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谍战长安（古代第一女间谍利用谍战成功复国故事，谍中谍，计中计）[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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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谍战长安（古代第一女间谍利用谍战成功复国故事，谍中谍，计中计）[第35页]

作者:孙大娘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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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的心一下一下的撕扯着，如同刀割。她听出了他的话语之中的深情。
    她欣喜若狂。
    那是多年的深情，终于得到同等的回报。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圆满欢喜。可是，却必须要放弃。
    这是怎样的痛苦？

    清河一只手扶着梨树，才能勉强站稳，抽出了自己的手，笑了起来：“你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吗？可是，你从前一点也不喜欢我。如今变化这样大，可真叫我不习惯。”
    她的笑看起来很勉强，因而更令人心碎。
    谢安哽声道：“我不想让你伤心，更不想让你以后后悔。”

    第111章既已许国，再难许卿
    然后，他走近了清河，帮她撩起一根头发：“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你……”
    我心里一直有你。
    这句话好像来自天际。

    自从看见谢安以后，在过去那么多年的岁月里，她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听见这句话。
    现在听见了，她好像来到了天堂，然后，又落入地狱。
    她是多么可望可以和他在一起，和他回到江南。
    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不行，她还有她的责任。
于是，她看着谢安，自嘲地笑道：“我坐牢的时候，被两个男人……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心里喊你的名字，希望是你，希望你能来救我，可是你没有。”

    谢安如受雷击，几乎跌倒在地，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没有说他来救过她，也没有说自己来救她时被吴染所伤，身中剧毒，然后拖着中毒的身体，到宫中为她传递情报。
    之后，才回国处理桓温政变造成的危机。
    完成以后，又飞奔至仇池，帮她救了牛肉干，同时，也救了她。

    一个人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还撑着办了这么多事情。
    他几乎早就要倒下了。
    若不是为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他不能撑到今天。

清河慢慢蹲下去，看着满地的梨花，很小声地说道：“那时候，我好疼。我以为喊着你的名字，就不会疼。就好像从前我爹打我的时候，我也总是喊着你的名字，那样，就不会那么疼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我受了四十种酷刑。真的好疼。无论怎么喊着你的名字，也还是好疼。”

    “那个时候，我在牢房里，从来不哭不闹不求饶。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少受一些苦。”
    我好疼。
    那时候，受尽种种折磨，她都能咬牙挺过。
    可是，在看见自己最心爱的人的时候，那些伤痕又重新暴露出来，再狠狠地疼了一次。

    没人疼的时候，所有的伤都能忍受。
    可是，有人疼的时候，哪怕连一丝一毫的伤也守不住。
    谢安的脸色惨白如死，那种极端的痛苦神色，清河从未见过。
    他是天下第一名士，以风度闻名于世。
    他从未失态过。

然而，现在他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好像被活生生地剜出了自己的心。
清河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还有，我已经被他们……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失身于三个男人。女子若有二夫，则为不贞，若是三夫，与妓无异。如此不贞不洁之人，你何须如此。”

    谢安感觉自己的心脏破裂了，裂成了无数块。
    他抓住清河的手，柔声道：“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好不好。我们一起回江南，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好不好？”
    他在求她。
    他竟然在求她。
    他竟然这样爱她。

清河咬着牙，继续说着那些残忍的话，势必要让他彻底死心。
“可是，我在意。谢安，一切都太迟了。如果，是在江南的时候，你只要向我走出一步，我就会走出剩下的九十九步。哪怕是死，我也会跟你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冷漠地看着谢安：“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既已许国，再难许卿。”
    既已许国，再难许卿。
    谢安浑身颤抖着，不能说出一句话。半晌，才说道：“你不是在燕国长大的，所以，你不必承担这样的责任，燕国什么也没给过你。”

    清河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她平静地诉说那些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惨事：
    “我从前也是你这样认为的，认为燕国什么也没给我。”
    谢安不说话，只是深痛地看着她。
    “当年我离开江南的时候一样，就好像死了一样。我的家人都死了，你也不要我了。我觉得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

