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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古老的十二鬼疫,一部你从未听过的灵异传奇![第2页]

作者:却笑少年多情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3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刘飞天见我神色有点不对,摸了摸我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啊?这额头也不烫啊?”
    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没有发烧,难受只是因为我自己想不明白。那时候的我只顾寻找答案,却忽略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说到底我还是个八岁的小娃娃,如何能自己想清楚?
    刘飞天又跟我唠叨半天,都是些关心我的话,没有办法,我只好磨磨唧唧的下了床。出门的时候,光线太强,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用手搭着凉棚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才进了厨屋。农村人吃饭一般都是在厨屋吃饭,人多或者来客人的时候才会去堂屋吃饭。
    现在堂屋里面坐着我爸和根群叔,我也不敢去。就拖着步子进了厨屋,我奶奶正蹲在灶膛口生火,给我煮了一碗稀饭,打了四个荷包蛋。
    往常看见鸡蛋比看见钱还亲,今天却怎么也吃不下去。我气性比较大,又和我爷爷,我爸一样倔的像头驴。这可能就是科学家口中的遗传学吧,我们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好脾气。
    我奶奶见我没有胃口,偷偷摸摸塞给我两块钱,让我去村口的红英婶子家买点零食吃。我接过钱,拿了个馒头就出门了。
    两块钱是笔大款,我可不敢花完,花了一毛钱买了两根辣条,又花一毛钱买了一个冰袋。(这个冰袋不是医用冰袋,就是那种巴掌大小用塑料袋装的糖水,因为卖的时候都是在冰箱里面冰过的,所以叫冰袋,可能别的地方也有,只是叫法不一样。)
    买完东西我也不敢回家,让我爸妈知道我要了奶奶的钱,又要挨揍。我就一路往村中间走, 辣条很辣,我这个一个馒头都噎下去了,还辣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正蹲在村中间的大槐树底下喝冰袋,生子赶着几只羊过来啦。
    生子和我一般大,只不过我们村子比较大,我住村东头,他住村西头。而我和他认识是因为我们两个是同班同学,都上一年级。
    生子冲我招招手说道:“潮娃子,走,跟俺放羊去。”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内热类天,俺才不去。再说,俺家也没有羊,我跟你瞎转悠啥?”
    生子估计也是一个人无聊,就凑过来,在我耳边说道:“俺知道一窝兔子,恁要是跟俺去,咱俩逮了平分,咋样?”
    我瞅了一眼他那个圆滚滚的小身子,冷哼一声道:“生子,你逗傻瓜玩呢?就你能逮着兔子?你逮王八还差不——”
    生子一把捂住我的嘴说道:“恁小声点,俺要是豁你,俺是二百五,行不?俺给你说,那个母兔子怀着小兔子呢,这两天估计就要生了,信不信由你。”
    我经不住生子忽悠就跟他去放羊了,放羊的地方就在根群叔家的祖坟旁边,好死不死的那窝兔子就在根群叔家的祖坟里面。
    兔子窝的位置就在一个靠边的坟头旁,坟头前面立在一块墓碑,只不过上面没有名字。看到这里我傻眼了,这是来掏兔子啊,还是来扒人家祖坟来了?
    这要是别人家的坟还好,又根群叔家的,这要是我爸知道了,可不是一耳刮子那么简单啦!
    我摇摇头说道:“生子,咱别逮了,这在人家坟头上,拔了不好。”
    生子嘿嘿一笑道:“咋啦?熊了?”
    我脖子一梗说道: “谁熊了?这是人家祖坟,恁扒人家祖坟,不怕晚上人家祖宗找你!”
    “咦——”生子拖着长长的尾音鄙视我,说道:“恁弄啥中?掏个兔子窝都不敢?上类学都白上啦?还怕鬼啊?”
    我生气了骂道:“恁知道个龟孙,俺不跟恁搁这废话,俺回家啦!”
    我怕自己说秃噜嘴,就一溜烟的跑回家了。我心想着生子也就是在我面前吹吹牛,他自己在那也不敢掏,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回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我妈让我跟她去南地的豆子地里逮豆虫。豆虫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都说,豆虫喂鸡肯下蛋。
    南地离我家不远,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脚程。农村人夏天下地干活,早上会去的早,下午会去的晚。因为下午的太阳热,都是三四点以后才去。
    我和我妈正在地里面逮豆虫,就看见一个拖拉机从村子里面冒着黑烟的开了出来。我特意勾着头看了一眼,看见车厢里面坐着生子奶奶和生子妈,生子奶奶的怀里抱着生子。
    我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生子可能出事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听我奶奶说,生子放羊的时候被蛇咬到了手,送医院里面去了,让我妈拿几个鸡蛋去他家看看,算是探病了。
    听到这,我心中想笑,你还掏兔子?怕是掏到了一窝蛇吧?我们这边的蛇毒性不强,去医院随便处理一下就差不多了,所以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转天是七月十五,也就是鬼节,我们全家人去上坟。回来的时候又撞见了那辆拖拉机,一样的场景,拖拉机是生子爸爸开的,开到我们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我奶奶问道:“咋啦这是?生子还没好?”
    生子奶奶愁眉苦脸的说道:“哎呀,谁知道咋弄的,昨儿晚上好了,早上又犯了,我们再去医院瞧瞧。”
    估计生子的病有些厉害,生子奶奶打完招呼就匆匆忙忙走了。我妈一路嘱咐我,以后上山小心一点,千万别让蛇咬了。
    我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随口答应着。心里面却盼着时间过快一点,因为只有到了晚上琳琳出事了,才能证明我昨天没有胡说八道。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多了一头小牛,是刘飞天买的,完事又给我爸钱,让我爸去交超生罚款。
    事情诡异的相似,这些东西我经历过一遍,接下来,应该是我爸让我认刘飞天当干爹,对,就是这样的。
    我等了半晌,我爸没有说话,反而是我妈说道:“大哥啊,恁看潮娃子都认恁当干爹了,要不,也让静静认恁当干爹得了?”
    我嘞个擦擦?
    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是什么时候认得干爹?怎么现在变成我妹妹认干爹了?
    刘飞天摆手道:“妹子,不是我不想认静静,而是我命中有子无女,若是认了,对静静不好。恁放心,这俩孩子,我保证一碗水端平。”
    事实证明,他这一碗水端不平,明显更疼我。现在认干爹这个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接下来只能等晚上了。
    我晚上不敢睡觉,就这么猫在窗户底下听。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等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幕,和我先前经历的一模一样,我爸妈屋子的灯亮了以后,我爸披着衣服出去开门。然后,我扒开门脸,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我不敢离得太近,就猫在我家的板车一旁。
    门开了以后果然是根群叔,他火急火燎的说道:“二娃,恁不是说刘飞天会看那东西吗?”
    我爸点点头道:“是啊,潮娃子就是他看好的,恁这是咋啦?急得满头大汗的?”
    根群叔苦着脸说道:“哎,今儿去上坟的时候,二妮子还好好的,回来以后就古怪的很,一会哭一会笑,还骂人。”
    二妮子就是琳琳,农村人叫孩子很随便,大妮二妮,大羔二羔这些都是常用的小名。
    我爸见根群叔急得厉害,就带着根群叔敲开了刘飞天的门,然后进去了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就出门走了。
    我后脚没敢怠慢,就跟了上去。两家离得近,也不用担心跟丢,我就跟在他们后边进了根群叔家的院子。
    三间屋子灯火通明,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夹杂着恶毒的咒骂声。
    我蹲在在根群叔院子里面的葡萄架下,越听越是纳闷,这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怎么会这么多骂人的词?
    而且,她骂人的语气很像大街上吵架的妇女,拍着巴掌,拉着长腔。
    可是,光听不过瘾,我还想去看看,于是,就猫着腰往前走。我心中好奇心作怪,走的有点急,一个不留神,一下撞在一个人身上。
    我心说完了,这回被抓着了,又是一顿胖揍。我咬着嘴唇慢慢抬头一看,眼前不是我爸,也不是刘飞天,而是站着一个穿着红布缎面的女人。
    她衣服很漂亮,鲜红鲜红的,就像刚刚从染缸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上面还画着一个一个的大铜钱。
    她大概有三十几岁,面黄肌瘦,身材矮小,比我高出一个头来。
    她看我的时候,明明是睁着眼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我始终看不见她的眼白。她笑起来,有点僵硬。似乎很多天没有洗脸了,总觉得她脸上蒙着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就像雾气一样。
    她耳朵上戴着一对银耳环,留着一个齐耳短发。几缕枯草般的刘海,爬在她的额头上打着卷。
    我不自觉的挠挠头,这人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我刚刚想说话,她又咧嘴问道:“恁是蔡大姐家的孙子?”
    声音有点飘渺,勉强能听得清。
    我一听她认识我奶奶,那肯定不是小偷,可能是根群叔家的客人,我就乖乖的点了点头。
    “恁叫啥名啊?”她又问道。
    我刚刚想说话,这时,就听屋内传来刘飞天的一句爆喝:“吒!你敢动他试试!还不快滚!”
    声音很大,就像耳朵旁响起了一声滚雷,我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刘飞天和我爸他们已经出现在堂屋门口。
    我爸开口骂道:“恁个龟孙羔子,还嫌不够乱?还不赶紧回家睡觉,来这弄啥?”
    刘飞天安慰我爸几句,走过来把我拉起来,拍拍我身上的灰,问道:“娃子,告诉干爹,刚刚看见啥了?”
    我偷摸的瞄了一眼我爸,我爸脸色铁青的看着我,似乎碍于刘飞天的面子没有发火。借着这个功夫,我正好看见那个女人擦着我爸的肩膀,走进了堂屋里。
    我不是不说话,只是看见我爸的脸色不敢说话。我都被我爸打怕了,看见他我就怵得慌。
    我爸见我不说话,火气噌的就蹿上来了,喝道:“看俺干啥?恁干爹问恁话,没听见是不?哎,俺说恁个龟孙,找揍是不是?”
    我爸说着就脱下布鞋,冲过来一把拽着我的肩膀,噼里啪啦两鞋底就砸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刘飞天反应过来,拉开我爸,把我护在身后,一边劝着我,一边安慰着我爸。
    这时,屋子里面根群叔冲了出来,大叫道:“先生不好啦,恁赶紧看看俺家二妮子!”
    我爸两人一听丢下我,立马冲进了堂屋里面。
    我也顾不得哭了,擦擦眼泪,支着耳朵听了起来。
    就听里面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这声音就像导火索一般,屋里面登时就像打仗一样,噼里啪啦,一顿乱响!老人孩子的哭声,夹杂着刺耳的笑声和咒骂声,里面简直是炸了锅!
    透着玻璃窗,我隐隐约约看见不停的有东西被扔起来,落下去。这场景持续了半分钟的时间,我以为是根群叔两口子打架,按耐不住好奇又凑了上去。
    正在这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飞了出来,滚在我的脚下,我低头一看是个小板凳。
    我登时呆在原地,不敢动弹。心说,以后打架还是离得远一点好,这凳子要是扔的再高一点,非得砸在我脑袋上不可。
    屋子里面出现短暂的安静,然后是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紧接着,就听屋子里面刘飞天喊道:“二娃,赶紧回家拿红线来!根群,你先去找段绳子,先把她绑起来再说。”
    我爸和根群叔应声跑了出来,只是,看着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一缕一缕的,就像叫花子一样。我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难受。
    我爸出门看见我,吼了一句:“俺现在顾不上你,等回家了,看俺怎么收拾你,还愣着干嘛?去屋里给你干爹帮帮忙。”
    我爸撂下话跑出了院子,我进屋以后,就看见屋子里面杯子,茶壶碎了一地,满满一地的碎片,都没法下脚。
    根群婶子抱着大妮躲在堂屋的一角,瑟瑟发抖。根群他爸老两口子站在刘飞天身旁不停的抹着眼泪。
    刘飞天坐在床帮上,一只手捏着着二妮子右手的食指,一只手捏着二妮的下巴壳。
    二妮子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呜呜的低鸣着,两只眼睛里面全是凶光。
    刘飞天往日的威风不见,脸上被挠出了几道血印子。
    我第一次觉得害怕,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竟然能把刘飞天整成这般模样。
    二妮看见我,目光中的凶光更盛,简直要吃了我!我往刘飞天身旁挪挪,问道:“干爹,有——有啥俺能——帮忙的吗?”
    我尽量克制自己,可是说出话来还是不停的颤抖。如此近的距离,她要是发起狠来,我必死无疑。
    刘飞天扭头一看是我,松了一口气,说道:“娃子,恁去厨房拿双筷子,快去!”
    我应了一声,就赶紧往厨房跑。到了厨屋,我顾不得挑拣,直接抓起了一把筷子又跑了回去。
    刘飞天听我回来了,头也不回的说道:“娃子,听好了,你不要害怕,现在干爹掐着她的命门,她伤害不了你。干爹说啥,你就做啥!”
    我抓着一把筷子,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点头说是。可是,话说回来,我能不害怕吗?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个发疯的狼狗!
    “用筷子夹住她的食指!”
    刘飞天话语落地,二妮剧烈的挣扎起来,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情形。看起来,她很怕这双不起眼的筷子!
