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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侥幸当上警察,却陷入一场巨大阴谋[第22页]

作者:韦一同
首页 上一页[21] 本页[22] 下一页[23] 尾页[3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男子的声音落后,一双大手拉着我手臂就跑了起来,我反应了过来,脚上也用了力气,不一会儿,我与大熊就跑到了古玩街口的地方。这里离着灵归来已经有好几百米了,暂时不用怕他追过来。
    我们已经暴露了,便不准备继续停留,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大熊问我听见了什么,我正想告诉他我听见及看见的内容,却及时止住了口,因为车上还有第三个人,而我要说的,是有关鬼怪的东西。
    “等会再说吧,我休息一会。”说完,我就往后躺在了车座椅上面。
    “算了,太晚了,那明天上班再说,我先把你送回去。”大熊是知道我现在住在靖安街的,便给司机说了地址,到了靖安街外面,大熊问我有没有问题,要不要把我送回到院子里去。
    我本来是有这个想法的,不过转念又想到大熊昨晚就没睡好,便说不用,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出租车开走了,我四周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这地方是郊区了,到了这个时候,更是没有人,我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快步向陈叔的院子走去。
    我拼命让自己不去想刚才那个婴儿的模样,可越是这样,那婴儿的面孔就越是清晰,虽然入警以来,我见鬼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一次,是最让我感到害怕的。之前,我只不过是看到死人的魂,也没有与他们产生什么交集,而这一次,那个小孩,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与我对视着……
    想着想着,我就感到,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似乎就在我身后,一直盯着我。我不敢回头,小时候就听说过,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一回头就容易看到“脏东西”。我脚上的步子加快了速度,到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陈叔的院子而去,同时,我也在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这么晚一个人回来了。
    整个晚上,我脑海里都是刚才那副怪异的娃娃脸孔,我只得不停地念着静心诀,可一旦停了下来,潜意识又自觉地想起了这事,我只得又念起静心诀,如此反复,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好在梦里去到了右边通道,要不然,我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一定是熊猫眼。
    起床的时候,胖强问我几点回来的,我如实回答,他就问我到底是办什么案子。上次我已经把这案子与他和陈叔说过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正好我心里对昨晚一事也有疑问,便趁着这时间,把他与陈叔拉到了一旁,说了这事。我之所以没有在吃早饭的时候说,是怕说出来会吓着依然与强嫂。
    陈叔听我说完,伸出手,翻了翻我的左边眼皮,然后,又翻了右边的,在翻动时,他还很认真地去看我翻出来的部分,直到我问他好了没有,说我眼皮有些痛了,他才放下了手,放开手后,他就沉默不语。
    陈叔的严肃样子,让我心里很是紧张,莫不是我被幽暖暖说的婴灵缠上了?这可怎么办,我腿上还有一个何玉玲没有搞定呢,可别再来一个小鬼啊。再说了,何玉玲在我身上,很是老实,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就连她几次入得我梦里来,也是一副正常人的模样,只不过脸色稍微苍白了一点,而昨晚那小鬼,我真心承受不了他那张脸,特别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怎么样,师父?”陈叔一直不开口,不仅是我,连胖强也觉得事情有点严重,忍不住问道。
    “天童,你惹上怨灵了,还是胎死腹中的婴灵。这东西怨气极重,想必,昨天晚上,趁你用静心诀让心神达到完全放松的状态,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留下了一丝怨气在你的魂里,这怨气会扰得你毫不安宁,你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好吧。”
    陈叔总算开口了,可他这一开口,却是让我心里更是一沉。看来,我昨晚看见的,果然是一个小鬼。我也想明白了,这婴儿的哭声,根本就是鬼在哭,所以,大熊自然是听不见的,昨晚他两次看到我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而他自己却什么都没听见,也不知他会不会认为我神经发生了错乱。
    “那怎么办?”我着急地问。
    “也不用太担心,只是一丝怨气而已,我还是有办法的。你休息两天,然后带我过去看一看,这地方还真有养婴灵的人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着,陈叔摇了摇头,便走进了堂屋里去。
    陈叔说了这几句,却还没告诉我怎么把我体内的怨气弄出来呢,不过,既然他都说了有办法,我也倒也不是很担心。只不过,我心里对小薇的疑惑却是更大了,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竟然会与灵归来沾上了关系。
    过了一会,陈叔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等走近了,我才看见,他拿的是当日去河边抓小鬼用过的那乾坤壶,难道他就是用这东西帮我把体内的怨气弄走不成。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迎了上去。陈叔打开乾坤壶,摊开手掌心,把里面的镇尸水倒了一些到手掌上面。然后,他就让我闭上眼睛,我问他要怎么弄,他让我别多问,闭上就好了,我只得依言而做。
    “陈叔,你们在做什么啊?”这时,依然见我们三个大男人在院子里面,也过来凑热闹。
    “天童,昨天都没看见你。”这是强嫂的声音。我听出来后,便也给她打了个招呼。
    陈叔让我别乱动,然后,我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按到了我的眼睛上面,在我的眼皮上面,沿着顺时针的方向,轻轻地转动着。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湿湿的粘粘的感觉,一定就是镇尸水了,我记得陈叔说过,这是用糯米与甘露熬制而成了,自然是很粘了。
    随着陈叔的手在我两只眼睛外面滚动,我竟然慢慢感受到了一丝清凉之意,我以为是镇尸水已经起了效果,不由得赞叹道:“陈叔,这东西见效真快啊,我马上就有了清凉的感觉。”
    “你错了,那是因为里面加了薄荷草的原因。”陈叔不温不火地说着,胖强却是在一旁笑出了声,边笑边骂我是不懂装懂。
    等陈叔在我眼上抹完了镇尸水,我睁开了眼睛,刚才依然的问题被强嫂打断了,这时她见我们已经弄完了,就又问了一次我们在做什么。我还没想好如何说呢, 陈叔就说了:“天童的眼睛有些不舒服,我用土方法给他按摩了一下,缓解疲劳很是有效。”
    “是吗?师父,那我也想试一下,我最近也总是感觉眼睛涩涩的呢。”说话的是强嫂,她跟着胖强,把陈叔叫师父。
    “这东西火大,女士用了不好啊,还是让强娃儿给你买眼药水吧。”陈叔说这话时,仍然是一脸正经的样子,哪像是在开玩笑啊,看得我不由得在心里佩服他的镇定自若。如果是我的话,早就笑场了。
    陈叔拿着乾坤壶进了屋去,我忙着也跟了过去。在里屋,我问陈叔,这样用镇尸水弄一下,那怨气就除了么,陈叔一边把乾坤壶往他的法器里放,一边回答我说:“自然不会这么简单,怨气入体,伤的是魂,恢复需要一个时间。这三天内,每天早晚各一次,用镇尸水敷双眼,三天过后,怨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要敷眼睛啊?”我好奇地问。
    “眼睛通往内心的窗户,你昨天晚上看到的小鬼,其实不是真正的鬼,而是怨灵的怨气所化而在你眼前呈现的画面,只要用镇尸水把眼睛上的阴气消除了,自然也就看不见那些东西了。”陈叔深入浅出地为我讲解着。
    “但这两天我们还要继续去跟踪小薇啊,我还要去到灵归来,怎么办?会不会再遇上那怨灵,再让我沾染上怨气?”我有些担心地问。
    “这两天就别去了,不是周末么,休息一下。再一个,第一次被怨气所伤,还比较好处理,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如果再受到二次伤害,那就比较麻烦了。下次我与你们一起过去,我倒要会会这一对奇怪的老板,到底是在装神弄鬼,还是在收集怨灵做邪恶的事情。”陈叔说完,重重地关上了法器箱的盖子。
    “对了,陈叔,那个神秘老头,把五魂收集齐后,就一直没了动静,你还能感应到他的气息么?”我最近被玉器店的案子弄得分散了注意力,都很少问陈叔前面凶杀案的事情,这时想了起来,赶紧问着。
    “唉,这也是我一直担心却也疑惑的地方。之前的时间里,我静下心来,或多或少还能感应到那种邪恶力量的存在,但自从上次那个老头离开医院后,我就也再也没有感应到他的气息了。按理说,五魂齐了,他应该迫不及待地来找你要纯阳之气才对啊。”说起这事,陈叔语气里流露出了一丝不解。
    “会不会是我们之前猜错了,这纯阳之气根本就与我无关,那老头是带着五魂离开了M市,去其他地方找纯阳之气了?”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那纯阳之气,陈叔说过,纯阳之气必须是有百年道行的人才有的,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毛孩,怎么可能有这种气息。在我所知道的人里面,目前也就陈叔师父有这个资格了。
    “不,即便他现在真离开了M市,他也一定会来找你的,我的这个直觉不会错!”听我说完,陈叔很是肯定地说道。
    本来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那老头或许就这么走了,再也不会闯入我们的生活了,可陈叔的话却说得很肯定,弄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天是周末,大家商量后,决定一起去城中心玩玩,这么久以来,大家被案子的事情弄得成天紧张兮兮的,也没心情去玩,趁着今天人齐,最具威胁的神秘老头又暂时不在M市了,我与胖强决定放松一下。
    陈叔让我与胖强带着两位女士去就行了,他与陈新生在家里晒太阳喝茶,依然和强嫂哪里肯依,都去拖陈叔,陈叔也不便再坚持,只得跟我们走了,陈新生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但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有着孩子爱玩的本性,自然也乐得与我们一起。
    自从住进了这个院子里,我与依然、胖强与强嫂、陈叔与陈新生,本来是三个小家的人,却慢慢融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大家庭,平时大家一起在院子里做饭,生活用品也都争着去买,彼此之间就像是亲人一样,我很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
    胖强开着车,我们一共六个人,超载了一个。好在是五个大人加一个小孩,也不至于太挤。刚坐到车上,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我坐在后排,好不容易才把手机给摸了出来。
    电话是顾远洋打过来的,我接了起来。他先是问我周末怎么过,我说去城中心逛逛,远洋一听, 就说正好,他看上了一处门面,让我们过去帮着参考一下。我一听,问他什么门面,要做什么生意,他就说:“卖玉器啊,上次不是你告诉我玉器生意很来钱么,我回去给家里一说,我爸妈也很支持我,这些日子,我也把这个行业都打听了一下,果然如你说的那般,简直就是暴利,这不,我已经在考察门面了。”
    “你小子,听风就是雨啊,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真干上了。得,算你有脾气,雷厉风行,你再说下地址,我们等会直接过来。”等我说完,顾远洋就又给我说了一遍他看那门面的具体地址。
    听我打完了,胖强问我是谁要做生意啊,我便把这事与他讲了。胖强笑着说,现在严禁公职人员做生意,顾远洋这小子胆子还挺大的。陈叔就接话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严禁公职人员做生意,却没有说不准公职人员的家人做生意,以他爸妈的名义去开店,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不过,玉器这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你这朋友,究竟懂行吗?”陈叔话峰一转,问我说。
    “怎样才算懂啊?我以前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玉,估计也就是粗略了解了一下行情,然后找到了供货商,就准备开店了吧。”我回答着。的确如此,顾远洋对玉的了解说不定还没有我多,我这几天因为在办理玉器失窃案,都还查阅了不少的资料,他却只因我的一句随口之言,就准备加入卖玉这个行列。
    “玉都是有灵性的,特别是血玉,如果他不懂这些知识,很可能会毁了玉的灵性,甚至于,他成天处于无数件玉器之中,被玉器所带的磁场改变了自身的运数,也不是没有可能。”陈叔淡淡地说。
    因为有依然和强嫂在,陈叔说得比较隐晦,我却是听出来了,他是在指“鬼”。玉是有灵性的,自然就是与鬼神相通,特别是有些血玉,灵性很强,养好了可以帮助自己升官发财一帆风顺,养不好的话,则会招来邪灵,吞噬人的阳气,让自己处于虚弱的状态。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顾远洋担心起来,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莽撞,把这事透露给了他,让急于赚大钱的他动了心思。而想到这里,我更是把罪责怪到了杜欣身上,要不是她成天大手花钱,想要那么贵的包,顾远洋也不会钻进钱眼里去。这事可大可小,若他能赚得钱来,也就皆大欢喜,若是他没这发财运,亏了爹妈一辈子存的资产事小,改变了自身运数,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那这事就大了。
    远洋说的那个地方,离城中心的商业区隔了两条街,不算是M市最繁华的地方,却也不算偏僻,中等地段吧。M市城中心的商圈,那些店铺的租金都是贵得吓人,主要的是,现在是有价无市,你出再多的钱,都租不到黄金口案的门面。所以说,远洋找到的这个门面,也不算太差。
    我们下车的时候,远洋正与门面老板在商谈着租金的事情。我把周围的环境观察了一下,人流量还行,附近也没有类似的玉器店,不存在竞争一说。光从这两点上来看,还是不错的。
    远洋见着我们过来了,便让老板等一下,过来与我们打招呼,并征求我们的意见。胖强把这四周都看了看,给出了与我相似的建议。我想起刚才陈叔的话,便把远洋拉到了一边,悄悄问他,开店的钱是哪里来的,如果没有实力的话,还是不要勉强了,如果去银行货款,到时候万一生意不好,还不起可麻烦了。
    “天童,我日你哦,哥哥我店都还没开好,你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远洋听我说完,捶了一拳头到我肩上。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何况,也就是我们这种关系,我才会直言相告,所谓忠言逆耳,我必须要事先把后果都说给他听,我担心他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做下错事。更主要的是,我内心深处,是不支持他开这店的,而原因嘛,自然就是陈叔所担心的那一点。
    “放心,这事我给我爸妈也说了,他们也问了不少他们的朋友,觉得还是比较可以行的,钱嘛,主要是他们的,我也凑了一点,不说赚太多的钱,至少相当于家里多一个人拿工资吧。这个我还是有信心的。”远洋继续说,话语里的自信心还是比较强的。
    在一起培训的新警中,就当警察所要求的逻辑思维能力来说,我最佩服的是刘鹏,他心思缜密,考虑周到,这一点,在他设计的几起谋杀案中也得到了体现,而在人际交往方面,我最佩服的则是远洋。听他说的那么信心满满,我想象着他广泛的交际,就客源这些来说,问题的确不是很大。
    “你懂玉吗?”我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懂啊,要不我给你普及一下,玉按材质可以分为硬玉与软玉,按产地又可以分为蓝田玉、南阳玉、和田玉等等,还可以按种类分为绿松石、玛瑙、翡翠等,还可以……”我一问完,远洋就开始滔滔不绝地给我普及起了玉石的基本知识,凭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不懂的人,还以为他一定是个行家。
    “够了,谁让你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是问你,懂不懂认玉、鉴玉与养玉?”我直接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卖个玉而已, 懂那么多干什么,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请一个懂行的人做顾问就行了,当老板的,主要负责寻找便宜供货商与找优质客户就好了。”顾远洋对我的问题不屑一顾。从他的话里,我也确定了,他果然是对最关键的问题什么都不懂的。
    “顾远洋是吧?”不知何时,陈叔也走到了我与顾远洋站着的地方,叫了他一声。
    “哎,是我,陈教官您有什么吩咐?”顾远洋马上堆起笑脸说着。
    “你最近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啊,或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陈叔问他。听了陈叔的话,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远洋呢,难道是他又感应到了什么。
    “没有啊,我身体还好吧。”远洋也被陈叔这问题弄得莫名其妙的,茫然地回答着。
    “你别动,让我看看。”说着,陈叔就拿起了远洋的一只手,然后给他号起了脉博,之后,他又翻开远洋的两个眼皮,仔细看他的眼珠。
    早上在院子里时,陈叔就这么翻看过我的眼皮,之后他就说我身上缠了怨气,所以,看着他这样去翻远洋的眼皮,我也就好奇地看过去,想看看远洋的眼睛里到底有些什么。
    “恩,没事就好。你还是少近女色,凡事要有个节制。”等检查完这些,陈叔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就在他说完这话后,向来外向开朗脸皮也厚的顾远洋,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我在愣了几秒钟后,也反应了过来,陈叔是在告诫顾远洋,房事要有节制啊!想到这里,我自动脑补了顾远洋与杜欣在房间里热吻,然后双双倒在床上的活色生香画面,然后,我也很不厚道的笑着说:“远洋啊,凡事要有个节制啊。”
    说完,我就哈哈笑了起来,而陈叔已经转身离去了。
    陈叔不在,剩下我与顾远洋两人,他也就不害臊了,故意气我说:“我好歹可以每天尝尝那销魂的滋味,不像有些人,有了女朋友,还要当老处男!哈哈。”
    顾远洋这话算是报了仇了,也让我尴尬得无言以对,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回想起来,如果我当日再深入地问一下,说不定,顾远洋的身体也就不会垮得那么厉害了,唉!
