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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风水大宗师——托风水之名,讲江湖之事[第9页] |
作者:三两二钱happ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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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开山只是一个刚刚八岁的孩子,也无须两人来抬,更何况此时他的肉身虽然是林开山,但是杨更臣也知道其实肉身已经被那个黄皮子精给占据了,也没有多做心疼,抱起林开山出门放在了无上观外。 杨更臣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个老太太让黄皮子进入林开山的肉身被“拿走”是对它祸害百姓的惩罚,这明显是一个从九道河子黄皮子泛滥就开始的局,当时那个黄皮子的肉身被二嘎子给剥皮吃肉的时候或许这个黄皮子就知道自己剩下的精魄会有今日。对这一点杨更臣丝毫不怀疑,随着事情的越来越深入他越发的好奇黄皮子到底想从九道河子这边得到什么,因为单凭它们这么长时间的布局与计划就足以说明它们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多么的重要。 按照杨更臣对自己杨家和九道河子的了解,九道河子虽然是洛阳的一个小村落,但是自从卧龙先生杨庆之在这里布局开始,这里就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不管是龙虎山还是西域的那个小雷音寺里传说中美艳无双的女子都在关注这里,如今在加上深不可测的林先生,更别说九道河子这边还有坐镇的无上观何真人何安下,杨更臣无力卷入这些神仙中人的博弈,这一次同意跟黄皮子合作,一方面的无奈之举,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这些神仙中人的反应,因为在杨更臣内心深处最为明白一个道理:黄皮子所图的必然不会伤及整个九道河子最为核心的东西,不然不说他杨更臣,这些神仙中人定然是不肯答应的。 所以此时没有人来拦着这个老太太,杨更臣担心之余却也在放心,起码一切的平静证明现在自己跟黄皮子做的一切,不会有损杨庆之对九道河子的百年大计。 放好林开山之后已是深夜,杨更臣断然是不会与这个老太太闲聊,哪怕现在的二人可以算的上是盟友的关系,二人就坐在无上观的房顶之上,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那在无上观前大路上躺着的林开山。 二人这一等就是将近两个时辰,今年的冬天很冷,但是洛阳还未来过一场雪,每天都是晴天,今夜更是月朗星稀,杨更臣能做的只是等待,虽然他不知道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就在他思考整个谜团有点神游天外的时候,忽然身边的老太太抬头道:“来了。” 他吓了一跳,以为那人是要从天上而来,顺着老太太的目光抬头一看,只见有一朵黑云正缓缓的要遮住天上的那一轮明月,这情景不是天狗食月却神似天狗食月,那黑云只有一朵,却是要强行的遮天蔽月。 乌云闭月,并非是常规意义的要变天,而是此夜要有阴邪出动,杨更臣马上打起了精神,不仅仅是因为天上的异变,而是他似乎在隐隐约约之中听到有绿光从远方传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绿光变的越来越明亮,除了光亮之外,杨更臣同时也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脚步之声。 直到杨更臣终于看清楚那几道绿光是几个人打着的几盏灯笼,也就是在这时候,那老太太忽然捂住了杨更臣的口鼻道:“别吭声,闭气,要是被他们闻到活人的气息,是要连你都一起带走的。” 杨更臣不敢抗拒,只能轻微点头,他使劲儿的睁大眼,因为他太想之后带走杨家枉死之人的到底是谁,要知道他在以往只是当阴差来索命,而听老太太的说法,似乎在这背后还有其他的隐秘! 来的那一对人马在林开山的身边停了下来,杨更臣的双眼已经瞪的滚圆,他的心跳快的已经到了几乎心脏都要跳出来的地步,哪怕杨更臣一直都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来的那一对人马,不是说是人马。 确切的说,是纸人纸马纸灯笼。 这些纸扎的东西,与这个老太太今晚扎的纸货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极为像人,正因为纸人极为像人,所以才让人感觉更加的恐怖。 纸人提着纸灯笼,赶着纸马车,在马车上,有一口石棺。杨更臣因为闭气眼睛有点模糊,他不敢确定那口棺材到底是石质的还是用纸扎成,寻常的纸马车绝对无法拉动石棺,从这点看,棺材应该也是纸扎成,但是这时候的事情,谁敢拿常理来度之? 这一对纸人纸马停在了林开山的身边儿,两个纸人走上前来,本来要抬,但是似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停了下来,不过他们围着林开山转了一圈儿,最终还是把林开山给抬进了石棺之中,之后纸人再次提起灯笼赶上马车悠长而去。 看着他们走,老太太松开了杨更臣,杨更臣这才得已大口的喘气,但是就在此时,老太太忽然烧了一道符。这道符看起来倒像是一张普通的黄色符纸。 符纸燃尽之后,刚老太太在无上观里扎的那个纸人竟然像活人一般走出了无上观,那个纸人走出无上观后,就趟在刚才林开山趟的那个位置。 ——本来在那对人马走之后,那一朵闭月的黑云有消散开来的痕迹,但是在那个林开山的纸人趟在无上观之后,那朵黑云再次凝聚,依旧是有闭月之势。 杨更臣马上警觉起来,他看了看老太太,顾不上二人之间的间隙问道:“那纸人纸马还要折返回来?!”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刚他们已经发现了那孩子肉身的问题,但是确认是肉身无疑,这才装上石棺,不过很快就会发现上当定然要折返回来。” “肉身都无法骗过他们,纸人就能?”杨更臣紧张的问道。 “再来之时,老身自有应对之法。”老太太似乎胸有成竹的道。 杨更臣看着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在那黑云再一次闭月之后,没过一会儿,杨更臣就看到那绿色的灯笼火光再一次从远及近,这一次那纸人纸马走的没有上一次那么从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慌乱,似乎时间来不及的样子,那些纸人远远的看到趟在地上的林开山纸人,就要来提,就在此时,老太太悄悄的拿出了那黄皮子令牌。 杨更臣看的眉头紧锁,再看纸人纸马那边,就在他们要靠近林开山的纸人之时,从无上观四周,开始涌现出数之不尽的黄皮子出来,这些黄皮子各个悍不畏死一般的冲向那一对纸人纸马。 一瞬间,竟然纸马嘶鸣,那些纸人手提纸质的大刀,也不畏惧那冲来的黄皮子大军,于黄皮子中厮杀,纸刀所过之处血肉四溅,纸人虽然勇猛,但是终究难敌黄皮子数量众多,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更臣肉眼难见分晓,只是最终看到那纸人残破不堪,却是赶着马车拉着石棺飞速离开。 而地面上,一地的黄皮子尸体还有血迹,看起来一片狼藉,那些纸人们早已不知去向。 ——眼见着尘埃落定,杨更臣着急去见到林开山的肉身,赶紧下了房顶前去搜寻,地上一地的黄皮子尸体在村民们眼中是白花花的银子,但是杨更臣却视而不见,只是他把尸体堆翻了一遍沾了满身的腥臭血迹也没找到林开山的下落。 而这时候,老太太走了过来道:“杨族长且莫慌张,三日后,灯若不灭,你儿林开山定然会归来。” 杨更臣没有多问,他已经大概知道了这老太太的性格,若是能说,她自然会说,不能说的,哪怕是自己发问她也不会多说,二人返身进了无上观,杨更臣要拿走那一盏纸灯笼,却被老太太拦住,她说道:“就放在无上观吧,你这三日也不要出去,吃住就在无上观,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人三日之后就会到九道河子,他的第一站自然是来无上观,灭不灭等,你我都无可奈何,看的就是何真人一句话。” 老太太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杨更臣一人在这无上观之中,这一夜杨更臣注定无法入眠,孤身在无上观之中,杨更臣不禁思绪万千,最终他还是跪倒在何真人神像面前。 无上观,虽为三清祖师庙,但是自庙宇落成以来,全靠何真人何安下一人才能保这小庙香火鼎盛,谁都知道何真人才是真正的活在世间的真神仙。自从九道河子黄皮子作乱以来,杨更臣都有意无意的躲着无上观,其实是躲着何真人,如今在这无上观中与何真人为伴,杨更臣干脆跪在何真人的金身之前把自己所思所想所无奈如同吐苦水一般对何真人诉说,在今夜的杨更臣眼中,何真人不再是有求必应的现世神仙,而是与他祖上杨奉贤相交莫逆的长者。 就在杨更臣倾诉完毕之后,他忽然在无上观中听到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来自于那何真人的法相真身。 何真人显灵,杨更臣含泪跪拜道:“更臣刚刚所言,句句肺腑,杨家深陷囫囵,杨家子弟身不由己,还请何真人指条明路。” “妖邪要护国,恶鬼且吹灯。”无上观里,盘旋着这一句杨更臣听不懂的话。 |
杨更臣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在无上观里三日不出,这三日都是李二丫送饭给杨更臣,这也让杨更臣知道杨家发生的事情,且不说杨更臣杨家族长的身份,在整个九道河子杨更臣也是威望极高,这不仅局限与杨家,现在就在陈家人心中也有很多人认为杨家的族长杨更臣是要比自家的族长陈三岗要来的更有魄力。在外稳重威信极高,在家里杨更臣更是尽人夫人父人子之本分,所以李二丫没有理由不对这个男子有极深的感情,关于杨家诅咒之事杨更臣未曾瞒她,所以她心中一切都明了,在杨开泰病重杨更臣给了那个昴日星君的法相真身之后李二丫就知道自己的丈夫要不久于人世,她在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杨更臣舍了自己的命去救杨开泰,但是她也知道在这件事儿上她不能说话,就算说了也没用,杨更臣的性格她这个枕边人最为清楚不过,那一夜杨更臣出门,包括这三日不归家门具体做什么并没有给李二丫说,李二丫也不需要多问,因为打心眼儿里他信任这个男人。 也许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所以在家里的顶梁柱将要倾倒的时候李二丫并没有那种泰山崩塌一般的哀伤,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像杨家以前的那些个女人一样,在男人去之后把整个杨家的家道给扛起来。 她的想法不需要对杨更臣说,正如杨更臣要做什么不需要跟她说一样,这是二人之间的默契。 按照那个老太太的吩咐,要灭灯的那个人三日后会到,同时无上观何真人显圣又有了妖孽要护国恶鬼且吹灯的说法,这句话一开始杨更臣并没有听太明白,三天以来在无上观的枯燥让杨更臣有的是时间去思考,第一句话妖孽要护国,估计就是何真人对黄皮子所做种种的说法,现在的时局动荡,就是寻常百姓也知道大清国国将不国,这时候黄皮子对九道河子所图之事,估计是要护大清国,何真人的这个解释非但没有让杨更臣害怕,甚至让他释怀了不少,大丈夫忠君爱国平天下,如果不是有祖上杨当国之事,杨家若是普通的杨家,在这国难当头杨更臣自己都会有心救国,所以不管是妖孽也好神仙也罢,有救国之心并非错误。至于何真人的第二句恶鬼且吹灯,这一点杨更臣想不大明白,但是看字里行间的意思,难道何真人是在说要来灭灯之人是一只恶鬼? 思前想后,杨更臣都感觉或许何真人就是这么浅显的意思,老太太明显知道要来灭灯的人是谁,所以才有让他三日待在无上观,更有了林开山是不是能活命就看何真人的意思,何真人若是显灵,那恶鬼如何能进无上观? 既然是恶鬼,那白天自然不会来,要来就等到晚上,杨更臣不能说不惧恶鬼,但是在无上观中他却不怕,在他看来,何真人会不会拦着恶鬼灭灯是一个问题,但是何真人绝对不会容许恶鬼伤人这是肯定的。 ——但是身在无上观中的杨更臣不会知道,在李二丫给他送完午饭之后,九道河子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个人很快就引来了小孩子们的围观,因为此人身穿一袭白衣,带上头上却戴着一顶硕大的黑色斗篷,就冲这身神秘的打扮就足以让孩子们围观,本身还差三天立春天气就不算暖和,这个人浑身上下更是充斥着一股子的冷意,所以小孩子们虽然围观却也不敢嬉戏。 来的这个人不寻常的打扮和浑身上下的冷意很快就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年长的人都问他是何方人士来九道河子是为何事,但是此人并不作答,只是缓缓的在九道河子闲逛,因为此人并不说话加上一身诡异的行头,大家都感觉他不会是什么好人,哪怕他穿的一袭白衣看起来儒雅这也很难让村民对他有好感,大人们纷纷抱起自家的孩子,很快这个人身边就没有一人,只有那些孩子们怯怯的在远处观望。