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谍战长安（古代第一女间谍利用谍战成功复国故事，谍中谍，计中计）[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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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谍战长安（古代第一女间谍利用谍战成功复国故事，谍中谍，计中计）[第18页]

作者:孙大娘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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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些感制 2018-05-11 14:07:42
    女主少年时代遇见的男子，以后还会出现吗？莫名喜欢她的那个朋友，感觉是喜欢她的，只是没有机会说。
    -----------------------------
    谢谢

    @担闻布 2018-05-11 15:44:55
    期待女主黑化，黑化，越黑越好，大杀四方。
    -----------------------------
    谢谢~~会的~

    @菜归空量兴 2018-05-11 17:01:54
    我感觉那个太监总管是女主的人，是不是？
    -----------------------------
    谢谢~

    @子彈头吧 2018-05-11 18:28:20
    我猜男主还是她原来喜欢的那个人，不过拦不住女主中间也许会喜欢其中某位公子。
    -----------------------------
    谢谢~

    @阳童阿三健 2018-05-12 08:40:57
    尼玛，这天天猜谜，天天靠设置谜题传递消息，万一解答错了怎么办呢？
    -----------------------------
    谢谢~

    她的歌声算不得优美，也没有像其他歌姬那般，用舞蹈和之，边歌边舞。
    她的歌声中，隐藏着一种悲壮。
    这一次的唱歌本来极为失败。可是，因为她那种像秋叶一样的静美，这首歌就极为动人。
    一曲歌完，众人默然。
    苻桐看着她唱完，轻蔑地笑了一声，唱得也不怎么样嘛！就这种水平，还敢在秦王跟前献唱。
    可是，他也有一丝诧异，一个曾经那么天真懦弱的小姑娘，何时变得如同秋叶般静美，并且对她曾经心爱的男子，视而不见？

    难道，是因为燕国的灭亡？
    可是，亡国这种事情，她这样一个无知的小姑娘，她懂什么？
    想到这里，苻桐心里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在唱歌的时候，席间的酒席又换了几台。
    每个人跟前的杯盏也换了好几次。
    清河端起酒樽，喝了一口，忽然眼睛一花，酒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然后，她低头，发现在酒樽底部，有一只白色的鹅卵石。
    鹅卵石，一般是在水边，怎么会出现在酒樽里？
    清河看着那个鹅卵石，抬眼向着秦王身后望去，吴染公公已经不知去向！

    清河仔细凝视着那个鹅卵石，那鹅卵石只有拇指头大小，白色的，光滑无比，一看就是河里被冲刷无数次的。
    鹅卵石来自水里。
    水，来。
    意思是有水来了？
    清河又想起最近的大旱，秦王的祭祀。
    问题是，到底是水要来，还是水已经来了？

    水榭之中，灯火辉煌，歌舞升平，桌子上放着青瓷盏、青铜樽、白瓷盅，镶了白瓷的箸子，里面的菜品并不奢靡，都是些简单的炖鸡、烧鹅加上一些枣泥糕之类的点心。
    苻坚十分节俭，连这样的宴会，也只不过用瓷器为盛，吃些普通的家常菜而已。
    这时《阿干歌》已经唱完了，渤海公主退下了，秦王鼓了鼓掌：“慕容宗室果然人才辈出，渤海公主这首歌唱得真好。”
    慕容家族全都跪下谢恩，秦王命他们跪安以后，忽然外面有人来报：“启奏陛下，大统领吴染有紧急情况回报。”

    随着脚步声，一个俊美阴沉的太监进来了，满脸兴奋之色，手中拿着一份奏章，兴冲冲地冲进来。
    秦王有些不耐烦：“吴染，到底什么时候事情？非要在这时候来说？”
    福寿喜赶紧接过话头：“吴公公，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吗？扰了陛下的雅兴，你担当的起吗？”
    吴染不理他，激动地向秦王奏曰：“启奏陛下，大喜了！仇池王杨纂降了！扬武将军、姚苌左卫将军和朱彤将军押送杨纂回长安了！吾王圣明，四方臣服，天下归一近在眼前！”

