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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观亡人——记录一个古老神秘的民间行业[第16页]

作者:葱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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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成货运位于我市市郊的东镇,东镇毗邻长江,地势较市区要高,路途遥远。等到镇上客运站的时候,我已经在公交上睡了一觉悠悠醒转,一路步行至方成厂门口,已然看见老仙的面包车在那儿候着了。

    “来得挺早啊。”老仙看见我,从面包车窗户里探出个头,娘里娘气地招手说:“上车吧。”

    面包车门被“哗”地拉开,两个五大三粗的随从跳下车把我推上去,面包车缓缓发动,载着我们一路驶向未知。

    面包车在夜路上快速行驶着,坐在副驾驶上的老仙开口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

    我知道他在指什么,无非就是唐四体内的另一个蛊。从那晚上后的每个初一,我都有意地去找唐四,但巧的是,三个初一他都不在,而第二天必然是躺在病床上挂水。我犹记得初次见到唐四的时候,他也正躺在诊所里挂水,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个和我一样的病人。

    我回避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他:“今天要帮忙是么?”

    老仙狡猾地一笑,摇头道:“非也,今天不用你帮我,而是我帮你。”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只能默不作声,省得惹上是非。没想到老仙又幽幽开口道:“我只是要给你,哦不,给你们提供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

    “我听说,你们最近在找人?”老仙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问道。

    我心里一凉,果然我们一直活在他的监视里,连寻找那位观亡人,也就是缪先生师傅的事情他都知道。

    “不用怕,我不和你们争,我只是想帮你们。”

    “少假惺惺的。”我表面上很是不屑,心里则十分忐忑,不知道这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一路无言,面包车半小时后终于缓缓停下,车门被拉开,风带着水汽刮进来,吹得人浑身一凉,我心道糟糕,竟然来到了长江边上。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江面上渔船点点,亮着微弱的灯光,偶尔有汽笛声鸣过,那沉闷悠远的声响让人心绪平静,我和老仙在江边的堤坝上站定。

    “来这里做什么?”我问他。

    老仙负手而立,对着江面说道:“见一个‘人’。”
    说罢,老仙提气朝前走了两步,一下从堤坝上跳了下去,我连忙凑在边沿上往下看,只见老仙站在江滩上的芦苇丛里冲我挥手,示意我下去。

    后面的两个随从凶神恶煞地朝我逼近,我只好一咬牙一闭眼也跟着跳了下去,忽觉脚下一软,堆积的芦苇叶让我安然无恙地着了地。已是夏天,我穿着短袖中裤,芦苇的叶子割过裸露皮肤,又痒又疼的很是难受。顾不得这些,我跟着老仙快步在芦苇丛里行走,他的几个随从都没有跟下来,让我顿时轻松许多。

    虽是夜晚,河滩上没有灯光,但好在农历十五,月亮又大又圆的,照得芦苇丛银白一片,四周的景色也清晰可见,随着脚下的河滩越来越软,我和老仙一前一后穿出苇从,眼前豁然开朗,我看见有不少渔船搁浅在不远处的滩涂上,当然也有江帆渔火漂浮于江面,风吹着整个夏夜的寂静,无论处于什么境地,此刻都不免心旷神怡。

    我深吸一口气,凉凉的江风灌入心肺,也稍稍安定了紧张狂躁的心情。

    老仙抬眼看了看月亮,长袍微微飘动,他对着江面掐指道:“还剩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什么?”我问。

    “潮位涨到最高。”话音刚落,老仙钻进芦苇丛,片刻后推出一搜简陋的玻璃钢小船,一直推到有水的地方,我和他盘水上了船,漆黑的江水一浪又一浪地从江心拍打过来,小船被拍得直往河滩上退。这船既无船桨也无马达,我心里正纳闷怎么前行,老仙忽然念动口诀,小船突然像有了动力般慢悠悠迎着浪头朝星点的渔火驶去,驶出一段后,江边逐渐平稳了下来,老仙停止嘴里的口诀,任由船在江面上浮沉。

    “农历十五,涨潮时间零点二十四分,水气最旺;恰逢子时,阴气大盛;又是月圆之夜,月光充盈满溢。你猜这三点结合到一起是什么?”老仙突然开口,尖细的嗓音回旋在江面上,把我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回过神,配合地摇头说猜不出,谁让我人在江上身不由己,我只求他不要一个心情不好将我沉尸江底。至于其他,我已无暇顾及。