    待我与远洋回到人群中时,依然与强嫂不明就里,就围着顾远洋,笑着说,以后不戴黄金和铂金首饰了,全换成玉的,这样就可以找远洋打折了,顾远洋也笑着回答说:“两位嫂子,我一定给你们一人办一张限量版的贵宾卡,买玉器时,直接享受原价!”
    “哎哟,那你不是还要亏点运输成本。”强嫂开他玩笑说。
    “那哪存在啊,这点钱,小弟还是亏得起的。”几句话之间,远洋就把依然与强嫂哄得心情大好。
    其实从顾远洋的话里,我也听了出来,他开店是势在必行了,让我们过来,只是帮着参考一下店面的行选址问题,我们是左右不了他开店的决心的。因为之前的很多事情,远洋并不知道,所以, 我也没办法与他细说,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陈叔时,他只说了一句,人各有命,随他去吧。
    既然陈叔也没坚持,我也就往好的方面想着,说不定顾远洋这次还真的就发了呢,并且,他是个开心果,人缘也好,不会结仇,应该不会招惹上那些东西吧。人往往就是这样,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情,都会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
    商讨完店面的事情,顾远洋也没啥事了,便说要与我们一起去逛街。我问他杜欣在哪里去了,他说去省城一个亲戚家里了。说起杜欣,顾远洋脸上都是笑意,没看出他外表一副玩世不恭,见谁都爱的样子,在感情上却是这么专一。
    在闲逛的时候,顾远洋告诉了我们一个吃惊的消息。
    “你们知道吗,刘鹏的案子,已经交到检察院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 ,就会交到法院,很快就会判下来。”说起这事,顾远洋脸色有些凝重。
    “这么快,你听谁说的?”陈叔马上问道,上次我们从看守所回来后,因为泽正老大的特意交待,我们便没再细挖刘鹏的事,剩下的事情直接交给了普通的刑警接手,而最后给他定罪的依据,主要也就是张晓一案。
    “我成天在局政治部里混,领导签署的好些文件都有机会瞟上那么一眼。刘鹏的结案报告我是看见何局签字了的,因为他这案子有些特殊,何局还报请了正局过目,正局也作了指示——同意结案。”远洋给我们讲述着。
    听了他的话,我就琢磨着,这事还真是奇怪,一般的刑案,只由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签字就好了,这一次,竟然还要泽正老大过目。看来,何局与正局,已经在此事上达成了共识,间接地说,二人也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此案就此了结,不再追究双方的其他事情。
    听完后,我抬起头来,正好与胖强、陈叔的眼神对上了,看得出来,他们二人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问题,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何局的身份问题,因为马上就要到来的换届选举,因为突然出现故障的录像带,之前的系列凶杀案,最终只有刘鹏成了替罪羔羊。
    这个结局,让知道内情的我们三人,都有些无奈。神秘老头带走了张瑶与吴君霞的魂灵,不知所踪,话说回来,即便我们知道他的去处,光凭我们三人,也是无法从他手中夺回那五个冤魂的,只有希望陈叔的师父能提早知道这一切而现身了,而我相信,这一天终会到来的。我的这份信心,来自于陈叔。
    刘鹏很可能会被判死刑,神秘老头消失了,而本案的另一主要谋划人——何局,却还要继续在警察局里当着领导,继续分管着刑警队,也就是说,我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机会还多。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忐忑,一时还不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顾远洋提议我们再一起去看看他,我摇了摇头拒绝了,只说是不忍看到他关在里面的模样。从刘鹏那里能得到的答案,我已经全部得到了,再一个,他现在应该不想看见我,我也同样如此。那就干脆先不见了吧,我只是想,等到他宣判结果下来了,再作决定。
    在商业街逛了一会,我们来到了朱贵的店门附近,我用手指着那边的店门对他们说:“你们看,前几天就是那家玉器店被偷了,丢失了价值百万余元的玉器呢。”
    “我们进去看看。”听我说完,陈叔表现出了很大兴趣,提议进去看上一看。正好依然与强嫂也想看看玉首饰,一群人便兴高采烈地走了进去。
    进到店里,因为还是上午,客人并不多。我看到,朱贵与小薇都在,朱贵在玩着电脑,而小薇站在柜台前,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板,做生意吗?”强嫂见没人搭理我们,便吱声说道。
    听着声音,朱贵抬起了头,扫视了一下我们,刚开始,他还没多大表情,当看到我时,一下便站了起来,笑着说:“原来是徐警官来了,要买玉吗,随便看啊,小薇,赶紧倒几杯水。”
    朱贵的一系列表情都被我看在了眼里,之前他还夸自己对顾客很是用心,可强嫂说完话后,他并没有站起身来,也没表现出很大的热情,直到看见了我,知道我是办理他店里失窃案件的警察,这才上了心,笑着走了过来。
    当时我就想,从其他玉器店老板那里了解到,这朱贵是一个抠门的人啊,那么,应该很在乎钱才对,既然在乎钱,就会对每一个客户都很用心,以期把客户的钱赚到自己包里面,那么,就不应该出现这种忽视顾客对顾客态度冷漠的情况啊。
    “老板,有适合老年人戴的血玉吗?”这是陈叔的声音,他一上来就问起了血玉,让我不由得赞叹:陈叔果然还是懂一些玉器的。
    “有,有,您这边请。”说着,朱贵就把陈叔引到了一个柜台前面,接着,他打开了柜台的锁,从里面拿出了几块玉饰,摆放在柜台上,让陈叔一一过目。
    陈叔一件件地把这几块玉拿在手中,时而掂量着它们的份量,时而把它们举到眼前,观察里面的纹路,里面又把玉放在耳朵边,闭上眼睛去听着什么。总之,就是一副很专业的鉴玉的模样。
    “哟,看不出来,老师您还是个行家。”对陈叔说话时,朱贵一直是比较恭敬的,不知是看陈叔的样子懂玉,不敢马虎,还是顾虑到陈叔是我带来的朋友,他要热情一点。
    这个时候,小薇已经端了几杯水过来,分给了我们几人。之后,朱贵就让小薇去给依然和强嫂服务,给她俩介绍几款女士的玉器。
    “行家不敢当,稍微懂那么一点,对了,你这些玉,能不能……”说到这里,陈叔故意拖长着声调,却迟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能不能做什么?”朱贵也不恼,仍然笑着,耐心地问陈叔。
    “能不能装下婴灵?”说这句话时,陈叔前面的几个字说得很轻,只有站在附近的我们几人能听见,而后面的婴灵两字,说得就重了一点,那边的依然与强嫂应该也能听见。
    听着陈叔突然提起了这两个字,我心里吃了一惊,担心地看向了依然那边,我怕她与强嫂听到这个词,会瞎想而被吓着。好在,她们被小薇拿出来的几款精美的玉器吸引住了,一人手中拿着两样玉器,正爱不释手地看着呢。
    在我看向那边时,却意外地发现,三个女人中,依然与强嫂对婴灵一词没什么反应,而小薇却是把头转向了我们这边,明显是听到了那个词,当她发现我在看她时,她马上又转回了头去。
    看到小薇的这个反应,联想起昨晚她进到灵归来里面后,传来的婴灵哭声。我就想,莫非她真的知道些什么?
    在这个想法的引导下,我也想明白了陈叔刚才那么说话的玄机。原来,他前面几个字是故意小声说的,这样的话,即便依然与强嫂听见了“婴灵”这两个单独的字,一时也不会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而对于知道“婴灵”的人来说,听见这个词,必定会有特别的反应。
    所以,他后面的婴灵故意说得大声,让店里的人都能够听见,结果呢,他的这个小计谋取得很好的效果,小薇听见他说这个词,马上就转过了头看向我们这边。
    “老师您说笑了,好的玉能保主人平安,差的玉也不过是戴着没什么用而已,怎么还有玉能装下那种邪恶的东西。”朱贵谦恭地说。
    “哦,没有就算了,我只是听说有这种玉,有点好奇。连你都说没有,看来只是传说罢了。”陈叔说着,就在店里转了起来,观察着各个柜台里面的玉器。
    我与大熊知道陈叔一定是在找着什么线索,便也跟在他身后。顾远洋马上就要开玉器店,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朱贵家的玉都是些什么款式,价位又是多少的。
    我们随着陈叔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依然与强嫂站着的那个柜台前面,她俩正在兴致勃勃把一块玉吊坠放在脖子上比划着呢,看到我们过来了,强嫂就让我们也帮着看一下,她手中的金镶玉坠子好看不。
    “好看。”
    我、顾远洋、胖强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一般来说,女人问男人什么东西好不好看,其实就是想让你说好看,在这一点上,我们几人还是比较有默契。特别是胖强,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
    “小姑娘,你脖子上那块玉看起来蛮不错的,能不能让我看看。”当我们几个年轻小伙在赞美强嫂时,陈叔却对小薇说出了这句话。
    其他人或许以为陈叔只是随口一说,我却知道,陈叔这话必有深意,小薇那块玉我是见过一眼的,上面还有一个字,只不过,上次被打断了,我没看清那是一个什么字。
    所以,听见陈叔的话,我也转过了头,看向了小薇脖子上挂着的血玉。
    “我这块吗?就是一般的血玉而已啊,样式很普通的。”小薇听见陈叔的话,笑着说。我努力去查看她的表情,希望能找到一丝不自然,然而,让我失望的是,这一次,小薇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呢,我想起上次我在问小薇血玉的事情时,我问有没有人会戴那种古墓里出来的血玉,小薇说从脖子上拉出她戴的玉佛,说她那块就是。从她这种主动的态度上来看,这玉应该没什么古怪的吧,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如此主动地给我看。
    “不是的,我虽然不是很精通玉,但看上一两眼,还是能大致分辨好与不好的。小姑娘这块玉,挂在脖子上,与你的身体很是契合,没有突兀之意,买玉,讲究的就是一个玉人合一,只有与自己契合的玉,才能养得‘活’,让玉的气息助长人的正气。”陈叔继续夸赞着小薇脖子上的玉,我倒是没看出来这玉是不是与小薇身体契合,我只以为是陈叔故意这么说,想逼着小薇把那玉拿下来瞅瞅。
    “陈叔,真有这么神奇吗?一直听说有养玉之说,没想到还有一定根据啊。”听完陈叔所说,依然一下就来了兴趣,并也把目光盯在了小薇脖子上面。
    “妹子,既然你这玉这么好,不介意的话,就取给我们看一看吧,我们很好奇呢。”强嫂也鼓动着小薇。我就想着,今天把两个女人带出来,效果还不错,她俩开口,比我们几个大男人开口让小薇取玉,就不那么容易被拒绝了。
    “小薇啊,那你就取下来给几位看看。”朱贵发话了,他笑着看向小薇,眼睛里却露出了一种不容拒绝的目光,我知道,他这是在用老板的身份去压小薇呢。不过,管他的,只要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就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小薇也没再推辞,从脖子上取下了那块玉佛。取下后,小薇把玉放在柜台上面,我们大家都围了过去。我看到,这是一个笑脸弥勒佛,笑容可鞠,憨态十足,看着外貌,就让人心里有些舒适的喜感。
    陈叔将玉拿了起来,掂量了一下,然后又对着阳光看了看,继而用整个手掌握住了玉,轻轻地摩挲着,在这个过程中,陈叔点了几次头,似是表达出对这块玉的赞同与欣赏。
    “果然是块好玉。”陈叔鉴定完后,不由得赞叹道,然后轻轻把玉放回了柜台上。在陈叔让小薇取玉的过程中,我留意着他的神色,有些试探的意味,当小薇把玉取下来后,他的样子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在他鉴定玉的过程中,这种严肃慢慢消散开去,到他放下玉时,就已经成了放松的状态。
    通过陈叔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我心里也明白了过来,这块玉,的确是一块上好的正气十足的玉,并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样,从古墓里出来的玉,都带有一丝邪气。如果这玉有问题,陈叔虽然不会当面说出来,却也是不会那样去赞美它的。
    想到这,我就纳闷了,如此说来,小薇的血玉并没有问题,可小薇昨天晚上明明就在灵归来店里面啊,而店里面有怨气那么重的婴灵,竟然没有浸染一丝怨气到这块玉上面,真是奇怪。
    这个时候,依然与强嫂已经把小薇的玉拿在手中端详着,不过他俩也就是看个外表,根本不懂玉的。
    “妹妹,这上面的图案有点像是一个字啊?”强嫂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时,我才记起,上次我就瞟见了玉上面的字,不过没有看清。听强嫂一说,我也赶紧凑了过去。在玉佛的背后,有一个红色的图案,廖廖几笔,弯弯扭扭的,看这样子,有点像是一种古文。
    “噢,我也不认识,应该是佛教的梵文吧。”小薇回答说。
    小薇的回答没什么不对劲的,加上陈叔已经说了这玉没问题, 我也就不再纠结于上面这字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便移开了目光。
    之后,我们几个男人就没事做了,等着依然与强嫂继续选着玉。陈叔就说去外面等她们,便带着陈新生出去了,顾远洋那小子发挥出了自己特长,跑去和朱贵套起了近乎,询问着玉器方面的专业知识,而朱贵,仍然是堆着一幅笑脸,有问必答。我就想,如果朱贵知道他面前的人马上就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也不知还会不会这么热心。
    我与胖强陪着二位女士又随便看了一会,到最后,她俩也没有选出自己满意的玉器。