    众人大惊，纷纷跪倒，山呼万岁，共祝秦王一统天下。
    今年三月，姚苌与苻雅、杨安、王统、徐成及羽林左监朱彤等率领步骑7万人讨伐氐王杨纂。四月，秦兵到达仇池北面的鹫峡，杨纂率步骑5万抵御。
    晋朝梁州刺史杨亮派督护郭宝、卜靖率骑兵千余助杨纂抗秦。双方在峡谷中交战，杨纂大败，步骑损失十分之三、四，郭宝等人战死，杨纂收散卒撤回仇池。
    秦军继续追击，杨纂之弟杨统举武都投降。杨纂恐惧，带领残兵缩回仇池，闭门不出。
    收到这份战报，秦王自然十分欣喜，吴染又启奏：“杨纂之弟杨统给天王献上两千工匠，可疏通河道，缓解关中旱情。”

    秦王拊掌大笑：“杨统先助朕灭仇池，又献上工匠助朕解除旱情，朕一定要重勋厚赏。”
    然后，他顿了顿：“关中大旱，朕夙夜忧心，宵衣旰食，只为能解关中百姓于水火之中。传朕旨意，封杨统为敬世侯，食邑一万户。”
    他环视四周，清河感觉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
    明光远依旧正襟危坐，对周边一切视若无睹。

    王猛看着秦王，脸上带着微笑。
    吴染奏请：“仇池其他人等，如何处置？请天王示下。”
    停顿片刻，秦王看了看王猛和慕容垂：“二位爱卿有何意见？”
    慕容垂谦卑道：“天王英明，微臣不敢揣测天意。”
    王猛端起酒樽，饮了一杯酒：“即是天意，自然应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是而已。”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句话，如此掷地有声，令人不由心惊。

    秦王笑起来：“丞相说的有理，杨篡如果归顺大秦，朕也不想再计较了。让杨篡上了降书顺表以后，朕给他封王。如果，他不降，朕就全了他的名节，让他去追随他的杨氏祖宗吧！”
    有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碧纱窗的窗台上，两只喜鹊啾啾地叫着，透明的帷幕轻轻飞舞着，犹如轻烟一般。
    在水榭背后，慕容冲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双眼像鹰隼一般，观察着场中每一个人。
    他习惯夜视。
    在夜晚的视力，比白天好很多。

    宴席上，清河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余光轮流瞟着四个人。
    第37章不屈和不是
    这四个人，她已经看了许久。
    当她的目光扫向明光远的时候，发现一直正襟危坐的明光远，做出了一个动作。
    用箸子插在枣泥糕里，慢慢地夹起来吃了。
    枣泥糕的意思是“早”。
    他是暗示清河要早点交出他给的东西，清河知道是什么东西。
    就是之前，他在马车上给她的那个包袱。

    包袱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支羽毛。
    红色的，鹦鹉羽毛。
    王猛写给谢安的信，上面是一片空白，只有这一支羽毛。
    这是王猛的特殊标记，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谢安当然就是一个。
    二十年前，王猛与谢安、慕容恪同在璇玑子门下受教，门中自有私密的暗号和标记。
    红羽毛代表治病。

    王猛写给谢安的信，信上就插着这支羽毛。
    明光远的箸子一次次夹起枣泥糕，但是清河岿然不动，枣泥糕已经快要完了，桌子上的烛台啪的一声，爆了个灯花，侍立在侧的宫人，赶紧上前，用小剪刀剪掉部分灯芯。
    在侍从剪灯芯的那一刹那，明光远抬头，看着清河。
    清河也抬头。
    二人目光相对，清河眼中的烛火忽然放大，好像整个大殿里，就只有他的眼睛。
    他看着她，箸子再一次夹起了枣泥糕。
    他在催她。