    她虽然挣扎的厉害,可是,刘飞天也不是省油的灯,死死的攥着二妮子的食指就是不松开。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之所以攥着二妮子的中指,是因为十指连心,容易唤醒被鬼上身人的意识。
    至于为什么是筷子,我再这里就和大家好好分享一下。
    说起筷子,谁都不陌生,那是我们用来吃饭的家伙。有钱人用银筷子,普通人家用竹筷子。在民间还有很多使用筷子的忌讳和方法。
    但是,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人知道,就这么一双不起眼的筷子,却是一件物美价廉的驱鬼避邪的法器。而且,在驱鬼的时候,银筷子根本和竹筷子没得比,甚至可以好不夸张的说银筷子,对于驱鬼毫无用处。
    至于,为什么?大家听我好好的说说。
    传统道家文化认为,筷子两根为一双,合则有用分则无用,正好和太极中的阴阳互动,可得用;阴阳分离,则无用的道理如出一辙。换句话说,这就是对立统一,阴阳同根。

    而且用筷子夹菜,不是两根同时动,而是一根主动,一根被动,一根在左,一根在右(至于我为什么不说上下,是因为筷子正确的使用方法是左右夹,而不是上下夹。)。
    两根筷子可以互换,并没有规定哪一根必须在左,或者必须在右,正好对应阴阳可变。
    两根筷子就像一个太极,主动的一根为阳,被动的那根为阴;在左的那根为阳,在右的那根为阴,这就是两仪之象。
    最后我们说这筷子的形状,一头方,一头圆,正好对应天圆地方。两根筷子,二数先天卦为兑。兑,为口,口则代表着吃。
    筷子本身就是木头做的,而木为巽卦。巽,为入。合在一起,就是用筷子吃东西。
    入口的是什么?是筷头。筷头圆,为乾卦,乾代表天。这样吃的岂不是“天”?而银筷子少了巽卦,银为金,金则为乾,即为天。再加上有些银筷子做出来,筷头是方的,方则为地,地属阴,与鬼有利。所以辟邪驱鬼的筷子一定是木质的,而不能是银质或者其他金属材料的。
    正是因为筷子代表着天地,代表着阴阳,鬼魂就算再厉害,又如何能强得过天地呢?
    我听了刘飞天的话,挑了一双筷子紧紧的攥在手中,我的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试了半天,我居然连筷子都不会用了。
    刘飞天催促道:“娃子,快点,再耗下去,二妮的命就有危险了。”
    根群他爸一听,黑着脸对我吼道:“恁个死娃娃,快点夹啊!”
    我家人骂我也就罢了,你凭什么骂我?我把筷子往他面前一递,说道:“你来!”
    他摇着头不要脸的说道:“先生喊恁来,又没喊俺。”
    刘飞天似乎知道我害怕了,头也不回的说道:“娃子,恁要是害怕,就直接闭上眼睛用脑袋撞她!”
    我哆哆嗦嗦望向了刘飞天,心说你这不是坑人吗?你看她这要拼命的德行,我咋撞?她瞪我一眼,我都快吓尿了。
    就在我犹犹豫豫的时候,就有人按住了我的头。只听刘飞天吼道:“你摸他头干啥?完了,全完了!”
    刘飞天的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脑袋已经被人按着撞向了二妮子的胸口。只听咯咯一声怪笑,二妮子就像吃了大力丸一样,猛的挣开刘飞天的手,一脚就把我踢了一个四仰八叉!
    我缓过神来,抬头一看,根群他爸僵在原地,哭丧着脸看着刘飞天。
    我看这表情,刚刚肯定是他按的我的脑袋!你个死老头子,为了救你孙女的命,你倒是把我豁得出去!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刘飞天眼疾手快,弯腰抓起地上的一双筷子!
    二妮见此呜鸣一声,顿时周围阴风阵阵,好像有人在眼前遮了一块黑布,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时候,就听阴风中传来一个诡异而又愤怒的声音:“刘长生,记住,这是你们刘家欠我的!哈哈”
    话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周围只有呜呜的风声。许久,阴风散尽,一片狼藉。
    刘长生,也就是根群他爸,扑通一声跪倒,苦苦哀求道:“先生啊,恁可要救救我们刘家啊!”
    刘飞天伸手拉起我,这才说道:“不是我不想救你家,你也看见了,她的怨气已经成煞了,这种鬼上身,我一个人制服不了她。也该着你们刘家倒霉,你说你按潮娃子的头干啥?”
    刘长生抹着眼泪说道:“俺不是看娃子害怕,想帮上一把吗?谁知道,不能按啊!”
    刘飞天扶起刘长生,解释道:“潮娃子头顶的灯是魂铃灯,不能见着尸气,你这双手当年没少刨土吧?”
    刘长生尴尬的咂咂嘴道:“俺知道那是缺德事,可不是为了糊口饭吃吗?”
    刘飞天嗤之以鼻道:“哼,人家没刨土的,也没见饿死几个?”
    刨土?我纳闷的望了一眼刘飞天,农村人不都是刨土吗?你至于这么看不顺眼吗?后来,我才知道刘飞天口中的刨土是指的盗墓。
    我们三个人正说着话,我爸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刘飞天看着我爸,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根群呢?怎么还没回来?”
    刘飞天的话一出口,我们几个都傻眼了。对了,咋把根群叔忘记了?他家这院子再大,也不至于迷路吧?咋拿个绳子拿了这么久?
    刘飞天一拍脑袋道:“坏啦!这里不止一个鬼,二娃,你把他们都带到城隍庙去,潮娃子,你跟干爹去他们刘家祖坟!”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干爹要带上我,可是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已经是我的习惯了。
    刘飞天先带我回了家,进屋以后,点了两根大红蜡烛,然后他抓了一把糯米在火上烤了一下,猛的按在我的头顶上。
    我感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的我头皮发痒,就像吃了辣椒一样。
    刘飞天说这是给我去尸气,重新点燃魂铃灯。做完这些,刘飞天取出一个黄布包,在里面找了半截小骨头递给我。这骨头上串着一根红线,刘飞天见我不知所措,赶忙帮我戴在手腕上,嘱咐我道:“这根骨头,千万不能沾糯米,不能沾水,不能见阳光。”
    我什么也不懂,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只会点头说知道了。
    做完这些刘飞天还不放心,又说道:“娃子,一会儿要是二妮给你说话,你千万不要理他,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我记得上次他忽悠鬼差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难不成这次的家伙,比鬼差还厉害?
    刘飞天扫了一眼屋内,抓起黄布包带着我直奔刘家祖坟。路上,刘飞天折了两根柳条,一条给了我,并且说道:“娃子,一会儿要是有陌生人靠近你,你就拿这个东西抽他!记住吗?”
    我接过柳条,怯怯的点头说道:“俺记住了。”
    后来,我才知道,刘飞天是怕我分不清楚鬼,才这么跟我说的。要不然,也不会闹出后面的笑话。
    到了刘家祖坟的时候,头顶的月亮已经淹死在黑云之中,只剩下一丝惨淡的白光,就像个垂死挣扎的老者。
    刘飞天抬头望了一眼夜空说道:“七月半,云遮暗。今晚上可不是个好日子啊!罢了!”
    刘飞天说完扯下黄布包,从里面抓起了一个小碗!紧接着他抓起一把糯米,闭着眼睛念道:“道一生天水,地载万物阳,三魂并七魄,难逃断魂网!阵起!”
    刘飞天说着将糯米丢进碗中,说来也奇怪了,这些糯米就像跳跳糖一样,在碗里面一通上窜下跳!
    刘飞天紧紧盯着眼前的小碗,忽然说道:“不好!今夜此处有百鬼抬棺!”
    刘飞天说完连小碗都顾不得捡,直接拉着我向山下跑。
    我像个疯子一样跟着刘飞天折腾,这是要干什么?跑过来念了四句诗,然后再跑回去?天爷,这是马拉松还是折返跑?
    我心里面生气,走路有点心不在焉的。这时候,刘飞天一把按住了我,我吓了一哆嗦,回头看刘飞天,他给我比了一个手势,就是别说话。
    我点点头,扭过头来,只见不远处的大路上来了一伙人。这些人数不胜数,排成一条长龙,最前面的穿着大红袍,一个个脸上抹的像猴屁股一般,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吹着唢呐。
    唢呐的声音很高亢,但是不知道为何,我听见了满满的凄凉。
    唢呐班子后面跟着的十几个人,手中举着一根长木棍,这些木棍估计有个四五米长,木棍上面挂着一串大红灯笼。大红灯笼写着一个黑字,只不过我不认识。里面的烛光透着薄薄的灯笼纸散发出来,照的人心发慌。
    再往后的十几个人,双手抱在胸前,手中插着着一支支雪柳。这些雪柳三尺多高,通体雪白。
    雪柳就是柳树条上裹上一层白纸,然后剪出长长的流苏,风一吹特别好看。
    雪柳后面是十几个抹着腮红的瘪嘴老太太,穿的花花绿绿的,还踩着高跷,腰间的花鼓打的很有节奏。只不过帽子上贴着的花有点瘆人,因为都是些白色的纸花。
    看到这里,我有点懵了,这又是红的又是白的,到底是娶亲还是下葬?可是不管娶亲还是下葬,也没有见谁是这个点办的?
    正在这时,人群中间出现了一口巨大的棺材!这口棺材有多大?我估计至少有个六七米长,三四米宽!
    这棺材上面坐着一个大头娃娃,脸上的妆容和其他人不一样,人家都是画的腮红,可是他的颜色居然是黑的,反而嘴巴上面像沾着鲜血一般,红的会发光。
    这口棺材并不是用马车拉的,而是手抬得。光抬这口棺材的人,少说也有百十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人没有钱了,请的抬棺人,一个个穿的衣衫褴褛,就像逃荒要饭的乞丐。
    @花儿对我笑一笑 2016-12-25 20:51:00
    楼楼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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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我搬完楼马上给你们更新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傻,我看着这些人非但没有觉得怪异,反而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我要是有钱了,也得弄这么大一个排场!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就觉得背后有人捅我,然后我扭头一看,是刘飞天。
    刘飞天说道:“娃子,你在这等干爹,千万不要乱跑,干爹去解个手。”
    我嗯了一声,又扭过头去。我特别喜欢看这些东西,感觉比看大戏还热闹。这时,队伍已经沿着山道慢慢上山来了。
    我四周望了望,我离山道只有十多米远,他们那么多人一起上山,这道又这么窄?会不会不小心踩到我?于是,我悄悄猫着腰就往一旁走。
    大概走了两十来米的位置,猫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探着脑袋继续看。
    看着看着,我又觉得有人捅我,我以为是我干爹,便没有回头。可是,他不耐烦的一遍一遍捅我,要不是看在是我干爹的份上,我早生气了,看个热闹咋这么不省心?
    我扭过头来,一下没忍住张口大叫,我面前竟是一个光脑袋的大和尚。这和尚好死不死的还冲我摆了一个鬼脸,我情急之下抄起手中的柳枝噼里啪啦,闭着眼睛边喊边抽!
    只听和尚哀求道:“小祖宗啊,你这是疯了吗?抽我干嘛?”
    我眼睛也不敢睁开,闭着眼睛扯着嗓子喊:“谁叫恁吓唬俺,俺干爹说了,见着陌生人就抽!”
    正在这时,只听周围响起了一声滚雷般的怒吼:“何人在此撒野?竟敢冲撞本官的大驾?座前司职何在?”
    几人齐声道:“属下在!”
    “还不赶紧将人带来!”
    我吓得一哆嗦,终于停下了手,只见周围猛的一冷,几个手持佩刀的衙役出现在我面前。他们一个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不敢直视,就把目光扫向了大和尚,大和尚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装死!
    我也不知道是吓懵了,还是吓疯了,挥起手中的柳条就向着眼前的几个衙役抽了过去!
    我这一抽,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几个衙役的身子竟然慢慢的变矮了。我哪里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惊慌失措之下继续抽了起来,越抽他们的个子越小,他们几个抵抗不住,怪叫着逃跑了!
    棺材上的大头娃娃发出一声闷吼,半个身子大小的脑袋,猛的一转,露出一个锃光瓦亮的后脑勺。后脑勺上没来由的裂开一道缝,一个巨大的眼珠子露了出来!
    正在这时,刘飞天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轻轻一跃,三尺多高,一把拍在棺材上面,伸手摸出一道玉符直接盖在了那个大眼珠子上。
    只听呲啦一声,大眼珠子嘭的一声爆裂开来,喷出一些黑乎乎的黏物。
    刘飞天扭头说道:“娃子,赶紧跑!”
    我缓过神来扭头就跑,惊慌失措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等我累的气喘吁吁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再次看见了坟头包!
    我长吁了一口气,好在是跑到了这里,如果能碰上焱焱,说不定我还有救。
    我正胡思乱想间,就听见背后有人喊我:“哥哥,你咋来了?”
    我回头一看,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我急急的说道:“焱焱,你救救我啊!有人追我!”
    焱焱闻听,眉头一皱,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事情,许久,她睁开眼睛说道:“没有人啊,哥哥,你上次怎么走了?连再见都不跟焱焱说一声,哥哥太可恶了,哼!焱焱再也不想理你了!”