    “我们还是先回吧,师父还在外面等着呢,下次再来继续看。”强嫂提议说。我与胖强其实早就想走了,她这一说,我俩当然附和着说好。男人就是这样,愿意为女人花钱,却很少愿意陪着女人逛街,这应该是男女的本性决定了的。
    一行人一起在外面吃了午饭。
    顾远洋定下了门面,后续事情还很多,中途,他找了个机会,悄悄给我说,我那五千元钱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还我,我知道他刚开店手里肯定很紧,便告诉他没事,我暂时不用钱,我还说了,如果他还差个几千一万的,我也能帮他凑一点,他说已经够了,如果有需要,会再找我的,他不会与我客气。
    依然与强嫂二人,明显还没有逛够,下午想接着逛,问我与胖强要不要陪她们,我看了看胖强,他眼里明摆着写着三个字——不愿意,却没敢说出口。其实如果是让我一个人陪依然,我还是愿意的,因为这样的话,我们俩人就要随意一些, 我可以一直牵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也就不会觉得逛街枯燥无趣。
    可如果有强嫂在一起,我与依然都会矜持许多。就像上午,整个半天时间里,依然都与强嫂走在一起,即便我不矜持,也没有机会与依然亲热啊。所以,我心里也不是很情愿。
    “依然,你看他们俩这样子,这才陪着逛了半天,就不愿意陪我们了,男人啊,都不可靠。”强嫂与胖强差不多大,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也十来年人,看人还是很有一套。这不,见着我与胖强犹豫的样子,马上就知道我俩的心思,故意开玩笑说着。
    “就是啊,嫂子,那咱们下午就不带他们了,我们俩姐妹自己去逛,想逛哪家就去哪家,想走多远就走多远,正好不用考虑他们的感受,哼。”依然也很配合地说着,说完,还不望偷看了我一眼。我就看到,依然眼睛里其实是带着笑意的。
    大白天的,加上依然与强嫂就在城中心逛,人来人往,我也就不用考虑安全不安全的事了,只是叮嘱了她们,一定要在天黑前回来,强嫂不知内情,就说我真啰嗦,依然笑着说“知道啦”。
    如此,就说定了,饭后,一伙人分成了三块。远洋一个人去忙他的事,依然与强嫂一起继续逛街,剩下的三个男人加一个小孩则回靖安街的院子。
    待远洋和两位女士走远了,我们几个说话就方便多了。我马上问陈叔,小薇的玉佛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
    陈叔便回答说:“刚才在店里, 我刻意与二人都交谈了几句,在这个过程中,也看了他们的面相。这么说吧,那个老板,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老实,是个人精;而那个小姑娘,身上也没有散发出什么阴邪之气,连着她那块血玉,也的确是上等品,纯正之极。”
    “那老板叫朱贵,的确是个人精, 同时也是个人渣。”我接着陈叔的话,给朱贵还加了一个形容词。
    “天童,你好像对他成见很深?”胖强听了我的话,插嘴问着。他平时与我相处得多,自然是了解我的,我很少无缘无故地骂一个人。
    胖强问完,我就把从第九家玉器店女老板那里听来的有关朱贵的事情,讲给了几人听。在我讲的过程中,胖强几次在旁边骂道:“妈的,还真是个人渣!”陈叔与陈新生则没有表态,陈叔一向淡定从容,这也不奇怪,而陈新生,只是一个小孩子,对男女之事尚不明白,也就不清楚朱贵所做之事到底恶心到了什么程度。
    “这种人,丢个三十多万的东西,算便宜他了,要我说,就应该让他倾家荡产,我看他还拿什么东西出去找女人。”听我说完,胖强再次恨恨地说道。别看胖强平时吊儿郎当的,对强嫂那也算是很上心的了,自然是看不惯朱贵这种见着女人就移不开步子的人。更何况,他是连自己的准儿媳都上了的人,可谓是人神共愤。
    “是啊,从情感上来说,我还真不想帮他把这案破了,可是,从职责上来说,我又必须要尽力去调查,更何况,这是我办的第一起刑案。真是纠结啊!”我回着胖强说。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对于朱贵的丑恶行为,陈叔没有过多评价,只是这样叹息了一句。我以为他当时只是随口评价了一句。
    其实不然,在看了朱贵的面相,又听着我说了有关朱贵的一些事情后,陈叔就已经对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有了些感知。
    陈叔说了,进入我体内的怨气,需要连续三天用镇尸水敷才能完全消除,加上之前用移神心诀提着水壶往胖强的伤口上面倒还阳水,也需要休养几日,所以,整个周末两天,我也就没再管那玉器案子的事,呆在院子里,与陈叔下下棋,要不就是搬张椅子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再看着老柳树发一会神。
    这样悠闲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周日晚上,我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就准备着第二天去到办公室,与大熊好好商量一下案子的事情。
    这天晚上,刚吃了晚饭,我却接到了大熊的电话,他先是问我周末怎么玩的,我想了想,就说哪都没去,两天时间都呆家里养神了。大熊一听,笑着说:“养神好啊,这样吧,这段时间你也挺累的,我再给你放两天假,你周三再来上班吧。”
    “啥,咱们手上的案子还没线索呢,还要继续盯小薇不是吗,你给我放假了,你一个人怎么盯她。”我没有被这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冲昏了头脑,而是奇怪地问着大熊。他怎么会想起让我休假来着,我就回想着前两天与他一起查案,是不是表现出了懈怠情绪,让他不高兴了。
    结果是,我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自己在他面前有表现出什么消极的情绪啊。要说呢,这段时间,我一边忙着前面五魂的案件,一边又要到刑警队上班,说起来也是有点累,但我也从来没在大熊面前抱怨过啊。
    “没事,案子嘛,慢慢办,再说,现在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非要让我们盯着,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很上心,毕竟是你到刑警队参与办理的第一起案件嘛,心情可以理解,但身体还是重要的,特别是精神上,我们要放松,不要有太大压力。”大能接着说:“你看,你现在又刚刚与小林在一起,趁着这两天,多陪陪她,要不然,出去旅游一趟也可以。”
    大熊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表现的完全是对我的关心之意,我如果执意不接受他这份心意,倒显得有些不识抬举。所以,尽管我对他此举还是心存疑虑,但在电话里,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是大熊的电话,所以看到来电显示时,我也没刻意走到一旁去接听,这样一来,大家都听见了我的电话内容。
    “怎么了?”最先发问的是依然。
    “没事,就是我现在的中队长大熊,你也见过的,他打电话让我接着再休息两天,说我前段时间太累了。”我回答着依然。
    “那好啊,怎么你看起来却不是那么高兴呢?”依然的想法很简单,觉得带薪休假应该是值得欢呼雀跃的事,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兴奋。
    “天童娃,你娃儿是贱皮子吧,以前在我这里时,天天变着法子想让我给你放假,现在倒好,别人主动提起让你休息,你倒还一副不是很情愿的样子,老子恨不得捶你两下。”胖强听明白事情缘由后,也是笑着对我开着玩笑。
    “不是,如果现在手头没什么事情,给我放两天假的话,我倒是很乐意的。可现在我们手头上有案子啊,还是我办的第一起刑案,案子没有眉目,我就算出去玩, 心里也会惦记着这事的,怎么可能玩得好。”我说出了内心话。
    “天童啊,既然你都答应了,何况也是你们中队长关心你,那你就再休养几天。放心吧,这个地球,离了任何人都会继续转动,你们刑警队,离了你,照样破案子。”陈叔用了这样一种观点来劝我,我倒还听进去了不少。
    在他们的劝说下,加上我刚才在电话里的确也已经接受了大熊的好意,最后,我还是转变了心态,决定不去想那么多。更何况,我也想明白了,即便我多上两天的班,也不见得就会找到玉器失窃案的重要线索。
    依然见我脸上的终于有了些休假的喜悦之色,便高兴地说:“既然这样,我也就给公司请两天假,陪着你好好放松一下,你们办案子也真辛苦,白天上班不说,还经常加班到半夜才回来。”
    依然问我想去哪里玩,我想了想,就两天时间,也没法跑远了去,无非就是在M市区周边的地方逛一逛。
    “要不然,咱们回去陪你爸妈吧,上次回去,匆忙间吃了一顿晚饭就走了,我看得出来,你妈还是很想你的。”依然建议说。
    依然的话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其实也有这个想法,之前回梓亭,要么是去找吴君侠,要么是陪陈叔去地宫里面,都没有好好陪陪我爸妈。只不过,我怕依然不会愿意去,因为梓亭县上好玩的好吃的她基本上已经玩过吃过了。没想到,她却会主动提出来,这让我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感动。同时呢,我也在心里想着,都说婆媳关系是中国几千年来最难处的关系,没有之一,可照目前的状态发展下去,我妈与依然以后必定会是一对好婆媳,想着,我就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其实我想回梓亭,还有一个原因,上次听我爸说了表弟周波的事,就一直记挂着他,想要去给他上柱香。一来呢,我俩从小到大也算是有一些兄弟情谊,表达一下我的缅怀之意;二来呢, 陈叔也说了,表弟是天上的童子,我就想着,他也算是仙人了,我就拉点关系,让他保佑一下我们全家平安健康。
    胖强听了我们的计划,就说让我把他的车子开上,我也没客套,答应了下来。第二天早上,临走的时候,陈叔把我叫了一旁,让我这两天务必把依然的具体生辰ba字问出来。我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事,他就说:“还是何玉玲的事,小林的手表里无非是有两根何玉玲的头发而已,主要是让这头发的怨气来影响小林,让小林产生一些念头,从而在不经意间,让小林提出了一些想法,而你们也正是在这些想法的指引之下,才去到了鹤林山,也才让吴君侠‘偶然’被小林吓死。”
    听着陈叔再次提起这事,我知道肯定不会只是这么简单,因为他说的这些,我之前完全都知道。果然,他就接着说:“这样的话,小林的功用也就算是发挥完了,可何局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跑到小林住的酒店去看她呢,这个问题我一直都还没有想通。何局做的这一系列事情,无非就是为何玉玲报仇,说明他是很爱他这个独女的。”
    “嗯,这说明了什么呢?”我轻轻地沉吟了一句。
    “我们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来看,五起凶案中,杀其他的人,都是何局或是刘鹏直接动手,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杀梁辉,使用了小鬼上身,但也是让小鬼上身后采取最直接的杀人方式——用菜刀割破喉咙,只有吴君侠,死得是最曲折的。”
    陈叔继续说着:“何局为什么非要让撞死何玉玲的凶手吴君侠死于小林之手呢,我联系上他几次去偷看小林,却并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动作,这才有了一个猜想。”
    听陈叔说到这里,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依然与这个何玉玲,本身就有着什么关系,何局跑来看依然,其实就相当于是他在看自己的女儿?”
    我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了没有,但显然陈叔是听懂了我的话,而我的话也正是他想要说的,于是,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没错,所以,你一定要弄到小林的准确的生辰ba字。我这两天,也会把何玉玲的这方面信息查一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们俩人,或许是同一时间出生的。”
    “同一时间出生的?如果真是同一时间出生的,那又有什么说道吗?”听了陈叔的话,我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依然终究还是与我腿上的女鬼何玉玲联系了起来,而不仅仅是之前被一丝头发上的怨气所操控心绪那么简单。
    “这……还是等到你回来后,我们把二人的生辰ba字对比过后再说吧。”陈叔迟疑了一下,回答着我说。
    就这样,我带着陈叔交给我的这样一份“任务”,与依然踏上了回梓亭的路。
    我爸妈对我们二人的回来,自然是高兴不已,做父母的就是这样,每一次迎接回家的子女,都是带着高兴的脸庞,这个时候,是真的开心;而每一次送子女走时,也会尽量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这时的笑容,是不想让子女牵挂自己而刻意装出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为了迎接我们,大中午的,我爸妈就把店关了,回到家里给我们准备午饭,全是些我爱吃的菜,除此外,我妈还特意在市场里给依然买了她爱吃的北京甜皮烤鸭,这还是上次依然无意间提起的。一进门,看见桌上的烤鸭,我就见着依然眼里闪动起了感动的泪光。
    在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思考着,要以怎样的方式才能问清楚依然生辰八字的完整信息,而又不让她产生疑惑,却是没想出什么好点子。没想到,吃饭的时候,我妈就帮我问了出来。
    “依然啊,你的出生年月和时辰是多少啊,你给阿姨说说,具体一点最好。”饭吃到一半,我妈随口地问着。
    我妈一说完,我与依然都把她望着,依然说:“怎么了,阿姨?”