    谢安伸出了手，想抱着她，告诉她，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他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他的双手停顿在半空，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清河依旧淡淡地述说着：“当我回到邺城的时候，仍然感觉很孤独。我和兄弟姐们没有共同语言，他们也老捉弄我。我最初很讨厌他们。”

    第112章你有你的国，我有我的国。
    “后来，有一天宴会上，他们趁着我喝醉了酒，在我脸上画满了墨水，还让凤皇给我画了一幅画。我醒过来了以后，把主谋的二哥、三哥打了一顿。然后，我收拾好了行李，打算离开邺城，回到江南。”
    清河望着远方，目光有些飘渺，但是带着暖意，像是又回到了当年刚刚回到邺城的时候。

“当我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大门紧闭，我无法出门，于是准备飞出城门。这时候，我看听见整个邺城，有很多人在呼唤我。然后，我看见我的兄弟姐妹们乔装打扮成各种形象，在人群中寻找我，他们很焦急，很害怕，他们叫我‘五姐，你快回来’，‘五妹，你快回来’……”

清河的脸上浮起了笑容：“当我看见他们在到处找我，一声一声地呼唤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又有了家，又有了亲人，我再也不孤独了。”
“后来，我回到宫里，他们抱着我不放手，还给我看慕容冲画的画。”

    清河拿起一根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
    “那是一群兄弟姐妹在一起吃饭喝酒的画，他把我画在最中间。他们说，五姐，你这么厉害，以后，我们就靠你了。”
    “那一天，我站在邺城的城楼上，对着月光起誓。”

    清河站起来，郑重其事：“这一生一世，不负燕国，不负慕容氏。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燕国，守护我慕容世家。”
    月光下，梨树林里，她的誓言那样认真，那样清晰。
    “后来，凤皇告诉我，说他们不是故意要捉弄我，是看我一直不说话，所以想要我逗我开心。”

    “他们是爱我的。所以，我也爱他们。”
    “邺城城坡的那一天，我的六个妹妹，为了保护我，替我挡箭身死。她们曾经说过，以后要靠我。可是，到了最后，我却要靠她们保护……”
    ……

清河的眼泪汹涌而出，她看着谢玄，凄然一笑：“你看，谁说我不是慕容家的人？当他们冒着被责罚和被刺杀的危险，在邺城里到处找我的时候。在我心里，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是慕容家的人。”
谢玄的眼圈红了，怔怔看着清河，深深地叹息一声：“你长大了，和从前完全不同了。”

    他想起了十八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小少年，那人是他的二师兄，预言自己必将英年早逝，预言燕国必然灭亡。
    于是，交托给了他一个极为重要的事情，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那就是燕国的复国计划，以及执行复国计划的人。
    燕国的清河公主，慕容希光。

清河凄然一笑：“我当然会变。你看，我曾有人疼，有人爱，并不是一直都这样。痛了也不哭，累了也不说累，饿了也不说饿，也从不寻求人的帮助。”
谢玄沉默许久，他想起了那一夜他营救她失败的时候，他下定的决心。

    一定要带她走，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她不愿意。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然后，他他举起了手，准备点穴：“在你眼里，责任重于山；可是，在我眼里，你的性命比一切都重要。抱歉，我只能强行带你走了。”

    清河嘶声道：“那你能抛弃晋国吗？你能吗？你回答我，你能吗？你能吗？你为什么不回答？”
    谢玄像是被鞭子打了一下，脸色惨白，肩膀上陡然如山之重。他慢慢放下了手，停住不动了。
    这一生，他决不能抛弃晋国。

    清河又质问道：“既然，你不能抛弃晋国。那么，我又怎么能抛弃燕国？
    月明星稀，鸦雀无声，梨花溶溶，池塘水清。
    天地间只有一个激越而铿锵的女子声音——
    “你有你的国，我有我的国。”