    我听她要跟我算账,我也不甘示弱的说道:“恁还说俺?恁呢?答应给俺找牛,结果牛还是丢了,俺家就只有那头牛了,恁个大骗子!俺也再也不理恁了!”
    焱焱小嘴撅的老高,恰着腰说道:“我给你找到你了,就在我家门前拴着呢,倒是你,我找回来牛以后,你就不见了!”
    我一听喜上眉梢,小孩子嘛脸变得特别快,赶忙笑嘻嘻的问道:“真哩?”
    焱焱说道:“不信,我带你去看。”
    我跟着焱焱去了她家,果然牛就在家门口拴着呢,我家的牛见了我哞哞直叫,眼珠子里面竟然掉出了眼泪。
    我摸着我家的牛,心中美滋滋的,这下好了,我要是把牛带回家,我爸肯定睡觉都能乐醒。
    我忽然意识到焱焱的奶奶好像不在,便开口问道:“焱焱,奶奶呢?”
    焱焱撇嘴说道:“奶奶去找白奶奶拿喜服去了。”
    我一听拿喜服?焱焱奶奶拿喜服做什么?抬头间才发现她的家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难道焱焱家里有人要结婚?
    “当人?”
    焱焱忽然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闪着眼睛问道:“哥哥,焱焱要是变成了人,哥哥会娶焱焱吗?”
    娶——!我脑子有点断路,激动的都不会说话啦!谁家的小孩子不想娶媳妇?
    我缓过神来,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焱焱伸手变出一个拨浪鼓,塞到我手中说道:“哥哥,你拿着这个拨浪鼓,十年以后到浪沧江找我。”
    我刚刚想说话,焱焱就化作一阵清风,不见了踪影。我扯着嗓子漫山遍野的喊,她却再也没有出现。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刚刚进门,我妈就一把扑了上来,不停的询问着我怎么样了。我心不在焉的摇摇头,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
    往床上一倒,兴许是困的很,粘着枕头就睡着了。
    梦里我梦到了焱焱的奶妈,她一直不停的跟我说着一个地方虎口崖。并且不停的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个地方告诉给我干爹。
    梦中的她很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等我再想问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而我呼喊着她的名字,猛的坐起身来,全身上下像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大汗,正好看见刘飞天坐在窗前。他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黑黑的。
    刘飞天摸了摸我的脑门,问道:“娃子,做噩梦了?”
    我点了点头,后面想到这也算不上噩梦,又摇了摇头。
    刘飞天微笑道:“碰上百鬼抬棺,做噩梦也在所难免。倒是你个兔崽子,胆子还挺大,连阴司都敢打?”
    我撅着嘴说道:“是那个和尚先吓唬我的,然后我才打的他!”
    刘飞天眉毛一拧,问道:“和尚?哪来的和尚?”
    我就把昨晚他去解手以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当然,其中不包括坟头包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衙役就是阴司,而柳条这东西,是鬼物的克星。柳条打鬼之说,乃承自南海普坨山。观音大士所携带的,就是那白玉玉净瓶和清净杨柳枝。
    据说,天下杨柳皆是出自这清净杨柳枝,因此这杨柳有驱邪避鬼之能。
    用柳条打鬼,每打一下,鬼就矮三寸,所以俗话有说:“柳条打鬼,越打越小”。
    刘飞天想了半晌,又说道:“娃子,我记得你说过,今天根群叔家要起大火?”
    我点点头说道:“嗯,好大好大的火,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对啦,干爹,二妮怎么样了?”
    刘飞天叹了口气,说道:“丢了!现在顾不上她了,这荒山野岭的没有地方去找,而且现在又是鬼节,鬼门大开,山间的孤魂野鬼太多,万一让乡亲们进了山去寻找,很容易出事的。”
    刘飞天的表情很复杂,年幼的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许多年以后,当我站在浪沧江,我才知道那种表情,叫作无奈!
    醒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中午饭,因为我早饭没吃,所以午饭吃的格外香。我妈煮的番茄鸡蛋面,还特意给我打了个荷包蛋。
    饭桌上,我爸首先打开了话匣子:“大哥,根群一家咋办?就在那破庙待着?”
    刘飞天吸了一口面条,回道:“先把这几天熬过去再说吧,他不肯说实话我怎么帮他?那是城隍庙,再凶的鬼也不敢去的。”
    听到这里,我隐隐明白了,我爸说的破庙,应该就是那次刘飞天烤火的破庙。那庙就在村口,四处跑风,不过,现在是夏天,住起来倒是凉快,到了冬天,可就有的受了。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毕竟,根群叔家不可能住到冬天,刘飞天肯定会想出办法的。我听刘飞天说根群叔不肯说实话,便仰着小脸问道:“干爹,啥实话啊?”
    我爸瞪了我一眼,说道:“皮痒了?是不是?俺说了多少道了,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我怯怯的望了一眼我爸,埋头继续吃饭。我妈抱着我妹妹,忙着给她喂面条,突然,我妹妹呜呜大哭起来。
    刘飞天赶忙放下碗筷,扭头望向堂屋门口,我顺着目光望了过去,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妈哄着我妹妹,对我们说道:“没事没事,刚刚一根面条掉下来,烫着静静了。”
    刘飞天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因为这件事,现在大家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我爷吃饭快,吃完了就蹲在堂屋门口抽烟,抽着抽着,他忽然扭头说道:“要不,恁娘俩去他姥姥家住几天?”
    我爷指的是我妈和我妹妹,经常跟刘飞天唠嗑,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点皮毛。这女人和小孩子最容易沾上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怪不得我爷谨慎,毕竟我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呢。
    我奶奶也跟着附和,最后我妈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妹妹去了我姥姥家。我姥姥家离着不远,也就十几里地,当天下午,我爸就把我妈送过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刘飞天让我爸当晚不要回来,等第二天早上,再回来,怕我爸赶夜路出事。
    我妈和我妹妹一走,家里空落落的。刘飞天忙着在院子里面画符,生子奶奶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
    见到我奶奶就一通大哭,原来是生子的病又严重了。全身上下漆黑一片,而且长出了一块块铜钱斑,这些铜钱斑奇痒难忍,生子一抓,里面就往外面流脓水。医院里没有头绪,让家人转院治疗。
    而生子奶奶过来,是为了找我奶奶借钱的。我奶奶欲言又止,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刘飞天。
    我想,我奶奶不是在想借不借钱,而是在想要不要请刘飞天去看看。

    我奶奶和生子奶奶的娘家是一个村的,两个人年纪又相仿,所以关系还不错。我奶奶是不想他们多花冤枉钱。
    那个年代的钱太难挣了,老人常说,一个汗珠子摔八瓣,能挣上一分钱。
    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我呢毕竟是小孩子,外面天塌下来还是该吃吃该睡睡。这不,趁着爸妈不在家,转眼的功夫我又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正好赶上吃晚饭,晚上只有我们四个人,我爸去送我妈和我妹妹,要明天才能回来。
    吃过饭以后,刘飞天拉着我回他的房间了。进门就问道:“娃子,今晚,再跟叔跑一趟?”
    我点点头说道:“跑一趟就跑一趟”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我也不那么害怕了,毕竟我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只是偶尔受点惊吓而已。
    刘飞天见我面无惧色,哈哈一笑,伸手从桌子旁取出了一个小幡,递给我。我不知所以,条件性的接了过来。
    然后刘飞天让我坐到床上去,接着他一边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一边用朱砂笔在我脸上画来画去。
    我觉得脸上痒的难受,伸手想抓,就听刘飞天说道:“娃子,这可抓不得,你抓坏了,鬼可就不怕你了。”
    我一听这玩意儿能驱鬼,便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再折腾了。
    画完以后,刘飞天嘱咐我一顿,告诉我如此这般。等他交待完,外面天都黑漆漆的了。
    刘飞天望望外面的天色,便让我打着小幡,去刘家祖坟前面的山道上等着。
    我奶奶刚刚想说话,刘飞天头也不抬的说道:“大娘,我分身乏术,如果根群今晚再找不到,只能听天由命了。生子的事情,你先让他家准备点糯米水,好好的洗个澡。别住什么医院了,那东西医院看不好。”
    奶奶哎了一声,就拉着生子奶奶出门了,看来是去跟生子奶奶做思想工作了。
    我趴在桌子前,仰着小脸问道:“干爹,根群叔能找到吗?”
    刘飞天叹了口气,说道:“难说啊,昨晚要不是遇上百鬼抬棺,肯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现在,只能等晚上了。”
    “为啥现在不去找?”
    “那东西惧怕阳光,白天肯定藏起来啦,等晚上吧!对了,娃子,你还没说你的牛从哪儿找回来的。”
    我胡编乱造一通,生怕刘飞天看出来我撒谎。话没有说完,就撒着脚丫子回屋了。其实,我一直都闹不明白,我眼中的刘飞天明明是个很厉害的存在,为什么会打不过一个三岁的小娃娃呢?
    后来,我才知道,刘飞天是怕硬来伤着二妮的魂魄,一旦伤着弄不好就是个傻瓜了,严重的可能还会死。
    所以每次出手,刘飞天只敢用三分力气,不敢全力而为。(这一楼盖错了,和上面的反过来看,)
    我呢毕竟是小孩子,外面天塌下来还是该吃吃该睡睡。这不,趁着爸妈不在家,转眼的功夫我又睡着了。等我醒过来正好赶上吃晚饭,晚上只有我们四个人,我爸去送我妈和我妹妹,要明天才能回来。
    吃过饭以后,刘飞天拉着我回他的房间了。进门就问道:“娃子,今晚,再跟叔跑一趟?”
    我点点头说道:“跑一趟就跑一趟”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我也不那么害怕了,毕竟我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只是偶尔受点惊吓而已。
    刘飞天见我面无惧色,哈哈一笑,伸手从桌子旁取出了一个小幡,递给我。我不知所以,条件性的接了过来。
    然后刘飞天让我坐到床上去,接着他一边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一边用朱砂笔在我脸上画来画去。
    我觉得脸上痒的难受,伸手想抓,就听刘飞天说道:“娃子,这可抓不得,你抓坏了,鬼可就不怕你了。”
    我一听这玩意儿能驱鬼,便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再折腾了。
    画完以后,刘飞天嘱咐我一顿,告诉我如此这般。等他交待完,外面天都黑漆漆的了。
    刘飞天望望外面的天色,便让我打着小幡,去刘家祖坟前面的山道上等着。
    我扛着小幡,踏着夜色,嘴里还吃着辣条。辣条是刘飞天奖励我的,一口气给我买了五袋。说是怕我饿,还给我买了两包方便面。
    小孩子只要有吃的,什么都好说。我乖乖的来到了刘飞天交待的地方,四下寻了一番,搬来一块小石头,直接坐了下来。
    大家都知道,夏天的时候,山里的蚊子比较多。虽然咬起来不疼,可是痒得很。我坐了十分钟,就坐不住了。照这么下去,非被蚊子吃了不成。
    我寻思找点留兰香来,老人们都说,留兰香能驱蚊子。我就扛着小幡在四周找了起来,忙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片。我伸手拔了一把,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回来以后,我就觉得周围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突然冷飕飕的?
    突然,有人在我耳朵边哈了一口凉气,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前站着一个弯腰驼背,一脸猥琐的老头。
    他嘎嘎一笑,就就像个没毛的猴子一般,开口说道:“小郎中,恁这都是卖的啥药啊?”
    我看的慎得慌赶忙闭上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一包辣条压压惊。手里死死的抱着我的小幡,佯装听不见。刘飞天说了,这药只能卖给一个人,但肯定不是眼前这个人,因为他说的话不对。
    我嘴硬,说是不害怕,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没底。以前再怎么说还有刘飞天呢,现在就我一个小娃娃,不哭鼻子已经是进步了。
    我年纪小,唯一能想到克制恐惧的办法,便是闭着眼睛拼命嚼辣条。
    他似乎知道我不理他,叽里咕噜的就走了。我听着周围又陷入安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辣条太辣,还是我真的害怕,额头上全是大汗。
    沉默的夜色中,忽然发出一声清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的声音。我仰着脖子,四下望了一眼,虽有月光,但是能见度太低,根本就看不见。
    而且,声音只响了一下,就在我等了将近一分钟,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第二下!然后又陷入了安静!
    一分多钟后,声音再次响了一下。它就这么像定时闹钟一样,每隔一分来钟就响一下,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直到最后,我已经能准确的分辨出位置了!就在我背后的刘家祖坟的方向!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惊吓,裤裆里面一热,吓尿了!
    我想跑,可是怎么也迈不动腿,扑腾一声瘫坐在了地上。我惊慌失措,吓得哇哇大哭,而这时声音已经贴在我的耳朵边了。
    我觉得耳朵发痒,边哭边扭头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弯腰驼背,枯瘦如柴,面如黑炭的人。
    他的脑袋很小,只比拳头大那么一点。他探着头离我很近,也就一根筷子的距离。
    我能清晰无比的看见,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像布满了灰尘,零零星星的挂着几缕头发。
    他的眼眶塌陷下去,布满一道道刀刻一般的皱纹。眼眶的最深处是一双已经干瘪萎缩的眼珠子,就像死鱼眼珠子一样小,一样白。
    他的身上的衣服很旧,已经烂的一条一条的,而且散发出一股死老鼠的味道。
    他嘎嘣一声,咧开一道缝,嘴巴里面散发出一股黑气,露出满嘴黄森森的牙齿。我一时之间吓得连哭都忘了哭,正在这时,他像恶狼一般,直接扑在了我的身上!