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声你看这个人竟然没有影子,这句话一出,围观的群众一看还真是,没有影子头戴黑色的斗篷这代表了什么大家心里可是懂,村民们马上炸开了锅,纷纷叫着白日见鬼躲回了家里。 但是不管村民们是什么反应,这个进村的神秘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走路,他走过了杨家坟,走过了陈家祠,在杨家大院门前稍作停留看样子是想进去看看,但是总归还是没有进,之后便消失不见。 等到村民们反应过来这村子里大白天的闹鬼躲起来不是办法,要去无上观里请神仙,说起请神仙了,大前天无上观前何真人可是再次显灵,有黄皮子想冲进无上观,被何真人绞杀无数,这些黄皮子们无疑让起早的村民们发了一个小财,所以大家这两天正在歌颂何真人神迹呢,如今闹了鬼,自然是要找真神仙何真人去帮忙。 但是等大家到无上观的时候,却发现那个穿着白衣戴着黑色斗篷的恶鬼,就站在无上观前一动不动。 他站的那个位置,刚好堵着无上观的大门。 大白天,村民们人数众多,互相壮胆也就不再那么恐惧,甚至有人还敢对这个鬼喊话,说他不要做孤魂野鬼赶紧去转世轮回。 但是这个没有影子的怪人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出神的看着无上观三字。 庙外的动静惊动了在无上观里的杨更臣,他打开了无上观的门,村民们本以为无上观里此时无人,正发愁这鬼挡路不能进无上观请何真人,一看到杨更臣从里面走出来,赶紧叫道:“族长大老爷,此人乃是鬼,快进无上观里请何真人他老人家!” 杨更臣看到这人的一身打扮就感觉十分的熟悉,但是却不知道熟悉从哪里来。 接下来,这个九道河子的不速之鬼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却不是对村民们,而是对那开门的杨家族长杨更臣问道:“杨家族长?” 杨更臣本来被村民们叫的心乱,再加上感觉此人似曾相识就有点迷糊,被他这么一问,杨更臣下意识的点头道:“在下杨更臣,不才任杨家族长,不知您是?” “杨家,杨慕白。”那人缓缓的开口说道。 杨更臣一听,瞬间大惊,他也想起来为何看此人熟悉,杨家传说中当年枉死的杨慕白跟着何真人座下修行,后来金身崩碎不知去向,在杨当国时期杨慕白更是有心扶杨当国登那九五之位。 杨家自杨奉贤始多豪杰之辈,但是那虎威将军杨当国和被杨奉贤开口称赞绳子当如杨慕白的这两个人无疑是其中翘楚,杨慕白这个名字一出口,杨更臣怎会不知? 杨慕白乃是杨奉贤长子,杨更臣要管他叫上一声祖上,所以在他表明身份之后,杨更臣立马下跪道:“不肖子孙杨更臣,见过祖上。” ——此幕一出,村民们无不沸腾。 杨更臣在跪拜之后,对不解的村民们叫道:“杨家族长还不跪拜,此乃当年无上观里塑金身的杨家先祖杨慕白!” 杨家族人或许不知道杨慕白当年在冯家军中的事迹,但是却都知道杨奉贤长子曾在无上观塑金身的说法,此时族长一开口,马上跪倒一片。 先祖显灵。 如何能不跪? 杨慕白回头对跪下的杨家众人摆手道:“杨慕白乃是孤魂野鬼一枚,当不上如此大礼,阴阳两隔,离我太近与你们并无好处,快快回去吧。” 杨慕白开了口,杨更臣也让村民们回去,杨家人自然是要听话,陈家人虽然有想看热闹的,但是也知道事情轻重也都散去,等村民们散去之后杨更臣起身邀杨慕白道:“先祖既然回来了,何不回家门,走,且回去看看后代子孙。” 杨慕白看着杨更臣道:“我是那灭灯之人。” 说完,杨慕白的身影缓缓的消散。 只留下杨更臣一人站在无上观门前愣愣出神。 他想过那恶鬼且吹灯,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恶鬼,竟然是先祖杨慕白。家里口耳相传,那杨慕白乃是大德大贤之人,就算做了鬼,也是心系杨家,杨家几次危难都全仰仗他才能化解,如此之人,为何会被何真人称之为恶鬼? 杨更臣想不明白,杨慕白也没有解释。 至此,他才算真的明白了那老太太的意思,她说能拦住恶鬼吹灯之人,唯有无上观的何安下何真人! ——杨更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吹灯的人会是杨慕白,更搞不明白杨慕白为何要吹灯,既然是杨家先祖,不保佑子孙性命就算了,还要为难后人?但是杨慕白既然说了是今夜的吹灯人,那定然是错不了,杨慕白乃是杨家数一数二的人杰,就算死了也是鬼雄,在他心中杨慕白可是与卧龙先生差不多的高人,杨更臣自然是拦他不住。但是他却不想因此功亏一篑。 三日以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神被杨慕白的一句话,让杨更臣彻底的慌乱了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天黑。 杨更臣跪在何真人神像之前,默默祈求。 林开山的魂灯,就在何真人身前,火苗虽小,火势却旺。 无上观门缓缓的打开,听到声音杨更臣就默默的闭上了眼,他知道,杨慕白已经来了,他能做的就是站起来,把那盏魂灯护在怀中,看着那摘掉黑色斗篷一身黑衣的杨慕白缓缓走来。 杨慕白五官俊朗,剑眉星目加上一袭白衣,自有书生意气,他进无上观后没有看那慌乱把灯笼护在怀中的后人杨更臣,而是看着那何真人的金身。 他缓缓的走到何真人金身之前,点香跪拜。 三拜九叩之后他缓缓的对何真人说道:“师傅,慕白回来的晚了,让您蒙尘了。” |
杨更臣今年已过三十岁,年纪虽然不大,一来身兼杨家族长俗世操劳,第二就是因为杨家诅咒之事困扰于心,所以面貌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要老成的多,而眼前摘了黑色斗篷的杨慕白却模样俊朗,杨更臣虽然知道杨慕白是一个“鬼身”面貌不可按照俗世年纪来判断,开玩笑,要按照俗世的年纪来说杨慕白已经近两百岁就算高寿尚存于世也应该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就算杨更臣什么都知道,要他叫这样一看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人叫一声先祖他还是感觉别扭。 杨慕白在说完那句回来晚了之后,杨更臣本以为他会毁掉那个黄皮子的神像,杨慕白的眼睛也的确是死死的盯着那个在何真人的头顶上碍眼的金像,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去动。他就这样在何真人的金身之下跪着,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还是杨更臣忍不住轻声说道:“先祖,更臣愚昧,做了许多的错事给先祖蒙羞,最应该在何真人座下忏悔的人是我而不是您。” 杨慕白这才转眼看了看这个按理说应该是他后辈的人,他说道:“你不必多说,我什么都明白,杨家身处漩涡之中本身无可扛鼎之人,你能在他们之间左右逢源做到如此已经不错,我不怪你。” 这句话,说的杨更臣愧疚。 杨更臣跪倒在杨慕白的身前,说了他在见到杨慕白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话:“我知道另一位祖上杨当国并未身死,但是他不出现自有不出现的理由,您与杨当国都乃我杨家豪杰之人,既然您如今回来了,杨家就有当家做主之人,再也不用小心翼翼,身为杨家儿郎,更臣从不后悔,但是更臣说实话心里委屈,卧龙先生杨庆之给杨家这一大局,杨家人都不怪他,毕竟八代单传一世荣华换做他家也有人愿意去换,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因为杨家深处漩涡中心,各路神仙鬼怪都来算计,但是杨家却无一可出头之人,更臣心里委屈,好在先祖您回来了,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杨更臣这一句没有说慌,这也的确是他在见到杨慕白的那一刻心中所想——杨家终于回来了一个可以扛旗的人物,但是杨慕白在下一刻就给他泼了一大盆的冷水,他回来,竟然是灭林开山的灯的。 杨更臣说完之后,杨慕白是很久的沉默,过了半晌,他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知道你更想问我此灯是否非灭不可,但是杨家该死之人,我是唯一一个还勉强算是活着的。” 杨更臣瞪大了眼睛。 如果这样说来,杨家那些生出来的孩子,被家人“抛弃”的,唯一算是活着的,只有这一个杨慕白! 其他的孩子,以前杨更臣不知去向,现在他知道,都是被那些纸人纸马押入石棺而带走。 杨慕白像是看穿了杨更臣心中所想一样说道:“我当年也被纸人纸马带走,我知道要带走杨家人的那个人有多么可怕。我能苟且活着,用了你祖上杨更臣与杨庆之一辈子的交情,加上师傅他老人家的元神几乎崩碎。更有西域李文姝的插手才有了我这半死不活的局面。” 杨更臣听的心里越发的沉重,他咬牙问道:“那人到底是谁,竟如此可怕?既然是如此高人,为何会要我杨家凡尘俗子的命?” “这是杨庆之与那人的约定。”杨慕白抬头看着何真人说道。 说完,杨慕白与杨更臣二人都不说话,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杨更臣还能说什么?若不灭灯,杨家所有牺牲都白费,他杨更臣怎敢担如此之责?要错就错在他杨更臣当年糊涂,在已经有了杨开泰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又要了这个孩子。 “错不在你,生他与不生也由不得你,这是黄大仙选出来的孩子。”杨慕白再一次如同看透了杨更臣心中所想一般的说道。 “什么?”杨更臣惊的都站了起来。 “无须惊慌,他是杨家的骨血,但是他的轮回路,却是黄大仙有意为之。”杨慕白道。 杨更臣跌倒在地上,如同一摊稀泥,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他以为黄皮子的算计是从今天年前说起,没想到的是竟然是要从林开山的出生就已经开始了算计。从始至终,他都是落入了黄皮子的圈套之中。 杨慕白站了起来,对杨更臣道:“孩子,此灯,我非灭不可。” 杨更臣侧了侧身子,没有阻拦,但是两行血泪已经顺着他的脸流下。 就在此时,无上观中,有一老者缓缓现身,鹤发童颜,数不尽的仙人风范。 杨慕白看到此人来,跪下来道:“师父。” 这一声师父,就足以表明来者的身份,对于这个杨更臣最为愧疚的人,他也马上跪倒在地上,以头伏地。 老者轻轻抬手,二人就被扶起,那老者看着杨慕白,一脸的慈祥,他道:“慕白,你天资卓绝,当年卧龙先生杨庆之救你,就看重你是可操盘未来之人,你已经在棋盘上赢了杨庆之,却为何终究无法走出这个杨家?” 杨慕白再一次跪下,看着何真人泪流满面道:“师父,慕白一生所不能忘,唯有年幼时父亲把我驼在肩上,更不能忘我身死之时,父亲血泪两行。师父,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卧龙先生一生唯有一个天下太平,可是于我杨慕白,成仙不重要,天下百姓更不重要,我所执,所嗔,所念,皆是我父杨奉贤之心。非我放不下杨家,而是我无法放下生父之恩。” “可是你若真灭了这灯,先祖诛杀后人,活人自有现世报,而你即为鬼,则会堕入恶鬼道,永世不得超生,慕白你可想好?”何真人叹气问道。 “杨家人的生死,哪怕身不由己,总归要杨家人决定的。”杨慕白起身,就要灭灯。 何真人并未要阻拦杨慕白,就在他转身让开的时候,何真人忽然说道:“慕白稍等。” 杨慕白回头。 何真人道:“这天下,孔圣人之后,多久没出儒圣了?” ——林八千下了龙虎山之后,本欲去洛阳寻宋九爷定秦陵之事,但是临到洛阳时忽然心神不宁,以林八千的儒圣修为自然知道何事。林八千自书中读出大千气象之后做事自有睥睨天下的儒家圣人气势,就算对上皇帝也能泰然处之,但是林八千却总感觉无上观后愧对一人。 那就是杨更臣。 在杨更臣的眼中,林八千不是那大清国皇帝放手一搏的救国之人,更不是那孔圣人之后出的第一位儒家圣人,他只是一个无上观里的读书人,是他杨更臣的良师益友。 有古话说他人以国士之礼待我,我以国士之礼待之。 而杨更臣以真诚待林八千,林八千却不能做到拿真心对他,这让林八千感觉愧疚,东北黄大仙是林八千的一步暗棋,是为大清国能找的唯一的退路,所以林开山之事,林八千从一开始就再也清楚不过。 他离开无上观后,黄大仙会做什么,他林八千更是一清二楚。 林八千知道,这时候的杨更臣万般迫切等他归来。 林八千更知道,那个把他当成兄长的杨更臣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所经历的一切种种,都是他的兄长一手为之。 杨庆之可以为天下而害挚友杨奉贤八代诅咒,林八千却无法做到杨庆之那样的决敢。 于杨更臣,他林八千有愧。 愧在心。 最终林八千叹了口气,转身,一路飞奔,直京城。 京城杨家外。 林八千站立。 杨庆之入昆仑身不由己,杨当国避世不出酝酿天下大事,但是这天下还有他林八千。 他林八千,是林开山的爹。 |