    “你看啊,我们家天童现在事业也有了,他爸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当爹了,现在你们俩感情又这么好,我就想找人给你们算一算婚期。”我妈笑着说。
    听我妈这样说,依然的脸上马上就有了些不好意思。我心里则很是感激我妈,不仅帮我巧妙地问了依然的生辰,还帮我把提起了结婚一事。和依然结婚修成正果,自然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阿姨,会不会太快了啊。”依然红着脸说道。
    “不快不快,我现在拿去让人算,也是算明年的日子,你们要觉得点有仓促,就找个下半年的日子吧,还有一年的时间准备,足够了。”说着,我妈就起身离席,过了一会,我妈回来了,手中拿着纸和笔,看这架势,依然是非说不可了。
    “依然,可以先让妈去算着,到时候我们再看时间合适不。”我也在一旁帮腔。
    然后,依然就报出了自己的具体生辰,我妈赶紧用笔记在了纸上,小心地收了起来。
    在家里的两天,我多数时间是在陪父母,晚上在家里陪,白天也会去店里帮帮忙什么的,其他的时间,就和依然在梓亭城里闲逛。第二天下午,我去拜祭了表弟周波之后,就开着胖强的车,与依然一道回了M市。
    回来的当天晚上,我与陈叔胖强三人,外加一个倒水的书童陈新生,我们几人凑在一起,对比着依然与何玉玲的生辰八字。我看着胖强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清楚地写着何玉玲的出生年月日,还有具体时间。
    只看了一眼,我就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与陈叔担心的一样,这何玉玲的生辰果然与依然是一模一样的。见到我的表情,陈叔问我怎么了,我没有说话,默默写出了依然的生辰,那天在饭桌上,依然说了一遍后,我就牢牢地记住了。
    随着我慢慢将依然的生辰写出来,一旁的他们都沉默不语。待我写完了,还是胖强最先沉不住气地说:“我日,太邪门了。”
    “强哥,你能查到何玉玲的出生日期,我知道这并不难,公安内网上面很容易就可以查到。但是她具体的出生时辰,你是怎么弄来的?这种事情,一般只有自己或是父母才知道啊。”我抱着一丝希望,问了胖强这个问题,因为,我希望是胖强弄错了。
    “我是通过何玉玲的户口地址,确定了她当年的出生医院,然后又去医院调出了当年的生产记录,那个年代电脑没有普及,主要还是靠笔和纸,我翻了大半天,眼睛都看花了,才翻到了何玉玲这个名字,找到了她出生的具体时间。”胖强回答我说。
    通过户籍找医院,再查询医院当年的记录,他的这个方法,可以说没有任何漏洞。我不安地看着陈叔问:“陈叔,现在证实了,二人的生辰八字完全一样,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我想起出发前,陈叔提起这事,欲言又止,还说等我回来再说,现在,事情已经确定了,我就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你们可听说过1949年发生在台湾的朱秀华事件?”陈叔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与胖强这样一个问题。
    陈叔说完,我与胖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显然,我俩对这个名字都很陌生,也不知道,这个朱秀华与依然甚至与何玉玲有什么关系。
    看着我与胖强的反应,陈叔也知道我们肯定没听过,便又说:“当年轰动全世界的朱秀华事件,还有一个名称,叫做‘借尸还魂’事件。”
    听陈叔说起这几个字,刚才还一脸茫然的我与胖强,几乎是同时震惊地重复了一句:“借尸还魂?”在喊完这句话后,我的心跳就陡然加快了不少,借尸还魂,陈叔突然在这个档口提这样一件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的事情,不可能是一时兴起,要给我们讲当年的传奇故事。
    “陈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着急地问。
    “这件事的主角朱秀华,当年在台湾金门被海盗杀死,她死不冥目,于是她便借助一名台湾的村女林惘腰来重投人间。当时,林惘腰的先生吴秋得有一天突然发现他的太太不省人事,立即把她送往医院,结果林惘腰死在了医院,死因不明。后来,在林惘腰出殡那天,她的尸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就站了起来,并对众人说‘我叫朱秀华,我已借助林惘腰的身体复活了’。现场陈了吴秋得,还有很多其他的目击证人,而这些人当时都被吓呆了。事后,这件借尸还魂事件公诸海内外。全球的灵异学家都来台湾访问这位朱秀华女士,而她也一时成为轰动国际的焦点人物。”说到这里,陈叔停了下来。
    “后来呢?”胖强迫不及待地问着,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因为这事情实在是不可思议,一时让我难以置信,我就想着后来有人会揭穿了这个骗局。
    “后来,吴秋得为了避开各国传媒的穷追猛打,便带着这位借他太太躯体的朱秀华远离城市,找了一处郊野一同生活至今。”陈叔说。
    “陈叔,这是假的吧?”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陈叔,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这是真的,这是发生在中国的为数不多的被外界所知晓的借尸还魂事件。”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想陈叔这事肯定也是听别人说的,49年的时候,他应该也还没有出生才对。这种有关鬼怪的事,总是以讹传讹,越传越离谱,说不定那林惘腰只是恰巧知道了朱秀华的事情,神经错乱,才满口胡言说自己就是朱秀华,甚至极有可能,是这两口子为了博取眼球,故意演了这么一场戏,目的嘛,自然就是获取经济利益。
    “我这么肯定,是因为事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当年,这事传出来后,我师父也去找过朱秀华,当面向她确认了一些事情,唉~~~”说到后面,陈叔叹了口气。
    当我听见陈叔说这事是他师父告诉他的时,就已经信了七八分,再听他说他师父当年竟然亲自去找那个朱秀华确认过,我就信了八九分。直到听见陈叔那一声叹息,我就心里一沉,觉得此事必定是真实的了,而陈叔的这声叹息里,应该还包含着对依然现在处境的担心。
    想着,我不再纠结于此事的真假,而是详细询问陈叔当年那事的细节。特别是,这件事,与目前依然的处境有什么关联,我必须要知道与之有关的一切,我必须要防止这种事发生在依然身上。
    “我师父为了弄清这事的始末,在台湾呆了三个月之久,在这三个月时间里,他几乎把与朱秀华与林惘腰两口子认识的人都问了个遍。最开始,他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因为他检查了还魂后的朱秀华,她是一个真正的大活人,身上没有一丝鬼怪的气息。他就想着找到还魂后的朱秀华的破绽,哪怕她说错了任何一个细节,师父都可以认定她是在演戏。事实却是,还魂后听朱秀华,所说的任何一件与朱秀华有关的事情,都是准确无误。而在这之前,朱秀华与林惘腰二人没有任何交集!”
    “既然没有任何交集,那这个朱秀华为什么会上身到林惘腰身上去呢?”胖强一边听着,一边分析着,适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强娃问得好,这个才是关键。师父当时找到了几个条件,第一,两人的出生日期完全一样;第二,林惘腰的身体一直不好,可以说很虚弱,这样的人,阳气很低,一旦有魂灵上身,不会受到太大的抵触;第三,朱秀兰死于横祸,死不瞑目,怨气极重,不愿离开人世……”
    听着陈叔慢慢说出这几个条件,他说一个,我就在心里把这些条件与依然去对比一下。他刚说完第一条,我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依然与何玉玲,可不就是完全一样么。第二条,我暂时还没有发觉依然身体不好,可这一条可以变通啊,万一哪天依然生病了,自然就符合这条件了。第三条,何玉玲同样是死于飞来横祸啊,想到这里,我脑袋都大了,感觉很是胀痛,不敢再想下去。
    陈叔的声音还在继续:“第四,林惘腰出殡那天,恰是雷雨天气,在修道界,有这样一种说法,雷雨天气,可以打开人、鬼、神三界的大门,古往今来,诸多修炼得以踏入正道的仙人,据传都是在雷雨天升天的,而天上被贬的仙人,也会是在雷雨天被打入凡间投胎出世,朱秀华的冤魂,想必也是借助了这雷电之力,上了林惘腰的身。”
    关于这一条,我是有所耳闻的,神话片里不也经常这样放么,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最爱看的《新白娘子传奇》,刚一开始,就是白蛇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天气,化身成了美若天仙的白娘子。
    “师父,你这是想说,何玉玲要借林依然的身还魂?”当我还处在震惊状态时,胖强问了陈叔这个问题。
    “这只是我的猜测,只不过,这个猜测却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何局要多次跑去看林依然。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么,何局是已经把林依然当成了他今后的女儿。”
    陈叔不顾我紧紧皱起的眉头,继续说着:“而这个,也解释了为什么神秘老头要把何玉玲的魂灵封印在天童身上,这其实是对何玉玲魂魄的一种保护,相当于让她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不至于魂飞魄散,等到时机成熟,便让她去到林依然身上,完成‘借尸还魂’。同样,借尸还魂也解释了何局与刘鹏为什么要如此尽心地帮着老头收集五行之魂。”
    不管我多么不愿意去承认陈叔所讲的这一切,可事实就是事实,陈叔的这个猜想,的确很好地解释了前面几个一直困惑我们的问题。还有一点,我想起了最后一次在看守所见刘鹏时,他说他做这一切,不只是报仇。现在,他的这句话也有了答案,不只是报仇,还可以让何玉玲起死回生。
    “依然,依然……”我嘴里喃喃念着依然的名字,转身去开堂屋的门。
    “你做什么?”陈叔叫住了我。
    “依然有危险啊,我不放心。”我焦急地说。我知道,此时已接近凌点,依然早就回房间睡了,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我无法淡定,让我恨不得马上冲到依然面前,我必须要看到她好好的,我才能心安,哪怕是暂时的。
    “你回来!你这个时候去,只怕会吓着小林。”陈叔低声吼着对我说。他见我脚上的步子没有动,继续说:“我向你保证,小林在这个院子里,是不会出事的。”
    我愣了一下,想着,我这个时候跑过去,把依然从睡梦中叫醒,等她走出房门,我应该给她说什么呢?陈叔说得没错,我现在去,只会把她吓着。既然陈叔已经说了,在院子里,依然不会有事,我便稍微安心了一点。
    其实,陈叔说了后面一句话后,我本来想说,你不是说打不过那神秘老头吗,拿什么保证依然的安全。可当我转过身,看到陈叔眼里肯定的目光后,我这句话生生咽了下去,这个时候,我不相信陈叔,又还能相信谁呢,难道要去相信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么!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且,借尸还魂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毕竟这有违天道,要不然,这大千世界,不乱了套了么。”陈叔安慰我说:“现在神秘老头暂时消失了,证明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行动,我们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是啊,天童,其实别看师父总说我灵觉不强,可我逻辑思维能力不差啊,我总觉得,师公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你取这个名字,又带你去地下迷宫的,说不定,现在在你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师公都了如指掌,关键时刻,他总会出现的。”胖强也安慰着我。
    晚上睡觉时,我刻意把手机落在了堂屋,没有带进卧室。我想让何玉玲进入我梦境来,有些事情我想问问她。上次在看守所见了一次后,中途有好几次,我睡觉都把手机放得远远的,就是想让何玉玲来找我,可她却再也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我问过陈叔,要如何才能与她相见,甚至让她从我身体里出来。陈叔还是那句话,这女鬼是神秘老头封印在我腿上的,陈叔没那个实力。不过,陈叔说了,实在不行,他可以带我去找一个人,那人或许有办法。我问他那人是谁,他说是他师父的一个朋友,我心想既然是陈叔师父的朋友,那一定很厉害,肯定有办法帮我。当我问那人在哪里时,陈叔只说是在东北方向,我想着现在依然有很大的危险,就催他能不能早点带我去,陈叔却说再等等,我不知他在等什么。
    最后,陈叔为了让我放心,答应了我,过一段时间,如果他师父还没有消息,他就带我去找那个人。在这期间,他让我先安心把玉器店的案子调查清楚,他还说,这案子也有些古怪,首先,那老板朱贵,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店里的营业员小薇也有问题,明明去到了有婴灵的屋子里面,就连在外面我的都被婴灵的怨气侵入了,而她脖子上的玉却一点也没沾染上婴灵的阴气。
    那天晚上,何玉玲仍然没有进入我的梦境。第二天,早早地我就醒了过来,准确地说,是担心着依然的安全问题,再也睡不着了。我起床时,才刚刚七点,只有陈叔与陈新生起来了,陈叔是年纪大了,瞌睡少,陈新生则是每天都要早起做功课。
    我与陈叔在院子里碰上了,陈叔见我罕见地起得早,自然是知道我的心思,又劝了我一句:“天童啊,别太在意,强娃儿说得好,所有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像是有人布的局,既然有人布局,就有人来解局,你只管随着时间好好经历这一切就好。”
    依然起床时,我看她的目光,比以前更加柔和了,这个女子,自从到了M市,就随我一起卷入了我张风波,而目前为止,她对这一切还毫不知情,殊不知,一双魔手已经伸向了她。
    依然看到我,回以了我一个浅笑,然后就去洗漱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地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我到刑警队办公室时,大熊已经到了。看见我,大熊先是一愣,继而笑着问:“怎么样,休息好了没有?”
    “嗯,休息好了,多谢领导关心。”我开玩笑着说。
    “切,两天不见,就和我见外了,什么领导不领导的。”大熊憨笑着捶了我一拳说着。
    “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我也没过多客套,直入主题地问。
    “还是老样子,实在不行,这案子也只能这样结了,最近案子多,我们别把心思全花在这样一件没什么线索的案子上。”大熊两手一摊,无奈地说。
    听了大熊的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真的就这样结了么,我实在是不甘心。
    “这两天你还在跟踪小薇吗?我还是觉得她比较有问题。”我说道。我就想着,灵归来店很奇怪,而小薇又与这个店有联系,那我们还是可以从这条线着手查一下。
    “恩,前天晚上我一个人跟了一次,还是老样子,下班后去了灵归来,呆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出来,中间我也去门上听了,仍然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或许小薇刚好认识灵归来的幽暖暖夫妇,她一个人在M市举目无亲,内心孤单,每天下班后都会去找幽暖暖说会话。”
    “不对啊,你都说没听见什么声音,如果是两个女人聊天的话,怎么可能什么声音都没有。”我马上就找出了大熊话里的矛盾点。当然,还有一点,我知道,里面并不是完全没有声音的,只不过,那种声音,大熊直接听是听不见的。
    “哦,有可能是只用气流声在交谈啊,我与小熊就经常这样。我们家两间卧室是挨着的,在我们卧室说话,另一间卧室完全能听见声音,所以,家里有客人时,晚上睡觉,我与小熊都是用气流声交谈,这样,睡客房的人就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了。”大熊继续解释说。
    大熊的这个解释,一时倒真让我不知如何反驳他,我也不想告诉他我会静心诀的事情,即便我说了,他也理解不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有些神经兮兮的。
    这时,我看到大熊脖子上有一根红线,我便笑着问:“你已经把在灵归来买的玉戴上了么?”
    “啊,哈哈,是的,买回来不就是要戴的么,你不也说了,这玉不错嘛。”大熊说着,拉了拉衣领,想把露出的红线遮住。我在基地培训时,就被教官告知,人民警察是不允许戴戒指耳环等饰品的,自然也就包括脖子上挂着玉这种情况。所以,大熊在知道我能看见他的玉后,试图把它遮起来。
    “我记得上次买玉观音时,幽暖暖没有给你拿红绳啊,现在怎么又有了?”我随口问了一句。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因为这红线真的很普通,好多地方都可以买到,我也没有觉得什么特别。
    “这,这是我后来过去,幽姐送的。”没想到,我随口的一问,却是把大熊问得有些结巴了,我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回过灵归来。
    “你啥时候去的?”我马上问他,上次我们去时,是周五,那天晚上,我们又一起去跟踪了小薇,还差点被屋里的人发现。之后,就是周末,周末过完,大熊打电话让我休息两天,直到我今天上班,中间隔着了四天,大熊肯定就是这四天中过去的。
    “都是因为小熊,我那天把玉观音拿回去后,她还是比较满意,只不过说这么贵的东西,老板竟然都舍不得送一根红绳,第二天周末,我俩刚好出来逛街,她就非要拉着我去灵归来,找幽姐要根红绳,幽姐看到我,很是热情,听着我们是来拿红绳的,马上就编了一根给我。”大熊说。
    大熊的回答倒是合情合理,找老板要红绳的事,勤俭持家的小熊也做得出来,我便问:“那幽暖暖表现正常不?有没有再给你和小熊讲那些陶瓷娃娃的事?”
