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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谍战长安(古代第一女间谍利用谍战成功复国故事,谍中谍,计中计)[第16页] |
作者:孙大娘威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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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从江南的晋朝来了一个少年使者,出使秦国,向当时的秦王苻生提出“秦晋联盟,划江而治”的意见。 苻生是天下少有的暴君,杀人如儿戏。每逢接见大臣,都让侍从箭上弦,刀出鞘、铁钳、钢锯等摆放跟前。看谁不顺眼,就随即杀掉。如哪位大臣有所劝谏,就被视为诽谤,杀之;若有人说句奉承话,就被视为献媚,亦杀之。因此,朝中人人自危。 |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少年毅然出使秦国,只带着十几个护卫,上殿之时,面对着朝堂周围的弓箭手和执戟卫士,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谈判的结果是苻生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我秦国如何强大,何须与人结盟?你们晋朝无非就是想背靠着我们这棵大树,好抵抗燕国,哼!本王英明神武,岂会上当?” 当时,苻坚站在苻生下首,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少年望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对苻生说了一句:“晋朝所仰望者,首推东海王,若是秦王能重用东海王,则我晋朝危矣!” |
那时候,苻坚还是东海王。这一番话出来,苻坚感觉浑身被浇了个透心凉,这完全是要害死他的节奏,心中暗暗惊叹,这少年眼见结盟不成,就挑拨离间,三言两语就给秦国内乱埋下祸根。 最可怕的是那少年的眼光何其毒辣,早就看出苻生最忌惮的就是他,经他这么一挑拨,苻生非杀他不可,而他为了自保,必然也要杀苻生,这样一来,无论最后谁登上大位,最终秦国都将有一场大难,元气大伤,再不能对晋朝有所图谋了。 |
果然不久后,苻生密谋要杀死苻坚,苻坚提前动手,发动政变,最终登上王位。 沉默良久,苻坚吐出一口气,在冬日的冷风中,化为白雾:“可是,谢安归隐东山多年,不问世事,晋朝的朝廷也不准备启用他,还能有何作为?” 王猛上前站在苻坚身前,遥望铜雀台外,江山如画,冰雪覆盖万里山河,如同一片琉璃世界,再往南千里,有一条滚滚大江,在江之南,就是晋朝,听说那里四季如春,从不下雪。 在他心里,他又何尝不想挥鞭南下,跑马江南,完成统一天下的宏愿呢? |
可是,有谢安在。 良久,王猛回头对苻坚微微一笑:“当今大争之世,天下英才多矣,或仕宦于朝野,或沉潜于山野,今慕容垂之才天王已尽知。微臣进入邺都之际,命士兵秋毫不犯,百姓燕民各安其业,远近贴然,互相议道:‘不图今日复见太原王’。可见,慕容恪死去已经多年,然而威望犹在。” 一个名相死去几年了,在百姓中还有这样高的影响力。 |
苻坚听完以后,沉默下去,心中默默叹息道:“慕容恪真人杰也。” 王猛看着苻坚,又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微臣与谢安、慕容恪同在璇玑子门下受教,微臣对此二人十分仰慕,慕容恪有圣人之才德,谢安有名士之风度,都是当世人杰,万万不能小觑。如今,慕容恪去世,谢安归隐,天王也不能放松警惕,以防陷入他们的圈套之中。” 王猛在严肃地说完一大段道理之后,望着苻坚逐渐严肃起来的面孔,忽然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在微臣的老家,有一句谚语,叫做‘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乱叫’。话虽然俗气,却说出了一些道理。谢安这人,如同龙潜深渊,不可小觑啊!” |
苻坚听见他说了这句谚语,忍不住哈哈一笑,一掌拍在王猛肩头,骂道:“当了这么多年丞相,还是去不掉一股乡土味!” 王猛心中一缓,也笑着继续说道:“微臣本来就是乡下来的,如果不是遇见天王,现在还在北海贩卖畚箕呢!更何况如今,我们才灭掉燕国,元气伤,国力消损,需要休养生息,江南之事,应当缓图。” 王猛出身贫寒,为了糊口,他年纪轻轻,便以贩卖畚箕为业。当年苻坚还是东海王之际,他向尚书吕婆楼请教除去先王苻生之计时,吕婆楼力荐王猛。苻坚即派吕婆楼恳请王猛出山。 |
第26章 君臣吵架 苻坚与他一见面便如平生知交,谈及兴废大事,句句投 机,只恨相逢太晚。 第二年,王猛帮他出谋划策,苻坚一举诛灭苻生及其帮 凶,自立为大秦天王,改元永兴,以王猛为中书侍郎,职掌军国机密。 苻坚常在群臣跟前感叹:“朕得王猛,如同刘备得孔明,齐桓公得管仲。” 这一段回忆如此温暖,而又切合明君贤臣的心境,令苻坚心中不由一暖。 |
苻坚携着王猛,走回铜雀台上的软榻旁,给吴染使了个眼色,吴染赶紧拿出一卷白色的帛书,苻坚将降书拿在手上,松松地握住,笑着问王猛:“猜猜看,这是什么?” 王猛假装不知:“莫非是要封赏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此次可立了不少大功啊!” 苻坚眼中重瞳微微一缩,一把把帛书砸在王猛身上,笑骂道:“我打死你这簸箕贩子!装什么装?快看看,这是慕容暐交上来的降书,听说是清河公主写的。‘宽仁示下,恩泽降臣。古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秦王如是也,天下由是背秦而弃燕。’哼!这是瞅准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呢!” |