作为几百年来风水界魁首的杨家在那一场风水学群雄辈出的盛宴之中元气大伤,作为杨家的主心骨弯背老六与杨当国一起消失与世间, 杨家本身就处江湖之远远离庙堂纷争, 奈何弯背老六的借刀三十万让杨家与朝廷的关系非常尴尬,之后的道光皇帝虽然没有表面上制裁杨家但是那个平日里与杨家相交的权贵们哪个不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 没有人敢接近那差点要了皇帝爷命的杨家人, 当然,京城杨家没落的最关键原因还是风水学上的造诣逐渐跟不上这个时代。 风水杨家几百年的风水界称雄, 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杨筠松嫡系一脉的血脉传承, 最重要的是杨家的核心风水术。 外人传言说掌握着杨家核心之谜的弯背老六在出走之前曾经传给了杨家家主那秘密, 但是只有杨家人之后, 那弯背老六非但没有把那进入杨家核心之地的秘密交还给杨家, 在他出走之前甚至还做了一件让杨家举族震动的事情。 弯背老六再去接杨当国之前, 出了一记霸王刀, 一刀劈在杨家禁地之上, 把杨家禁地给劈为两半。 禁地之内的杨家先祖手札笔记全部都化为齑粉, 为什么这么出刀, 依照弯背老六的性格自然是不会给任何的解释。 弯背老六在杨家多年, 从当年的老家主杨功赞开始到杨功赞之子杨文广都把他视为杨家座上宾客相当的敬重, 杨家给他敬重与荣耀他也的确算是杨家武力上的主心骨, 杨家与弯背老六只有恩情没有仇怨, 所以弯背老六对杨家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没有人知道是为何, 但是这一刀彻底让杨家从风水学魁首之位跌下。 这让杨家人如何能不恨弯背老六? 所以说弯背老六的那一刀, 斩断了他与杨家所有的情分, 杨家人从以弯背老六为荣到痛恨此人也是经历了心理上巨大的落差与变化。 杨文广在弯背老六避世之后重修了禁地, 杨家之事依旧遵循祖制, 但是从那时起, 却再也难有昔日之辉煌。 ——杨家普通之人皆痛恨弯背老六, 但是只有杨家家主包括杨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门的门主知道杨家自弯背老六那一刀之后的秘密! 弯背老六的那一刀,是劈开了禁地, 劈碎了无数杨家先祖核心的典籍不假, 但是那一刀同样劈出了禁地深处的那一口青铜棺材。 这一口青铜棺材, 棺材之上雕满九条黄金大龙, 九乃数之极致,龙乃万物灵长, 传说中昆仑山中有九龙拉棺一说, 而这棺材上雕刻的却是金龙九条, 整个棺材被九条巨大无比的锁链缠绕, 而那锁链竟然是来自地底深处。 当时在发现这个之后的杨文广与杨家四门门主, 没有一个人见过甚至是听闻过在杨家核心之地竟然有这么一个棺材! 而正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个才知道弯背老六临走前的那一刀不是要劈掉杨家的禁地, 他的那一刀是劈这个棺材。 九龙青铜棺,看此棺材就可知道这棺材之中所葬之人定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能, 而九条锁链锁棺, 又似乎是有另一外更大能之人要困住棺材里的那个人, 而杨家虽然不知道这个棺材的存在, 但是几百年来杨家居住在此, 无疑是等于此棺材的守棺人! 杨文广一直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只是苦于到他这里杨家传承有所断绝, 弯背老六临走前的这一刀劈出棺材却没有一句话留下, 杨文广不知道六爷这是在劈棺材示威还是说要告诉杨家人这一棺材里面有着什么秘密。 但是杨文广知道, 在六爷走后禁地被劈碎的情况下, 这个棺材是他能振兴杨家的唯一机会! 所以, 杨文广隐藏了这个棺材的痕迹, 但是在背地里, 却开始了一场大胆至极的打开此棺的计划, 作为风水大家族, 他们各个精通风水之道, 宋九爷一个宋家之人出去倒斗儿都能有盗门九爷的说法, 更别说是杨家举族之力, 他们与杨家院中挖了一个地道进入那个青铜棺材所在之地, 但是那一夜, 让本身就折翼的杨家再一次的元气大伤! 杨家四门门主, 除了杨四娘还剩半条命外, 连同杨家一百三十余个精英, 全部死在那地洞之中, 他们每一个人都如同是被吸干的精血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也就是说, 一个个的全部变成了干尸。 杨文广悔之不及,但是却有极其不甘心, 他封住了地道,因为杨家的没落他成了千古罪人最终郁郁而终, 而杨家禁地还是禁地, 却没有了进入禁地的步伐和禁地内的无数典籍, 杨家族长口耳相传的, 只有一个在那杨家禁地里有一个关押着魔鬼的青铜棺材的传说。 而杨家自此, 真正的成为了这个青铜棺材的守陵人。 更是自那时开始, 杨家开始了这百年来的没落, 杨家子弟本身都由家族供养, 在家族没落之时不得不外出谋生,偌大一个杨家四分五裂, 到如今的京城杨家不足一百口人, 还不及当你杨延昭的玄武门一门人数。 这一晚上, 月朗而星稀, 杨家一片的宁和, 就在整个杨家众人沉睡之中, 忽然一声犬吠, 一声之后引的杨家犬沸沸腾腾, 杨家众人纷纷亮灯, 等杨家族长杨松鹤穿衣起身之后, 杨家已经聚起了十几个男人一个个提着火把提着长刀集合, 如今这天下并不太平前段时间更是皇帝老爷都被赶出了紫禁城, 杨家虽然远在京郊所以免受战火却也一直都在防备洋鬼子的侵扰各个都配有武器。 在杨松鹤带着杨家众人寻到那狗吠的地点之时, 看到有一个人在那杨家禁地之前负手而立, 杨家之犬正对此人形成合围之势, 但是十几条护家之犬只是围着这个呲牙咧嘴的狂吠却不敢靠近丝毫。 一看来的人不是那挨千刀的洋鬼子只是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人, 杨松鹤等人也放下心来, 杨松鹤是杨家族长, 他走上前来抱拳道:“ 在下杨家族长杨松鹤, 不知这位兄台是何方的朋友, 为何深夜闯入杨家? ” 此时杨家不够昌盛, 就连杨家族长说话的底气都不够足, 若是百年前有擅闯杨家, 还是明显要进入禁地的人, 早就乱棍打死了。 那个回头, 看了看杨松鹤道:“在下林八千,常住洛阳九道河子无上观中,今深夜冒昧闯入杨家实有不妥, 但是事关紧急所以没有与杨家通报, 还请家主谅解。” 杨松鹤听到那洛阳九道河子无上观眉头就直跳, 这个词杨家族人或许有人忘却, 但是他却忘不了, 若不是九道河子, 杨家也不至于没落至此, 这也是实话, 杨家的没落, 可不是就从当年杨功赞去九道河子身死开始? 他佯装镇定道:“不知是何事, 让这位兄台如此慌张?” “杨家有人, 要我那犬子性命, 特来讨教一二。” 林八千说道。 杨松鹤一听, 看着杨家人, 杨家人也是一愣纷纷摇头, 杨松鹤抱拳道:“这位林先生, 我想你是搞错了, 杨家并无与他人纷争, 谈何要命一说? ” “错不了。”林八千道。 “那你可知是谁, 我这就叫他出来与先生当面对质便罢。”杨松鹤道。 林八千伸出手指指道:“此人, 就住在这里面,我要找的, 就是他。” 他手指的方向, 正是那百年来已无人踏入的杨家禁地。 杨家人一听他这么说, 也是生气, 指着林八千道:“ 这是我杨家禁地, 谁都知道里面并无人居住, 就是杨家人也不能踏足, 你深夜鬼鬼祟祟而来又信口胡说, 我看你是来找茬的吧?” 族人们纷纷气恼的看着族长, 就等族长一句话就要上去捉拿此人, 而杨松鹤却拦住众人,看着林八千道:“九道河子无上观来的林先生, 你确定你没搞错?” 林八千点了点头。 族人们就要说话, 杨松鹤看着林八千一摆手对众人说道:“都回去睡觉, 没有我的命令, 谁也不准出门一步!” “族长!” 众人大惊, 不知杨松鹤为何会如此。 “回去!”杨松鹤怒道。 杨家众人回去之后, 就剩下了杨松鹤与林八千二人, 杨松鹤对林八千施礼道:“ 里面之人既然有伤人之心, 那林先生要替天行道, 杨家断然不会护短拦着, 请!” |
在杨家众人离去后不久, 杨家四门门主都悄悄的站在了杨松鹤的身边来,现在四门门主连同杨家家主杨松鹤心中所想几近相同:他们不知道这个九道河子来的林八千到底是何许人也,但是通过这个林八千知道杨家禁地里的人并且来就是找这个人的麻烦就可以看出这个林八千的不凡, 他们虽然一直自嘲成为了禁地里九龙缠棺的守陵人, 但是他们却没有护棺之心, 甚至知道这棺材里的人一定是主大凶之兆, 更何况当年杨家四门在这个棺材面前损失惨重。 在他们看来, 林八千能杀了这个棺材之内的人刚好, 就算不能, 也恰好能让他们一睹这九龙缠棺里的盖世妖魔到底是何许人也, 要知道别说靠近棺材, 在弯背老六之后整个杨家甚至都没有进入这个禁地的步伐。正因为如此,杨松鹤才对林八千找那人的麻烦非但没有阻拦, 甚至还支持之意, 看到他此做法的杨家四门门主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本来是杨家之核心禁地, 杨家族长和四门门主却看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来“破”, 这也算是一桩奇事。 而在杨松鹤说完请字之后, 林八千对杨松鹤抱了抱拳, 果真是一脚踢开禁地之门, 就要走进去。 两百年来, 无人再敢进这杨家核心的禁地, 里面早已荒草遍地,加上此时天寒又是深夜, 里面白雾茫茫, 如同一片荒芜之地一般。 林八千看着这前面的一片苍茫, 叹气道:“好大的怨气!可怜杨家百余位豪杰精英,不但身死,灵魂更是囚禁在此永世不得超生!” 杨松鹤听闻此言, 不禁想起祖上杨文广那一年的开棺之事, 也正是那一年, 杨家四门死在这禁地一百三十余口, 当时在死掉一百余人之后甚至没有人敢去地洞之中捞出尸体, 只是在最外围的几具尸体被拖出安葬,其余的尸体全部被封添在地洞之中, 林八千的话无疑让杨松鹤感慨万千, 里面都是杨家子弟,一生钻研风水典籍, 死后非但没有择良地而葬, 甚至因为禁地的原因灵魂都被拘禁,何其可怜? “既然了, 那林某今日就替天行道,送这百余位杨家忠烈一程。”林八千说完, 双手撑起一张青色的太极图。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一张太极图上, 似乎包罗世间万千气象, 林八千撑起太极图, 随后左手托举, 右手推进, 那一张青色太极图缓缓被推入那一片白茫茫的禁地之中。 林八千轻声道:“开。” 之后林八千转身负手而立, 身后那张太极图在那白茫茫禁地之中推出一条路,等到那张太极图到达那个密室之前停住。 林八千没有回头道:“请杨家忠烈上路!” 这一声后, 那太极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 这些人影一个个穿的杨家服饰站在太极图上,足足有一百余人。等到太极图满, 林八千开始缓缓的往前而走, 太极图载杨家百余英灵而出,直到那太极图走出禁地,那人影一个个崩散, 而整个杨家大院之中如同起了一阵狂风,百余英灵化为一阵风在林八千头顶盘旋不去。 林八千抬头对那一阵旋风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各位杨家前辈无需道谢, 既已在此被困百年有余, 就速速去转世轮回去吧。” 说完, 那一阵旋风在林八千之上盘旋三圈, 最终落在地上化为一个人影跪拜之后这才离去。 ——实际上从林八千开始说出要替天行道送百余忠烈一程之时杨松鹤和四门门主就足以惊诧, 他们并非不知那百余杨家亡魂被困此地, 而是近两百年来毫无办法,那些死去之人的后人每年也只能在禁地之外祭奠一番, 所以在林八千说出要救他们之时他们并不相信, 之后在看到太极图之时, 杨松鹤已经满身大汗,相传当年的杨当国可以读道德经读出太极图, 杨家乃是风水传家并非修道闻名, 但是这不代表着杨家除了风水之外毫无见识, 他知道有道教大真人可演化太极图, 并且演化的太极图颜色越深越大则代表修为多深, 更是传说中能化出通灵太极图之人天下唯有龙虎山后山的那个老者, 而那个老头则是早已可以飞升天界之人! 怪不得这林八千不但知道这禁地之内有人, 更是敢来找他的麻烦, 原来是一个道教大真人! 可是那龙虎山后山的老者已几百岁, 这林八千看来却是如此年轻, 却有这么一身的通玄修为? 在看到林八千真的用太极图载杨家亡灵出禁地之时, 杨松鹤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跪拜了下来,而那四门门主在看到那百余亡灵之影时, 也跪了下来, 因为在这百余人之中就有他们的先祖! 直到那百余亡灵跪拜离去, 杨松鹤才松了一口气道:“杨松鹤代表杨家众人拜谢林先生大恩!” 林八千转头看了看这跪拜的五人道:“不需如此, 权当今日林某半夜叨扰杨家赔罪了。” 说完, 林八千再次转身, 朝着禁地而去, 他站在禁地之前,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而杨松鹤这边, 此时看林八千的感觉跟刚才已经完全不同, 他看到林八千站在那杨家禁地门口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林先生, 进入禁地需有特殊步法, 不然则会消失于那混沌之中!” 林八千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 就在杨松鹤关切的看着林八千的时候, 身后青龙门的门主轻轻的拉了拉他压低声音道:“家主,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松鹤道:“你说。” “刚才我们让林八千进禁地, 其实都是认为他没有把握才会如此说, 但是现在看来, 这林八千定然是能进入其中之人, 虽然禁地内杨家那些古籍大多不在了, 那个棺材更是凶险无比, 可是毕竟是我杨家之物, 我是说万一那棺材之内有异宝, 若是被这林八千给拿去,那我杨家岂不是亏大了? 