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两个孤寂灵魂、一场绝望邂逅，暗黑青春悬疑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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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两个孤寂灵魂、一场绝望邂逅，暗黑青春悬疑长篇小说—《告密者》（改版）[第9页]

作者:葵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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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亚非停了下来，似乎有点说不下去，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沉重。
“一个月后，我才看见那则新闻，那时候已经变成旧闻了。那天我用旧报纸垫快餐盒，如果没有这个偶然，我可能到今天还若无其事地快乐地生活着。那个小镇有三个七八岁的孩子因为误食老鼠药而生命垂危。那种老鼠药叫臭敌隆，颜色很鲜艳，样子很可爱。你猜对了，和散装糖果差不多，那几个孩子就是吃糖果时中毒的。当地警察很快查明，糖果都是从那家超市出售的，嫌疑人也很快抓到了。照片登在报纸上，就是那个女白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谁让我是警察呢。原来她那天在超市不是偷东西，而是投毒。如果当时搜她的身，事情就可以阻止了。后来，有两个小孩不治身亡。那个超市经理也丢了饭碗，虽然他不停申辩，是一个警察让他放人的，但他拿不出证据。

“看完那篇报道，我走到厕所把刚吃下去的饭菜全吐了出来。当晚，我跑到王树标家里，把事情和他说了。当时，我是做好了受处罚的心理准备的，什么处罚都愿意接受。但是，王树标没有把这件事报上去。他说：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不要把自己看太高了，警察不是神仙。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事说出来你就废了。听了这话，我就退缩了。你知道吧，我的心本来就又潮湿又黑暗，里面埋了很多卑劣的种子，只要浇了水，就发芽长出来。王树标对我说：想赎罪就好好跟着着我干。我照做了，每天上班，下班，抓人……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让我抓谁我就抓谁。我从来没想过这样能够赎罪，我只是害怕而已。人藏了一个秘密，时间越久就越会越害怕。我就是这样，越来越害怕这件事被人知道，越来越害怕要承担的责任，最后变成现在的鬼样子……”

    林亚非喝了两杯酒，沉默起来。莫伊娜也跟着沉默，过了一阵，她开口问道：“田明是不是用这件事威胁你？”
    林亚非摇摇头。
    “在游兵的案件上，田明没有逼你……”
    “不是田明。”
    “呃？”

    “田明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早上我向他辞职时直说了，他很意外，而且不像装的。”林亚非忽然自嘲地笑了，“是王树标告诉我，田明知道我三年前渎职的事。”
    “王局？”莫伊娜惊讶不已，“我以为他一直……保护你。”
    “谁知道呢。也许以前是，现在觉得不妨借这事督促我一下——也可能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拉。游兵这个案子，对他来说是个机会，田明如果被弄下来，他就可以取而代之了。就像他说的，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
    林亚非停了一下，又笑起来。
    “不说了，以后这些都与我无关。喂，小莫，给我饯个行吧。”

林亚非举起酒杯。莫伊娜没有立即拿起酒杯，她觉得喝了这杯酒，林亚非的离开就变成了事实。她心里很伤感，她不想说我会支持你什么的话，也不想问她的拍档以后会去哪里。
林亚非见莫伊娜不举杯，就把酒杯放下，想了想说：“小莫，我是个死性不改的人。你看，我至今还是对美丽的女人没有抵抗力呢。我们当然不能草菅人命，无论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还是不伤害任何一个无罪的人。但是，人心这么复杂，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我们作为凡人，怎样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呢？和你实话实说，为当年的错事负责，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三年前我已经失去判断人心的能力了，这才是我放弃当警察的真正原因。但是，你不一样，你比我顽强和执着，你可以坚持下去……”

    说到这里，林亚非停下来，招牌式地抓了抓头。
    “我都在说什么呀？总之，就是你比我强多了，很荣幸能和你共事。”
    他给莫伊娜夹菜，又扬手让服务员更换铁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别愁眉苦脸，今天是庆功宴，要开心！这是我林亚非的最后一案，虽然不是惊天大案，不过还算有意思，起码大团圆结局嘛。对了，你知道吗？宋平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好些人来接他呢，我是说除了他爸妈以外的人。”
    “杨帆和华正梅？”莫伊娜还是心不在焉。