王猛打开那一卷降书,慢慢地看完了,脸上神色变幻叵测:“天王,您确定是清河公主写的?” 苻坚笑道:“不是清河公主写的,难道是慕容冲写的?这一封降书呈上来,朕要是不宽待他们,倒是朕过于苛刻了。” 王猛将降书递给一直侍立在侧的吴染,沉声道:“不知天王打算如何处置这慕容家的人?” 苻坚笑着盯住王猛:“你说当如何处置?” |
王猛望着这笑容,这笑容里有三分试探,三分了然,还有三分得意,还有一分他也无法看穿的深意,沉默良久,他端起一杯酒,手指慢慢敲着酒杯壁,慢慢道:“想必天王早就已经想好了如何万全的处置之策,只是这慕容家之事,是否该听听慕容垂的意思,所以微臣不敢置喙……” 听见“慕容垂”三个字,苻坚脸色猛然一变,王猛心中一阵叹息,果然天王对慕容垂十分爱重。 苻坚沉吟良久,将降书又重新看了一遍,低声念诵道:“内不能郭清吏治,下不能安抚黎庶,外不能敦睦邻邦。文恬武嬉,卖官鬻爵,贪腐成风,豪强横行。” |
“四海以内,罔不臣服,天下英豪,俱不投燕。天下之大,与燕绝矣。而致宗庙倾覆于天道,社稷亡轶于己身,慕容基业,五代而亡。非秦亡燕,燕实自灭也……这清河公主,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对这亡国的原因倒是看得很清楚啊!” 福寿喜团着一张和气的脸,捧着拂尘,忽然微微笑道,接过话头,话音谄媚:“陛下,那可不,听说这清河公主还是一个绝色……” 话还未说完,眼光瞟见王猛严厉冷肃的面容,后面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只是讪讪道:“这么小的公主就有这等见识,这慕容家族的人不可小觑啊!” |
苻坚冷笑道:“若是慕容家族的男儿有这等见识,朕绝计是留不得的了,女子会写几篇文章,能成什么气候?” 福寿喜笑得一张脸更圆了,笑着道:“那是,那是,自古以来会写几篇文章的女子多不胜数,这算得了什么?” 苻坚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王猛叹息一声,这叹息中带着一种惋惜和同情:“慕容家中的确有一位出色的女子,兰陵长公主慕容霜雪,可惜公主已死……景略,你节哀顺变,若是看中了她的姊妹,尽管带走,朕成全你。” 那一双狭长锐利的龙目中,重影忽然缩在一处,好似鹰隼在分辨猎物。 |
这是试探,也是敲打。 王猛放下酒杯,伏地不起,冷汗直流:“微臣自遇见天王,就以辅助天王评定四海为生平大愿,儿女之情不过过眼云烟,微臣从不放在心上。” 苻坚哈哈大笑着,走下首座,将王猛一把拖起,认真地说道:“你看你,叫你不要这么客气,在朕心中,你不仅是朝廷重臣,更是朕的兄弟,亲兄弟……景略,你要记住,不论朕如何待其他人,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
说着,又一拳砸在他肩膀上,王猛的感动也被这一拳砸中了,慢慢地从心里浮了起来,浮到脸上就变成了一个诚恳而凝重的笑:“天王,在景略心中,天王也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降书送上去不久,慕容家族暂缓行刑。 听说,王猛在朝堂上和苻坚大吵一架,然后拂袖离去。这是苻坚第一次公开和王猛吵架,以前对于不愿意接受的意见,总是假装没听见。 然而,这一次,他为了慕容家族的人,和他最信任的臣子吵架,令朝臣们都惊呆了,或者高兴,或者失落。 |
苻坚心情不好,在自己的寝宫里,大醉一场,据说还切齿痛恨地骂着王猛:“到底谁是君,谁是臣,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君王?没有敬畏之心,没有分寸,如果不是朕,你还在华阴山种田呢!总有一天,朕要把这老匹夫碎尸万段,方才能泄朕心头之恨……” 如此,第二天上朝之前,他换了三四身衣裳,洗了四五次脸,又喝了六七杯茶,吃了七八盘小菜,又和旁边的大监福寿喜聊了一会最近的市井民情。 从东城的酒楼聊到西城的当铺,又从外城羊肉铺子,聊到内城的煎饼果子,又聊了后宫各位娘娘们的脾性近况,分别把每位娘娘们的生辰八字,位分月俸再到每位娘娘身边的丫鬟是否称心如意。 |
福寿喜一直恭恭敬敬地回答,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当他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午膳用完了,又把上午的话题重复了一次,天色终于完全变黑了,秦王这才放松下来:“咦?朕不过才问了几个问题,怎么一天就过去了呢?” 然而,脸上却只有兴奋的神情。 福寿喜一面陪笑着,一面附和着,心里默默念叨着,谁不知道您故意磨蹭着,不去上朝,不就是为了躲避丞相大人么? 当秦王躲在自己宫里,不去上朝的时候,清河出门,去赴了一个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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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翠湖楼 约她的人是梵音遥。 他们约在长安东城的翠湖楼见面。 翠湖楼是长安城里一个商会的根据地,翠湖楼老板是长安屈指可数的富豪,名叫莫朱公。 长安有一个商会,就是他组织的。 翠湖楼就是这个商会举行活动聚会的据点。 清河有些诧异,他每次约的地点,都很特别。 更没想到的是,见面的地点,是在宰杀活物的后厨里。 想到了某些事情,清河耐心等待着,果然,梵音遥提着一个口袋走过来了。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要不要验货?” 邓温的头。 上次说好的。 |