    吴染甩了一下拂尘，又低下头启奏：“启奏陛下，仇池还有一人，竟然大胆刺杀朱彤将军。如今，也已押上殿来，还请陛下定夺，该当如何处置？”
    整个大殿里熙熙攘攘，觥筹交错，水榭外的瀑布声哗哗响着，窗边的帐幔涌动，隐约浮动着荷花的香气。
    秦王拊掌大笑：“陈将军果然威武。带上来。”
    一群暗卫押着一个人上来。
    一个典型的武将模样，身高九尺，紫红面庞，长须到胸，被押进来以后，骂骂咧咧地，不肯下跪。

    吴染掏出拂尘，朝他的膝盖轻轻一扫，余蒙就跪下来了。
    清河看着他的拂尘，心中暗暗吃惊，这个人武功真高！
    秦王问道：“座下何人？”
    余蒙：“哼！我乃仇池大将军余蒙。”
    秦王：“你可知罪？”
    余蒙：“我乃仇池人，为仇池而战，有何罪焉？”
    吴染的拂尘轻轻举起，落在余蒙背上，余蒙往前一倒，一声咳嗽，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大胆狂徒，对陛下大不敬，还不伏罪？”

    众人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王猛一直坐在座位上，沉默地吃东西，沉默地喝酒，沉默地看着他们。
    清河端起酒樽，酒液是深红的葡萄酒，发现里面那颗鹅卵石，渐渐变得有些红了。
    秦王叹息一声：“如果，你愿意向杨统那样，为朕效劳，朕也会封你为侯，你可愿意？”
    余蒙跪在地上，双手反剪，嘴角挂着鲜血，神情刚毅不屈，视死如归，他朗声道：“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蒙既已事蜀，决不能再事秦。”

    吴染冷笑一声：“你的主子，都已经降了，你装什么忠臣呢？”
    余蒙呸了一声：“杨统是篡位之罪人，有什么资格代表仇池？若我能活，必将他千刀万剐，以报对我的知遇之恩！”
    他跪在那里，弓腰垂头，看起来已经快要倒下去，可是，他的声音却刚烈不屈。
    秦王叹息一声：“余将军真乃忠臣良将也，可惜啊可惜，既然如此，朕也不会勉强你。你既然愿意以死效忠，那么，就赐你一死，全你名节。”
    吴染又踢了余蒙一脚：“还不谢恩？”

    余蒙怒目圆睁：“岂可向亡国仇人谢恩？若能转世为人，必将把苻家之人，尽数诛灭！”
    把苻家之人，尽数诛灭！
    这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王啪的一声把酒樽放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朕以仁孝治天下，凡来投朕者，朕一律不计前嫌，委以重任。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何须如何仇恨于朕？朕今日办此宴，就是想让诸君明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然后，吴染举起拂尘，拂尘落在余蒙头上。

    砰的一声，像是西瓜裂开了一般，余蒙的头碎裂开来，倒在地上，红红白白一大片。
    周围发出一声声惊呼，有些人竟然吓得当场晕倒。
    明光远依然在吃枣泥糕，他面前碟子里的枣泥糕已经很少了，他把枣泥糕捣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他不再看清河，只是低头吃枣泥糕，宽大的白袖子下面，他夹枣泥糕的手，有些微颤抖。
    如果，从前认识他的人，看见他的手在发抖，一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他一向被认为是这个世上最淡定最冷静的人。

    @梦迷郁孤台55 2018-05-12 11:27:04
    楼主能更快点吗？每次到紧要关头就没有了。
    -----------------------------
    谢谢~

    @楠哥在哪里在镜 2018-05-14 08:48:50
    女主越来越霸气了，喜欢喜欢，喜欢逐渐变得强大的女主。
    -----------------------------
    谢谢

    @际名水 2018-05-14 10:12:31
    小说好好看，就是更新太慢了，而且经常断更，等果断时间再来看吧！
    -----------------------------
    谢谢

    @乖宝宝满天飞飞g 2018-05-14 11:21:05
    这传递消息的手法也太神奇了吧？天天都要猜谜语。
    -----------------------------
    谢谢