家主可以想一下那在东海龙宫取走定海神针的孙悟空啊!”青龙门门主说道。 他这么一说, 其余三门门主略一思索, 感觉也是如此, 杨家如今没落东山再起希望渺茫, 除非再出一个类似祖上杨庆之那样的奇才, 但是那又如何容易? 当年杨文广想要开棺, 不也是认为这个棺材里可以有中兴杨家之物? 杨松鹤听完, 看着四门门主道:“我知道几位心思, 但是现在且不说这林八千刚有超度我们先祖之恩, 就算没有, 你们也看到了他的能耐, 我们现在想拦着他, 整个杨家又有谁能拦住? 杨家毕竟没有弯背老六了。” 四门门主一听, 也是一脸无奈。 杨松鹤安慰说道:“只要天下人都知道杨公风水, 就没有杨家没落一说, 至于是不是俗世虚名的执牛耳者, 对杨家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是那些年, 谁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杨家? 为了那个虚名杨家子弟活的多累? 我就感觉这些年挺好, 我们杨家与其他家族不一样, 杨家人学风水乃是为了祖上传承, 并非为了其他。至于杨家中兴,一切随缘就好。” 他们说完, 林八千站在那禁地小院门口许久, 终于开始跨出第一步, 杨松鹤已经说了杨家禁地内有特殊的步法, 走错则会酿成大祸, 但是看林八千似乎并无忌讳一般。 对于这个杨家人人闻之色变的禁地, 林八千就这么闲庭信步一般的跨出一脚。 杨松鹤等五人瞪大眼睛, 他们也同样好奇, 以一个错误的步伐进入那禁地之中到底有何后果, 只见林八千跨出那一步之后负手而立, 而他周围狂风肆虐, 那狂风仅限与那独院之中, 如同要把那林八千生生的撕开! 杨松鹤看的后背发凉, 他在想, 如果是他, 恐怕早已死在这一阵狂风之中。 但是那负手而立的林八千相当的淡然, 在风中他衣衫凌乱身形却纹丝不动, 只见他微笑着道:“去留无意,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此话一出, 狂风应声而止。 “这!”白虎门门主惊叹道, 不知道为何林八千的一句话, 竟然止住了那肆虐的狂风! 杨松鹤眉头紧锁的看着林八千,摆了摆手道:“别吭声。” 这时候的林八千, 跨出了第二步。 这一步出,林八千头顶乌云起,不需片刻,大雨如刀而下,一刀又一刀。 可是那刀雨却沾不得林八千的身, 他依旧浅笑挥手道:“宠辱不惊,随天外云卷云舒。” 话一出口, 乌云散去, 一片清明。 林八千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这一步出, 则是火海一片, 有一火龙张牙舞爪, 扑向林八千。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谓不朽。”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林八千走了七步,他没有任何的走位, 每一步都唯有一个方向, 那就是往前而行,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
这七步, 有狂风, 暴雨,火龙, 有恶鬼, 有妖孽, 有泰山压顶, 有江河肆虐。林八千应对之策, 没有华丽的招式, 唯有一句诗词而已。 在第八步之前, 林八千站定。 院外的四门门主早已惊若木鸡, 杨松鹤浑身颤抖的道:“儒圣? 还是书圣?” 这时候的林八千终于踏出第八步,这一步出, 天地变色, 有一紫色云团, 云团之内紫光环绕, 之后在林八千头顶, 有一雷电顺劈而下! 这一紫雷, 把整个禁地大院照的通明!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林八千看着那一道雷,不躲不闪, 而是不卑不亢的道。 那一道雷在林八千鼻尖之前停留。 刚才看着那道雷电要劈上林八千的杨松鹤几人忍不住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 林八千依旧站立, 写意风流。 这时候, 他离那禁地房屋之内,仅有一步之遥。 杨松鹤几人浑身大汗, 这时候他们只想林八千能走完最后一步, 至于是不是带走杨家至宝已经不再重要! 弯背老六的时代过去之后, 他们以为高人只存在与传说中, 今日, 他们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 林八千跨出了那最后一步。 这一步后, 那个独院忽然扭曲空洞起来, 之后在林八千的身前, 出现一道青铜巨门, 这门的材质, 与那杨家传说中的九龙缠棺一模一样! 林八千依旧站立。 那青铜门缓缓打开。 青铜门后, 有鼓声如同雨点般传来, 震荡人心。 鼓声停。 有马蹄声飞扬。 有无数阴兵青铜门内处, 携无尽杀伐之气, 杀向林八千。 林八千依旧是那样站着, 似乎天地变色他也是如此的气定神闲, 正在杨松鹤几人为他捏了一把汗之时, 林八千指着青铜门笑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说完, 他再起手。 太极图起。 他再次低声道:“ 我有一力, 可憾昆仑。” |
当年杨庆之挑起由僧人道长为祸的那一场白莲教举事之后,整个天下的玄学门派都受到了波及,这一切首当其冲的天下道统执牛耳者龙虎山自然难以幸免,自那之后国师归山,龙虎山闭山不问及天下事香火本身就逐渐凋零,加上前一段时间龙虎山后山的老祖宗张彦之把龙虎山千年镇山之龙虎二气悉数砸入九道河子之后,缺了龙虎二气的龙虎山就更显的凋敝,而今年的冬天,则是龙虎山有史以来最为寒气逼人的一年。小道士们不知何故今年的冬天格外之冷,冷的格外之长,那些师尊们修为稍深者也可以感受到这龙虎山之灵气绝非往年可比,没有了灵气护佑,这钟天地之灵秀的龙虎山自然是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外面天寒地冻,但是在那天师殿的张近之却感觉通体发暖,以前对于张近之来说,老祖宗就是老祖宗,是整个龙虎山镇山之人,虽然老祖宗一身粗布麻衣并无半点的仙长架子,张近之却在每一次见老祖宗之时难免的心慌与颤抖,但是自那林八千上山又下山之后老祖宗有意让张近之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从那时候开始张近之才感觉自己这个掌教大真人是真的大真人,而不是天师殿中的傀儡一名。也是自那时候开始张近之才明白后山那位老祖宗对自己委以多么大的希望,老祖宗他心里又有多么大的苦衷。 张近之进龙虎山之时还不到三岁,直到后来他被老祖宗取名再到师傅死后被任命为新任掌教真人,张近之一直都活的朦朦胧胧,他登掌教之位那一年,那一年刚好是洋夷第一次从海路侵犯大清国的一年,缘由是因为那祸害了万民的鸦1.片被那天下有识之士联手抵制,更有一个叫林则徐的官员在虎门销烟震惊内外,张近之没有那淡然的仙人性格,林则徐虎门销烟,他拍手称快完全没有仙人架子,那洋夷因此打开大清国门而大清朝丧权辱国之时,身为龙虎山掌教的他气的满脸通红捶胸顿挫。气愤难当的他准备带着龙虎山众道人下山护国,就算他知道以自己之能并不能做太多,但是当时的他认为这才是他这个龙虎山的掌教大真人应该做的事儿。 他的满腔热血被他一直奉若神明的后山老祖宗一盆冷水给泼灭,在张近之看来完全可以挽救天下的老祖宗非但自己不下山,还阻止他下山,甚至没有给他任何的解释。当时被关了禁闭的张近之对老祖宗极为不满,一身修为通玄,现世之仙人却在国难当头闭门不出,你这一身修为是修到狗身上去了么?这是张近之对老祖宗最“狠”的怨念。而洋夷有了第一次的侵犯就有下一次,张近之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老祖宗的麻木不仁。 这时候的老祖宗在他心里,那就仅仅是一个老祖宗。也渐渐的明白,龙虎山也只是一座山,就算是修为到了老祖宗的地步成了仙,也只是龙虎山的仙,跟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切,都随着林八千上山而改变,老祖宗把龙虎二气砸入九道河子,张近之高兴,因为老祖宗终于舍得为天下人做点什么。所以就算今年的龙虎山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寒冬,张近之也感觉今年的龙虎山虽然少了灵气,未来在老祖宗走后甚至会没有仙气,但是多了人气。 张近之一直认为,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是错的,真正的说法应该是山不在高有人则灵。 这个天下,毕竟是人间。 以往张近之上后山多数是不得不去,现在的他隔三差五就跑上后山一次,张彦之笑言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不久于人世,所以多看一眼是一眼?” 张近之总是笑而不语,有句话他憋在心里:现在的老祖宗,是真的老祖宗。 不管老祖宗以前心中是什么想法,总归是林八千上山之后才让老祖宗下定决心,所以张近之对这个老祖宗口中新晋的儒圣相当感兴趣,而这一夜老祖宗忽然召他上山对他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那林八千颇有好感甚至有几分敬佩,我亲自选的接班人未来龙虎山的掌教大真人如此的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我本来该骂你,但是我知道你这孩子从来没有与他人争长短的脾性也就懒得说你,实际上包括我也对这个林八千有三分敬意,毕竟儒家的圣人要比咱们道家的大真人要更难出一点,先秦诸子百家之后这天下的读书人都读了死书,把书给读活的也凤毛麟角,更别说在如今这个时代竟然能活脱脱的读出一个儒圣出来的确不易。” 张近之问道:“为什么是三分敬意?” 张彦之犹豫了一下道:“哪怕他林八千真的读出了一个千古第二的儒圣,但是天下的读书人都有一个最大的臭毛病,就是总要读出一身傲气,有事儿没事儿总喜欢逆天而行,你别看那小白脸杨庆之也喜欢儒生的打扮,做的事儿更是惊世骇俗要搅动的整个天下天翻地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指着他的脸骂他才高兴,不是他杨庆之贱,而是他知道此时骂他的人越多,若这天下真的到了他计划的那破而后立的那一天来到之时此时骂他最凶的那些人脸就越疼,杨庆之这个人阴损着呢总琢磨着用不响的巴掌抽人,怎么疼怎么来。但是杨庆之所做之事看似逆天实则是顺天而行,这就是他最为高明的地方。而这林八千就不一样了,真的读书人跟假的读书人就算看不出来一做事就能见了分晓,林八千太傲了,也太自信了,又太看重他那所谓的书生意气,所以他做的事儿看似大胆,其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看似没有走出杨庆之的小圈子,实则是逆天而行完全截然相反的两条路,所以你看吧,到最后名垂青史的是那杨庆之,而这林八千这话儒圣终究是没有一个好下场。” 张近之听完,毫不掩饰的一脸心疼。 老祖宗或许也察觉自己说话说的未免太狠了点,咳嗽了一声道:“不过这未来之事,谁能说的清楚呢?” 眼见着张近之并不相信自己这一句补救的话,老祖宗张彦之一挥手,一幅画面出,张彦之说道:“好了,别跟着一起伤春悲秋了,来看看你佩服之极的林八千的手段吧。” 那一幅画面上,是林八千站在杨家禁地之前。 林八千在杨家所做之事,龙虎山上这两个人都通过这一幅画面全程观看,西域小雷音寺有那一面镜子,而龙虎山则有一法,名为大梦有春秋,可观前世今生。 这二人全程没有一句话,看着林八千写意风流的一步一诗一句一劫难,张近之看的心惊肉跳,而张彦之看的眉头紧锁。 直到最后那青铜门现,里面走出阴兵无数,老祖宗死死的盯着那一幅画面,仿佛那面对阴兵之人不是他林八千而是张彦之自己。 林八千起手太极图,一力憾昆仑。 太极图出,与那杀伐之气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兵相撞,那一幅画面上光芒万丈,光芒之后画面之上再无阴兵,只剩下了那一张紧闭着的青铜巨门。 而林八千已在门外,再无可走之路。 画面里的林八千抬起手,放在了青铜门之上,张近之看到老祖宗都有点忍不住颤抖,似乎对林八千要推开那青铜门非常期待。 但是末了,林八千又收回了手对着那道门轻声说道:“那孩子的命我要了。可有意见?” 青铜门后一声冷哼传出来,如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林八千没有再理他,那一句话看似询问,实际上是通告,说完之后的他转身,依旧不走任何步伐,平地踏步而出。 等林八千出了那个小院,小院内的一切恢复平静。 ——这一边,在林八千走出那个小院之后,老祖宗张彦之收起秘法,额头上已经是一排细密的汗珠。他坐在蒲团之上眼神迷乱。 “老祖宗,那青铜门后的那个人是谁啊?”张近之问道,换做往日,这样的话张近之断然是不敢问也不会问。 张彦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张近之明显不信。 张彦之叹气道:“我不知道,弯背老六也不知道,西域的李文姝也不会知道。” “那谁会知道?”张近之问道。 “永世之都,九口锁龙井,锁龙井中九条锁链锁金棺,金棺之上九龙盘踞,这是刘伯温的手笔,知道那口金棺来历的,唯有读扶龙经之人,那这天下之后青铜门后秘密的人,唯有杨庆之和林八千了。”老祖宗说道。 张近之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张近之告辞之后,独自一人的张彦之依旧无法回神,难得这一切都运筹帷幄之中的龙虎山老祖宗能露出一脸的愁容。 最后,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杨庆之啊杨庆之,扶龙经啊扶龙经。” |