清河接过口袋,一层层打开,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微笑:“很好,你通过了第一重考验。” 梵音遥说道:“请问第二重考验是什么?” 清河重新包好了袋子,看着他,微笑起来:“还有银两。我上次说的是多少钱?” 梵音遥说道:“您当时说贵宫分为三级,新手应该先缴五千两银子,以后慢慢升级,缴纳的银两会随之减少。” “那么,银子准备好了吗?” “这座楼不止值五千两吧?” |
“当然不止,什么,你意思是要把这座楼送给我,不是,作为入宫的费用?” “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事情办得不错,费用也缴纳得及时,从今日起,我正式宣布,你加入我墨宫。来,呼两句口号。” “还有口号?” “当然有了,‘赴汤蹈火,死不还踵。’” “赴汤蹈火,死不还踵。” “恭喜你。从此以后,你在暗杀堂任首席杀手,以后,只和我单线联系。” |
“谢宫主大恩,属下以后,一定‘赴汤蹈火,死不还踵’。” “嗯。接下来,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很重要。” “宫主请讲。” “请帮我杀一个人。” “这次不会是王猛或者秦王了吧?” “太子。” “……这个,杀了没有意义,还会引来灾祸。” “为什么?” “属下大胆猜测,宫主杀太子,是想要其他皇子参与夺嫡,从而令朝局不稳,氐族人心不齐。然而,在下认为,此举不仅达不到宫主的目的,反而会过早暴露自己,把灾祸引到自己身上。” |
清河冷笑道:“作为浮月楼第一剑客,莫非连悄无声息杀个人,同时不留下任何证据,都做不到吗?” 梵音遥:“宫主,在下练剑十余年,剑法早已经形成自己的风格,若是伪装成其他人的剑法,恐怕很容易被人识破。” 清河:“如果不伪装成其他剑客,那么,你就很容易暴露,然后被追杀,对吗?” 梵音遥:“宫主所言甚是,属下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掩饰身份,所以这件事,不可行。” 清河:“那么,你为什么同意杀邓温。” |
梵音遥:“因为,王猛本就不喜邓温,他死了正合他意。而且,邓温为人暴虐,仇家甚多,想杀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清河:“你倒是算计得很清楚,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惜命而已。” 梵音遥:“每个人都应该惜命。如果,同样两件事都可以达到同一个目的,何必非要牺牲生命?” 清河:“你意思是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达到这个目的?什么方法?” 梵音遥:“宫主,现在秦国朝廷清明,氐族之间,团结一心,要分裂可能不容易。” |
清河想起了一些事情,没有说话,朝廷清明时事实,然而团结一心,可是未必。先秦王和先清河王至少不会答应。 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对他说。 于是,她打算离开。 梵音遥叫道:“宫主,且慢。”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已经是夏天了,天气愈发湿热,后厨里散发出阵阵肉腥味,然而,眼前这人,身上却纤尘不染。 “您觉得慕容垂这个人怎么样?” |
第26章 远交近攻 清河想起来,自己托慕容鳞转给慕容垂的人情,又想起已经入秦好几个月了,慕容垂却仍然没有任何表示,不由有些丧气。 “慕容垂,当然是人中龙凤。”清河轻描淡写地回答,自然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意图,“秦王很器重他,不过,王猛似乎很不喜欢他。” 梵音遥点点头:“您听说‘金刀计’吗?” 金刀计,反间计的一次完美的运用,王猛为陷害慕容垂所用,借慕容垂金刀,诓其子慕容令归国。 王猛用计心思缜密,天衣无缝。 |
那一年,秦以王猛为帅发兵征讨前燕,王猛请求让慕容垂的长子慕容令充当向导,出任参军。在出征的前一晚,王猛去拜访了慕容垂,席间,王猛突然对慕容垂说:“今当远别,何以赠我?使我睹物思人。” 慕容垂突闻此言,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东西,于是解下腰间金刀送给了王猛,遂不知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 |
大军快要达到洛阳,王猛买通了慕容垂的帐下亲信金熙。金熙手拿慕容垂的金刀来到慕容令帐中,带来了所谓的慕容垂的口信 "你我父子之所以投奔秦国,无非是避祸而已。如今王猛心胸狭隘,数次想排挤我们,而苻坚表面上对我们礼让有加,但其心实在难测。估计我们父子仍然难免一死,况且最近听说燕国皇帝于我们走后颇有悔意。我现在已经在逃亡路上了,你不走更待何时?事起仓促,来不及写信,特派人传口信,以金刀为证。" |
事关重大,加之行军途中和慕容垂没有联系,不由得慕容令不信,怎么办,是走是留?思前想后,慕容令想燕国毕竟是凝聚祖上数代心血,父亲一定不忍见它灭亡,决定追随父亲回到燕国。 于是慕容令借打猎为名,重回前燕。 王猛将消息传回长安,慕容垂惊得魂飞魄散,当真祸从天降,连辩解也不敢辩解,仓促出逃,结果在蓝田被追兵赶上,押回长安。 令王猛没想到的是,苻坚并没有责备慕容垂,相反安慰他,父子兄弟,罪不株连。对待慕容垂仍然和以前一样。 |