    他这一扑,正好把我撞向了旁边的树干上。我的脸直接碰在了树皮上,然后我的身子被他死死的挤在了树干上 。
    紧接着,噗嗤一声,我的肩膀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他居然如同恶狼一般,一口撕下了我肩膀上的肉!
    我哭的更厉害了,连哭带嚎,声音都变腔了。大家都知道孩子的声音尖,再加上离村子也不远。我这么一嚎,可是不得了,几乎全村子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他吞了一下口水,我还傻乎乎的回头望去,正好看见肩膀上露出的肩胛骨。
    他吧唧吧唧的嚼着我的肉,望着我嘿嘿的傻笑。一道道血水顺着口水流了出来,挂在他干瘪瘪的嘴角。
    他不笑还好,一笑更吓人!我的哭声登时又高了一分!
    我兴许是吓懵了,除了哭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时,我的脑子里面没有任何的想法,就是哭,撕心裂肺的哭!
    哭着哭着,我的声音就变了,凄厉的就像猫叫一般!那人停住了咀嚼,愣愣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口没有咬下去,似乎是咬到了我的骨头,他就这么死死的用力拽,我就这么的像猫叫一样的哭!
    你能想象被人咬着自己骨头的感觉吗?呲啦呲啦的,就好像能听见他的牙齿和骨头摩擦的声音!
    他似乎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双手抱住我的胳膊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声凄厉的猫叫从四周响了起来,我们两个同时一顿,只见一双双发光的眼睛从黑夜中极速的冲了过来。
    直到它们到了跟前,我才发现是猫!不计其数的猫!就好像整个村子的猫都来了!
    这些猫刺着毛,发出凄厉的叫声,慢慢的向着我围了上来!身旁这个吃人的家伙我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来了这么多猫,我难道今天非死不可?
    好死不死的是,我的伤口开始发痒,一道道绿色的气体不断的冒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知道哭!
    这些猫见我哭的更凶了,呲着牙就直接扑了上来!我只感觉到耳旁不停的传来风声,还有稀里哗啦的打斗声。
    我背后的响声越来越大,一声声呜鸣和尖叫声此起彼伏。我抽了几下鼻子,慢慢的止住哭声,回头一看。只见几十只猫已经爬满了那人的身子,正在不停的撕咬。
    我抖了一下肩膀,这时才知道往旁边挪了挪。这些猫太厉害了,那个家伙被咬的呜呜怪叫,不停的在地上打滚儿。
    他滚滚落落,离我越来越远,正好滚到了一块开阔地。其他无处下手的猫,迅速围了上去。
    只听一声凄惨的猫叫声传来,一只猫脑袋被撕了下来,直接扔了飞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我身旁的树干上,然后滚落在我的怀中。
    血淋淋的猫脑袋,直到此时嘴巴还在张合,露出尖尖的牙齿。
    紧接着,一具一具残缺的猫尸体,就像下雨一般从天下掉落下来。我看着自己身旁一具具血糊糊的猫尸体,刚刚止住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而我的哭声终于起了作用,村子里面慢慢亮起了灯光。
    眼前的这些猫,很明显斗不过这个家伙,但是它们的执着让人胆寒。一只猫死了,另一只猫就不假思索的扑了上去。
    自始到终,那个家伙的身子上一直挤满了猫。我不知道这些猫为什么会救我?后来想想,也许跟刘飞天用黑猫给我续命的事情有关。
    就在我近乎傻掉的时候,远处的草丛中终于传来了疾驰的奔跑声。这声音顿时在我心间生出无边的希望,刘飞天终于来了,他再不来,我估计真要被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生吃掉。
    呼啦一声,不远处的山石上跳下一个身影。这身影好威风,就像电视里面飞檐走壁的大侠。
    我的崇拜之情刚刚油然而生,只听吧唧一声,那潇洒的身影落地不稳,身体前倾,摔了个狗吃屎。
    我额头冷汗直冒,心中不免失望透了,这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家伙,真的是刘飞天吗?或者说,刘飞天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怎么会这么窝囊?
    那身影人坚不催,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摆个小幡干什么?”
    说着他从地上抓起了一个小幡!我不自觉的撇撇嘴,可能是我刚刚落下的。
    趁着这个功夫,我看清了来人的长相,是个长的肥头大耳的和尚。
    和尚穿着一件灰布袈裟,挂着一串枣子大小的佛珠,脑袋又大又亮,就像一个电灯泡。
    他骂完之后,一手取下佛珠,冲着一旁打在一起的猫和怪物,大喝一声:“孽畜!还不赶紧让开!”
    和尚话音落地,周围围观的猫群似乎能听懂一般,刺着牙冲和尚呜呜低鸣。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再骂我们,信不信我们咬死你!
    和尚吓得一激灵,这么多猫要是一起上,估计他还真够呛!他把目光移向我,喊道:“死娃娃,还不赶紧把你的猫喊回去!”
    我缓过神来,老老实实的说道:“这不是我家的猫,我家没有养猫。”
    和尚急得抓耳挠腮道:“别磨磨唧唧的了,再墨迹这些猫全部要死完了,你赶紧把它们喊走!”
    我撇撇嘴,眼睛里面又开始往外掉金豆豆。心中暗道,你个大和尚不帮忙就算了,你凶我做什么?
    和尚见我一动不动,又催促道:“愣着干嘛?赶紧把猫喊走!”
    我抽抽鼻子,畏惧和尚的紧,小声问道:“咋喊?”
    “你就让它们回去就是。”
    我点点头,带着哭腔冲群猫说道:“你们回来吧!”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我大跌眼镜,这些猫迅速脱离战局,眨眼间的功夫跳到了我的身旁。一个个就像保镖一样,将我护在中间。它们的目光不停的注视着地上的怪物。
    怪物似乎被打懵了,猫都跳开了,他还一直伸着手上下摆动,作驱赶状。
    过了两秒钟,他似乎反应了过来,见周围没有猫了,腾的一声弹了起来。他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倒霉倒的瞎了心。
    他刚刚弹了起来,就见大和尚手中的佛珠像鞭子一样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火星四溅!佛珠砸在怪物身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轰鸣!怪物倒是没事,和尚就有点受不了了,手中一下没有抓稳,佛珠直接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大和尚咦了一声,似乎有点出乎意料,双手握拳,一式流星赶月直接轰向怪物的胸腔。
    这一拳砸的怪物的胸腔都瘪下去一寸,怪物张嘴发出一声闷吼,一道青烟喷了出来。紧接着怪物的胸腔急速下陷,忽然又猛的膨胀起来。
    腾的一声,将大和尚反震了回来。
    看到这里,我一脸鄙视,大和尚出手两次,结果好像一次比一次丢人。很明显,和尚不是这怪物的对手。
    大和尚被弹出去三四步远,鞋底和地面摩擦出呲呲的响声,似乎鞋底都要被磨穿了,才慢慢稳住了身形。
    大和尚骂了一声娘,冲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搓搓手心,大喝一声。又向着怪物冲了过去,这下大和尚似乎真的生气了!
    只见他双手握拳直接砸向了怪物的脖子,这一拳带着呼呼风声,听起来煞有介事。我眨巴着眼睛,看的入迷,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
    要说这一拳还真不是虚张声势,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点效果。效果就是怪物又嚎了一声,一巴掌就甩在了大和尚的脸上。
    大和尚被这一巴掌扇的晕头转向,像喝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撞在了一颗树干上!
    我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心想这下和尚肯定撞的鼻青脸肿,那一巴掌光听声音,就知道力气大的很。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和尚就像小强一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冲着怪物骂道:“他娘的,老衲要不是看你是具生灵,非把你砸成肉泥不成,你要是再这么打我,信不信我真的大开杀戒了?”
    怪物似乎听不懂大和尚在说什么,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向大和尚。他走的非常慢,走一步几乎要用一分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怪物特别的抗揍,就像刀枪不入一样。而且,他的力气特别大,一巴掌能把大和尚扇的后退好几米,你想想那力气能小的了吗?
    还有就是这个怪物,特别的傻,似乎不会说话,只会傻笑。就像现在,他依旧在傻呵呵的笑,还不停的流着口水。
    大和尚眼见怪物根本就不理自己的警告,四下望了一眼,见不远处有棵手臂粗心的小树。大和尚一个健步上前,跳起身来,一下抱住小树往下压。
    这大和尚身宽体胖,少说也有个二百来近。这小树如何能承受住这个重量,咔嚓一声小树从中间断开。
    大和尚折下小树的上半截,随手将多余的树杈折断,现做了一根三米多长的木棍。
    这木棍后面一两米长的直溜溜的,很是光滑。可是上面的一米多是树梢的位置,又细又弯,而且分成了两股。
    大和尚这边已经做了一个简易的武器,怪物那边不急不慢一步一步的往这边挪。这期间我给他数了一下,他只走了三步!
    大和尚仗着这木棍的长度惊人,抓住木棍,直接向着怪物扫了过去。
    这一下扫过来,前半截树梢应声而断,只剩下后面两米不到的一段。大和尚收起木棍,挽了一个棍花,紧接着连扫带掀,一式连着一式,一招接一招。
    半分钟后,大和尚累的气喘如牛,收棍而立,悬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趁着这个功夫,我望了一眼怪物,好像毫发无损。再看大和尚的木棍,此时只有不足一米!
    我这个小娃娃都看不下去了,心说大和尚啊大和尚,你这么弱的攻击,对得起和尚两个字吗?
    那和尚也是意想不到,鼓着眼睛望了一眼怪物,似乎觉得自己斗不过,竟然向我跑了过来。
    大和尚突然而至,猫群低声呜鸣,咬牙刺毛,似乎在说,你要是再敢往前,我们就不客气了!
    大和尚生生止住了脚步,对我喊道:“你个死娃娃,还愣着干啥?赶紧跑啊!”
    我晃过神来,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赶紧慢慢往山下走。大和尚持着半截木棍紧紧的跟在我身后。我这一走,猫群也跟着走,乌泱乌泱的一大群,看起来还有气势。
    好在那怪物走的慢,我估计我们走到家睡一觉,他可能还追不上。一分钟走一步,这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后面想想这也是造物者的公平,毕竟那怪物的攻击和防御都太过变态,要是速度再快些,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可就是如此,这乱子都出的不小。回到村口的时候,父老乡亲们披着衣服正往外出。
    看见我一个小娃娃浑身上下血淋淋,赶忙上前询问。可是,我在人群里面寻了一番,就是不见我的家人和刘飞天。
    村长喊人赶紧去请隔壁村的赤脚医生,又抱着我,问道:“娃子,这是咋啦?是不是遭狼了?”
    大和尚就在我身后,他开口说道:“你们别问了,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在村口升上几堆火。你们村子来了一个咎,得了,跟你们说也说不明白,总之,只要不想死就赶紧去。”
    村里的刘花婶瞥了一眼大和尚说道:“恁个和尚,不在庙里念经,跑俺村上骗人来了?恁要是来个狼啊啥的,俺还信?什么叫来个舅?俺还说来个姨呢?”
    刘花婶说完,周围顿时哄堂大笑。大和尚脸上无光,刚刚想争辩。就听村长说道:“恁个刘大嘴,咋说话哩?恁看潮娃子这一身血糊糊的,像闹着玩吗?还不赶紧去。”
    几个年轻人应了一句,赶忙去找柴火。这时旁边的刘花婶又问道:“村长,啥是舅啊?”
    村长没好气的说道: “啥是舅,恁娘的兄弟就是恁舅!”
    这一下,大家伙笑得比刚刚更灿烂了。大和尚似乎觉得大家太随意了,根本就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于是咳嗽一声,让村民安静下来,这才慢慢介绍起来咎。
    传说世间有十一种鬼疫,分别叫作:鬼虎、疫、魅、不祥、咎、梦、磔、寄生、观、巨、蛊、灵。
    而咎便是其中之一,传闻这咎是一种未死先僵之人所化。
    何谓未死先僵,就是说人还没有死亡,身体便已经僵硬了。
    这些人之所以出现这么奇怪的状况,多数是中了尸毒,导致身体过快僵硬。等他们似乎,身体中的尸毒与魂魄融为一体,化作咎。
    他们以新鲜的血肉为食,行动迟缓,但皮糙肉厚,力能拔山。
    此物畏惧阳光和火光,昼伏而夜出。
    因为此物世所罕见,所以史料之上记载甚少。而能彻底降伏和驱除咎的只有侲子。
    何为侲子,就是指童男。
    听到这里,刘花婶扯着嗓门喊停了大和尚,恰着腰,仰着头问道:“大和尚,恁说这话俺可不信,潮娃子不是童男吗?咋还被伤成这样了?”
    大家听完刘花婶的话,都觉得颇有道理,忍不住点头称是。
    刘花婶见此腰杆挺的更直了,又撇嘴说道:“俺看啊,恁就是个骗子!大家伙是是不是?再说啦,恁说的这么热闹,俺咋没看见啥舅不舅的?”