    @担皮探 2018-05-13 11:49:14
    楼主能更快点吗？每次到紧要关头就没有了。
    -----------------------------
    谢谢

    清河低着头，不再看任何人。
    她知道，秦王这番话的意思。
    如果，燕国也献出墨宫呢？
    岂不是要封王？
    秦王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若有若无，落在她脸上。
    清河明白，这是在暗示她要交出墨宫。
    可是，明明她已经通过了考验，如何秦王还会有这种暗示？
    牛肉干已经很久没有信息传来。

    “飞虎”给她的情报，是一个放在酒樽里的鹅卵石。
    交出墨宫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她不敢想象。
    墨宫是燕国最重要的力量，也是燕国的根本，是绝对不能够交出去的。
    所以，她沉默着，沉默地看着那几个人。
    最后一曲歌舞完了，秦王和王猛起身离开，在离开以前，王猛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意味深长，清河感觉十分不妙。

    当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清河才慢慢从水榭中走出去。
    “姐姐。”
    忽然一声叫喊，清河霍然转身！
    第38章她不是她
    一个红衣人站在水榭中间，美艳动人，不辨雌雄。
    正是慕容冲。

    大殿里空荡荡的，窗户已经关上了，只有垂下的幔帐飘荡着，慕容冲站在中间，红色衣裳随风飞舞，像一个艳鬼。
    清河慢慢走过去，轻声问道：“你怎么不在宴席上？凤皇。”
    慕容冲看着她，声音有些黯哑：“我看见……看见……”
    他一紧张就会结巴。

    清河这才想起他的视力在晚上会特别清晰，如果，他想看看的清楚，都会选择在夜色里看。
    今晚，想必他是看见了什么。
    清河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慢慢说。”
    慕容冲低声道：“我看见她……不是她……”
    看见她，不是她。
    这是什么意思？

    清河拉着慕容冲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低声道：“别着急，慢慢说。她是谁？”
    慕容冲的神色很紧张，情绪很复杂，像是带着哭腔：“她，她，是……”
    他猛然抓住清河的手：“太后，太后，不是太后……”
    太后不是太后。
    清河猛然一震，去年，在邺都，她曾经证实了太后不是太后。可是，当时，不过是指鹿为马，一方面是为了笼络慕鳞，另外一方面是为了送给慕容垂一个人情。

    这件事，牛肉干、尺子和她都知道。
    慕容冲并不知道。
    在慕容冲心目中，可足浑太后就是他的生母。
    自从慕容冲五岁被封王以后，就搬出了燕国皇宫，自己在外面的中山王府住着。
    每到过年或者过生日的时候，才进宫看望。
    慕容冲对生母并不亲近，也并不熟悉，可是，这到底是他的生母。

    如今，他说，太后不是太后。
    清河沉默下来，想起她刚刚仔细观察过的那四个人之一，其中一个就是太后。
    还有三个，分别是，王猛、慕容垂和吴染。
    清河拉着慕容冲回到了紫宫，她有些事情要交代慕容冲。
    清河问道：“你从哪里看出她不是她？”
    慕容冲抓住她的手：“她的神态、动作，和我五岁以前看见的她，完全不同，而我以前竟未发觉！”

    清河问道：“你说说看，哪些地方不同？”
    慕容冲坐下，端起一杯茶，回忆了片刻，这才回答道：“我五岁出宫那年，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她习惯用食指捋耳边的碎发。但是，现在，我发现，她习惯用小拇指捋碎发。这只是其一。”
    清河想起在在诸位垂头丧气的慕容宗室里，只有太后气色红润，面有微微喜气。

    “从前，我记得她特别讨厌歌舞，每次陪父皇看歌舞的时候，她总会皱着眉头，时间长了会垂下眼皮。”
    慕容冲抓住清河的手，声音发抖：“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她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这是其二。”
    “从前，她从来不会把糕点泡在茶里吃，可是现在，她每一块糕点全都泡在茶里，吃得津津有味。此其三也。”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地方，我母后两只手不一样大，右手比左手大一些。而她……她两只手都是一样大小。此其四也。”

