,就是那个冒牌柳大娘。但是对于她或者是他到底是谁,我却没有头绪。
    不过能够驱使残魂,或者鬼魂的人,我怀疑是某个葬魂人。跟我们梁子结得最大的葬魂人,无非就是林思行那个老变态。
    想起之前他就在我的意识世界里假装是我师父吴聃,骗得我不行,估计这次是不是又故技重施,直接易容成了老太婆?
    别说失传已久的易容术了,就是现在的化妆术,有时候也能让人大跌眼镜难辨真假。加上我们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半夜,根本看不清面容的细枝末节。想来这货应该是准备了这么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等着抓我跟赵羽呢。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猎灵局调查那冒牌货的工作进展几乎为零。欧阳博不知在忙什么,基本不见人。我跟赵羽暂时又空闲了下来。工作不忙后,我俩去找段老大,让他帮忙查马靖城父子和紫阳真人的下落。
    同时,臧清宁也就此失踪了,这让我十分不解。难道她是被马靖城扣押了?或者是遇害?
    遇害不太可能,现在看来马筠不排斥他老爸,这就说明,老爸没干什么让他反感或者憎恨的事情。臧清宁要么就是被马靖城软禁了,要么就是在别的地方,依旧在寻找马筠中。
    这天周六,结束一周的工作,我本打算跟阮灵溪好好去度个周末,却被段老大喊了过去。
    进门一看,或,神仙姐姐苏淩居然也在。但是更夺人眼球的是,苏淩怀里居然抱着小满。
    “呦呵,小满这小家伙怎么在这儿啊,你们这一家挺和谐啊,看着就是吉祥三宝的节奏。”我笑道。
    阮灵溪看了看小满,惊讶道:“小满怎么哭啦?”
    我听她这样说,便去看小满的小胖脸儿。却见这小娃娃撇着一张小嘴,脸上泪痕未干,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盯着地面,胖乎乎的胳膊搂住苏淩的脖子,一副不想理会人的模样。
    我上前逗了逗她,笑道:“小满,怎么哭啦?”
    小满立即抓住我的衣领,“哇”地一声再度哭了起来:“二逼哥哥!小满不喜欢拉个娃娃!”
    “什么娃娃?”我就势将她抱在怀里,问道。被我抱着哄了半晌,小满才安静下来。
    苏淩说道:“刚才我从她家的小区里送货出来,却见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小区门口哭。说她妈妈在上班,本来她是跟着休假的爸爸在家的,结果爸爸出门买菜,好像就跟她走丢了。我怕出事就给她抱了来,刚打过电话了,小满妈妈说晚上会来接走她。”
    “那段老大,你喊我们过来是想怎样,让我们看孩子?”我问一旁显然是很不耐烦的段清水。
    “没错,抱走抱走,一上午吵得我头疼!”段清水皱眉道。
    阮灵溪闻言嗤笑道:“段老大,你看我师姐对小孩多有爱,再看看你。这要是你的孩子,你能这么大呼小叫么?”
    段清水无奈地说道:“抱走,刚才这家伙还抹我一脸口水。”
    “抱走就抱走。”我笑道:“神仙姐姐,我先抱着玩会儿,等晚上给你们送回来。”
    苏淩点头道:“好,注意安全。不过——”
    我见她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苏淩正色道:“小满有预知能力,也许她看到了未来要发生的某些事。这容易被恶灵缠住,你们带她的时候要当心些。”
    “放心,师父早就给她辟邪法宝了。”我笑道,抬起小满的胳膊晃了晃。一阵铃铛响声轻轻回荡。吴聃将马络羽身上的铃铛送给了小满,同时在上面施法,一旦小满被邪灵缠上,吴聃那边是有感应的。既然吴聃没说什么,那说明小满暂时没事。
    于是我俩抱着小满出门,带着她去逛滨江道步行街。逛了会儿街,小满这才喜笑颜开,比刚才高兴多了。估计是人多的地方阳气足,灵体纷纷避开,没有跟来。
    等到了晚上,我们将小满送回段老大那的时候,小满却又变脸哭了起来。
    阮灵溪愕然道:“刚才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哭呢?”
    我四下看了看,身前身后并未跟来任何鬼魂和灵体,便猜测道:“周围并没跟着任何鬼魂或者灵体,那么,我猜她一定是看到了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可是让一个三岁小孩来阐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有难度。”
    现实证明,确实有难度。我们问了半天,小满只是说有个小人从肚子里爬了出来,一直跟着她。
    “什么叫做小人从肚子里爬了出来呢?”阮灵溪不解地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猜测,是婴儿,或者没成型的人类胎儿,从母体里爬了出来。”
    阮灵溪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别想法这么恶心好不好,我怎么觉得小满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正待说话,却听手机响了起来。我将小满递给阮灵溪,接起电话,发现是赵羽打来的:“宋炎,出事了。和平区枕海山庄发生了灭门案。”
    “灭门案?!”我吃惊道:“怎么个情况?”枕海山庄,这不是小满家所在的小区么?
    赵羽说道:“我还不知道,正往那边赶过去。”
    “有什么灵异事件需要猎灵局参与么?”我问道。
    赵羽说道:“猎灵局还没下通知,但现在是周六,市局值班的人手少,所以我接到通知就赶过去。你去不去?”
    我一听都特么灭门案了,还发生在小满家的小区,必须得去看看啊。
    于是我立即跟阮灵溪说了一下情况,打算正好顺路给小满送回去。同时,给苏淩打了个电话告知。
    等我们俩带着小满搭车到了枕海山庄的时候,见有一座楼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正巧看到市局的同事往楼里走。
    我将小满交给灵溪,也跟了上去。就在我将小满送到灵溪怀里的时候,我听到她又开始哭。阮灵溪只好耐心去哄着。我也顾不上小满的哭闹,直接往楼上走去。
    案子发生在三楼的一户人家家里。等到了门前,我才发现这户人家有点不同。由于出了凶杀案,大门半掩着。这户人家的门分了两层,一层防盗门,一层红色的木门。更特别的是,木门的两边各放着一个小石狮子,这狮子正对着屋里的客厅,十分诡异的布局摆设。
    进屋之后,最初跃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但是这男人只穿了一条蓝色的内裤,趴在客厅里。这男人身上遍布鲜血,后背几乎被凶器给刺烂了,情况惨不忍睹。
    我突然特别庆幸没让阮灵溪跟着一起进来看。这特么太重口味了。除了这男人之外,我见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个身穿粉红色睡衣的小女孩。
    也不算是小女孩了,应该说是个少女,大概有14、5岁的样子,头歪在一边,鲜血顺着少女的辫子滴滴答答流淌下来,流了一地。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少女的身体除了两个胳膊是完好的之外,其它的地方同样被刺烂了,血肉都往外翻着,伤口深可见骨。嶙嶙白骨露出,沙发被流出来的血浸透了。一股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捂住鼻子。
    我皱了皱眉,看见卧室的门也敞开着。整个屋子里的味道特别难闻,这样凶残的场面我还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我走近卧室,见卧室的地上躺着两个老人的尸体。两位老人都是脖子和心脏部位受伤。其中老太太的尸体更惨一些,整个头几乎要和身子分离了,就连着那一段皮肉。同样,卧室里也被鲜血铺满。
    这一家四个人同时被害!大家可能不知道有个这样的规矩:公安部门接到报警后,如果现场超过三个人非正常死亡的话,就要上报市局、省厅、公安部、中央。依次类推。这特么是大案子。
    就在我想先退出现场,让法医取证完毕的时候,我发现有点不对劲,总是感觉现场少点什么似的。这种感觉很微妙,因为没有任何依据。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喊我一样。那东西发出一种特别惨烈的召唤声,让我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心中不祥的预感汹涌而来,心跳忍不住加速。
    我下意识地将战神握在手中,定了定神儿,循着这微妙的感觉,往卧室外推出,走过客厅,慢慢靠近那半掩着的厨房门。越靠近那门,我心中的微妙感觉越强烈。我心里想着,千万别再发现死人了。这一家子已经够惨了。可是,在打开门后我彻底呆住了。
    只见厨房地上,一个女人后背向我,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裙子被血浸透了,因此颜色变得有点发暗。
    我慢慢的走过去,发现这女人右手压在身后,左手向前顺着,好像要往前爬似的。我于是往她的左边看了一下。看完这次,我是真的受不了了,立即本出门去干呕半晌。
    因为我看到一个没有出生的几乎成形的孩子,从女子肚子前边的伤口处漏出来了。胎盘清晰可见,但是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我彻底崩溃,同时突然想起小满的话。一个小人儿从肚子里爬出来……
    法医小刘这时正从卧室里出来,见我脸色发白满头是汗,于是问我怎么了。我于是往厨房那边指了指。小刘进门一看,立即也退了出来,骂道:“真他妈的不是人,别叫我逮着这孙子!”
    我缓了缓,说道:“现场情况有变,被害人数上升。现场一共六条人命,两男三女外加一个未出生的小孩。这下彻底是特大凶杀案了。”
    六个人被杀。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市局。市局局长亲临现场指挥案件侦破工作。市局刑侦支队的大家带着设备前来支援。很快消息也被封锁,说是怕引起社会恐慌。大家懂得,如果汇报到上级的话,那肯定会说被害者是4个人。赵羽此时也赶到了。我们排着队在案发现场听着市局局长指示。局长随后宣布特大凶杀案专案组成立。我跟赵羽也被列为专案组的成员。
    但是,从现场出来后我感觉很疲惫,好像是跑了个越野似的。就在同事向局长汇报情况的时候,法医小刘过来了。他对张局长说现场痕迹检验完毕。尸检需要到殡仪馆,请局长指示。局长说那就送去检验吧。然后我跟着大家一起送走了局长。
    局长走后,赵羽说干脆和市局的同事们去殡仪馆吧,正好看一下尸体检验情况。
    于是我们俩和法医小刘一起坐上120的车。车子开动之后,我往后一看,后边五辆殡仪车整齐地跟在屁股后面,格外醒目。
    一路上,车里的大家都很沉默。一下子看到六个人惨死,这情况下谁都无法高兴得起来。车开出一会儿,法医小刘为了镇定情绪,掏出烟来抽,然后递给我和赵羽一人一根烟。
    赵羽摆手谢绝,因为自己不会抽烟。我接了过来,点燃抽了几口,情绪才彻底稳定下来。
    小刘看着我,问道:“我说宋炎,你看见那个一尸两命的尸体有什么想法?”
    我顿时又想起那恶心的重口味场景,立即啐道:“什么想法,我他妈都想把杀人犯给刮了!”
    小刘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我点点头。我们仨一路无语。很快到了火葬场殡仪馆。同事们将尸体都抬入解剖室中。解剖室里没什么好说,里边的柜子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分开,跟开格子铺似的。进门只觉得很冷,看门的老头一看见是我们,立即站起来说:“你们怎么没几天又来了,呦呵这回可真不少,又是被人害了的?唉!”
    我们几个抬着尸体和其他的同事一起解剖尸体。但是在进解剖室之前,我突然感觉背后很冷。回头一看,差点儿吓尿。只见那个死在客厅沙发上,穿着睡衣的少女站在我身后,惨白的脸,冷冰冰的眼神,嘴角依然滴滴答答淌着鲜血,身上遍布伤痕,看上去不输日本恐怖片。
    我见赵羽他们进门去了,四下无人,便走到她跟前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虽然我知道我是鬼魂喜欢的体质,但是哥身体里可有炎魔的力量,一般的鬼魂都会敬而远之。或者,根本无法靠近。所以我倒是并不担心这小鬼会害我。
    但正在这时,我却见那少女的阴魂突然冲我扑了过来,与此同时,我见她满是鲜血的嘴张开,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
    卧槽她怎么能靠近我?!我防不胜防吃了一惊,立即举起战神,擦着她的身体给了她一枪。由于是被害死的小孩,我也不忍直接给她打得灰飞烟灭。吓退就行。
    但这次,我忘了给战神装消音器,这一枪挺响亮,少女鬼魂虽然吓退了,可也惊动了其他人。赵羽立即开门冲了出来,看门老大爷也跟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摆摆手,说道:“没事。”但这时候,手腕上却传来疼痛感。低头一看,手腕处一排黑色牙印,散发着浓重的鬼气。
    赵羽也看到了,立即抓起我的手,皱眉道:“这伤怎么来的?”
    我苦笑一声,凑到他耳边儿低语道:“被一个鬼给咬的。”
    赵羽有些惊讶:“什么样的阴魂居然能轻易伤到你?”
    我无语道:“我也纳闷儿呢,哪儿就那么厉害啊。”
    说完,我见那看门大爷还盯着我们看,便将他打发走了。赵羽拿出神仙姐姐配的药给我仔细敷上,说道:“那你还是跟着我去看解剖吧,别自己在外面站着了。”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解剖室。法医小刘看了看我们,简单问了问刚才的情况,便继续进行尸检解剖。过了一阵子,尸检很顺利的完成了,但是,小刘却递给我一个物证袋,里边有根男人的短发。
    “这什么东西?”我不解地问道。
    “这根头发是你的。是在小女孩的尸体袋子里找到的,以后要注意,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法医小刘说道。
    我听了这话突然明白了刚才那少女鬼魂为什么能够靠近我。原来是我的头发落在了她的尸体上。吴聃说过,人体的一部分如果跟惨死之人接触达到一定的时间,那未散去的阴魂冤鬼,也许会跟着这人,很难赶走。想到这里,我顿觉晦气。
    尸体检验结束后,我们几个回到分市局立即开会,听法医小刘汇报了尸检的情况。同时痕迹小组在现场提取到40枚香烟头,正在做DNA检验。
    死的那个男的,名字和身份已经查清楚。他名叫孟贾,年龄35岁,是个注册会计师。死亡时间距离案发时间大约10小时,因此可以推断凶手是在深夜行凶的。死的那个小女孩叫孟婷烨,死亡原因是尖锐物体刺穿心脏,导致大出血心脏骤停死亡,死亡时间距离案发时间大约10小时。
    其他3具尸体大同小异,但是有一具尸体不得不提,就是那个一尸两命的女人。当技术人员调出死者生前照片给我们看的时候,我顿觉诧异。这照片上的女人真的很漂亮,巧笑倩然,长发及肩,五官标致小巧,长得像明星一样。
    可再联想我在现场看到的那女尸,不由咋舌。也不知是谁跟她这一家仇深似海,居然下这样的狠手。随后的几天我跟赵羽就和专案组成员们一起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调取监控、进行锁定凶手等工作。
    但是,这样查案进展实在太慢。我想起之前见过的那姑娘阴魂,于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能跟来。如果跟来的话,直接问问他们被谁杀的不就是了。但是我显然太自作多情,从那天起,姑娘阴魂就再没找过我。
    如果说直接去找赵振海请鬼,这也不靠谱。赵振海这小子赚钱越来越多,同时把自己的命也看得越来越娇贵。这种冤鬼凶灵,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我们直接重金都请不动他。
    而自从上次驻马店男鬼事件,和炎魔力量新技能GET之后,我召唤鬼魂来问事儿也不容易了。多半鬼都会对我敬而远之,太让人伤心了。
    我跟赵羽商量,要不要干脆让方良走走后门,查查鬼魂都在哪儿,直接问问凶手是谁不就完了么。赵羽无奈道:“如果阴阳界的消息这么容易被泄露,那还要地府鬼差做什么?”
    我无奈道:“查了快半个月了,这户人家的人际关系都查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啊。”
    “一定还有什么人被我们漏掉了。”赵羽说道:“耐心些吧。”
    我见赵羽不支持这快捷的破案方式,于是就去找吴聃,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将这案子通过非正常途径给破了。我跟赵羽主要负责灵异鬼案,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在这儿纠结人间的凶杀案。
    晚上下班后,等到吴聃家的时候,跟吴聃一说这前因后果,吴聃便让我等会儿,然后自己去屋里屋外鼓捣半晌,最后递给我一个盒子。这盒子有啤酒箱子那么大,但是很轻。
    “里面装了什么啊?”我问道。
    吴聃说道:“带着这箱子跟我下楼去。”
    于是我随着吴聃一起下楼。下楼后,吴聃让我打开箱子。我打开一看,见箱子里边竟然是小麦秸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搜集来的,难怪很轻。
    吴聃让我点着小麦秸秆烤烤火。我突然想起法医小刘解剖尸体前必然要烤火,难道吴聃也是这意思?可我不是小刘那样的普通人,我根本不怕鬼缠身嘿。
    但是我见吴聃一再坚持,便点燃了小麦秸秆开始烤火。看着火光跳跃在吴聃的胖脸上,我突然觉得有一丝好笑的感觉。
    烤完火后,吴聃起身说道:“你回去要是做什么梦的话就给我说。一定的啊。这梦境就能帮你们破案。”
    说着,吴聃让我回去睡觉,然后自己则两手一背哼着小曲上楼了。我心中暗想,又是做梦,这些梦都靠谱么?别再引了什么恶灵到我梦里,我又得被掐个半死。
    我见吴聃信心满满,于是也便回家去休息了。这一晚上,我还真做梦了。梦里,我梦见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站在我的面前,只是低头哭,但我看不清她们的脸。一晚上我一直在做这个梦。
    第二天一早,我昏沉沉地醒来,马上坐在床边回忆晚上的梦。我使劲回忆着,感觉好像只是很单一地重复一个镜头,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哭,一直哭。但是那女人嘴里也在喃喃自语,说分手什么的。其他的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早上到了市局,法医科说,死者身上DNA检测结果出来了,系怀孕的被害女子前任丈夫程潜的。抓捕命令随即下达了。接着市局下发协查通报,各个派出所、巡警上路盘查嫌疑人,但是一天后无果。
    晚上,我偷偷让林宇凡帮我查这个程潜的资料。猎灵局的资料比一般市局的丰富多了。可查找的结果让我大为惊讶:这个程潜一年前酗酒闹事,在市区某个小酒馆被几个黑社会的人失手捅死了。
    “死了?死人怎么杀人?就算是冤鬼杀人,也不可能留下人类的DNA痕迹啊。”我吃惊道。
    林宇凡耸耸肩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人铁定是死了,由于他得罪的是势力比较大的黑帮,所以……其实这人很可能是被埋尸在某个地方,被报成了失踪人口,或者连失踪人口都没被提报过,因此他没有死亡证明,也许警局的档案里,他还活在世上。”
    “这个叫程潜的有没有家人?”我问道。
    “有,但是我查过了,他的父母是养父母,由于他这个人一直是个问题少年,跟养父母也不亲近,后来两个老人送他去军队,想给他谋个出路。没想到从军队退伍后,这人变本加厉,直接成了一个痞子一样的人。”林宇凡摇头道:“我调查出的资料显示,程潜这个人死有余辜啊,吃喝嫖赌,老婆受不了了,跟人跑了。老婆孩子都跑了,他自己也心情不好,结果酗酒打人,最后被黑社会给做了。”
    “天津市势力最大的黑帮除了段老大他们,我还真不知其他的。”我说道:“总不能是段老大手下人干的吧?他手下兄弟?就算是黑社会,也不能就这么草菅人命啊!”好歹我还以为你们是有素质的流氓呢。
    林宇凡说道:“这个你自己去问他不就是了?你不是跟段清水他们挺熟的么。”
    我撇撇嘴,顿时觉得这案子又乱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留下DNA。再说,死一年了,尸体都成白骨了吧。就算是没腐烂而产生了尸变,一般的僵尸也不可能从地下爬出来,还这么有意识地跑过来杀人。
    我顿时觉得头脑中千头万绪,一时间特别烦乱。从猎灵局出来,我又去了吴聃家里,将今天查到的线索跟他说了说。
    吴聃却全无惊讶之色,只是点头道:“你的梦还不够详细。这样吧,过来躺下,我设法让你睡过去,之后如果梦里再有什么情景或者变故,你告诉我。”
    我皱眉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变身催眠大师了?”
    “少废话!”
    我立即平躺到沙发上去。我见吴聃从屋里不知找了一盒子什么粉末出来,对着我脸上吹了吹。我提鼻子一闻,擦,这不是神仙姐姐配的迷惑人的香粉么。她本来是送给灵溪当防身的东西用的,估摸着灵溪给随手丢这儿了。
    但这香粉的迷醉效果果然不错。我感觉一阵香味儿扑鼻而来,没多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眼皮闭合之前,我见吴聃取了一道符咒,贴在我额头位置。不知是不是道法金光蔓延到了梦中,我见我眼前隐然有一盏灯在亮着似的,慢慢地往前移动。
    一片黑暗中,我跟在这盏灯后头,也慢慢往前走着。
    很快地,我见眼前出现了一片野地,好像是种了慢慢一整片的秸秆。
    这次的梦跟以前几乎一样,还是那个女人抱着娃哭,只不过场景换了。背景是野地。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片庄稼地,种了小麦。可那些小麦很奇葩,只剩下了秸秆,也就是中间部分,直竖竖地插在野地里。
    我不明所以,见头顶的灯也停了下来,于是我便站在那女人身旁,问道:“孟夫人?”
    那女人慢慢抬起头来,冲着我点了点头。我瞧见她的脸果然跟照片上一模一样。我看了看四周,尼玛,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有一大片庄稼地而已。
    我无语道:“我说姐姐,你要是想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不好找一个有点标志性建筑的地方啊?就这片庄稼地,随便哪儿都有啊。”
    说完这话转念一想,倒也不是哪儿都有,起码天津市区没有。
    那女鬼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抬起一只手往前指了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却见那一片秸秆地慢慢发生变化。一根根秸秆像是被操纵掌控一般,一点点地堆积起来,居然变成了一只只稻草人。
    但在这些稻草人身后,我突然看到一只只零散的墓碑竖了起来,透出一股萧瑟和死亡的气息。一大片黑压压的乌鸦从灰暗的天际飞来,呼啦啦地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去。
    在乌鸦群飞过之后,我瞧见那些原本完整的稻草人七零八落,像是被肢解了一般。还有几个稻草人的头颅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乌鸦群给带走了。
    我不明所以,回头去看那女鬼,却见她从最初的正常人形,慢慢变得脸色惨白,七窍流血,就像是一张被慢慢损毁的相片,最后如烟尘一般消失在暗黑色的梦境里。
    这时,我瞧见那些稻草人像是活了一般,慢慢地向我转过身来。下一秒,我就见这些断头少四肢的稻草人向我奔了过来。就在这节骨眼上,我突然见我头顶上那亮着的“灯”突然火光大作,几团火焰向那群断头稻草人身上飞了过去。没多会儿,便点燃了那些奔突的稻草人。
    我冷不丁警醒过来,立即睁开眼睛。眼前,吴聃正闭目念咒,口中振振有词。似乎发现我醒来似的,他这才停了下来,也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二货,看到什么了?”
    “断头的稻草人。”我心中不解,将梦里的情景跟吴聃描述一番。
    “庄稼地啊,这不多见。”吴聃沉吟道:“还有坟墓,稻草人,我就在蓟县那地儿看到过。”
    “那这个梦境意味着什么呢?”我问道。
    吴聃想了想,说道:“暂时我也不能确定。明天你们调查一下天津周边的农村,问问哪儿有那么大野地和那么多稻草人。对了,田野旁边还有墓地,这些都去查问查问。”
    确定调查方向后,我便放下心来,在吴聃家里住下,休息到天亮上班。我跟赵羽商量了下,让林宇凡帮忙查找符合梦境的场景和地点。林宇凡查找后说,可能我们要找的地方是蓟县西南小王村。
    由于这件事没法跟专案组的成员解释,于是我打算跟赵羽一起去。毕竟不能跟专家组的人说,通过梦境我们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于是我跟赵羽载着吴聃一起往蓟县小王村而去。我们沿着一条宽阔的未经仔细雕琢的土路往前开向小王村。
    这时,路两边的景色越发荒芜起来。慢慢地,我看到路两边出现一大片空荡荡的田野。
    田野中有隐隐的村落。吴聃在一旁翻着一张有点旧的地图,指挥赵羽的行车路线。
    天色阴沉下来,秋风凄冷,从车窗缝儿里钻进来,我禁不住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看到了,前面好像有一大片庄稼地,现在已经没庄稼了,但是却有不少稻草人被安置在空地里。”赵羽说道。
    吴聃点头道:“看到了,不少呢。我们就把车开到稻草人那边去。”
    赵羽于是将车开了过去。到了庄稼地的路边停下,我们仨下了车。
    空旷田野回荡着空荡荡的风声。这种风声带着某种空灵的氛围,让我忍不住晃了晃神儿。
    眼前是一整片空荡荡的田野,作物都已经被收割完毕,但是田野间却树立着好几只稻草人。
    “对,差不多,这地方跟我梦里的很像。”我远远眺望着那几只不够完整的稻草人说道:“这里明明没什么庄稼,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稻草人?”
    “不只是稻草人奇怪。”赵羽说道:“这儿还有不少乌鸦。”
    我仔细一瞧,在那些奇怪的稻草人之间,果然散落着不少乌鸦。
    “其实这是野外,有乌鸦倒也没什么不正常吧。”我说道。
    “但是,有这么一大群就不大正常了。”吴聃说道:“除非有死尸,或者什么别的东西,才会引来这么多乌鸦。不只是死尸,鬼气,邪气也能将乌鸦给引来。”
    “距离太远,我无法确实是否有鬼气。”我对吴聃说道:“我们走过去看看。”
    于是我们仨往那稻草人方向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的时候,吴聃突然拦住我跟赵羽,说道:“先等等。”
    “师父,说实话这儿好像没什么鬼气和死气。”我四下看了看,说道。
    吴聃仔细看着周围的东西,缓声道:“可我怎么觉得这周围的东西透着一股邪气?”
    “哪儿邪了?”我愕然道。
    “这几个稻草人。”赵羽接着说道:“总觉得不对劲。”
    此时,我们跟稻草人只有三四米远的距离。稻草人一共六个,呈一个圆弧扇形树立在我们跟前。
    稻草人也很古怪,有两个掉了头的,头已经不知去向。另外的几个也不怎么完整,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缺了腿。但是依然立在原地。
    一大群乌鸦散落在稻草人中间,有几只停在了稻草人的肩膀上。透过稻草人周身的空隙,我看到那些散落的墓碑。跟我梦里如出一辙。
    我们仨正盯着这稻草人看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几个看什么?”
    我回头一看,见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远远地看着我们。由于顺风的缘故,他的刚才喊话随着风吹到我们耳边来。
    我见状赶紧走了过去。但见拄着拐杖的是个老大爷,牙齿几乎掉光了,满脸褶子,拄着一只木头拐杖,迈起步子都有点困难。但是他另一只手臂上挽着一只装满冥币的花篮。
    “大爷,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我问道。
    “老婆子走了,忌日,给她烧点纸。”老大爷说道,面色严肃:“你们几个外地来的?这地方不能随便来,你们不知道吧?”
    “为什么呢?”我问道:“对了,这里庄稼都收了,为什么还要放这么多稻草人?”
    老人叹道:“稻草人不是为了吓鸟雀的。以前这儿有过一个外地人住着,人挺奇怪,喜欢扎稻草人。但是没人敢靠近这边,因为他的稻草人晚上会活过来。不少人看到过,所以再也没人在夜里敢往这儿走。”
    “那现在这个人去哪儿了?”吴聃问道。
    “这我们也不知道,没人看到他去了哪儿。但是这些稻草人没人敢动,也没人敢靠近这边。虽然说白天没事,但是谁也不想跟这些邪性的东西打交道。”老人家说道。
    “这些稻草人到了晚上会活过来,攻击人?”赵羽问道:“有人受过伤么?”
    老人说道:“有啊,村子里不少人被稻草人攻击过,不信你们去问问。我也是趁着白天来烧纸,烧完了就赶紧走,不敢在这儿多逗留。”
    “怎么办师父?晚上来看看?”我问吴聃道。
    “等会儿,等这老大爷烧完纸,咱们跟他回去村子里问问情况,看看那些被稻草人伤的人怎么回事。”吴聃说道。
    于是我们仨站在一旁,瞧着老大爷颤颤巍巍地往稻草人那边走过去。我跟赵羽见状,怕这老大爷一个腿脚不利索给摔了,便立即跟过去扶着。在这个年头敢光明正大搀扶老人的都是真汉子。
    我们扶着老人穿过那些稻草人的缝隙中,走向它们背后的坟地。在经过稻草人身边的时候,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它们。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些稻草人湿漉漉地散发着潮气,就像是被雨淋过后一直没晒干一样。
    可现在是干燥的秋季,下雨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周围也没住什么人,更不会有人闲着无聊给稻草人喷水。
    我觉得奇怪,便忍不住再度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稻草人。湿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见稻草人身上的稻草颜色越发加深,好像有水从身体里渗透了出来。
    风冷冷地刮过,我听到一阵阵哗啦啦的稻草击打声响起,伴着这秋季的萧瑟灰暗天气,越发增添了古怪诡异的气氛。
    扶着老人在一座坟墓跟前停下之后,我便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稻草人的身边,仰头看着其中一只相对完整的稻草人。
    这只稻草人只是少了一只胳膊,其他部位都还在。它被钉在插入地下的木桩子上,戴着草帽,帽檐很低,将半颗头颅都遮盖住了。我走到近前去,盯着稻草人打量半晌。
    就在我的目光落到稻草人身上的时候,我突然瞧见稻草人身上稻草的颜色又加深了不少。
    我心中一动,凑过去看,半晌后,却见一道道红色的液体先是从稻草人身上滴滴答答地滴落,随即便汇聚成细小的水流,稀稀拉拉地顺着木桩子流淌下来。
    “血!”我吃惊之余喝道。
    “怎么?”赵羽见状立即跟了过来。
    “稻草人里有血,里面是不是藏着真人的尸体?”我惊问道。
    赵羽上前看了两眼,问道:“哪有血?”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但见稻草人身上的血迹已经没了。一切如常,天色很冷,稻草人沉默着,一股股湿润稻草的气息传来,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东西很邪性啊。”吴聃也走过来说道。
    “但是——”赵羽皱眉道:“我确实闻到一股血腥味,不知从哪儿传来的。”
    “是不是稻草人里面藏着尸体?”我问道。
    吴聃啐道:“这稻草人比你还瘦,藏什么尸体?藏尸了小赵看不出来么?不过血腥味确实冲了点儿,连我都闻到了。该不会这附近埋着死尸吧。”
    “我没看到任何尸气。”我立即说道。
    “你那眼神儿也不一定好使。上次在人家家里也没看到什么异常不是。”吴聃说道:“这说明有些人也许知道幽冥眼的能耐,所以用了相关的道法隐藏气息。这也许是个圈套,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我们仨聊着,见那老人烧完纸,颤颤巍巍收拾好东西,便又去搀扶着他往村子里走。走了一路,老人跟我们熟络了,这才断断续续地将稻草人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老大爷说,原本这片地方只有几座坟墓和一个废弃已久的老屋子。原本老屋子也没住人,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流浪汉,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俩人就此住在这附近的老屋里。