    村民们唏嘘不已,跟着拍手起哄。大和尚气的直敲手中的木棍,示意大家安静,这才说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你以为是个童男就能治得了他?还得会唱歌!恁要是不信,恁问问这个娃娃,刚刚是不是有个怪物要吃他。”
    大家都望向了我,我含着含泪点点头。大和尚一步来到村长面前,指着村长怀中的我,说道:“恁看看他肩膀上的伤,这咬的!”
    大家顺着大和尚的手望了过来,一个个瞅了半天,忽然,村长问道:“哪有什么伤?”
    大和尚一看还真没有,以为是自己指错了肩膀,就指了指我另外的一个肩膀。结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两个肩膀上都没有伤口!
    连我自己都惊呆了,这怎么可能,明明刚刚那个怪物把我的肩胛骨都撕了出来,怎么现在突然好了?
    我扭头望了一眼我的手,不仅肩膀好了,连手上的伤也不见了。
    大和尚挠挠头,自言自语道:“真是活见鬼了,明明被咬了,怎么伤口还没有了?”
    村长见此忙打着圆场说道:“兴许是天黑,大师看花眼了。”
    大和尚只好就坡下驴,点头说对。只有我自己心中清楚,那个怪物确实咬了我,可是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好了呢?不仅伤口好了,而且一点都不疼了。
    但是和尚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话,就让我把事情的经过跟大家说一下。我支支吾吾把事情讲完,大家都忍不住的沉默了。
    平常大家知道最稀奇的事情,莫过于什么丢魂啊,鬼打墙啊这些小问题,哪里遇见过这种东西。
    人家都不说话,刘花婶可是憋不住。她外号叫刘大嘴,这外号可不是白来的,全村人加一起,都没有她一个人的话多。
    平常在村里,她就负责讲东家长西家短,刘花婶没忍住两秒,又问大和尚:“恁刚刚不是说要会唱歌的吗?”
    不等和尚答话,刘花婶又扭头问我:“潮娃子,恁老师教恁唱歌没有?”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说:“教了。
    刘花婶像个连珠炮一样,不等人家说话,就望向大和尚说道:“听着没?潮娃子会唱歌,咱还害怕啥?直接让潮娃子唱歌就是了。要是一个不行,就把咱们村的小孩全部喊出来,一起唱。娘类个脚,还治不了他了!”
    听刘花婶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泼妇打架。我心说,你要是亲眼看见那个怪物,还能把话说的这么溜,我就真的服你了。
    和尚白了一眼刘花婶,气的说了一句粗话:“你懂个屁!你以为唱啥歌?唱太阳天空照吗?得唱十二兽吃鬼歌!他会唱吗?”
    我摇了摇头,这首歌老师确实没有教过。
    乡亲们傻了眼,齐齐望向大和尚。
    大和尚摸摸光溜溜的脑袋说道:“我想了一个办法,咱们做一个牛筋大网,直接把他逮住,然后浇上汽油,直接烧了他!”
    村长问道:“能抓住吗?别到时候再出事,可是划不来啊!”
    大和尚说道:“肯定能,那家伙走的慢的很,就像蜗牛一样。”
    村长反问道:“要是走的这么慢,还要什么大网,直接浇上汽油,烧了不就行了?”
    大和尚挠挠头想了半晌,点头说道:“好像也行。”
    大和尚本来就不靠谱,如今被村长怼的更是颜面无光。大家一个个嫌弃的看了一眼和尚,似乎觉得这和尚何止是不靠谱,简直就是个二百五。
    大和尚心宽体胖,根本就不在乎,扭头指挥人去烧火去了。
    一旁的牛二婶忽然说道:“村长,潮娃子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他们老江家的人还没有出来?”
    她这话一出,乡亲们算是炸了锅,顿时议论纷纷。
    “就是,俺刚刚出来的时候,就见老江家还关着门哩,连灯都没有开。”
    “谁说不是,恁看咱庄上今晚上,不是狗叫就是猫叫,都快翻了天了,他们还能睡得着?自己家的娃娃,深更半夜在外面,他家大人也不知道?”
    “村长,恁说老江家是不是出了啥事了?”
    “哎,要不咱去看看。咱们这么多人怕啥?”
    “就是类,村长,咱们去看看吧,不看看咋放心,人家老江家平常人也不错。”
    村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问我:“潮娃子,恁咋回事?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干啥?啊,恁说恁个熊孩子,咋恁贪玩?”
    我委屈的说道:“俺干爹让俺出来帮忙类。”
    村长问道:“恁干爹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他让俺出来以后,就没见了。”
    “恁家谁在家类?”
    “俺爷爷还有俺奶奶。”
    村长一听坏了,指了指一旁的几个男劳力说道:“恁几个还愣着干啥?赶紧去老江家看看!”
    村长喊人离开了,我放心不下闹着要去,村长只好陪着我和十几个村民去了我家。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答,村长喊人爬墙头进了院里,从里面打开了门。等大家冲进屋里里面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急得哇哇大哭,我爷爷和我奶奶咋就不见了呢?乡亲们赶忙安慰我,就在这时,只听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狗叫声。
    大家伙以为出事了,就拉着我就往外面跑,跑到家门口,就见根群叔家的大门打开着,院子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几个胆子大的回到我家抄了铁掀耙子之类的东西,就往根群叔家走。我和村长几个人跟在后面,刚刚来到门口,就看见刘飞天正和二妮打着呢。
    二妮这个三岁的女娃娃,站在凳子上还没有桌子高。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家伙,竟然把刘飞天逼得节节后退。
    农村人农闲没事,就爱唠些鬼神之事。所以鬼上身的事情,都多多少少听过。如今看到这番景象,自然知道这二妮可能被脏东西缠上了。
    大家慌了神,一个个望向了村长。
    村长瞅了一眼几人,指着长友叔说道:“长友,恁上去帮忙啊!”
    长友脸一耷拉: “村长,凭什么是俺啊!”
    “恁不是拿着铁掀呢吗?”
    “那,这铁掀也打不了鬼啊!”
    我忽然想到了刘飞天给我的柳条,于是喊道:“村长叔,要柳条!俺干爹都是拿柳条打鬼的!”
    其他人一听,忍不住问道:“潮娃子,恁可不能胡说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却胆小如鼠,生气的说道:“恁要是不信,恁给俺找根柳条,俺上!”
    几人一听脸上挂不住,哗啦一声散开赶紧去找柳条去了。我家后面的空地上就长着几棵大柳树,离着并不远。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抱来了一大捆的柳条。
    我怕再让二妮跑了,于是对他们说道:“恁把柳条编成一个大网,咱直接把她网住!”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网,毕竟网这个东西,在我的印象中太深了。
    村长看了看里面的情况说道:“编网不行,时间不够,这样直接接在一起,结根大绳,咱们直接把二妮捆起来!”
    我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讨论,这时背后窜出来一个身影。
    仔细一看是大和尚,大和尚伸手抓起一根柳条,对我们说道:“你们别进去了,省的帮倒忙,在这看好门,一会儿觉得有风,别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着柳条一顿抽!”
    大和尚交待完,直接冲了进去。
    几个人一听不让进去,都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大家说的热闹,谁也没有跟鬼打过架。
    可是这人就是很奇怪,你说让他上去帮忙,他说害怕。可是要是看起热闹来,一个比一个胆大。
    于是,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几个人手拿一根柳条,便一个个的探着脑袋往里面看热闹。
    乡亲们霸占了大门两旁,唯独中间没有人站着,想是他们害怕鬼从正面冲过的时候,没有地方躲避。
    说实话,我也有点害怕,可是我更担心刘飞天。我们在一起时间久了,说是干父子,但我跟他的关系比跟我爸的关系都好。
    我爸对我的教育都是靠打,而刘飞天不一样。他会好好的跟我讲,而且特别疼我。我一个小娃娃挤不过他们,就站在院子门口的正中间,往里瞧。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三个人转眼就斗在了一起。
    大和尚仗着自己有膀子力气,就专门往二妮的身边靠。二妮虽然是鬼上身,但是一个人对付两个成年人还是显得力不从心,一不留神就被胖子一柳条抽在了肩膀上。
    刘飞天急忙说道:“她现在被鬼上身了,柳条对她没有用。想办法抱住她,我来下她的魂!”
    大和尚一听柳条没有用,直接甩到了一旁,一撸袖子以泰山压顶之势,就向着二妮扑了上去。那姿势就像我们小孩子逮蛤蟆一样。
    二妮个子小小的,身子灵巧一闪,轻而易举的就躲了过去。大和尚扑了个空,摔得哎呦一声,半天没有爬起来。
    刘飞天顾不得胖子,欺身上前抓向二妮的手。我看到这里心中已经明白了,刘飞天又要向上次一样,去抓二妮的中指。
    可是,二妮个子太小,刘飞天个子太大。两个人打起来,刘飞天明显不沾光。
    只见刘飞天弯腰驼背,有着一膀子力气却使不上。看到这,我急眼了。大和尚也太窝囊了,根本就帮不上忙。其他人又紧着看热闹,根本就没有打算上去。
    我心说,你们都不上俺上,再说了,小孩打架就得小孩子上!二妮再是被鬼上身,她终归是个小孩子。
    想到这些,我呲溜一声就冲了上去,反正有刘飞天在,我什么也不怕。
    小孩子跑的快,又刹不住车,我突然而至,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正好大胖子挪到了我的前面,我一个急刹没刹住,就撞在了大胖子的屁股上。
    大胖子没什么事,可是我着不住了,他那二百多斤的体重,我这二两身子如何能撞的过他?
    一下被反弹开来,摔坐在了地上。我还没有坐稳,二妮正好退步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我往前一扑,直接抱住了二妮的一条腿。二妮一通挣扎,踢的我哎呦哎呦的直叫。
    可是叫归叫,我就是死活不撒手。
    刘飞天不敢怠慢,趁势上前,一把抱住二妮,伸手就抓住了二妮的中指。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刚刚要去厨房拿筷子,就听刘飞天蹲下来死死抱着二妮说道:“娃子,回来,直接拿头撞她!”
    我一听止住脚步,回头一个助跑。也顾不得二妮狰狞的脸,闭上眼睛一脑袋顶在了二妮的胸口上。
    只听,哇的一声,二妮哭出了声响。
    刘飞天揉揉我的脑袋说道:“我儿子就是厉害,年纪轻轻就能帮干爹忙了。等明儿赶集,干爹给你买身好衣服。”
    刘飞天说着抱着二妮慢慢的站起身来,我摸摸自己的脑袋嘿嘿的笑了起来。
    忽然,我想到了我爷爷奶奶,便对刘飞天说道:“干爹,俺爷还有俺奶奶不见了。”
    刘飞天摆手笑道:“没事,俺怕家里不安全,让他们两个去城隍庙了。行了,二妮的事暂时没有问题了,村长,你喊个人把二妮送到破庙去。”
    村长接过二妮,递给我长友叔。
    长友叔哄着二妮正要走,就见刘飞天上前捡起地上的一截柳枝,系在了长友叔的腰上。然后拍拍长友叔的背,说道:“赶紧去吧。”
    长友叔嗯了一声,抱着二妮离开了。
    刘飞天回头看着这么多乡亲们,这才反应过来。问道:“村长,是不是出啥事了?”
    村长指了指背后的大和尚说道:“那个大师说,咱们村来了一个咎。”
    刘飞天转身这才想起了大和尚,客气几句,详细的询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当听到咎生吃我的时候,刘飞天的脸都气绿了,一把抄起大门后面的顶门杠,就直接往村口赶。
    路上,刘飞天让村长挨家挨户去找糯米,越多越好。
    糯米,这种东西的生长期是一年之中最热,阳光最足的时候。道家认为糯米是谷中之阳,具有散阴的作用。
    而这阴,指的便是阴物,自然也包括尸毒。
    咎是死后尸毒与魂魄的融合之体,自然其中少不了尸毒。若是将尸毒去了,这咎还能是咎吗?
    大和尚听刘飞天说到这里,一拍脑袋,冲刘飞天竖了个大拇指,情不自禁的说道:“你说我咋没有想到呢?”
    我忍不住白了一眼大和尚,就看你刚刚打架那个样子,你要是能想到,真是奇了怪了。
    赶到村口的时候,周围早已经升起了几堆熊熊大火。
    刘飞天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坡,见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便对着我说道:“娃子,学猫叫!”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乖乖的学了一声猫叫。
    可是刘飞天不满意,说声音太小。我又学了几句,还是不行。最后,我也是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又叫了一声。
    这一嗓子叫出去,村里再次炸了锅,一声接着一声的猫叫传来。不多会儿的功夫,我身边围了一大群的猫。
    大家伙一个个像看西洋景一样,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特的景象。
    刘飞天开口说道:“你们想报仇吗?想报仇就赶紧把他找出来!”