“阿柔……”谢玄低低道，喉咙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河笑得十分残酷，解释道：“我已经不叫木柔了。从前那个愚蠢无知的木柔已经死了。被残酷的命运，被无尽的屈辱和伤害杀死了。现在，活在这世上的，只有慕容希光，这个被摧毁了无数次，迫害了无数次，背负着使命而苟且偷生的女子。”

    谢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哽咽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第113章彼此放过
    多么动听的话，她从前渴望了那么多年的话，她终于听见了。清河怔住了，她几乎就要撑不住了。

清河站起来，看着谢玄，用尽全部的力气能说出最后那一句话：“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没有来。那么，以后也不必再来了。我们彼此放过吧！”
清河转身就走，在落花之中，渐行渐远。

    一阵风过，梨枝飒飒响，一大片梨花漫天飞舞，像一场无垠的雪。
    彼此放过。
    谢玄像是被巨石击中，往后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靠在背后的一棵梨花树上，仰头惨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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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查阅了相关历史资料，发现谢安与清河公主年纪相差太大，所以将男主换成了谢玄。其他一切未变。
    敬请谅解。。。

    清河站住了，背着他说道：“那一年，邺城城坡，我的妹妹们为我而死，我在她们的尸体跟前发誓，从此以后，为了复仇，为了燕国，我可以做任何事，杀任何人。”
    梨花纷落，洁白如雪，她站在纷飞的梨花花瓣中，冷漠如雪。
    谢玄：“我呢？如果我阻碍了你，你也要杀我吗？”

    清河看着他，许久，慢慢地艰难地绽开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当然。”
    沉重的担子压在箭头，她的手掌攥出了血。
    清河咬着牙说道：“从今以后，请你远远地离开我，到我看不见，也找不到的地方，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谢玄一声惨笑，仰头大笑：“今生今世，永不再见……好，好，好……”
    然后，她继续往前走，不再回头。
    像故事里，那些变了心、死了心的绝情女主角。
    谢玄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纸上写着一句话，那是她曾经要求的那句话——“木柔喜欢谢玄，谢玄喜欢木柔。”

    他把那张纸撕碎了，扯开酒坛子上的盖子，把碎纸放进就坛子里，然后一饮而尽。
    梨花零落如雪，将他雨过天青的长袍掩埋在梨花深处。
    那些过往，那些深刻的爱恨，那些至死不休的纠缠，也一并埋葬了。

    当清河离开梨花院落以后，遇见了一场刺杀。
    这次秘密出宫，她是一个人独自出门。
    她已经没了武功。
    当刺客的剑刺向她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跑，在跑的过程中，时不时矮身一下，或者稍微拐弯。

    这是姽婳公子教给她的逃命办法，为了躲避弓箭。
    然后，她听见弩箭上膛的声音，然后，嗖的一声，弩箭射在前面的空地上。
    弩箭长一尺一寸，箭杆黑色，箭尾有一支白色羽翎，白色羽翎上涂着一抹朱红。

    那是墨宫追杀叛徒的专用武器——必杀弩。
    然后，四周响起了一声断喝：“诛杀叛徒，死不旋踵。”
    清河停住了，身为墨宫宫主，清河曾经派人用这种武器，射杀过一个叛徒。
    如今，墨宫中人竟然用这种武器来追杀她！

    墨宫已经视她为叛徒！
    刹那间，她明白了，墨宫里有王猛的人，紫宫里也有王猛的人。
    她的停顿只是一刹那，然后她低头，拼命往前冲，用尽了一生最快的速度。
    她要活着，活着回去完成她的使命。

    活着保护她的家人。
    嗖的一声，清河感觉肩膀一痛，一支箭头从左肩穿出来。
    清河被巨大的力道冲倒在地。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

    她付出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最后，没有死在敌人手上，却要死在自己人手上。
    她跌倒在地，肩膀用处的鲜血已经变成了黑色。
    必杀弩，必定要杀死，所以箭头上墨者毒药。