    两人也不跟村里人来往,大家只猜测是一对儿父女,其他的一概不知。后来不知哪天,俩人突然又失踪了。失踪时间大概也就是在一年多以前。两人莫名其妙失踪后,这边也就多了不少稻草人。而他们住的房屋,也在一年多前的暴风雨中坍塌了。
    后来村子里的人再靠近这边的时候,便出现了稻草人晚上复活的伤人事件。
    “这男人会不会是死去那女人的前夫啊?”我问赵羽道。
    赵羽说道:“这个有可能,可为什么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难道女孩原本跟着父亲,后来回了母亲身边,结果被暴怒的父亲杀了?”
    “虎毒不食子,我觉得未必。”我摇头道。
    吴聃冷哼道:“这世道人心可不是以前了。什么事儿没有啊。”
    我们几个聊着,到了村子里,将老人送回家。这老大爷是个孤寡老人,不过村里倒是民风淳朴,经常有人去给老人送吃的喝的,照顾一下。这老大爷过得也不算差,房子里收拾得也比较干净。
    我们将老大爷送回家后,便去村里溜了一圈。事先问过老大爷这村子里都哪些人被稻草人袭击过,老大爷一一告诉了我们。
    我们便按照地址去找到这些人家里,询问了一下情况。到了这些人家里去看过后,大家都谈稻草人色变。有几个还给我们看身上的伤疤,说是稻草人给弄伤的。
    我们查看过几个人的伤疤,但见伤疤分布位置不定,有些人伤在胳膊,有的伤在腿部,没什么特别,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挠出很深的伤口似的。
    受伤的人有七八个,都是青壮年小伙子。有些是去好奇凑热闹验证稻草人是否真的复活,结果被抓伤了。纯粹作死的类型。
    “看来稻草人不是很想要他们的命。”赵羽低声道:“如果稻草人是邪性的东西,应该是不会这么手下留情的。”
    吴聃则摇头道:“不,还有一种可能。稻草人认识他们。”
    “师父,你是猴子派来的逗兵么?”我失笑道:“虽然稻草人天天盯着这片儿地方,但是我不认为几个被什么恶灵附体的稻草人能对邻居们网开一面。”
    “如果它们不只是稻草人呢?”吴聃说道。
    “什么意思啊?”我问道。
    “意思就是晚上我们亲自体验一把。”吴聃说道。
    我咧了咧嘴,心想我们不是这村子的人,会不会稻草人见了我们就直接出大招了。于是我幻想了一下被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稻草人追着逃命的情景,不由有些想笑。
    转了一圈回来,我们在老大爷家住了下来。赵羽特别贴心,给大爷收拾房间做晚饭,我看着他忙进忙出,总觉得这货越来越贤良了。
    吴聃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等饭,同时不忘嘲笑我一番:“二货徒弟,你这长得不如人家小赵耐人,其他方面好像也没人家好,我越来越觉得灵溪是不是有点瞎。真应了那句话了嘿~”
    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什么话?”我愤愤不平。
    “你长的丑没长处不要紧,也要勇敢追姑娘,万一对方瞎呢?”吴聃说道。
    “师父……”我无奈道,居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跟吴聃斗嘴完毕,我们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下午,照旧等着入夜天黑后,收拾东西开始行动。
    老大爷早就睡下了。我们不想惊动他,便悄声走出门去。今夜无月无星。走到那片坟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那几个零落的稻草人在夜风中微微发颤。
    我瞥了一眼它们,顿时停下脚步。
    “怎么?有异常?”吴聃见状问道。
    “白天不觉得,晚上发现这稻草人身上满是血腥气,被一团团红色血光缠绕着。”我低声道:“师父,这说明什么?稻草人会杀人?”
    吴聃想了想,缓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稻草人之前被鲜血浸泡过。”
    “被血浸泡?”我听后顿时打了个寒噤。
    吴聃将道符捏在手中,对我们说道:“小心些吧。”
    我也将战神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夜风似乎更凉了,天空暗沉,隐然有黑云在我们头顶涌动。
    风越来越大,稻草人在风中瑟瑟发抖。
    等慢慢靠近的时候,我似乎远远看到一个人正蹲在地上背对着我们。这人蹲在地上,手上似乎在摘菜似的。可是地上是一片黄土,连棵野草都没。我跟赵羽比了个手势,因为不确定这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而他身上是否有武器。但走近了之后我发现这人身上笼罩着一团鬼气,于是对赵羽低声道:“是鬼。”
    正说到这里,吴聃手中的符咒便丢了过去,冲着那鬼便贴了过去。那是普通的镇鬼符,大概吴聃也是想试试看这鬼的能耐。
    但是,没想到他这道符落空了。就在符咒飞出去的瞬间,那男鬼居然也消失不见了。镇鬼符落到地上,居然泛出一道偌大的光弧来。
    我跟赵羽停下脚步。这说明地底下有东西。就在我们俩停下的同时,斜刺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确切地说,那不是个小女孩,而是十几岁的少女。更确切地说,这丫头长的跟死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跟赵羽第一反应是,这是那个女孩的鬼魂。我正想拿枪对准这姑娘的鬼魂,赵羽却一把拽住我,喝道:“她是人!”
    “人?身上那么一大团鬼气会是人?!”我喝道,因为我确实看到她身上团绕着团团浓郁的黑气。那少女突然对着我咧嘴笑了一下。这笑容又给我吓一跳。因为我瞧见她一嘴黑黄色的牙。
    随着她的笑,我瞧见她的容貌也产生了可怖的变化。我瞧见少女的脸色迅速变成跟鬼一样惨白,眼睛上翻着,逐渐变得不像人了。
    谁特么觉得这是人!!我顿时紧张起来,正想开枪,却见那少女对着那几只稻草人做了个动作,念了几句咒语。
    与此同时,我见稻草人有了动作。这些稻草人突然活了一样,纷纷从木桩上跳了下来,冲着我们仨围了过来。卧槽,稻草人真活了!
    那少女也不靠近,只是在远处冷冷地看着我们。我见那些稻草人身上冒着团团黑气,似乎是藏着阴魂冤鬼。
    我见那些稻草人十分奇葩地汹涌而来,只好对着他们开枪射击。可是稻草人似乎有意识一般,居然能让我两枪落空,速度冲到我跟前来。
    赵羽跟吴聃提刀剑迎战,我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可这一眼下来,我吃了一惊。因为少女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这男人我认识,居然是林思行那个老BK!
    我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这老家伙来了,不会是马氏父子也来了吧?!
    我对着吴聃比了个手势,让他看身后。吴聃立即瞥到林思行,于是皱眉抽身,留下赵羽对付那群稻草人,便与我站在林思行跟那少女跟前。
    “林思行?!”我问道:“杀了那一家人的是你?!”
    林思行摇了摇头,露出以往狡猾的笑容:“不是,是我这个小徒弟婷云下的手。”说着,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那少女对着我们露出一丝冷笑。吴聃打量了一下那少女,冷然道:“林思行,做人起码要有点底限。这姑娘是个活人,你却将她跟鬼蛊养在一起,这有点太不人道了吧?!”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冷。这鬼蛊之前我见过,如杨问便被林思行变成了鬼蛊,可是将鬼蛊跟活人一起养,一方面能刺激鬼蛊的灵力,另一方面,当然会害人性命。
    如果不够顽强的人,经过几次鬼魂的侵蚀,自然就毫无生机,最后死于非命。除非是那些命格硬的,天赋异禀遇强则强的货色,才能斗败其他鬼蛊。想必这个少女就是这么活下来的,可是就算活下来,也不可能保持活人那种生气,而变得半人半鬼,不人不鬼。
    “这可不是我强迫的,她自己乐意。”林思行笑道:“她的父亲和死掉的那女人原本是夫妻,育有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婷云是另一个。婷云想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但是却被赶出家门。世上有这样狠心的母亲么?所以,我也是帮我徒弟报仇了。我教给她保护自己的本事,让她可以尽情去抹掉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也没错么。”
    我怒道:“师父,别跟这种人渣讲道理,直接剁了他!”
    吴聃冷哼道:“早就有这意思了!”
    说着,我俩提家伙冲着林思行而去。吴聃怕伤了那少女,便先丢出一张道符,将女孩拘禁在原地无法动弹。
    随即,才转身提剑冲着林思行砍了过去。林思行闪身躲过,随即念咒捻诀。我只觉得周遭一阵阴风刮过,隐然有一道偌大的黑影平地而起。
    等我看清那黑影的时候,立即头皮一麻。尼玛又是鬼蛊,又是杨问那老BK!
    我见吴聃被林思行拖住,我自己也只好面对那鬼蛊。再见杨问那张脸,前尘旧恨再度涌上心头。
    于是,我想起缚灵走之前,曾经提过如何控制炎魔的力量。我回想着他教给的符咒,默念咒语,以指诀点灵台穴,将炎魔之力从身体深处唤醒过来。
    与此同时,我果然感觉一股极热的力量从身体深处蔓延而来,低头看去,身上的气场全部被一种橘黄色的明亮强悍的道法光芒取代。
    此时,鬼蛊冲着我扑来。鬼蛊无实体,所以它的兵器也不是实体的,而是鬼气凝成的一把漆黑的刀。
    炎魔的跟鬼蛊有相通之处,因此,我手中虽无兵器,却随着念咒运气,将炎魔的道法凝成一把被烈火光团围绕的利剑,握在手中,正好扬手挡住鬼蛊挥来的鬼刀。
    刀光剑影间,我觉得手臂一阵,一股酸疼从虎口处传来。这鬼蛊的力量比之前更强悍了许多。
    我不敢怠慢,招招式式招架回去,却没找到任何反击的时机。杨问这鬼蛊的道力,比之前交手整整提高了一个档次。
    怎么办?我一边迎战一边转着念头。盲目打斗下去,最后累死的是我。毕竟我拖着一副血肉之躯,而对方如果不是受了致命攻击的话,是没有体力不支这一说的。
    我瞥见吴聃和赵羽也正激战中,无法分身来照应我。
    几十个会合下来,我觉得背后大汗淋漓,汗透秋衫。但是鬼蛊依然招招式式一丝不乱。
    汗水一滴滴落下,落进脚下的黄土中。就在电光火石间,我突然转出了一个念头。
    鬼蛊是鬼物,既然是鬼物,就一定怕强大的辟邪法器。我的战神虽然牛逼,但火力弱了点儿。
    但是!我体内却有蛟龙内丹存在。如果我转换道法属性,将冰魄大招使出,能给他来个一剑穿心,我就不信这BK还能得瑟!
    想到这里我精神一振。冰魄凝成的冰剑有很强大的辟邪力量。我相信重创鬼蛊,我能做到。但是,在能量转换的过程里,有三秒钟的空白,也会伴随很厉害的不适感,或者难受感。毕竟我的身体是两大力量的介质,就像是冰火交融。
    你到一团火中站几秒,然后又人兜头一盆冰水。卧槽,爽歪歪的同时估计有休克的危险。
    但事不宜迟,我没的选择。于是,我奋力一击,将鬼蛊推了出去,随即便趁着他还没反击的时候,立即念咒捻诀道:“冰魄!”
    破军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活络了我蛟龙内丹的道力。于是,我眼见手中的光剑慢慢一寸寸结冰似的,变成了一道偌大的冰柱,一寸寸吞噬那火焰的虚影。
    当最后一抹火焰被冰封之后,手中的剑彻底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冰剑。
    这冰剑凝成的过程对我来说蛮痛苦。就好像我的身体是一座熔炉,从火焰之端坠落到冰点,转换起来冰火两重天。各位可以试试看,爽歪歪。
    冰剑凝成之后,我见杨问老鬼正巧一刀冲着我刺过来。电光火石间,我瞄了一下距离。如果说我躲开他这一刀,再去攻击他的心脏,这货肯定分分钟躲开,我再攻击的话就很难成功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定这次不躲,让杨问老鬼这一刀刺进身体里,然后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给这冰剑插进老鬼的心脏里。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来到了~!一刀插进鬼子的心脏哎呦喂~!
    唱了红歌之后,我顿时战斗昂扬,见那一刀挥过,并未完全躲开身体,只避开了要害位置,将肩膀迎着送了过去。于是,这一鬼刀直接插进我的左肩膀里。
    一股冷冰冰的鬼气冲进身体中,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手中一哆嗦,冰剑差点儿掉地上去。但是为了小命,我还是稳住心神和手腕,将冰剑翻转,一剑刺进那鬼蛊的心脏位置。
    吴聃说过,鬼蛊再牛逼,也跟人一样,心脏位置是要害。这一招下去果真奏效。我见老鬼的心脏位置突然破出一个大洞,随着这洞的出现,鬼气骤然紊乱,扩散,那杨问的脸也开始发生了扭曲的变化。
    我见一招得手,立即往后退开。这一退,又是一阵铭心刻骨的疼。鬼刀跟实体的刀一样,从身体中抽出来疼得让人头晕目眩。
    眼前冒金星的瞬间,我瞧见杨问这鬼蛊开始了七十二变。跟川剧变脸一样,鬼蛊一瞬间换了好几张脸。鬼蛊受到重创之后,气场紊乱,于是,存活于身体里的鬼魂开始发生各种变化,互相吞噬,妄图掌控身体,这就叫内讧。
    但是,内讧归内讧,鬼蛊还是有残余战斗力的。于是,我见这变脸的怪物,又举刀冲我冲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心想刚才老子可是耗费了十二分的道法功力,本以为能一举成功,现在伤口加上元气大伤,这可再没能耐继续战斗了。低头再看手上的冰剑,隐然有要融化的趋势。这才立即奋力将那冰剑冲着鬼蛊掷了出去。
    由于这一掷力道不济,没中要害,而那冰剑在再次接触到鬼蛊的时候,消耗掉了辟邪的道力,被鬼蛊的鬼刀一挡,瞬间化为水雾,消失在空中。
    眼见着那鬼蛊再度冲我袭来,我却没有力气抬起战神给他补上一枪,不由暗自懊悔自己这下计算错误。本以为智商大爆发一次,能一举解决鬼蛊,却不成想自己低估了鬼蛊的成长层次,这就叫一是傻逼被鬼虐。
    我闭上眼,心想这一刀下去我能不能就此成两截了……正这样想着,却听到耳边刀剑相交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嘶嘶的鬼气弥散之声。
    我睁眼一看,但见赵羽以夺舍刀架住鬼蛊鬼刀的刀刃,堪堪地就在我头顶上方停住,我甚至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鬼气触到我的皮肤上。
    我打了个寒噤,见赵羽眼中紫色光芒一现,手腕用力,居然将鬼刀生生自下而上生生切断!
    切断鬼刀之后,赵羽便乘胜追击,居然几下就将鬼蛊砍成分离的碎片。黑气散开,鬼蛊逐渐消失无踪。
    赵羽见解决了鬼蛊,便返回身将我从地上扶起来,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不太好,伤口很疼。”我指了指肩膀上的刀伤。这伤口跟中剧毒一样,往外流淌着冒着黑气的暗红色血。
    我见那些稻草人都被他砍得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心中这才放松下来。再看吴聃跟那林思行,也已经差不多分出胜负了。林思行现在节节败退,眼见着吴聃招招击向要害,林思行节节败退,最后被吴聃一刀砍向右臂,一秒变杨过。
    但是这一只胳膊掉落下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林思行身上没有飞溅出半点鲜血来。
    等那断臂落到地上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只草编的胳膊。哎呦我去,居然是稻草人的胳膊!
    再看林思行,却见他突然变成了一只稻草人,身体后仰,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卧槽,稻草人!”我吃惊道。忙活半天,敢情还不是林思行那个老BK。这老家伙擅长使用傀儡替代术,没想到这次又是替代术。
    一激动,伤口又一阵撕扯一般的疼痛。我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慢慢坐到地上去。赵羽立即给我敷药包扎,眉头皱得很紧:“你这伤有点严重,我送你去找苏姐看看!”
    吴聃在一旁歇了口气,骂道:“老BK的,又被他骗了,这替代术用的可以啊。”转眼看到我身上黑血渗出包扎伤口的布条,吃惊道:“二货徒弟,你受伤了?这血怎么跟石油一个色儿?”
    我呲牙咧嘴地笑道:“师父,我要身上能流出石油,我特么就是土豪了。”
    吴聃上前看了看,皱眉道:“快送苏淩那给瞧瞧。”
    赵羽立即给我来了个公主抱,端着我往车上走。
    “卧槽赵羽,你这干吗,放我下来!”我无语道。
    赵羽无视我的抗议。我见吴聃对那姑娘解了符咒,也将她拽了过来。我们几个便连夜开车回了市区。路上,我琢磨着那老大爷第二天醒来一看,我们人不见了,村口的稻草人都没了,会不会以为我们几个是稻草人变的?胡思乱想中,伴随着伤口又冷又热的疼痛感,我在副驾驶座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苏淩家里的冰床上。这冰床原本是她做冰雕用的,结果给我一大活人丢在上面。奇怪的是,我却没觉得冷,反而觉得还挺舒服。
    待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我身上只穿了背心和短裤,裸露在外的四肢皮肤跟被热水烫过一般发红发热,全身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顿时有种烤牛排的即视感。
    再看周围,见大家都跟等牛排上桌一样盯着我看。吴聃探头探脑,手中还举着一瓶啤酒。赵羽则站在我身侧看着我。阮灵溪也来了,见我醒来,立即欣喜地问道:“二货,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四肢无力,身上跟烤牛排一样冒热气。”我苦笑道,觉得头有点疼:“这是干吗呢?”
    阮灵溪指了指一旁忙活着的苏淩,说道:“我们巫山派的秘法,用琼花的花瓣研磨成粉,辅佐以冰魄法术,冻结体内的剧毒或者寒气,让琼花花粉将剧毒,寒气或者邪气给吸食干净。”
    阮灵溪解释着,我就见苏淩果然抓了一把粉末撒到我身上去。这粉末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但是撒到身上,真心像是在洒调料。
    吴聃也发觉到这一点,笑道:“二货徒弟,你这还真像是烤串洒点孜然,一会儿就好上桌了。”
    我无力跟他斗嘴,却觉得一股冰凉之气随着苏淩的捻诀从冰床上蒸腾起来。肌肤清凉的同时,我瞧见那原本淡紫色的花朵粉末慢慢变成了黑色。与此同时,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
    但是伤口依然很疼,我也不敢多做动作。扭头不经意地一瞥,却见吴聃带回来的那少女被绑在一旁的椅子上。那少女披头散发状如鬼魅,怨毒的眼神从乱发中投射到我身上来,看得我一阵心惊。
    等苏淩施法完毕,声称我没啥生命危险之后,我才起身问吴聃:“这姑娘到底是人是鬼?师父你怎么不送她去猎灵局,带过来干吗?”
    吴聃说道:“这姑娘是人,只不过是被鬼控制了心智。有一部分葬魂师不是东西,不仅养鬼蛊,甚至还要人的生气去刺激鬼蛊的灵力当引子,林思行就是这种人。这姑娘估计是被他拿来当引子的。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口活气儿,不好救。我看苏淩把你给救活了,所以想让她也来试试看。”
    我无语道:“师父你是拿我先当小白鼠啊?”
    吴聃呵呵呵笑了半晌。阮灵溪跟赵羽将我扶下床来,坐到一旁去。阮灵溪说道:“大家一晚上没休息呢,我去买些早饭回来,你们等我。”
    赵羽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阮灵溪笑了笑,拿着包转身出门去了。
    苏淩看着吴聃,问道:“现在让这姑娘也试试琼花驱邪气的办法么?”
    吴聃说道:“我看着还挺管用,就试试看吧。”
    苏淩回头看了看那少女,叹道:“就怕她受不了。宋炎体内有炎魔的力量,能够挨得住。可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吴聃说道:“你尽管试试看,我用道法控制住她的生气,不让阳气外泄。”说着,吴聃取出四张道符来,在病床的四个边缘贴住,随即咬破手指念咒捻诀,在道符上分别点了四下。
    之后赵羽跟吴聃将这姑娘架着抬到冰床上去。期间少女跟杀猪一样挣扎不休。为了让她老实下来,苏淩干脆将她捆在了病床上。为了不伤到她,捆得比较松散。我就见这姑娘跟一条要下油锅的鱼一样蹦来蹦去,脸如鬼魅,看得人有点发冷。
    我见苏淩跟之前帮我驱邪一样,以花粉祛除少女体内的鬼气。少女的反应比我厉害得多,看得我心惊肉跳,生怕这姑娘就此被鬼怪吞噬。
    但是吴聃和苏淩的道法到底起了作用。少女身上的鬼气源源不断被祛散出来。最后,那少女慢慢安静下来,在冰床上睡着了。
    吴聃擦了把汗,说道:“够凶险的,这姑娘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也松了口气,松懈下来之后,才觉得肩膀上伤口疼得厉害。靠着沙发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赵羽突然说道:“对了,灵溪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不是买早饭去了么?”我问道。看了一眼时间,灵溪确实走了半个多小时。可买个早饭没必要这么长时间。
    “又去哪儿了。”我叹道:“得,等等吧。”
    可这一等,却很久都没灵溪的消息。我有点坐不住了,给灵溪打电话,却发现手机铃声在苏淩店里响了起来。这货去买东西没带手机。
    赵羽说道:“你们坐着等等,我去找找看。”
    说着,赵羽出了门。我们仨一边等灵溪和赵羽,一边将那姑娘给抬到床上休息,照看。
    赵羽走了一阵子,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回来店里,说道:“我在附近所有卖早餐的摊位都问了一遍,没人看到过灵溪。”
    “一个大活人怎么没人看到?徒弟媳妇那么扎眼儿一人,没人有印象?”吴聃吃惊道。
    “没人见到过,怎么办,我们回去报告给市局的人,出动警力来找吧。”赵羽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灵溪难道被人抓走了?”苏淩说道。
    “谁会抓她?”我听后,心中不祥预感加重。
    吴聃想了想,说道:“如果说,有人跟踪我们回来,趁着某个机会,将灵溪给带走了呢?”
    “谁特么会这么无聊!”我脱口而出道。但是转念一想,顿时心头血冷。
    如果说林思行其实跟在我们后面,来带走灵溪的话,那现在灵溪可能已经在林思行手上。
    说不定还是在马靖城手上!
    “师父,该不会灵溪被老变态带走了吧?”我担忧地说道。
    吴聃说道:“那我们推测推测。如果林思行抓走灵溪,那他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单纯为了抓灵溪。他也许是冲着你来的。但是又没把握对付我们所有人,所以就带走了灵溪。”
    “目的是什么,抓我?如果说马靖城父子在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迂回吧?”我无奈道。
    “也许是因为猎灵局。天津是猎灵局北方分局所在的地盘,不少特工潜伏在京津地区。想必鬼判组织也不敢贸然行动。他们再厉害,也不敢对抗整个猎灵局。更何况,还有紫阳真人潜伏在暗处,就等着两方争斗,自己好渔翁得利。”赵羽说道。
    吴聃摆手道:“不不,如果是马氏父子的主意,我认为他们有足够的能耐找机会直接抓走二货,不需要对灵溪下手,这也不是俩人的风格。但是,如果这事儿是林思行一个人想干的话,他就没把握对二货下手了。”
    我听得有点晕,问道:“可他为什么抓我?如果不是马氏父子想对付我,他又为什么搀和?”
    赵羽说道:“我明白了。林思行也想要你知道的人书!”
    “我去年买个了个表,早知道我不看那玩儿了,现在简直是西天路上的唐僧啊!”我无语道。
    吴聃说道:“林思行也许是自己想知道人书的内容,所以想以灵溪来要挟你就犯。这事儿不好明着来,因为他可能不想马氏父子知道。等等看吧,这几天老BK一定会联络你。只要得到消息,要告诉我们,咱们好一起部署。”
    我心中忐忑不安,说道:“师父,你说这可能吗?万一不是他干的呢?”
    吴聃说道:“可能性百分之八十。等等看吧,也等着这姑娘醒过来,可能会得知林思行的下落。”说着,吴聃指了指床上昏睡的那个少女。
    事到如今,我们也无计可施,一方面让猎灵局的人帮忙找人,另一方面则等着林思行的消息,和这个少女能苏醒过来。
    但是,接下来的一天,没有灵溪的半点消息。到了傍晚,我们回到苏淩的店里,也见灵溪还是没有回来。
    苏淩见我浮躁不安,便劝道:“我已经让段清水帮忙也去调查灵溪的下落,你且不要着慌。那姑娘现在已经醒了,如果你们想去问问她,过会儿可以去。”
    我一听这个,立即冲进里屋里去。此时,我见那被做成鬼蛊引子的姑娘确实已经苏醒过来,只是面色如土,神色有些昏沉。
    “姑娘,你……”我刚想问问林思行的事儿,却见这姑娘又再度昏睡过去,顿时气结。
    “得,问不出来。”我对赵羽叹道:“今天白忙了一天!”
    说到这里,心中郁闷难平,忍不住一阵烦躁。猎灵局那边也毫无下落。
    赵羽说道:“我们不能这么漫无目的的找。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伤还没好,万一再感染,就算是有了灵溪的消息,你也没法去见她。”
    赵羽提到我的伤,我才觉得肩膀处确实阵阵疼痛传来。只是一直为灵溪的下落担忧,居然没意识到。低头一看,有血迹渗出了包扎在肩膀上的纱布。苏淩见状,立即上前帮我重新敷药换纱布,叮嘱道:“赶紧回去休息,恢复了体力元气才能救灵溪。”
    由于奔波了一天,疲累加上重伤,我确实也没了力气,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赵羽回家去。
    赵羽将我安顿好了,自己则出门去猎灵局了。我无奈地仰靠在沙发上,恨得牙齿发痒。林思行这个老变态,从知道这货的存在到现在,没看他干点儿正大光明的事儿。
    正郁闷着,却见一直在客厅睡觉的小幂,也就是小灵狐冲着我走了过来,停在我跟前。
    我瞥了它一眼,见它晶亮的眼睛正盯着我,欲语还休的样子。
    我无奈地叹道:“小幂现在又不在你身体里了,难道你还能说话不成?”
    小狐狸盯着我,眼神中似乎有灵光一现。我顿时坐直了身子,心想卧槽,狐星人也入侵地球了?
    就在这时,我瞧见小狐狸突然张了张嘴,看那口型似乎要骂一句“二逼。”在我将要吓尿的同时,我瞧见一张纸条从小狐狸嘴里吐了出来。
    我吃了一惊,心想难道那老家伙早就到过我家,还留了这么一则信息给我?
    想到这里,我心跳加速,上前一把抓起那纸条,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
    只见上面只有一排小字:天津之眼,凌晨一点,自己来,否则阮灵溪死。
    又是天津之眼!我心想老家伙想干吗?凌晨时分,天津之眼绝对是不开放的,那附近一片空旷,他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但是转念一想,那地方虽然也在市区,但是凌晨时分根本没啥人。
    我思量了下,既然老东西让我自己一个人去,那我还是暂时别惊动太多人,否则老家伙看到后,万一对灵溪动手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准备了必要的东西塞在身上,心中忐忑地等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才出发,出发之后给赵羽发了信息,表示我去见灵溪。
    路上我琢磨着,如果真去见了林思行老家伙,凭借人书的道术,也许我能跟他拼一拼。实在打不过,为了灵溪的安全,到时候再将人书的道法讲给老变态也无所谓。
    林思行比起马靖城差远了。就算他得了人书,也未必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想到这里,我稳定了一下心神,快到天津之眼的时候,赵羽的电话打了过来,劈头就是一通质问:“宋炎,你怎么自己走了?!”
    “我去救灵溪!”我说道。
    赵羽叹道:“你!我马上去找你!”说着,赵羽挂了电话。
    我心中叹了口气,远远地看到车窗外那偌大的天津之眼。此时,霓虹灯依然亮着,这只巨大的镇邪之眼映亮海河两边。
    我下了车,往天津之眼走过去。由于提着十二分的警惕,感官似乎比平时敏锐了许多。夜风吹拂在脸颊,比往常更觉得清冷。我站在海河岸边,听着河水在夜色里轻轻拍岸的声音,心中越发不安。
    我知道也许那老东西正在某个地方盯着我,瞧着我的一举一动,看看我是否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如果我们之前推测的没错的话,林思行这次绑架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跟马靖城无关。他想偷偷得知人书的秘密,就不能将这事闹大。
    那么,林思行很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想到这里,我略微有了些底气。静静地在河边儿站了一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一看,见果然是林思行走了过来。
    这老家伙依然瘦弱如猴,眼神却如狐狸一样狡猾。
    “你还真一个人来了。”林思行笑道。
    “不是你说让我自己来么?”我冷笑道:“没想到你也是一前辈高人了,却玩胁迫人这种事。”
    “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我们也不必要多说废话。人书的道法给我,我就放了阮灵溪。”林思行笑了笑:“否则,阮灵溪就会去喂鱼。”
    “灵溪呢?!”我见四下都没人,便问道。
    林思行笑了笑,指了指河边儿一只停靠的小艇:“阮灵溪就在里面。现在如果你把人书道法写下来,我就放了她。”
    说着,林思行丢给我一卷羊皮卷一样软的东西,和一只水笔。我咂舌,想起了马氏父子也用这东西,果断是土豪范儿。
    “等等,你让我写人书道法可以,但是让我看看灵溪是不是真的在。”我说道:“如果她不在,我一个字都不会写。”
    “可以。”林思行笑了笑,让我上船去自己看。
    我心想,这老家伙应该不会怎么着,毕竟他还要我给他写下人书道法。于是我走到岸边,弯腰进了那小艇的船舱。船舱里有一盏灯,昏暗的灯光将舱里照了个大概,我隐约瞧见阮灵溪正背对着我,反绑双手躺在船舱中央。
    我立即跑过去,摇了摇阮灵溪的肩膀:“喂,灵溪,灵溪?!”
    阮灵溪没什么反应,我不由有些紧张,立即绕到她身前去。但见躺着的人确实是阮灵溪,只是阮灵溪已经失去意识。我探了探她的鼻息,放下心来。阮灵溪只是昏睡过去而已。
    这时,我突然感觉那小艇左右摇晃了一下,随即便向前开走。
    我吃了一惊,赶紧将阮灵溪推醒,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我便出了船舱,居然见林思行也上了船。
    “你怎么?”我见他居然在开船,不由错愕地问道。
    “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更安静的地方去谈。”林思行冷笑道:“你还真是皇帝出巡,跟着的人真不少。”
    “什么人?”我心想难道赵羽立即追了过来?按理说他的动作根本没有那么快。
    我往海河岸边望了望,什么人都没看到。我见林思行只顾着开船,并未多说话,便转回身去船舱,见阮灵溪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见了我,诧异地问道:“二货,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哪儿?”
    我苦笑道:“咱们这是真真正正的上了贼船。”说着,我先给阮灵溪解开了绳子,一边跟她解释事情前因后果,一边想扶着她坐起来。阮灵溪摆了摆手,说道:“我站不起来,头很晕,似乎是被人下了迷药。没想到是林思行,他现在也在船上?奇怪,为什么要开船?”
    “应该是赵羽他们跟来了,但是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我低声道:“可能林思行有所察觉,要带我们远离赵羽他们的视线。”
    阮灵溪皱眉道:“怎么办,总不能这样坐等。”
    我见这小艇逐渐加快速度,心中不由着急。如果赵羽他们是在岸边没有跟上来,只要林思行将船开到河中央,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也没办法逃脱。