再说逃回燕国的慕容令,他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回到燕国之后,燕国对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二次叛徒当然心存芥蒂,干脆流放到遥远的沙城。慕容令仍不甘心,密谋起兵反叛。 慕容令杀掉了衙门官孟妫,任城大职的涉圭动主动请求效忠。慕容令把他安置在自己身边。后来,慕容令率领被贬谪戍守沙城的士卒东进,准备袭击龙城。 镇东将军勃海王慕容亮镇守龙城,这时候有人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慕容亮,慕容亮紧闭城门抵御固守。涉圭偷袭慕容令,在薛黎泽杀了他,然后到龙城向慕容亮报告。 慕容亮杀了涉圭,收拾了慕容令的尸体后安葬 。(注:金刀计故事来自百度百科) |
清河冷笑:“‘金刀计’这么有名的计策,身为墨宫中人,岂会不知。” 梵音遥看着她,神色凝重:“这件事里面有几个疑点。” 清河思忖片刻,悚然一惊:“秦王为何不怪罪慕容垂,此其一也;到底是谁把慕容令攻打龙城的消息透露给了慕容亮,导致了慕容令的身死,此其二也;慕容亮为何要杀杀死慕容令的涉归,此其三也。” 梵音遥点头:“第一点,说明秦王的确很宽宏大量,或者是他事先知道王猛的计策,如果是后者,那么说明秦王对王猛并非完全信任;第二点,从种种迹象来看,很可能是王猛把消息透露给了慕容亮,说明王猛在慕容亮身边安插了间谍;第三点,涉归明明有功于慕容亮,却被其所杀,要么是灭口,要么就是慕容亮对慕容永还有兄弟情分,然而,如果有兄弟情分的话,慕容永就不会去攻打慕容亮驻守的龙城了。” |
这几个疑点,也许隐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 梵音遥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宫主,属下大胆揣摩,您是想通过在秦国氐族内部制造矛盾,来达到分裂秦国,最终复国的目的。然而,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清河问道:“什么问题?” 梵音遥缓缓说道:“他们对秦王和王猛的惧怕,对自己信心的不足,再加上秦王的宽宏大量,他们很容易反水,一旦反水,我们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清河这才仔细地看着梵音遥,他脸上神情真诚,语气诚恳,这番话确然是真心为她和燕国着想,想起自己对她的提防,有些忏愧。 |
然后,她说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然而,富贵险中来,我的方法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一旦成功,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我有办法让他们听我的。” 墨宫绵延数百年,自然有无数种控制人的办法,然而,秦国也有天意门,里面奇人异事、机关窍门多不胜数。 梵音遥看透了她的想法,叹了一口气:“你输不起。” 清河脸色陡然一变。 拿起鞭子,就朝梵音遥打去,被梵音遥一把抓住鞭梢。 “宫主,你输不起。” |
清河使劲一扯,又把鞭子甩向梵音遥,梵音遥站在那里,不躲不庇。 鞭子在靠近梵音遥头上一尺远的地方,停住了。 是啊!输不起,哪怕只失败一次,就会把她和她的亲人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她以为报仇心切,竟不顾这么巨大的风险。 幸亏,梵音遥拉住了她。 清河陡然清醒,敏锐又回到了她的头脑,她心中想到了一些策略,然而,她没有说。 |
于是,梵音遥看着她,说道:“属下觉得,可以效仿先秦,实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先联合和我们一样的降族,再联合氐族内部不满于秦王的人。” 远交近攻。 清河心中一阵赞叹,这样,既可以不引起氐族贵族的警惕,也可以在形成强大的联盟以后,再增强不满于秦王的氐族贵族的信心。 |
第27章 李夫人 回来以后,清河想着梵音遥的话,觉得这人的谋略眼光,似乎不是一个剑客所能拥有。 浮月楼第一剑客,如果连他都有这样的眼光和谋略,晋朝又岂会偏安东南一隅。 但是,他的诚意,他提出的策略,似乎又真的是为了燕国好。 一整夜睡不着,和慕容冲讨论了一番,慕容冲也觉得远交近攻,是个好计划。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拉拢慕容垂。 |
说起来,从很多方面来说,慕容垂和他们都应该是同气连枝,和衷共济,然而,过去的那些事情,是翻不过去的坎。 自从入宫以后,甚至连约都不能约出来,可想而知,慕容垂对燕国皇室的人,有多么记恨。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忽然想起了惜春院。 于是,命人坐了一份燕窝羹,自己带着,给李夫人送去,那几天时间,又帮李夫人缓解了头疼的问题。 李夫人回赠了一些首饰布料,这样一来二去几次之后,两人至少表面上熟了一点,虽然清河公主只是一个小太监,但是李夫人不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学那些没有眼力劲的低等嫔妃,给她脸色看。 |