    寒光闪耀，落叶无声，四周悄然无息地出现了五六个黑衣人，他们整齐地说着：“诛杀叛徒，死不旋踵”，提着刀，向她走来。
    清河吼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燕国的守护者，墨宫宫主。你们若是墨宫弟子，就不该如此！”
    黑衣人举起刀，悲愤地喊道：“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你身为墨宫宫主，竟然把墨宫子弟全都出卖给秦王。你就是燕国和墨宫最大的叛徒！你不配当我们的宫主，不配当燕国的守护者！”

    暗夜里响起一声声低沉“你不配……你不配……”的声音。
    清河想要解释，可是又怕被内奸知道。
    于是，请求道：“我要见黑祭祀，我有话跟他说。”
    她相信她师父一定会相信她。

    第114章大规模联姻
    刀光倒映在她脸上，映出一片雪白。
    黑衣人离她只有九尺远。
    忽然，一阵风过，一个天青色身影掠过，如同清风明月一般，四个人倒在地上，谢玄拂袖。
    清河阻止道：“别杀他们。”
    谢玄放下袖子，看着她：“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清河点头。
    夜色已深，暮色垂野，一轮明月高照，四野寂静无声，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月华如水，如江南的水，江南的梦，江南的谢玄。
    两个人不再说话，一径沉默地走到内城外，清河停下了：“就到这儿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

    谢玄也停下来，看着她许久，才说道：“你一定要活着。”
    清河也看着他：“你也是。”
    然后，她转身进入了内城。她走得很快，几乎是在小跑。
    因为，她害怕，她会忍不住停下来，回头跟他走。

她想起了当年邺城城坡之时，她几个妹妹为了救她而死，她在大雪之中埋葬了她们的尸体。
她在她们的尸体跟前发誓：“总有一日，我会率领慕容子弟，斩逆氐，复宗祀，建中兴，继洪烈。从今以后，为了燕国，我可以做任何事，杀任何人。”

    既然如此，那么放弃自己的爱情，也应该是其中一部分。
    她回宫以后，一下子瘫倒在地，无声地流泪。
    当年，她在江南的时候流泪，是因为他不爱她；现在流泪，是因为他爱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声：“大秦天王陛下驾到！”

压下无尽的痛苦，挑起千钧的重担，她转过身面对秦王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幅楚楚动人，不胜娇羞的模样。
“陛下，臣妾今天喝了点酒，就躺着睡了过去，谁知竟睡过了头。陛下，臣妾该罚。”

    秦王嘿嘿笑：“要是朕不坏，你还不喜欢了。”
    第二日，传来一个消息。
    王猛之女王诗葭被绑架了，秦王竟然当着众人骂王猛，然后准备亲自带人出去找。
    众人疑惑，秦王在意的到底是王猛还是他女儿？

    正准备派人去找的时候，王诗葭却回来了，回来以后的王诗葭像变了一个人，心思重重。
    那一日，燕凤骑马进入了代国境内，收到了，他把信撕碎了丢在北风里。那是“苍狼”送给燕凤的第三策。
    为了让阳平公苻融查无线索，“苍狼”请燕凤在长安留
    了两个人，将王诗葭绑走，交给“蝴蝶”。

    更令人震惊的是，王诗葭回家之后，秦王微服去了王猛府邸。王猛早就离开了长安，他去王府干什么？
    秦王在那里呆了三天才回来，听说骂了王猛三天。
    清河听说这件以后，敏锐地觉察到有人对王猛出手了。

    她告诉慕容冲，不需要他来掀开太后对王猛的私情，自然有人去做这件事。
    他们只需要坐观其成，并且等待。
    然而，奇怪的是，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清河意识到这个出手的人，稳准狠，不贪功，不冒进，心中赞叹又疑惑，究竟是谁？

    正在清河和慕容冲伺机以待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三件重要的事，都是婚事。
    第一件事，仇池王族被押到长安以后，秘书监朱彤恳请秦王将仇池公主杨柳山赐给他为妻。
    第二件事，洛阳公主被广平王苻雅护送，前往代国和亲。