    我想了想,将战神递给阮灵溪,说道:“你留着这个,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对付林思行。怕就怕伤到你。”
    阮灵溪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犹豫道:“你,你当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便深吸一口气,往船舱外走去。等我出了船舱,见小艇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这时候,我们真是在海河中央打转,前后都不着边际。
    林思行看我出来,冷笑道:“我劝你不要有什么别的主意。知道阮灵溪为什么动不了么?因为我给她用了毒。如果你在一小时内写不出人书的道法,阮灵溪就会一点点失去知觉,最后彻底变成死人。”
    卧槽,我就知道这老变态不会老实!我深吸一口气,将杀意压制下来,转了转念头。
    “你还有五十分钟。”林思行冷然提醒道:“你写好了,我自然会给阮灵溪解药。写不出,那就完了,你们俩就一起海河喂鱼吧。”
    我暗中咬牙,没办法只好坐在船头,将人书的道法在羊皮卷上慢慢写下来。
    一边写,一边转念头想对付这老变态的办法,但是一刻钟过去之后,我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
    正当我郁闷之际,突然听到船底似乎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这声音很细微,像是有东西在敲船底似的。林思行似乎也听到了,冷笑一声,进了船舱,将阮灵溪拽了出来。
    “宋炎,看来你也不怎么老实么。我说过让你一个人来,现在却有人跟着你过来。”说着,林思行突然念咒捻诀,在空中画出三道符咒。
    三道黑气骤然聚拢,将整个小艇围绕起来。我觉得后背一凉,立即跳了起来。
    我知道林思行这是将恶鬼凶灵给召唤了来,看黑气的浓重程度,林思行召唤来的不是什么善茬。
    我怕他伤了阮灵溪,立即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卷,说道:“等等,我还在写呢,还没写完,你等等,不要激动啊,你要是伤了灵溪,你也得不到这东西!”
    林思行冷然道:“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我一听这个,立即闭上嘴。重新坐下写人书道法的时候,我琢磨着刚才敲船底的会是谁。
    我心想如果是赵羽的话,他难道潜水来凿穿船底救我们?这手段也太LOW了吧。
    正这样想着,我又听到敲船底的声音传来。这敲击声这次是从我跟林思行的脚底传来。
    “谁?!”林思行喝道:“是赵羽吧!你的朋友在我手里,你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他们!”
    他这话不问还好,一问,船底的敲击声更大了。
    我也觉得更为奇怪,谁特么在凿船底?这手段这么LOW,应该不会是赵羽他们才对。
    正当我诧异不已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头顶一阵雷电轰鸣声响起。
    透过周围的鬼气,我瞧见头顶一道道闪电划过,不由有些吃惊。这几天虽然天气不见得晴朗,但是没有雷雨才对。
    但是仔细观察过之后更加无语,不知为啥闪电只是在我和林思行头顶打转,别的地方都特么没有。
    我心中默默琢磨,心想是不是林思行这个老变态天怒人怨,老天要来劈死他?这可得劈准了啊,阮灵溪还在他身边儿,也别劈到我,我可没做什么坏事,顶多坑坑队友……
    正在我默念的时候,却见果然一道霹雳冲着林思行劈了过去。
    林思行一只手拽着阮灵溪,另一只手念咒捻诀,我见那鬼气越发浓重起来,那霹雳果断劈到林思行周围的鬼气上面。霹雳将鬼气冲散,但是却也被挡在外面,并未伤了林思行分毫。
    “来的难道是吴聃或者茅山弟子?”林思行皱眉道:“怎么会有雷火?”
    我往四下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而这时候,船底的敲击声更大了,伴随着船底的声音,船身也开始摇晃起来。
    林思行无奈之下放掉阮灵溪,低头看着脚下。这时候船晃得更为厉害,底下似乎有人在大力敲击船底,很快地,船底出现了几道凹凸的痕迹。
    我皱了皱眉,这要是人工凿的话,好像不会有这么大的力度。这船底下是什么东西?
    此时,船突然被撞得跳了起来,晃了几晃,我差点儿摔出去。抓住船沿的时候,我突然见阮灵溪身子往外歪倒过去,赶紧一把抓住她,将她拽到怀中。
    林思行此时跳到船沿,抽出手中的刀,念咒捻诀,一刀劈到水下去。我见一道道法银光从刀尖涌出,直冲入水下。
    我在一旁看着,却见林思行这一刀似乎是落空了。好像什么也没砍到。我也往水中看了半天,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我伸脖子往水里看的时候,突然船身发出轰然巨响,冷不丁地剧烈摇晃起来。我拽住阮灵溪,死死抓住船沿。此时,我瞥见水底有个庞然大物蓦然浮上水面。
    那东西像是一只很大的倒扣水盆一样,冷不丁地靠了过来。或者说冷不丁地撞了过来。这一下,船又开始剧烈摇晃半晌。
    “这是什么东西?”阮灵溪吃惊道。
    “水怪?”我愕然道。随即,我突然想起海河的传说。传说天津之眼下镇压着上古凶兽混沌,该不会这家伙跑出来了吧?难道封印彻底被解开了?
    还没等我多想,却见那庞然大物彻底浮出水面,激起一大片水花,扑到我脸上来。
    与此同时,我看到一张偌大的圆乎乎的头从水中探了出来。
    “真的是混沌!”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头。这东西长的恐怖,神异经云:“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浑沌。”
    现在一看,果然如传说中说的那样,形状肥圆、象火一样通红,居然长有四只肉乎乎的翅膀、似乎有六七条腿在水中划动。
    林思行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混沌?!它怎么跑出来了?!”林思行惊道,想要掌舵开船逃走,但是那混沌却一下跃了起来,长开大口往林思行身上咬过去。
    林思行躲开那怪物,挥动一刀冲着混沌砍了过去,随即念咒捻诀,我见那一团笼罩着船体的鬼气,直接纠缠到混沌身上去。
    没了鬼气维持,船体晃动得更为厉害。我问灵溪道:“怎么样,你现在能动了么?到底林思行给没给你下毒?”
    阮灵溪摇头道:“没有,应该只是迷药,我感觉现在差不多恢复了知觉。”
    “那趁着怪物去攻击林思行,我们下水逃走。”我说道。
    阮灵溪点了点头:“水中我跑得最快了。”
    这时,我见那混沌纠缠着林思行不放,立即拉着阮灵溪跳到水中去,向着岸边游过去。
    暮秋下水,这彻骨的寒意可想而知。我忍住寒意,拽着阮灵溪往前游。但是,那混沌却突然扑到我们跟前,偌大的身子将我跟阮灵溪给撞了出去。
    我俩就此被冲散,我只觉得那股大力将我推出去很远,当我想稳住身形的时候,却觉得脚下似乎出现偌大的漩涡,将我卷了下去。
    我头晕目眩地往下坠落许久,堪堪地稳住身体,发现自己好像快要接近海河河底似的。隐约往下看去,见水底散落着几道偌大的铁链。这铁链八成就是锁住混沌的。可是,现在好像是被人给斩断了。
    因为那铁链的切口很整齐,很像是人为弄断的。此时我也没时间多想,只能脚下蹬水,奋力往上游去。
    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水下有几道黑色的影子,像是几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男人。
    我虽然疑惑,但是一心想找阮灵溪,也就没多去注意,快速游到水面之后,却没瞧见阮灵溪的影子。
    此时,又有几道闪电划过天空,霹雳随即劈了下来。我见头顶处阴云密布,黑压压的透不过气来。
    林思行此时正跟混沌打得不可开交,而那混沌也不知怎么回事,认准了林思行一般,非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我趁机去找阮灵溪,却一直没找到她的影子。
    想起水下那些黑衣人,我不由皱了皱眉。难道另有人将她带走了?那些人什么目的,是不是他们将混沌放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想潜下去探个究竟。但就在这时,林思行一刀砍中混沌的眼睛,那庞然大物发出一阵怪叫,随即张口咬住林思行的胳膊,将他拽着从半空掉落水中,巨大的身形冲着我压了过来。
    我赶紧躲开,却见那瞎了眼的混沌发起狂来,想将林思行吞下去。我听到林思行那老家伙一声惨叫,见他的一条胳膊被那混沌给咬了下来。但是趁着这机会,林思行立即逃了开去,往船边跑。
    随即那瞎眼的混沌发了狂一般,长着血盆大嘴四下里咬人,这次倒是开始追着我不放了。
    我无奈只好再度下水,想起那群黑衣人,总觉得他们有古怪,于是干脆引着混沌往那群人潜水隐藏的地方躲过去。
    我让你们放怪兽出来乱咬人,这次就让你们尝尝怪兽的厉害。
    等我游过去的时候,我瞧见那几个黑衣人依然在原地逗留。但是看混沌追着我过来,却也不躲开,而是一字排开,排成扇形,手中举着弩箭对准我身后的混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群人居然开始对着我这方向放箭。卧槽,我心中暗骂,水中冷箭嗖嗖射过来,吓得我心惊肉跳。我赶紧下潜了一段,看着头顶上那几个黑衣人放箭围攻混沌。但更奇怪的是,另有几个居然往水面上浮了上去,似乎往林思行那个方向去了。
    什么情况,这几个穿得跟日本忍者一样的货色是干吗的?
    我见那群黑衣人跟混沌在水中斗,而从水下来看,能看出他们手中的弩箭可非一般的东西。那一只只弩箭闪着道法银光,一瞧就是配合了辟邪符咒发出来的利器。
    我也顾不得他们,便绕开这群混战的人,再度往水面上浮上去。
    等头探出水面,我见水上居然也很热闹。那几个穿了潜水服的黑衣人正跟林思行在水中打斗。这老家伙断了一条胳膊,战斗力明显不济,不过一时仍然不落下风。
    这时,我听身边水声一响,阮灵溪居然钻了出来,抹了一把脸,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
    “管他们呢,我们先跑再说。”说着,我拽着阮灵溪往岸边游过去。等我俩上了岸,这才感觉精疲力竭。河水太冷,我俩上岸后被风一吹,顿时打了几个喷嚏。
    我起身看着河中,才知道天上的霹雳风云,是河中那神兽混沌行动所致。天津之眼依然屹立不倒,我瞧见那道道法之剑依然插入海河之中,只是光芒忽隐忽现,摇摆不定。
    可能正是因为这镇邪的光剑依然存在,混沌才不能离开海河,只能在河水中和海河上空折腾。这就跟被无形的绳索扯住一样,离不开半步,但是却能在海河中翻云覆雨。
    我瞧着林思行也往岸边而来,于是立即起了“恶念”。我见林思行向我靠过来的时候,立即念咒捻诀道:“冰魄!”
    这一下的威力居然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由于面前就是水域,这冰魄咒语一到,一层浪花涌起,千万点水滴突然凝成千万冰针,冲着林思行兜头淋了下去。
    我听到老家伙发出一声惨叫,咕嘟嘟往水下潜去。水面上冒出一阵血水。“死了?”阮灵溪举起战神,对准水面说道:“等他上来给他补上一枪!”
    没多会儿,岸边水花翻涌,这次浮上来的不只是林思行一人,而是团绕着一圈黑衣人。
    我连忙将阮灵溪的手压下来,说道:“这些人不明身份,咱们先别轻举妄动。”
    阮灵溪有些迟疑,这时候,水中的人也冲我摆手,有人甚至喊道:“猎灵局的,别开枪!”
    卧槽,猎灵局特工?!
    难道是赵羽得了消息,让他们来救我和灵溪?但是,我见水中并没赵羽的影子。我也不认为这群人是在我们之后到的。看他们装备齐全,早就潜伏在水下的样子,很显然到了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说不定那混沌还是他们放出来的。
    这时,几个人将林思行连拖带拽地拉到岸上来。天空中依然霹雳阵阵,但是,更奇怪的是,这霹雳居然越发厉害起来。伴随着霹雳闪电,夜风也猛烈不少。随后,冷雨淅淅沥沥地从天空落下。
    我见阮灵溪在冷雨中瑟瑟发抖,便将她一把揽进怀中。冷雨打在她的脸上,发丝紧紧地贴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平生几分惹人怜的感觉。
    我定了定神儿,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将林思行拖回岸上,最后绑了绳子丢在一旁。
    我看着半死不活的林思行,不由心中疑惑。他好歹也是仅次于吴聃的高手,怎么就被几个猎灵局资质一般的特工给捉了?就算是上古神兽混沌,也应该没那么容易伤到他才对。
    难道又是假货?想到这里,我松开阮灵溪,走到林思行跟前看了看,低头扯了一把他的脸。
    林思行死鱼一样翻了翻白眼,骂道:“你干什么?!”
    “不是假的啊。”我心中好笑,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了?”
    林思行貌似失血过多脸色有点难看,也顾不上跟我斗嘴,只是在一旁不停地喘气。
    这时候,我见剩下那几个黑衣人也都纷纷上岸,各自将手中的弓箭对准飞跃在半空中的混沌。等近了才看明白,原来那些弓箭并非只是带着道法的箭支,而是在箭尾处连着很细的银线。这些银线随着箭支射出,绕在混沌身上,将它拖进水中去。但显然那庞然大物心中不服,在水中扑腾不已,差点儿将几个人给扯到水中去。
    我在一旁看得着急,想帮忙也无计可施,因为我不懂封印神兽的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忙活。可更无语的是,这些人似乎也不懂封印办法,忙活半天没抓着。
    正当我看得着急之际,却见河边儿有俩人跑了过来。我以为是赵羽,立即迎了上去。但是等我跑到跟前才发现,来的人居然是欧阳博和吴聃。
    “师父!你也来了!”我惊讶道。
    吴聃没搭理我,跟着欧阳博便到了岸边。我也赶紧追了上去。
    吴聃看着在水中扑腾的混沌,不满地说道:“欧阳博,你这为了抓马靖城的手下,居然把混沌也给放出来了?”
    欧阳博说道:“这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傍晚,我接到密报,说晚上马靖城的手下会在海河这边出现放出混沌扰乱世间,我就让人早早在这儿呆着,等人出现了再说。混沌这东西并不是我们的人放出来的。”
    “先别废话,抓住它再说。”说着,吴聃跟欧阳博念咒捻诀,我见一道偌大的符咒之印从天而降,往那混沌头上压了下去。
    偌大的道法符咒如泰山压顶,而吴聃的道法属于雷火系,居然阴差阳错地借助了本次雷电的力量,增加了那符咒的道法力度。我见那混沌逐渐安静下来,虽然依然做最后的挣扎,却逐渐没入了水中。但这上古凶兽的灵力十分强大,我见那封印符的道法光芒若隐若现十分不稳。
    于是便立即以人书道法COPY了吴聃的指诀,给那封印符加了一道辅助力量,彻底将混沌给压入水下。
    欧阳博此时对岸上几个黑衣人说道:“下水去将混沌再度锁起来。”
    黑衣特工领命,噗通几声入水,如鱼儿一样潜游了下去。我看着水面上不断晃荡的道法符咒,对吴聃说道:“师父,他们几个能行吗?”
    吴聃说道:“封印符让混沌陷入半沉睡状态,他们只要将锁链再度接好,拴住了就行。这不难吧,这不就跟栓猪一样么。”
    猪……我满脸黑线。
    过了一会儿,雨变小,海河水面平静了许多。又过了一阵子,那几个黑衣人浮上水面,对欧阳博说道:“长官,已经处理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夜空,虽然黑云慢慢散开不少,雨也不下了,但是闪电依然不时地亮起,霹雳偶尔炸响在天边,看上去天道依然异常啊。
    我不由担忧地看了看吴聃和欧阳博。只见俩人也正在端详着天色异象。
    “师父,这混沌算不算封印成功了?”我问道。
    吴聃跟欧阳博收了道法,说道:“成功是成功了,可这天象依然不正常啊。”
    “会不会是有别的什么东西作祟?”我问道。
    “暂时还看不出。”说着,欧阳博走到林思行跟前,冷笑道:“这次倒也没白来,抓了个邪教组织的副手。那个唐琳不知道鬼判的情况,这个人不可能不了解吧。”
    说着,欧阳博亲自俯身下去,将林思行拖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狼狈的林思行,心想这货不容易啊,居然还活着。
    此时,海河上恢复了风平浪静,但是,天空依然有雷电不时地闪过。我这时候才见海河岸边弥漫着一层奇怪的雾气,白茫茫一片,跟下了浓雾似的。
    可等欧阳博往浓雾中走的时候,白雾慢慢散开,最后恢复一片清明。我见状,问吴聃道:“师父,这白雾是什么东西?”
    “欧阳博的障眼法,模仿鬼打墙的原理。”吴聃笑了笑:“海河这边这么大动静,总不能让外人发现,走过来围观吧?有了浓雾遮掩,人就很难绕进来,就好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
    等那浓雾散了之后,我见赵羽居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见到我们之后,赵羽如释重负:“你们都没事吧?刚才我找来找去,居然都找不到天津之眼。是因为有人用了障眼法么?”
    我看了看欧阳博,撇嘴道:“是啊,鬼打墙呢,还是老鬼。”
    欧阳博也没理我,只是拽着林思行往前走。刚快要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吴聃突然拉住他,说道:“先等等。”
    欧阳博停下脚步,问道:“怎么?”
    吴聃指了指天空,说道:“似乎这雷有点怪。”
    我刚想问“哪儿怪啊”,却听到一道炸雷在头顶响起。我吓了一哆嗦,抬头见头顶上电光火石闪耀不已,差点儿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仿佛刚才那一道霹雳要劈到我身上似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天空迸射出点点火花来。
    我下意识地拉着灵溪往吴聃旁边缩了缩,问道:“师父,这雷电怎么好像跟着我们一起走了似的?”
    “雷电就是跟我们一起来了。”吴聃说道:“而且目标是我们之中某一个人。徒弟,你小心些,别劈了你。”吴聃半开玩笑地说道,却咬破手指,将一道符画在我手心里。
    “这是隐蔽用的符咒,暂时躲灾躲难的。但是效果不长,你带着灵溪先走,我跟欧阳博看看怎么回事。”吴聃说道。
    我看了看灵溪,正犹豫间,突然又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尼玛,这次是实打实地落到了地面上,辟啦啦地在大理石面上划过,堪堪地停在我身后半米处,吓得我拽着灵溪往前跑了一段。
    冷不丁想起很多新闻里说,天雷落下劈死路人,这下真是见识了。但是我自以为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天不至于这么绝情吧?!坑个队友都要雷劈?
    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接下来一道霹雳,居然冲着黑衣人簇拥下的林思行劈了过去。
    这一下是结结实实出乎意料的一下,我甚至感觉眼前被那耀眼的霹雳晃得眼花缭乱,半晌视野里一片空白。随即,我听到一声震耳欲聋如炸弹爆炸一样的声响。
    紧接着,一阵阵痛呼声传来,等我视野再度恢复的时候,但见那道霹雳正好劈中林思行,当即将他整个化为一具焦黑的尸体。
    与此同时,在他身旁的几个特工也遭了殃,有就此当场死亡的,有捂着烧伤严重的胳膊哀嚎的,还有人半边儿身体成了焦炭,但是另外半边儿居然还相对完整,看得我心惊肉跳。
    地上血水横流,阮灵溪当即拽紧我的胳膊,脸色越发惨白。
    “没事没事。”我安慰她半晌,再看头顶上,却见雷电在此之后居然慢慢停下了。再过了一阵,天空黑云居然也逐渐散开,露出晴朗的夜空来。
    “老天这是发怒了么?”我吃惊道,骤然想起一年多以前,杨问也是死于天雷劫。难道时至今日,轮到林思行?
    但是老天也太不拘一格了吧,想劈死一个人,也不至于连累这么多无辜受害者!
    这场惊变之后,倒是赵羽首先反应过来,立即打急救电话。我跟阮灵溪帮忙将重伤者先抬到欧阳博开来的车里去,立即有人开车送往医院。
    雨停了,地面积水未散,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路灯昏暗不明的灯光映照下,反射出冷然诡异的光芒。
    吴聃咬牙骂道:“这不会是普通的天雷劫,应该是有人在作怪,想杀了林思行!”
    “可谁会杀他,难道是马靖城?”我问道:“会不会鬼判组织发现了林思行的异心,以某种阵法除掉他,毕竟破军是阵法高手。”
    吴聃摇头道:“不知道。”
    欧阳博说道:“我们四下看看,是不是周围有什么异常。如果是设阵法,那周围必定有引雷的法器。”
    引来天雷,做成天雷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起码是破军那样的高手。
    这属于小范围内改变天象,但是还跟普通的改变不同。因为此次雷雨是因混沌凶兽出水而起,算是突发性的。除非,有人知道混沌出世,造成天象异常,随即在附近设阵,然后用这异常的天象转化为自己阵法的能量,最后杀死要杀的人。
    我跟吴聃欧阳博和阮灵溪在海河附近找了半天,倒是欧阳博先用拐杖探测到地下的异常:“河边儿几个方位埋着东西!”
    猎灵局就是不缺各种奇葩工具,于是我跟吴聃取了来,将欧阳博说的位置镶嵌着的大理石板起开,果然发现下面埋着白色的石块。石块嵌在泥土中,看不清是什么。但是用手电筒照了照,好像是几个小石头雕塑。
    等我们挨个取出来一看,我才大感意外。地下埋着的居然是一只只小石头狮子。形态各异,小巧玲珑。
    但是,石头狮子的嘴里,却叼着一种像是铁,又像是银针一样的东西。
    “石头狮子引雷,这阵法我好像哪儿见过。”吴聃皱眉道。
    “师父,这阵法是针对林思行的么?”我问道。
    “不能确定,因为这种引雷阵法,是将雷电霹雳的力量全部聚集过来,你能保证劈死的就一定是某个人么?”欧阳博说道:“所以不好说这阵法想杀的是谁,刚才一共三四道霹雳,我们之中谁都可能是目标。如果做法的人想杀死谁,那在他做法的香案上会有这个人的替代人偶,生辰八字。可我们无法知道他在针对谁。”
    我听了这话有些失望。本以为这人要杀死林思行呢,但是看来也未必。问了欧阳博才知道,他根本不知谁给这混沌放了出来,只是接到密报说今晚有人会将凶兽放出,放出混沌的人很可能是鬼判组织的人。于是猎灵局的特工事先在水下埋伏了,果然看到林思行这老家伙出现,便就此对付。
    为了防止路过的人发现端倪,欧阳博事先在周围设坛做法布阵,设置了障眼法,没让别人跟来。只是欧阳博赶来的时候,我刚上了林思行的船,并没注意到周围的异常。
    没多会儿,救护车来了,收拾完现场,我们几个也坐车回去。一路上,吴聃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思考那引雷阵到底在哪儿见过。
    我则又冷又累,抱着阮灵溪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小觉也不踏实,梦里不断出现林思行被雷劈成焦黑的尸体的惨状,时而又梦到杨问之前被雷劈死的情景。
    等下了车之后,我便送阮灵溪回去,见苏淩跟段老大正等在家中。
    段清水一见我们的狼狈相,皱眉道:“今晚谁死了?”
    “你怎么知道死人了?”我讶然道。这次出去我并未告诉段清水,他就算知道了消息,也未必知道海河附近发生了什么。
    “天象异常,赵振海说,海河附近有人设阵法杀人。今晚我出门的时候,刀子说手下人看到你往那边去了。”段清水简单说道。
    “得,什么都躲不过你的耳目。”我疲惫不堪地坐到椅子上,接过苏淩递上来的毛巾,说道:“死的是林思行,但是我们不确定是谁下的手。也不确定是不是对方想杀的是林思行,或者还有我和灵溪。”
    段清水闻言,忽而站起身,面色凝重,沉吟半晌。
    我见他少有这种脸色,便追问道:“怎么段老大,你知道谁下的手?”
    段清水缓声道:“臧清宁在的时候,曾经为守护神族卜过一卦。她说‘天雷现,妖邪变,神族亡。’所谓的天雷,并非自然界之雷,而是当人用了引雷阵法之后,接下来会有不同寻常的浩劫接踵而来。最后,倒霉的确实我们族人。”
    “不可能吧,这阵法杀的不是林思行就是我,跟你有啥关系?”我无语道:“你想太多。”
    段清水摇头道:“我也希望是想太多,可引雷阵这种东西,早就已经绝迹。就算是你师父这类高手,也只能借助丁点儿天雷的力量,却不能改变变化无常的天象。这阵法难度很大,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也不是随便就能出现的。现在绝迹已久的引雷阵法出现,接下来也许会有更怪异的事情,最让我担心的,是预言最后说的神族未来。”
    “预言未必准确。”我宽慰他道:“就像是天地人三界,超出这三界的物种也存在,比如马家的那个僵尸小BK。你说他是人也不对,是僵尸也不对,这就是天地间的变数。就算那流传下来的伏羲八卦再厉害,也都算不准这些变数的未来。可见,这什么预言之类未必准确,因为中途很可能有许多变数。”
    “说起那个马筠,更让我担心。”段清水叹道:“怕是他才是神族最大的克星和变数。”
    “先别想了,让他们俩休息休息。”苏淩说道:“这一晚上再累下去怕是要着凉了。”
    段清水这才作罢,说道:“你俩先休息,等明天再说。”言毕,段清水跟苏淩走了。我送他俩出门,见段老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但是又冷又累的感觉很快将这些情绪给打压下去。洗刷完毕倒在床上便睡了。
    这一觉倒是很安宁,也没有波澜壮阔的梦境。小时候我就喜欢做梦,后来吴聃说,可能是因为我体质比较“灵异”的缘故,一直有灵体想要通过梦境转达信息给我,让我帮这个干那个。可惜当年老子尚未开窍,梦过了也就梦过了,压根儿没想过那是来自阴间的求助信息。
    现在不同了,不光是开窍了,更是开窍过度了。于是这梦就越发五花八门。
    比如今晚,又一个迷迷糊糊的却又像是清明梦的梦境降临。不过这场梦没有任何主角,只有空荡荡的街道,风景,古建筑,简直跟旅游宣传片似的。
    其中不断闪现了一处古牌坊,看样子,却像是明清时期留下的东西。这场景十分熟悉,让我在梦里不由地琢磨这到底是哪儿。或者说,哪个无聊的鬼带着我景区一夜游,自己去玩不得了么?
    但是梦境也没持续多久,没多会儿,这场一夜游的场景在脑海里闪现了几下,便熄灭下去。四下又是一片沉寂和阴暗。这次,我才是彻底沉睡过去。
    这一觉醒来之后,才是彻底的疲惫顿消。起身之后,见阮灵溪早就起床了,正在厨房煮粥。粥的香气袅袅而来,窗外晨曦暖暖地洒在屋里,突然让我从心底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感。
    阮灵溪围着围裙将粥端到客厅茶几上,捋了捋掉落额前的发丝,说道:“醒了?真能睡,吃饭了。”
    简单的几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居然十分受用,我不由凝神着她的脸半晌。清浅的晨光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似乎更渲染了她清丽夺目的神采。蕴含一点疑惑神采,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我,赫然让我有了一丝砰然心动之感。
    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阮灵溪的脸颊,将她拉了过来,吻上她柔软的唇。阮灵溪闭上眼睛,就在这美好的一刻,我突然听到一阵呼噜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阮灵溪不由自主地推开我,我俩回头一看,见小狐狸趁着这机会爬到桌子上,居然给我俩的粥挨个都喝了几口。
    “卧槽,我的早饭!!”我郁闷道。
    阮灵溪哭笑不得:“我再去盛好了,这些都给它吃。”
    说着,阮灵溪低眉一笑,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便又回厨房去了。我见小狐狸嘴上粘着粥粒,歪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很无辜,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便将它抱了过来,感叹道:“你这到底是狐狸还是狗啊,做狐狸要有点傲娇的节操好么?”
    小狐狸想了想,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嘴角。
    “啊呸呸呸呸!!”我立即丢下它跑洗手间吐了几口唾沫。尼玛,这货可是从来没刷过牙吧?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吃过早饭,还没等多休息会儿,猎灵局的电话就来了。
    “宋哥,欧阳长官让你跟赵队马上来一趟!”林宇凡在电话里的声音很严肃。
    “靠,不是说好给一天假么。”我叹道,回头看了看阮灵溪,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有危险,便放下电话后,喊了赵羽一起出门,顺便给阮灵溪送到了段老大那里,让他帮忙找人保护恶女。
    谁知见了段清水之后,段老大说道:“你们现在要去猎灵局,那我跟你们一起。”
    “不好吧?我们是去做公事。”我心想你一黑帮的跟着搀和啥。
    “欧阳博也让我去旁听。”段清水立即说道。
    “啥?”我愣了愣,随即想起冯四海的背景来,立即明了了。虽然段老大不是猎灵局的人,但是他是冯四海的生死兄弟,大概这次猎灵局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帮忙了。
    于是我们仨一起赶去猎灵局。路上,我有些心神不安,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这明媚秋色下波涛暗涌。
    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车窗外,但见街道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一切如常。但是,谁也无法预料,在这平静无常的表象下是不是有另外的邪恶力量在暗潮汹涌。
    到了猎灵局之后,欧阳博先将我跟赵羽喊进办公室,说道:“上次的灭门案还没完全结案。小宋的师父吴先生给那女孩子解了身上的邪气之后,这姑娘休养了半个月才恢复正常。她一会儿被送来猎灵局,我想你们可以让她协助调查一下。”
    “不是凶手就是林思行么,是他抓了那女孩当鬼蛊的引子,让那姑娘邪性大发去杀了自己的家里人?”我问道:“之前不是按照这个来结案了么?由于姑娘也是被邪灵操控的受害者,所以并未给予处理。”
    欧阳博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有另外一些疑点,我猜测这个叫孟婷云的姑娘会给出一些答案。比如,出事的那户人家家门口的石头狮子。”
    欧阳博一提,我赫然想起灭门惨案那户人家家门口确实安置了一对儿小石头狮子,还是冲着屋里的。一般来说石头狮子是为了镇宅,但是却对着自己家正屋安放,这倒是第一次见。最重要的是,那石头狮子跟我们在海河边儿挖到的一模一样!难道,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样考虑过之后,我就更糊涂了。普通的一户人家,就算是得了行家的指点,安放了一对儿镇宅的小狮子,但是位置也不对啊。
    不仅如此,怎么还跟海河边儿上的引雷阵法有了瓜葛?想到这里,我才觉得这案子远远没有结束。而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基本没有什么心思去仔细考虑这些细节。但是欧阳博一提起,我才发现这案子并不是之前我们卷宗上结案的结果那么简单。
    “长官让我们来,是想将这案子继续调查下去?”赵羽问道。
    欧阳博点头道:“对,要调查到最后,我猜测,这户人家灭门案多少跟海河旁边的引雷阵有丝丝缕缕的关系。”
    “这都能有关系?”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思量半晌。怎么想都不可能。引雷阵布局的肯定是高人,但是这家惨死的一家,我们几乎查了他们祖宗八代,全部都是普通人,连个骨骼清奇者都没有,似乎跟道法之家扯不上任何关系。
    唯一特别一些的,大概就是那个孟婷云了。这个特别也不是说她天赋异禀,而是阴差阳错地跟林思行扯上关系。但是说起孟婷云,我之前倒是没想到她跟那个死去的孟婷烨是孪生姐妹。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看到了孟婷烨的鬼魂。
    这样商量着,林宇凡敲门而入,说道:“孟婷云来了,长官是现在要她接受调查么?”
    欧阳博说道:“先让她进来吧,让段先生在外面暂时等一下。”
    我转过身,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走进门来。