这一日,清河送了一笼包子给李夫人。 李夫人看见那一笼包子的时候,正在言笑晏晏的脸色忽然僵住了。 那包子旁边放了一个银色牌子,上面刻着惜春院三个字。 那是包子身上的牌子。 李夫人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她夹起包子,吃完了,擦了嘴巴,这才恍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她身边的掌事宫女说道:“这包子真好吃,慕容姑娘有心了。玉真,赶紧把那日陛下赏给我的血燕拿出来,做一碗血燕羹。还有,把那本诗经拿出来。” |
然后,她翻开诗经,用笔勾画了几处,又拿给清河:“听说慕容姑娘才华出众,正好请教。” 清河点头,接过来仔细看着,正看了五六页,忽然外面人声喧嚷,急匆匆进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贵夫人,走过了劈手抢过那本诗经。 “这是什么书?妹妹我也想看看。”那贵夫人大约二十七八岁,妩媚娇柔,然而神态举止十分骄横。 来得这么快,想必一定有内应。 |
李夫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姐姐说笑了。姐姐忽然驾临,妹妹没有来得及迎接,实在失礼,还望姐姐见谅。” 原来,那人是苟皇后的妹妹,苟夫人,名叫苟绍荣。 苟夫人却不理她,只是继续翻那本《诗经》,看见上面勾画出来的一首诗:《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
李夫人端起手边的锦云记的茶杯,喝了一口,又用两手捧着,一张瓜子脸笑得春风四溢:“让姐姐见笑了,妹妹就是此诗一直不解,请问姐姐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苟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明显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 正在尴尬中,清河笑了起来:“启禀李夫人,上次苟夫人在宫中正在对四皇子解释这首诗的意义,当时奴婢正在秦王身边伺候,秦王吩咐我等不要打扰,就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奴婢记得,苟夫人当时解释了这首诗的意思。” 说完,她缓慢而清晰地说出了那首诗的意思。 |
“终南山上有什么?有山楸来有……梅树。有位君子到此地,锦绣衣衫……狐裘服。脸儿红红像……涂丹,莫非他是我君主?” “终南山上有什么?有棱有角……地宽敞。有位君子到此地,青黑上衣……五彩裳。身上佩玉响叮当,富贵寿考……莫,莫相忘。”(注:此解释来自网上) 她故意结结巴巴背完了这段解释,苟夫人这才仔细看了看她,微圆的脸,双下巴,微圆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却算不上美丽。 |
然而,她再仔细看看,却发现那眼里光彩四射,脸颊上有无边艳色,甚至连那双下巴都带着珠玉般的润泽。 她瘦下来一定很美吧! 这是苟夫人第一次看见清河时候的想法。 她上下打量完毕,点点头:“你耳力倒是不错,记得这般清楚,难怪陛下留你在身边伺候。你今晚过来,我有话问你。” 清河行礼:“多谢苟夫人。” |
苟夫人没抓到把柄,还丢了面子,虽然被清河捡回来一些,终归是不高兴,冷笑一声,对李夫人道:“妹妹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是也要知道,以色侍人,未未长久。妹妹还应该多修德行礼仪,我姐姐虽然卧病在床,无力管理后宫。可是,她到底是后宫之主,妹妹还是应该多多尊重才是。” 李夫人把茶盖反着扣在茶杯上,又喝了两口茶,然后点头:“姐姐教训的是,姐姐代皇后掌管后宫,妹妹莫敢不从,以后,一定每天都去向皇后娘娘问安。” 苟夫人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也不用每日取请安,皇后娘娘需要静养,你三五天去一次即可。” |
说完以后,就带人气势汹汹地走了,清河跟着苟夫人一起走了。 李夫人在后恭送。 两天后,清河在锦茶园见到了李夫人。 幽暗的茶室里,燃烧着咕咕的开水,排列整齐的长条桌上,摆放着整齐的茶具。 一个绿衣女子,带着青色的纱帽,坐在茶桌后面,正在倒茶。 “你是怎么知道我约你的事,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李夫人带着纱帽,她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子的软糯,“我自从看见那个牌子以后,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你怎么得到这个信息的?” |
清河坐在她对面,端起她刚刚倒好的一杯茶,喝了一口,赞不绝口:“江南杨氏的陌上春,果然如同传说中的意蕴悠远,回味无穷。” 纱帽后面的眼眸在幽暗的茶室里,散发出幽微的光,她拿勺子兑茶的姿势,如同在舞蹈。 “姑娘,也去过江南?” 清河又喝了一口,眼神有些迷蒙,她想起了江南,以及江南的某人。然而,全都如同眼前茶杯里,不短升起又不断飘散的白烟,全都消逝在岁月的青空里。 “江南,是个好地方。但凡去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何况是生长在江南的人,想必更不会忘记。” |
李夫人:“确然如此。姑娘,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清河笑了起来:“夫人家里有人二十年前在浮月楼?” 李夫人微笑:“是的。” 清河也笑了起来:“第三个暗号,是把茶杯反扣,然后喝茶,这是浮月楼现在最低一级的通用暗号。然而,把茶杯反扣之后,喝完茶以后点头,这是浮月楼二十年前的暗号。” |