宋九爷此人在洛阳城百姓心中形象复杂,有人说他身为宋家后人却干了掘人祖坟的买卖是丧尽天良,也有人说他建立了一个地下的秩序更是拿着倒斗儿所来之钱财接济灾民乃是积德行善,但是不管百姓口碑如何,总归宋九爷在洛阳的地下世界当中说的上是只手遮天,能有今日的地位,除了机缘巧合之外,必不可少的自然是宋九爷的手腕。在宋九爷初逢那三具古尸之时只是动了点心思,后来有了张百川的十六字阴阳赶尸决,到那时候他还只是把组建所谓的不灭之师当成了一个妄想。 一个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的盗墓贼的痴心妄想。 光绪皇帝的衣带诏,宋斋拓拔野的加入让九爷更有信心同时也是不得不把这本是妄想之事走上正轨,正如九爷当时所说,拓拔野带来的一切让他们对前面的道路更加明朗,但是同时也是感受到了前路的艰难险阻。 宋九爷是一生把当年的洛阳王冯远征视作是榜样,有心在国难当头之时建功立业,但是从出宋家组建盗门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宋九爷绝非是一个愚忠之人,这一次的衣带诏加上宋斋的加入,更封他为护国良将,看似是皇帝的看重,实则是皇帝的帝王之术,把他与这个苟延残喘的大清国绑在了一起,宋九爷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拒绝了拓拔野,现在看似听他任命的拓拔野包括宋斋中众人马上能要了他宋老九的命。 所以说这一次秦皇陵之行,他已经是身不由己,作为那千古帝陵本身的机关重重就不必多说,更何况现在还知道这帝陵里面有阴兵无数,这已经完全超脱了宋九爷的能力范围,在林先生并不能主持这一次活动的前提下,宋九爷自己心中估计此次之行成功的几率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盗门可以说是宋九爷前半生折腾来的家业,是他的心血,所以在宋九爷他们临行之前盗门的归属问题是重中之重,二柱子和老鬼虽然是九爷绝对的心腹,但是他们二人的性格一来不适合做这盗门之主,二来就是他们二人必须跟着九爷去那秦皇陵,而最终宋九爷选定的这个人是盗门中名声并不显的一个年轻人。 此人姓孙,名金贵,虽然年轻,但是却已经是一个小头目,手下有十几号兄弟,没有人知道九爷这一次为何选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为盗门的接班人,但是谁都可以看出九爷对这个孙金贵的看重,在九爷几人出发去骊山之前九爷出行一直都带着此人,不仅如此还算是托孤给盗门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说如果自己这一次回来了一切好说,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了,那这孙金贵就是盗门的门主。 洛阳之事安排停当,九爷一行人就开赴西安,这一次除了拓拔野的宋斋人马之外宋九爷带了大部分的盗门精锐,所以整个队伍浩浩荡荡足有百十号人那么多,真正的出发之后宋九爷才发现他们要去挖那千古一帝的帝陵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让宋九爷感觉相当的诧异,想来想去他还是找来了二柱子道:“说吧,怎么走漏的风声?是在怡红院的小娘子肚皮上说漏嘴的?” “九爷,这您可错怪我了,这段时间我只顾上激动的哪有心情去什么怡红院啊,不过俺老实交代这次的确是我放出去的话,我感觉没必要掖着藏着啊,你想想做咱们这行的盗个皇陵没啥稀奇,但是谁敢动那秦始皇陵?还是明目张胆的大兵压境,这多涨咱们盗门的气势不是?再说了,这么多人去西安,咱们的人跟西安的那帮泥腿子们也有来往,这事儿压根儿就瞒不住,不过九爷您放心,我二柱子虽然虎了点,但是还是知道轻重的,我给外面放出话来了说咱们就是去找宝贝的,没说是找那鬼玺。”二柱子道。 宋九爷指着二柱子道:“下次嘴巴再他娘的这么快,我把你小子的嘴巴给缝上!本来这事儿就是要暗暗的来,你倒好,整这么大声势!” “您可是有皇帝老人家的衣带诏的,还是护国良将,挖个坟怕个啥?”二柱子道。 “我怕的就是这个!”宋九爷瞪了一眼二柱子。 二柱子挠头,怎么他也想不明白九爷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明白,拓拔野定然能明白,他安慰宋九爷道:“其实宋斋这次倾巢出动,老佛爷那边肯定怀疑,二柱子兄弟挑明了也好,真问起来,皇上他就说是挖宝藏筹措军费的。” 拓拔野都这么说了,宋九爷也没多责备二柱子,接下来的路上,因为二柱子放出去的消息引来了各路的人马,几乎整个天下的盗墓贼都知道洛阳盗门的九爷这次要干一票给天下的手艺人扬眉吐气的活计,这一路上不管走到哪儿,都有当地的势力来给九爷接风,在看到九爷去盗秦始皇陵还敢整这么大阵势的时候,这帮平日里只敢生活在地下的人是真的服气,当然,款待九爷的这帮人都是这一行里数的上号的,在款待九爷的同时这些个好汉也都表示了要入伙的意思,秦始皇陵里的宝贝谁不眼馋?当然这些人不会明说,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干这行的,能进一下秦始皇陵就算是死了也能闭眼。 对于这些外地的行内人要入伙之事,宋九爷没有表态,表面上拓拔野是辅佐他之人,但是很多时候九爷都不怎么做主,不是做不了,而是给这个宋斋的斋主一个面子而已,这也是宋九爷的处世之道。而拓拔野的意思既然事情已经失控,那就按照失控了来,对于倒斗儿他是外行人,而这些人都是行家里手,自然是越多越好。 所以等九爷一行人到西安的时候,队伍的规模已经接近了八百,差点都惊动西安的守军,如果不是拓拔野拿出那皇上钦赐的令牌,估计西安的守军就把这一批人当成乱民剿灭了,队伍进城之后,洛阳的盗墓贼在九爷的领导之下是有纪律的,但是并非天下的盗墓贼都是如此,实际上进这行的没有谁是真正的善茬,毕竟下地捞金第一人把脑袋别腰带上的买卖,第二就是不是谁都有那掘人祖坟的狠心,说白了,这就是一帮亡命之徒。 八百亡命之徒进城,自然是惹的鸡飞狗跳,这帮人平日里就算挖到点钱也都不敢明目张胆的花,难得的在九爷的带领下光明正大的进了城,那是可了劲儿的潇洒,一时之间整个西安的青楼那是天天爆满,因为女子更是引发了不少冲突。这时候拓拔野才知道带这帮盗墓贼跟带兵完全是两码事,拓拔野因为这个愁的不要不要的,就找宋九爷商量说不如咱们赶紧出城进山?这样下去就算有皇帝的金牌毕竟影响不好。 宋九爷自从进了西安之后话更少,甚至有按兵不动的意思,拓拔野找到他说了这事儿,宋九爷道:“并不是我不想开动,而是我感觉有件事儿颇为蹊跷,这件事儿没搞清楚之前不能妄动。” 拓拔野道:“八百人,各个都是行家里手来挖这个秦始皇陵,这把握其实挺大了吧?” 宋九爷摇头道:“不管来了多少人,是不是奉了皇上的密旨,但是这件事儿在性质上来说就是来西安倒斗儿,你不是行内人不知道行里的规矩,按照倒斗儿这行的说法,咱们这一次其实算是踩过界了,这就好比西安人要去洛阳倒斗儿就必须要给我盗门打个招呼,我们同意了他们才能动,不然盗门不管对他们做什么都符合这一行的规矩,我们这一次虽然跟以往不一样,我在来之前还是先派人给秦家送上了拜帖说明了来意,在西安的这一行秦家是扛把子,你看这一路上只要是知道我们来倒秦皇陵的行内人都吵吵着要入伙,但是这秦家毫无反应,非但没有给我回消息,甚至我们来西安三天了没有一个人招呼。” “你的意思是怕这秦家找麻烦,不愿意我们踩过界?”拓拔野不屑的道,到底是宋斋的人,奉旨行事有先斩后奏之权利,并不把这些亡命徒放在眼里。 宋九爷摇了摇头道:“那倒不至于,秦家跟盗门有生意往来,我宋老九在这秦家还有三分薄面,再说了秦家人不傻自然看出了这一次的不寻常。断然不会在这件事儿上自讨没趣给我们使绊子,我跟你说实话,这一路上看似加入我们不少人,这些人也的确是这一行的翘楚,但是在秦皇陵面前他们也只有摇旗呐喊的份儿,我本来最希望林先生能来,他若是来了我也便吃一颗定心丸,但是林先生不来的情况下我最希望的是秦家能参与进来,第一,秦家守着秦始皇陵这么多年这是人家的地盘儿,他们比我们更熟悉情况,第二就是秦家这一行里有个传说,那就是秦家当年是真正的进过秦始皇陵的。” “真有此事?”拓拔野一听就知道事情轻重,赶紧问道。 “这一行的话,听一半丢一半,但是依我看来,就算是秦家没进去过,也试过。”宋九爷道。 “既然如此,我这就带人把秦家人给带过来。”拓拔野道。 宋九爷看着拓拔野道:“拓跋兄弟,我不管你官面上是什么身份,还是我刚才那句话,这件事儿就是倒斗儿,既然是,那就按照规矩来,你宋斋不止研究我宋老九一天两天了,知道我这个人一辈子最讲究的无非是规矩二字。你绑秦家人来,以你宋斋的实力小菜一碟,但是想要秦家人真正的帮忙,得靠一个请字。这没了规矩,就全乱套了。” 宋九爷这句话是第一次说拓拔野这么凶,把这个宋斋的斋主说的面红耳赤,不过他看着宋九爷,最终还是抱拳道:“九爷教训的是,拓拔野受教了。” 心思通透的拓拔野如何不明白,九爷这席话,是在宣告这个行动的主权。 |
说到底对于这个千古帝陵宋九爷心里没有一点底气,哪怕这一次倒斗儿的规模甚至都可以说是史上最大,宋九爷并不确定西安盗墓一行的地头蛇秦家真能起至关重要的作用,想要秦家参与进来也是赌那一半的可能,甚至说更直白一点宋九爷想让秦家在这件事儿上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平日里秦家与盗门有生意上的往来,别看二柱子马大哈一样,其实在很多时候与同行之间的交易只要不是特别重大的时候都是二柱子负责,所以秦家的人二柱子最为熟悉,九爷就让二柱子按照规矩再一次给秦家送上了拜帖,帖子的内容是九爷亲自书写,意思是宋老九冒昧来西安,对于秦家秦老爷的大名可谓是仰慕已久想登门拜访之类云云。 秦家虽然在西安这一行是龙头,但是与一统洛阳的盗门比起来还缺点规模,以宋九爷在这一行的江湖地位,两次递拜帖秦家应该回复,这要是不回的话未免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之嫌,别的不说,这一次九爷带近千人来,那可真的是猛龙过江了,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秦家这一次依旧是没回话,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打个照面。 这一次,二柱子都不干了,骂道:“这秦家好大的胆子,两次折九爷的面子,我这就带兄弟们去把这秦家给抄了。” 宋九爷拦着他道:“此事不是冲动能解决的,二柱子你看着这帮人不要整出什么幺蛾子,老鬼,你跟我一起往秦家走一趟。” “九爷,秦家到底有什么压箱底儿的,值得您老人家三顾茅庐?”二柱子十分不解的问道。他很少见到宋九爷对谁这么有耐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家避而不见,必然是有原因的。我总感觉这一次成败的关键就在这秦家。”宋九爷说完,差人备上了礼物带着老鬼二人去往秦家。 如今是天下乱世,有钱就是大爷,这也导致了倒斗儿出身的秦家竟然敢在西安的中心修上一栋大院,看起来颇为气派,九爷到秦家大院之前看着秦家的建筑道:“别的不说,给秦家定阳宅的倒是有些本事,秦家整个的格局就风水而言真没得说。” 九爷说完,不见老鬼响应,他看了看老鬼笑了笑这才反应过来老鬼对风水一窍不通,自己这么跟他说无疑是等于对牛弹琴了。 二人交谈之中已经到了秦家大门,只见这秦家大门紧闭门前连个看家护院的人都没有,老鬼走上前去扣响了门环,不一会儿门轻轻的打开,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往外张望了一下,这个门房看着老鬼戒备的问道:“你找谁?” “我家九爷特来拜会秦爷。”老鬼说道。 这话一出,那门房如同是见了鬼一样的啪的一声关上了门,老鬼再敲,里面就没有一丁点的动静了。 老鬼看了看九爷,九爷对他点了点头,这二人相当的有默契,老鬼走下台阶一跳,就跳到了秦家门前的那石狮头顶,脚底再一借力整个身子就上了那院墙之上,老鬼的身手自然不需多说,在院墙上的他扭了下身子,整个人就已经进到这秦家大院之中。 老鬼刚进院子,宋九爷就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呼喊之声,更有刀剑相撞的声音,本来胸有成竹的他瞬间慌了,难道说老鬼在里面中了埋伏?他大叫一声:“老鬼,什么情况?!” “九爷您且等着,我来教教这秦家人什么叫待客之道。”老鬼的声音从院中传来。 