    再次见到那张脸,虽然五官跟那死去的孟婷烨如出一辙,但是气质却大不相同。大概是当鬼蛊引子当得有点久,这姑娘阳气衰竭得厉害。


    但等她走近了,我则闻到她身上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想必为了恢复阳气,猎灵局的特配“特工医生”给她用了特别的中药配方,来巩固姑娘身上的阳气。


    “请坐。”欧阳博说道,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


    孟婷云坐了下来,疑惑地打量着我们。我也打量着她,但见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小,眼神却是成熟坚定得很,也难怪被人做成鬼蛊的引子,居然还能存活下来。


    “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一次。”赵羽坐到她的对面去,问道:“关于那件灭门案,我们想详细了解一些资料,还得麻烦你重复一遍你跟林思行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跟在他身边。”


    提到林思行,孟婷云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握紧右胳膊。


    我缓声道:“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慢慢说,不着急。也不用担心坏人会再来欺负你,因为他已经死了。”


    听到林思行已死的消息,我见孟婷云目光亮了一下,似乎神色缓和了许多。估计这姑娘也是恨透了这老东西。


    “我所知道的……前天我已经都说过一遍了。”孟婷云犹豫道:“是要我再重复一次么?”


    “嗯,再跟我们慢慢讲一次,最好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赵羽说道。


    于是孟婷云沉思半晌,将自己的经历再度重复了一遍。


    跟我们之前了解得差不多,孟婷云的母亲有过一个前夫,但是前夫吃喝嫖赌,让妻子不胜其烦,因此与其离婚,并带走了一双孪生女儿,嫁给了孟贾,也就是惨死的那位注册会计师。


    原本孟婷云也跟着母亲一起与继父生活,但是,亲爹不断来骚扰,想要回一对女儿,却被孟家拒之门外。


    之后发生的事儿很让人无奈。孟婷云的亲生父亲就是个无赖,天天去人家家门口叫骂骚扰,报警也被抓过几次,但是出来之后照旧如此,原因就是想要回女儿抚养权。


    当然,他这所谓要回抚养权,只是想拿着孩子来要挟,要胁前妻和现任老公给他足够的抚养费,自己好拿去吃喝嫖赌罢了。


    夫妻俩不堪其扰,居然做出了一个很无语的决定。为了摆脱这个无赖的骚扰,两人商量着将孟婷云送回给亲生父亲抚养。将两个女儿都送出去,当母亲的不舍得,于是衡量再三,忍痛割爱,将孟婷云送回去,这才暂时解决了问题。


    虽然前夫也为此不少来要钱,但是总算不会闹出乱子,于是两边人也暂时相安无事了一阵。
    可这位亲爹恶习不改,依然嗜赌如命,很快将父母留给的房子输掉,跟女儿就此流离失所。


    于是这不靠谱的老爹带着女儿来到那有着稻草人的偏僻村庄外,找了一间废弃的房屋住下。随后去前妻那要钱,继续以往的生活。


    不仅如此,这位不靠谱老爹酗酒之后,忿恨心情越发膨胀,便不时地对女儿拳打脚踢。有一天,在孟婷云挨打的时候,却突然有一个人闯进俩人住的破屋中,居然一刀将这酗酒成性的老爹砍死了。


    孟婷云当时十分害怕,看着眼前提刀的人,不知是喜好还是悲好。连年的日子毫无太平安逸可言,她早就对父亲产生极深的怨恨之情。但是一旦父亲惨死,却又感觉到难言的悲恸。


    这人看着孟婷云,问她是否想当自己的徒弟,如果想,便要割破手指,在一个怪异的坛子里滴下鲜血作为盟誓和信物。如果不乐意,就要跟自己父亲一个下场,身首异处。


    虽然觉得来人很奇怪,但是孟婷云自然不想死,于是答应了这个人的怪异要求。之后的日子,她也还是住在那破屋里。可不知为什么,从那之后好像人们渐渐看不到她了。不仅如此,孟婷云经常感觉自己很冷,即使站在正午阳光下,也很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听她说到这里,我差不多明白了她被做成鬼蛊引子的过程。人周身的阴气过多,形同鬼魅。肉眼凡胎的人,如果心智混沌愚昧,很难看到鬼,或者说阳气旺盛的人,也不容易见鬼。


    孟婷云那时候就已经跟鬼差不多了,大半个鬼的模样,普通人见不到倒也是正常。


    “那杀了你父亲的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我问道。


    “林思行,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人。”我跟赵羽面面相觑,心想林思行到底为什么去杀一个无赖呢,只为了将这姑娘当作鬼蛊引子?但是看这姑娘居然在鬼蛊团绕中依然存活下来,那就说明肯定天赋异禀,估计是适合当引子,否则林思行也不会找上她。


    我们拿着林思行照片给她辨认,姑娘立即点头说,这就是找她那男人。说是自己之后就独自住在废屋里。林思行偶尔会来看她,却不让她走远,并交给她扎稻草人,说这些稻草人能陪着她,不让她觉得无聊。但实际上她也根本走不远,无论怎么走,似乎都在原地打转,绕来绕去,就又回到了废屋。


    林思行扎的稻草人的方法也挺奇怪,必须要在一个大水缸里浸泡一下,才用湿透的稻草来扎。但是扎完之后,却又砍断了稻草人的头颅或者四肢,最后没有一个完整的稻草人存在。
    最后,还将几个稻草人插在屋子的外面。


    “你说的屋子早就坍塌了,难道你看不到么?”我吃惊地问道。我们去的时候,那边就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没有啊,我一直住在里面。”孟婷云诧异道。


    “想必那是林思行的障眼法,只是为了不让她离开那废屋附近罢了。”赵羽说道:“想必那附近埋着林思行给她看过的坛子,我们应该去一下,去查查那坛子在哪儿,将那坛子给毁掉,也才没有后顾之忧。”


    欧阳博听罢,点头道:“不仅如此,我想林思行杀死的那男人应该就埋尸在稻草人下面。这个稻草人排列设成的局似乎是叫‘天残局’,以人血来浸泡人偶,就是稻草人,并把人的尸体埋在稻草人所在的土地地下,人的怨气就会沾染到人血上,稻草人就此变成灵体的承载物。”


    我听罢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杀人的会是孟婷云,看来欧阳博这意思是——


    “欧阳砖家,你的意思是,杀人的不是鬼蛊控制的孟婷云,而是成精的稻草人啊?”我无语道。


    “我推测是怨气附体的稻草人干的。”欧阳博说道:“孟婷云在变成鬼蛊引子的时候,根本无法离开废屋附近。林思行貌似只是用她来做引子,就像做馒头的酵母一样,而真正杀人的是稻草人人偶。”


    “卧槽,但是,林思行为什么费劲地去用这种邪术杀一户普通人?”我更觉不解。原本以为是鬼蛊控制下的孟婷云丧失了心性干的,但现在看来是承载了那男人怨气的稻草人干的。这倒是也能解释为什么现场会有这男人的DNA。因为稻草人身上浸染了他的血!


    “也许我们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误的。”赵羽突然说道:“本以为灭门案是仇杀,现在看来也跟仇杀沾边儿。但是,惨案背后,有更深的目的。也许,林思行的目标是某个曾经住在那户人家里的人。”


    “但是我们详细排查过,这户人家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啊,也更没有跟林思行有关的人,或者跟情花组织有关的人。”我说道。


    “那就再查一遍孟贾的交际圈子。”欧阳博说道:“另外,赵羽安排几个人,去挖那男人的尸体。”


    于是我们几个分头行动。最后还真应了欧阳博和赵羽的推测,稻草人原本所在的位置下,真的埋着一具尸体。那尸体经过检验,正是孟婷云的亲生父亲的尸身。


    在废屋的废墟里,也挖到了一只中等的水缸和另一个陶罐。水缸里封藏着血液,而陶罐似乎就是林思行养鬼蛊用的东西。处理掉这些之后,我们再度盘查孟贾的人际关系。


    在经过猎灵局同事们一整天的缜密排查之后,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倒是让我们几个都不由错愕。