第28章 关于妲己 李夫人的脸在纱帽后面微笑:“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然后,她身子微微前倾,提起茶壶在她跟前的茶杯里续满了开水,她的容颜隐藏在轻薄的面纱后面,笑容神秘而魅惑,她的声音像是从茶香里氤氲而出:“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清河看着她,只觉她带着面纱,坐在暗室里的样子,比白日里美丽了不知多少,而且平添了魅惑和神秘。 于是,她低声道:“我对夫人更无恶意,只是想问一些事情。” 李夫人:“什么事情?” 清河:“您和您家里的事情。” |
李夫人端茶的手停在半空,她微微低下了头,然而清河却感觉她很紧张。 李夫人问道:“请问这件事和您有什么关系?”然后,她抬起头来,眼睛在面纱后面射出光芒,“或者说,你想利用这件事做点什么事情。” 清河提起茶杯,给她续满了开水,然后,笑了起来:“也许,我想做的事情,和夫人想做的事情,是同一件事情。” 李夫人端起茶杯,纤长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叮叮的声音,面纱飘拂着,良久,她才低声说道:“我如何信你?” |
如何信她,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至少要暴露一些自己的真实信息,然而,那样的话,对于自己来说,就太冒险了。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那么,对于对方来说,又不公平。 对于清河来说,做出选择不难。尤其是当她想起包子在里面受到的虐待。 她饮尽一杯茶,拿起一块山楂糕,眯着眼睛笑道:“你信不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把柄在我手里。” 面纱垂下不动,面纱后的人似乎屏住了呼吸,良久,面纱后传来一声轻笑:“墨宫的人,都是这么无耻吗?” |
清河的笑容还未展开,李夫人也笑了起来:“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个院子并不在我名下,就算你到秦王跟前检举我,你也没有证据。” 这李夫人敢开这种店,自然会撇的一干二净。 然而,既然清河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就这么让她撇开:“可是,每个月给夫人送银子的那个管家,现在在我手里。” 李夫人端起一杯茶,喝完了杯中茶,然后,低低笑了起来,面纱簌簌抖动:“慕容恪一世英明,可惜他的后人,竟如此不堪。” 清河陡然色变,她最无法容忍的是别人质疑她的能力。 她的手放在腰间,准备等会如果这夫人再不识相,就抽出鞭子教训。 |
李夫人放下茶杯,掀起了面纱,面纱下的脸庞如同江南的湖光一样,温柔了整个房间。 “你们的豆腐架子呢?” 清河刷的一声抽出了鞭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国灭亡以后,清河带着慕容冲和慕容凤,来到了长安,做的第一个假身份,就是做豆腐的小商贩。 本以为这身份天衣无缝,然而,如今,却被坐在对面的女人识破。 当一个间谍的伪装被识破的时候,自然就应该让对方永远闭上嘴巴。 |
李夫人却抓住了鞭子。 这个世界上,能抓住她鞭子的人没有几个。 清河问道:“你是谁?这世上能徒手抓住我鞭子的人没有几个。” 李夫人笑了起来:“姑娘未必太过于自信,这世上能徒手接住你鞭子的人,可不在少数。慕容恪别的东西你妹学会,这盲目自大,倒是学的十成十。”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然而,在谈起可以算作上一辈的慕容恪的时候,口气却如同在谈论一个亦敌亦友的平辈之人。 清河有些警惕:“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慕容恪?” 李夫人忽然叹了一口气:“天下谁不认识他?可惜,在他的心里,却只有燕国。” |
这语气竟然有些幽幽的。 清河分不清她的立场,只觉得她竟然似乎对慕容恪情绪很复杂。 “四叔是燕国太宰,自然是要为燕国尽心尽力的。” 李夫人看着她的脸,半晌,说道:“你和他很像。” 这口气,怎么像那些话本子里,一个弃妇含辛茹苦养大了孩子,在临终前嘱托孩子去寻找自己的生父,终于找到了,生父有些感慨,看着孩子说,你和你母亲很像。 清河忽然有些不忍,隐隐猜测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想必夫人和四叔是很好的朋友,夫人如今如此挂念四叔,四叔泉下有知,想必一定很高兴。” |
李夫人沉默着喝茶,茶室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然后,李夫人抬起头来,看着她:“五年前,我父亲被人栽赃陷害。我们全家被满门抄斩,世人都以为我们是被章台太子连累。然而,事实上却是有人在陷害他。” 清河知道她要开始讲事情了,于是认真凝听:“如何陷害的?” 李夫人:“以我父亲的笔迹,伪造了和章台太子的通信,在信中密谋造反。” 清河:“是谁陷害的。” |
李夫人双手紧紧攥住茶杯,像是要拼命压住多年的愤恨和痛苦。 “一个女人,他爱的女人。她在我父亲身边呆了半年,就是那半年时间里,学会了父亲的笔迹。” 清河问道:“她是谁?” 李夫人:“我查了好几年,只知道她是秦国间谍,代号‘妲己’,当时,她在我父亲身边的,自称张韵华。” 代号妲己。 清河想起了,慕容鳞交代过的那件事。 半年前,他接到一个秘密任务,要在燕国寻找一个代号名叫“妲己”的女间谍,听说是五年前在晋朝执行任务,后来不知所踪,有传说来到了燕国。 |