第三件事，是前燕慕容家和秦国宗室之间大规模的联姻。前燕临川公主慕容明阙，被赐婚给阳平公苻融；武安公主慕容凌尘，被赐婚给太子；泰安公主慕容弗素，被赐婚给广平王，永寿公主慕容寻易赐婚给秦王的姻亲权翼。

    清河在御花园里，跟慕容冲聊天，云璨、莺歌儿和包子跟在身后，梅清在宫中浣衣做饭。
    慕容冲皱眉，看着清河：“五姐，我总觉得广平王此次送亲，会顺便做点什么。”
    清河面色凝重：“我们静观其变。”

然后，她低声道：“宫中有内奸。”
慕容冲想问她是哪个宫，墨宫还是紫宫，清河凝重地说道：“都有。墨宫和紫宫都有内奸。”

    第115章我是大秦公主，谁敢动我夫君
    六月十二日，代国云中宫，微风，小雨。
    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举行，来自秦国的洛阳公主和代国世子拓跋寔，在云中宫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宽大的喜床上，他们牵着手。洛阳公主看着拓跋寔，心中羞喜。

    她想，这就是她的夫君了。
    他比画像上还要英武。
    婚礼上，他弯弓射箭，策马狂奔，真是一位英雄。

    洛阳公主看着牵着她的那只手，像是看着自己的一生，和他在一起的一生。心里满满的，幸福像是要满溢出来。
    她想，她一定是最幸运的和亲公主，嫁给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她觉得那些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那些在自秦入代路上的心情，正适合此刻说出来。

于是，她从香囊里掏出一个木头雕成的娃娃头，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她钻进夫君的怀里，递给他，低低说道：“夫君，那一日，燕凤来秦秦国，向我父王求亲，我们三姐妹本来都不愿和亲。可是，当太后……”
忽然，四周响起了马蹄声，无数火把包围了他们，为首的是庶长子拓跋寔君。

他旁边站着他叔叔拓跋斤，拓跋寔君喊道：“兄弟们，我父王被拓跋寔所杀。今天，我要为父报仇。取下拓跋寔的人头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洛阳公主紧紧攥住拓跋寔的手，浑身发抖，她不明白，她的夫君刚刚一直和她在一起，怎么就能杀了代王。

    那只一直牵着她的手，把她攥得更紧了，那个刚刚成为她夫君的男子柔声说道：“你把这里的金银财宝全都带出去，向拓跋寔君投降，他会放过你的。”
    洛阳公主看着他渐渐松开的手，恐惧地问道：“那你呢？你和我一起投降。”
    男子轻笑一声：“他是不会放过我的，很抱歉，不能陪你一辈子了。”

然后，他收拾好金银珠宝，交给她：“快出去。不然，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洛阳公主没有接那个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而是抓住了他的手，抓得很紧。她下了一生里最大的决心：“夫君，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无论生死，我都和你在一起。”

    刚刚成为她夫君的那个男人，就微微笑了起来，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好。”
    然后，她牵着他出了帐篷，把她的夫君紧紧护在身后。
    铁骑如海，火把如灯，叛军只在数十步之外。

十六岁的洛阳公主，从未大声说过话的公主，当着无数叛军，发出了她一生里最大的声音，最强有力的宣告：“我，苻明瑛，大秦洛阳公主。我父王是大秦天王陛下，我母亲是大秦天王后，你们谁敢动我夫君？”

叛军愣了片刻，看见一个华服姑娘站在营帐门口，容颜俊俏，气度高贵，面上还带着稚气，像护犊的母鸡一样，把世子护在身后，傲然说道。
拓跋寔君愣了一下，然后嘲笑道：“拓跋寔，你真是个孬种，竟然躲在女人背后，你也不嫌丢人。”