    慕容冲的手也在发抖，他紧紧抓住清河的手，脸色苍白：“有此四点，足以说明，她不是我母后！”
    如果，太后不是太后。
    那么，她是谁？
    真正的太后又在哪里？
    清河想起了一个人，一个隐藏至深的内奸。
    代号“青龙”。

    之前，在音律坊的时候，抓到了秦国“佛眼”东之眼第六小队的小队长，代号“花蟒”。
    他交代了两个重要信息，其中一个信息是，八年来，他们一直和燕国的一个代号名为“青龙”的联系，接收他传来的情报，但是在邺都破城之前不久，这条线突然断了。
    清河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八字。
    八年前。

    八年前，慕容冲被封为中山王，离开太后。
    八年前，青龙出现。
    去年邺都破之前，太后转移财产，并购买大量羊肉进宫。同时，非攻图被盗。
    去年，王猛知道了墨宫的大概位置，于是，设计令她将墨宫真正的位置暴露了。
    清河的毛笔在纸上画着，八年前。
    为什么八年前，这个时间会这么熟悉？
    清河手一抖，猛然想起了。

    八年前，慕容长风进入秦国，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潜伏生涯。
    太后是他的养母。
    当初，慕容长风离开燕国的时候，太后和兰陵长公主亲自相送。
    清河手中的毛笔落在地上，重重画了一道，她霍然抬起眼睛，看着慕容冲，低声道——
    “她就是‘青龙’。”

    “慕容长风是被她出卖的。慕容长风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不再通过原来的渠道传递情报。”
    清河把毛笔扔掉，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慕容冲。
    现在看来，慕容鳞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他们两人联手，混淆了清河的视线，令她把所有矛头指向慕容鳞。
    慕容冲看着清河：“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兰陵长公主没有发现，宫里其他所有人都没发现太后的异常？包括你。”

    第39章八年前
    清河有些心虚，强装镇定地说道：“因为，太后深居宫中，每次见人，总是坐在帘子背后。”
    她没有说，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对太后的轻视。
    在他们眼里，太后不过是个庸碌妇人，爱嫉妒，小心眼，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总爱折腾，然而，越折腾把事情搞得越砸。
    在清河、兰陵长公主这样的墨宫领袖眼里，太后如同苍蝇臭虫一般，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自然不想看见她，更不愿意想到她。

    慕容冲又问：“为什么她知道太后的几乎所有事情？”
    清河沉思片刻，看着慕容冲：“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八年前，宫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月光洒落进来，夜已经深了，窗口挂着一盏风灯，朦朦胧胧的，给周围晕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慕容冲沉思着，不过大半年时间，燕国和邺都在他的记忆里，已经被封闭起来了。
    那是一段不愿碰触，不愿回想的记忆。

    八年前，邺都里发生过很多事情，燕国的皇宫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广为人知，有些事情不为人知。
    但是，慕容冲记得，那一年秋天，他被封为中山王。将要住进自己的府邸，按例可以向太后索要自己中意的宫女。
    那一天，他开口要那个名叫“拢翠”的宫女，那宫女笑每次看见他，总是笑得十分温柔。他想带她回府，看见她就会想起自己的母后。
    可是，第二天，他听说有人失足落水玄武池，尸体捞上来，正是拢翠。

    慕容冲颤抖起来，看着清河：“八年前，太后的贴身宫女‘拢翠’失足落水而亡。”
    青玉茶杯里的水在灯光下，闪动着粼粼波光，清河紧紧抓住茶杯，茶杯颤抖着。
    “她就是‘拢翠’。”
    慕容冲颓然跌倒在椅子里，脸色惨白，像被雷击了一般，整个人失去了力气。