    “没有,这次我们过去,她表现都挺正常的。”大熊回答我。
    “难道她是间歇性神经病?”我嘟哝着。
    “不会的。”
    本来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可我一说完幽暖暖是神经病,大熊马上就用肯定的语气否定了我,这倒是让我有些奇怪。上次我们去时,大熊与是见识了那幽暖暖发神经的样子,特别是说到婴灵和她店里那些诡异的娃娃时,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根据幽暖暖当时的表现,我说她一句发神经,也不算过分吧。之后,大熊又去了一次,幽暖暖却又表现正常了,这不就是间歇性神经病的症状么,大熊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她不是呢?
    我正想反问他,办公室里就冲进来一个值班民警,他对大熊说:“伙计,有大业务,开工了。”
    “啥事?我手里还有好几个案子呢,别再给我派案子了。”大熊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没办法,这案子是教导员亲自指明交给你们组的。”那人说。
    “什么案子?”我插了一句,因为他说的“你们组”,自然就是指我与大熊这个组合,如此的话,我第一个案子还没弄完,第二个案就来了,我自然很关心这是一起什么样的案子,可别再是像玉器失窃案一样的难破之案。
    “城中心又失窃了一家玉器店,教导员认为这与之前的一起应该会有关联,所以才点名让你们去办,如果真能确认是同一伙人所为,就可以并案侦办了。”值班民警回答我说。
    听了他的这话,我心中暗叫不好,同时也吃惊地望着大熊,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两起案子,必定是有联系的。前面的时候,我与大熊已经把M市中心商圈的玉器店走访完了,也不知这次会是哪一家倒了霉。
    “是哪一家?”大熊问着,显然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店名我也不清楚,地址是步行街52号处,你们直接去就可以了,巡警和派出所都在现场等你们。对了,这次与上次有些不同。”
    听到最后一句,我还以为他会说出一些比较明显的线索来,结果,他的下一句话却是让我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头大了起来。
    在他说了“有些不同”几个字后,我与大熊都转眼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就听着他说:“上一次,只是丢失了八十件玉器,而这一次,除了丢失了玉器,守店的老板也死了。”
    “死人了?”我极度震惊,这样的话,经济案件就成了命案了啊。
    大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再多问,直接就走出了办公室,我也赶紧跟了过去。
    我俩上了警车,一路上,拉着警报疾驰,很快就到了步行街。我们停好警车,快步向52号走去,随着离52号越来越近,我也逐渐知道了第二家失窃的玉器店是哪一家了。竟然是我走访的第九家店,也正是这家店的女老板给我讲述了有关朱贵的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大了步伐,因为值班民警说死的人是守店的老板,该不会就是那个女老板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一下。
    店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说是水泄不通也不为过,这与上次朱贵家被盗时的场景截然不同。上一次,因为只是丢了东西,看热闹的人无非就是观望一下,这次,却是死了人,路过的人听见这事,都围了过来,像是八辈子没见过死人似的。
    我穿着警服,走上前就用双手拔开人群,嘴里也不停地说着:“麻烦让让。”那些人一见是警察,也还是比较配合,我很快就挤了进去,大熊跟在我身后,也进到了店里。
    我们刚进店去,迎面就走来了一个警察,我一看,真巧,又是上次那个派出所的民警。他走过来,与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对大熊说:“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
    他一过来,既没有向我们介绍死者情况,又没有给我们说财产损失情况,而是直接说了一个结论,这让我好生疑惑,难道是他已经掌握了两起案件的关键相同点?带着这个疑问,我继续听了下去。
    “何以见得?”大熊问他。
    “店内店外的监控,我们快进着粗略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门锁完好,失窃的玉器数目不多不少,也是八十件。只有一点不同,昨晚在店里守夜的女老板姚欢死了,她老公早上过来开店发现的,之后便报了警。”
    这段话一说,我的脑子就不停转了起来,他刚才说了几个要素,第一,门锁完好,第二,监控看不到发案过程,第三,失窃玉器也是八十件。前面这三点,可谓是与朱贵店失窃案一模一样,单凭这三点,也就满足公安机关并案的条件了。
    除此外,第四点,死了人,这是前面一起案子所没有的。不过,这也很好解释,朱贵店被盗那天晚上,店里并没有人,嫌犯进去偷东西,不会遇到阻拦,很是顺畅;而这一家,女老板姚欢是在店里守夜,刚好就与嫌犯撞上了,自然就惨遭杀害。想必,姚欢一定是听闻朱贵家被盗后,担心小偷会盯上自己店,这才会在店里睡觉,谁成想,却是一觉睡到了黄泉路上。
    听完这派出所民警的介绍,我往店里面走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马上就扑鼻而来,闻着让我有种作呕的感觉。我皱着眉头,看过去,这个店里的布局与朱贵家差不多,店里的地形是一个方形的,在四周摆着一圈的柜台,各式的玉器就放在柜台里,中间是一块空地,摆着一个长长的沙发,平时是用来供顾客休息的。
    而此时,沙发上斜躺着一个人,准确地说,应该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血液浸红了,随之浸红的还有她身下的沙发,沙发旁边的地上,掉落着一床凉被,也染了不少的血。在凉被上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面向着沙发,沉默不语,眼角有些液体,我想,他应该就是姚欢的丈夫了吧。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慢慢走了过去。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死的人,正是那天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地数落着朱贵的种种不是的女老板。当时,她对朱贵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与不齿,也对小薇的遭遇表达出了同情,从这两点上看,这个姚欢,就应该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看着她的姿势,我以为她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的,心里还想着,也好,这样死去不会有痛苦。可当我看向她的脸时,却被吓了一跳。因为她的眼睛是睁开的,也可以说是鼓起的,很圆很圆。她的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词——死不瞑目。
    我不忍再看,退了回来,问那个派出所民警:“姚欢是怎么死的?”
    “伤口在腹部,应该是用刀捅的,现场没有发现凶器。”
    如此说来,这姚欢应该是发现店里进了人,惊醒了,没想到嫌犯丧心病狂,随身带着尖刀,早就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姚欢一个中年女人,哪有什么反抗能力,我估计她在死前,甚至都没有机会叫出声来。
    “上次走访时,我记得这些玉器店都是十点钟左右才会开门,怎么今天她老公这么早就来了,进而发现了店里的情况?”大熊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曹文军,你过来一下。”说这话时,派出所民警是对着坐在地上那男子说的,显然,这家店的男老板,就是叫曹文军了。
    听见警察在叫自己,那男人身子动了一下,然后两手撑在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走向了我们。待他走到面前,大熊重复问了他刚才那个问题。
    “我们做点生意也不容易,自从朱贵他家出了事,我与小欢就商量着,每天晚上由我留在店里守夜,刚开始,小欢非说要陪我一起,可店里没这个条件,只有一张单人沙发,刚好容得下一个人。我就劝她,让她安心回去睡,每天早上还可以从家里做早饭给我带过来,她就同意了。”
    “你是说,之前一直都是你在店里睡,那昨天晚上为什么换成了姚欢?”大熊盯着曹文军,目光咄咄逼人。实话说,我觉得他这样不好,用了审问嫌疑人的口吻。不管怎么说,现在死者是曹文军的妻子,别人心里肯定难受,他问问题时还是应该注意方式。
    果然,听了大熊的话,曹文军抬起了头,眼睛也看着大熊,我看得出来,他心中是有怒意的。
    “老曹,这是刑警队的警官,他们也是例行询问,问你什么你如实说就可以了。”派出所民警忙着劝道,听这口气,他与曹文军之前应该是认识的。这也不奇怪,派出所的片警,对辖区内的各个商家、社区、学校,每个月都是有走访任务的。
    “我腰有问题,睡不得软床,我在家里都是睡的硬板铺,接连睡了几天沙发,我的老毛病就犯了。昨天,小欢见我腰痛,就让我回家去睡。我想着自己几天没洗澡了,浑身都有股味,便听了她的话,今天我早早就起了床,做好了早饭拿过来,可一开门,就看到小欢浑身是血的样子,都怪我,我昨天就不该和她换……”说到后面,曹文军已经哽咽了起来。
    尽管这事有点巧合,二人刚换了过来,小偷就来光顾了。可除此外,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我细细观察着,曹文军的背略微有些弯曲,应该是脊椎有问题。这事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我妈和他差不多症状,睡不得席梦思床垫。
    除此外,刚才进门时,我也注意到门口洒落了一些青菜叶的稀饭,旁边倒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桶,想来,就是曹文军给姚欢带的早饭了。只不过,当他看到姚欢的惨状后,手中的保温桶掉落,摔在了地上,里面的稀饭便倒了出来。
    “你们店里的钥匙,除了你和你老婆,还有谁有?”大熊继续问着。
    “没有了,就我们俩人。”
    “别这么快回答,好好想一下。”大熊提醒着他。
    “这是我自家的店,钥匙有几把,都在谁的身上,我自然是一清二楚,不用想那么久。”曹文军说这话时,语气中又带了些抵触情绪。
    “失窃的玉器共八十件,价值多少钱?我说的是你们的进货价。”
    “四十万。”
    “行,到时候给我们拿一份详细的清单。”说完这句话,大熊就走了进去,方向是姚欢尸体处,我不想再看见姚欢那双睁圆了的眼睛,便留在了原地没有过去。不知怎么回事,姚欢的那双眼,总让我想起上次在灵归来外面,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出现在我脑海的那双血红色的婴灵的眼睛,兴许是那婴灵的血红眼,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大熊走过去,蹲了下来,近距离地查看着姚欢的尸体。不过,他不是法医,没有用手去摸尸体,就是隔着二十来厘米看。
    “医生来过了吗?”大熊问道。
    “已经来过了,发了死亡证明,就等你们这边的法医过来了,殡仪馆的等会也要过来。”派出所民警回答着他。
    过了一会,队上的法医过来了,对尸体进行了现场检查,他告诉我们,姚欢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死亡原因正是小腹上的那一刀。
    与法医一道过来的,还是队上的物证科,上次朱贵的案子,他们也来过,而他们查探的结果,也与上次相同,嫌疑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头发等线索。
    在物证科的人说着结果的同时,大熊的眉头是越皱越深,都快能拧出水来了。我能理解他的压力所在,他身为一个中队长,如果只是一件三十来万远的经济类案件不破,对他的影响还没有多大,可如果在之前的案子基础上,再发生一起类似的案件,关键是还死了人,那他就必须要给上级领导一个交待了。
    可现在的结果是,第一起案子,我们还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就接着发生了第二起,而这第二起,狡猾的嫌疑人仍然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对于很看重这份工作,很看重自己前途的大熊来说,这无疑是给他套上了一个枷锁。
    之后,殡仪馆的人也来了,在向刑警确认了尸检已经结束后,他们便准备把尸体拉去火葬场了。姚欢是被曹文军双手抱起来的,殡仪馆的人拿了一个塑料袋,可曹文军不愿意把妻子放进子,非要坚持抱着姚欢去火葬场。
    于是,我就看到了让我头皮发麻的一幕,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抱着一具浑身沾着血的女尸,向门外走去,从女尸的身上,还在不停地滴落着血液,随着男子的移动,地上出现了一条血线。
    同时,我的心里也产生了另一个念头,一个中年男子,无比怜惜地抱着自己的亡妻,要亲自送她最后一程。这个念头让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温情,却也是一股悲情。
    我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在殡仪馆车子启动的时候,我看到了姚欢的影子,从她的尸身上慢慢脱离了出来,这就是她离体的魂吧,希望她去阴间时,能带着丈夫给予她的最后的爱意。
    在我准备转身回到店里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薇。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我们过来时,外面围了很多人,加上我心里急着要去到店里,也没有注意到围观那些人的面孔,这个时候,突然看到小薇,我着实不知道她是一早就在这里,还是刚刚才过来。
    小薇发现了我正在看她,转身就走了,我还有事要做,所以,尽管心里有丝疑惑,却也没有追过去,想着等这边弄完了再去也不迟,反正她又不会跑。
    回到店里,虽然那个派出所警察已经说过,监控里看不出什么来,可我与大熊还是重新把店内外的监控都看了个遍。不是我们不相信同事,而是这案子实在太过蹊跷,简直就是一起新式的密室杀人案啊。
    上一次,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我还怀疑是鬼怪所为,不过后来,我的这个想法被陈叔否定了。这一次,与上次的案子类似,应该同样不是鬼怪所为。更明显的特征是,鬼怪杀人,根本用不着随身带着一把尖刀那么麻烦。
    当我与大熊花费了两个小时,把所有监控看完后,再次失望了。我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这家玉器店,陪着我们的,是那个派出所警察。因为曹文军在临走之时,把店里的钥匙拿给了他,让我们调查完店里的情况后,帮着把店给锁上。
    “林哲啊,你认识这个曹文军?”出得店来,大熊问那个警察,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林哲,听起来还蛮不错的。
    “我是这一片的社区民警,与这些老板都有些交道,比起你们来,我自然是要熟悉一点。”林哲回来说。
    “林哥,他还蛮信任你的,把这么大一个玉器店的钥匙交给你。”我开玩笑地说着。
    “他不姓林,他姓陈,全名叫陈林哲。对了,林哲,这是我同事,徐天童。”我刚说完,大熊就纠正了我的称呼,我不禁有些尴尬地想,谁让他这名字里有个“林”字,这很容易让我误认为他姓林啊。不像我的名字,天童,说出来,别人肯定都知道我不姓“天”。
    “呵,天童,他这家店,平时就两口子在看,现在他老婆死了,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火葬场送他老婆一程的,可这边现场又还没勘验完,店门还没法关上。如果非要让他在现场选一个可信的人,自然是我这个打过交道的人要可信一些了。”陈林哲给我解释说。
    “大熊,刚才我看到小薇了,我们再去朱贵的店里一趟吧,我要问她几个问题。”我想起刚才小薇见到我就回头走了,便决定去找找她,大熊赞同了我的提议。
    因为大熊说过,中午一起吃饭,所以陈林哲也没走,跟着我们一起去朱贵那里,在往那边走时,我问他认不认识朱贵,他说自然认识了,虽然这些老板对朱贵的印象不怎么好,但朱贵对他还是不错的。