    原来孟贾原本姓邹,只是由于过继给了父亲的异性兄弟才改了姓。他实际上,居然是竹妖婆婆的孙女,邹晓楠的挂名养父的兄弟,也就是她的大伯父。


    邹晓楠……我看到这名字之后顿时愕然不已。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却没想到过这户普通人家,会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但是,如果将邹晓楠代入这案件中来的话,那一切倒是可以解释了。
    于是猎灵局再度调查了最近孟家的来往人员,最后调查了本楼的邻居,有人说,确实看到孟贾前阵子带了一个老太太来住,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说是他乡下的姨奶奶。
    提到孟贾,大家对他评价都不错,一致说是个很和气的好人,真不明白这个世道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云云。想起吴聃说过对引雷阵有所印象,于是我特意打电话问了问吴聃,证实了引雷阵确实是竹妖婆婆的绝技。
    “那这老人应该是竹妖婆婆。”赵羽看完同事们传来的调查资料说道:“邹晓楠也许一直在天津,但是她自己没法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到处走,只好将她托付给别人照顾。”
    “竹妖婆婆这老太太很牛逼啊好不好,还需要别人照顾?”我说道。
    “道法再厉害,她也是个凡人,还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衣食住行需要人照顾。大概邹晓楠原本是将她藏在这里,没想到被林思行发现。林思行不敢上门去杀人,只好用邪术杀人了。”赵羽说道。
    “没想到竹妖婆婆却安全逃走,还给他来了一记引雷阵。”我冷笑道:“林思行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己找的。他害人不说,还害鬼。养鬼蛊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也做得毫无愧疚之心,实在不是一般人。”
    我俩于是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欧阳博。事情差不多都查清楚了,这要怎么结案?林思行虽然不是好东西,却也是条人命。外加那么多猎灵局同事的性命,可都是死在邹晓楠和竹妖婆婆的引雷阵之下。这难道就此算了?
    欧阳博发觉我们盯着他,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咳嗽几声,说道:“这件案子调查下去比较复杂,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对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羊皮信的问题。对了小林,你把这个什么小孟姑娘送走,把段先生请进来。”
    哎哎?就这么不了了之?!我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见赵羽拽了我一把,示意我别多话。
    我只好将话头咽下去。确实有些话说了也白说。
    于是林宇凡带着孟婷云出去,没多会儿,段清水走了进来。我看着欧阳博,心想这老政客多半是在打算盘,觉得这时候不适合跟任何一股高手势力正面起冲突,生怕为了这个而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腹背受敌的时候,最怕的是实力消耗,这欧阳博不愧为政客,小算盘打得不错啊。
    此时也不容我多想,段清水进门之后,欧阳博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那封杨锐交给我们的空白羊皮书信。
    “这封信我已经找到办法解读了。”说着,欧阳博将书信展开在桌面上。这一展开,我才发现那羊皮书信是很长的长方形,但是宽度倒是不宽,更像是一副横着展开的画卷。
    欧阳博将书桌上一只小玻璃瓶拿起,扭开盖子,将玻璃瓶里的不明液体洒了下去。
    须臾间,我见羊皮信上出现了一幅如星座图一样的简单图画。
    “我去,这么神奇?”我惊讶道。
    “这是用了特殊的墨水画下的图画,里面应该含有硝酸银溶液,加上一些特殊的氧化剂,就能看出字迹等等,但是,由于这种墨水比较难搞,所以它显现的图画也有时间限制。给你们十五分钟,都看看这东西。”欧阳博说道。
    我接过来一看,不明觉厉。因为羊皮卷上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线,线的附近点了几个点儿。但是那几个点儿上倒是写了几个字儿。
    “诸怀,祸斗,蜚,夫诸。”我念道:“这几个词怎么有点耳熟?”
    “这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异兽中的凶兽。”赵羽说道:“诸怀,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鸣雁,是食人。祸斗,传说祸斗作为火神的随从,是火神的随从犬,只吃火焰。雷神驾驶雷车在大地巡游的时候,祸斗就跟在他们后面。雷神抛下的雷斧楔石在人类的森林、市镇里引发了大火。这个时候,祸斗才有机会冲上前去,大口吞食火焰,填塞饥饿的肠胃。这一情况带来的常常是恐怖的火灾。蜚,则是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跟瘟神差不多。夫诸,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其现为水灾之兆。其说始见于先秦。”
    “卧槽,什么时候你把山海经都倒背如流了?”我吃惊道。
    赵羽说道:“也没有特意去背,只是几次遇到混沌朱厌等异兽,就借了吴叔的《山海经异兽》来看了看。”
    我叹服地看着他,心想变成僵尸体就是好,不仅眼睛透视能看妹子内衣了,记忆里也超越常人。这样的话,跟妹子搭讪要个电话号码,一遍记住啊。
    段清水拿起那副图看了看,说道:“这道线是什么?似乎什么都不像。”
    “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曲线。”赵羽说道,问欧阳博:“长官,您认为这个是?”
    欧阳博沉吟道:“由于并无其他可参照的东西,我也不敢就此确定它到底是什么。这就要宋炎来看看了。”
    我冷不丁听到欧阳博提到我的名字,立即一惊,大感意外。让我看个毛线啊,你们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见段老大的目光也落了过来,便接过那羊皮信,说道:“我也没看出什么啊。”
    欧阳博说道:“我怀疑这书信上还用了别的隐藏道法,但是我看不出,猎灵局的仪器也没探测出异常。那些设备真该升级了。”
    我笑了笑,心想真当我的眼睛是红外线探测器了。我只好将这东西凑到跟前来看。第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于是我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再度睁开,仔细盯着那羊皮卷观察。
    这一次,却真的看出了问题。
    原来这羊皮卷上还有其他的图画,但是不知被什么秘法画成。现在细看,只能看到一道道细弱的光线,圈画出一个越发清晰的轮廓。
    等我看明白那轮廓之后,忍不住惊讶道:“这是一幅中国地图!”
    “地图?”欧阳博眼睛一亮,立即递给我一支笔,让我将看到的纹路用笔描出。这对我来说倒是简单不过,很快地,我将整个地图给描绘了出来。
    等全部完工后,我有些讶异。这就是一张中国地图,但是只有大陆部分。完全勾勒完后,能看出那原本弯弯曲曲的线,居然是南北分界线,秦岭淮河一线。
    那几个标注着凶兽的点,是这条线附近的城市。第一个诸怀,其实就是江苏南京。
    “江苏,安徽,陕西,四川。”欧阳博皱眉道:“我似乎明白了。”
    “您这是明白什么了啊?地图什么意思啊?”我问道。
    “这四个省份,有几个城市里,或者附属的地区封印过上古凶兽。虽然千年过去,但是凶兽力量依然存在,也就是说凶兽的灵体依然存在。只是极少人能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就算是找到了,也未必能有本事将灵体解了封印,从地下挖出来。”欧阳博说道。
    我闻言吃惊道:“你是说鬼判组织是想把这东西都放出来?”
    欧阳博摇头道:“我还不清楚。但是传说秦岭淮河一线不仅是分界线,也是龙气‘经脉’之一。就像是人身上分布的几大重要脉络一般,这条线也是我国龙气脉络的主要部分。”
    “还有一点,秦岭淮河的尽头是——”说着,赵羽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划过那条线,在尽头处停下:“与青藏地区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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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藏地区,我突然明白了赵羽话中含义,不由皱紧眉头。
    “现在怎么办?”我问欧阳博:“他们难道是想利用凶兽制造什么恐怖袭击?”
    “应该是这样。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前头阻止他们。”欧阳博说道。
    “怎么阻止?对方的具体计划,派出了什么人,我们是不是一概不知?”我问道。
    欧阳博说道:“不是一概不知,而是有一些蛛丝马迹。最近南京城出现一些怪事,我怀疑诸怀的力量在慢慢泄露,应该出现了。”
    “什么征兆?”我问道。
    “接连的无头尸体案。”说着,欧阳博将一只档案袋推到我们跟前。
    我讶然地看着那被打开的袋子。这种被档案袋封藏的案件,说明不到一定级别是不可以看,或者介入调查的。那这种案子多半一旦公诸于世,就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
    我好奇地打开那档案袋,只见里面放着一叠很薄的资料。资料上说,10月31日5时38分,也就是前几天,南京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称,在南京火车站站前广场广告牌背后的草丛中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接到报警后,南京市公安局迅速抽调精干警力组建侦破专班,强力开展侦破工作。经认真细致的现场勘验、调查走访和刑事技术认定,目前已将犯罪嫌疑人陈某某抓获。相关侦查审讯工作正进行之中。
    等我看完这一页,再翻到下一页资料,发现居然是类似的案件,也是公众场合发现一具无头尸体,死者身首异处,经现场勘查、调查访问,认定系他杀。这是第二件。
    之后,第三件,差不多类型,但是更过分的是,这次不仅是无头了,连内脏都没了。
    “这,这是食人族么?”虽然这么说,但是从案件来看,发生这种内脏被掏空,肢解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多半是变态杀手干的。连环作案,丢失的尸体都缺了点东西,这种情况下差不多会是凶手给吃了。
    当然也有来做他用的,只是那些研究邪术的不太可能正大光明抛尸,将尸体抛在这种公众场合,更像是变态杀手的一种表演秀。
    “对,我们初步推测,这些缺掉的内脏等人体器官,都是被吃掉了。”欧阳博语出惊人。
    “这么重口味?”我顿时有点恶心。
    “短短几天,发生了三件同样的案子,却都被抛尸在闹市区,没有人注意到凶手。”赵羽说道:“但是闹市区应该到处都有监控才对,没有摄像头拍下过凶手的行踪么?”
    欧阳博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同样的手法,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作案。但是,这三个人的身份,地位,家乡等等任何信息,都没有交集,或者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最后一个被害者甚至是当天刚去的南京。如果说是同一个凶手下的手,似乎有些牵强。所以,这次就要你们俩去查查这件事。同时,也需要段先生的帮忙。你的黑道消息广,人脉广,也许有些信息比我们更灵通。”
    段清水沉吟片刻,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亲自去啊?”我吃惊道。
    段清水点了点头。欧阳博说道:“那就事不宜迟,准备一下你们就出发。南京那边我已经联络了猎灵局的同事,会有人去接应你们。确切的说,你们认识那人。”
    我琢磨了一下,估计他说认识的人,多半是南方猎灵局的长官方良。提到南京,我才恍然醒悟,原来我在梦中梦到的那些场景,似乎是南京中山陵附近的石头牌坊。难怪我总觉得哪儿见过,旅游频道时常回放好么。
    商定好后,第二天我们便收拾行囊前往南京。段老大带着神仙姐姐苏淩跟我们一起前行。
    阮灵溪也执意跟着,但是我因为上次林思行事件心有余悸,便拒绝了,让吴聃跟她留在猎灵局的保护范围之内。
    随后,我们一行四人去往南京。
    欧阳博最近大方了不少,将自己的私人飞机借给我们用,这次我们很快便到了南京。
    落地之后,见来接应的人果然是老相识方良。
    “案子都知道了吧。”方良开车送我们去住处的时候问道。
    “知道了,够奇葩的。”我叹道。
    “除了第一件案子之外,另外两件似乎都发生在南京阴气比较重的地方。”赵羽说道:“或者说是在它们附近。”
    “不都是在闹市区么?”我问道。
    “确实是在人多的地方,但是,另外两个抛尸地点却靠近两个比较邪的地方。”方良说道:“第一个比较邪乎的地方是龙脖子路,也就是古战场。我们要经过那地方,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方良一边开车,一边讲了讲那古战场的诡异传说。抛尸地点虽然是在人比较多的地方,但是那地方附近就是龙脖子路,那条路阴森恐怖又弯又长,路两旁林木蓊郁杂草丛生。这条路很长,就算开车也得开好一阵子。而且路上居然没有一盏路灯,树枝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不漏一丝月光。
    如果是在晚上,那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而这些年发生在这条路上的分尸案和离奇车祸让那里阴气更重,更恐怖。
    另一起案子的抛尸地点则是靠近中山陵。中山陵的无梁殿是极阴之地,里面供奉着民国烈士,整个大殿竟然没有梁,这种结构在中国的风水学上就是阴宅,供奉着那么多灵力和气场极强的英魂,不要说深更半夜,就是大白天这附近也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据说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有个学生半夜睡不着打算骑车上中山陵附近溜达玩儿,在上山的路上有一段路特别黑,他心里有点发寒,就想低头猛踩脚踏冲过去。但是在路上他好像听到后面也有踩脚踏的声音,回头的时候又看不到什么。这种情况连续出现了好几次,而在路过一片墓地的时候,他看到里有一群白衣人在聚会。
    这情况让他心中发毛,心想还是回家去算了。当他再次路过那片墓地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往墓地的那个方向看了看,正好看到一个白衣人转过身来,但是却没有头。当时他的魂都吓没了,一阵旋风般的冲回宿舍。更诡异的是,第二天一早,就在那附近,人们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
    其实严格来说,还有第四起案子,只是这是前天刚刚发生的,还没来及通报给猎灵局高层,因此北方分局不知道。这第四起案子,则是发生在雨花台附近的红村。这地方也够邪气。红村后有一处特别大的坟山,大概是好几个公墓建造在了一处,连接起来,那就声势浩大了。
    通往坟山那条小路上,有一个小馄饨店。那个小店主是个河南人,贪便宜租的这个小铺子,他格成里外两间,外面做生意,里面住人。因为这边附近有景区,回头有坟山,其实来往的人也不算少。
    中间这地段,就有几家小店铺。这小店起先还好,没啥特别的。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出怪事了。那边因为靠坟山,所以晚上打烊较早,每次把门板上上后,借着微弱的光线,老板都会发现墙角坐着一个男人,起先以为是没走的客人,但招呼不理,他就过去,但店老板一过去男人就没了。
    接着好几天都是这样,一打烊,那男人就出现,开了灯或走过去就消失。接连几天之后,有人在附近发现了一具四肢都被砍断的无头男尸。从男尸的衣着来看,店老板突然觉得眼熟,仔细一想,就是自己看到过的那个男人。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他实在撑不住,就打点铺盖,退房不干了。
    方良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开到龙脖子路上去。
    车子进了这处传说中凶案频仍的路段之后,我瞧见路的两旁种满绿树,开进路段之后,果然一阵阴凉。
    暮秋时节应该少有暴雨才对,但是这一路走来,我发现路面积水不少。到了龙脖子路的时候,天上居然又下起不大不小的雨来。
    “南方的天气跟北方就是不同嘿,天都这么冷了,居然还有大雨。”我咂舌道。
    “什么大雨,只不过今年有点特别。”方良说道:“以往这个季节并没这么大的雨。早上开始下过一阵,中途只停了一两个小时,现在又开始下雨。”
    赵羽说道:“阴气聚结之地,必然常年潮湿,有违背时节的暴雨也比较正常。更主要的是,这里有凶兽的灵气。”
    正说着,我从车窗瞧见窗户外出现一段古城墙。这段城墙呈青灰色,砖石砌成,但是墙体上居然零零星星分布着不少洞。远看不觉得,等车子开到近前的时候,我看着那一排排的洞,感觉特别难受。密集恐惧症啊喂!
    但是,仔细一瞧,那些洞口居然在往外淌水。水流顺着墙壁流淌下来,灌入地面。
    “每年汛期的时候,遇到大雨,总会有大量的雨水从这南京紫金山龙脖子段的城墙缝隙中喷涌而出,被南京人戏称为‘龙吐水’。事实上,因为雨水呈弱酸性,从城墙的缝隙中流出来,会对城墙的安全造成很大威胁。这段城墙内为山体,比外侧城墙的底部高出4米,强大的水压导致水从城墙缝隙中流出。之前处理过,但是还不能完全解决这问题。”方良解释道。
    “城墙流水是建造者预留的吗?”我看着那吐水的墙问道。
    “这城墙本身有吐水槽,城墙渗水是意外。这段城墙建国前最近的一次大修,发生在清光绪十二年。城墙距离地面约一米多的位置,有一排小坑,共有30多个。城墙距离地面约4米的位置,保留着两个吐水槽,已经有一定的损坏。每年雨季下大雨的时候,总会有大量的雨水从吐水槽、小坑以及其它缝隙中流出来。但是城墙上的一排小坑,是光绪十二年维修城墙时,安装脚手架遗留下来的。这排小坑只是少了块砖,并非为排水而留。”方良说道:“我想说的是,尸体是在这城墙附近被发现的。”
    我们几个下车看了看,这条路虽然少阳光,但是够宽阔,一览无余。白天来去的车辆和行人不少,但是由于这边的恐怖传说,晚上便几乎没什么人了。
    在这儿杀人抛尸,倒是真不容易被发现。可这几处抛尸地点南辕北辙,难道凶手还开着车抛尸?
    “我们还不确定凶手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下一个抛尸地点会是哪儿,这似乎无从下手调查。”我说道。
    方良沉吟道:“其实在这些案子发生之前,我就感觉到南京城的氛围有点不大一样。阴气和尸气重了些,渐渐有压过人气和生气的趋势。”
    “这难道预示着会有更多的人被杀?”我震惊道。
    “那得杀多少人才影响整座城的气运?”方良无奈道:“这不是杀人的事儿,而是有强大的邪煞正在苏醒似的。”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淩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这附近一股血腥味?”
    我提鼻子闻了闻,摇头道:“没,只有青草的味道。”
    “难道还有尸体未被发现?”赵羽立即紧张起来。
    “不会,如果有死尸,我会看到。”方良说道,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那城墙:“也许这附近藏着什么东西,但是我还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也许跟欧阳博说的那样,这食人案跟城下封印的凶兽灵力释放有关系,可能有人想故意将凶兽灵力给据为己有。”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分头查这食人案,同时查清楚有没有人在设计瓦解南京城下的凶兽封印。段清水在各大城市都有眼线,联络了他的人,却没找到什么有食人癖好的变态杀手,也没发现黑市有进行器官买卖的黑色交易。
    傍晚时分,我们几个碰了碰面,方良说道:“前几次发生的抛尸案,都在阴气很重的地点。这次,我们几个干脆分头行动,晚上在那地方遛遛,反正也没线索,不如碰碰运气看。”
    我们几个觉得这倒也是,看凶手作案的时间间隔,第一次隔了三天,第二次就隔了一天,别再今晚就开始杀人了。
    但是南京城这地方,由于经历过大屠杀屠城,满哪儿都是阴气,一到晚上很多地方鬼气都重,就我们几个也转悠不开。
    方良想了想,说道:“城墙这段,晚上宋炎跟赵羽来看看,十三陵,麻烦段先生两位。我则去看看其他地方。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
    说着,方良四下看了看,见午后这地方没啥人,便风衣一抖,从袖子口里摸出几张牌来。
    “斗地主?”我眼神顿时亮了。
    “斗泥煤。”方良将这纸牌一样的东西分别递给我们几个,说道:“这是我们南方猎灵局的传讯工具。如果有什么危险,记得将这牌丢出去,喊我的名字,我会来帮你们。”
    “那我试试看。”我接过来方良递给我的纸牌,见上面只有一只黑色的鹰隼一样的东西。
    我于是将纸牌丢出去,对着天空喊道:“去吧,皮卡丘!”
    没想到那纸牌“噗”地一声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只小鹰一样的东西,在我身边徘徊不去。
    “卧槽,这都行?”我吃惊道:“你的精灵球啊?”
    回头一看,大家都跟看傻瓜一样看着我。
    方良一把将那飞来飞去的小黑鹰给扑了下来。那东西落到他手中,重新变回一张扑克牌:“拿好。到时候喊我名字,它才能给你捎信,否则它不知往哪儿去才对。这是灵气所化,不能随便使用,会吓着普通百姓。”
    我重新接过来,顿觉神奇无比。方良安排结束了,带着我们安顿下来,休息一阵子,准备晚上的行动。
    入夜之后,我跟着赵羽再度来到龙脖子路。等走近古城墙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那满是孔洞的墙壁上隐然冒着血气和鬼气。
    我不由将赵羽拉住,低声道:“城墙白天看不觉得有什么,晚上看起来,却好像十分邪乎。我记得神仙姐姐今天说,在这附近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你说会不会是城墙下有尸体埋着?”
    赵羽说道:“不太可能。古城墙下面连着的是柏油马路,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埋尸么?挖起来这么费事。”
    “也对,咱们先巡逻看看吧。”我叹道。得,到了南京,从刑警变成巡警了。
    于是我跟赵羽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一路上观察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其实猎灵局三界通用手机本来信号不错,可最近不知为什么,信号大不如前。因为这个,方良也才想到用特殊的宠物小精灵通讯方式。
    我估摸着也许是因为凶兽灵力外泄,大大影响了城内磁场。也因此让我们的通讯不如之前。
    晚上,这条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等过了十点,除了我跟赵羽以外,那基本没活人了。
    当然有不少路过的鬼魂。鬼魂看到我,纷纷识趣地低头快闪。我顿时自我感觉不错,抿了一下头发。炎魔的力量GET之后,基本我就成了孤魂野鬼眼里的老大,无人敢欺。
    我俩一路走着,我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却大吃一惊。我看到身后的古城墙上,居然汩汩地留下鲜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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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立即拽住赵羽,指着那城墙说道:“赵羽,你看到没有,那城墙有血流了下来!”
    说完这个之后,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可能我的幽冥眼视野不同常人,因此能看到鲜血流出的现象。但是那鲜血不一定是真的鲜血,十有八九只是血气而已。赵羽他看不到。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赵羽居然也看到了,立即说道:“快回去看看!”
    卧槽,真的是鲜血??
    我立即跟随他转身往回跑。等到了城墙根儿下,我跟赵羽吃惊地看着几个孔洞里慢慢流出鲜血来。
    “是真的血,居然不是我的幻觉!”我吃惊不小,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可是这血液来自哪儿呢?我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赵羽则仰头看向城墙上头,随即说道:“城墙上好像有不少人。”
    说着,赵羽找到通往城墙的石头台阶,便带着我爬了上去。在往上拼命跑的过程里,我不断猜测着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流下许多血,那说明城墙上可能有一场谋杀。不,确切地说,可能是一场屠杀。
    只有屠杀,也才能流下那么多血。如果只是杀一两个人,那不可能有这么多鲜血顺着城墙流淌下来。
    等我们来到城墙上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月亮从云层中透出,将古城墙墙头映得十分明亮。借着这明亮的月光,我瞧见墙头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的模样惨不忍睹。
    有断头的,有被砍断手脚的。更有甚者,还有被咽喉撕下一大片血肉的,像是被野兽咬掉的样子。
    这些尸体,都被摆成一种奇怪的形状,一种奇怪的圆形,似乎是某种祭祀仪式。
    我们顾不上多研究这些尸体,因为远处似乎有几个人正在逃走。我跟赵羽立即追了上去。
    这几个人速度不是很快,没多会儿,便让我俩给追上了。
    “别动,警察!”我喝道,举起手中战神。
    但是,那几个人根本无所觉似的,继续往前跑。
    赵羽一个箭步上去,拽住跑在最后的那个人的衣领,顺手往地上一摔。那人发出一阵闷哼,随即被他摔到地上去。我见剩下几人都在逃,干脆对着那几人的腿上开了几枪。
    可这枪声一过,却让我吓了一跳。我见几团火焰赫然爆在眼前。
    火焰!我吃了一惊。战神是个会见人下菜碟的主儿,对人来说,它的子弹只是一颗子弹。但是一旦遇到鬼灵或者僵尸,子弹就会变身,变成火焰枪一样的东西喷出火焰。
    靠,难道这几个人是僵尸?!
    所幸这几枪倒是都中了。这几个僵尸一样的东西噼噼啦啦都倒了下来。我凑过去一看,这几个人果然不太寻常。脸色惨白如僵尸,黑眼圈,但是眼睛却泛着红色血丝,一副狰狞模样。
    “赵羽,他们都是僵尸!”我吃惊道。
    “不是,是半人半僵尸。”赵羽说道:“有人类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我看到那些人嘴角上居然还沾有血迹,似乎是刚喝完鲜血似的。
    “食人魔大概就是这些人了。”赵羽皱眉道,摸出几道镇尸符,贴到那几具僵尸的额头上。
    “可他们是怎么变成僵尸的呢?”我数了数这些人,貌似有十几个之多。
    “南京城封印着诸怀。诸怀有食人恶习。我猜也许有人在做法吸食诸怀的灵气。”赵羽说道:“但是因为那灵气泄露,可能影响了这些人,或者说有人刻意制造了恐慌,让一部分人变成食人僵尸。”
    “现在怎么办?”我说道:“似乎问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赵羽想了想,说道:“放黑鹰,通知方良。”
    “好勒。”我立即将那扑克牌摸出,对着天空丢了出去,喊了一声方良,那黑鹰立即扑翅膀飞了出去。
    没多会儿,方良带人过来,将那些僵尸搬走了。等他们搬走僵尸之后,城墙上只有剩下的排成诡异图案的零碎尸体。
    “你们怎么看?”方良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问道。
    “会不会是有人布阵在解除诸怀的封印?”赵羽说道:“但是会是什么人呢。”
    “有人设阵是么,那我们就看看设阵的人是谁。”方良说道。
    “怎么看?”我问道:“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设阵啊。”
    方良想了想,说道:“这样,你的幽冥眼能分辨出气场不同。如果站在高处,应该能看出南京城里哪有道法气场弥散。这样一种解封印的阵法,应该道法气场很强才对。”
    “你说的也是,但是南京城最高的地方在哪儿?就算站在最高的地方,也未必能看到南京城所有的角落。”我说道。
    方良笑道:“这个容易。”说着,他对着空中吹了声口哨。很快地,那几只原本用来传讯的阴气化成的飞鹰一只只飞了回来。
    这几只飞鹰在我们脚下盘桓,方良对我说道:“用离魂之术将你的生魂离体,我们踩着飞鹰到高空看看。”
    “卧槽,这个办法碉堡。”我欣然同意。多咱也体会一把神雕侠侣的感觉啊。
    于是我凝神静气,念咒捻诀,将生魂从身体中抽离,跟随方良踩到那些黑鹰背上去。
    等我们站稳,方良便念起咒语,飞鹰升空,我俯身看向地下,但见赵羽正站在我肉身旁边,抬头看着我们。
    飞鹰越飞越高,我站在方良身旁,看着他的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翻飞。随着高度升高,我的视野也越来越宽广。上升到一定高度,方良让那黑鹰停了下来。
    我俯身去看,南京城风景尽收眼底。
    等我仔细看地下景色的时候,才倒抽一口凉气。整个南京城的几处地方都冒着浓重的黑气和煞气。当然,同样的,南京城的生气和人气也一样,基本处于跟黑气和煞气抗衡的程度。
    我仔细分辨了半晌,从那有些紊乱的气场中找到了隐然的道法金光。于是,我指着那方向问道:“那地方是哪儿?”
    方良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那地方是十三陵。怎么,有异常么?”
    “有异常,似乎是有人在设法布阵,道法气场很强悍。”我说道。能够直冲云霄的道法光芒,可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看到那团团银光,似乎绕成了一道奇怪的符咒。但是我无法判断,也不知道那符咒是用来干吗的。
    方良再度念咒,让那黑色飞鹰落地,收了道法,对我说道:“十三陵方向有异常,我们去看看!”
    说着,方良喊来猎灵局特工将那尸体都处理掉,随即便下了城墙,带着我跟赵羽往十三陵方向赶过去。
    等到了十三陵的石头牌坊跟前,我见那道法气场越发强悍。赵羽似乎也感觉到了,立即跟段清水通了讯息,让他赶来十三陵帮忙。
    我正好奇是谁在这儿设阵法开启诸怀的封印之时,突然间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十三陵的石头牌坊后跃然而出。
    “魔女姐姐!”我一看那红衣长发,便知道那是僵尸版的马络羽。
    难道在十三陵后的是破军?想到这里,我倒是了然了。虽然不知道破军为什么要设阵解封印,但是看那样子,里面是破军没错了。
    “僵尸王啊。”方良冷笑一声,伸出手抹了一把下巴,随即撩起风衣,将藏在风衣下的一把霸气侧漏的微冲给解了下来。
    “这是要把魔女姐姐给毁尸灭迹么,我说方良,你手下留情啊!!”我喊道。
    虽然现在的马络羽是僵尸,但是毕竟生前是魔女姐姐的肉身。想必吴聃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方良无奈道:“无非是一具肉身,为什么这么在意?现在马络羽的阴魂或许早就转世投胎,不在人间了。”
    “那也不行啊!”我不明白破军为什么这么恶趣味,非要将魔女姐姐的肉身炼制成僵尸王。一次秒掉不行,再来一次,卧槽。
    方良直接没听我劝,对着马络羽的僵尸身便端起微冲,火力集中地开了枪。
    但僵尸版马络羽倒是动作很快,长袖一舞,身形蹿了出去,绕过方良身前,转到后背方向。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僵尸体内的银魂也不弱啊,动作快如闪电,一看就是高手。
    此时,那僵尸已经将手掏向方良的后心。
    正当我担心方良会不会吃瘪,却见方良翻手将枪举到背后,居然也没转身,只凭着感觉似的,一枪正中马络羽的眉心。
    一枚银子弹穿透僵尸眉心直入后脑,最后穿脑而过。我见僵尸姐姐的额头顿时多了一处红点。
    我心想这可是僵尸,就算爆头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刚说完,我见方良趁着僵尸马络羽尚未回过神儿反击的时候,飞起一脚踹到心口上去。待她几乎倒地之时,一道鬼气甩出,钻进马络羽七窍之内。
    我顿时明白了方良的意思,这是想以鬼气对抗僵尸体内存留的鬼气,最终控制这具僵尸身体。
    我见方良的鬼气与马络羽僵尸体内原本的鬼气纠缠许久。在此过程中,那僵尸身体居然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晃动了几下,倒了下去。直到最终,方良的鬼气将僵尸体控制住,那马络羽这才闭上眼睛,倒在一旁。
    “先别管她,我们进去找那设阵的!”方良说道。
    我跟赵羽随着他往十三陵中跑,登上那石头台阶,越过第一座石头牌坊,我顿时觉得跟进了冷气房一样,温度骤然降低不少。
    不知是否是因为那阵法的缘故,我远远瞧见里面更是阴气冲天。我们正往里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从旁边树林中传来。我们仨忍不住慢下脚步,就见一只偌大的黑狗从树林中奔突而出。
    这只狗汪汪吠叫着挡在我们跟前。我打量着这狗,见它长得十分威武,是那种军犬中常见的德国黑背,脖子上好像还套着一只狗牌。但端详久了,我发现这狗有点不正常。
    这狗的眼睛居然泛着血光!
    “这是狗的鬼魂!”我惊叫道。万物有灵,有些灵力很强的猫狗死后,阴魂也会跟人一样无法消散。但是猫狗始终不如人的阴魂有灵气,但是没想到这狗居然能保存了完整的阴魂。
    我见它拦在我们跟前,不明所以。方良要举枪射杀,赵羽却拦住道:“等等,他是不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事?”
    说着,赵羽冲着那只狗的阴魂慢慢走了过去。说来也奇怪,等他靠近的时候,这狗居然不叫了,只是哀哀地低声呜咽,一脸恳求的样子,张口轻轻拽了拽赵羽的衣角。
    赵羽说道:“走,去看看!”
    这狗似乎巴不得我们跟着,立即吠叫一声,在前带路跑了起来。我们仨只好暂时跟着它往密林深处而去。
    它带着我们跑出许久,出了十三陵,转过街巷,到了一家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门前。
    我心中疑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什么秘密?我见它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便小心地弯下身子,看了看它身上的标牌。只见上面写着:老毛修理厂,猎虎。
    再抬头看了看那修理厂的大门,见那锈迹斑斑敞开着的大门上,用红色油漆刷着这几个大字:老毛修理厂。看来这个猎虎生前是这座老修理厂主人家的狗。
    我摸了摸它的头,将战神握在手中。此时,方良提鼻子嗅了嗅,说道:“一股尸气,这里面是不是藏着尸体?进去看看。”
    我们仨进了大门,走向厂房。这时候,我隐然看到厂房大门是关着的,但是,门前晃动着几个人影。
    那几个人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我借着月光看了那几个人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这几个人跟我们在古城墙上见到的十分类似:半人半僵尸!
    确切地说,已经无限接近僵尸了。因为他们身上的生气已经在月色下慢慢消失。
    这里靠近十三陵,阴气十分浓重。这阴地也助长了他们身上的尸气。很快地,这几个人身上的活人气息被吞噬,等我们走到跟前的时候,见他们已经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我靠,这是拍美剧呢?”我头皮发麻,看着四面围过来的行尸。数了数,这可是几十号行尸。
    赵羽此时盯着厂房的门,对我们说道:“里面有活人,好像是一个老人,一个小孩。”
    我恍然大悟,看来是猎虎阴魂救主啊!
    “既然已经变成僵尸,那就全杀了。”方良说道,利索地端起微冲,冲着那几十具行尸一顿突突。
    橘黄色火焰随着子弹射入燃烧在行尸身上,一阵怪叫声传来,我见那几十具尸体都慢慢被烧成灰烬。但是,难闻的臭味也随之弥散开来。
    我捂着鼻子,等火焰熄灭了,才上前去敲了敲厂房的铁门,低声道:“老人家,您还好吧?”
    半晌后,铁门被小心地扯开一条缝,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从门缝里望着我:“你是人是怪物?”
    我苦笑道:“当然是人。我是警察。”说着,我摸出我的警察证件给他看了看。
    老汉似乎这才如释重负,缓缓打开门。我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子缩在老人的身侧,偷偷打量我们。
    “你们怎么半夜在这个地方?”老人有些吃惊:“这附近最近一直闹鬼,不,好像是有怪物。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附近的人家都搬走了,我们爷孙没地方去,只好暂时留在这儿。这地方这么偏僻,你们怎么找来的?”
    我笑了笑,说道:“您家里曾经有一只叫猎虎的狗吧?”
    “猎虎?”老人吃惊道,随即神情黯淡下来,叹了口气,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处小小的土堆:“它突然得急病死了。刚走没几天。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它带我们来救你。”我笑道,俯身去摸了摸猎虎的头,见它十分开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
    老人惊讶万分。我便将刚才的神奇事件跟他说了说。老人唏嘘半晌,说自己姓毛,是退伍军人,退伍后,开了个修理厂,为了防贼就养了一只退役的军犬,取名叫“猎虎”,非常凶猛,也很听话,衷心。
    白天都栓在院子里,晚上才放出来护院。有一天,老毛师傅照例把猎虎放在院子里,自己在屋子里就睡着了,门是虚掩的,猎虎转累了也可以自己进来。那天老毛睡着睡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一睁眼看是猎虎。猎虎看着主人醒来,就掉头跑到门外。老毛一看赶紧拿起手电筒跟了出去。
    但是跑到门外后,见猎虎半蹲在地上,对着十三陵方向发出低低的吼声。老毛想拉它一起去看看,它竟不动身,老毛从来没见过它这么恐惧过,平日里它可是什么人都不怕的。后来老毛想了想,肯定不是有什么人到院子里来了,因为那样的话,猎虎早就冲上去撕咬了。既然没有贼进来,也不需要出门去看了。
    最后,老毛和猎虎都退到屋子里等天亮。天一亮,老毛就出门去看了看,没什么异样。只是自那以后,猎虎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不怎么吃东西,没几天就死了。
    听了老毛师傅的讲述,方良点头道:“看来猎虎生前就发现周围有人起了尸变。但是,由于黑狗辟邪,身上阳气重,单独的一两个行尸不敢近前。但是黑狗让自己的生气来抵御尸气保护主人,却不知不觉中了毒,最后病死了。难得啊,死后还记得护主,把我们给喊来救人。”
    赵羽一刀近前,破军长袖一甩,但见一股黑气从长袖中飞出。
    那黑气与夺舍刀的刀光煞气抵消,却把赵羽给推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我仔细看着那些黑气,方知那就是鬼气所化,似乎是一种便携式鬼蛊。
    正在细看之时,但见破军念咒捻诀,上空未散的鬼气,便变成一把把鬼剑,随着长袖的动作,甩向赵羽和方良的方向。
    方良从身上摸出一把扑克牌来,猛地向半空洒去。我笑了笑,心想这又是宠物小精灵啊。但这次化出的不是鹰隼,而是与破军鬼剑差不多的鬼刀。刀剑相交,半空中刀光剑影,映亮一整片夜空。
    我见破军脚下踏出一道奇异的步子,随即,一阵道法银光笼罩而来,将他与赵羽跟方良囚了进去。我看到这阵法之后,有些心惊。这阵法我知道,吴聃提到过,破军有一种同归于尽的阵法,叫做灭寂。此阵一出,以自己的道法为引子,推动自己能凝聚的所有鬼气怨气和煞气为自己所用,并以道法将阵法中的世界与外界隔绝。
    在隔绝的世界里,施法者的道法力量会徒增好几个点数,大大超越平时。这是不惜油尽灯枯也要杀敌的自毁节奏。平时破军已经高手无敌,如今功力大增,怕是两人根本无法对抗。
    想到这里,我立即念咒捻诀,将炎魔力量凝住在手中,对着破军阵法的保护罩画出一道符咒。
    依旧是破阵符,但是却比刚才用的道法力量更多更重。
    眼前发出轰然一声巨响,那保护罩晃了晃,最后没啥动静,更无破损。透过光波,我看到三人在里面正激烈打斗。
    我顿时着慌,突然想起人书道法,于是学着刚才破军引来鬼剑的指诀,将周围的鬼气化为锋利的剑刃,冲着那阵法保护罩扎了下去。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时候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我倒是猜对了,这一下下去之后,保护罩确实出现一道偌大的裂纹。破军的道法灵力倾泻而出,但是,那道坚韧无比的保护外罩依然存在。
    “特喵的,怎么还不破?!”我气愤地盯着面前无法攻破的罩子,累得有点气喘吁吁。
    正在这时,段清水跟苏淩解决了那群乌合之众,跑过来问道:“怎么?”
    我指了指阵法中的破军:“我破不了这阵法!”
    段清水说道:“退后,我试试看。”
    我立即拽着苏淩往后退了退。我见段清水再度变身罗汉金刚不坏之身,一拳便凿到那阵法保护罩之上。原本我也不抱太大希望,估摸着这一下也打不开那保护罩。可没想到,他这一下居然奏效了。
    轰然一声巨响,那银色坚固如金属的阵法保护罩被段清水一拳打开,阵法中三人动作晃了晃。破军见状,将方良跟赵羽抬脚踹了出去。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几十米的高台。我见两人飞了出去,怕从高台上摔下,摔出个好歹。于是我琢磨了下,果断拉住赵羽,看着方良摔了下去。
    反正你是鬼,摔了也不疼呗。我一把拽住赵羽,他便借力再度登上高台,稳住身形。这时候,我见段老大跟破军动起手来,两人单打独斗,一时间没分上下。
    此时,我突然听到高台下有一阵脚步声和喧闹声传来。我跟赵羽不解,转身往高台下一看,却见不知哪儿来的两拨人在台下相遇。
    一拨是跟刚才那群逗逼黑衣人装备一样,另一拨则是一群穿着白色道袍的人。这群人一黑一白,跟棋子一样混战在一起。
    “黑衣的是鬼判组织的人,白衣的道士哪儿来的?”我惊讶地问赵羽。
    “白衣道士,难道是茅山派的大家?”赵羽说道。正当我们猜测不已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石头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高喊着冲了上来:“打土豪,分田地!打怪升级分装备啊!!”
    我俩很无语地看着冲上来的人,心想谁这么二逼?刚这样想着,就见小幂版的茅山掌门带人冲了上来。
    小幂提着把剑,回头看到我俩,对我们俩眨眼一笑。卧槽,那情形,老顽童的即视感。
    我扶了扶额头,见小幂看了看破军跟段老大,停下脚步。随后跟上来的门人弟子问道:“师父,我们上不上去帮忙?”
    小幂将手中剑拄在地下,摆手道:“不用了,段罗汉满可以打败那老丑逼。”
    我跟赵羽听了这话,心中松了口气。我端详着小幂,心想这阵子不见人了,敢情这是回茅山派培养师徒感情了?
    这一个月下来,似乎他自己的脑残粉不少,这么多呆头愣脑的徒弟跟着杀了上来,看来掌门威望不错啊。
    我就不懂了,难道这些人都没发现自己家掌门性情大变?原本是一代宗师稳重大方,现在变成老顽童,前后落差也太大了吧!瞎子都能看出来好么。
    正在这时,我见破军有了败退的迹象。果然没出十分钟,便被段清水一拳打中胸口,身形飞了出去,半晌后摔到高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脸色迅速灰白。
    我心中诧异,心想就算段清水这一掌厉害无比,破军也不至于受了一掌之后就成这样儿。
    小幂则在一旁啧啧叹道:“完了完了,破军死定了。”
    “怎么,不就是被打了一拳么?”我问道。
    “平时修行鬼道秘术,压制鬼灵为自己所用。现在呢,受了重伤,强弩之末。可能原本不会死,但是这阵法将鬼灵的灵力催动,鬼灵比平时更厉害得多。现在要反噬了。这就叫因果循环啊。”小幂啧啧摇头道。
    此时,我见破军身边慢慢团绕起浓重的鬼气。那些鬼气将破军全部笼罩起来。
    我皱眉道:“咱们要不要救他啊?”
    小幂拦住我,说道:“不用救了。命数已到。现在鬼灵来复仇,如果我们横加阻拦,那么鬼灵就会将怨气发泄在我们身上,何必惹这麻烦。”
    “见死不救真的好么?”我心中犹豫,只听那黑气中传来一声惨叫,不由条件反射般冲了过去。小幂在身后忙喊我:“靠,不让你去你怎么不听!”
    我跑到破军跟前,忍不住摸出几张道符,向空中丢去,将那些鬼灵暂时引开。但是,在鬼气慢慢散开之后,我吃惊地见破军身上横七竖八多了几道伤口。那伤口流着黑色的血,可怖至极。
    “你……”我叹道,一时不知说啥才好。
    破军冷笑一声,哑声道:“我知道命数将尽,也无需你可怜我。”
    “你们,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开启凶兽封印,知不知道这举动会让生灵涂炭?!”我有些愤怒,但是潜意识里觉得破军应该不会是这种完全泯灭良知的人。
    破军挣扎着站起身,仰天笑道:“你觉得,如果我真的想解除凶兽封印的话,会这么容易失败?!”
    我冷哼道:“如果你不想听马靖城的话,你不想给鬼判组织卖命,大可以从那组织逃了去,为什么要追随他那么久,杀那么多人?!”
    破军冷笑道:“如果今日让别人来解封印,你以为你们还有活路么?”
    我心中一惊,心想这货啥意思,难道他这举动是想救我们?如果不想害人,那为什么还要在这儿解什么封印。
    破军冷笑一声,也不多说话,转身走到高台边缘。我吃惊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破军将那些侵扰周身的鬼灵尽数破除,傲然道:“我若想死,谁都杀不了我!”
    说着,他居然纵身从那几十米的高台上跳了下去。
    几十米高的高台,凡人坠落下去,自然是皮开肉绽必死无疑了。
    我探头向下一看,果然听到沉闷的“噗通”一声,但见破军果然摔到地上去。我眯了眯眼,见地下血光奔突,不由暗叹,想必地下必是一片鲜血。
    “死了,肯定死透了。”小幂走过来摇头道。
    “破军说的,他不想完全解除凶兽的封印,你说这是真还是假?”我问小幂道。
    小幂挠了挠头,问道:“真的?不过他说的倒也可能。你看啊,这边破军带来护法的都是普通的小喽罗,不是什么道法高人。以他的能耐,可能解除封印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但是,这次他好像用了一个晚上也没啥大进展,可能心中确实犹豫。”
    “那这破军,到底怎么个想法?”我无语道。要说是真的听从马靖城的命令,他早该解开封印,杀掉我们才是。但是,最后却说自己并不想完全解开凶兽的封印。这什么意思,良知未泯?
    “人的善恶不好界定,人的情感也是复杂微妙的东西。”赵羽说道:“也许破军真是良心未泯,绝世高手中步不乏清高傲世之人,可能他追随马靖城只是报答知遇之恩或者救命之恩,但是未必特别认同马靖城的做法。”
    “所以,他选择一死了之?死了之后,不算对马靖城背信弃义,也不用自己的手加害无辜。”我说道,一时间有些动容。没想到破军还有这等心思。
    小幂叹道:“行啦,你们在这儿凭吊个屁,人都死了。还是善后吧,天快亮了,一会儿万一有人走到这儿看到这么多死人,那就麻烦了。”
    于是我们几个跟茅山派的弟子们将现场清理好了之后,方良将猎灵局的人找了来,处理掉尸体,同时将马络羽的遗体运往天津,叮嘱要交给吴聃。
    天亮之后,我们各自回去休息,一觉醒来,却见吴聃居然坐飞机飞了过来。
    “师父,你?”我吃惊道,不明白吴聃何以火急火燎地杀过来。
    “紫阳真人派人送信来,要我们以人书交换人命。”吴聃说道,将 递到我手上:“紫阳真人现在昆山。”
    “什么,这老家伙真是疯了。”我无语道。
    “他最想要的是天下最强的道法,这倒是不如马靖城可怕。”吴聃苦笑道:“总比要天下大权好对付些。马靖城开凶兽封印,很可能是想造成国内恐慌,趁机作乱。这一点比紫阳真人疯狂得多。”
    “师父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欧阳砖家呢?”
    “欧阳博先飞去了昆山。紫阳真人以昆山几十条人命为要挟,要你交出人书道法。”吴聃说道。
    “他怎么会跑到昆山那种地方?”我问道。
    “也许他的老窝就在那地方。昆山,这倒是从来都没注意过,也难怪找不到他。”吴聃叹道。
    以人命来威胁,这件事便不能成为私人恩怨,需要我们一起从长计议。
    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商量半晌,最后吴聃出了个馊主意。
    “本来以前也打算跟马靖城联盟,现在倒是个机会。”吴聃说道:“我们单独对付紫阳真人,怕是没那么大胜算,毕竟他以人命为要挟。”
    “马靖城?”我嗤笑道:“他能答应才奇怪。以前还抓我想要人书道法,这次怎么就能听咱们的?”
    “他要人书道法,无非是想用来解开自己身上的符咒。现在人书道法没弄到手,也就只有我们茅山派的人能够给他解开那牵制的符咒。但是,并不是每个茅山派的弟子都有这个能耐,所以,他其实也没办法。”吴聃说道:“我能想办法催动他的符咒。”
    “让他来找你?”我说道:“师父,你就那么肯定马靖城会来么……”
    “试试看。再者,他暂时跟我们对付紫阳真人的话,也防止了他对我们暗中下手。”吴聃说道。
    我琢磨半天,心想这个联盟够危险的。
    方良想了想,说道:“猎灵局人手有限,昆山县那地方距离我们猎灵局的势力范围有一段距离,如果我要调配人手过去,熟悉地形什么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而这老家伙让你们两天之内去昆山交出人书,我也没办法立即调配人员。吴先生的建议倒是可行,因为马靖城一行人,我怀疑就在南京城躲着。”
    “那倒是可以试试看。”段清水说道:“反正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这两个人也总要面对。”
    “那就这么定了。”吴聃说道:“马靖城的符咒催动之后,以他的聪明,肯定知道是谁在搞鬼。如果他接收到这信息,自然会来找我们。”
    “但愿奏效吧。”我苦笑道。
    “催动那符咒需要一处阴气和煞气都极其繁盛的地方。”吴聃叹道:“毕竟是邪术。我在来的路上琢磨过,考虑了南京的万人坑。”
    卧槽,万人坑!
    南京万人坑想必大家都知道,那是日军当年处置中国人尸体的一种方式。曾经网上有新闻说,南农大大学生志愿者在仙鹤门调查时,意外地发现了当地掩埋大屠杀遇难者遗骨的小乌龟墓地。专家们将新的调查资料与现存的史料结合起来,发现了仙鹤门“万人坑”之谜。
    在调查中,仙鹤门地区的不少老人反映说:当时仙鹤门死了很多人,沟里的水殷红殷红的,街上躺满了尸体;那年冬天,死的人多,有些人死得很难看,躺着的、趴着的……死人都发臭了,后来老百姓把那些死人埋了,埋在一起,臭气熏天。就算是盖上了泥土,似乎尸体臭味也弥散了许多天才渐渐淡去。
    那时候的防空洞里埋的也都是死人,街上也都埋过人,小乌龟山也埋过人……上世纪70年代建煤场,老百姓又把尸骨挖出抬到小乌龟山脚下,埋了两个坟。当时专家们根据当地老人反映的情况,对现存史料展开重新梳理,后来经过初步研究认为,仙鹤门掩埋的大屠杀遇难者,是一个新发现的“万人坑”,其所埋尸体,一方面是被日军残杀的当地村民,更主要是国民党部队的官兵。现在万人坑的遗址上建造的是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我问吴聃是不是要去那地方。
    吴聃点头道:“那附近其实都是万人坑所在地。江东门街418号。今晚我就在那地方设坛做法,催动马靖城身上的符咒。”
    商量完毕之后,方良调动人手在傍晚的时候就开始清场,不让任何闲人逗留。等入夜之后,我们一行人到了江东门街418号。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是为铭记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占南京后制造的南京大屠杀事件而筹建。位于南京城西江东门茶亭东街是原日军大屠杀遗址之一的万人坑。夜晚来看,那建筑物外墙的灰白色大理透着一股黑气,外加那些建筑和雕塑,都是展现大屠杀后的凄凉风景,夜晚看来,更觉得阴森恐怖。
    但是,有鬼气归有鬼气,这地方倒是没什么危险。就像很多凶煞之地的建筑,风格和形状都很特别一样,这倒不是因为建筑师多有创意,而是很多建筑必须做成这种风格,只为了镇压邪气和煞气。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也差不多这意思。
    我跟着吴聃他们走到纪念馆门前。猎灵局果然给力,四下里清得干干净净,连个鬼都没有。吴聃将法坛的东西放下,让我们几个分散站开给他护法。虽然背对着吴聃,但是眼角余光能瞧见他的动作。
    借邪气来催动别人身上的邪恶符咒,这算是损阴德的事情。我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不是紫阳真人难搞,也不必用这种偏激的办法。
    啊不好意思,前面两段,落下一段 现在补上