    “不止，还有几个同学。我听到他们说，一定要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告诉班上的同学，不能让他白白受冤什么的，情绪还很激动呢。”
    林亚非露出让人宽心的笑容：“我想，宋平虽然在这件事里受了不少罪，但也赢得了尊重。看到那个场景，我就觉得这最后一案值回票价了。”
    听到这句话，莫伊娜终于也笑起来。她给自己倒上酒，举起杯子。林亚非哈哈笑着，拿起青梅酒的瓶子和她相碰。

莫伊娜把酒一饮而尽，心里渐渐释然，消融。精神一旦放松，就像躺在盛满热水和泡泡的浴缸里，又舒适，又疲倦。虽然案子里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不舒服、不协调的东西，但都随着那杯酒烟消云散了。

故事完

向各位看官认错：本来想写本节完，手一抖变成故事完了……故事没完，精彩处刚刚启动～

敲锣，裂变

故事继续启航，书接前文

    9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过去了。
    游兵案结案后的一年里，西城市人事发生了一些变化。市长许国文被安排到中央党校学习半年，然后调任外省，当上一个二线厅局的厅长，于是举家迁至了千里之外。公安局长田明一天夜里突然中风，几乎丢了性命，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但人也废了。田明内退以后，从外地空降了一个新局长，副局长王树标仍旧原地不动。和王树标一样没进没退的，还有副省长黄荣。虽然外界传闻很多，但省纪委和公安厅联合查处了几家民营学校，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游兵的补习学校还在，他忠诚的女助理一直在坚持经营，但规模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后来还改了名，在公众看来，就像消失一样了。

和林亚非、莫伊娜预料的不同，似乎游兵的案子对于与之有关的各色人等，并没有更深的意义和更多的影响。就像一杯水打翻在地，但立即有人扯来一块大海绵，一下子就把水吸得干干净净。对于西城市的老百姓来说，更是如此，他们很快淡忘了一年前的爆炸新闻，而找到了新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件小案件而已。

莫伊娜还在西城公安局刑事一队，职称升了一级。现在她已经是案件主查人，也有了个小跟班。５月的一天，她和拍档出城办一个案子，回来的路上，下起雨来。今年雷雨季节似乎提前了，雨水一天比一天多，这几天连续下了几场瓢泼大雨。她的拍档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用手挠腮帮。
那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小伙，名字叫单小华。莫伊娜看那小动作就知道他有话想说，但又不敢说。

    “怎么了？”
    “莫科，急不急回局里？”
    “你要去哪里？”
    “前面就是六福公墓，我想顺道看一下我奶奶。她去年刚走，清明的时候太忙，我没和家人一起扫墓。”
    “当然可以。”莫伊娜回答。
    ４月的时候，局里办了一件一家四口被入室抢劫犯杀害的案子，大伙儿连着几个星期没有回家。那个才是大案子。
    车子左转，驶进山路，这时雨变大了。

    “雨这么大，上墓有没有问题？”莫伊娜用手掌擦了一下起雾的挡风玻璃。
    “不要紧，我奶奶的墓在山脚。”
    六福公墓依山而建，规模很大，从山脚的墓区到最顶端，走路要一小时。车子在公墓停车场停好，两人冒雨跑进公墓的接待大厅。因为没有带伞，他们想到接待大厅借一把。
    单小华虽然稚气，但很乖巧，一进大厅就自己去找管理人员。管理人员说要到仓库找一下，他跟着去了。莫伊娜一个人无事可做，在大厅踱着步。这时，她听见有人说出游兵的名字。

    “对，叫游兵。我想问问他的墓号。”
    “是不是开英语学校那个游兵？”
    “是的是的。”
    莫伊娜转过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服务台前面，正在咨询什么。那个男人身穿白色西装，说话轻柔得像春天的微风，也因为这个原因，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
    工作人员操作电脑，然后抬起头。
    “328号。”
    “谢谢。”男人鞠了个躬，转过身。