    如果，现在的太后是“拢翠”，那么，落水而亡的那个女子，就是真正的太后了。
    那么，抚养慕容长风的是她，盗走非攻图的是她，透露墨宫位置的也是她。
    清河想起牛肉干之前对她说过，他和尺子调查了许多资料，确定青龙是个女子。
    如今，已然可以确定，青龙的真实身份。

    太后，就是青龙。
    找到青龙的真实身份，自然是一件大喜事。
    可是，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也太过于惨烈。
    原来，慕容冲的母亲，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清河看着慕容冲，他脸色惨白，眼里全是痛楚。但是，他没有哭泣，只是咬着嘴唇，死死咬住，嘴唇里慢慢浸出血来。
    清河走过去，把他搂进怀里，低声道：“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总之憋着，对身体不好。”
    清河说话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看见慕容冲的痛苦，感觉心中如同刀绞一般。

    慕容冲始终没有哭。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
    清河正准备把他放回床上，却听见他梦呓了一声：“母后，我疼……”
    母后，我疼。
    清河浑身一震，心脏像碎裂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紧紧抱住慕容冲，压抑了许久的眼泪，倾泻而下。
    月光下，她已经哭成了泪人，然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睛里，像是开了闸的水池一般，眼泪不断地涌出来。

    若是慕容冲看见了，他一定很震惊。
    因为，他的五姐，是这个世上最坚强的女子，她从未看见过她流泪。
    可是，她今晚泪流成河。
    凤皇，以后，我会保护你，我会为你复仇。
    我要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全都下地狱。
    慕容冲忽然醒了过来，说道：“姐，你为什么不把墨宫交出去？难道，你没听懂秦王的暗示吗？”

    清河转开脸，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咳嗽一声：“墨宫是我燕国最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交出去？”
    慕容冲站起来，跺脚：“你一向吝啬，大家都知道，可是，却没想到，你吝啬到这种地步……连命都不要了。”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一群暗卫冲进来，领头的一人，阴恻俊美，长发编成了辫子盘在头上。
    正是吴染。
    他穿着红色的太监服，看起来威严而妖媚。

    “抓起来。”吴染下令，暗卫冲进来，把清河按在地上。
    清河挣扎：“你们干什么？”
    慕容冲鄙夷地看着吴染，哼了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姐姐可是天王身边的人。”
    清河又问吴染：“吴公公，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吴染脸色忽然一冷，伸手用拂尘一甩，拂尘落在清河背上，背上如同被鞭子打了一般，贴着肉，一股一股的疼。

    吴染的声音也很阴柔：“奉天王上谕，慕容柏深欺君罔上，有大不赦之罪。着即打入天牢，戴罪候审。”
    吴染是暗卫统领，秦国的酷吏，传说中的活阎王。
    只要落到了吴染的手里，会生不如死。
    清河轰然倒地，慕容冲脸色惨白：“我要去见天王……”
    拂尘依旧一下一下打在背上，旁边的一个太监，阴阳怪气地斥责道：“吴公公，岂是你们这样的罪奴能叫的？叫吴大人，吴统领……”

    第40章上妆
    吴染斜斜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又甩了一下拂尘，拂尘落在太监身上，太监惨叫一声，跪地请罪：“请大人恕罪，小的以后不敢再多说话。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看着吴染那张阴柔妖媚的脸，清河明白了，原来，这个大太监忌讳别人叫他公公。
    越是没什么就越渴望有什么，越是有缺陷就越忌讳什么。

    清河没有挣扎，看着慕容冲，轻轻摇了摇头。
    慕容冲站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很多含义，担心，焦虑，恐惧，焦虑。
    但是，他明白，那么多的含义里，只有一个含义是最清楚，最强烈。
    那就是，保护好你自己。
    吴染押着清河走了，慕容冲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过了许久，然后，他回到自己的寝宫里。

    秦宫里面，有一面妆台，妆台上一面菱花镜，一盒胭脂，一盒水粉，一盒首饰，一盒香粉，两把牛角梳。
    慕容冲冲到妆台跟前，缓缓坐下，拿出香粉，细细往脸上抹着。
    他脸色惨白，比粉还要白，于是，他放下粉盒，又拿起胭脂，往脸上抹着。
    他的手有些抖，所以抹的地方不对，抹成了猴屁股一般。他使用用粉垫子擦着，越擦越红，脸都擦伤了，还是没有擦掉。