    刘飞天说完,又让我重复了一边,我话音落地,这些猫像疯了一样,直接的蹿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刘飞天后来告诉我,当初他给我续命的时候,留下了一丝黑猫残魂。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现在这黑猫残魂,竟然在我体内莫名其妙的复原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猫能听得懂我说的话。
    至于,他们为什么救我,那是因为他们把我当作同类。
    我们站在村口等消息,不多会的功夫,几个村民抱过来了半袋子糯米。
    刘飞天让人找来几个大桶,将糯米泡了起来。又让人回家把自家的锅碗瓢盆都拿过来。
    乡亲们和刘飞天相处的时间久,再加上平常刘飞天爱帮忙,所以大家都买他的帐。他喊做什么,大家就做什么。
    等大家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手上都多了一个盛水的工具。大家一个个跃跃欲试,焦急的等着刘飞天的吩咐。
    盼望间,猫群终于回来了。
    回来以后,其中,一只黑猫拽着我的裤腿就往前拉。我按照刘飞天教给的方法,让它在前面带路。
    乡亲们都要跟着去,可是刘飞天只挑了几个阳气旺的小伙子。说是人多了,反而容易坏事。
    我们几个人抬着两大桶糯米水,拿着火把和铁锹就往山上赶。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咎的藏身之处竟然是那天生子带我去的那个兔子窝附近。他就藏在那只兔子打洞的坟头里面。
    只不过此时的坟头,已经没有了顶,中间被刨了一个大洞。两旁的土质干的成坷垃状,刘飞天轻轻一捻,就碎的像细沙一般。
    刘飞天举着火把,起身往洞口望了望,只见黑漆漆的棺材破了一个大口子,里面躲着一个东西在瑟瑟发抖。
    火把又往里面探了几分,我借着火光正好看见那张让我胆寒的脸。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怪物说道:“干爹,就是他要吃俺!”
    刘飞天一听,将我抱了起来,挥了一下另一只手,两大桶糯米水呼啦一声直接倒了进去。
    这一倒可是了不得了,只听里面怪叫连连,洞口不停的冒出黑烟。
    半柱香的功夫,里面没有了动静。
    刘飞天喊人,把坟头彻底的挖开。十几个小伙子借着光亮,噼里啪啦就动手开挖。
    棺材被抬出来的时候,里面的咎已经没了反应。浑身上下竟然像刚刚死了不久一般。我是见过他的,现在的他明显比原先干净了许多。不再黑的像碳一般,反而像正常人的肤色了。
    现在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生的白白净净,皮肤看起来还有光泽,就好像刚刚死了不久。这么一个人,怎么看都和昨晚那个怪物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可是,刚刚棺材里面明明就是那个怪物,怎么两桶糯米水浇进去,就变了样子呢?
    刘飞天生怕再出乱子,直接喊人回去拿柴火架起来烧了。若是不烧,估计她也不会如此生气,这一烧之下是彻底的把她逼急了!
    农村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火。半个小时的功夫一堆码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柴火垛就出现在刘家的祖坟。
    刘飞天怕年轻人害怕,就自己抱着尸体往上放。这一放不当紧,村里的宝爷爷忍不住咦了一声。
    紧接着宝爷爷嘀咕道:“恁娘的,真是活见鬼了,这不是福生吗?咋死了那么多年了,就跟昨儿死的似的。”
    刘飞天闻听,手中的火把,慢了半拍,回头冲着宝爷爷笑道:“咋啦?宝大爷,这人恁认识?”
    宝爷爷咳嗽一声说道:“咋不认识哩,俺俩打小一块长起来的。”
    大家伙一听一个个的不解的望着宝爷爷,宝爷爷都是八十多岁的人啦,那这么说地上这个家伙岂不是死了好几十年了,咋就跟刚刚死的似的?
    宝爷爷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福生跟俺都是坟头包的。”
    村长一愣问道:“宝大爷,那地儿不是几百年前就荒了吗?咋还有人住?”
    宝爷爷说道:“这话说起来就长哩,那个时候是三几年,山里的麻匪多。俺们村遭了麻匪日子过不下去。村里的老人就说坟头包那边闹鬼闹得凶,麻匪不敢去。俺们也是活不下去了,就一个村全部搬到坟头包去了。”
    后来的事情,大概是这样的。这些人在坟头包住了些日子,发现这个地方并不像传言中闹鬼什么的。但是,为了不被外人打扰,他们就琢磨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继续装鬼吓人。
    白天他们早早上山干活,等到了天亮,就收拾东西回家,一个大白天都不敢出来。他们起初是挖了地道躲在地道里面,后面用石头砌房子。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在新建的石房子外面培上土,为了防止杂草丛生,还撒了一层石灰。这坟头包中间被土越培越高,越来越像一个大坟头。
    三九年的夏天,坟头包再次发生了瘟疫,整整一个村的人,三天时间,死的只剩下四个人。宝爷爷、福生还有焱焱奶奶和焱焱。
    福生在江刘庄有个表姐,嫁给了江刘庄的一户地主家。福生眼见活不下去,就商量着和宝爷爷他们一起去投奔自己的表姐。
    当晚四人商量好了,明早一起出发。可是,第二天醒来,发现焱焱和焱焱奶奶上吊自杀了。
    这下,整个村子就剩下了福生和宝爷爷。两个人迫于生计,投奔到了江刘庄。
    那一年宝爷爷十八,福生十九。
    福生和宝爷爷来到江刘庄以后,便在当时庄上的地主刘瘸子家当了长工。吃的虽然不好,但勉勉强强能活下去。
    刘瘸子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早年参军,当了大官。可是赶上乱世,军阀混战,死于战场之上。只剩下了三儿子这一根独苗。
    三儿子名叫刘宾才,生的奇丑无比,面似李逵。但是他有个财主老爹,自然不愁讨不上媳妇。
    刘宾才十五岁娶了一房媳妇,十六岁的时候,媳妇在家中的井边打水,失足掉进井中身亡。
    十七岁,刘宾才又娶了一房媳妇,这方媳妇刚刚怀有身孕又离奇死亡。于是,江刘庄的老少爷们都说这刘宾才是个克妻的命,谁嫁给他谁必死无疑。
    谣言越传越凶,直到最后,竟然十里八村没有姑娘敢嫁给刘宾才了。
    前两房儿媳妇并没有给他们刘家留下什么子嗣,这下刘瘸子急了,难不成老刘家要断了香火?
    既然没有人愿意嫁,那就买!于是,刘瘸子在刘宾才十八岁的时候,一口气给刘宾才买了三个媳妇。其中,正好有福生的表姐马玲,也就是生子奶奶口中的巧儿娘。
    三个媳妇,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天天争风吃醋,鸡毛蒜皮那都数不胜数。好在小儿媳妇马玲知书达礼,又生的刘宾才的喜爱。
    结婚一年,就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叫作巧儿。而巧儿刚刚下生半年,福生就前来投靠马玲了。
    刘宾才看在马玲的面子上,就勉强收下了两人。虽然心里不满意,但是也没有说出来。
    为何刘宾才心里不满意?那是因为这福生长的俊俏,一米八的大个儿,生的唇红齿白,就像个小姑娘似的。
    再看那刘宾才呢,长的五短身材,又黑又胖,就像个野猪一般。
    把这两个人摆在一起,只好眼睛不瞎,都会觉得是云泥之别。
    而且,那个时候大家都说,表亲成亲,亲上加亲。
    福生当时才十八九岁,正是荷尔蒙爆发之时。巧儿娘也不过二八年华,这两人又是表亲。刘宾才就怕两人干柴烈火,给自己戴顶绿帽子。
    但是,他又不敢明面上欺负福生,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福生这小子被自己的姑姑看上了!
    刘宾才有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姑姑,都快四十岁了还没有嫁出去。至于为什么嫁不出去,说到底还是因为丑。
    他这个姑姑叫刘翠花,人如其名,丑的就像一朵食人花。脸长的像茄子一般又黑又紫,还有个豆子大小的媒婆痣,一笑起来,全村的人都能听得见。
    脾气不好,点火就着。
    刘宾才可是不该得罪自己这个小姑姑,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心想找个机会弄死福生。
    人呢不能琢磨坏主意,一琢磨坏主意就容易睡不着觉。就像刘宾才这样,他一天到晚竟研究怎么弄死福生了,整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时间久了,就病了。
    其实这病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事,你想一想他有三个媳妇,他天天晚上都要忙着让媳妇舒服,身上那点东西早就榨干了。
    再加上他白天呢茶饭不思,营养又跟不上。结果最后弄得精神恍惚,一撒尿还流血。
    后面,郎中说是肾出了毛病。
    刘宾才的肾一出毛病,大媳妇和二媳妇可是坐不住了。天天坐在院子里面没事,就逗着家里的长工玩。
    家里的长工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六个,刨去两个老大爷,刨去两个老大娘,就剩两个小伙子。
    一个是福生,一个是宝爷爷。
    大媳妇和二媳妇就像商量好似的,竟然同时看上了福生。这也不是商量好不商量好的事情,而是这福生确实是长的一表人才。
    可是,这福生虽然生的俊俏,却为人老实。自从来到刘家就天天起早贪黑,忙着干活。他总觉得,表姐好心收留自己,自己千万不能好吃懒做,让表姐难堪。
    也正因为如此,刘瘸子也没有难为他,反而觉得这小伙子不错,有膀子力气,为人又实在。
    这一日,家中没活,放羊的孩子因为家里有事没来。刘瘸子就让福生赶着家里的几十头羊去山上放羊。
    大媳妇和二媳妇瞅准这个机会,就后脚跟上去了。
    这跟上去的可不仅有大媳妇二媳妇,连刘宾才的小姑姑刘翠花也跟上去了。
    刘翠花虽然生的彪悍,但却是个害羞的性格。平常在家不敢动手动脚,就寻思着趁着这会福生上山放羊,两个人把事情办了。为了这事,她擦脂抹粉,还戴了个大红花,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放羊可是热闹的很了。
    大媳妇二媳妇去的早,等刘翠花赶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把福生围在山坡上了。
    福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下吓得面红耳赤,拔腿就要跑。
    这时,大媳妇就威胁福生说,你要是敢跑,回家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
    儿媳妇也说道,如今兵荒马乱的,死个人可是没人管没人问。你要是敢跑,我就买包耗子药,药死你表姐。
    这两个人一人一句,把福生吓得是魂飞天外。他本就没有家人了,食不果腹,衣不御寒。好在自己的表姐收留了自己,才让自己有口饭吃,若是真的连累了表姐,自己岂不是畜牲不如?
    想到这些,福生叹了口气,止住了脚步。罢了,除了服从,自己又能怎样呢?
    大媳妇见福生不跑了,就上前拉着福生往僻静的地方走。二媳妇就慢慢的在后面跟着,一边走还一边劝着福生说:“你怕啥?反正又没有人知道。你跟了我们两个,你还能吃亏?你说是不是,姐姐?”
    大媳妇说道:“就是,你看刘宾才那个死鬼,这两天又是咳血,又是尿血的,估计啊,这个月十五都撑不过去。到时候,他死了,咱们再把两个老东西弄死了,这刘家的财产不都是我们的吗?”
    二媳妇接着说道:“福生,你看你这天天累死累活的连饭都吃不饱,你要是跟了俺俩,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福生越听心里越害怕,他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有杀过。又哪里知道人心的可怕?如今是跑不能跑,逃不能逃,只能是任人摆布了。
    两个人也是色欲迷心,只顾的讨好福生,压根就没有发现后面偷偷摸摸跟上来的刘翠花。
    刘翠花脾气本来就不好,如今听到两个侄儿媳妇如此说,心中早就气炸了肺。心说,恁们两个死妮子,吃俺家的,喝俺家的,不仅不知道报恩,还想着害死俺哥俺嫂,还想着霸占俺的男人!恁娘类个脚,看俺今天不弄死恁两个狗日类。
    刘翠花虽然彪悍,但是不傻。自己这块头大,可是一下弄不过两个娘们儿。于是,她决定等三个人办事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
    刘翠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的跟在后面。路过一处乱石堆的时候,她随手捡了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头。寻思着,一会儿直接拿石头砸死这两个小妖精!
    可是,该着这两个小妖精不死,三个人前面寻着僻静之处,就听见一旁的山石后面传来了一阵撕扯之声。
    大媳妇一伸手让两个人别出声,自己就偷偷摸摸的凑了上去,扒着山石往后面一看,就见自己的公公刘瘸子正和马玲拉拉扯扯。
    只见刘瘸子伸手就把马玲笼在了怀里,见马玲拼命挣扎,就好言劝道:“玲啊,你别怕,你怕啥?郎中都跟我说了,我儿子的病是没得治了。等我儿子死了,我就把家里的老太太休了,娶你过门。行不?你放心,这家肯定是你说的算。”
    马玲挣扎道:“爹,这可玩玩使不得,我可是你的儿媳妇啊!你怎么这样对我呢?要是让宾才看见了,我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刘瘸子又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宾才的病没得救了,你看我们刘家也不能断了香火不是。你看大媳妇跟二媳妇,那就是两个不下蛋的鸡。来家里这么久了,一个蛋都没下。可是,你不一样啊,你来到我们刘家就给我们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千金。凑着俺还身子骨不错,咱俩再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这刘家都是你说的算,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你看成不?”
    马玲一个本本分分的妇道人家,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吓得眼眶里面直泛泪花。可是,她又不敢来硬的,毕竟眼前这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于是,马玲慢慢推开刘瘸子的手说道:“爹,你别这样,要是让婆婆他们知道了,非杀了我不可。再说了,宾才不还活着的吗?我要是背着他干了这事,岂不是不守妇道?”