    “喂，在山顶哦。”
    “谢谢，我能找到的。”
    “外面下大雨呢，而且昨晚也下了暴雨，山泥都松了，你要现在上山呀？”
    “谢谢，我有伞的。”男人笑笑，举起手里一把黑色的长雨伞。
    “有伞也没用，山泥松了，半山的值班室不会让你上去的。”
    “那……怎么办呢？”男人救助地说。他皮肤白皙，一急脸就红了。
    “你非要今天上山吗？”
    “是的，我从外地来的，选好了今天。”

    “那就登记一下吧，再把这个签了。”工作人员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浅红色的纸，抽出一张放在服务台前。纸头写着“免责声明”几个字。
    男人拿起笔，默默地在纸张上签了字。
    “身份证。”
    男人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鳄鱼皮钱包，棕黄色的。他从里面取出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莫伊娜不动声色地走到旁边，瞄了一眼他的身份证。

    俞英侠，住址在四川绵阳。
    莫伊娜想起游兵的籍贯也是四川。
    “把证给半山的值班室看，他们就会放行的。”工作人员把一个类似参观证的东西丢在桌子上。
    “谢谢你。”男人工工整整地把参观证戴在脖子上，一步一步走出服务大厅。

    这时，单小华拎着两把伞走了回来。
    “莫科，不好意思，找了半天才……”
    莫伊娜迅速拿了一把伞：“我去办点事。”说罢奔出门外。
    “要不要等你？”单小华在后面喊，但是他的拍档没有回答就跑进了风雨里。单小华耸耸肩，他对此见惯不怪了。

莫伊娜跟在那个叫俞英侠的男人身后，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神经被某些东西拨动了。也许是因为游兵这个案子，一直有些东西潜伏在她心里。就如林亚非所说，那是一些种子，浇了水就会从泥土中长出来。
雨小了一些，但视野还是迷蒙，而且山路泥泞，莫伊娜打着伞，跟得有些吃力。那个男人看着文弱，但脚步很矫健，他的身影在灰蒙蒙的山路前方若隐若现，一身洁白，十分明亮。一个瞬间，莫伊娜甚至生出错觉，那是一枚指引方向的灯塔。

上坟的旺季已经过去，天气又糟糕，过了半山，再看不到其他山客。转过一个山坡，莫伊娜看见白衣男人停了下来。因为调查需要，一年前她曾出席游兵的葬礼，她记得游兵的墓就在附近。她也停下脚步，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观看。
那个男人站在游兵的坟前。过了一阵，他把雨伞放下来，雨水一下子将他包围了。他在雨里一动不动，肩膀有些颤抖。然后，这种颤抖慢慢扩大，到后来他似乎坚持不住，用手扶着旁边的树。他张口说着什么，但在风雨中听不清。

    莫伊娜向他走过去。那个男人回过头，他没想到会有人从大风大雨里冒出来，被吓了一大跳，差点滑倒。莫伊娜一把拉住他。
    “你，我……”男人眼睛里充满了紧张，这不是吓一跳会出现的表情。
    “你好。”莫伊娜说，“你来看游兵老师吗？”
    “呃，你……”
    “我也来看他。”莫伊娜走近游兵的墓，用手拨走墓碑上的树叶和杂物。

    男人愣了一下，他看着莫伊娜，眼神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叫童晓丽，我是游老师的同事。”莫伊娜转过身，笑了笑，“你身上都湿了。”
    “哦……”男人似乎知道这个名字，神情放松了一些。他连忙捡起地上的雨伞。
    “你是游老师的朋友吧，你叫？”
    “你好，我叫俞英侠，是游……老师的同乡。”
    “俞先生你好，今天上坟的人好少呢。”

    “是啊，天气不好……”
    “清明时来看游老师的人也不多。才过了一年，大家就把他忘了。”
    “是吗……我还以为他这些年过得挺好。”男人有些黯然地说。雨水打湿了他的脸，显得更加白。
    “酒肉朋友也许不少，但记得他生日的没几个人。”