本来也要翻墙而入的九爷听到老鬼这句话停下了身形,对于老鬼的身手他绝对是信得过,九爷站在门外对着院中叫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客人,老鬼你下手轻点。” 这何止是自信,简直已经算是狂妄了! 院中刀剑之声不断,还不停的伴随有人惨叫之声,大约过了十分钟,里面的打斗之音忽然消散,九爷站起来看着那大门,他知道老鬼已经搞定了里面的一切。 果不其然,大门缓缓的打开,老鬼身上血迹斑斑的拿着刀顶在一个独眼之人的脖子之上,而在老鬼周围有几十号人各个看起来凄惨无比却还是拿着家伙儿围在老鬼周围,九爷虽然没有见过秦家的大当家却也知道秦家当家人有一个外号叫秦独眼,想必老鬼挟持的那个就是。 看着老鬼压着这秦独眼出来,九爷看着老鬼说道:“休得无礼,快放开秦老爷。” 九爷这话一出,秦家人都愣住的,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九爷在发话之后,那老鬼果真把刚挟持的秦独眼给推给了秦家众人,刚才是家主被挟持这才开门,现在家主回来了那些杀红了眼的秦家人就还要对着老鬼冲过去。 老鬼横刀。 宋九爷看着那秦独眼冷笑。 “都给我滚,还嫌丢人不够?!”秦独眼大喝一声喝退秦家众人,他不敢看九爷,只是隔着老远对九爷抱拳道:“姓秦的,在九爷面前丢人了!” 九爷依旧不说话,还是冷笑的看着这个秦独眼,看的秦独眼心里一阵发毛,他低着头侧了侧身子道:“九爷您请。” 宋九爷这才展出微笑道:“看来老鬼教育的不错,秦老家这么快就知道怎么对待客人了。” “九爷别寒碜秦某了,我仰慕九爷已久怎么可能如此这般?这次实属无奈,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秦独眼说话倒也实诚。 进了院子,秦独眼摆上了酒席,老鬼这一次也真的是手下留情,秦家人大多身上见伤但是没有谁真的伤筋动骨,这就是老鬼与二柱子最大的不同,九爷不管让老鬼做什么他几乎都能做到十全十美。 “秦老爷,您真不会以为我宋某人千里迢迢这么大声势的从洛阳来这西安,就是为了蹭您秦家一顿酒席吧?”酒席之上酒过三巡依旧不见秦独眼说正事儿宋九爷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刚端起酒杯的秦独眼放下酒杯,对左右秦家人摆手让他们退下之后对九爷抱拳道:“九爷您要是听我一句劝,现在就回去,这秦始皇陵不是咱们人能进的地方。” “你去过?”宋九爷问道。 “我要是去过,九爷您就见不到我了,真的九爷,以您的地位和身价,那秦皇陵里的确宝贝无数,但是您不会真的紧张到差钱,真遇到难处了,秦家家底虽然不厚也能帮您周转,这秦皇陵真的去不得。”秦独眼道。 “秦老爷说话实在,我也明说了,这一次我去还真不是为了钱,动这么大声势要是为了钱未免俗气了点,秦皇陵凶险我知道,秦老爷的心意我也领了,但是这一次的秦岭,老九我还非进不可。”九爷说道。 秦独眼一脸的为难,过了半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可否明说你这一次去秦皇陵里为的何物。” 宋九爷一笑,用手指蘸了蘸酒水,在桌子上写下了“阴兵”二字。 秦独眼一看,瞬间脸都白了,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道:“不愧是九爷,这事儿您都知道,实不相瞒,老爷子有交代,真的对您避无可避的时候,您要是为了其他东西,就算把秦家满门诛了秦家也不会插手,但是唯独为了这个东西秦家可以帮忙。” “嗯?”宋九爷被他说的也有点迷糊。 秦独眼站起来道:“稍等。” 他起身去了院子,没过一会儿,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过来,在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饶是九爷见多识广,在看到这个老人之后也不禁色变。 这个老人瘦骨嶙峋的如同一个赶尸,两条腿像是被生生斩断一般,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张脸,半边脸是骷髅。 对,就是一层骨头。 |
老人的面貌的确是让人忍不住惊诧,那仅存的半张脸上那一只眼睛虽然浑浊,但是在秦独眼把他给推出来的时候,那一只眼睛在宋九爷和老鬼身上扫过却如同是刀子一般的锋利。正如九爷说的这一行极其讲究一个资历和辈分,这个半张脸的老者不出所料应该就是秦独眼口中的老爷子,按照辈分来说宋九爷与秦独眼算是平辈儿,所以在宋九爷惊诧之后还是站起来道:“老爷子,我宋老九,洛阳来的,说我您可能不认识,洛阳城宋忠义,那是祖上。” 老人没说话,似乎是没有说话的力气一般,他轻轻的点头入座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秦独眼看着老爷子这样也不敢吭声,气氛一度尴尬,也就在这时候老鬼侧了下身子在九爷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秦四爷,四十年前关中这边的总瓢把子。” 宋九爷看了一眼老鬼表示不解,按理说九爷行走江湖也有不少年头,怎么就没听说过西北总瓢把子秦四爷? “我早些年在西北这边游历,听说过这个名号,只不过秦四爷只是风光了一两年的光景,那时候除了老一辈儿的人已经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号。我已经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关中出豪杰多,不少人都独领风骚过。不过我没想到这个秦四爷竟然是秦家之人。”老鬼继续说道,他说话的声音极小。 “这个年轻人能认出我来,是因为老朽的这张脸吧。”就在宋九爷思索的时候,那个老头忽然睁开眼看着老鬼说道。 二人的悄悄话被人听到也是颇为尴尬,老鬼对秦四爷抱了抱拳道:“的确如此,当时那位前辈说起四爷您的相貌的时候,我就记忆尤为深刻。” 老头笑了笑,那半张脸因为他的笑脸非但没有亲切感,甚至还平添了几分的狰狞,他不再跟老鬼说话,而是看着宋九爷道:“还是皇上的意思?” 这话要是问别人兴许还反应不过来,但是宋九爷脑袋反应速度很快,在老头问出这句话之后他心中大喜过望,这句话得分两半来解读,前一半的重点在“还是”二字上,而后一半才是那“皇上的意思。” 宋九爷站了起来,拿出那衣带诏递给这个老头道:“老爷子,这是当今皇帝的衣带诏。” 老人接了过去,瞟了一眼,对于这个皇上的诏书他似乎没有多大反应,而是说道:“年轻人,听我一句劝,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地上的皇上比起地下的那个皇上可差了远了去了。洛阳宋家的宋忠义我听说过,孩子,别说是你,就是你老祖宗从坟里爬出来也不敢来这个地方。” “老爷子您说的都是大实话,不管这地上的皇帝比起地下的皇帝如何,但是我既然奉了诏书来到这了,你感觉我还能回的去吗?”宋九爷道。 老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在九爷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沉默之后宋九爷接着说道:“老爷子,这始皇陵,您下去过?” 老头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话一出,老鬼问道:“当年?” 老头再次点头,轻声说道:“这个年轻人刚说对了一半,不是因为关中豪杰辈出才没有人知道我秦老四,而是当年知道我秦老四的差不多都死了。四十年前我跟你们一样纠结了大帮的人马下了地进了那秦始皇陵,当时的我还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买卖,但是结果你们也猜的到,下去的所有人唯独我一个人活着,我这张脸就是在那里面没有的。” 宋九爷问道:“阴兵?” 老人仅存的那个眼睛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扑闪了一下,那化不开的恐惧似乎就在那浑浊的眼珠子之中蔓延着,他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崩溃了,转身对秦独眼道:“推我回去。” 秦独眼看了一眼宋九爷歉意一笑,推着这个老头就要走。 宋九爷一看这不是装腔作势而是真的要走,赶紧拦着说道:“老爷子,请留步。” 秦独眼停下身形,那老头回头道:“孩子,回去吧,别去送死。” “老爷子,除了四十年前您下过地之外,您似乎对百十年前道光爷那次的事情非常清楚,而且您一开始也说了,我要下这秦始皇陵要是为别的您不插手,要是为这阴兵之事的话您会帮忙,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们的确是为阴兵而来,老爷子您何故如此?”宋九爷道。 老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老鬼道:“那个年轻人的身手不错,但是不够,这句话你能明白吗?” 老人说完回头,那秦独眼继续推着他往前走,直到推出这个别院看不到二人的身影,这时候整个大厅只剩下了老鬼和宋九爷二人。 这时候老鬼问九爷道:“秦四爷是什么意思?” 宋九爷一直都盯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老头是的确进过秦始皇陵的人,但是我想不明白的一点是当年道光帝让齐轩辕进秦始皇陵请阴兵那应该是在一百五十年前左右的事情,这本应该是皇家绝密之事,为何这老头却知之甚详?至于现在这个老头的意思,无非就是他知道那齐轩辕和第一次下秦始皇陵之事,他认为以齐轩辕之能都不能办成的事儿,如果当今皇上要重启此事定然会派出本事在齐轩辕之上之人,但是在见我们之后认为我们不够格,从这一点上来看,这老头也不算是恶人。” 老头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要换做往常其他事情,谁要是说宋九爷和老鬼不够格那可谓是狂妄,但是从这件事从老头嘴里说出来,就算是宋九爷和老鬼二人都不曾感觉不妥,这可能是最大的实话。 老鬼听完宋九爷的话沉默不语。 宋九爷叹气道:“这一次看似我们是主角,其实成败的关键还是看那个神秘莫测的林八千,我甚至感觉单林八千都未必能办成此事,这才是我最大的担忧,老鬼,你知道为什么我来临行之前没有把盗门交给二柱子,也没有给其他人,偏偏给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孙金贵?” 老鬼点了点头道:“一开始我不知道,观察了那个孙金贵两天之后才明白那孙金贵的确跟九爷您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九爷若有所思道:“我想让你回去帮他。” 老鬼看了看宋九爷,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候,秦独眼在送往这个老头之后走了回来,三人再次入座,秦独眼看着二人歉意的说道:“老爷子就是这样脾气古怪,从四十年前回来之后几乎就没有出过自己的小院。让二位见笑了。” 宋九爷摆了摆手道:“脾气不怪的人,敢打那个秦始皇陵的主意?秦兄弟,老爷子是否还有话交代?” 秦独眼点了点头道:“他还是说不想让你们去送死。宋老哥,现在你知道你来了西安我秦独眼却避而不见的原因了吧?我知道你们要去那秦始皇陵,不是不想帮忙,别说老爷子,就是我自己都知道那几乎是一条必死的路。” “秦家未免对这件事儿太清楚了一点。”宋九爷拿起酒杯,眼神古怪的看着秦独眼。 秦独眼看着宋九爷道:“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九爷您就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了,不瞒您说,秦家之所以对这件事儿这么清楚,是因为我爷爷在道光帝年间跟着齐轩辕进过这秦始皇陵,说起来我这秦家两代人也是幸运,我爷爷在当时的队伍中也算是唯一幸存的一个人。” |