    老仙神秘兮兮地冲我一笑,扯开干瘪的嘴角吐出两个字——“阴船。”
    他不说我还觉得江风习习挺舒服的,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一片。我环顾一下小船的四周,那条亮着路灯的堤坝已经变成了一条细线渐行渐远,而我们逐渐靠近那片三三两两亮着渔火的船只,恐慌的感觉盘踞在我心头,我旁边虽然站着道行深厚的老仙,却全然没有唐四在身边时候的安全感。想到这里,我抬手碰了碰脖子里挂着的天圆地方钱,铜钱温暖,我稍稍缓了口气。

    好在唐四康复后又把这枚铜钱挂回了我脖子上,否则恐怕我这会儿早就吓出魂了。

    又行了一阵,老仙突然回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他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脸上的褶子在月光下透着狡黠的笑意,看得人头皮发麻,我别过眼睛,把视线移向江面,却听见老仙的声音幽幽飘入耳朵:“快来了,快来了……”
    各位早,流量告罄(谁让我月初用得太放肆)周一啦,白天继续在单位手写,晚上回复大家以及誊上来。
    
    隔了不知有多久,老仙突然正襟危坐,嘴巴一张一合开始念起咒来。小船再一次摆脱浪涌,朝江心那片渔火驶去。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从江面上卷起!风大到直叫人睁不开眼睛,玻璃钢小船开始剧烈地摇晃,我心里一个激灵,即刻闭着眼睛放低重心,两只手紧抓着船沿!狂风大作,浪头激涌!风的呼啸声还有老仙嗡嗡的念咒声轮番轰炸着我的耳朵!江水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我的身上,我满脸满口满鼻子满眼都是那带着水腥气的江水,我只觉得四周一片混沌,剧烈的摇晃更是让我也好几次险些翻下船去!

    大浪!本是晴空万里无云,怎么会凭空出现这样的大浪!

    老仙的声音越来越响,似是没有被这风浪的影响,我费力睁开眼睛朝他看去,只见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坐定在船上,眼睛嘴巴俱闭,原来这声音竟然是从他腹腔发出来的!无怪乎他不受影响,一字一字地继续念着。

    “起!”伴随着一声大喝,老仙突然间睁开眼睛,目光如电!小船猛然间一抖,被一个巨浪甩向半空!我“啊”地惊叫出声,抠着船沿的双手不敢有半分松懈!虎口似是撕裂般的疼痛,风和水席卷而来!我的大脑空白一片,一颗心也随之跳停。

    完了,我不会游泳!

    小船失去了浪的推力,电光火石间“嘭”地一声落回到江面上!水花高高溅起,拍打在船里,我感觉到身下坚硬的船身,顿时庆幸起来。没翻,没翻就好!我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瘫软在船板上,整个人惊魂未定,全身上下都在发软。

    可奇怪的是,风停了,浪也没了……

    我缓过劲,抹干净脸上的水环顾四周,只见一轮皓月挂在夜空中,倾洒着月华无数,整个江面就像一面镜子,完整地倒映着月空,江水如沉潭,一动不动地没有一丝生气。

    那片星星点点的渔火没了。

    航道上的船只没了。

    就连身后的防汛堤坝,也没了……

    “这……”我不由睁大眼睛,怔怔道。

    “呜——”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鸣笛,那声音沉重悠远,仿佛天地的呜咽,整个江面随之漾起浅浅的波澜。

    “呵呵。”老仙拍平褶皱的袍子,咧开嘴角轻笑起来。
    我回头望去,江面这块完整的镜子渐渐变得支离破碎,一阵又一阵平缓的浪微微涌动,小船随之晃着,那幅度就像儿时的摇篮,轻轻摇着。四周弥漫起了雾气,波浪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色巨大的轮廓,鸣笛声尽,轮廓划破雾气,渐渐显现出它的身形。

    船,是一艘大船。

    它船身的钢板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船首昂起,似是在宣誓自己是江上的无冕之王,它就这样游荡于江面之上,天地之间,仿佛一只庞大又孤独的野兽。

    “呜——”厚重的鸣笛声再次响起,这巨大的悲咽从江面荡开,直透胸怀,我被怔得说不出话来,在那一瞬间,心中的恐惧顷刻消散,我只觉眼间干涩,竟然想哭。

    鸣笛声结束,大船也从我们的身前行至身侧几十米开外。我终于能看清它的全貌,整艘船暗洞洞的没有一点光亮,船长在一百五十米到两百米左右,雾蒙蒙地看不清有几层。在这江面上,确实称得上是庞然大物。

    老仙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好看么?”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反问道:“它是什么”。

    “它是阴船,并非鬼船,更多不解,你上去自然会明白了。”

    “我?”我回过神指指我自己,“我为什么要上去?我怎么上去?上去了然后呢?”我对着老仙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老仙也不恼,笑着继续说:“关于你上去的原因,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关于怎么上去……”他停住话头,对着自己的胸口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看看你自己。”

    糟糕,我心里暗喝一声,莫非天圆地方钱被浪头卷掉了?我立刻抬手摸索,一下就摸到了汗衫下面硬邦邦的它。呼,我松了口气,庆幸它没丢。可若不是这铜钱,胸口还有什么?我抬眼疑惑地看老仙,他摇摇头,再次指了指那个地方。

    心口!