    “本来，我们约好去年他生日见面，但是他说改到今年，他说刚好20年，结果……”
    男人凝视着游兵的墓碑，轻声念着。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上嘴。就像不小心倾斜了水瓶子，连忙立起来。
    “俞先生和游老师关系很深吧？”莫伊娜看着他。
    也许是莫伊娜的眼神变锐利了，男人有点慌张，仿佛泄露了不能说的秘密。
    “对不起，我先走了。”

    男人低着头，向山下走。莫伊娜跨出一步，拦住他。那个男人忽然抡起雨伞，朝莫伊娜打来。这个举动出人意料，但女警官反应也很快，她侧身躲过，雨伞扫在树干上，啪的一声折断了。男人丢下伞，向前奔跑。莫伊娜伸手抓他，他用手肘顶过来。这个人脸很瘦削，但身体很粗壮。换了一般的人，可能会被他撞倒，但碰到警察就是另一回事了。莫伊娜一脚踢中他的膝弯，同时反扭他的手臂。男人向前扑倒，女警官把他压在一棵树上。树枝刮破了皮肤，几道红痕出现在他白皙的脸庞上。
    “放开我！”男人在风雨中叫喊。
    “你是游兵的什么人？”莫伊娜掏出手铐把男人的双手反铐。
    “什么人都不是，放开我！”

    莫伊娜从男人衣服里搜出钱包，把他的身份证递到他面前。
    “这是你吧？我是警察，游兵的案子是我办的，查出你和游兵的关系，只是举手之劳。”
    “请放我走……”男人悲叫起来，眼睛全是泪水，“我不该来的，我不能害了他的名声……”
    一团风暴在莫伊娜心中旋转。潜藏在她心里很久的声音，像自远而近的鼓声，越来越响亮。
    游兵的案子，他们似乎犯了重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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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莫伊娜站在西城银行学院４号教学楼的门口。等了一会儿，下课铃响起，很快有学生狂跑出教室。
    “请问银行会计１班下课没？”莫伊娜拦着一个男生。
    “美女，我是银会的，要找我吗？”
    “我找胡中山。”
    “不认识。”
    “你不是银行会计１班的吗？”
    “我说我是淫秽的，淫荡的淫。”

    莫伊娜没有理那个嬉皮笑脸的学生，她远远看见她要找的人了。
    胡中山把书包搭在肩上，一边抽烟一边慢吞吞地走。他衬衣皱皱巴巴，衣袖随意地卷起来。走得近了，莫伊娜看见他满脸胡渣，似乎好几天没有整理过仪容。他现在的样子，和他那当小混混的表哥吴大爵很像。
    西城银行学院是一家三流专科大学，校风很糟糕。胡中山本来成绩还行，但因为卷入游兵的案子差点吃牢饭，最后被学校以严重毁坏公物的罪名开除了。他在家蹲了半个月，高考考得一塌糊涂，连专科分数线也没达到。胡中山灰心丧气，也不想复读，只得找关系进了这家三流学校。
    胡中山漫不经心地走路，直到莫伊娜走到旁边才惊觉。他一看见莫伊娜，浑身打了个激灵，缩着脖子，下意识想跑，但理智又告诉他跑也没用。
    “还记得我吗？”莫伊娜拍拍他的肩膀。
    “莫警官，你……路过吗？”
    “有事找你。”

    几个学生走过来，吹起口哨。
    “国父今天有约呀，这妞看着很野味！”
    胡中山对着他们苦笑，不敢搭话。
    “到一边说话，我就问几个问题。”莫伊娜向前走，胡中山乖乖地跟在后面。
    “莫警官，什么事呀？不会还是……”
    “是的，还是游兵的案件。”
    “那个案子不是早结了吗，我知道的全都说了呀。”

    “但你没说实话。”
    “哪里，哪里没说实话了！”胡中山着急地说。
    “你说哪里没说实话，言下之意有的地方说了实话，有的地方说谎了。”
    “不是……”
    “案发那天晚上，是温娅楠让你去偷西城中学图书馆的电脑的吗？”
    “是啊，她给我打电话。”
    “她在电话里怎么说的？”
    “呃……就是叫我12点以后到图书馆去，然后把门禁系统电脑的主机偷出来。”
    “怎么进去偷呢？”