秦独眼的这个说法倒是可以让宋九爷想明白那对不上的时间线,并且事情也顺理成章了许多,正因为秦独眼的爷爷进过秦始皇陵,才有了秦四爷当年的下地之事,这其中定然是有着联系的,而秦独眼接下来的话也说明事情的确是如此。 秦独眼的爷爷名叫秦万里,不同于宋九爷进入盗门算是半路出家,秦家做这一行也算是世袭,只是那个时候天下还稍微太平盗墓贼还不敢跟如今现在敢活动在明面之上,那时候关中这代的盗墓贼被百姓称之为“地老鼠”。而秦万里有个外号叫“秦老虎”,就是因为他本身因为倒斗儿这行发家致富之后感觉老鼠不好听,跟着老鼠的谐音才有了老虎这个说法,而敢叫这个名字的,就说明了秦万里在当时的地下世界里身份极为不俗。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当年齐轩辕的队伍来到西安的时候找到了这个秦万里做为了下秦始皇陵的“技术指导”。 齐轩辕作为在诸葛忘我回龙虎山之后的“国师”,分金定穴辩风水阴阳自然是不在话下,找到这秦老虎自然是不需要他做这方面的事情,事实上秦老虎要做的是指挥那些官兵们在齐轩辕定好的点上怎么挖,当然最重要的是在挖好进墓的地道之后用自己多年倒斗儿的经验帮进墓之人躲避甚至破坏那些要命的机关。按照一开始的约定,秦老虎只要做好了这次的事情,不但能得到一笔不小的酬劳最重要的是他以往所做的一切官府都不再追究,钱秦老虎不在乎,但是后面这条对他的诱惑很大,要知道一开始在官爷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对于这次官爷要进秦始皇陵到底要做什么,从始至终秦老虎都不知道,但是依他看来逃不出一个财字,毕竟秦始皇陵底下的宝贝就算是皇帝老爷都要眼馋,而官爷倒斗儿在外人看来奇怪,秦老虎却感觉并不稀奇。盗墓这一派的摸金校尉可不就是官倒出身?这天下就没有谁是不喜欢钱的。而秦老虎一开始对这一次行动的态度就是为了洗白自己,至于下地他根本就没有抱任何的希望,秦始皇陵里面宝贝无数自然是这一行人心中的圣地,但是谁都知道进始皇陵有多么的难,除了里面无尽的机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分金定穴,秦始皇被称为华夏祖龙,先秦时期的风水术比现在的不知道要精妙晦涩多少,整个骊山皇陵的风水复杂到任何一个风水先生都摇头惋叹的地步。特别是在秦老虎见了这一次领队的那个年轻人之后更是没有任何的信心,心想皇帝老爷这是穷疯了,派这么一个年轻人来倒秦始皇陵?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秦老虎彻底的震惊,那个他认为资历绝对不够的年轻人话虽然不多,但是每次说话都精准无比,在骊山的深处他指了几个地方让秦老虎指挥官兵们去挖,不出几天便挖到了硬土层,这一层硬土是用在墓顶之上的。 既然是挖出了墓,之后就是下地,皇陵下面的确是布下了无数精妙的机关,但是真正熟悉这一行的都知道,越是精妙的机关越是不可怕,比如说连弩之类的,他们需要引线的操控,而在地下经历几千年之后这些机关大多坏掉不具备威胁,真正要人命的还是那些简单的譬如流沙阵之类的陷阱,简单粗暴,要么人直接被黄沙掩埋,要么一脚踩空地下布下刀阵直接让人乱刀穿心,这一类的陷阱让人防不胜防。 秦老虎虽然倒斗儿是个行家,但是进入秦始皇陵之后他所有的经验都显的那么的不够用,按照他的说法在进入秦始皇陵之后要走一段非常长的墓道,这一个狭长的墓道简直就是地狱,稍有不慎就会要命,所以哪怕是秦老虎已经提起了万般的精神,单一个墓道这些官兵们就有了不小的伤亡。 最让秦老虎想不到的是,在这个墓道尽头之后不是墓室,而是一片汪洋,这是隐藏在地下的汪洋,根本就看不到尽头,在以往的倒斗儿中秦老虎也见过地下暗河,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用汪洋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按照古老的传说,秦始皇陵里面是一个真正的城池的大小,所以秦老虎就推测这个巨大的地下暗河就是护城河,只要穿过去就能抵达那真正的城池。 也就是秦老虎的这个想法,让这个队伍有了一场巨大的伤亡,其实这也不能怪秦老虎,他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作为领队的齐轩辕是默认的。 ——他们退出了那个墓道,因为是在深山当中,所以他们就地取材造了木筏,人们坐在木筏之上想要横跨这个地下暗河,最开始的木筏做了五个,每个木筏上面五个人进入暗河之中横穿过去。按照约定如果他们到达了暗河的对面就点火为号。这边的人继续过去。可是这二十五人并没有回来,他们等了三天并没有等到信号,而这几乎就可以代表着这二十几人已经死在了暗河之中。 这地下的暗河本身就是一片的黑暗,再加上人对水会有一种天生的恐惧,秦老虎也问过领队的齐轩辕,但是这时候的齐轩辕依旧没有给出任何的意见和想法,最后秦老虎把这一次出事的原因归根在了木筏太过简易之上,这些官兵之中不乏有水军或者说是生活在水边之人,他们这一次放弃了那最简单的木筏开始制作船只,虽然不会像真正的航船那样坚固,但是绝对要比木筏要让人有安全感的多。 这一次的船只,造了三艘,一艘船上载十人再一次出航,因为之前木筏的失事,他们之间的约定这一次进行了更改,三艘船前后航行,一旦出现问题就要示警,可以点火为号,而且为了让这一次的三十人放心,他们配备了整个队伍上都极为稀少的火枪,这一来可以让他们更有对抗未知危险的能力,枪声同样也可以起到示警的作用。 但是这三艘船只已经没有回来,没有枪声,没有火光,他们好像被这巨大的汪洋给吞没了一般。秦老虎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就算事发紧急的不能点火示警,难道连开枪的时间都没有?在这空旷的地下,说话都有回音,枪声绝对可以传到这边来。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们都是瞬间遇到了危险。 虽然五十几人对于这一个庞大的队伍来说不算多,但是这五十几人悄无声息的死亡让整个队伍都陷入了恐慌当中,秦老虎这个行内人的威信在队伍中也是急速下降。官兵们不愿意在听的指挥,实际上现在秦老虎自己也没有了主张,不说别的,就这么大的地下暗河就已经超脱了他以往所有的见识。 他找到了齐轩辕,一来他的确没办法,二来他不想背锅,但是这一次齐轩辕甚至都不见他,在江湖上打磨滚爬许久的秦老虎心道糟了,五十多人离奇的失踪绳不见人死不见尸,齐轩辕是要把所有的锅都砸在自己的头上。 逃走,那不可能,就算不要佣金他也没办法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而齐轩辕的暧昧态度让秦老虎感觉这个年轻人虽然很强却很奸诈,他不愿意再擅自拿主意,在这个地方任何一个决定都可以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齐轩辕在这要拿决定的时候在帐篷之内闭门不出,那他秦老虎也干脆就磨起了洋工,整日就是睡大觉,要么就和军官们赌钱聊女人,在秦老虎看来这不是他的事儿,他总不能干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事儿。 就在距那木船派出去的第七天,在那汪洋的对面,忽然飘回来了五条木筏还有三条船,最先发现这个的士兵喜出望外以为是那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赶紧来通报,等秦老虎赶到那岸边的时候那里已经围满了人,但是气氛却是格外的诡异,每个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那木筏和木船。 秦老虎挤进人群,看到为首站着的齐轩辕,然后才看到那每一条木筏之上都坐着人,数量一字不差还是五个。 他们每个人的动作不尽相同,有的人在站立,有的人划桨,他们似乎保持着最后的一个动作,就那么死去。秦老虎甚至从他们中一些人的脸上还看出了张嘴笑的表情,更别说他们身上会有什么外伤之类的。 也就是说,在木筏上的这二十几个人,都在一瞬间死去,并且全身僵硬连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而船上的人也是如此。 火枪完好无损。 但是人,就以这样一个奇怪的方式死去。 “秦先生,你经验丰富,可曾见过这样的死法?”齐轩辕问秦老虎道。 秦老虎吞了口口水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老大,这活儿我干不了了。” 这时候,那些死去士兵的战友们想上船上木筏把他们的尸体给拿下来,虽然他们也同样害怕,但是看着自己的战友以这样一个方式死去也想给他们一个入土为安。 就在他们要上木筏上船的时候,齐轩辕制止了他们道:“别碰。” 但是已经晚了。 |
那几个率先上了木筏的人回头看了齐轩辕一眼, 而时间仿佛就在此时定格, 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不解的表情, 但是这个表情就永远的凝结在了他们的脸上, 他们整个人静止不动, 跟船上那些死去的人一样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 动作慢没有登上木筏的几个人看到这一幕, 慌忙逃窜, 此时在这地下河边上有三百余人, 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在静止了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鬼, 那些意志不坚定之人开始扭头疯狂的逃窜,转眼间剩下了百十号人。 秦老虎吞了吞口水几乎是颤抖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齐轩辕转脸冷笑的看着他道:“什么情况?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判断失误才害死了他们吗?” 秦老虎一听这话, 这可比他看到这些死人要可怕的多了, 他打了一个哆嗦看着齐轩辕道:“大人您这是不开玩笑嘛? 这事儿能怪我吗这?” 齐轩辕没有看秦老虎,缓缓说道:“总是有人要负责的, 不怪你难道怪我?” 秦老虎腿都软了, 他也不是没跟当官的打过交道, 对于这些领导们惯用的手段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齐轩辕说的没错, 从进骊山开始死了不少人总要有人个负责, 而他秦老虎注定要当这个替罪羊。 这个他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摆在了眼前,吓的他噗通一声给齐轩辕跪了下来道:“大人, 看在我进队伍之后就一直忙个没停的份上,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秦老虎还没说完,齐轩辕就打断了他道:“放心吧, 我不会要你的命, 你走吧, 我会上报说你畏罪潜逃, 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去吧。把这件事儿忘掉, 就当没有进过骊山, 更没有来过这里。” 秦老虎千恩万谢的,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离去。 为了防止齐轩辕在后面找人把他灭口,秦老虎走的一条僻静的路, 常年在荒山野岭里盗墓的他有经验避开后面假如存在的追杀他的人。 确定齐轩辕并没有耍诈在后面派人跟踪, 秦老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但是冷静下来的秦老虎却感觉亏的慌, 本来参与这件事有一笔不小的佣金, 还有一个足以诱惑他的附加条件那就是免除以往的罪责, 但是现在可好, 不仅佣金的事情泡汤了, 更别说洗清罪责了, 以后估计自己就要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这可不是亏大了? 这人一旦有了这种想法, 这个想法就在秦老虎心里无限的蔓延, 在离开的时候他在庆幸自己有条命在就行, 现在却感觉齐轩辕这兔崽子真的是对不起自己, 甚至他在齐轩辕之所以让自己走不是因为问责的关系, 而是故意要让自己离开, 他是想独吞秦皇陵里的宝贝! 秦老虎是越想越气, 你说秦皇陵里的宝贝别说我秦老虎不敢跟你们争抢, 就是随便给我点你们也都花不完, 何必这么抠门呢? 这气愤不过的秦老虎非但没有逃出骊山, 他在犹豫再三之后调头又回去了, 虽然官兵很多, 但是秦老虎也不是吃素的, 特别是在古墓之下, 这些官兵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他想要浑水摸鱼谁也拦不住。 等他回到了原先部队驻扎的地方却发现了异常, 兵营里已经空了, 他溜进去发现兵营里的干粮和水都存留不少, 甚至还有很多衣服都在, 显然这些士兵们走的非常匆忙, 他下了那个墓道到了水边, 这护城河依旧是一片汪洋, 此时静的可怕, 地面上有一堆灰烬, 看样子是烧掉的木筏和木船, 这应该是齐轩辕对那木筏和木船上死人的处置办法, 这一点秦老虎也表示认同, 那些人活人沾上就死, 在原因不明的情况下明显一把火烧了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除了这个之外, 秦老虎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这里的齐轩辕和那七八百个军士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们的消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渡河而去, 而就是返程了, 在秦老虎看来第一种可能的存在性更大, 这让他更加气愤不已, 他娘的自己在的时候渡不了河,自己一走就找到了渡河的办法,这明显就是要支开自己啊! 这时候秦老虎的脑子里已经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齐轩辕想要他的命的话, 随时可以杀了他! 