    我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放在心口上——没有心跳!

    见我意识到了,老仙又指指自己的鼻子,我立即照做,手指放在鼻下轻探,我去,竟然也没有呼吸!我试着呼吸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完不成这个动作,口鼻间没有丝毫气流穿透的感觉。

    我对着老仙惊声质问道:“你把我怎么了!”

    “没怎么。”老仙清了清嗓子,撇了眼大船说:“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势必要失去一些东西,何况,咱们只是暂时离舍罢了。”

    离舍?也就是说,此刻的我是我的灵魂?!

    我呆住,那我的肉体呢,是不是仍旧飘在这片江域之上?或者说,仍在船上,只是失去了意识,飘在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那会有多危险!我不敢再细想下去。

    老仙背过去不再搭理我,俯身在小船的船头拍了两下,小船动了起来,仿佛一尾游鱼般朝那庞然大物游去,大船离我越来越近,雾霾逐渐加重,小船顷刻被吞没在这阴森潮湿的雾里……
    小船很快靠近了那艘轮船,船体吃水线的地方有许多斑驳的锈蚀,整个船身透着岁月的痕迹,古朴又破旧。我抬头仰望高处的船舷,船舷再往上,便是模糊的雾气。

    “起!”老仙突然轻呵一声,鹰隼般尖利的爪子扣住我后领,他足尖轻点船壁,我耳畔风声呼呼,雾气打湿了我的头发睫毛,我脸上湿滑一片。不消片刻,我们就翻上了船舷,突然,我的后背被猛力推了一下!我一个踉跄摔趴在甲板上,皮肤摩擦过粗糙的加班,刮起了皮。

    “两柱香时间。”老仙不知靠什么方法站牢在船舷上,俯首蔑视我,笑道:“福缘天定,两柱香后你下不来,你便失去了利用价值,你的朋友也会陪你上路。如若下来了,那我们的合作继续,你也势必会感激我今晚的安排。”还没来得及等我开口询问,老仙直直往后一仰,整个人栽了下去!我一咕噜爬起来趴在船舷上看,只见那艘小玻璃钢船正随着大船一起前行着,在大雾里若隐若现。

    两柱香!

    我握了握紧拳头,不再犹豫,转身朝船舱跑去。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明明此刻紧张得要死,我却感觉不到心脏猛烈的跳动,感觉不到后背荫湿的冷汗,更感觉不到急促的呼吸,就连此时走在甲板上,也没有丝毫的脚步声。除了轮船本身的声音,四周一片诡异的静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夜里的视力提高了。

    我摇摇头,不再在意这些细节。

    终于,靠近船舱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了一些人声。这些声音越接近越清晰,仿佛是无数人凑在一起低沉地谈话,嗡嗡嗡地一片响。船舱里面竟然有人!我即刻在舱门口站定,使劲咽了口口水,一只手放在门上,犹豫着要不要推开。

    就在这时,我耳畔突然出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

    “让让。”那声音说。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看,我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那“人”比我高两个头,不知是浮肿还是天生肥胖,体型足有我的三倍宽。他的手臂和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割伤,像是被浸泡了许久一样,往外卷着白边,值得注意的是,他全身湿哒哒的滴着水,像是刚从江里爬起来。我心底一凉,知道眼前不一定真的是“人”了。

    见我打量他,那胖子怪异地瞪了我,径直推开门走进去,走过之处泛着一股水腥气,我借此机会侧身跟进,嘈杂声霎时从舱内扑面而来,听的人头皮发麻。

    而眼前的画面更是冲击视觉!我使劲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保不是眼花。

    天哪!

    巨大的船舱里人头攒动,足有上千个形态各异的亡人或站或坐,有的还是小孩子,眼鼻口里留着细沙。有的脑袋被削了半个,还剩半个耷拉在肩膀上,更多的是和那胖子相似的水肿,他们身上都湿哒哒的,往外滴着水,那股水腥气叠加了几百几千倍,折磨着我的神经。

    我懂了,我终于明白阴船的意思了!

    这分明就是游荡在长江之少的一条“收魂船”啊!它满载着一波又一波江里丧命的鬼魂,驶向无边的地狱。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震惊地脑子一片空白。

    那他们怎么找到这艘船的?我脑间一个激灵,有些念头一闪而过,心里猜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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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3-15 23:44:16  更:2022-03-15 23: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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