    老毛师傅听罢,也不禁动容,潸然泪下道:“可怜我的猎虎,可惜我看不到它。我瞧着你们不像普通人,不知道我家猎虎死后怎么样?”
    似乎听懂了主人问话似的,那黑狗对着老毛汪汪叫了两声,咧开嘴伸出舌头傻笑。
    我笑道:“老师傅,您居然这么相信我们的话,相信鬼神一说。”
    老毛师傅正色道:“我在这附近开了十几年修理厂,怪事见得很多。十三陵附近,唉,最近不太平,有不少人失踪,也有不少人莫名其妙就意外死了。所以这边的人都搬走了。”
    方良惊讶道:“失踪外加死亡超过一定人数,一定会上报国家。怎么我没听说呢?”
    老毛师傅叹道:“这个我一个老百姓也不好说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我们几个都很了然于心。出这么大事不是闹着玩儿的,出于“不能引起民众恐慌影响自己的前途”这方面的考虑,都会虚报伤亡人数或者伤亡情况。大家懂的。
    方良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位继续在这儿住吧,我会设法保护。”
    说着,方良蹲了下来,两眼中冷光一闪,张嘴对着那猎虎吹了一大口鬼气。
    这鬼气跟一团偌大的烟圈一样将这狗顿时笼罩了起来。没多会儿,我瞧着猎虎发生了一点很细微的变化。
    这狗的阴魂似乎变成实体了。猎虎的阴魂原本属于普通人看不到,但是稍微有些道法的人应该能看到的那种程度。这对于一只狗来说,已经不错了,说明它死后,灵力也算可以。
    现在方良将自己的一部分灵力给了猎虎的阴魂,居然让它从半虚体变成了实体,就好像一般的凶鬼,由于灵力强大,可以显身让人看到。
    等看到猎虎之后,老毛不由动容,上前一把抱住猎虎,呜呜哭道:“猎虎啊,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那孩子倒是很欣喜,立即冲上来围着猎虎好奇地端详半晌。方良对老毛师傅说道:“附近过来袭击你们的都是普通的行尸,灵力弱。这只狗的阴魂足以吓退他们。在我们解决这件事之前,就暂时让猎虎保护你们。”
    那狗似乎听懂了一般,汪汪回应两声,感激地挨个蹭了蹭我们的腿。我们便跟爷孙二人道别,再度往十三陵方向奔去。
    等再度回到遇到猎虎的地方,我见马络羽的遗体依然躺在原地,周围围绕的是方良刚才放出的鬼鹰。方良一边往上跑,一边指挥一只鬼鹰飞去给猎灵局的人报信收走马络羽的遗体。
    等我们登上十三陵最高处的台阶后,在一片不大不小的广场上,我瞧见一道道道法金光平地而起,直冲云霄。
    在那道法阵法中央,我瞧见破军席地而坐,闭目念咒做法。当然,他不闭眼估计也看不到人,上次应该是被我以炎魔的火焰给烧伤了。在那阵法威力大增的过程里,我看到十三陵上空有鬼气越来越浓郁。
    方良二话不说,端起枪又想先给丫的喂点花生米再说。但是这次他却是计算错了。一般的枪支武器,对付行尸走肉妥妥地,但是对付破军这样的高手就呵呵了。
    那阵法周围围绕了很强悍的道法气场,他这几枪下去,子弹居然都像是打在了金属罩子上,纷纷被反弹了回来。
    我见了这情景,赶紧躲到一旁去。被流弹打中那也要命。
    我跟赵羽倒是躲开了,但方良躲闪不及,被其中一颗打在右手臂上,手一哆嗦,枪支落地。我见他的手臂上倏然冒出一股很浓的黑气来。
    猎灵局配备的枪支子弹都有很强的辟邪功能。方良是个鬼差,这下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破军毫无动作。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衣袂翻飞之声从十三陵的各个角落里响起。随即,我瞧见十几个劲装黑衣蒙面人冲我们围过来。
    卧槽,早有伏兵!
    我跟赵羽亮家伙护在受伤的方良前面。本以为来的是道法高人,结果,特么的一瞬间十几支狙击枪对准了我俩。
    “艾玛,神仙难逃一溜烟,还是躲了先!”说着,我拽着赵羽就溜。这时,十几支狙击枪一并射击,但是我隐然瞧见那狙击枪中的子弹散发着银光。
    看到这一幕之后,我脑子里轰然一声响,冷汗顿时下来了。方良现在受伤,正处在枪支包围圈里,这种带有道法的子弹,是鬼魂也难以躲过的东西。
    正当我担忧想去救他的时候,却突见头顶道光一闪,千万点冰雹一样的东西冲着那几个开枪的黑衣人砸了下去。
    扑扑楞楞一顿砸,居然打中了好几个人,将人群冲得一阵凌乱。
    我吓一跳,抬头一看,见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来,稳稳地落在石阶之上——竟是神仙姐姐苏淩。随即,段老大也跟了来,见那群人再度举枪,不由分说冲上去,拿出当年黑帮火拼的拳脚功夫,三下五除二将几个人的枪夺了下来,往高台下丢了下去。
    十几个人顿时跟段清水揪斗在一起,苏淩立即去帮忙。我跟赵羽冲过去扶住方良:“怎么样,你没事吧?”
    方良咧了咧嘴:“还行。”随即指了指天空:“鬼气越来越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地震的感觉?”
    方良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一提,我当真觉得脚下有些微微的颤动之感。
    “好像真的地震似的。”我惊讶道:“怎么回事?”
    方良附身在地面上,听了半晌,起身说道:“地下有异响,在东方不远处,可能诸怀的灵力正在苏醒。事不宜迟,赶紧破了他的阵法!”
    说是这么说,但是破军的阵法怎么破?赵羽先用夺舍刀试了试,却被那强大的道法真气给震了回来,不由皱眉道:“似乎硬来不行。”
    “我来!”我想了想,炎魔的地狱之火道法能够烧毁一切,我就不信凿不穿这阵法。
    想到这里,我凝神静气,将全部心神动用在凝结炎魔道法力道之上。只觉得一股微弱的暖意从丹田之处升腾而起,那炎魔的火焰之力随之凝结于掌心。
    我睁眼一看,只见右手五指透着微弱的橘黄光芒,心中十分HAPPY。就在这时,我想起吴聃教给我的一种破阵符。这种符咒类似于爆破符,但是爆破符对付的是实体的东西,比如建筑物,人等等。但是破阵符则对付的是虚体的,如阵法,邪气,灵气,鬼气之类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我对着那阵法周围的真气气场,将炎魔的火焰道力写成一道破阵符,手上轻推,送了出去。
    这符咒接触到那阵法之气之后,顿时发出砰然巨响。火光闪耀,我往后退了退,觉得眼前一花,差点儿亮瞎眼。
    但是让我欣慰的是,这一招似乎用了效果,我见破军阵法的护体灵气减弱了些。此时,赵羽见机念咒捻诀,冲着那阵法一刀劈了过去。
    夺舍刀的刀光如弯月之影,纷纷飞了过去,居然瞬间将阵法真气切割得七零八落。
    成功了!我精神大振,见阵法倏然而灭,那不断凝聚的阴气也渐渐开始消散。地下已经变得剧烈的震动也慢慢减弱下来。
    破军脸色一冷,从地上站起来,眼睛依然是闭着的,侧耳细听我们的动静。我见状,知道他的眼睛是彻底看不见了,不由心中又有了几分把握。
    以我们仨人的力量,应该可以降服破军。
    不由多说,赵羽先提刀冲了过去,方良举枪对准破军,堵住他的退路,我则在一旁观战,准备随时辅助赵羽。
    随着吴聃阵法的启动,我感觉身后冷飕飕一股寒气袭来。
    这股寒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万人坑遗址上空鬼气凝结,像是阴云一样笼罩在吴聃的阵法上空。
    不知过了多久,吴聃收了阵法。周围再度恢复平静,我四下看了看,问道:“师父,这就行了?”
    “行了。”吴聃说道:“这招有点损,不过应该很见效。那符咒一经启动,被下咒的人将生不如死,尤其对僵尸来说。想必马靖城很快就会来找我。回去等着吧。”
    我们几个再度回去,接下来的一天,一边等马靖城的消息,一边部署去昆山的事情。
    我本以为这招也不会有太多效果。毕竟如果马靖城不插手的话,看着我们跟紫阳真人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更轻松些。至于符咒什么的,只要紫阳真人死了,那符咒也就会慢慢失去效果。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第二天晚上,马靖城派来的人居然来了。
    来的人我并不认识,一个大众脸的陌生男人。吴聃跟段清水与这人谈了半晌,没多会儿那人便离开了。
    我急忙拽过吴聃问怎么样。吴聃说道:“马靖城答应合作,明天我们几个昆山见。现在猎灵局跟段老大的人都在查紫阳真人的下落,现在初步锁定就是在昆山。他本人也在那里。”
    “真奇怪啊。”我诧异道:“紫阳真人自己也去了昆山?他难道不怕我们对他下手?”
    “他想不到马靖城的人会跟我们联手,因为猎灵局将你上次被马靖城绑架的消息放了出去,想必紫阳真人收到消息,会认为我们跟马靖城已经决裂。”吴聃说道:“否则他也不会敢自己去昆山。无论如何,去昆山之后,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既然马靖城也同意暂时帮忙对付紫阳真人,于是我们几个人便往昆山而去。
    紫阳真人所提示的地点,是在昆山开发区荣成中海金属制品有限公司的汽车抛光车间。整个车间有好几百人,如果发生爆炸,那将死得是好几百条人命。
    到了昆山之后,我们先乔装改扮去那车间看了看。但是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也不敢多作停留,便又出来,跟马靖城的人会和。商量暂时假装答应紫阳真人的条件,约他晚上见面。马靖城表示晚上他也会亲自出现。
    我们休息一天,等到晚上之后,再度回到白天勘探过的地方。
    等到了那公司大门跟前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因为隐约发现那公司车间上空飘荡着一丝青灰色气息。这是一种将死之人散发的死气,我的幽冥眼偶尔会预知到人的未知死亡。
    难道,这些人我们一定救不了了么?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拉住吴聃和赵羽,低声道:“师父,我看到一股死气,这种死气我以前看到过,那是将死之人身上的气息。我怕这公司里有什么未知危险。我们还是慎重点儿啊。”
    吴聃还未说话,我却又瞧见那工厂里冷不丁爆出一股银色道法光芒来。随即,我听到紫阳真人的声音朗声传来:“怎么,到了门口了不敢进门?”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来的是吴聃,我,段清水和神仙姐姐苏凌外加赵羽。方良在暗中看着我们,马靖城的人暂时还没来。我心中暗想,是不是马靖城这货不想出现,先让我们这几个人打头阵?算盘打得不错啊。
    吴聃说道:“无论如何,进去看看。”说着,吴聃往那工厂大门走进。我们几个立即跟上去,却见工厂大院里冷冷清清。这院子后头是职工宿舍,按理说,那好几百号人都住在里面,怎么说也应该有些人气和动静才对。但是,这整个工厂里毫无动静。想必是紫阳真人用了道法将那些人跟我们隔离开来了。
    须臾间,立即从院子四角中涌出几个劲装黑衣人来。这些人全部带着刀剑法器,看上去是修道之人。
    我看了看这几个人,里面没有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你在哪儿?!”我喝道。
    但是紫阳并未回应,那几个人却将我们团团围住,口中念咒捻诀,须臾间,我看到几道银色光剑交叉而来,将我们几个人困在其中。
    阵法?我心中好笑。这阵法虽然厉害些,但是困住我们几个不容易,很简单就能破阵而出。
    就在我们几个挡开光剑的时候,赵羽突然对我说道:“宋炎,我闻到一股硫磺味,好像不太对劲!”
    ‘啥?那是土炸药?”我忍不住想起紫阳真人说的要炸场子。我擦,不至于这么凶残吧,想把我们全部炸死?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身后略有异样,似乎有东西正往我这边而来。我回头一看,却见一道人影冲着我背后飞身掠过,一把抓起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
    这人拽着我飞出院墙,将我丢到地上去。我被摔得七荤八素,起身一看,自己已经在那工厂大门外。
    就在这时,我听到工厂里发出轰然一声巨响,一阵偌大的火焰冲天而起。
    随即,我感到一股股热浪扑了过来。在那热浪之中,我似乎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似乎是哪儿飞来的粉尘。我只好趴在地上等那一阵粉尘过去。
    再度起身,却见那工厂几乎被炸成了废墟。
    “师父,赵羽,段老大,神仙姐姐!!”我肝胆俱裂,嘶声喊道。
    我冲进工厂里,捂着口鼻往雾气蒙蒙里的厂房看。厂房里断瓦残垣,地上有一些零散的尸体,但是似乎都是紫阳真人的手下,并没见段老大和吴聃他们。
    还是说,已经被炸得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我心中彻底凉了下来,欲哭无泪。
    满腔怨恨化为愤怒,我冲着工厂门外奔了过去,指着紫阳真人骂道:“你,我们都答应了跟你交换,为什么你要杀人?!”
    “因为这样更简单。”紫阳真人笑道:“解决了他们,以后才不会有人继续跟苍蝇一样盯着我,而单独对付你,我很轻松就能搞定。”
    “你!你他妈就不怕天谴?!你杀我们也就罢了,这工厂里那么多无辜人,你就这么忍心下手,将几百号人的性命一并抹杀?!”我喝道。
    “他们对我来说更无所谓。”紫阳真人说道,冲我逼近过来。
    我咬紧牙关,心想今天老子就算是死了,也要跟你这老家伙拼命!
    正想着要念咒捻诀,却见紫阳真人身后另有两人自天而降一般落到紫阳真人身后。其中一个将手中刀冲着紫阳真人后背砍了过来。那刀光煞气十足,而等那人的脸凑近了,我才发现那居然是马筠。
    紫阳真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能感知到。我见他借机往侧身一转,手腕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马筠的手腕,往里一带,欲夺那刀。
    就在这时,马筠脸色一冷,双目一瞪,眼睛瞬间变成僵尸一样的蓝紫色。我见他居然口一张,露出僵尸尖牙,冲着紫阳真人的胳膊咬了下去。
    生死相搏间,居然这都用上了。紫阳真人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立即缩回胳膊,一掌拍向马筠的额头。
    此时,马靖城却冲了过来,架住紫阳真人的手,与他斗在一起。
    我顿时被晾在一旁,一时间居然有点茫然。但是想起吴聃他们,便立即又奔回那残破的工厂里。
    “师父,神仙姐姐,你们在哪儿?!”我从那些废墟中寻找,却一直没找到他们的影子。就在我绝望之际,却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却瞧见赵羽,立即欣喜万分:“赵……”
    赵羽摆手,低声道:“还好刚才我们躲得快,但是吴叔跟苏姐受了轻伤,我将他们趁着刚才送回后面的职工宿舍那边。我们先看看马家父子跟紫阳真人的斗法,一会儿见机行事。”
    听说他们都没事,我顿时有了底气。我俩站在大门后,看马家父子与紫阳真人斗法,但紫阳真人居然未落下风。
    正在仨人打起来的时候,我见四周有几个人突然从小路奔了过来。看那打扮,似乎是紫阳真人手下。
    但是,还没等他们靠近了,另有人立即拦住了他们。一拨人又再度动起手来。
    这次应该是马氏父子跟紫阳真人手下狭路相逢了。
    我心想怎么这么半天也不见猎灵局的人或者警察过来看看?爆炸的声响不好掩盖,就算是用一定的法术作为遮掩,也不可能全无动静。难道那些人又被紫阳真人的障眼法拦住了?
    八成是这样。赵羽说道:“本以为马靖城不会来,现在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暂时狗咬狗,我们快去救人!”
    我恍然醒悟,后头还有好几百号人呢。于是我立即跟着赵羽奔向后面职工宿舍。等穿过前院儿,我听到一阵阵哀嚎声传来。
    “还有人活着!”我心中一喜,心想并非所有人都遇难了。但是郁闷的是,摸出手机之后,毫无信号,根本叫不了救护车。
    “手机肯定没信号。”赵羽说道:“紫阳真人应该了解猎灵局的手机配置,肯定是用了鬼打墙等障眼法将这片区域给遮掩了。我们没法用手机联系外界。”
    “那怎么办,方良上次给的扑克牌,最后他又很小气地收走了。”我愤愤道。如果有宠物小精灵,说不定现在我们可以及时通知他来救人。话说,方良似乎也没出现,是不是也找不到这地方?
    此时,我见段清水跟吴聃从冒着黑烟的楼里将伤员一个个地救出来。赵羽见状,对我说道:“你想办法联络外界,我去帮忙救人。”说着,他也一下冲入浓烟中。
    苏淩忙着给伤员包扎,我见她胳膊上也挂了彩,吴聃腿上缠着纱布,似乎也在爆炸中受伤。
    伤员一个个增多,现在满地躺了三四十人。这些人受伤或轻或重,甚至有断肢的,毁容的,如果不及时通知外界来救人,怕是大家都性命难保。
    但是怎么通知?如果我从这儿出去,破不了紫阳真人的障眼法,会迷失在浓雾中。毕竟他那道法不是一般的鬼打墙。自己走不出去无所谓,耽误了救人可就罪过大了。
    怎么办?一时间我冷汗流了下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后院,居然不知所措。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带着的东西,冷不丁摸到龙骨短笛。我将那短笛握在手中,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有一种说法是说,纯黑的猫是地狱使者被贬斥之后所化,与一般的猫狗不同。如果能招来黑猫送信,它一定能找得到方良吧。
    我刚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又摇头否认掉。太扯淡了,这只是一个传说,况且,猫比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高出许多。爆炸发生之前,周围的猫肯定都跑远了。哪儿会有黑猫?
    可是我想半天没有别的办法,这时候,伤号已经增加到五十多个了。
    我咬了咬牙,心想试试看吧。于是,学着臧清宁吹出的曲调,将那龙骨短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下果真有了效果。一阵阴风刮来,我见半空中有一团黑气呼地一下冲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见那黑气慢慢凝结出形状,先是耳朵,后是四肢,最后威风凛凛地站在我跟前,冲我“汪汪”谄媚地叫了两声。
    “卧槽,猎虎?!”我又惊又喜。有了方良的法力,这只德国黑背的鬼灵居然牛逼不少,分分钟穿破紫阳老道的障眼阵法。
    我立即蹲下身去摸了摸它的头,说道:“猎虎,你看这边死伤这么多人,我们没办法去求救,你能不能去找上次那个黑衣男,让他派救护车来救人?就是内叫方良的,全身黑衣服穿得跟土大款似的。”
    我生怕狗不能听懂我说话,没想到生前的军犬素质就是高,立即听懂我的话,点了点头摇了摇尾巴,转身飞奔而去。
    猎虎一走,我心中立即有了底,冲进去帮忙,将伤员从浓烟滚滚的楼里都救出来。幸好有苏淩在,冰魄法术灭了那火之后,火势慢慢变小熄灭,只余下呛人的浓烟。
    我最后粗略看了一下人数,死伤无数。死的起码有将近两百人,伤员有七八十人。还有一些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看到这里我心头火起,立即冲到前院去看那三人的决战结果。但跑到前院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虽然紫阳真人也挂了彩,但是马靖城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见他胳膊上的符咒如烙铁一样发红,一缕缕黑气从胳膊上冒出。看来是紫阳真人启动了这符咒。
    马筠虽然无敌小僵尸,但是看得出来臧清宁从小并未教给他系统的武术和道法,平时教的那些武功,无非强身健体罢了,遇到真正的高手,还是未敌,被紫阳真人的道法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其他那两拨人早就各自死得千姿百态了。我见紫阳真人也受了伤,脚下一滩血,身上横七竖八好几道伤口。
    紫阳真人回头看到我,我心中一惊,生怕老BK冲着我来,赶紧举枪对着老家伙开了几枪。
    紫阳真人受伤失血,似乎动作不如之前利索,暂时躲了我的枪。我见状,脑中灵光一现【这不太常见啊】,立即启动炎魔之力,随即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请神咒语一出,钟馗神像立即显现。我见身后那神像逐渐与我身形重叠,似乎比往常灵力要高出许多。我心中欣喜,提着手中光剑冲着紫阳真人砍杀过去。
    别怪我胜之不武,反正你老BK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但是老家伙虽然身负多出伤口,能耐依然不减,几个回合下来,倒是累得我够呛。我见只能与他持平无法取胜,不由心中郁闷。正晃神片刻,却见紫阳的一剑冲着我胳膊砍了下来。
    卧槽,我眼见着那剑逼近,有些躲闪不及,这一下过来,我得一秒变杨过了。
    我正慌乱间,却见一人自身后而来,将手臂一伸,挡在我跟前。紫阳真人的剑仓啷啷一声砍到那人手臂上,居然像是砍在金属上一般。
    我松了一口气,见来人是段老大,立即欣慰不已。段清水就势一拳冲着紫阳真人打了过去,老BK受伤动作不便,只躲开了胸口,却没躲开肩膀,被段清水一拳打在肩头。
    这一下结结实实,我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紫阳一阵惨叫,手中长剑落地,自己也摔到了地上。
    段清水见状,乘胜追击,正要下手,却听到浓雾中一阵犬吠声传来。
    “猎虎回来了!”我精神一振,见果然猎虎飞奔而来,身后跟着方良和小幂,外带几个茅山派弟子。
    小幂那傻逼又在喊:“刀下留人!紫阳是我茅山派的叛徒,得由我茅山派的人来处置!”
    我无奈地看着他撩着长袍飞奔而来,长发凌乱,手中提着一把宝剑,毫无掌门人气质。
    身后跟着的几个茅山派弟子表情扭曲,估计是也看不惯掌门人这种屌丝气质。我好奇的是,这些人难道不觉得掌门人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么??不会多想想是不是跟错人了啊喂!
    此时,小幂跑到紫阳真人身后,将宝剑横在他身前。段清水则堵住他的退路。
    小幂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老东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紫阳斜睨着他,冷笑道:“没想到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还能跟马靖城这种人联盟,这要传出去,茅山派的威严和信誉何在!”
    小幂当即一口唾沫吐紫阳真人脸上:“跟你有个JB【和谐】关系。”
    我忍不住看了看那几个茅山弟子,感觉他们脸上的神色更扭曲了。
    紫阳冷笑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茅山派弟子,说道:“你们几个人,难道不觉得可耻么?”几个弟子冷哼一声,喝道:“可耻的是你,这几年暗中杀了我们多少门人弟子!今天就算掌门人将你碎尸万段,我们也不会阻拦!”紫阳真人冷笑道:“难道你们真的认为他是你们如假包换的掌门人?!”我心中一惊,心想这老家伙不会说出小幂的秘密吧!这样抖出来的话,这个茅山派掌门人的身份就穿帮了。穿帮不打紧,从此后茅山派一盘散沙谁来管?到时候说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谁料小幂突然喝道:“老东西,你也恶贯满盈该死了,今天本座就执行门规,就地处决!”说着,这货居然手疾眼快,一刀刺进紫阳心口。鲜血喷薄而出,紫阳真人似乎也没料到小幂突下杀手,脸上错愕神色没来得及散去,直接被定格在了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茅山弟子吃惊道:“掌门师伯,这,这突然杀人……”小幂斜睨着他,问道:“我杀的是人么?!”那弟子恨声道:“不是人!可,可这样直接杀了,会不会有人追究……”说着,他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明白这几个人肯定知道我是警察。虽然说修道人在他们自己家门口械斗或者门派相争的时候,在深山老林里杀个把人是平常事,但是这次却发生在“红尘俗世”里,天朝是个法制国度,看不见的就算了,这要被警察看到了,也不能善罢甘休吧?小幂呵呵笑道:“怕什么,谁敢说出去,我就灭口。”我看着他那把滴血的宝剑,心想这货手够黑啊,看着人畜无害笑呵呵的,关键时刻一招毙命。于是我将目光落往别处,呵呵笑道:“天还不亮啊,这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啊……”方良笑道:“得了,这人早就在我的死亡名单上了。”说着,我见他摸出一道全黑的符咒,上面的符居然用血写成。“这是地狱拘鬼符!”我吃惊道。一般来说,普通的鬼,鬼差都会用勾魂索随便带走。那种绳索只能锁住鬼魂,不会给鬼带来任何伤害或者痛楚。可是这种符咒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是用来强行带走恶鬼的符咒,如果反抗,那将受三昧真火的焚烧,生不如死。如果执意挣脱,那只有当场灰飞烟灭,就跟人间获了死罪当场枪毙差不多意思。我见方良将那符咒贴到紫阳真人尸体的灵台穴上,将他的阴魂从尸体中分离,收入那符咒中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听到老家伙在符咒里哀嚎。不过这让我心中暗爽。收拾完紫阳真人,我们几个将目光落到马靖城父子身上。由于紫阳已死,紫阳原本加诸在马筠身上的符咒也消失掉。我见马筠扶起一旁的马靖城,便将目光落到段老大身上,心想放不放他们走?马靖城看了看我们,笑道:“怎么,想动手?”就在这时,赵羽从后院跑了过来,急忙说道:“不行了,有几个人坚持不住失血过多休克了!救护车什么时候到?!”段清水深吸一口气,对马靖城说道:“今天暂时放过你们。你们走吧!我们不想动手浪费救人的时间!”俩人见也无胜算,并且有伤在身,便暂时带人走了。等这俩瘟神一走,四下的迷雾散开,我们便叫了救护车过来救人。等清理完现场,也已经日上三竿。由于爆炸案影响甚广,欧阳博和方良就此进行了亲切友好地会晤,商量了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再怎么说,爆炸影响范围广,死伤这么多人,这是瞒不住的。但是总不能对外宣称,有个神经病放了炸弹,为的是要挟人民警察交出某种神秘道法。这特么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于是,段清水找中海公司的老板谈了半晌,决定让公司抗下这件事,但是之后所造成的所有损失,国家会给予一个相当丰厚的数额补偿。工厂老板也没办法,民不与官斗,也斗不过,只好忍了。于是当天出了这一则新闻:江苏昆山,一起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掀翻了中海有限公司车间的屋顶,目前,已造成85人死亡,190多人受伤。事故调查组认定:此次爆炸是一起重大责任事故,责任主体是事发企业,主要责任人是企业高层。很大程度上,酿成此次悲剧的原因是,突破底线的招商引资理念。这些现象应予以反思,而这一问题的存在又不仅仅局限于昆山一地。随后,媒体将这场爆炸归因为公司没有按照国家标准建厂,但毕竟是全新的设备,除尘效果相对较强,问题没有显现出来。随着设备老化、加班密集,集聚的粉尘越来越多,除尘的能力越来越弱,粉尘做加法、设备做减法,这一次终于秋后算账等等无关痛痒的问题。昆山爆炸案发生后,许多媒体都在报道中提到该公司的粉尘问题曾屡遭举报甚至已有数次“并不严重”的火灾事故发生,但“举报以后并未见到该厂停产整顿之类的事情”,这或许亦与地方将环保及安全监管等法律法规置于经济增速之下的过度“亲商思维”有所关联。我看到新闻之后也无语了。反正人类社会便是这样,信息铺天盖地,无法辨别真伪,只要一则消息发散出去,立即会有人捕风捉影地迎合。甚至还有一些神人,会找到相关证据来支持这种论点。总之,爆炸案发生之后,所有媒体对外一致将中海公司推了出去,倒是没有人去深究是否真相如此。而我们经过这场混乱争斗也都各自疲惫不堪,吴聃也挂了彩,伤到了腿,由于当时负伤去救人,伤口恶化崩裂,躺在床上半月没下床。这一次倒是解决了紫阳真人这个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方良也将他的阴魂顺利带回地府。除了这个,猎灵局倒是多了一条猎犬:猎虎。猎虎的主人被安置到附近的居民小区里,猎灵局也给予了一定的补贴。由于不用照顾主人,猎虎本应跟着方良回地府,但是方良觉得舍不得将这么一条忠犬给随便安排轮回道去,便私下留了下来,给猎灵局看家护院。如果有阴阳眼或者天赋异禀的人,在去荐福观音寺进香的时候,在那古树旁边看到一条德国黑背,不要奇怪,那就是我们猎灵局养的特别猎犬,猎虎。猎虎由于有了一定的灵力,白天其实也能现形。但是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欧阳博在它身上使用了道法,白天是看不到猎虎的,只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看到这狗的身影。之后的一天,我将小满抱来猎灵局玩,她看到猎虎后十分欢喜,一人一狗坐一起聊了许久。所以,如果你某天在那个古树底下看到一个三岁小孩子自言自语,那也不要奇怪,因为你看不到她身边还趴着一只伸着舌头笑呵呵的汪星人。处理完爆炸案后,我们修整了一阵子,同时调查马氏父子的下落,却毫无结果。这一点让人头疼。虽然拔除了一个隐患,现在还有另一个厉害的对手在。而且随着紫阳真人之死,他身上的符咒也将逐渐失去效果。一旦真的没了那符咒,马靖城也便肆无忌惮,这疯子天下都敢觊觎,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别的事儿来?因此,剩下的时间里,寻找马靖城的据点和下落,变成了猎灵局的首要任务。
    但是跟以前一样,马靖城的下落成迷,怎么查也都没结果。
    纷纷扰扰的时间过去,历经一个月,愣是没有什么结果。可这一月以来,日子似乎过得太平静了些。
    没有什么案子可忙,鬼判组织也没有任何动静。这种突然其来的安静,让我莫名地有些心慌。
    爆炸中吴聃腿受伤一直打石膏,苏淩倒是还好,手臂受伤,但是也一时半刻不能做冰雕了,于是苏淩得空便去段老大那里呆着。
    时光很快,眼见着到了十一月。这已经是暮秋跟冬季的交接点了。这天下了班,我跟阮灵溪吃完晚饭,相伴走在路上。华灯初上,天光却未完全黯淡下去。天光与灯火交相辉映,弥散出一种凄冷的美感。
    落叶满地,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声响。我跟阮灵溪十指相扣,沿着长街走路回家。一路上我俩默默无言。
    “二货,”阮灵溪突然说道:“你喜不喜欢小满那样的小孩子?”
    我笑道:“当然喜欢。你没见小满也喜欢我么。”
    阮灵溪突然停下脚步,说道:“那以后生个小满一样的小孩好不好?”
    “阿噗……”什么情况,跟我求婚的节奏??我顿时激动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见阮灵溪突然凑了过来,拉下我脸,立即将唇吻了上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不由一愣,随即便抱过她,将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加深。
    正当我沉浸在落日余晖下这突然的温柔之际,却听到一阵冷笑声从身旁传来:“两位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便觉得身后有东西飞了过来,带起一阵劲风。我立即将阮灵溪推开,自己往旁边一躲,却见身后飞来的是一只挂着铁钩的长索。
    这长索飞来,差点儿勾住我的脖子。我出了一头冷汗,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脖子。
    等我定了心神,再度一瞧,却是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带着武器站在我跟阮灵溪身后。
    “哪儿来的人?”我不由皱眉,难道是老马不甘寂寞,又派人来骚扰?
    可看他们的气质,总觉得并不像鬼判组织的人。
    “你们干什么的?!”阮灵溪喝道。
    几个人冷笑一声,并未多言,便冲我俩冲了过来。我见几人都带了武器,自己赤手空拳,但是也没办法,只好暂时迎战。所幸来的这帮人似乎并不会道法,功夫也不算特别厉害,这倒是可以应付得来。
    但是,架不住人多。为了跟阮灵溪散步看秋景,我俩是往五大道这边来了。这边是人流相对少的旅游区,尤其是深秋之后的傍晚,更是少有人迹。我们在这儿打群架,估计一时半刻都没人能发现。
    我见人越来越多,便想用道法将他们这几十人击退。正在我要动手之际,却听阮灵溪一声惊呼,手臂上挨了一下。我立即将她护到身后去,正待用道术,却突然听到几道细微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好似琴弦拨动,带着很特别的声响。
    紧接着,我便看到几叶竹叶子从我和阮灵溪周身的空隙飞了过去,噗噗几声打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这几片竹叶,几乎百发百中。被打中的人无不哀嚎痛呼。我惊讶地看着那几片叶子,确实是普普通通的竹叶,但是却像是精铁一般锋利,一半儿都刺入了人的身体。
    我唏嘘半晌,大概知道来帮忙的人是谁了。竹妖婆婆,也只有这个不世出的高手。
    武侠小说里拈花为飞刀的武学神话也许是存在的,只不过它未必只是单纯的武学,而是融会了道法的精髓。
    我转过身,果然见邹晓楠推着竹妖婆婆冲着我们走了过来。
    “走!”那几个人见到竹妖婆婆,如同见到洪水猛兽一般,立即四散逃走。
    我见阮灵溪无事,这才上前去道谢:“多谢婆婆出手相救,只是,你们怎么会在这地方?”
    邹晓楠笑道:“我这几天总在这个地方,带着婆婆出来透透气。倒是你们,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
    我叹道:“我哪儿知道,并不认识。不过他们能是什么人,八成又是马靖城的爪牙。”
    邹晓楠叹道:“是啊,那些人神出鬼没,也许就是在找机会对你们下手。”
    阮灵溪皱眉道:“但是,我觉得那几个人不像是鬼判组织的人,似乎并不懂道法的样子。”
    邹晓楠说道:“也许鬼判组织也不一定都是道法高手,对了灵溪,你的脸上怎么回事?”
    阮灵溪讶然道:“怎么?我脸怎么了?”
    邹晓楠促狭地笑道:“唇膏啊,都糊了。”
    我跟阮灵溪立即会意,顿时各自尴尬不已。邹晓楠看着我的脸,笑道:“你们俩都是。还是先擦擦再说吧。”
    说着,邹晓楠从竹妖婆婆的轮椅后背袋子里取出一包纸巾,抽出其中两张递给我跟阮灵溪。
    我说了声谢谢就此接过来,展开擦了擦嘴角,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很多纸巾都有香味,这倒是很正常。但是,我却觉得这香气似乎跟普通纸巾的香味不大一样。
    正待细究的时候,却见身旁阮灵溪身形一歪,就此倒了下去。
    我心中警铃大作,豁然回头盯着这一老一少。邹晓楠依然微笑不变,竹妖婆婆也抬着那满脸皱纹的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尼玛,敢暗算老子!还没等我将这句话说出来,我便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也跟着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还纳闷这俩人为什么要对付我们俩。卧槽他们的仇人目标不是很明确么,不是鬼判组织么?
    可惜这些疑问随着我的昏迷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一片混沌意识中,传来清晰的滴水声。这滴水声如同钥匙一般,打开混沌的意识,让我慢慢从昏迷中苏醒。
    在意识苏醒的过程中,我感觉耳边儿的声音也越发嘈杂。不只是滴水声,甚至有水流直直冲入潭底传来的轰然声响。但是这声响比较遥远似的。
    睁开眼睛之后,只觉得周围一片昏暗。等眼睛适应了这处黑暗之后,我发现我好像是在一处山洞中。立即起身一看,身上并无绳索绑缚,但是,周围却被竹子围了一圈,像是画地为牢的鸟笼一样。
    我看了那竹子几眼,发现竹竿上泛着不同寻常的光芒,这似乎是道法金光。
    阮灵溪呢?我立即想起恶女,往旁边一看,见她也被这一圈竹子围住,倒在中央,似乎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我立即凑上去,低声喊道:“灵溪,灵溪!”
    但是靠得近了,却觉得脸上“刺啦”一声传来一阵如被毒虫蛰了一下似的那种火辣辣的疼,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心想这老妖婆够毒的啊,难怪老天罚她变成半身不遂。
    我正待继续叫醒灵溪,却听到山洞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我心中一惊,立即倒地,假装昏睡不醒,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想听听是谁到了。
    此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停在我那“竹笼子”外面。其中一人好像用手电照了照我,我感觉到一股光亮从眼睑上滑过去。
    “我将他俩带来了,我想咱们可以试试看钓鱼这个法子。”首先是邹晓楠的声音:“与其坐以待毙等鬼判组织找上门,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让他们当鱼饵。你觉得呢?只要跟我们合作,胜算很大。”
    我摒住呼吸静听另一个人的回答。因为听邹晓楠这意思,另一个来的人肯定不是竹妖婆婆。
    “你怎么打算?”那人说道。这声音一出,我心头一沉。这嗓音我太熟悉了,居然是段老大!
    尼玛,这家伙居然出卖我跟灵溪?!我不可置信地继续往下听,见邹晓楠说道:“马靖城想要的无非是人书道法。他和鬼判组织是我从小的仇人,我和婆婆研究他很多年,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这人野心极大,不仅觊觎天下道法,更觊觎天下大权。你们接连破了他的阴谋,在争夺天下大权的几个关键当口,他都是差一点点就成功,最后却都被你们给破除了。虽然鬼判组织内部流传出来的消息比较少,但是我们知道,这几次失败,其实让鬼判组织的实力消耗不少。现在他争天下大权已经无望,最想要得到的,就是人书道法。人书道法能让他的道法功力大增,想必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跟你们拼命,而是想要宋炎知道的人书道法。”
    “然后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拿他去引马靖城出来?”段清水问道。
    “没错。”邹晓楠说道:“引他出来,我们联手做掉他。”
    麻痹,我心中暗骂,没想到邹晓楠这小姑娘心黑手狠,城府超出年龄,居然为了对付敌人连身边人也出卖,连段老大也敢拉拢。段清水,你要是答应,你特么就不是我姐夫!
    “可是谁来做这件事?”段清水说道:“你我的人都不可能被马靖城信任。”
    “猎灵局的人。”邹晓楠笑道:“叛徒总是有的,就算是国家特工,里面也总有叛徒,不是么?”
    “猎灵局里有叛变的人。”段清水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少。”邹晓楠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见段清水沉默半晌,说道:“我知道了,可以,不过你们抓阮灵溪过来做什么?”
    卧槽,可以?这货居然说可以!!我怒不可遏,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跟丫的单挑。
    “只不过是因为她跟宋炎当时在一起罢了,索性一次抓了回来。”邹晓楠说道:“也防止宋炎不听话,暂时把她留在这儿吧。”
    “那暂时不要告诉她我们的计划。”段清水冷然道。
    “我明白,她是苏淩的好姐妹么,我不会为难她。”邹晓楠笑道。
    段清水没说话,似乎转身走了。我见邹晓楠貌似在原地停留了一阵子,才转身出了山洞。等估摸着她走远了,我才翻身起来,隔着竹子喊阮灵溪。
    半晌后,阮灵溪醒了过来,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咱们这是在哪儿?”
    我刚想将刚才的事情跟阮灵溪和盘托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其实平心而论,段清水跟邹晓楠的计划也算不错,如果假装不知默许下来,似乎更合适。但是这件事不如不告诉阮灵溪。
    “不知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在这儿。”我说道:“但是别靠近那些竹子,上面被人下了咒。”
    阮灵溪咬牙道:“是竹妖婆婆?我们跟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也想不通。”我叹道。
    阮灵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二货,你听,好像外面是水声。”
    “对,这应该是一处靠近山涧的山洞。”我说道。
    “二货,我们得想办法逃走。无论竹妖婆婆什么意思,她抓我们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阮灵溪说道:“与其等着她来处理我们,咱们得想办法脱身。”
    “脱身……”这倒是提醒了我。干脆将阮灵溪放走,我可不敢保证竹妖婆婆和那个心狠手黑的孙女是否真的不会伤害灵溪。
    经过了一年多的大小事故和案件,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我们两方根本连朋友也算不上。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她们就会跟我们翻脸成仇,那时候也许阮灵溪就会有危险。
    于是我说道:“对,但是你要先走,找人来救我。我现在走不了,想来那女人给我下了药,怕我逃走。我现在手脚发软得很,根本走不掉。我猜现在应该还在天津境内,不可能超出天津的范围。”
    阮灵溪担忧道:“你还好么?你怎么样?”
    我摆手道:“没事,但是你要先走。”
    “可是,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呢?”阮灵溪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不记得天津有这样的天然山洞。”