    “她说把侧面的玻璃砸个洞就行了。”
    “说得这么清楚？温娅楠那时候可是昏昏沉沉哦！”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呀……”
    “你为什么要为她铤而走险呢？因为这件事，你被学校开除了吧！”
    “没，没办法。我喜欢她嘛……”
    “仅仅因为喜欢？坦率讲，我在你身上可看不到为了爱情下定决心的气质。”
    “你看不到也没办法呀……”

    “你知道提供假证的后果吗？那是人命案！”
    女警官脸罩寒霜。在胡中山看来，对方的表情就像恶鬼一样可怕。
    “我，那个……”大学生像泄了气的皮球，“哎，我是被威胁的……”
    “被温娅楠威胁？”
    “嗯，除了那个女人还是有谁。”
    “她拿什么威胁你？”
    “那个……”大学生又支吾起来。
    “说！”

    “照片，是照片啦。”
    “什么照片？”
    “我和小动物玩的照片。”
    “和小动物玩？一口气说完！”
    “我，我处罚它们……烧它们的尾巴……”
    莫伊娜心里一阵恶心，她听明白了。她想起一年前到胡中山家里，就闻到了奇怪的动物的气味。
    “温娅楠知道你虐待动物的事情？”
    “嗯，被她碰见了。那之后，她就经常利用这件事，指挥我做这做那的。”
    “她还拍了照片？”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拍的……总之，那天晚上，她把那些照片发给我，威胁我把电脑偷出来。”
    “电话里怎么发照片呢？”
    “用邮件发的，连同在什么地方开砸之类的事情，都通过邮件详细说明。”
    “打完电话以后又发了邮件吗？录口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
    胡中山低着头：“一说邮件你们就会查到照片了……”
    女警官忍住怒火问：“温娅楠在电话里到底是怎么说的？”
    “说有件事拜托我，晚一些会发邮件过来。”
    “就说了一句话？”

    “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挂了。”
    “电话和邮件分别是几点收到的？具体的时间。”
    “电话是10点15分的样子，之前告诉过你们的。邮件大概是11点。”
    “确定是这个时间？”
    “差不多吧……我家离学校远，看完邮件我就出门了，到学校刚过12点。”
    还不行！莫伊娜心里想。

    从表面上看，所有事情还是自洽的。离开游兵家后，在路边电话亭打电话，然后回到家里，拟好邮件发出，时间上很合理。虽然有一些瑕疵，但是无法动摇基本面。
    核心问题依旧是：那段时间，那个人在哪里？
    “还有一件事。”
    “还有事呀……”
    “从图书馆偷出电脑以后，你有没有改过硬盘的数据？

    “没有呀，我又不懂电脑……”胡中山哇哇叫起来。
    “我问你，“莫伊娜看着他说，“你一直保留着电脑的硬盘，为什么挑那天拿给吴大爵？”
    “温娅楠让我把硬盘毁掉，我觉得太可惜，想着还是卖了，但又怕数据格式化得不彻底，所以拿给我表哥处理。”
    “这些你在笔录里说过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挑那天去找吴大爵。”
    “他让我去的。”胡中山闷闷地说。
    “你表哥让你去找他？”

    “嗯，那天他给我电话，问我要不要把硬盘也卖掉。本来我想按温娅楠说的把硬盘毁掉，但我表哥说能帮我低格数据，保证干干净净，所以我就拿过去了。”
    莫伊娜停下脚步。
    “电脑呢，是不是也是吴大爵让你卖掉的？”
    “是啊，我自己哪会这门道。”胡中山连连点头，“把电脑拿回家的第二天，我表哥来我家玩，他看到那台电脑就追问哪里来的，我只好告诉他，他马上怂恿我卖掉，说他有渠道，那电脑起码值８Ｋ，钱三七分。莫警官，我是经不起诱惑……”
    莫伊娜沉默起来。胡中山以为她问完了，老着脸说：“莫警官，这些事有什么影响吗？那个，案子不是已经……”
    “杨帆也在你们学校吧？”