    马玲也是缓兵之计,毕竟,自己要是真是硬来,如何能打的过刘瘸子?刘瘸子虽然有只腿不方便,但是现在也不过五十来岁,生的魁梧。
    刘瘸子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松开马玲,点头说道:“那行,我听你的,等宾才死了,再说咱们的事。对了,你放心,我保证只要你跟了我,我就休了家里那个死老太太,然后再赶走那两个不下蛋的鸡!”
    大媳妇一看该看不该看的,自己都看了。该听不该听的,也都听了。要是再不走,这要是被发现了,自己可是有嘴也说不清。便拉着福生和二媳妇往山石的对面慢慢的跑。
    刘翠花这时候也在后边猫着呢,一看几个人又往回走,便赶紧起身找地方躲。她这忙里八荒的也没有看见,一不下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石头,就叽里咕噜顺着山坡翻滚下去。
    可是,自己又不敢喊,要是被大媳妇二媳妇发现了,自己怎么弄死她们?于是,就咬着大牙死撑。
    这山是越往下越抖,她这一滚就没完没了,只听扑通一声,就掉进了一条大河里。
    这一声惊了大媳妇,二媳妇和福生,也惊了刘瘸子和马玲。这下是乱套了,一个个心里面装着鬼,哪里敢怠慢,撒开脚丫子就像兔子一样,跑的飞快。
    好在这刘瘸子他瘸着腿跑的慢,等他从山石后面摸出来的时候,四周早就没人了。刘瘸子眼见无人,又不慌不忙起来。
    他选这个地方,离自己家的比较近,只要翻过一道山梁子就是自己家的院子了。若不是,周围没有什么好去处,他也不会选在这里。家里呢,他又不敢偷腥。看他说的天花乱坠,却是个怕老婆的主儿。
    大媳妇回家以后就把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了二媳妇,两人一合计决定把这事告诉婆婆,让婆婆先弄死自己的公公。
    可是,眼下无凭无据,贸然说出来,可能会惹祸上身,于是,两人也顾不得调戏福生,天天盯上了马玲。巴不得,自己的公公赶紧偷腥,好被自己抓个正着。
    几个人都走了,福生可不敢回去,他是来放羊的,羊吃不饱自己咋回去?回到羊群跟前,福生就慌了神,自己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羊竟然丢了两头!
    丢了两头羊,这要是回去还不被自己的东家打死!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人命还没有羊命值钱!
    福生忙着找羊,可是又不敢走的太远,要是走远了,再丢了可咋办啊?
    眼看到了月亮挂树枝,丢的两头羊还是没有找到。没有办法,福生只好胆战心惊的回家了。
    回去以后,刘瘸子一看这羊少了两头,他可是恼坏了!他虽然有钱,可是财迷的很,一个字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如今,丢了两头羊,那不是在割他的肉吗?
    火气来了,刘瘸子一把抄起墙边的扁担就往福生身上砸。福生不敢躲,也不敢喊,就这么默默的承受着。
    这声音先是惊动了出门透气的刘宾才,刘宾才一看,好呀,你这小子终于让我逮到你啦!眼见父亲如此发火,便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一听福生把羊弄丢了,便给他爹出起了坏主意。
    只听刘宾才一边咳嗽的肺都快出来了,还不忘往外边倒坏水。他说道,爹,这小子就是贱骨头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长记性。
    刘瘸子一听也是,这些长工皮糙肉厚,打的再狠又个屁用!再说了,他也舍不得打死,要是打死了,谁给自己干活?
    刘瘸子问道,你说咋办?
    刘宾才道,俺看把他阉了,让他长长记性!刘宾才哪里是心疼羊丢了,他就是怕福生抢了自己的媳妇。要是把福生阉了,自然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刘瘸子一听,不行,哪能做这么缺德的事,再说了,万一给整死了,谁给自己干活。
    爷俩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打,狠狠的打。打的又多狠,他们喊福生脱了衣服,用皮鞭子抽!
    而且,爷俩轮番上阵,刘宾才也是恨福生恨的紧,就他这身子骨,好生养着还活不过十五。如今,这一顿折腾,恐怕连初五都活不过去。
    果然,这打着打着,刘宾才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刘瘸子这下慌了,赶紧喊人。一会儿的功夫全家人都到齐了,一看眼前这情景,一个个一头雾水。
    刘瘸子的老婆一看自己这个小儿子昏倒在地,再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福生。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后面一听事情原委,这边喊人去喊郎中,那边赶忙让人抬着自己的儿子进屋。
    该着刘家人亡,郎中还没有请来,刘宾才身子就凉了。老太太一看自己的儿子死了,放声大哭,哭完以后,又提着扫把将福生一顿毒打。说是福生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今天要活活的打死他!
    老太太要打死福生,大媳妇二媳妇敢怒不敢言。正好这个时候,刘翠花从外面回来。要说,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山下的水急,把刘翠花冲走了!这刘翠花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冲出去半里地了。等她爬上岸,就往家赶。
    可是这山里不如平原,有的地方没有路,你看着就在对面,可是没个半天的功夫,你还真就过不去。
    刘翠花绕来绕去,还迷了会路,如今活着回来已经是烧高香了。她进门就见自己的嫂子在打福生,而且眼前的福生喊也不会喊,叫也不会叫,一个后背上没有一个好地方。这下可是惹恼了刘翠花!刘翠花在家人面前就是个活金刚,她谁都不怕,唯一怕的是自己的爹,早死了不知多少年了。
    刘翠花不像大媳妇二媳妇,她仅敢怒敢言,还敢上手。一看福生被打成这样,一撸袖子上前一把抓住老太太就是一顿撕扯。
    刘翠花那个大个子,膀粗腰圆,一下把老太太推翻在地,骑在身上,连抓带挠。
    老太太被打懵了,心说,我在这教训下人,你个死妮子跑来凑什么热闹?你这么大了嫁不出去,吃我的,喝我的,还敢打我,你看我今天咋收拾你。
    老太太这么想着,就开始还手,逮着哪就拧哪。
    大家伙围着圈看热闹,长工们不敢拉,刘瘸子不想拉,如今儿子死了,他巴不得自己媳妇赶紧死。
    大媳妇二媳妇更是懒得拉,心说,让你欺负福生,你个死老太太死了才好。
    别人都不拉架,马玲看不下去,就上前拉架。刘翠花正打的起劲,哪里肯罢休?
    再说了,她往日里就看这个嫂子不顺眼。自己多吃俩馍,她都能罗里吧嗦的说一天。俺吃俺家的东西,管你个外人啥事?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新帐老帐一起算,马玲这么一拉,刘翠花这么一甩膀子,就把马玲甩了个四脚朝天。
    马玲站起身子,又要上前拉架,就被刘瘸子一把拽住了,说巧儿在屋里哭着呢,你去看看。
    马玲只好进屋去看巧儿,姑嫂两个打的气喘如牛,这才意犹未尽的罢手。从这以后,姑嫂两个的仇算是结下了。
    说这刘宾才死了以后,全家人开始着手刘宾才的葬礼。刘翠花呢一门心思照顾福生,可是,这福生被打的太严重了,躺在床上三天都没有睁开眼睛。
    老太太怀恨在心,暗地里自己琢磨,看这刘翠花这两天对这福生这么照顾。料想是自己那天打了福生,惹怒了刘翠花。
    想到这些,老太太心中生了个坏主意。心说,我死了儿子不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俺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刘福生?
    老太太琢磨着怎么整福生,这边耳旁就响起了敲门声。老太太开门一看是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就听二个二媳妇在老太太耳边叽里咕噜这么一说。
    老太太气的全身发抖,顺手抓起鸡毛掸子,直接夺门而出。她沿着院子一直走,直到走到灵堂里面,果然听见了一阵响动。
    扒着窗户缝,老太太往里面一看,就见儿媳妇马玲正被自己的丈夫压在棺材上,又是啃又是亲。
    老太太气的破口大骂,抓着鸡毛掸子上前一顿狂抽。马玲趁机跑回了房间,刘瘸子瘸着腿骂的慢,被老太太跟在后面连打带骂。刘瘸子怕媳妇,只敢还嘴,不敢还手。这一顿揍的鼻青脸肿,却是敢怒不敢言。
    大媳妇二媳妇躲在暗地里看的捂嘴偷笑,心说这下老头子和马玲都解决了。下面该轮到刘翠花了,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刘翠花也看上了福生。
    可是,刘翠花可不好对付,打起来不一定打的过,唯一的办法就是下毒!
    第二天,两个人买了些砒霜,就偷偷摸摸下在了饭菜里。
    这砒霜可是虎狼之药,药效不仅毒,而且无药可救。眼见刘翠花一碗粥没喝完,就死在了饭桌上。
    刘翠花已死,除了刘瘸子掉了两滴眼泪,其他人一个个都没有放在心上。老太太还为这事高兴了半宿,可是如果只是刘翠花死了,她还是心有不甘,毕竟他的儿子是因为福生而死!
    琢磨来琢磨去,她想了一个万全之策,那就是把福生装进儿子的棺材里,一来给儿子陪葬,二来也跟儿子报仇雪恨了。三来,这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办法,谁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把福生藏在自己儿子的棺材里。
    想到这些,后半夜老太太听着外面无人,就悄悄摸摸的披着衣服下床了。到了刘翠花的房间,果然福生还昏迷在床上,人事不知。
    可是,自己这个身子骨,还不见得能弄得动福生,于是,半夜三更她又敲开了自己老想好的门。
    两个人踩着夜色,就把福生神不知鬼不觉的装进了刘宾才的棺材里。
    第二天大媳妇二媳妇去偷偷摸摸去探望福生,才惊讶的发现福生不见了。
    两个人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将此事生张。毕竟,两个人丈夫新死,就去探望一个下人。这话好说可不好听,再说自己的丈夫还是因为这人而死。
    两个人暗地里琢磨,肯定是马玲把自己的表弟偷偷摸摸救走了。看来,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马玲,她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可是,怎么教训呢?
    二媳妇说道:“大姐,咱们俩直接去问她,她要是不说,咱就跟老太太扇点风点点火,弄死她们娘俩!”
    大媳妇道:“咋弄死她娘俩?刚刚你也看见了,那个没出息的老家伙,半天了还没把衣服脱下来,就亲了两下。老太太再生气,顶多打打那个老不死的,咋弄死她娘俩?”
    二媳妇道:“大姐,你咋这么糊涂?这事情可大可小。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不会来个栽赃嫁祸吗?”
    大媳妇道:“咋栽赃?咋嫁祸?”
    二媳妇伏在大媳妇耳边窃窃私语,只听得大媳妇眉开眼笑,像吃了蜜一样高兴。
    隔天正好是刘宾才下葬,一家人忙完以后,已经是下午了。二媳妇趁着大家忙着收拾屋子里的白布挽联之际,就将马玲拽到了一旁,问了几句话。
    马玲那日在灵堂守孝,被自己的公公强行亲了几下,又正好被自己的婆婆看见。为了这事,她这两天闭门不出,生怕自己的婆婆找自己的麻烦,根本就不知道福生丢了。
    二媳妇见问不出个一二三,当下一声冷笑离开了。她离开了,马玲心中没了底。如今,自己在这个家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公公又对自己虎视眈眈,倒不如趁着晚上的时候,带着巧儿连夜逃跑!
    可是,她如何跑的了?二媳妇见马玲不肯告诉自己福生的下落,当下就和大媳妇商量,来个栽赃嫁祸。若是不给马玲一点苦头吃,她如何肯说实话?
    两个人肚子的坏水那叫一个多,趁着马玲在房间里面收拾东西,就一棍子把马玲敲昏了。巧儿不过是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当时吓得哇哇大哭,这一哭,二媳妇直接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捂在了巧儿的脸上。
    二媳妇惊慌失措,手中没了分寸,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分钟以后。
    一个小孩子哪能撑得过两分钟?
    二媳妇哆哆嗦嗦探了了一下鼻息,当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哭啼啼的冲大媳妇问道:“大姐,咋办?”
    大媳妇冷声道:“你怕什么?现在兵荒马乱,死了一个孩子算什么?”
    说完大媳妇把巧儿往床底下一塞,然后喊着二媳妇一起把马玲扶到了床上。大媳妇见二媳妇一脸的惊魂未定,叹口气让她回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自己亲自出马。
    大媳妇满院子的寻找,终于在后院的花园里面找到了自己的公公,便装出大惊失措的样子,跑到刘瘸子面前说道:“公爹,不好了,玲妹子刚刚昏倒了,要不要找郎中看看?”
    刘瘸子一听,喜上眉梢,按耐住自己的兴奋,摆手道:“不用,你去忙吧,我自己亲自去看看。”
    刘瘸子说完火急火燎的就往外面走,他如何不急,上次在灵堂自己没敢动手。如今,马玲昏倒了,不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吗?
    大媳妇见刘瘸子离开了,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慢慢悠悠的又去了自己婆婆的房间,她在房间门口等了几分钟,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走了进去。
    左一句婆婆右一句婆婆叫的那叫一个甜,故作随意的说道:“婆婆啊,我刚刚去院子里面收衣服,恍恍惚惚就见我公公进了玲妹子的房间,你说宾才刚刚死了不久,尸骨未寒,这公公进儿媳妇的房间,万一被哪个多嘴的下人看见,说出去,只怕不好听啊!”