听说,这是秦王亲自下的命令。 第29章 慕容垂的秘密 清河立刻问道:“关于‘妲己’,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夫人摇头:“我来到秦国,就是为了找到她。” 既然如此,那么说明还没找到。清河很失望,竟然连李夫人都不知道妲己的消息。 清河点头:“夫人还有什么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他是怎样一个人,有什么优点、弱点、嗜好等等。” 茶室里白烟渺渺,开水咕咕地响着,窗户上糊着雨过天青的窗纱,日光洒进来,犹如青烟,茶室里暗昧着有些微光。 |
李夫人的声音,如同江南的烟雨,温柔而又迷蒙,却又无所不在。 “他是一位难得的明君,有四善:文学优良,内政修明,大度容人,武功赫赫。历史上能做到其一的帝王都很少,何况是四点兼备。我认为他是可以与秦皇汉武相比肩的人物。” “他是第一流的帝王。” 苻坚,大秦天王,燕国亡国的罪魁祸首,清河曾经听见过关于他的很多传说,可是要么说他无能懦弱,全靠王猛得来的天下,要么说他好面子,伪善做作,总之没有听到过什么正面评价。 然而,她今天却听见了一套全然不同的评价。 可以和秦皇汉武相比肩。 |
第一流的帝王。 然而,王猛本就已经是第一流的宰相。 当第一流的帝王和第一流的宰相,君臣同心,牢不可破,这是何等强大的实力? 和王猛并列的那两人,其余方面的实力和王猛差不多,可是,在得到君王信赖的这方面上,简直一败涂地。 谢安被晋帝猜忌,被桓温所逼,只能隐身于东山之上,挂个“宰相”的虚名。 慕容恪的处境也差不多。 只有王猛,是真正得到君王信赖,同时又手握重权的丞相。 |
清河陡然觉得压力加重了好几倍。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低落:“他总该有缺点吧!” 李夫人点头:“好色,好名,好大喜功。” 这三个缺点,对于一般的贵族子弟来说,不是什么大的缺点,对于一位帝王来说,却是极大的缺陷。如果有敌人利用这个缺点,必将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 李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茶杯里的茶叶漂浮,像是碎了的翡翠。 “我所知道的,他还打算把慕容细细纳入宫中,但是被王猛所阻。” |
慕容细细冷艳绝伦,被秦王看上很正常。 李夫人忽然放低了声音,放下茶杯:“还有一个秘密,外面没人知道,他和……段氏有染。” 段氏? 清河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不会是,慕容……垂的那个段吧?” 慕容垂的夫人姓段,外人称之为段氏。她是慕容垂原配夫人的亲妹妹,生得美艳动人。 然而,没想到,她居然和苻坚有染。 李夫人没有说话,表示默认,然后,她又补充道:“有一日,苻坚和她同乘一车在后庭游玩,秘书郎赵整作歌唱道:‘不见雀来入燕室,但见浮云蔽白日。’苻坚听到后脸色一变,向赵整道歉,同时让段氏下车回家了。” |
清河又问道:“他们后来还有来往吗?” 李夫人端起茶杯:“这个就不清楚了,我记得大约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到御书房给他送宵夜,被福寿喜挡在门外,说是在商议军机大事。后来,我在太液池旁边散步,大约二更左右,我看见伪装成小太监的段氏,匆匆忙忙从后门出宫了。” 清河沉默着,十分惊喜,这真说得上是一个大发现了。 只是,这件事,慕容垂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一想到那个素来沉稳的五叔,也会愤怒失措,心里就十分高兴。 当初,我送你个人情,你不要,现在,哼哼! |
清河又问:“他最害怕的是什么?” 李夫人沉默片刻,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划了几下:“苻生和苻法的子侄都分封在东南西北四个边疆,在中央地带以及中枢位置的,都是他自己的子侄,以及氐族旧人,还有他信任的慕容垂等人。” 清河眯着眼睛,敏锐地觉察到了真相:“他最怕的还是先秦王苻生和先清河王苻法的人。如此看来,那两位的死,恐怕真是他做的。” 李夫人冷哼一声:“当然,除了他,还会有谁。” 清河拣起桌上的茶叶糕,吃了一口,叹息道:“可惜没有证据。” |
日光从窗户的缝隙射进来,茶室里有些昏暗,茶香氤氲,两个人对面而坐,李夫人看着清河,微笑:“谁说没有证据?” 清河陡然站了起来:“证据在哪里?” 李夫人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又示意清河坐下说话,看着她,有些神秘地说道:“长安有一座秘密监狱,叫做锦荣监狱,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应该被关在那里。” 锦荣监狱,是秦国最秘密的监狱。 关押的是暗卫的犯人。 暗卫从事的是秦国最秘密的事情,那么,暗卫的犯人自然也是秦国最秘密的犯人。 |
锦荣监狱原本是长安的一个妓院,因为老板是两兄弟,哥哥叫王锦,弟弟叫王荣,所以叫做锦荣妓院。 后来因为妓院的老板犯了事,妓院被充了官府。再后来被内卫总管看中,改成了秘密的牢房,变成了锦荣监狱。 清河心中激动万分,同时,又有些怀疑,李夫人是不是借此把自己送进监狱。 不便当面细问,于是,她赞叹道:“李夫人深处深宫,洞察之深,实在令人佩服。” 李夫人微微一笑,她又叹息一声:“然而,他虽然有这些缺点和恐惧,可是他有王猛。” |