    吓？是呀。”
    “哪个系？”
    “好像是保险什么的。你要找她？”
    莫伊娜丢下胡中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西城银行学院面积不大，莫伊娜很快来到保险系的教学楼前。她想了想，拨通杨帆的手提电话。电话才响一下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
    “莫姐，马上下课了，等等给你电话。”
    莫伊娜挂上电话，原地等待。过了10分钟，电话响起来。
    “莫姐不好意思，刚才挂你电话！”那边传来杨帆的大嗓门。
    “没事。”
    “哈哈，想不到我也有认真学习的时候吧？”杨帆欢快地说，“莫姐，如果不是你的推荐信，我哪可能上大学！一直没来得及谢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我现在在你们学校。”
    “呵，过来办事吗？太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就在你们楼下，我有个事问你。”

    似乎意识到什么，那边忽然沉默了。
    “你在哪个教室？我上去找你。或者你下来。”
    “莫姐，我等等还有课……”
    “我可以等你。”
    “我，下课有点事……”
    “那就在电话里说吧。”
    “莫姐，我要上课了……”

    “你不问我有什么事吗？还是你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那边不说话，过了几秒钟，杨帆深吸了口气。
    “莫姐，你说吧。”
    “希望你不要隐瞒。”
    “我，尽量……”
    “你和吴大爵是不是相识？”

    “他是我前男友。”杨帆回答。
    “你们合演一场戏，为的是引导我找到那只硬盘吧？”
    杨帆不作声，莫伊娜继续说。
    “你不说出吴大爵的名字，而是让我自己去查，这样的安排最能让自以为是的警察掉进陷阱，而且，也不会暴露你和吴大爵的关系。”
    莫伊娜停顿了一下。
    “只不过，这些都是别人教你的。”

    说完这句话，莫伊娜不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冷冷的声音：
    “还有别的事吗？”
    “华正梅知道这件事吗？”
    “是我去找她的，她一点都不知道。她只负责一件事。”
    “什么事？”
    “把整个过程告诉班上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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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

    11

    莫伊娜走进西城中学图书馆。
    她发现图书馆重新装修过，样子已经不一样。门禁设备原来进出共享一个卡口，现在分成了两边。守门工作人员的面孔也变了，原来的老头退了休，换成一个年轻的姑娘。
    莫伊娜走过去，出示证件。小姑娘坐直身体，露出职业微笑。
    “你们图书馆什么时候装修过？”莫伊娜问道。
    “一年前的事了。”

    “门禁就是那时候更换的吗？”
    “是的，原来的设备太旧了，所以全部更新了。”
    莫伊娜心想，那个人连这一点都计算到了。
    “你对旧的门禁系统了解吗？”
    “也需要凭门禁卡刷卡进出的。”小姑娘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但还是认真地回答。
    “两边门，一边是进一边是出吗？”
    “是的。”
    “那原来是怎么识别进出的？原来的门禁只有单边。”
    “这个……”

    “有没有人了解旧系统的？”
    “您稍等。”小姑娘转身走进里面的办公室，一会儿和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回来。
    “这是王主任，她从西城图书馆成立起就担任办公室主任。”小姑娘说。
    “你好，你要问以前的门禁系统怎么操作？”中年女人显得很干练。
    “我想知道系统是怎么记录进入和离开的时间的？”
    “技术的问题我也不懂，不过那个系统很简单，和企业的考勤系统差不多。总之，每打一次卡就记录一次时间，打多少次记录多少次。”
    “进和出如何区分呢？”

    “这个简单，第一次刷卡就是进，第二次就是出，以此类推就是了。”
    “如果连续打两次卡呢？譬如说打了卡人不进去，然后再打一次，系统会不会混淆？”
    “这不会，门禁系统有红外线检测，人员要通过了门禁设备，系统才会视作一次有效进出，并且记录时间。”
    “也就是说，必须进入或者离开图书馆，才会记录时间？”
    “是的。”
    莫伊娜皱起眉头，想着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
    “现在还能登录你们的旧系统吗？”