    拓跋寔看了一眼洛阳公主，对拓跋寔君说道：“你放她走，我投降。”
    洛阳公主紧紧攥住拓跋寔，大吼道：“不，我死也不走。”
    然后，她朝着拓跋寔吼道：“你要杀她，先杀我。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忽然，一阵箭雨从叛军后方射来，叛军纷纷中箭身亡。
    一声大喊，从背后传来：“世子，燕凤来救你了。”
    众人一看，在叛军外围，一大群骑兵把叛军包围在中间，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青衫将军，如同春风一般温柔坚定。

拓跋寔君提起缰绳，恨恨道：“燕凤，老子平素对你不错，你却在老子背后捅刀子。今天，你就陪我这个孬种弟弟一起死吧！”
拓跋斤私下看了看，躲在拓跋寔君背后。

    她发出一声惨叫：“夫君，拓跋寔……”
    她是个拘谨胆小的姑娘，一生里唯一勇敢了一次，是为了救她的夫君。
    可是，她仍然没能护住他。
    在燕凤的兵马后面，又出现了一群黑甲骑兵，把燕凤的人围在里面。

    第116章上邪
    有人惊呼起来：“景骑，秦人！”
    秦国的黑甲骑兵。
    秦国军队数十万，其中最精锐的黑甲骑兵，总数不过一万。然而，却堪称天下无敌。
    因为，这是王猛亲自训练的一支骑兵。

    所以，这支骑兵，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景骑。”
    取王猛的字景略中的一个景字。
    为首的两个人都是儒生模样，一个是温雅清秀，儒将风度，是广平王苻雅。另外一个紫衫书生儒雅清隽，睿智韬略，一看就是运筹帷幄之人。

    他羽扇纶巾，谈笑间，兵马迅速将燕凤的兵马围住。
    王猛。
    在那一次燕凤出使秦国，秦王和王猛闹翻。王猛主动辞官，丞相之位由阳平公苻融兼任。
    没人想到，他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代国，还参与了或者是直接策划了这一起政变。

    拓跋寔君兴奋地喊道：“秦国丞相王猛率大秦景骑前来支援我等。兄弟们，冲过去砍掉拓跋寔的头，为我父王报仇。”
    然后，一群人冲过去，想将拓跋寔抓走。
    洛阳公主挡在拓跋寔跟前，拼命朝王猛喊道：“丞相，你救救我夫君，我求求你……”

    然而，王猛却似乎没听到，只是对身边人吩咐道：“等会救下公主之后，护送回国。”
    苻雅眼中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对身边人吩咐：“好好保护公主。”
    几名侍卫走过去，想把公主拉起来，然而公主却像生在死去的世子身上，怎么也拉不起来。

王猛身后，一个冷漠的黑衣武士手持弓箭，刚刚射中拓跋寔的那一箭，就是他射出去的。能隔着那么远，射中目标的人，世上只有一个人，也只有一张弓。
那就是独孤木木，天下刺客榜上排名第五，他的弓箭“后羿之弓”的射程，是普通弓箭射程的三倍。

    他是天下第一弓箭手。
    在独孤木木身边，还有一个方脸方眼的中年人，他手中提着一个奇怪的武器。一根铁链子，铁链子上有无数的小刺，闪着绿色的微光。
    那是欧阳方方，天下刺客榜排行第六，武器是“销魂索。”

洛阳公主死死抱住拓跋寔，哭喊道：“我是大秦公主，我父王会杀了你们，他一定会杀了你们……”
拓跋寔终于被抓走了，洛阳公主疯了一样，跪在地上磕头，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苦苦哀求：“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夫君……我保证，他以后不会争夺王位的。我们会永远离开代国，我保证……”

    没人理她，她抬起头来，看见拓跋寔被绑在马背上，全身鲜血横流，已经闭上了眼睛。那个她刚刚送给他的木柔娃娃头掉在地上，被鲜血染红了。
    洛阳公主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不……”
    她想要冲上去，想要重新捡起那个娃娃头，送给她的夫君，也许这样，他就再能活过来。