    “远处的水声,很像是瀑布落入深潭的声音。”我侧耳细听。
    “对,好像是的,可是天津哪里有瀑布?”阮灵溪问道。
    “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盘山。盘山有瀑布,虽然盘山也是旅游区,但是只是对游人开放一部分,我猜测,我们是在盘山这边。”我说道。
    “那我们怎么脱身呢?”阮灵溪问道。
    “竹子上的符咒。”我有些头疼:“碰到之后就会发疼。我倒是听师父介绍过竹妖婆婆的道法,她也是常年跟阴气十足的东西打交道,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上所下的符咒是什么,但是我想,这东西应该是克制阳气的。所以人接近的时候会觉得疼。现在只要拔掉这玩意儿就好。”
    “怎么拔掉呢?”阮灵溪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先试试看。”
    说着,我念咒捻诀道:“诸鬼伏藏!”
    咒语过后,但见周围鬼影重重,纷纷在我跟前俯首:“愿听鬼王差遣!”艾玛,我立即感觉暗爽。
    “几位帮帮忙,给我把这竹子都拔了。”我说道。
    几只孤魂野鬼听了指令,便上前将那几根竹子连番拔起。我看到那几根竹子被消失之后,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我猜想的不错,既然阳气满身的人怕竹子,那么阴气重的鬼魂,也许不会怕这种东西。
    等那竹子全部被去掉,我立即拉起阮灵溪往山洞外走。走了没多会儿,果然听到一阵轰然作响的水流瀑布声。等走到洞口的时候,我见自天而降一道清冽的瀑布水帘挡在洞口,往下是几十米高的断崖,崖下是一处深水潭。
    这地方似乎真的是盘山。此时天色微微亮,我对阮灵溪说道:“以你的水性,从这里跳下去应该很快就能离开。我水性不如你,况且体能尚未恢复,你先走,记得找人来救我就是了。”
    阮灵溪一把抓住我,说道:“没事,我跟你一起走,我拽着你。”
    “别别,现在这天气已经太凉,如果我到了水下腿抽筋那就彻底歇菜了。你不一样。你先走,记得找人来救我就成。”我说道,催促阮灵溪快走。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回头一看,见邹晓楠正向我逼近,手上一扬,几枚竹叶冲阮灵溪和我飞了过来。
    我咬了咬牙,对阮灵溪说道:“小心!”随即一把将她推到山石下的水潭中。阮灵溪落下深潭,那三枚竹叶落空。我往旁边想要躲开那竹叶,却被其中两枚打中双肩,忍不住身形一歪,坐到地上去。我回头看了看水潭,见阮灵溪冲着岸边游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水潭不宽,目送她上岸后,我见她冲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拔腿快速跑开了。目送着阮灵溪身影消失,我才彻底放心。
    回过头来,我见邹晓楠俯身冷冷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道:“你跟段清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想说的是,我同意你们的提议,来当这个鱼饵。但是你们不必要连灵溪也一起囚禁。我是故意放她走的,而她也不知道你们的真正打算。”
    邹晓楠听罢,笑道:“囚禁,你说的有点难听。好吧,既然你同意,那接下来就好办了。你肯合作的话,这最好不过了。”
    我沉默地听她说完,没有予以反驳。邹晓楠见我不说话,也就不再继续,冷冷丢给我一包东西:“药粉,止血的。好好呆着,等我安排。”
    说完这个,邹晓楠便冷哼一声走了。卧槽,什么态度!
    等她走后,我才觉得山风从瀑布边吹过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冰冷之气。这气息让我肩膀上的伤口痛楚似乎加深不少。我咬牙从肩膀上将那竹叶拔下来,见那竹子叶上流转着一种金属一样的道法光芒,心想这祖孙俩真会就地取材,估计他们家附近也就竹子多,天天拿这玩儿练飞镖了。
    我打开那止血药粉包,将药粉抹在伤口上。涂上之后,疼痛感倒是减轻不少。
    我见阮灵溪平安脱身,自己也轻松不少,于是再度回去原地,干脆倒在山石上睡了过去。养好精神,也才能对付接下来的事情。
    没睡多久,我便被人拽了起来。这次拽我起来的是几个陌生男人。那些人也不多话,拉着我就往外走。在走出山洞的时候,我见邹晓楠正站在山洞外。邹晓楠看着我点了点头,态度依然恶劣。我心中暗骂,老子给你们当饵,你们倒是心安理得啊。
    等出了山洞后,我见天色尚未全亮,看来我睡的那一觉时间也不长。山路崎岖,几个人带着我弯弯曲曲走了许久,总算到了山下。
    虽然我知道天津的盘山,但是从来没来过。现在一走才知道里面弯弯曲曲不少山路,等真正到了山下,我还是不认路。
    有人给我眼睛上蒙上一道黑巾,挡住我的视线,同时将我带到一辆车中。我估摸着这就是邹晓楠跟段老大商量的,让我去当鱼饵钓鱼,把马靖城给引出来。
    也不知他们要带我去哪儿,只觉得车子开出去很久,终于停了下来。我听到车窗外呼呼的风声,感觉这次这些家伙是给我带到一片旷野上了。
    我的心也随之一沉。这说明周围很空旷,那也就是说,段老大他们藏身的话都没地方藏,总不能遁地吧。或者,只能远远跟着这几个人。
    马靖城这老家伙应该是设想过,会不会这是个圈套,有人跟踪而来等等。因此将会面地点选择在一片旷野中,这样大家都不好躲藏。
    我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取下来,等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后,我见自己确实被带到了一片旷野间。远处是高速公路,不知是不是到了天津和河北的交界地。
    我往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人影。再看那几个绑我来的人,基本都不认识,但是其中一人,我却觉得有些面熟。
    仔细一想,我擦,这不是猎灵局的一个特工么?!在荐福观音寺内院的办公室里,除了林宇凡长期驻扎的这位技术特工之外,还有几个跟他差不多的技术和信息员。他们一般不负责外勤,专门负责信息传递,收取三界信息等等繁琐的工作。
    平时除了林宇凡之外,我还真没注意过其他几个人。看来,这有私下里演《窃听风云》的主儿啊,叛徒无处不在。
    我们等了片刻,我果然见有人从旷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从那人的身形来看,应该是马靖城不错。我心中纳闷,心想怎么这货自己来了?这是太自信呢还是太自信?
    转念一想,这肯定是邹晓楠他们商量的条件,让马靖城亲自前来,跟黑帮交易似的。老子就成交易的货物了。
    马靖城的速度很快,原本瞧着是远远而来,但是须臾间,他已经到了我跟前。
    “给我要的证件和钱,我就把他给你。”那叛徒很简洁地说道,声音毫无起伏,跟他的容貌一样平淡得让人看半天都记不住。
    马靖城走到他跟前,面对面地盯着他好久。而那特工居然也毫不惧怕,就这样被他盯着,一副反正不给钱咱们都同归于尽的节奏。
    马靖城笑了:“行,你要的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说着,马靖城将手中的东西丢给那人。我见那里是一只档案袋,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猜测八成是一系列的身份证明等等东西,消除了他在猎灵局的所有资料后赋予的新身份。
    我琢磨着是不是跟电影里一样,这人收了东西之后,马靖城会立即杀他灭口?但转念一想,这绝无可能,因为马靖城不会对一个无名小卒动手。况且,他存在与否,根本威胁不到自己。
    我见那人收了东西,便让人将我放了,丢给马靖城。
    在这过程里,我什么人都没见着。我心想段老大你们这些坑货,是不是因为没有隐蔽的地方所以都不来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我突然感觉脚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我心中一喜,看来段老大他们赶了过来!
    马靖城毫不意外似的笑了笑,抽出腰间佩剑,念咒捻诀,对着地表“砰”地一声砸了下去。我顿觉脚下一股强悍的道法气场弥漫开来,像是冰冷的海浪扑在脚面上,传来寒冷刺骨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见地表泥土扑拉拉出现几处龟裂,裂痕中,竟然有锋利的竹子破土而出。
    我冷汗顿时下来了。尼玛,这些竹子削尖如匕首,直愣愣地探出来,一个不留神可就要被刺穿腿脚。万一被绊倒,刺穿的可就不是腿脚了,那得是肚腹。这可叫一个开肠破肚。
    但万幸的是,这些竹子居然避开了我跟马靖城所站的位置。其实确切地说,是马靖城拉着我避开了那竹子探出地表的位置。
    我心中暗骂卧槽,心想邹晓楠你这货是真的想害死我啊。但是这一下虽然没伤到我跟马靖城,那几个来交易的男人,却被突然现出地表的竹子绊倒,随即来了个对穿。抓我来的一共四个人,现在倒好,死了仨,剩下那个摔倒在地,顿时尿了一地。
    马靖城手中长剑一扬,将那一片竹子尽数削掉,竹尖于是冲着远处飞了过去。在这过程中,我瞧见邹晓楠的人正冲这边奔了过来。
    噗噗几声,有人应声而倒。马靖城这一招不说百发百中,倒是解决了几个先头部队的。
    但是,后头立即有人紧接着涌了上来,双手一扬,手中千万片竹叶冲着我跟马靖城飞了过来。
    我更加无语,邹晓楠是彻底没考虑过我的安危啊。无奈之下,我只好念咒捻诀道:“冰魄!”
    一道冰墙如盾牌一般立起在我跟前,我见那几片竹叶噗噗几声居然钉入了冰墙中。马靖城袖子一抖,一股黑气如风般冲了出去,将那几片叶子吹得零落四飞,纷纷落到地上去。
    如果不是提心吊胆,我还真有心情去欣赏这场打斗。这要是做成特效,简直武侠大片。
    可惜生死攸关,我只能紧盯着两方的争斗,生怕一个不小心我成了炮灰。
    在这两下交战中,我见段清水的人也到了。确切地说,是他的手下跟猎灵局的特工到了。看来冯四海和欧阳博调了精英来,一个个装备得跟骇客帝国似的。
    我心中略略有了底,见马靖城正观察敌情,于是想麻溜地趁着这个机会溜走。但是刚一抬脚,却被马靖城喝止住:“想逃?”
    说着,一道灵符飞来,正中我的后背,我顿时感觉双脚动弹不得,于是着急万分。
    卧槽,这下危险了。我就站在原地,这简直是个活靶子啊!
    此时,我见段清水,邹晓楠果然出现了。两方人众,将马靖城从两个方向围住。
    我看着这情况,忍不住怀疑马靖城为什么要自己前来,再怎么厉害,一个人也对抗不了这许多高手吧?
    一行人围了过来之后,我见马靖城对着空中打了个呼哨。顿时,我竟然见远处的枯草丛里嗖嗖地冒出四个人来。
    田间枯草丛不算高,想必这几个人一直是伏地趴在里面。如今被马靖城召唤,这四人如蛰伏的猛兽一般苏醒,冲到人群中打算护驾。我定睛一看,见四个人穿得很奇怪,鲜红色的衣服,脸上带着恶鬼的面具。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冷伪娘,当年他用幻术的时候也是这副打扮。
    “大家小心,这是红手绢门的幻术高手!”想必马靖城的近卫,应该比冷伪娘高出几个段数。
    我话音未落,但见周围的一切喧嚣如同被真空隔离一般,顿时消失无踪。
    我瞬间想起那时乱入了冷伪娘幻术中的情景。他还不算是红手绢门内的高高手,但是这几个一看就比他高一个段数。正琢磨着,但见周围的景色似乎被一片红色幕布遮挡住,将所有真实的景物挡在舞台后似的。
    现在的舞台上,只是一大片鲜红色组成的波浪。那波浪里面有四张鬼面浮动着,逐渐变成两人高的大门似的,立在那一片红色的禁闭世界里。
    这时候我倒是感激马靖城的符咒,居然将我跟这个幻觉世界隔离,以至于能够看清这幻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手绢门的幻术原本就是古戏法演化而来的,以一定的手段让人产生幻觉,受对方的控制。
    那四面鬼面变身四扇大门,正如四下里都是鬼门关一样。
    我见段清水跟邹晓楠手下的人见了这诡异的幻术顿时乱了阵脚,有几个人下意识地钻进那四张鬼面里。我知道那鬼面后就是无限杀机,果然的,钻进去的人都化成一滩鲜血喷了出来。
    我看着四下里一片混乱,心想这几个人真特么乌合之众。此时,段清水跟邹晓楠冲过来围住毒马靖城,仨人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我见仨人一时间分不出个所以然,便集中精力思考怎么破这个幻术。既然那四张鬼面是重点所在,那么毁了它也就破了幻术了吧。想到这里,我见双手依然可以活动,便念咒捻诀道:“冰魄!”
    四把冰刀冲着四张鬼面飞了过去。虽然以前对付过冷伪娘的鬼面幻术,知道命门所在,但是,这一次却不那么乐观。毕竟这四个是高手。我的冰刀刺中鬼面之后,那鬼面虽然晃了晃,但是最后并未消失。
    就在这时,我见那红色幕布一样的东西突然出现一道裂缝,有一道人影从那裂缝中冲了进来,横刀立马站在我跟前。
    我看清来人,顿时心中一喜:“师父!!”
    吴聃皱眉看了看我,一把扯掉我身上的符咒烧掉,问道:“这都怎么回事?”
    “师父,怎么回事你不会自己看啊,马靖城来了,段老大跟邹晓楠正在收拾他。”我说道。
    吴聃说道:“不对劲。”
    我正要问怎么不对劲,却见吴聃抽出中天刀,对着那红色幕布一刀劈了下去。吴聃这刀出手之前,我见他念了雷火咒。于是这一刀的力道,说是雷霆万钧也不过分。这一刀如雷电般劈到了那红色幻境幕布上,将那幕布给霹出一道裂缝来。
    这缝隙逐渐扩大,扩张到那四张鬼面的时候,我见那刀锋带出的火焰瞬间将那四张鬼面烧掉。
    幻境随着鬼面的消失而消失殆尽。
    随着幻境的消失,那四个幻术高手也遭到了其他人围攻。所谓猛虎不敌群狼,很快地我见四人败下阵来。
    回头见马靖城跟段老大等人已经结束混战,因为邹晓楠被马靖城制住,将宝剑横在她的脖颈间,与段老大对峙。
    我见了之后,先是在心中暗爽了一下,紧接着却是担忧。原本以为也许有机会抓住马靖城,但是现在他手上有了邹晓楠,我们可能就不好再度下手。
    我看着吴聃,又看了看段老大,见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段清水是一脸忿恨,吴聃则是……蛮奇怪的神色。
    我还没想到吴聃神色里的意思,却听马靖城说道:“给我宋炎,我就还这女孩给你们。”
    段清水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拳头慢慢握紧。我见他身上的杀意浓重起来,心想这货不会是一气之下想要连邹晓楠都杀了吧?
    虽然我也不喜欢邹晓楠,但是也着实不想看她在段清水的拳头下变成肉泥。不过我的担心倒是多余,因为我瞧见段清水慢慢松开拳头,身上的杀气逐渐淡去。
    “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来做决定。”说着,马靖城将宝剑向邹晓楠脖子上挪了半寸。我见一缕鲜血从她皮肤上流淌下来,眼皮不由一跳。
    “不然我去换了她回来吧。”我对吴聃说道。
    吴聃刚要说话,却见邹晓楠笑道:“不用宋炎了,段老大,咱们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是么?”
    “另外一个人?”我不解地盯着段清水。
    段清水看了我一眼,转身对身后人说道:“把臧清宁带过来。”
    “卧槽!”我吃惊道:“你们什么时候找到的她,关键是,你们俩什么时候商量勾结一起的?”
    我话音刚落,便见旷野上开过一辆越野车。车子到了我们几个跟前停住,车门一开,我见段老大的随从刀子从车上将一个女人带了下来。
    我看着那女人,见她果然是消失已久的臧清宁。臧清宁的神色倒是淡然,十分平静。
    刀子带着她走过我的身边,我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半晌,但是依然看不出她神色里有任何变化。
    等臧清宁走过去之后,吴聃低声对我说道:“这个马靖城,我觉得是假的。”
    “假的?”我吃惊道:“哪儿像假的啊。”
    这声音神态,根本不像是有人易容假扮。就算是道法,似乎也跟马靖城用的一模一样。
    “不,是假的,真正的马靖城没有这么好对付。”吴聃说道:“我上去试试他。”
    吴聃正想迈步,突然脚下一歪,趔趄了一下。我注意到他腿上没痊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我拦住他说道:“师父,你先歇着,我去试试他。”说着,我拿过吴聃的中天刀,往马靖城面前快速走过去。
    此时,马靖城已经将邹晓楠放了,正伸手去拉臧清宁。而我,正跟往回走的邹晓楠擦肩而过。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邹晓楠突然出手,一把抢走了我手中的中天刀。
    我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提刀一个回旋身,冲着马靖城劈了下去。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不仅我愣了一下,就连马靖城似乎都愣住了。
    虽然马靖城僵尸体不怕被虐,但是中天刀确实上古神器,这一下如果真下去,保不齐僵尸王当不成了。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我见臧清宁突然挡到马靖城跟前,那一刀,便结结实实地砍到臧清宁的身上。
    我惊恐地看着那一刀落下,鲜血飞溅,溅了邹晓楠一脸。
    邹晓楠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刀会砍中别人,不由地愣在了原地。就在这一瞬间,我见马靖城一掌将她打飞了去。
    “你怎么样?”马靖城上前扶住臧清宁,面色惨白。
    “你还是走吧。”臧清宁叹道:“损耗心神占据别人身体来害人,到头来,害死的是自己!”
    说完这话,臧清宁便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头皮一麻,心中莫名着慌起来。
    那个冒牌马靖城一时间也被这变故惊呆了似的,半晌没反应。就在这时,段老大倒是冲了上去,一拳直击那马靖城的心脏。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马靖城居然没躲得开,直接被段清水打飞了去。与此同时,我看到一抹黑气从马靖城的身体中飞了出来。
    “这是?”我吃惊地指着那黑气看着吴聃。
    “马靖城飞了一小部分元神出来,控制自己的替身。”吴聃说着,将一道符咒丢向那黑气。须臾间,那黑气变成淡烟,悄然消失于空气中。
    只见随着“马靖城”倒下之后,臧清宁也随着倒了下去。
    我急忙跑过去查看,伸手去探臧清宁的脉搏,却已是无力回天了。
    我不由有些悲戚,想起云南初相遇,一直到现在,臧清宁虽然是马靖城的情人,但是却毫无伤人之心。这次争斗中无辜受害,让人心生不忍。
    我于是有些忿恨地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邹晓楠,骂道:“你怎么回事,没有那本事就不要乱杀人!”
    邹晓楠冷冷瞪了我一眼,说道:“什么叫乱杀人,她不也该死么?!马靖城的情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听了这话,想起她之前的种种,忍不住心头火起,甩手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去。邹晓楠没想到我会打她,这一下没躲开,居然结结实实被我打了个正着。由于刚才受伤,有些头晕站不稳,这一巴掌过去,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我看着她倒地并未去扶,邹晓楠的几个手下上来将她扶起,对我横眉冷对。这时,我听吴聃喊道:“这个马靖城果然是假的!”
    “假的?”我立即追过去看那尸体,却见那人虽然跟马靖城同样的容貌,但是回想刚才,那道法虽然一模一样,可是层次却低了不少,分分钟就被我们秒杀了。
    “这,这易容的怎么能这么像?”我吃惊道。虽然说大人物们都会自己找一两个替身,但是替身基本是长得很像的人,却很少有一模一样的人。
    “易容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有一种技术叫做整容?”吴聃摇头道:“这八成是个冒牌货。尸体是人类的尸体,流出来的是鲜血,并非僵尸那种红中带黑的僵尸血。这一定是个冒牌货。”
    “忙活半天居然没杀了正主。”我愤愤道。
    虽然没杀了正主,但是现场一场大战,旷野间一片狼藉。猎灵局和段老大的人依次清理现场,我看着他们将臧清宁的遗体搬上车,不由有些悲戚。
    待再度细看,却见臧清宁的阴魂愣愣地站在车旁,看着自己的肉身。这次我才看明白臧清宁真正的模样,说实话比那肉身漂亮多了。
    我不自禁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臧清宁注意到我。我心虚地将脸转到一旁,眼角余光却见臧清宁并未对我横眉冷对,倒是对我笑了笑。
    我更觉得心中有愧,便只好走了过去,看着臧清宁说道:“一会儿鬼差就要来了。”
    臧清宁说道:“我不想现在就走。也许,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还见?”我心中无奈,知道她放不下马氏父子,却也没别的话可以安慰,只好看着臧清宁消失于视线中。
    我们清理完现场后,我也没回猎灵局,便问吴聃是否见过阮灵溪。吴聃说确实是阮灵溪凌晨时分将他叫起来,他才知道我们出了事。但是阮灵溪逃出来的地方是在盘山山区,凌晨十分没有什么车,她基本是靠小腾挪一路跑回来的,外加被冷水浸湿衣衫,冷热交替疲惫不堪,所以基本见了吴聃后就累歇菜了,现在还在昏睡中呢。
    我听说灵溪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回吴聃家里看阮灵溪。
    经过晚上那一场奔波,阮灵溪依然昏睡未醒。我见她平安无事,也放心下来。但是我们没来及多休息,猎灵局立即召开会议部署,消灭马靖城等鬼判组织的残余势力。
    事情到了现在,属于大家明面儿上的撕破脸了。原本邪恶组织暗地里搞点儿地下活动,打打游击战,猎灵局也像是只是被动迎战。
    但是没想到,其实猎灵局一直在追查马靖城鬼判组织的下落,评估对方实力。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猎灵局已经跟鬼判组织进行过多场交战。想必喜欢关注时事新闻的人会发现,今年的天灾人祸特别地多一些,但实际上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新闻中所播放的那般单纯。
    很多事件都是两方争斗波及到了民众,没有办法,只能以一则还算合理的新闻来掩盖事情真相。
    而在多次交战中,其实马靖城真身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也有了一定的定论。于是,欧阳博将我跟赵羽等人喊在一起,开了一场绝密会议,打算与马靖城决一死战。
    “鬼判组织的残余势力虽然散落于各地,但是他本身在云南玉龙雪山附近。”欧阳博说道:“为了压制他身上的符咒,他其实经常回雪山深处以冰寒之气修炼。否则,那吸引雷火之气的符咒早就让他皮开肉绽了。”欧阳博说道:“虽然紫阳真人已经死了,但是马靖城身上的符咒一时半刻消失不了,他现在已经赶去了玉龙雪山,我想马筠也跟随在他身旁。”
    “马筠这个小孩不是原本挺好的么,现在跟着自己老爹什么坏事儿也干啊。”我叹道。
    “你试试看被自己喜欢的人扎一刀后什么感觉?”林宇凡嘟囔道:“也不能全怪他。”
    赵羽说道:“鬼判组织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欧阳博说道:“跟随去雪山的并不多,剩下的人都散落各地,因为猎灵局的牵制,不能全部撤走。这是个好机会。你们可以趁着这机会去消灭马靖城。马靖城藏身地我已经找到,部署一下,明天动身。”
    我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沉。虽然欧阳博说马靖城身边随扈并不多,但是这一对儿父子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类型。这一去又是凶多吉少。
    决定第二天一早动身后,我去看了看阮灵溪。经过几天休养,阮灵溪已经恢复了过来。听我们全部要再度回雪山深处,阮灵溪担忧道:“这一次你们有多少胜算?”
    “不知道,也许凶多吉少。”我叹道。
    阮灵溪握住我的手,说道:“那就一起去。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你也去?”我无奈道,本想劝她别去,但是当目光接触到阮灵溪的眼神,我便知道无论怎么劝说,她大概都会跟我去这一趟。我于是笑了笑,说道:“好,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准备好之后,第二天,我们一行人便往玉龙雪山而去。
    等踏上了征程,顿觉心中涌起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惨烈感。
    此次一行,也许再也看不到北国风光。
    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平静。这一路上,看着人间烟火,熙熙攘攘,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些救世的自豪感。虽然有些矫情,却是真正的骄傲。
    这世界之所以能够维持平衡,是因为每一场灾难后都有天使守护,每一道深渊前都有转危为安的机会。
    很快再度到了玉龙雪山脚下。等进山的时候,段清水将我们几个分成几拨,亲自派发了地图路线,让我们在马靖城所呆的地方汇合。
    毕竟这么多人一起进山,肯定会被发觉。吴聃赵羽带着其他猎灵局的同事一起走,我和灵溪,段清水和苏淩带着段老大的人先去神族求援。
    有了守护神族的帮助,抓住马靖城的胜算会多几分。
    我们走了一天,在雪山找了山洞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度出发,天亮之后终于到了神族所在地的入口处。
    但是,刚到入口处,我便停下脚步。冲天的血光和死气从村子里冒出来,凝聚在村子上空无法散去。
    “段,段老大,好像你老家出事了。”我大惊失色。
    “我也闻到了血腥味。”段清水脸色沉了下来,立即向村子里跑了进去。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等进了神族所在的村落,我顿时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眼前的景象,可谓尸横遍野,鲜血横流。
    守护神族的村落在雪山深处,地势高冷,常年积雪,尤其如今又是初冬,地上积雪未消。
    但是现在,白雪却变成了一片殷红色。
    死去的人,有老人,也有孩子,横七竖八几十具尸体铺排在村落的主干道上。
    记得上次我们进村的时候,这条路曾经很干净,很宽敞,路两旁曾经有很多迎接我们的神族族人。
    但是现在,也许曾经迎接我们的那些人,已经倒在红色的雪地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阮灵溪下意识地抓紧我的衣袖,惊道:“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能因为什么,还不是那马家父子干的?!”我啐道。
    “马筠不是这种人。”阮灵溪说道:“一定是马靖城带人干的。”
    此时,我见段清水脸色十分难看,脸部肌肉也开始抽搐。我们几个一路跟随他找遍了村落,却没发现一个活口。
    全死了。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这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稚子何辜。”苏淩叹道:“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对几岁的小孩子下手。”
    段清水又悲又怒,跟着冲着禁地方向跑了过去。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上去。
    禁地那扇门,自从上次清除圣泉水之后,便被封闭了,也只有段清水的钥匙可以打开。
    等开了禁地之门后,见里面居然还真的有幸存者。
    “还有人活着!”阮灵溪喊道。
    我们进门一看,见活着的人也都伤痕累累。我看到他们身上的伤有些疑惑。不是说守护神族刀枪不入么,只有咽喉才是命门。可现在看来,神族的人伤痕累累。
    “这不是刀枪不入么?”我问道。但是没人搭理我,苏淩忙着给他们治伤,段清水忙着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阮灵溪说道:“是否刀枪不入,这跟自己的修为有关。段老大是最厉害的,其他人肯定不如他,能维持神力的时间也不长。受伤什么的是很正常的。”
    “来杀人的,应该是马筠。”段清水咬牙切齿道:“是他带人杀了我神族的人。”
    “马筠,为什么?”我吃惊道。马筠要恨的话,也会恨伤了他的阮灵溪和我才对。难道所有人都变成他眼中的仇人?
    “今天我们暂时留在这里,明天一早出发跟其他人会合。”段清水冷声道。
    我们见他脸色不善,也没多说话,晚上跟着他一起将那些死伤者安葬。夜半时分,气温再度降低,天空飘下雪花来。
    我看着雪山上多出的一个个新增的坟头,忍不住心中一阵凄凉。
    天空的雪花飘落下来,很快将新坟镀上一层银白。我见段老大背对着我们,外衣上飘满了雪花。
    我下意识地握紧阮灵溪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很冰。漫天风雪里,一股怆然回荡在空寂的山谷里。
    这一夜无眠。我们几个守着火堆默然无语。我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见有无数只阴魂在空荡荡的村落里游荡。想必是逝去的亡灵不想离开故土。
    我叹了口气,想起以前在荐福观音寺的时候,主持师父曾经送给我一卷小巧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这经文被放在一只小巧的金属筒里,如今正戴在身上。
    于是我干脆将那经文摸出来,展开来念道:“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
    随着经文念出,我见阴魂慢慢散去。偶尔有几个依然徘徊在四周。
    第一抹晨光照射到红色的积雪之后,那几只游荡的阴魂也逐渐散开,不知所踪。
    段清水带了几个伤势轻一些的人一起上路。我看着那几位伤患,心想这战斗力能行么。但是我瞧见这几位神色肃然,眼神中满是悲愤仇恨之色,知道劝说也没戏,干脆让他们跟着了。
    等我们按照路线找到马靖城的位置,却见另一条小岔路上,吴聃等人也走了过来。
    吴聃看到我们,简单打了个招呼,说道:“前面进山,大概就能看到马靖城等人了。”
    段清水点了点头:“走。”
    说着,段清水率先走上那条往雪山上行的小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小路对面有人走了过来。
    我们几个停下脚步,看着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也看到了我们。
    对面来的是马筠和几个陌生人。
    段清水停了下来,站在小路中央,看着马筠走近。等马筠走近了之后,我吃惊地发现他身上黑气加重,似乎被鬼气重重缠绕。而他的脸色也变得跟正常人很不一样。
    “完全开启了僵尸体的模式。”我叹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被臧清宁封印能力。因为马筠身上有马靖城的僵尸毒和鬼气。一旦解开封印,这些东西会侵蚀他人类的善意本性。
    “呦,你还没死啊。”马筠看到段清水之后冷冷说道。
    段清水冷冷回道:“我族人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马筠笑道:“是又怎么样?现在来找我报仇是么?好啊。”
    我见段清水握紧拳头,身上杀意极重。还没等马筠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见段清水一拳挥了出去,正冲着马筠面门而去。
    马筠居然没躲,而是迎着段清水这一击一掌接了上去。我见他这一击中带着道法的力量,那僵尸体的小身板几乎引了雷霆万钧之力。我见道法光芒相交,一声如击中金属般巨大的声响迸发而出,我似乎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糟糕,要雪崩!”吴聃说着就要从小路上拽回来。但是还没等他碰到我的胳膊,我便听到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
    回身一看,两边山顶积雪冲着我们这边扑过来。山路上积雪很多,这一声巨响,地面震动,那山路上的冰雪层居然也受到了影响似的,扑簌簌往路两旁落下冰雪碎屑来。
    阮灵溪一个站立不稳,身子一歪,冷不丁往山下歪了下去。
    “灵溪!”我立即伸手拉住她一只胳膊。与此同时,我见马筠居然也伸出另一手去抓灵溪的另一只胳膊。我俩居然不约而同地拽住了灵溪的胳膊。
    脚下的震动很快停了下来。但灵溪的身体却因此悬空,我想拽着灵溪上来,却见马筠那只手居然不放开。
    段清水见状,立即退开。马筠的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
    “放手!”我瞪着马筠。
    马筠冷然道:“你放手!!”
    灵溪骂道:“喂,你们俩能不能先把我拉上去?!”
    我只好跟马筠同时用力,将阮灵溪给拽了上来。
    阮灵溪立即甩掉马筠的手,低声道:“谢谢。”随即,她走到我身后来。
    马筠脸色沉了下来,对着身后人抬手一挥。那几个人立即围了过来,将我们几个人给逼退回去。
    刚才那一声响,并未造成多严重的雪崩。雪落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山风凛冽,天空也开始有了亮光。此时,杀意越发浓重。
    那几个人提兵器冲着我们冲杀过来。刀剑相交,我将阮灵溪护在身后。
    段清水几个起落,冲过去迎战马筠。一时间山风中伴随着喊杀声,刮得人脸上生疼。
    马筠手一扬,一把鬼气凝成的飞刀刺向段清水的咽喉。段清水回身躲过之时,我见马筠居然越过他,冲着我冲了过来。我心中冷笑,立即摸出战神对准马筠打算来个爆头。
    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马筠居然没躲开,而是伸手抓住了战神的枪口。这一枚子弹居然穿过手心飞了出去。
    我吃了一惊,不知他这什么意思。正当我疑惑间,却见他一把拽过阮灵溪,立即将她拉了过去。
    “灵溪!”我立即追上去,却见马筠跑得更快,拽着阮灵溪便冲过人群跑向后山去。
    我只好撇下众人,也跟着马筠跑了过去。阮灵溪挣扎着想要挣脱,马筠的力道却更大,拽着她不肯松手。
    雪山之巅,积雪满地,别说跑了,就算是走起路来也是举步维艰。没想到这马筠如履平地,分分钟消失了踪迹。
    我只能辨认着阮灵溪轻浅的脚印一路找了过去。转过这条山路之后,我突然瞥见有人影在前方晃动。我立即隐藏身形,悄悄探头往前看。但见一处天然山洞前,有几个带刀的人在来回巡视。我见那山洞中冒出隐隐的道法银光。
    “马靖城还在里面。”我顿觉心跳加速,终极BOSS近在眼前,我要不要去打怪?
    但是大敌当前,我始终有些犹豫。正在我犹豫间,我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有人?!我立即一个回身,将战神抵向后面人的脑袋。但是等我回身之后,我见身后的人居然是方良。
    “你怎么来了?”我低声道。
    方良说道:“来抓马靖城。”
    “你不是专门抓鬼不能杀人么?”我说道。
    “马靖城算人么?”方良甩了下头发,说道:“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儿等着他们后援队的到来。”
    说着,方良拍了拍我的肩膀,越过我上前去。由于方良是鬼差,一旦隐去身形,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但是,就算是隐藏了身形,守在洞口的俩人突然挡了上去,喝道:“什么人?!”
    我吃了一惊,但见那俩人手中长刀一挥,两道黑气冲着前方飞来。我见方良不得已被逼出身形,被两人挡在山洞外。
    听到打斗声,马筠拉着阮灵溪也走了出来。我见马筠将阮灵溪双手捆绑在一起,不由有些恼怒。这小BK的特么总跟我抢女人!
    我正待上前,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一股大力从肩膀传来,我一个趔趄差点儿就蹲地上去。
    此时,就见一道身影从我身后跃过,向前方奔去。看背影居然是段老大。尼玛,居然踩着我肩膀助跳!
    我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泥水和雪片,见段清水直接冲着马筠而去。马筠一只手拽着灵溪手上的绳索,一只手捻诀,在面前画了一道符。
    段清水这一拳便打到那符咒之上。符咒化为一团黑气,包裹住段清水。段清水双手一伸,手上道法气场冲破那黑气,再度对着马筠而去。
    就在这时,我见山洞里突然冒出一道光剑,冲着段清水咽喉而来。段清水只好将攻势转化为守势,退了回来躲开那道光剑。
    我奇怪地看着这一切,发现马靖城始终没露面。看来吴聃的猜测没错,伤了他的一部分元神,他正躲在山洞疗伤呢。
    此时,身后脚步声传来,我回头一看,吴聃赵羽他们几个跟了上来。其他人虽然残留下来的不多,但是好歹我们快打通关了。终极BOSS就在眼前!
    方良将那两人推下山崖之后,手中的枪指向马筠。但是,在最后关头,他却突然调转枪口,冲着灵溪扣下扳机。
    我吃了一惊,眼见着那子弹飞向灵溪的当口,马筠将手中的刀挡了上去,刀风呼啸,居然将那些子弹全数斩掉。
    可在他分神之际,方良再度将枪口转回来,冲着马筠一连开了四五枪。
    就在马筠无法躲闪之际,我见山洞中一股强大的道法气场迸射出来,轰然一声,将方良的身形推了出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微冲居然碎成两半,冲着山崖坠落下去。
    这一下着实有雷霆万钧的力量,我见方良摔到一旁,身上鬼气倏忽间消失一大半。
    吴聃见状,立即上前对着他的前心画了一道符咒封住方良元神。我见他一口黑血喷薄而出,脸顿时没了人形,直接变成了地府罗刹一样的青灰色,眼睛如地狱之光一般泛着血红的光芒。
    这时,我见马靖城从山洞里走出,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来。
    我心头一阵莫名的紧张,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马靖城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通体的道法气场忽强忽弱,似乎并不稳定。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马靖城的语气中有一丝惋惜,更多的却是平淡。
    吴聃冷声道:“束手就擒,不要再让更多的人陪你送死!”
    马靖城大笑道:“束手就擒?我谋划许久,虽然说现在算是功亏一篑,但是我没有丝毫认输妥协的意思。想拼命么?可以。”
    说着,我见他突然对着马筠的后心一拍,将一股鬼气植入马筠的体内。我心中一惊。幽冥眼能分辨出道法气场细微的变化。我能看出那一抹鬼气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符咒,能催动人鬼兽的潜能,将其妖魔化。马靖城真是疯了,这是要完全开启马筠的无敌小僵尸模式么?
    果然,我见马筠的外貌顿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眼变成跟马靖城一样的蓝紫色,身上的鬼气越发浓重。我见他须臾间起了这番变化,便立即暗中念动人书咒语,准备随时对抗马筠的动作。
    但是我见他却突然冲着人群跃了过来,对准我们所在的山路地面就是一击。这山路本就是围绕在山体外的一道小路,这一下,雪沫伴随着石块纷纷落下悬崖,我们几个与马筠之间断裂出一道一人多宽的裂缝来。
    吴聃赵羽忙拉着我后退,堪堪地停在山路边缘。山风从断裂的那处缺口灌上来,我见万丈悬崖下深不见底,不由头皮发麻。
    马筠诡异一笑,慢慢站起身,得意地看着我们。风声呼啸,刮起他的长衫衣襟,雪片扫过他的脸颊。
    麻痹,我没想到马靖城不跟我们动手,却选择在山路间打开一道缺口。这两米的距离,想跳过去的话倒是也可以,可是下面是万丈悬崖,一般人在心理上就有一种畏惧感,不敢轻易有动作。
    马靖城却还不作罢,让剩下的人弯弓搭箭,将火把捆在弓箭上冲我们射了过来。我们几个只好暂时退开。此时,阮灵溪跑到那断崖边,喊道:“二货!”
    “灵溪!”我一边躲开那火箭,一边往对面看,却见马筠往后拽着她,拉着她就要走。
    我心中一慌,不知哪儿生出来的勇气让我再度跑到那断崖边,先目测了一下宽度,随即让吴聃掩护,我便来了一次助跑,冲着那对面跳了过去。
    其实用小腾挪的话会很轻松到达对面。只是人的恐惧心理如果占据上风便很容易出差错。为了救灵溪,我也顾不得许多,没想到这一跳居然真的跃了过去,正巧落到马筠身后,于是就势将他从身后扑倒,双手掐住他的咽喉。
    扑倒后马筠的身形往前滑出一段路,堪堪地停在断崖边。我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在地上,眼前便是万丈深渊。我能感觉到底下的山风刮在脸上一阵阵地发疼,但是我不敢闭眼也不敢松手,手上力道加重,随即念咒,启动蛟龙内丹的力量,单手凝出一把冰刀,一刀便向马筠咽喉刺了下去。马筠见状,立即伸手握住那冰刀。小子的力气很大,我俩就此僵持半晌。
    阮灵溪在一旁惊叫,我眼角余光瞥见她手腕上的神女弩,便叫道:“灵溪,用神女弩箭对付他!”
    阮灵溪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神女弩。神女弩箭里装有机关,虽然手绑着,但是只要能稍微移动按动机关,神女弩箭会自动射出。这弩箭上有巨门设下的道法,专门对付僵尸。上次灵溪情急之下用箭伤马筠,足以看出这东西的威力。
    大概也正因为上次的事情给阮灵溪造成一定的愧疚感,这次她居然犹豫了。马筠见灵溪没动作,似乎来了劲头,一个翻身将我压住,手中我的冰刀被他夺去,刺向我的心口。
    我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立即将身体缩了下去。这冰刀于是没刺中心口,却刺进了心口上方。