    “数据都迁移到新系统了，不过我电脑里没卸除旧系统，仿真操作还是可以的。”
    “麻烦你了。”
    莫伊娜随王主任走进办公室，王主任打开电脑，点击旧门禁系统的图标。一个简洁的界面跳出来，里面没有数据。
    “譬如我现在刷卡，系统就会记录进入的时间，再打一次就变成离开。”
    王主任连续点击着鼠标，界面上开始依次出现“进场、离场、进场、离场……”。
    莫伊娜看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
    “过了12点呢？”

    “啥？”
    “过了凌晨12点会怎么样？”
    “这个……”王主任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因为没有这样的场景。图书馆晚上10点半就关门，关了门门禁系统也会关闭，不能使用的。”
    “那系统是第二天开馆时重启？”
    “对，每天早上８点开馆。”
    “然后重新起算第一次进、第二次出？”
    “嗯，应该是这样。”
    “谢谢。”

    莫伊娜已经明白那个诡计是什么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单小华的电话。她马上按下接听键。
    “莫科，电话和邮件都查好了！”
    “怎么样？”
    “打到胡中山家里的电话是10点11分呼出的，呼出电话注册在西城中学图书馆；电子邮件发送时间是11点05分，发送网段也在西城中学图书馆里。另外，游兵家附近有３个电话亭，那天晚上有９个呼出电话，但都不在10点到10点半之间。这９个电话里，只有２个市内电话，分别在８点45分和11点20分呼出。”

    “８点45分的电话打到哪里？”
    “等等阿……接听电话注册在沙溪街３号，那边都是出租屋。”
    莫伊娜立即想起了这个地址，所有链条都接上了。她放下电话，环视了一圈图书馆的办公室。电话、电脑……一应俱全。
    “另外，也找天文台核实了。６月４日那天晚上，从７点15分开始下雨，到９点左右雨停了一段，然后在10点10分重新下起来，直到深夜。”
    “明白了，小华你做得很好。”

    “莫科，你查这个干什么呢？是一年前已经结掉的案子？”
    “这件事暂时向局里保密。”
    “哦，好的！”
    莫伊娜挂断电话，问站在一旁的王主任：“你们办公室晚上锁门吗？”
    “啊……”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图书馆都关门了嘛，所以办公室有时就不锁门了。”
    莫伊娜点点头，向外走去。

本节结，明天进入第二段解密

开更，告密者解密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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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西城中学到处是标语和横幅，如果色彩再丰富些，形式再跳跃些，就像极了嘉年华的欢乐海洋。但现在，那些都是战斗的旌旗，语气坚强、颜色艳红，足以唤醒参战的孩子心中的澎湃：就这样勇敢地奔赴战场吧，明亮的前程就在眼前。打赢这一仗，过去的就都过去了。
    莫伊娜没有和学校打招呼，独自来到高中部一栋５层小楼前。那是高三毕业班的教学楼，安排在校园的最里面，就像皇城最深处的宫殿，受到最好的保护，也与世隔绝。莫伊娜趁值班员不注意，快步走进教学楼。她直上５楼，向着最尽处高三（７）班的牌子走去。
    刚下课，走廊里有不少学生，但没有人奔跑。这些孩子神情肃穆，有的靠在护栏上默默远眺，有的相互靠背闭目养神，还有的坐在一角，手里拿着书。莫伊娜穿着便服，有些学生经过会看她一眼，但没有谁在意。
    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
    “宋平，宋平……”

    一个女孩跑着，她身材矮小，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用力向前，像一条抢食的鲤鱼。莫伊娜听声音就认出她是华正梅。
    莫伊娜抬头，看见前方有五六个男生结队走着，其中一个人回过头来。这个人戴着眼镜，穿着整洁的衬衣，正是宋平。其他人也跟着停下脚步。
    “哦，华正梅，我现在没空。”
    “放学了找我一下好不好。”
    “今天大家约好到陈波家里集中学习。”
    “那明天……”
    “明天是我家。”
    “但是……”

    “你就是那个麻缠鬼华正梅呀？”冷不丁，旁边一个女生插进一句话。
    “你哪位！”华正梅转过头，扬起眉。
    “华正梅，宋平不是说了没空吗？”站在宋平身旁的一个男生开腔。
    “人家很忙，你听不明白吗？”那个女生讥笑说。
    华正梅脸涨红了，她还想说什么，宋平摆了摆手。
    “正梅，不好意思，晚些联系你。”