    我心想,朱贵是个人精,你是这地方的片警,他自然要对你好一点了,不然的话,出了事谁罩他啊。这一点,从上两次我们与朱贵的接触,也能看得出来。先是初次见面时,朱贵对我与大熊很客气,后来,我带着陈叔、依然他们一行人去到店里,朱贵刚开始没见着我,对他们爱理不理的,待看到了我,一下就热情了起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到店里的时候,恰好朱贵不在,只有小薇一个人。看着我们三人走进店里,小薇明显地愣了一下,之后才很不自然地上来与我们打招呼。
    除了我与大熊已经和她接触过几次外,陈林哲她也是认识的,因为她直接称呼了一句“陈警官”,社区民警果然在哪里都是熟脸。
    “小薇啊,朱老板呢?”陈林哲笑着说。
    “噢,他吃饭去了,他回来再换我去吃。”
    “这样,想必今天早上发生的案件你也知道了,听说你与姚欢的关系不错,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她的情况。”陈林哲直接进入了主题。这是在我们过来的路上商量好的,他说他不是刑警,由他去问这些问题,就显得要随意一点,没有那么正式与严肃,说不定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恩,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在玉石协会的活动中认识姚姐的,虽然她年龄大了我不少,可我俩很谈得来,她对我也很好,我一直把她当大姐姐看待,平时生意差的时候,她也经常过来店里找我聊天。所以,今天听着她们店里出事了,我马上就跑了过去,没想到,真的是姚姐出了事,你们说说,为什么好人都不长命呢。”小薇说着说着,两行泪珠就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你平时与她交流得多,有没有听说她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姚姐在圈子里人缘很好的,我从来没听说她与谁有仇。”小薇回答着。
    这一点我还是比较赞同的,不是因为我有多了解这个姚欢,而是这起案子,仇杀的特征几乎没有。很显然,姚欢被杀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昨晚睡在了店里,而恰好昨晚有人去店里偷东西,撞上了,小偷只有杀人灭口。
    如果说,姚欢昨晚没有睡在店里,那么,这起玉器失窃案,就不会死人,也就会变得与朱贵家被盗的那次一模一样。
    从小薇那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刚才出现在姚欢店门外,按她的说法也是解释得通的,我们便准备出门去。在我们往外走时,就与吃完饭回来的朱贵迎面撞上了。
    “哟,几位警官,你们不是在那边店里办案子么,怎么有空到我这来啊。”见着我们,朱贵马上摆出了标志性的笑脸。
    “朱老板啊,你昨晚又跑到哪家洗浴中心潇洒去了,准是又弄得很晚吧,你看,这么大的黑眼圈。”陈林哲也笑呵呵地与朱贵说着。
    我对这个朱贵没什么好感,在外面拈花惹草就算了,还为自己的一丝淫欲,气死老婆,逼走儿子,也就因为他是玉器被盗案的受害人,我才不得不与他接触,不然的话,我是永远不想与这种人渣产生什么交集的。
    听了陈林哲的话,我瞟了他一眼,两个眼圈果然是乌黑的,我想象着他昨晚又在洗浴中心某个小妹的身上纵横驰骋着,就觉得一阵恶心,先走出了店门,在外面等着大熊与陈林哲。
    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们三人讨论的话题仍然离不开这两起案子。可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得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两起案子失窃的都是八十件玉器,你们说,八十这个数字会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大熊突然问着。
    刚开始,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许只是碰巧罢了。可大熊真把这事摆上台面来讨论,我又觉得这数字有点太巧合了,玉器店里的玉器,都是分别摆放在柜台里面的,而因柜台的大小不同,以及各个玉器自身的大小不同,每个柜台里放的玉器数量是不一样的。
    在这种情况下,两次案件,失窃的玉器数量都刚好是八十件,不得不引起人的注意。
    “难道,偷东西的人已经八十岁了,有个怪癖,做事情喜欢往八十这个数字上靠?”陈林哲戏谑地说着。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哪有八十岁了还在偷东西的呢。
    “会不会是那人特别喜欢八十这个数字,觉得‘八’很吉利呢?”我说出了一种可能。
    “那他为什么不偷八十八块玉?要说吉利,‘八十’能比得过‘八十八’么?”我刚说出来,就被大熊否定了。
    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就这样,这一条两件案子的相同点也被我们忽略过去了,殊不知,这个“八十”其实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只不过,它隐藏的很深,而我们的思维方向,从大熊一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错了。
    正是因为我们没有把这条信息参悟透彻,才让我们走了很多的弯路。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顾远洋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的店很快就要开张了,还说开张那天让我一定要过去。听到这话,我吃了一惊,便问他:“你都不装修就要开张了吗?”
    “日,不装修,弄个破店在那,里面摆上再好的玉饰,估计也没人进来买吧。你以为我会这么蠢吗?我装修都花了好几万呢,估计明后天就会完工。”
    “这才几天时间啊,都装修好了?”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我请了两个施工队,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装修,这样,就能保证以最快的时间把店给开起来,早开早赚钱啊,我门面的租金已经开始算了,我不早点开张,就处于亏损状态。”顾远洋给我算了这么一笔账,听他说完,我就想着,这小子的脑瓜,还真适合去做生意。
    下班的时候,依然说不想这么早回陈叔的院子里去,让我陪她去散步,锻炼锻炼身体,对依然的要求,我自然是有求必应,下班后过去接了她,我俩就开始闲逛了。
    我问依然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依然说没有,就是想在外面逛逛,看看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我想着既然依然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倒不如去顾远洋店里看看到底装修到什么样子了,他刚才说了,他今天要一直在店里守着工人装修,晚上八点过才会走。
    我给依然说了这事,她马上就同意了,她也很好奇,这才几天功夫,顾远洋都在准备开张的事了,装修的速度的确太快了。再一个,我也想给他说说最近的玉器店失窃案,让他当心着点。定下来后,我俩就往顾远洋店的方向走去了。
    离着顾远洋选好的店面还有一段距离,我就听见了“轰轰”的锯木头声音,接着,顾远洋店面里就冒出来一阵烟雾,装修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我看了看依然的穿着,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深色的T恤,还好,不是很沾灰尘。
    走到门口,往里面一望,没有见着顾远洋的人影,我便喊了一声。过了一会,从店里走出来一个浑身灰扑扑的人儿,我定睛一看,不是顾远洋又是谁。不仅是他的衣服,连带着他的脸和露出的手上,都全是各种的灰尘。
    看着他的样子,我既是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佩服他。好笑的是他的模样,他这副尊容,真有点滑稽;佩服的也是他的模样,他一个市局政治部的秘书,人也会处关系,可谓是前途无限,现在做起装修这些粗活,却也是有模有样的。
    远洋看着是我和依然,忙着叫我俩站到了旁边去,别让店里扑出来的灰飘到我们身上了。他带着我们走到隔壁的第三间店面前才停了下来,然后就问我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依然都不相信你这么快就能开张,特意过来瞅上一眼。”尽管灰尘飘不过来了,可他店里的机器声音还是很大,我不得不大声着说。
    “现在店里到处都是灰,看不出来,过两天开张的时候,你们来看,自然就知道了,到时保证让你们惊艳,哈哈。”远洋笑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在他灰扑扑的脸上,尤为显眼。
    “那我们不耽误你了,你继续忙吧。”说着,我与依然就准备向远洋告别。
    “别走,既然来了,一起吃个晚饭吧,你们等等我。”说完,也不等我回答,顾远洋就小跑着往他店面那边去了。
    没办法,我与依然只有站在这边等他。过了有七八分钟,顾远洋出来了,与刚才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身上的脏衣服变成了干净的衣服,脸上的灰也洗没了,头发也是湿的,我估计这小子趁这几分钟时间,冲了一个澡,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刚才被灰尘遮掩着,我没看出来,现在他把脸一洗,我才发现,这小子脸上颜色很差,几乎没什么血色,黄黄的,像是营养不良。我就打趣地笑:“顾秘书,革命工作要干,这身体也还是要的啊。”
    当时我想的是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地督促着工人装修,自己肯定也在里面餐掺合,身体有些透支,这才劝他注意一点。
    “唉,这几天事情多,是有点力不从心,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要多吃点肉补补身子。”顾远洋自己也承认身体有些疲乏。
    就我们三个人,吃完饭顾远洋还要回店里去瞧瞧,所以我们也没走多远,就在附近找了个小馆子吃饭。
    顾远洋说这几天很累,非要让我陪他喝几杯,我便同意喝点啤酒。
    喝了差不多两瓶啤酒后,我去撒尿,刚走进厕所,顾远洋也跟了进来,和我并排着站在了小便池前。
    “唉,你和林依然上过床没?”他一过来,就问了我这么劲爆的问题,差点让我撒不出尿来。
    “你问这事干啥?”我反问他。
    “没啥,我就觉得,那事吧,做多了,好像也没那么爽了。”他撇了一下嘴说。
    “咋啦,这么快就对你家杜欣不感兴趣了?”以前听过一句话,总和同一个女人上床,会感到厌倦的,我以为顾远洋也是这种情况。
    “当然不是,我很爱欣儿的,只是最近几天,我与她同房的时候,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也没经前那么爽了,这才想和你探讨一下嘛。别人都说女人是因爱而性,只和喜欢的男人上床,男人却可以把性和爱分开,可以和不爱的女人上床。”
    “你果然是有外遇了么?”听他说完这段话,我马上问道。
    “你听我说完,前面说女人的话,我还是赞同,后面说我们男人的话,我觉得放在我身上,也可以这样理解——我的确可以把性和爱分开,但不是说我可以和不爱的女人上床,而是即便是最爱的女人杜欣儿,我也能忍住,不与她上床。”
    “你该不会是性功能出了什么问题吧?”听他这么一说,加上他刚才说什么“没那么爽”了,我敏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问这话时,我一半是开玩笑,一半是认真,因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果性能力上出了事,是可以让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传出去也是会被人耻笑的。我当然不希望我的好兄弟会碰上这种尴尬的事。
    “晕,你想哪去了!哥正常得很!”远洋拉上裤子的拉链,边往外走,边说:“算了,等你和林依然发展到这一步,我再继续和你探讨这个问题,就是不知道林依然和欣儿会不会是一种类型。”
    “啥类型啊?”我好奇地问。
    “这个……走走走,到时候再说吧。”说着,远洋就推着我往厕所外走去,我忙拍开他的手说:“你娃儿手都没有洗,别在我身上蹭啊。”
    趁着一起往餐桌走的时间,我给远洋提了一下玉器失窃案,第一起案子,他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我给他说了第一起案子,才滋生了他开玉器店的想法。我着重是把姚欢家的案子给他说了,他听了后,刚才还有些嬉戏的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
    “要不然,你再晚些开张,等我们这边破了案再说,别去担这种风险啊。”我劝着他,虽然我现在对破案之事并没有头绪,可能拖两天是两天,晚一天开店,顾远洋就少一天的危险。
    “你们多长时间能破案?”他看着我问。
    “这个……”我吱唔着。
    “意思是短时间肯定不行了?算了,日子都定下来了,货马上也到了,如果不按时开张,损失会很大的。”远洋虽然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决定按计划开张。他还说,大不了到时候他与他爸两人在店里守夜,店里安上红外线报警器,睡觉时,再在身边放上一些防身的工具。
    我见远洋听不进建议,自己又的确给不了他一个准确的期限,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提醒了一次,让他与他爸一定要惊醒一些,注意安全。我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姚欢当晚是一个人,又是女人,如果顾远洋家是两个男人守店的话,在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或许能帮我们抓住那嫌犯也说不定。
    吃完饭,回到靖安街的小院子时,天色已经黑了,院子里亮着昏暗的灯光,胖强与陈叔正在柳树下喝茶闲聊。
    见着我回来了,胖强马上问我:“天童,听说今天城里又有一家玉器店被盗了,还死了人,这事你知道不?”
    “怎么不知道,队上还是把这案子交给了我与大熊,这起案子,除了死了人之外,其他方面与第一起几乎是完全一样,我们已经作并案处理,会一起调查的。”我把依然让进院子,然后转身关上了院门,这才回答了胖强。
    “死人是怎么回事?”陈叔听见死了人,好奇地问我。
    我便大致把今天的案情给他俩说了一下,待我说完后,他们都没有说话,做出了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我想,他们一定也想不明白,嫌犯是如何做到密室杀人不留下任何痕迹再全身而退的呢。这也一直是我与大熊纠结的地方,如果弄清楚了这一点,案件的侦破就会取得长足的进展。
    过了一会,陈叔首先发表观点,他就说,这件案子,同样不是鬼怪所为,让我别弄错了侦破方向。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有些得意,因为白天在案发现场时,我自己也是这样判断的,现在陈叔一说,无疑是肯定了我的判断与分析能力。
    “你说在现场看到了小薇,后面你们去询问过她没有?”胖强想得头都大也没想明白密室杀人的问题,甩了甩硕大的脑袋,问了我一个小问题。
    “当然问了,我与大熊,还有现场的一个派出所警察,一起去朱贵的店里问的。不过,小薇就说她与姚欢关系很好,姚欢平时对她很关照,所以听说是姚欢的店出了事,自然想过去看一看,这没什么问题。”我说着。
    “那个朱贵呢?他对姚欢的死什么态度?”陈叔问我。
    “我们去的时候没见着他,出店门时,他才从外面吃了饭回来。这个人渣,昨晚又出去找了小姐!”我忿忿不平地说。
    “他这么嚣张,明知你们几个是警察,还公然在你们面前说他昨晚去嫖娼了?”胖强一听, 吃惊地问我,想必他当了十多年警察,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嫖客。
    “不是,他自己没有说,是我们出门与他撞上时,看到他两个眼睛都有黑眼圈,感觉是昨晚没睡好,那个派出所的警察是社区民警,平时与朱贵打交道的时间比较多,就随口开玩笑问他昨晚是不是去哪家洗浴中心玩了,他这种色狼,去洗浴中心,可不就是找小姐么。”我说。
    “我记得上次你给我们讲第一起玉器失窃案时,提到走访了一家店,正是这家店里的女老板告诉了你朱贵的一些家事,你也才知道了朱贵丑陋的一面,才会如此不待见他。”陈叔突然说起了这件事。
    “对啊,今天死的姚欢,就是告诉我朱贵的事情的那个女老板。”我不知陈叔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此事。
    “你是说朱贵精神状态不好,有黑眼圈,像是昨晚没睡好?”陈叔又问我。
    “恩,黑眼圈很明显的。”当我回答了陈叔的这个问题后,我反应了过来,陈叔这是在怀疑朱贵啊。我马上问着:“陈叔,你是觉得朱贵有嫌疑?”