秦老虎气的跳脚,但是也毫无办法只能扫兴而归,也就在回去的路上让秦老虎有了收获,原因是在路上他遇到了几个迷路的逃兵, 他把这几个逃命给带到大路上之后这几个逃兵说话支支吾吾的并且不停的使眼色似乎想做什么, 秦老虎可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人, 一下子就猜出了这几个逃兵的心理,他说道:“几位这是想杀我灭口吧? 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 第一就凭几位未必是我的对手, 第二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是你们官面儿上的人, 就是个盗墓贼犯不上去举报你们。” 这几个逃兵一想也是, 几人就算结伴而行, 秦老虎是个老江湖想要套这几个逃兵的话那再简单不过,加上几人都对齐轩辕有怨念, 那就更加的简单, 最后那个逃兵骂道:“这齐轩辕想进这秦皇陵, 完全是不拿兄弟们的命当回事儿, 秦爷, 你可能是不知道, 在你走之后第二天, 那地下河里又来了一条船, 那条船大的很,还是血红色的, 我不是行内人,但是一看就知道那船诡异的很, 可是你知道不, 齐轩辕竟然让兄弟们上船! 那船上是什么? 一地的骷髅头!” “水里飘来的船?”秦老虎问道。 逃兵说道:“可不是嘛? 那船你是不知道多诡异, 船舱里满是骨架子, 船上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他就像是人开着一样的朝着岸边开来, 不仅如此, 那船不知道在水里漂了多少年月了兄弟们上船之后感觉整个船都要散架, 可是在船舱里却有一个红灯笼, 灯笼里有一盏油灯还他娘的亮着! ” 秦老虎一听也吓了一跳, 这几个逃兵在这时候犯不着对他撒谎, 但是这事儿也太诡异了, 无人驾驶的鬼船, 船舱里还有一盏点亮的油灯?! “后来呢? 那船走了?”秦老虎问道。 “恩, 他们上了船, 依旧是没人开, 那船就这么朝着水里开去, 我们哥虽然在后面, 但是什么都看的真切一商量感觉犯不着跟着他们去送死, 所以就回来了, 谁知道在路上碰到了秦爷您。”那逃兵说道。 这几个逃兵知道的也就这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秦老虎的心里就暗暗的最起了文章,首先来说, 秦老虎是个盗墓贼, 秦始皇陵可是这一行里最高的追求, 更是有一句行话说能进秦皇陵,阎王点灯也不亏, 所以秦老虎首先对进秦皇陵就有执念, 第二就是哪有贼不爱财的? 真能拿了秦始皇的宝贝, 那秦老虎出去绝对可以富可敌国。 秦老虎在套完这几个逃兵的话, 在夜里暗自甩了这几人调头回去了, 他再一次来到了那地下暗河边上, 因为有当兵们留下的干粮饮水, 甚至还有兵营居住他倒也不担心生存的问题, 他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因为他有强烈的预感, 那条船能来一次, 就绝对能来第二次。 在他看来, 这艘鬼船应该是秦始皇在建陵的时候就存在, 哪怕是鬼开船, 也一定是按照一定的航线来周而复始的走。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等了大半个月之后, 竟然还真的让秦老虎给等到了! 这天夜里, 平静的水面上, 缓缓的飘过来了一条船。 这条船正如那几个逃兵所说, 那是真的大, 而在内地居住的秦老虎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船。 |
秦老虎在这等了大半个月为的就是等这一艘船来,但是在这艘船真的来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几个逃兵所说的不是夸大其词,这艘船浑身上下的确是透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也就是秦老虎胆子大,如果换做是旁人的话一个人在这地下水边看到这么一艘船来估计吓也就吓死了。在这艘船来之后他大概知道,坐这个船是渡过这个地下暗河唯一的机会,除了这个之外其他的都会像那些士兵一样诡异的死去。 秦始皇绝对不会好心的留下一艘可以活命的船来拉到他陵墓里的人,坐这艘船可能不会马上死去,不过恐怕结果比死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秦老虎的想法。 秦老虎也是有点慎的慌,但是不至于吓倒,要是这都吓到了那就不是陕北盗墓界的大老虎了,他顺手捡了一把士兵们遗落在这里的长刀就上了船,这是一艘木质的船,之所以千年不朽是因为在这木质的船上有一层厚的令人发至的松油,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个船的很多地方都已经破败有腐朽的迹象。 船的甲班之上有很多的骷髅,还有一些白骨,这跟那几个逃兵口中说的一样,这些东西都吓不到秦老虎,实际上在一上船之后秦老虎就看到在那船舱之中亮着一盏灯,灯光虽然微弱,但是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却格外的亮眼。 秦老虎为了应对里面的黑暗环境,利用军营里的东西做了很多火把,他打开火折子点亮了火把朝着船舱里走了过去,出于保险也好,好奇心作祟也罢,他想搞清楚那一盏可以长明千年的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踢开了地上的白骨,悄悄的朝着那个船舱摸了过去,船舱的门虽然破旧,但是上面还挂着一把破锁并没有打开,这让秦老虎的心里打了一个哆嗦,他虽然对齐轩辕这个年轻人非常不满,但是不可否认的却对这个年轻人好奇之外还有敬佩,不管是齐轩辕对风水的见解还是某些时候表露出来的见识都是他望尘莫及的。 这艘船在半个月之前拉着齐轩辕还有八百军士渡河,他们知道船舱里有这么一盏诡异的亮着的灯笼,竟然没有开门,那必然是齐轩辕的命令,秦老虎了解那群兵油子,如果是他们的话上船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来打开船舱看这长明灯是怎么回事儿。 从进队开始,齐轩辕只决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确定打开秦陵盗洞的风水点,第二件事儿是不让士兵碰那死去士兵的尸体,第三件就是上船渡河。除了上船渡河之外,其余的两件事儿都说明了齐轩辕所做决定的正确性和权威性。 他不让开的门,那定然是开不得的。 秦老虎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正如算命先生所说,这个秦老虎就是一个命犯太极的人,这种人的好奇心上来之后哪怕是威胁生命也在所不惜,船舱的门虽然上锁,但是这个锁却几乎是形同虚设他轻轻的一拉连着整个木环都给拉了下来。 船舱里很安静,但是与船外面充满了腐朽的气息不同,整个船舱里有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儿,这个香味让人闻了非常的舒服,而且一进门秦老虎就看到了逃兵口中的那一盏灯笼,灯笼罩已经残破不堪,但是在灯笼里面却有一盏油灯。 以秦老虎专业的眼光来看一眼就看出这个油灯如果拿到外面绝对是价值不菲,这是一个青铜制成的油灯,造型也非常的奇特或者说是诡异,油灯是一个小孩儿,在“小孩儿”的脑壳顶上开了一个洞,从这个洞里面有一个灯芯,远一看还像是一个孩子的头顶扎着一个小辫子一样。 而之所以说这个灯诡异,是这个小孩儿的脸,因为是青铜器的关系,所以脸色发着一股子的铁青,在这铁青的脸上还挂着一股子的冷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原因,从进船舱开始,秦老虎就感觉这个小孩儿就是在盯着自己冷笑。 这似乎是一个真的小孩儿,而不是一个青铜制成的油灯。 秦老虎自然不会被这个小孩儿形状的油灯给吓到,他走上前去看这个油灯里面燃烧的油脂,在传说中秦皇陵里有长明灯万年不灭,不灭的原理是油灯里面的油脂是南海人鱼的油脂,可保万年不灭。 这只是传说而已,鱼人都从未有人见过,更别说是鱼人的油脂了。秦老虎想一探究竟,其实也就是想搞明白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 里面的油膏却是是很粘稠,并且走近了这个油灯才知道船舱里的那一股子异香就是从这油膏之中传出来,这是秦老虎从没有见过的油膏,他不禁犯了嘀咕:“难道那传说是真的,南海里面真的有鱼人,并且秦始皇陵之中的油灯就是用的这鱼人的油脂?” 就在秦老虎犯嘀咕的时候,忽然似乎有什么东西低落在他的额头之上,因为清代通用发型的关系,所以滴在他的头皮上让他感觉非常清楚,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只感觉滴在他头上的这一滴水非常的粘稠,并且还有着跟油灯里面油脂一样的香味儿。 他好像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心里一松暗道:“什么狗屁的长明灯烧一万年都不灭?原来是这个小机关!” 他猛然抬头,但是下一刻,他吓的大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只见在他的头顶位置,有一颗脑袋就悬挂在上面,那一张长满了褶子的脸正对着他,而刚才滴在他脑门子上的那一滴水,正是从那伸的老长的舌头上滴落下来的! 盗墓多年,秦老虎也不是没见过“湿货”,也就是还未腐烂的尸体,这些尸体一旦打开棺材多半会瞬间变的面目狰狞,但是那些尸体也绝对没有这张脸来的恐怖! 秦老虎蹲在地上之后马上抽出了长刀戒备的看着这张脸,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全身,他顺手摸了下口袋心道糟糕,这一次出来没他娘的准备黑驴蹄子,谁又想过跟着大部队进墓还需要这玩意儿? 戒备了一会儿之后,秦老虎看那张脸没有动静,这才稳住了心神,不动的尸体那再怎么吓人也只是尸体而已,会动的才他娘的叫僵尸呢! 秦老虎收回了刀站了起来,比了比那油灯跟这个脑袋的距离,这证实了他刚才的猜测,不得不服气设计这个油灯的人真的是奇思妙想,并不是这个油灯万年不灭,关窍就在这颗脑袋上,这脑袋垂在船舱顶上,那伸出老长的舌头正对着那油灯的口。 每过一段时间,便会从那舌头中滴落一滴油脂,刚好滴到那“小孩儿”开了口的脑袋之中,所以不是油灯万年不灭,而是在不停的加油,而这脑袋中的油脂烧尽之时,就是这油灯灭的时候。 一想通这个,秦老虎也放松了下来,他这才有心去看那颗悬挂着的脑袋,也就是这个时候,秦老虎发现这并不是人的脑袋,虽然他有着人的五官。 这个脑袋上有长头发,头发已经成一缕一缕的非常的毛草,看样子应该是个女人,尸体存放的久了看起来又黑又干,但是就从她那干燥的皮肤上,秦老虎看到了鳞片。 那是类似鱼鳞的鳞片,布满了除了脸颊之外的地方,之所以一开始没有看清楚,是因为这些鳞片同样发黑。 “真是的鱼人?!”秦老虎愣住了。 他不禁有些激动,可以说如此这一次是来倒斗儿的,那完全就不需要往里面进了,就从这个船舱里拿出去这两个东西就足以让秦老虎吃喝大半辈子不用发愁了。 一个秦皇时期造型奇特的油灯定然能卖个好价钱,可是这传说中鱼人的脑袋可绝对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是无价之宝! 秦老虎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把这个鱼人的脑袋给拿下来仔细端详,他搓了搓手道:“这位美人鱼前辈,您吊着几千年了也累了,我给您拿下来歇歇,别谢我。” 说完,他双手抓住吊着的脑袋往下面拽,他用的力气并不算大,但是对于有着蛮力的这力气也不算小了,就这么一拽,只是他没想到这脑袋挂的这么不牢靠,这么一拉竟然拉空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傻眼了。 他拉下来的不是一个脑袋。 而是一个完整的鲛人。 在脑袋之上还有夹层,鲛人的身体就卡在夹层里面,被他这么一拉竟给拉了出来。 这个鲛人的身体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上半身是人,而下半身却是鱼的模样,相对于整个脑袋变干,她的下本身甚至还有些湿润,那些鳞片闪着好看的光泽,看起来美轮美奂。 “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秦老虎念叨一句,这时候他再抬头,看到那夹层之上竟然还有光亮传来,刚才他那一拽把头顶的木板给拽下来一块,这时候整个船舱里那种异香之气已经浓郁的散不开了。 很显然,这忽然而来的香气,就是从那夹层中而来。 “莫非夹层里面还有别的东西?”秦老虎心道,自己在这边整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什么怪物出来,秦老虎已经放下心来。他把那个油灯拿起放在地上,搬过那放着油灯的供桌站在上面,伸出脑袋往那夹层中看去。 这是一个房间。 隐藏在这船舱之上。 秦老虎第一眼,就看到里面坐着的一个光着身子女人的背影。 这似乎是一个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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