身后的人死死抓住她：“公主，回国吧！”
洛阳公主倒在地上，拼命往拓跋寔的方向爬去，十指抓出了鲜血，染红了土地。她已经哭哑了嗓子：“你等等我，等等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终于爬到了那个木头娃娃那里，捡起来，擦干净，望着拓跋寔的尸体。一边朝着他爬过去，一边哭得肝肠寸断：“夫君，那一日，燕凤来秦秦国，向我父王求亲，我们三姐妹本来都不愿和亲。可是，当太后拿出你的画像，我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你是我心中的英雄……我想嫁给你，我想这一次的和亲是不一样的，是不一样的……”

然后，她终于累了，摊到在地上，拿起那个木头娃娃，擦干净了上面的鲜血，露出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像是对情人私语，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念道：“这是我在和亲的路上，一个一个刻上去的，我的手都起了好多血泡。你听听：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远处的拓跋寔君看着她，怔了许久，然后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东西？”
    身边人回答：“这是……咒语？”另一个人答道：“这是……山歌？不对，不会这么哀哀凄凄的……”
    苻雅朝他点点头，拓跋寔君转头和他们一起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没人看她，没人关注她，没人在意她的痛苦。她父亲把她当成和亲的工具，又以和亲为机会，杀了她挚爱的人。
    乱世之中，每天都在发生战争，每天都在死人，人们早已经麻木。英雄们忙着征战天下，普通人忙着活下去。
    而她只想要爱情。
    可是，连这微小的愿望也容不下。

周围的人们忙着清点死者，处理伤员，王猛和苻雅似乎在商议如何把她送回去。
人类的悲欢无法相通。她的悲伤显得那样渺小和微不足道，他们只当她是累赘。

    第117章寂灭剑
    忽然之间，场中起了变化。
    像是忽然凭空出现一般，两个黑影随着深深的暮色，飘了起来，像是从远方而来，悠忽之间，来到跟前。
    一个黑影冲向了拓跋寔君，另一个冲向了拓跋斤。
    不过瞬息之间，拓跋斤死，拓跋寔君重伤。

    当两个黑影准备砍下两人的人头，忽然，被一支箭和一条铁链阻拦了。
    欧阳方方和独孤木木分别和两个黑影交手。
    其中一个颀长瘦削的黑影，三五几下就把欧阳方方打退了。然后，又帮助另外那个黑影，打退了独孤木木。

    那个略矮，肚子有些大的黑影，低声抱怨道：“你怎么自己先拣了排名靠后的欧阳，把排名靠前的独孤留给我，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那个颀长瘦削的黑影没有理他，继续和两人打斗着，然后那个略矮的黑影又继续刺杀拓跋寔君。
    拓跋寔君朝着王猛喊道：“丞相救命！”

    王猛身后有个普通侍卫，忽然冲了过来救拓跋寔君。
    然而，那个颀长黑影却猛然冲向王猛！
    原来，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拓跋寔君，而是王猛！
    然而，王猛身边除了一个普通的侍卫，再无其他人。

    苻雅拔剑，被那黑影一击而退，座下的枣红马也跟着倒退了一射之地。
    那个颀长的黑影，朝着王猛刺了过去，那剑像星河倒垂原野阔，手中的剑散开，极快，极美，剑身散发出点点光芒，如同星光灿烂。
    星河剑。

    王猛摇着羽扇，清隽的脸上笑容依旧，他看着黑影，不仅没有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当星河剑落到王猛身上时，王猛微微一侧，右边那个普通侍卫的长矛也到了。
    剑矛相交，发出一声铿的声音，声震原野，火花四射，很多人朝这边看。

    黑影顿了片刻，沉声道：“乌金枪，上官莫莫。”
    上官莫莫天下刺客榜排行第四，仅次于慕容细细和东方小小，当上官无言死后，他的排名上升到了第三位。
    使一把长枪，名曰“乌金枪”。
    可是，他本是仇池人，如今却呆在王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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