    “反正如果是我知道有人在背后嚼我舌根子,我是很不高兴的,特别是把我的家事到处乱说。”陈叔说了一句。
    “我也没告诉朱贵姚欢给我说了什么啊,再说了,没必要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杀人吧。”我对陈叔的猜测持保留意见。
    “或许他刚开始并没打算杀姚欢,只是想着偷点玉,给姚家弄点损失,怪就怪在姚欢恰好在店里守夜,这样一来,凶手暴露了,当然要杀人灭口。”陈叔的样子,不像是在随口胡说,我不知道他是对朱贵有这样的直觉,还是真的站在纯推理的角度。
    “师父,不对啊,这个朱贵,本身也是玉器失窃案的受害者啊,他偷自己的东西干嘛?”胖强也找出了陈叔这个猜测里的一个矛盾点。
    “有一种说法叫做故布疑阵,你们应该听说过吧。”陈叔抬头望着天空,缓缓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朱贵先是故意偷了自家的东西,成了受害人,这样的话,他再继续犯案,警察就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我马上解释了陈叔的“故布疑证”这四个字,老实说,虽然我讨厌朱贵,可还真没把他与嫌犯联系起来。或许是被他受害人的身份迷惑了,或许是看他那猥琐的样子,不像是能完成密室杀人并全身而退的人吧。
    “我记得,在第一起案子发生时,是小薇先到的现场,发现的这件事情。你们赶过去时,得知朱贵去了外地进货,是当天下午才赶回来的。可是,案发当晚,他究竟是不是没有在M市,有谁能证明?而这个姚欢的案子,你刚刚又说他有黑眼圈,像是晚上没有睡好,如果是你在半夜去做了贼,还杀了人,我想你晚上也不会睡好吧。”
    听陈叔这样一分析,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们先不看作案动机什么的,单单看作案时间,朱贵还是具备条件的。而我们因为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所以也没有去查询两次案发时,他到底在哪里, 又在做些什么。
    “师父,不对啊,你这怀疑朱贵的理由有些牵强,按这个逻辑,那任何一个人都有作案时间,比如小薇、比如我们这里的三人、甚至,比如大街上随便抓来的一个陌生人。因为两次发案,都是在凌晨时分,而这个时间都是人们的睡觉时间,对警方来说,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迷惑点,因为当警察问到自己时,大可以说自己在案发时间里,都在家里睡觉,警察总不可能逼着别人去找个证人,证明自己在家里睡觉吧?”一直以来,胖强的逻辑思维力都很强,所以,他继续分析着陈叔话里的不合理的地方。
    “胖强娃,我们分析案子,当然会先从已知的人物排查起,这是查案子最基本的,你没干过刑警,没有发言权。任何一件杀人案,我们肯定都是从死者的人际关系,死者生前与何人有过矛盾等等方面去排查,你有没有见到过谁办案时,是先不管已知的人物,而直接说死者是被毫不相干的张三李四所杀?”陈叔被胖强一说,气鼓鼓地教训起他来。
    “嘿嘿,师父,你别急啊,你也知道,我没干过刑警,不知道这些程序,所以,就纯粹是从逻辑方面来分析,刚才那话,你老人家就当我放屁了。”说着,胖强憨厚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副老实相。胖子就是好,一脸的肥肉,很好装傻卖萌,还不容易引起人反感。
    对于陈叔的查案理论,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兴许是我刚到刑警队不久,还没接触到这些理论性的东西。不过,他说的没错,在我们办案时,自然是会先把已知的条件和人物拿来分析,在分析没有结果的时候,才会把范围扩大,逐渐把嫌疑放在与死者不认识的陌生人身上。
    “陈叔,我们先按你的猜测分析,作案时间基本上有了,那作案动机呢?”对于陈叔,我潜意识里有一种依赖,或许是我知道他会对一些事情进行掐算的原因吧,他的直觉,在大方向上面,应该是不会错的。
    “动机就更简单了,在你们的走访中,得到的反馈信息,不都是说朱贵比较抠门么,换一种说法就是吝啬,也叫‘守财奴’,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钱财。想必是他一定掌握了什么躲避监控的办法,觉得这种办法来钱快,来快轻松,我想,要不了多久,这种案子还会接二连三地发生的。”我刚问完,陈叔就给我分析了出来。
    听他说完,朱贵的动机的确还是有的,在我的走访中,说他抠门的老板就不是一个两个,甚至还有个人说与他一起出去进货,连嫖娼的钱朱贵都没舍得付,足见他把钱真的看得很重。
    “你们可还记得,上周末我们一起去他们店里时,一下进去了好几个人,中间还有女士,看起来还真像是进店买玉的,正常情况下,老板见到这种人群进去,一定会马上笑脸相迎的,可朱贵的第一反应是不理不睬,直到看见了天童,知道天童是刑警,这才起身,作出了一副热情的样子。”陈叔继续说着。
    关于这一点,当时我也发现了,不过没有太往深处想,现在陈叔这么一说,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对于任何一个老板,看见有顾客进店,应该都会马上起身热情相迎的;更何况,还是朱贵这样一个爱钱如命的老板,在他眼里,顾客就是白花花的票子啊,他怎么会不爱呢?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已经看不上这点小钱了,他有了来钱更快的方式,而这方式,自然就是去其他店里偷得玉器。因为他知道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自然也不会担心后果。
    想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陈叔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以及把前后事件联系起来的分析力,这是我目前还远远达不到的。
    “天童,看来,你明天可以去查一查这个朱贵在两次发案时,到底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了。”胖强这个时候也觉得陈叔的分析有了很大可信性,建议着我说。
    “我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陈叔说着:“他应该早就想好了说辞。不过,在现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你们倒是真可以把他盯紧一点,兴许会有重要发现。”
    我点了点头,准备明天上班时,把今晚的分析给大熊说说,看他怎么想。我只有建议权,最后的决策还是要他来定,毕竟他是中队长,也是此案的主办侦查员。
    说完了案子的事情,陈叔又问我,这两天身体感觉如何,还有没有梦见那双婴灵的眼睛。这几天的时间里,每天早晚各一次,我都在坚持用陈叔的镇尸水敷我的眼睛,就连回梓亭的那两天也不例外,效果也是比较好的,到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了不适的感觉。
    我把自己的感觉说给陈叔后,他就说:“那行,今晚我们就去一趟灵归来吧。”
    “师父,要带我啊。”胖强一听,马上就把脸凑了过来。
    “不行,你和新生就留在院子里,要么自己去睡觉,要么等我们回来。”陈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胖强的话。
    “为什么?”胖强撇着嘴说。
    “虽然这院子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可我们都走了,留下小林一个人,还是不好的。我只能保证这院子里不会出鬼怪,却无法保证院子不被小偷光顾。”说着,陈叔站起了身,往堂屋走去了。
    我看着陈叔的背影,心中涌出了一丝感激。陈叔想得很是周到,他知道我肯定不放心把依然一个人留在院子里睡觉,所以才做出了这个合理的安排。我与他去灵归来一探究竟,而把胖强与新生留在院子里。
    既然这院子里不会出现鬼怪,那胖强留下,足以应付普通的小偷了。别看胖强身子胖,对他的身手,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们刚才回来后,依然与他们几人打了招呼,就进屋去了,我就见她房里亮着灯,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陈叔知道小薇要晚上十点才会下班,现在才刚好九点,便让我休息一会,九点四十再出发。到时候我们直接开胖强的车去朱贵的店外面等着。
    他们几人都回了堂屋,我挂念着依然,便走到了她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依然的应允后,我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为了呆会不让胖强说闲话,我进门后,刻意没有把房门关上。
    依然坐在书桌前,脸带着笑意,看着我。
    “在做什么啊?”我轻声问道。
    “没什么,呵呵。”
    我见依然的表情,以及回答我话的语气,明显就是刚刚在做什么事情,在我进门前偷偷藏了起来。想着,我就往她那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依然见我往她那去,露出了一丝慌乱,一下就站了起来,两手推着我的胸膛,把我往外面推去,边推边说:“刚才我在屋里好像听见你们在说案子的事,我没啥兴趣,现在你们说完了,我们过去找他们随便聊聊其他的事情。”
    说话间,依然已经把我推出了房间,待我出来后,她又转身把房门关上,这才与我一起进到了堂屋。进去的时候,胖强不在,只有陈叔和陈新生二人,我问胖强在哪里去了,陈新生告诉我胖强回房间去给强嫂打电话了。
    “小林来啦,快坐。”陈叔招呼着依然,依然笑着应了一声,就坐了下来,我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依然坐下来后,与陈叔话了些家常,气氛倒也算融洽。过了一会,陈叔突然问依然长这么大有没有遇到过比较离奇的事情,或是有比较离奇的感受。
    依然先是愣了一下,我心里同样也是“咯噔“一下,不知道陈叔想从依然那里问出些什么事。
    之后,依然做出了沉思状,中间,依然皱了皱眉,这让我好生不安。因为我已经猜到,陈叔问这个问题,一定是与依然的生辰和命格有关。他或许是想从依然这里问出一些事情,来判断依然是否会成为何玉玲借尸还魂的对象。
    过了两分钟吧,依然才开了口。在这两分钟内,堂屋里没有人说话,我、陈叔、陈新生都把目光放在依然脸上,好奇地等着她的讲述。因为从她的神色中,看得出来,她是有这方面经历的。
    “在我几岁的时候,也就是九几年吧,我们那里有一个大大的电影院。当然了,这个电影院与现在的电影院的概念是不一样的。那个年代,每个大的镇子上,都会有这样的电影院,定期由公社组织放胶片电影,是不收费的,大家都喜欢看。”
    依然说的这种电影院,我也知道,电影院里有很多木头做的椅子,我小时候就经常与相熟的孩子,跑到电影院里面去藏猫猫。
    “平时不放电影的时候,这个电影院是空着的。然后,那个时候有那种唱川戏的剧团,在各个有电影院的乡镇上,流动着进行演出,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喷火表演和那个甩长袖的表演,长大后我才知道那叫水袖。”依然继续说着。
    听依然讲到前面这些内容,我猜到,她要说的离奇的事情,一定与这川戏团有关,怀着好奇的心情,我继续听了下去。
    “我对川戏不感兴趣,所以之前好些次,我都没有去看,我爸妈去看时,就把我扔给爷爷带。后来,我爷爷去世了,镇上又来了川戏团,我爸妈都想去看,我还是不想去,可他们又不放心把我一个人扔家里,就告诉我不仅有川戏,还有喷火表演,我问他们是不是像动画片葫芦娃里面那种喷火,他们说就是那种,我便兴高采烈地跟着他们去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观看川戏表演。”
    说到这里时,陈新生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了依然,依然接过来,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之后,依然喝了两口水,继续为我们讲道。
    “我那时还在上小学,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吧。在这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过川戏,更别说看人表演了。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这种大人才喜欢的东西,可那天过去后,最吸引我的,其实并不是喷火表演,而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姐姐在上面唱戏。”
    “她唱的时候,咬字不像正常说话时的发音,我听不清楚她究竟唱的是什么。可不知怎么回事,我虽然不知道她唱的内容,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我觉得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整场戏,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唱,她唱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已经是带着哭腔了,而那时的我,也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妈抱着我,不停地问我怎么了,我也说不出来,只说心里难受。”
    “我爸一听这话,忙催着我妈抱我去镇上的卫生院。他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说的难受,是伤心的意思,他却是以为我心里作难不舒服。当时我正哭得厉害,也没顾上给他们解释。直到他们把我抱到了卫生院,医生摸了我的脉博、听了我的心跳,说没什么事,我爸妈才松了口气,也不看戏了,把我往家里抱。”
    “路上,我问我妈,刚才那个姐姐唱的是什么内容,我爸妈经常听川戏,自然是知道的,就告诉我,那姐姐的丈夫出远门去了,她在思念她丈夫呢。我爸听了,忙让我妈住口,说我还小,别给我说这些男女之事。”
    听到这,我回想着当年,自己像依然那么大的时候,哪懂得“思念”二字的内涵啊,她却可以在听不清内容的情况下,体会到唱戏之人心中的思念之情,这是不是应该算早熟呢?