    说完，他和几个同学走进高三（７）班的教室。
    华正梅转身，仰着头往回走，有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她故意视而不见。但是，莫伊娜看得出来，她心里充满委屈。莫伊娜向她走过去。
    “嘿。”
    “你……”华正梅停下脚步，呆了一下。她认出了莫伊娜。
    “他好像变了。”莫伊娜漫不经心地说。
    华正梅眼睛里掠过惆怅，但她随即警惕起来。
    “莫警官，你来干什么？”

    “一定要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告诉班上的同学，不能让他平白受冤。”
    “你说什么？”华正梅像被玫瑰的刺刺中手指。
    “你是这么做的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华正梅觉得一些藏在心底的事物被搅动了，这些事物一直让她忐忑不安，但她没有勇气让深里想。
    女学生的表情已经给了莫伊娜答案，她不再说什么，越过对方，继续向前走。
    华正梅想大声喊住她，但喉咙似乎有一团浓稠的糨糊，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看着莫伊娜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课室，心里蓦然涌起巨大的害怕和恶心。她再也忍受不了，转身逃似的下了楼。

    莫伊娜来到高三（７）班门口，教室不大，一眼就能看全。宋平坐在右后方的座位上，有两个女学生正在向他请教功课。宋平在空中比画了一个动作，两个女生扑哧笑起来。
    莫伊娜正犹豫要不要走进去，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找谁！”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女生走进来，看着像班干部或者值日生。她的声音很响亮，很多同学向门口望来。向宋平请教功课的一个女生也抬起头，这让宋平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他呆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出更大的惊讶。他和莫伊娜相互对望着。
    “喂，请问你是……”

    “她找我。”宋平站了起来。不少同学向他看来，他离开座位，一步步走到莫伊娜面前。
    “你好，莫警官。”警官两个字的出现，让更多同学看了过来。
    “能找个地方说话吗？”
    “上天台吧，上课以后就没人了。”宋平转身对值日生笑了笑，“不好意思，下节课帮我请个假，一节课就好。”
    “没问题呀，宋平你本来就可以不来上课。”值日生点点头。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响起来。学生们快步走进各自的教室，就像退潮时的海水，被星球的巨大引力吸收回去。
    “走吧。”宋平走出课室，莫伊娜跟在他身后。两人逆流而行。
    从五楼的中庭向上走半层，楼梯变得只有一半宽。跨过一道铁栏，又向上走了半层，面前出现一个小铁门，宋平一推就开了。外面廓然开朗，瞬间的明亮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天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宋平走到边缘，靠在围栏上。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衣着依然朴素，但靠近看能看出衬衣是带暗条纹的，质地也很好。眼镜度数没变，但因为用了超薄镜片，不再厚得像一块香皂。头发也比以前长了一些，发脚做了碎剪，梳理得很平整。

    “听说你保送了重点大学，恭喜你。”莫伊娜来到宋平旁边。
    “谢谢。”
    “为什么还来上课呢？”
    “就是喜欢来学校而已。”
    “去年，”女警官环视了周围一圈，“你时常和温娅楠来这里说话吧？”

    “不是这里。”宋平指了指左边的一栋教学楼，“那边的天台。”
    “我听说温娅楠转校了，也搬了家。”
    “对。”
    “有联系吗？”
    “很少。”

    “许爽也跟着他爸妈到外地了？”
    “是的。”
    “方子文判了五年，胡中山到了一家三流学校。你有什么想法？”
    “这是他们的选择。”
    “那你的选择呢？”莫伊娜盯着对方的眼睛。

    宋平笑了一下，眉角斜斜地弯起来。他的笑容有点顽皮，又有点冷酷，这种神情莫伊娜以前从没见过。
    “莫警官，你找我就说这些事吗？”
    “我要说的是一年前游兵的案子。游兵既不是自杀，也不是死于意外吧？”
    “你在问我吗？”

    “是的，我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我不当告密者的。”
    “你不需要当告密者。”
    “为什么呢？”
    “因为是你杀了游兵。”

娃睡，开更

晕，还没睡着，真是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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