    倍儿爽,卧槽。一阵又冷又疼的感觉席卷而来,我不由眼前一晕。就在这时,我见灵溪冲了过来,对准马筠的后背按下神女弩的机关。

    一支弩箭于是冲着马筠的后心飞了过来。我顿觉心头一松:扎不死你个小bk的。

    但是,那弩箭却没有刺入马筠的后心,而是在距离后心一两寸的地方停住了。我吃惊地看着那神女弩箭悬空,随即,一道鬼影慢慢显出。

    臧清宁!我皱了皱眉。只见臧清宁的阴魂抓住那弩箭,同时,将马筠也一把拽了起来。

    马筠正杀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是谁,直到臧清宁一巴掌甩到他脸上,马筠的神色才慢慢平静下来。

    “阿妈?!”马筠吃惊地看着臧清宁的阴魂,一把抓住她:“你怎么变成了……?”

    “想必你父亲告诉了你一切。”臧清宁叹道:“既然你知道这条路是错的,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下去?!”

    马筠回头看了看阮灵溪,随后又看了我一眼。我从地上爬起来,捂住流血的伤口,顿觉全身发冷。阮灵溪上前来,担忧地看着我,像是要哭出来:“二货你怎么样啊?”

    我摇了摇头,忍着疼将阮灵溪手上的绳索解开。臧清宁走到我们俩跟前,叹道:“该结束了,带我去见马靖城。”

    我看了看脸色灰白的马筠,心想马靖城连你儿子都利用了,你去了能行么。

    大概儿子都跟娘亲,或者马筠本来就是臧清宁培育出来的,本性不坏。臧清宁再度念咒捻诀,将马筠的鬼气与僵尸气息封印住之后,我见马筠的样貌逐渐变回我们以前见到他时的模样。

    “阿妈,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马筠拉住臧清宁:“谁把你害死的?!我一定杀了他报仇!”

    “没有谁害死的我。”臧清宁冷然道:“我本就命数已尽,多活这么些年,已经是逆天而行。如今能得一个善终,也算是上天善待我。你不能生出任何报复之心!”

    马筠顿时沉默下来。片刻后,他突然从身上摸索半晌,将一样物件取出来,递给臧清宁:“阿妈,这玉佩你拿着,阿爸说这是能延年益寿的东西,现在给你!”

    臧清宁冷然道:“这种东西我不要。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为什么要留下呢?我从小教给你的做人道理,难道你全部忘掉了么?只因为跟着你父亲这一段时间,就忘记了我们相处十多年的时光?!”

    马筠的神色凝住。此时,我听到断崖那边吴聃和赵羽在喊我:“宋炎,你没事吧?!”

    “没有!”我对他们挥挥手。虽然距离很近,但是在不经意间,四下天光居然黯淡下来,宛如夜间。风声大作,雪片纷飞。天上落雪,山巅积雪也被风吹入天地间。视野越发模糊。

    这情况下,他们几个再想过来是不可能的了。

    臧清宁看着我,问道:“今天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跟我一起去见马靖城吧。”

    卧槽,什么情况?我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臧清宁此举是什么意思,是帮我还是害我?

    我正犹豫间,见方良从我身后冒了出来,低声道:“我跟你一起。”

    我端详着他的气色:“你还行吗?”

    “鬼差死不了。”方良撇嘴道:“大不了灰飞烟灭。”

    我看了一眼阮灵溪。阮灵溪点头道:“我们一起去。”说着,拉起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马筠,见他正愤愤地盯着我俩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为什么,他这个久违的表情倒是让我心情放松了许多。

    我们回身往马靖城所在的山洞走。正走到半路,却见前方一道强烈的道法光芒冲天而起。

    那光芒冲入云霄,似乎扰乱了天空中的气场。

    我见马靖城正在雪地中启动做法疗伤模式。

    臧清宁对我附耳低声道:“一会儿你用人书道法牵制他,我来善后。”

    我一听顿觉压力山大:“不行啊,我对付不了。人书道法前提是,我能看清对方的招式,同时模仿。他太快了,我模仿不来。”

    “我能让他慢下来。”臧清宁说道:“龙骨短笛是不是带在身上?”

    我点了点头,将龙骨短笛取下来递给她。

    臧清宁将那短笛握在手中,随即对我低声嘱咐了几句。我听了她的计划,有点心虚。但是回头看了看,阮灵溪战斗力不行,方良元气大伤,现在也只有我能试试看了。

    于是我定了定神儿,松开阮灵溪的手,跟着臧清宁走到马靖城跟前去。

    “收手吧。”臧清宁看着马靖城,说道。

    马靖城收取去道法站起身来,微微笑了笑:“你还肯来见我。”

    臧清宁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放弃还是执迷不悟。”

    马靖城叹道:“我以为你能懂我,可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肯跟我走同一条路。”

    “同一条路,就是跟你一起滥杀无辜么?”臧清宁叹道:“你明白我为什么离你而去。既然你坚持,那么,宋炎--”

    我立即紧张起来。马靖城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手中凝出一股鬼气,冲着我飞扑过来。那鬼气是一张鬼面,其实就是一只小型的鬼蛊。我见鬼蛊冲我扑来,立即开枪消灭。

    就在马靖城要再度动手之际,我见臧清宁将龙骨短笛放于唇边,吹出一段奇怪的旋律。

    这段旋律很轻,据臧清宁刚才透露,这是能够搅乱人的道法气场,让对方动作节奏缓慢下不止一个点数的乐曲。而当那奇怪的旋律响起的时候,我果然见马靖城的动作似乎慢了一点点。

    但是就是这一点点,成为我的生机。

    幽冥眼看清了他的动作,于是我手上念咒捻诀,用了跟他同样的道法。这一击相互对抗,发出轰然巨响,两团道法光芒碰撞在一起,我差点儿被马靖城这一击给推下悬崖。

    就在马靖城与我对抗的片刻功夫,臧清宁却突然冲上前去拦腰抱住马靖城,脸上居然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我正不解她此举何意,却见她突然用力,连带自己跟马靖城一起坠落悬崖。

    “臧阿姨!”我吃了一惊,收住道法,往深渊下望去。只见马靖城脸上是不可思议之色,挣扎着要摆脱臧清宁,但我见那亡魂骤然以全身鬼气化为一道藤蔓,将他团团缠住,往深渊下不断地坠落下去。

    很快的,我看不清马靖城的踪迹,只见风声与雪花漫天飞舞。

    “阿爸,阿妈!!”马筠冲到悬崖边哭道。我一时间慌了神,刚才臧清宁无非是让我联手与她对抗马靖城,我却没想到她用了这种自杀性的结束方式。

    马筠满面憎恶地上前掐住我的脖子,脸上冒出一股鬼气,神色也越发扭曲:“你杀我亲人,我让你陪葬!”

    我顿觉一阵头晕,便立即捻冰魄诀,将几柄飞刀握在手中,冲着他身上刺了过去。但是,纵然身上中了几刀,他却仍然不松手。身后的方良见状,端起枪对着马筠的背部开了几枪。几枪过后,马筠这才吃痛地放开我,正待发作,我只得再用冰魄法术,围成冰墙,将他困在其中。

    方良见状,也立即画了一道符咒在那四面围成的冰墙上。已经被臧清宁封印了鬼气的马筠不复之前的厉害,没挣扎太多时间,便倒地昏迷过去。

    天地间重新恢复宁静。我回头去看阮灵溪,见她也松了一口气,对着我流下泪来。风雪中,断崖上,只剩下我们三人,和被困的马筠。

    “他,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指着马筠,问方良道。

    “冰封。”方良叹道:“天地间的异数,本不该存在于世。但是杀了他又于心不忍,不如冰封在这个雪山之巅,等天命来指示吧。”

    我看着马筠心中不忍:“冰封?卧槽你当他是个食物啊放你家冰箱就行了??”

    “如果按照罪行,他被带回猎灵局一定会被秘密处决。一定是个死。”方良叹道:“不带他走才是给他一线生机。孩子也挺可怜,就暂时留在这儿吧,等这件事了结了,猎灵局不再追究,我们再想办法处理他。”

    “冰封在雪山之巅?!”我看了看四下茫茫白雪,不由心生凄然。

    “你放心吧。”方良说着,打碎冰墙,将尚在昏迷的马筠扶到一旁。我见他腰间挂着双鱼玉佩,心想要不要提醒方良取走。但是取走后又怕马筠就此殒命,于是纠结地看着方良的反应。

    方良则假装没看到,对我说道:“你的冰魄能行么?”

    “你是让我把他冰封?”我吃惊道。

    “废话。我帮你一起。”方良说道。

    我叹了口气,只好念咒捻诀,将马筠用冰层层层包裹起来。方良在那冰棺一样的东西上画下一道符咒,随即看着沉睡的马筠,叹道:“暂时委屈你了。等天命再度有变数之际,大概就是你重生的时候。”

    我听着他这番话,若有所思。方良的意思大概是,猎灵局一定要灭掉马筠这个“变数”。但是方良不忍。可是保留下来的话,未来某一天,也许阴差阳错,又是一个马靖城。但是衡量过后,方良居然选择暂时留下马筠的性命。
    我看着被厚重冰层包裹住的马筠,心中不禁怆然。短短一年时间,物是人非。

    风雪大作,天地间风声呜咽。

    我跟阮灵溪和方良躲在山洞中,等着风雪停下来。也不知断崖对面的吴聃他们情况如何。我们这好歹有山洞避风雪,他们那却连个庇护的地方都没有。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我们三个毫无睡意。我抱着阮灵溪,以道法取暖。方良本想点起火堆,思量后放弃了。他点起来的鬼火火堆只会让人越烤火越觉得全身发冷。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风雪骤然停了。我扶着阮灵溪走出山洞,见山巅之上一片雪白。冰封着马筠的那处寒冰也被层层白雪覆盖。赵羽在断崖对面喊我和灵溪的名字。我对着他挥了挥手。

    旭日东升,很快地,天色大亮。我抬头仰望天空,第一次感觉具体湛蓝的苍穹如此之近,似乎伸手便可摸到那湛蓝的天幕。

    空气中透出新鲜的气息,方良也恢复了元气,便以道法再度召唤出他那一群宠物小精灵鬼鹰,让鬼鹰在断崖两边搭成一座桥,带我们俩过去。

    我看着那些首尾相连聚集在一起的鬼鹰,有些担心:“方良,你不是说这玩意儿只能阴魂踩在上面么?它们是不是载不动人的肉身?”

    方良笑道:“并不是说它们带不动实体的人,而是人身上的阳气会让鬼鹰不想接近,或者伤了它们。我用鬼符暂时掩盖住你们的阳气,这样走过去就行了。”

    说着,方良让我们伸出手掌,将两道鬼符画在我们手心中。我跟阮灵溪互相看了看,牵着手深吸一口气,踩着那鬼鹰往断崖对面走。

    到了对面,赵羽一把拽过我,欣然道:“还好你没事。”

    阮灵溪嗤笑道:“我呢,你怎么不问问我呀?”

    赵羽笑了笑:“一样,你们没事就好。”

    我们收拾行装整顿一通,这才从雪山之巅往回走。等到了神族所在的村落,已经到了正午。冬天的阳光多少透出些暖意,但是空荡荡的村落,如今只留下几十名幸存者。

    段清水看着劫后余生的众人,沉默良久。

    整顿神族村落的时候,我问段老大,是不是马上跟我们回天津去。段清水说道:“其实来之前我已经跟云遥交待过了。他没有跟我来,就是因为在接手我在天津的所有事务。今后我会暂时在老家住几年,帮助神族重建。再者,雪山现在还冰封着一个天地间的‘变数’。我留下几年,也好观察看看,以防万一。”

    阮灵溪不舍地拉着苏淩的手,说道:“师姐,那你呢?你也要住在这雪山深处好多年么……”

    苏淩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我从小就生活在深山里。对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反而不适应。这很好。”

    “可我舍不得你。”阮灵溪轻叹一声,抱住苏淩闷声道:“你们会再回天津看望我们么?”

    苏淩笑道:“会,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再到这里找我。”

    我苦笑道:“恶女,你别搞这么生离死别的好不好?”

    阮灵溪放开苏淩,冷哼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么。”

    苏淩笑道:“又不是此后不再相见。你们先休息一阵子,趁着天气不错赶紧下山去吧。冬天风雪多,不然又耽误了回家的路程。”

    于是我们几个依依惜别,等到简单吃了午饭,这才下山去,到了大理这边,坐上飞回天津的飞机。劫后余生,再度见到匆匆忙忙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少了几分烦躁,多了几许亲切。

    等到了天津站,看着满城灯火,更觉得重生一般,两世为人。方良跟我们告别,回地府复命。我们则往出飞机场的方向走。

    等到了出口,我见欧阳博居然亲自在飞机场接我们,身旁还带了不少特工保镖。除了保镖,小幂版的茅山派掌门也跟着欧阳博一起迎接我们。

    吴聃一见欧阳博,笑道:“难得啊,领导亲自来接。”

    欧阳博难得地满脸笑容:“你们辛苦了。我简单设了接风洗尘……”

    吴聃立即摆手道:“别了,我是要累死了,要吃你们去吃。”说着,吴聃转身走出机场。

    我呵呵笑道:“欧阳砖家,我也想回去睡觉。”说着,拉着阮灵溪跟上吴聃。

    欧阳博脸色尴尬地看着赵羽:“小赵……”

    赵羽假装捂了下心口处,歉然道:“不好意思长官,雪山一战受了伤,我也要回去休息下。”

    说着,回头对我会意一笑。我乐了,心想不愧是跟我心有灵犀的……男子,汗。

    欧阳博顿时皱眉道:“你们怎么回事,哎,就没有一个给我点儿面子的??”

    此时,我听小幂在身后笑道:“欧阳老头,我给你面子啊!走走,一起喝一杯。这事儿解决了,我还得回茅山派,以后可能都吃不到薯条和大餐了……”

    阮灵溪听了乐不可支,挽住我的胳膊跟了上来。吴聃建议我们一起吃晚饭,于是我们便跟着他回了书店放行李。

    等走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见小满妈妈一手扯着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一手牵着小满的手站在路灯下等。我惊讶地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小满,笑道:“小满,在这儿等哥哥么?”

    小满拍手笑道:“等二逼哥哥回来!!”

    小满妈妈笑道:“我前些天路过书店,见书店关着门,就知道你们出了远门。可小满又这样,今晚非拽着我来等你们。我就问她怎么知道今天哥哥他们回来呢?小满说她就是知道。我想这孩子就是跟你们有缘吧。”

    小满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沾了我满脸口水。

    看着这小胖娃娃的笑脸,我心头残留的阴霾也逐渐散去了。

    修整一晚,第二天一早,欧阳博又将我跟赵羽喊道猎灵局办公室去。

    我拖着散架的身躯进了办公室的门,吐槽道:“欧阳砖家,怎么回事啊,我们这长途跋涉回来不给个假期,又要出外勤?”

    欧阳博用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指着赵羽对我说道:“你看看小赵,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跟人家一样像个警察?像个国家工作人员,像个人民公仆?”

    我转头瞥了一眼赵羽,见他胡子刮了,发型整理过,制服将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更高大,确实一副警界精英的感觉。再看我……呵呵,我赶紧悄悄整理了一下系错位的扣子。

    欧阳博摇了摇头,叹道:“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

    “先听好消息。”麻痹那么多废话。

    “好消息是,你们都升职了。赵羽将接替我的位置,当猎灵局天津分局的副局长。宋炎,你来当组长。我被调去其他地方任职。”说着,欧阳博摇头叹道:“宋炎,人命关天,希望你当组长的时候别那么马虎。”

    随即,欧阳博将两个崭新的证件递到我们跟前。我看着证件上那熠熠生辉的鹰隼标记,顿时一股荣誉感汹涌而来,不禁脱口而出道:“加工资不?”


    “当然加,是你以前薪水的两倍。”欧阳博白了我一眼。

    “欧阳干爹!”我立即做了个跪地的姿态。赵羽看了我一眼,唇角抽搐。

    “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欧阳博说道:“你们上任的时间是下个月,这个月还有半个月没过完呢,所以你们还是普通的特工,要跑外勤。今天又有一件案子让你们处理。鉴于你们还没休息好,暂时可以对案件进行调查,做一些前期走访工作。这次的案子不难,对你们来说很快就会处理好。”

    说着,欧阳博递给我们俩一份资料。我打开资料,只见上面写道:“广东省近日打掉了‘华藏宗门’邪教组织,其教主封某被指强奸女弟子,称要想修行,就得跟他发生关系,甚至谎称女弟子是他前世的妃子,男女双修,会修为大增。基本所有的女弟子都被其奸污过,有的女弟子还曾多次为其打过胎。如今封某流窜到天津,望猎灵局诸位同仁尽快将其逮捕归案。”

    “这都让我们抓啊。”我叹道。

    欧阳博喝道:“还不快去!”

    我赶紧拽着赵羽出门。路上,阮灵溪打来电话,高八度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二货,一早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今天休假帮我打理店铺么?!”

    “能去哪儿,上班呗,上司无良啊。”我叹道:“你先自己忙着啊,那个啥,晚上等我回去吃饭啊……老婆。”

    半晌后,阮灵溪的声音陡然温柔起来:“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老婆啊。”我笑道。

    “讨厌,晚上记得早点滚回来!”电话那端挂了。

    赵羽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冲着我笑。

    “笑个毛啊?”我有点尴尬。
    “没,只是觉得好事将近了。”赵羽终于忍不住大笑一通。

    “别废话,开车。”我瞧着他难得的笑脸,也禁不住心情愉悦。

    车到红绿灯的时候,赵羽将车停了下来。此时,我见一个年轻男人抓着一只红色的女包向我们这边奔过来。远处,一个女人似乎追了过来:“抢劫啊!!他抢我的包啊!!”

    “卧槽,光天化日下居然抢劫!”我立即打开车门下去,飞起一脚踹到那跑过来的男人身上,将那货一脚踹翻。

    赵羽也下了车来,将那男人三下五除二摔在地上,背过手来,拷上手铐,喝道:“别动,警察!”

    我将那女包拽过来,递给气喘吁吁拼命跑过来的姑娘。姑娘感激地望着我们:“谢谢谢谢,今天我妈手术,正等着交手术费开刀呢,我这刚,刚取了手术费,就被人盯上了。谢谢警察同志!!”

    赵羽皱眉道:“等着去医院给家属签字做手术?”

    姑娘点点头:“是啊。”

    赵羽说道:“上车,我们送你!”

    姑娘感激涕零:“谢谢!”

    于是我将姑娘扶到后座上去,在围观群众仰慕的瞩目和赞扬声中关上车门。车子再度发动的时候,我心中顿生一种热血豪气之感。

    也许我们注定穿梭于黑暗,但是,我们能给黑暗带来希望之光。

    琴声如水

    用血的渴望

    缠绵黑暗中的舞步

    剑如虹

    倒下的是你

    飘荡在旗帜上的荒芜

    谁的白发如丝

    在沙漠里苦苦等待

    收割风雨

    这条英雄的路啊

    还要我们继续

    坚定不移勇往直前

    一直走下去……
    完本感言:《灵异警事》杀青啦

    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灵异警事》终于完结啦。感谢读者朋友们一路支持,特别谢谢你们的鼓励和建议,伴随我走过这么长的时间,也让我有了坚持的力量。

    谢谢CCAV,谢谢爹妈,也谢谢天涯鬼话这个平台,让我认识了许多读者朋友,让我完成了一部还算满意的作品。

    一年来难免物是人非,难免聚聚散散。一起走到最后的大家,是不是会有几分感慨?

    总觉得写书是件相对单纯的事,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看书与写书,都是缘分。

    坚持下来的根本原因,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二字。

    未来,希望还与你们相见。希望新书大家继续支持。

    希望看书的读者朋友平安顺遂,希望下个故事里,我们再次相见。

    爱你们,么么哒。

    实体书可能很快就出了,这是大家努力支持的结果,很开森。

    再次感谢~!鞠躬。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新书地址:
    希望大家支持哦 也是刑侦加恐怖的类型~~
    http://bbs.tianya.cn/post-16-1016585-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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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6-23 01:34:14  更:2022-06-23 02: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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