    我知道,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契合“离奇”二字了,我耐着性子,继续听了下去。
    “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我妈见我的样子,不放心,陪着我一起睡的。等我睡着后,做了一个梦,梦里,四周一片静谧,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站在一个高高的阁楼上面,对着苍茫的夜空,默默地流泪。我很想去安慰她,让她别伤心了,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叫唤,她都听不见我的声音。”
    依然说的这个情况,倒是与我与何玉玲前两次在梦里相见的场景差不多,只不过,依然的梦,是她在对梦里的人说话那人听不见,而我的梦,是何玉玲在拼命对我说话我却听不见。
    这一点,也让我猜测,难道依然梦里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与何玉玲一样,也是一个女鬼?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担心,皱眉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因为喊的声音太大,把自己从睡梦中喊醒了,醒来后,我发现我妈已经没在我身边了。那个时候,毕竟还是小孩子,回想起梦里穿红衣的女子,觉得有些害怕,直接就吓哭了。我妈听见我哭,忙着又进了我房间,与我一起睡。”
    “本来呢,我在晚上刚看了穿红衣服的姐姐在唱戏,然后又做了这样一个梦,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科学范围内也解释得清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个姐姐悲伤的样子已经深入到我脑海了,我梦见这样的场景也不算离奇,这事怪就怪在后面的部分。”说到这里,依然深吸了口气,才接着往下说。
    “那天过后,第二天我照样去上学,在学校里,上课、做作业、与同学们一起玩耍,倒也没功夫想这些事情。可到了晚上,再次睡觉时,我又做了同样的梦,又在半夜醒来,自然又是吓哭了,我妈没办法,又与我一起睡。到了白天,我妈终于问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这才把做的梦与她讲了。”
    “因为那时我也才做了两天这样的梦,我妈听了,也没有太重视,觉得做噩梦是正常的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之后的每一天晚上,我都会做同样的梦,后来,我妈陪我睡觉已经无法让我心安了,必须要开着灯睡,我才能睡得着。”
    依然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名堂了,不可能连续这么多天做同样的梦。陈叔也沉吟道:“这不是噩梦那么简单了吧。”
    “不仅是如此,我晚上睡不好,白天就没精神,经常上课打瞌睡,脸色也差,老师给我爸妈反映了好多次,还以为是他们晚上让我看电视看得太晚了。这个时候,我爸妈才把这事往那方面想,就决定找个人帮着看一下。”
    依然说的“那方面”,自然是指鬼神方面。我想,依然的父母还真是唯物主义者啊,拖到这个时候才想到这些,换成我妈的话,肯定早就带我去了梓亭的佛爷寺,让寺里的和尚帮我看看了。
    就依然的症状来看,我以为她是鬼上身了,因为小孩子阳气弱,一些孤魂野鬼比较喜欢找小孩子下手,加上刚才依然说她那段时间精神也不好,气色也差,倒也符合鬼上身的情况。
    “看的人怎么说?”陈叔马上问道,想必他对依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也有些好奇。
    “我妈先是找了我们当地比较出名的阴阳先生看,我们那里,凡是哪家有红白喜事,多数都会让他给选个日子、定个方位什么的。结果呢,他给了看了后,却说我没有沾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我妈问他那怎么会天天做同样的梦,他说他也弄不清楚,走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符,让我随身带着,说是可以驱除身上的阴气。”
    本来我以为依然是鬼上身,可这阴阳先生却说不是,自己又说不出个名堂来。我就觉得,这阴阳先生该不会是骗子吧,在一些地方的乡镇上面,这种装神弄鬼的神棍多了去了,实则没有什么真本事。
    “从那回来后,我就一直带着他给的符,也算是有个心理安慰,可是,每天晚上,我还是会做那个梦。我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神经衰弱了。”听着依然说到这里,我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要知道,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啊,竟然要经历这种事情。
    同时,我也对后面的事情更加好奇,连阴阳先生都没看出来怎么回事,那依然最后又是怎么好了的呢。
    “这样过了一两个月,我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我爸妈很着急,带着我跑了好几个医院,检查出来,一切身体特征都是正常的。没辙,他们又到处向人打听,看有没有人认识一些会看这事的高人,结果,还真让他们问到了。”
    “问到了谁?”我好奇地问。同时呢,我也想,看来之前那个阴阳还真是个骗钱的,依然爸妈这不就找到了可以化解依然噩梦的高人了么。
    “我妈带我坐了一天的汽车,到了一个村子里,几经打听,才找到了那个人。妈妈带着我去时,她的房门外还站着好几个人,我妈上去一问,才知道他们都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让那老婆婆瞧‘病’的,我妈便带着我,排在了最后面。”
    “那天,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轮到我们进去。房间里黑黑的,只点着一盏油灯,我心里有些害怕,我妈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走近了,我才看清,房内有一张床,而那人就盘腿坐在床上。这是一个老婆婆,头发都白完了,脸上也全是很深的皱纹,估计有八十多岁了吧。她穿着一身黑衣服,看到她的样子,我更怕了,紧紧抓住我妈的手。”
    “那老婆婆问我们要办什么事,我妈先是把准备好的钱放在了她面前,这才把我的情况说给了她听。她在听的过程中,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我不敢看她,只有低着头,当时我觉得呆在屋内很压抑很诡异,想早点出去。”
    本来我以为依然会是找了一个寺庙的高僧什么的,没想到会是去了一个小村庄,然后遇到了这样一个老太婆。听依然的描述,我就能想象当时场景的诡异——屋子里面,没有电灯,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床上坐着一个穿黑衣的老太婆,头发白完了,脸上沟壑纵横。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巫婆,难道她会用跳大神的方式,帮依然化解掉那个噩梦么。
    “我妈说完后,她让我妈报了一个我的生辰ba字,然后就开口让我过去。她的声音有些尖,不像是八十岁老太太的声音,我有些怕。我妈推了推我,小声说让我别怕,不然回去还得继续做噩梦。我妈提起这事,我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向床边走了过去,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个噩梦的确把我折磨得很惨,我想摆脱这种困境。”
    “可能是嫌我的速度太慢了,中途,那老婆婆让我走快点,我本来就怕她,她这一催,一脚没走稳,就摔倒了,我妈见着,就走了上来,把我扶起来,直接把我带到了床边。老婆婆用手在我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又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对了,就像陈叔前两天用手翻看你眼皮的动作差不多。”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依然看向了我。我就想,这道士与巫婆的手法竟是相同的,也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讲,陈叔一脉算不得正宗的道士。
    “待看完我的眼睛,她还是说我不是被鬼魂缠上了,我妈一听,以为她也没有办法,就叹了口气,准备拉着我出去了。刚转身呢,我就感觉到身子被人拉住了,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婆婆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正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往后退了两步,挣脱了她。”
    “这时我妈也发现她下床抓住了我,问她要做什么,她就说我妈听话听一半,她只说我不是被鬼魂缠上,却没说让我们走。我妈一听,惊喜地问她是不是能帮我化解掉那个噩梦,她就说当然能了,只不过,事成后,要我妈借她一样东西,我妈说只要能治好我,借什么都可以,然后,我就看到那老婆婆笑了,这一笑,她的牙齿就露了出来,上下两排牙龈,一共只有两颗牙齿,牙齿还很长,黄黑黄黑的,她的笑,看得我心里发怵。”
    “依然姐,那她把你治好了吗?”这句话是陈新生说出来的,他说完后,我好奇地看向他。一直以来,在我们的谈话中,陈新生主要都是充当着倾听者的角色,很少插嘴问问题,没想到他今天竟会主动问依然。
    “恩,好了。”依然笑着回答了他,然后说:“老婆婆让我在这边等着,然后把我妈带到了隔壁一间屋去,我开始不依,非要跟着一起,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呆在那昏暗的屋里。可那老婆婆瞪了我一眼,我吓得就不敢吱声了。过了几分钟,她们才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出来的时候,我妈脸色有些不好,那老婆婆手里端着一个瓦罐。”
    “老婆婆让我把瓦罐里的东西喝掉,我刚接过瓦罐,就被一股腥味熏着了,喝不下去,她告诉我,喝完后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听了这话,看着我妈也点了点头,我才憋了一口气,仰起头把罐里的液体喝了。”
    “那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做出来的,入了嘴后,很是冰凉,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可我看老婆婆的家里,也不像是会用冰箱的啊。更让我奇怪的是,当我喝完那些水后,脑子出现了差不多十秒钟的空白期。”
    “空白期?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就是喝完后,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事也不记得,什么人也不认得。十秒钟后,我才重新有了记忆与认知,像是刚刚睡了一觉醒过来,并且还是站着睡的。之后,那老婆婆就说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会再做那噩梦了。”依然说到这里,长舒了一口气,我能想象得出,她当时心中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然后你就真的好么吗?”我有些好奇,也不知那老太婆到底给依然喝的什么,竟这么神奇,还有,如果依然的事情与鬼怪无关,那她产生这种情况的根源又是什么呢。
    “恩,那天从老婆婆家里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因为老婆婆家里看病的人多,就有村民做起了提供住宿的生意,我们是在村里住了一晚。那天晚上,我就没有梦见那个红衣服的女人了。第二天醒来时,我激动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妈妈,可妈妈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只是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就带着我回家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那个噩梦了。”
    “那老太婆问你妈借的什么?”听依然说完,陈叔皱着的眉头并没有完全舒展开来,问了依然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当时她们在隔壁屋去说的,我完全没有听见。回来时,老婆婆说的事成后才会关我妈借东西,可我喝完瓦罐里的水后,她也没提什么要求啊,那之后,我们也再没有去过那村里。我妈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好像对我更好了,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抱着我。那个时候我已经快九岁了,不算小娃娃了,在那之前,我妈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才会抱我。”依然回答说。
    对于这个问题,我最初的想法是,那个老太婆看起来像是一个巫婆,而依然刚才提到过,从隔壁屋出来时,依然的妈脸色有些不好,莫非是那老太婆“借”了一些依然妈的血液,而依然喝的那水,就是用她妈的血液做成的?
    可依然也说了,老太婆说的是事后才会借东西,那我的猜测就不成立了。
    听了依然的回答,陈叔没有吭声,当事人只有那老太婆与依然的妈妈,这个问题,看来只有她俩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了。
    “小林啊,平时多给你妈打打电话。”良久,陈叔给依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他为何会突然有了这种感叹。
    依然听了,点了点头。
    说完这个话题,差不多也到了我们出发的时间。我说明天还要上班,让依然早点睡,依然同意了,就去洗漱。看着依然进了房间,我才与陈叔悄悄出门,临走前,我特意过去给胖强打了个招呼,他小子还在和强嫂煲电话粥,我让他惊醒一点,随时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路上,陈叔突然问我:“小林是北方人吧?”
    “恩,对啊,怎么了?”我不知道陈叔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这事她是一早就知道的,我第一次把依然带到院子里来,他就问了依然的生日和家长。
    “那还是蛮近的。”
    “和哪里近?”听了他这话,我更是奇怪了,我们在四川,基本上属于南方了,一北一南,这哪里在近啊。
    “没什么,你好好开车。”陈叔没有回答我,叮嘱我开车后,就看向了窗外,我瞅了他一眼,觉得这个老头今晚好生奇怪,摇了摇头,专心开车。
    我直接把车开到了步行街的口子上,小薇下班后,会从这里出来。
    等了几分钟,我就看到小薇朝这边走了过来,接着,毫不意外地上了一辆出租车,我赶紧跟了上去。
    同样的,小薇在古玩街下车,往里面走去。跟到这里,我心里就想,这个小薇,看样子是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不可能是找幽暖暖聊天这么简单,联系上婴灵的事情,我觉得两件事情必定有关联。
    因为知道小薇会去哪里,我们没有跟得太紧,隔了差不多有一百多米,在夜色的掩护下,她肯定不会发现我们。
    “有点本事啊。”走在古玩街上,陈叔轻声说到。
    这一次,没等我问,他就继续说:“惨死的婴儿,怨气极重,这里离那灵归来店面,也就几百米远,我却是没有感受到一丝阴气,只能说明,有人刻意把婴灵的气息隐藏了,只限制于灵归来店里那十来平方的地方。”
    对于陈叔的话,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太过吃惊,既然能收集婴灵,不可能没有几分功夫。
    我们到达灵归来店前时,小薇已经进去有一会了,房内仍然亮着昏黄的灯光。
    我正想上前去打探一下,陈叔一把手拉住了我,让我等在原地,之后,他向店门走去。一看陈叔的动作,就比我和胖强专业多了,我俩是直接走过去,陈叔却是做着交叉步,轻轻地,却又是快速地,移动到了门口,同时,手上也是做出了戒备姿势,以应对突发情况。
    我紧张地看着陈叔,他先是把耳朵贴上去,过了半分钟,想必是没有发现,他就闭上了眼,开始用静心诀去感受。
    看到陈叔闭眼,我更紧张了,因为我上次就是在闭眼用了静心诀后,那婴灵突然就钻入了我的脑海。
    慢慢的,陈叔皱起了眉头,我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陈叔眉头越皱越深,我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担心他出现我上次的情况,犹豫了几秒,我走上前去,想要唤醒陈叔。
    我刚走了两步,陈叔就猛地睁开了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退了两步,转身时,看到了正在迈步的我。
    陈叔什么也没说,把我拉回到了角落里。
    “这屋子里,不止一个婴灵,怨气太重了,刚开始只有一个婴灵想侵入我的意识,被我轻易就弹回了,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多的时候,同时有五个婴灵一起过来,费了我好些精力,才夯退了这些小鬼。”歇息了两分钟后,陈叔给我讲了刚才的情况。
    尽管陈叔只是寥寥几句话,我却能想象出其中的凶险。当然,这种凶险是针对我来说的,上次只有一个婴灵,都让我好生不适,如果是五个一起来,我肯定会被吓得喊出声来的,那样的话,也不是敷一些镇尸水就可以让我恢复的。
    “那怎么办,回去吗?”我问道。虽然陈叔之前说了,婴灵他还是能对付的,可是我想起他刚才的样子,又有了些不确定,再说,不是一个两个,是五个啊。我又帮不上什么忙,陈叔双拳难敌四手。
    “来都来了,怎能空手而归,你把这东西放身上,等会我们进去。”陈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中。
    “啥,进去?”我没顾着看他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却是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对,我要进去看看这几人究竟在做什么,竟然搜集了这么多婴灵,这些东西,比一般的鬼物厉害多了,他们若是拿这婴灵做坏事,后果不堪设想,我要尽早阻止他们。”陈叔神色严肃地说。
    陈叔决定了的事,我知道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而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想必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那我们以什么名义进去?”我想着幽暖暖是认识我的,小薇也是认识我与陈叔的,这样进去,说不定会让他们怀疑,打草惊蛇。
    “你们前几天不是在他们这买了一块玉么,进去后,你就说那玉很好,今天是介绍我过来买玉的,至于小薇,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她会在这里,到时候随机应变。”陈叔吩咐着。
    听了陈叔的话,我想着,哪有半夜跑来买玉的,不过呢,我也知道,陈叔只是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不管这理由看起来如何不合理。就像当前的国际形势一样,哪怕是一个超级大国想要与一个小国开战,也会给自己找个名目,这就叫叫师出有名。
    说好了这事,我才记起刚才陈叔塞到我手上的东西。这东西拿在手上蛮轻巧的,我低头一看,它黑乎乎的,待我把它拿到眼前,才发现,它竟然就是那块被陈叔师父在烤红薯时不小心掉到火堆里烧焦了的通魂令牌。
    “陈叔,你把这令牌拿给我做什么,我又不会用。”我疑惑地问他。
    “你可还记得我当初给你和胖强介绍这通魂令牌时是怎么说的吗?”他反问我说。
    “我当然记得,你说这是用五百岁的桃树的主根做成的,上面由道术高明之人,刻上通鬼符文。此令在手,可与魂灵沟通,甚至号令鬼魅。”我不假思索便说了出来,那天晚上在河边找小鬼,是我第一次当面见到陈叔用法器,而在他用过的捆仙绳、乾坤壶与通魂令牌三样法器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通魂令,“与魂沟通,号令鬼魅”,这几个字听着,那是多么的牛叉啊。
    “对,你虽然不会用这令牌,但除了与魂灵沟通,它本身就是一件正气十足的法器,几百年的桃木,再加上道术高明之明施法刻上符文。有这令牌在身上,一般的鬼物,是不敢近你身的,你也不用担心被屋里的几个婴灵侵入了。”陈叔这才解答了我的疑惑,原来他是在保护我。
    陈叔没有给我时间继续感动于他对我的好,站起身来说:“我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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