    老太太一听,心说好啊,你个刘瘸子你是狗改不了吃屎,老娘一天看不住,你就想偷腥!
    这时,大媳妇添油加醋道:“婆婆啊,我听下人们说,公公要娶了玲妹子呢,还说要休了你!”
    老太太这下真坐不住了,怒气冲冲的就跑了出去,半道上还抄了一把铁掀!
    她辛辛苦苦一辈子,如今膝下无子,若是真被刘瘸子休了,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急?
    大媳妇觉得这下所有的祸害都除干净了,心说要轮到二媳妇了!她可不想有人跟自己分钱,都有了钱,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大媳妇心中越想越是高兴,迈着步子就回了房间。她坐在桌子前仔细的想着怎么整死二媳妇,许是渴了,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这茶入口没有三分钟,就口吐白沫的倒在了桌子上。这时,就见房门打开,二媳妇冷冷扫了一眼,关上门离开了。
    从始到终,二媳妇都清楚,大媳妇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不弄死她,自己晚上只怕睡觉都睡不安生?
    可是,弄死了,只怕这半辈子也睡不安生了!殊不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再说这老太太也是气昏了头,推门一看正好看见刘瘸子赤身裸体的趴在马玲身上。当下也是气昏了头,下手没了轻重。这一铁掀就拍在了刘瘸子的脑门上!砸的头破血流,腾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老太太一时间大脑空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床上的马玲晕晕乎乎的醒来过来,大叫一声,一把推开身上的刘瘸子,慌忙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
    这时,她才发现房间里面还站着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婆婆!
    @zx0Y 2016-12-25 18:15:00
    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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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的速度,不用等吧
    马玲不叫还好,这一叫惊醒了老太太。老太太眼见事情败露,又怎么肯手下留情。当下一不做二不休,抄起铁掀就向着马玲拍了过去!
    马玲缓过神来,赶紧跳下床来往外跑!一铁掀就砸在了床板上!这一砸只听床底下传来一声婴儿的大哭声!
    正是刚刚昏死过去的巧儿!巧儿阴差阳错的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死!
    听见巧儿的哭声,刚刚跑到门口的马玲又生生停住了脚步!这个老太太现在是疯了,连自己的公公都打死了,又怎么会饶过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些,马玲一把冲了上来,老太太反应过来,挥起铁锹就砸了过去。
    哪知半道上,马玲直接掀翻了桌子,这一下桌子就把老太太撞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铁锹落在了地上。
    马玲见此慌忙伸手去抱床底下的孩子,这孩子刚刚抱到手,老太太就抓着铁锹又站了起来!
    马玲眼见跑是跑不了了,怀抱着孩子,苦苦哀求道:“婆婆,恁就饶了俺们娘俩吧?俺真的没有勾引俺公公,俺是无辜的。恁看在巧儿的面上,就跟刘家留个香火吧!俺求求恁了!”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骂道:“恁个龟孙!还有脸求俺!恁看恁干的这些事情,这是人干类吗?恁连恁公公都敢勾引,恁还要不要脸,看俺不打死恁个荡妇!”
    老太太说着一铁掀就砸在了马玲的肩膀上,这一下砸的马玲失声大叫,怀中的巧儿滚落在老太太的脚底下。
    马玲心中是一肚子苦水没有地方倒,自己本本分分相夫教子,怎么竟落得个勾引自己公公的罪名?
    明明是自己的公公打昏了自己,将自己强暴了。为什么自己会落得这个罪名?
    可是,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本就是吃人的年代,到处都是人性的险恶,如何又能讲道理?
    马玲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咬牙苦苦哀求。
    她不求,又能怎么办?
    只听,马玲含泪说道:“婆婆,恁发发慈悲吧!恁要是恨恁就打死俺,俺求求恁,放了巧儿吧!她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恁给刘家留点香火吧!”
    老太太啐了一口唾沫,骂道:“香火?就恁这个骚货,这是谁家的杂种,还不知道呢!恁要俺留她,恁看俺现在就弄死她!”
    老太太说的咬牙切齿,抬脚直接一脚踩在了巧儿的脖子上!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马玲哭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活活踩死!心中如何不疼!又如何不恨!她恨这世道吃人,恨这老天无眼!更是恨尽了所有的刘家人!
    只见,马玲满眼血泪,指着老太太骂道:“恁个老东西,恁杀了俺的女儿,俺就是变成孤魂野鬼,也绝不放过你们刘家人!俺要你们刘家断子绝孙,给俺女儿陪葬!”
    说完马玲站起身来,一头撞死在门框上!
    老太太打死了这么多人,缓过神来也是一阵后怕。当下急急忙忙喊来长工,竟然,将所有人都解雇了。
    刘家到此为止,只剩下了两个人,老太太和二媳妇。
    后来,宝爷爷就当了上门女婿,娶了村口的一个哑巴。
    再后来,老太太和自己的老相好结了婚。至于二媳妇,宝爷爷再也没有见过。
    四一的年的时候,山上发了泥石流,冲出来几具尸体,正是马玲她们娘俩的尸首,还有大媳妇和二媳妇。
    四二年的时候,老太太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天生是个哑巴,不会讲话,活了没有三个月就死了。
    后面又生了一个儿子,也是未满一岁就夭折了。老太太兴许是知道自己遭了报应,于是请道士来看。
    当日,打开了刘宾才的棺材,才发现里面躺着两个人。一个是福生,另一个应该是刘宾才。
    只不过,刘宾才没了皮肉,只剩下了一具枯骨。
    道士说是死者怨气太重,吃了刘宾才的血肉,若不超度,他日必将成为凶咎,为祸一方。
    老太太没办法给了道士些钱财,让道士帮忙处理。
    道士做了发事,又给老太太重新看了新坟,还告诉老太太,若是以后再有儿子,十岁以前只可当女儿养,十岁以后才能当男儿养。
    许是这道士有些本事,后来老太太又有一个儿子,按照道士的方法竟然平平安安的养大了,这个人就根群的父亲。
    宝爷爷讲到这里,大家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刘飞天反应过来,问道:“宝爷爷,恁是怎么知道的?”
    宝爷爷哈哈大笑,忽然面色漆黑如墨,厉声喝道:“俺就是巧儿娘马玲!”
    这个声音明显不是宝爷爷的声音,而是一个尖的刺耳的女声。
    大家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得抱头鼠窜,转眼间,场面上只剩下三个人:刘飞天,我,还有大胖子,当然还有一群不离不弃的猫。
    刘飞天叹了口气说道:“你又是何苦?纵然你恨透了他们刘家人,为何又要难为宝大爷!他已经这般年纪,又如何经得起折腾?”
    “难为他?哼,当年他就站在门口,为何不救我?他眼睁睁看着我女儿被活活踩死,为何不救?这些年,他为了防我,足不出户,整日躲在灶王爷的庇护下。今日,他出来看热闹,活该被我附身!你自己心中清楚,我的怨气已经成煞,你不是我的对手!”
    刘飞天哼的一声冷笑,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抬眼看了一眼说道:“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道法无边,岂是尔等鬼物可以抵抗的?我不过是念你可怜,不忍断送了你的轮回之路!此时回头尚且不晚,若是执迷不悟,休怪道法无情!”
    “道貌岸然的家伙,去死吧!”宝爷爷像疯了一样,说话间直接就冲了上来!
    刘飞天根本不理会女鬼,回头望了一眼我,说道:“娃子,你往东南面看,看没看见坟头上的那张黄纸?你把那张黄纸翻过来,再盖上去!”
    我嗯了一声,扭头望东南面一看。一个孤零零的坟头上,确实盖着一张黄纸。赶忙拔腿就跑了过去,这时背后已经打在了一起。
    我顾不得管这么多,跑过去拿起那道符纸直接翻过来盖了上去。黄纸翻过来竟然是一张鬼画符,这纸刚刚盖上去,就听周围阴风阵阵,吹得周围的树木哗哗作响,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传来。
    这声音只响了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好像不曾出现一样。
    我还没有听明白,就觉得背后有风传来,紧接着我的后背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然后传来一声怪叫。
    我吓了一跳,猛的回过头来,只见宝爷爷应声栽倒在地,女鬼颤颤巍巍的立在一旁,她浑身如雾,狰狞的面容若隐若现。
    她指着我,不可置信的说道:“十世童男!这——这怎么可能?”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纳闷的看着女鬼。心说,你怎么自己下来了?还这么害怕我?
    后来才知道,她偷袭我的时候,因为我是十世童男,她一碰到我的背,就直接从宝爷爷的身上弹了出来。
    刘飞天迈步走来,微微一笑道:“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是,你不愿相信罢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我让娃子用头撞你?或者说,你只急着报仇,没有发现自己的怨气在消减吗?”
    女鬼猛的扭头望向刘飞天说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根群也是你故意给我下的套吧!”
    刘飞天微微点头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道士?”
    “他是你什么人?”
    胖子打着哈欠说道:“刘师弟,别演了,直接告诉她得了。”
    师弟?我惊的下巴壳都掉了下来,和尚怎么和道士成了师兄弟了?而且这个水和尚怎么能和刘飞天比?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这一行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这么称呼。
    刘飞天道:“无欲师兄,小弟这不是想过过瘾吗?要知道为了等这个阴煞,我可是足足在江刘庄熬了一年多了。”
    “一年多?你是专程为我而来?”
    不仅我吃惊,女鬼更是吃惊。我说怎么刘飞天突然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租房子,原来是另有所图啊。只不过,我心中莫名的难过,虽然年幼,但是我隐隐明白,一旦刘飞天的事情办完了,或许,就是他离开的时候吧!
    想到这些,我莫名的难过。虽然,这个男人不是我的父亲,但是他却对我有救命之恩。相比于我那个天天揍我的父亲,刘飞天给我的更多是爱和鼓励。
    我一个人默默的低下了头,我不懂离别,但心里难受。
    刘飞天继续说道: “不错,当年那道士是我师父。师父临终前特意交待我要处理好你这件事。当年,师父给你贴了禁魂符,可是这符只能撑一甲子。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安心投胎,要么魂飞魄散!”
    女鬼冷笑道:“哼,你师父都斗不过我,就凭你?”
    “我师父不是斗不过,只是听了宝爷爷的故事,觉得你很可怜。这个躺在地上的人,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的过错,为你念了一辈子的经,诵了一辈子的佛。你就如此待他?”
    “弥补?那他当初为何不救我?”
    “他为何要救你?”刘飞天冷笑着望向女鬼,说道:“他不欠你,一个人要不要救另一个人,取决于他自己,我且问你,你若是不想被你公公骚扰,为何第一次不向你的婆婆告状?”
    女鬼低下声音说道:“我怕他们不信我,怕他们报复我。”
    “他也怕,怕被人报复。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你又何必抓着过去不放?你恨了一甲子,除了一腔愤怒,你得到了什么?根群一家就是都死了,你又能得到什么?一甲子,六十年,若你早去投胎,现在或许生在了好人家。可是,你呢?如今,你身上还没有背上血债,回头尚且不晚。若真是背上血债,十八层地狱,再受苦百年,你觉得值与不值?”
    女鬼没来由的沉默了,六十年,几乎是一个人的一辈子。
    无欲大和尚见女鬼迟疑,劝道:“施主,佛经有云: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施主,又何必纠结过去呢?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还望施主早种善因,免得恶果。阿弥陀佛!”
    女鬼愣了一下,弯腰向两人施了一礼。然后她默默的向我伸出了一只手。虽然,刘飞天就在身旁,我还是有点害怕,扭头望向了刘飞天。
    刘飞天点头说道:“娃子,不要怕,把手给她。”
    我缓缓伸出手去,只觉得自己好像抚在了一块冰上。
    紧接着,女鬼浑身上下,开始不停的往外散发着黑气。半盏茶的功夫,女鬼身上雾气不见,变得清晰起来,竟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为了给女儿报仇雪恨,而撞死在门框上的马玲。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十世童男,可以化解阴煞的怨气。至于什么叫十世童男,就是打了十辈子的光棍,我也是够丢人现眼的了。
    这时,女鬼苦苦哀求道:“道长,小女子愿放下过往,还请道长放了我的女儿巧儿。我一定会履行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劝她向善的。”
    巧儿在哪?我不自觉的望向了刘飞天。他啥时候把人家姑娘逮起来了?
    刘飞天冲女鬼点点头,扭过头对我说道:“娃子,把那张黄符揭了吧!”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这黄符困着的就是巧儿。
    马玲当初为了替女儿报仇,竟然可以含恨自己撞死,足以说明女儿对于她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而刘飞天这么做,不过是两手准备,降伏的了那是最好,降伏不了,就拿她的女儿逼她就范。
    而巧儿坟上的符,便是禁魂符,此符很奇特,只要贴在坟头上,保证进的,出不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把符纸翻过来的时候,会有婴儿啼哭声。
    刘飞天告诉我,巧儿的鬼魂其实一直都在附近,贴上禁魂符的时候,那声婴儿啼哭声正是因为被禁魂符收进去才发出的。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死了那么多人,唯独他们三个成了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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