    他忽然扔掉粉垫子，埋在状态上，低声哭起来。
    听不见哭声，只能看见他浑身颤抖着，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亡国之子，连大声哭泣的权力都没有。
    不知哭了多久，他站起来，大声唤道：“梅清，上妆。”
    梅清进来了，看见慕容冲的脸，沉默着走近，沉默着打了一盆热水，放了皂角，细细地擦洗干净他的脸。
    慕容冲木讷地坐着，没有一滴水落在他衣服上。

    慕容冲容颜绝世，任何人看见这张脸，都难免会把持不住，短时间失去理智。
    何况，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从前，因为服侍慕容冲的人，全都心神不定，无法正常工作。
    所以，换了很多宫人，直到太监总管福寿喜找到了梅清。
    从前，在燕国皇宫里的宫女梅清。
    梅清对她手下的这张脸非常熟悉，熟悉到哪怕闭上眼睛，也能知道五官的位置和形状。

    所以，梅清的手很稳。
    敷粉、画眉、擦上胭脂，最后，在嘴唇上涂上口脂。
    妆成以后，梅清看也不看，低头，放下妆奁，跪下：“奴婢已经画好了，请贵人看看，若有不合适的，奴婢再行修改。”
    她不需要看，因为这张脸，在她的心里，已经反复描摹过无数次。
    慕容冲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看了片刻，便闭上眼睛，深深地出了一口长气，冷声道：“请陛下今晚过来。”

    梅清应了一声，然后低头出去了。
    她走路的步伐也很稳，绣花鞋踩在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而却有泪滴在地板上。
    走出了寝宫，杏儿站在外面。
    一见她出来，立即过来，惊讶地问道：“姐姐，怎么脸红成这样，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吃点药？”

    伸手牵住梅清的手，又惊讶地叫道：“怎么手抖成这个样子？贵人发火了？”
    梅清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杏儿：“贵人命我们去请陛下，今晚过来。”
    杏儿低声欢呼一声，又四下看看，压低了嗓子：“太好了，贵人终于开窍了。这三宫六院，每个贵人都憋足了劲，想要请陛下过去，只有咱们的贵人，总是冷冷淡淡地坐在这里。也不争宠，也不想办法讨陛下开心，真是急死人了。这下可好了，咱们的贵人论容貌，这宫里可没有人比得上，只要他用心讨陛下喜欢，谁能是他的对手……”

    梅清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径往前走着，杏儿兴奋地喋喋不休地说话，以为她的沉默是因为惊喜过度。
    然而，这一次，杏儿失望了，梅清也很诧异。
    因为，那天晚上，秦王竟然没有来，而是去了李夫人的翠微宫。
    ***
    当慕容冲盛妆以待秦王的时候，在紫薇台的一间厢房里，慕容秋辞也正在梳妆打扮。

    她等的不是秦王，而是河南公。
    那天晚宴过后，她收到了一份礼物。
    礼物里放着金银首饰，宝石珠宝一大堆，在金银珠宝之上，还放着一个同心结。
    还有一封名帖，上面写着苻忠的名号。
    这件事马上就轰动了整个慕容家族。慕容暐的几个妇人，赶紧过来，恭喜慕容秋辞，开玩笑道：“看来，是昨夜的那一首歌，得了河南公的青眼。”

    在大家眼里，作为一个亡国奴，能得到河南公的青睐，至少人身安全得到了保障，还能重享荣华富贵。
    可是，有些以固执的老头子，却以为她就应该守住名节，宁死不屈。
    还有些她亲近的人，却有些担忧。
    说是不愿意嫁，就婉拒了。
    慕容秋辞一直沉默着，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
    自从亡国以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沉静寡言，好像多了很多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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