王猛。 又是王猛。 清河有些头疼,然后她问道:“王猛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夫人端起一杯茶,缓缓说道:“关中良相惟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德高才厚慕容恪。这几句话想必你听说过。” 这三句话说的是并世三杰王猛、谢安和慕容恪,把王猛排在第一位,自然说明在世人眼里,王猛是三杰中的第一人。 清河又觉得头皮有些发紧:“这几句话流传甚广,谁不知道。不过,就算王猛是千古名相,他总归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
李夫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低声说道:“王猛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点,算不得弱点。” 清河紧张地问道:“什么特点?” 李夫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睚眦必报,说明记仇,心胸狭隘,同时也说明了恩怨分明,恩仇必报。 这其实不是缺点,这是优点啊! 清河想起了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吗?恩仇必报。 她又想起了一些事情,眼睛亮了起来:“那么说明,有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能为他所容。他还有什么弱点?” 李夫人看着她:“没有了。” |
清河颓然倒在椅子里,吐出了一口长气:“真是……天助秦国也。” 李夫人沉默地喝茶,茶室里茶香氤氲,白烟袅袅,十分迷人。 不知过了多久,清河忽然画风一转:“夫人,你为什么要开妓院,也不怕人发现。” 李夫人认真地回答:“因为,对于我要做的事情而言,秦王给的月俸太少,根本不够。” 清河当然知道,她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于是她点头表示赞同:“的确需要很多钱。” |
第30章 燕回楼的暴露 当清河回宫以后,当夜,秦王进入紫宫,慕容冲陪侍。 那个晚上,清河在花园里,坐了一夜。 半夜,下了一场大雨,她在大雨中淋了一夜,第二日就病倒在床。 她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牙齿紧紧咬住,汗水打湿了床单。 一定要救他出去。 然而,看着秦王对待慕容冲的态度,那是绝不可能的。 她试了几次,都没办法。 只好暂时放弃。 |
正在这时,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 燕回楼暴露了。 当她收到消息的时候,燕回楼已经被端了个底朝天,燕回楼所有人被押进了天牢。 给她送来消息的是牛肉干。 因为,那段时间,牛肉干一直在外面办事,所以幸免,当他准备回家进门的时候,发现了异常。 再然后,他悄然离开,再通过墨宫里的秘密联系方式,通知了清河。 清河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明白,是王猛发现的。心中瞬间掠过千万匹奔马,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捋过一遍,最终落到了包子身上。 |
她忽然觉得,她遇见包子实在是有点巧了。 还有,那个代号“青龙”的内奸,到现在都未曾暴露。 她思考良久,觉得要救他们的关键点,在于王猛。 然而,王猛没有弱点,更是天敌,如何能救? 正在思考之际,那天晚上,紫宫里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那是一个刺客。 刺客本人并未露面,露面的只有两支箭。 一支箭射向清河公主的房间,一支箭射向慕容冲的房间。 两支箭都来得悄无声息,因为极小,极轻,并未射向人,而是透窗而入,扎在屋里的帷幕上。 |
箭头上绑着火筒,扎到帷幕上,就开始燃烧起来,发出蓝绿色的烟。 很快,烟从窗口里面冒了出来。 伏在远处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飞起。 清河屏住呼吸,飞快地冲到慕容冲房间,给他吃了一颗解毒丸,暂时压制住了他身上的毒性。 屋里黑漆漆的,没开灯,慕容冲用眼神问她:“怎么回事?是谁?” 清河摇头。 “凤皇,苻坚虽然不想杀我们,可是却有人想要我们死。”清河公主伸手撩起鬓发,缓缓诉说道,“现在,燕回楼已经暴露,我们要更加小心……” |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将这几日的焦虑咽下去,慕容冲眸中一黯,转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清河公主接过茶杯,对梅清和小叶子吩咐道:“出去守着门,有人来的时候通知一声。” 宫人门出去了,清河公主将手中用于取暖的狐狸毛手套给慕容冲戴上,语气沉重:“那火箭箭身沉重,不易远射,当年,兰陵长公主在校场教习诸公主骑射,曾经示范过这种火箭,射程最长不过三丈。” 慕容冲手套蓦然攥紧,低声道:“在火箭上绑毒烟,这种杀人手法,好似从前长姐说过的江湖的暗杀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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