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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冤魂代言人》——说说一个出生在惨烈车祸现场之人与各种冤魂打交道的事[第12页] |
作者:荒夜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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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也想多更一点,可能力和时间有限啊,大家就等等楼主吧 |
因为丈夫那日又出海了,不在家,儿子则在靖州市读大学,孤立无援的江映红在家里越想越害怕,就打电话到了妹妹江绿水家,把这事告诉了她和外甥团子。 江绿水本来就是个比较迷信之人,听完姐姐的遭遇后,吓得不轻,说马斐出事时,他父亲召集一大帮渔民朋友逼死了白蕾,而她死后又尸沉大海,无法入土为安,所以一定怨气深重,逐渐变成厉鬼出来害人了。江映红之所以会遭遇她的冤魂,肯定是因为她丈夫当时也参与了那次围攻白蕾家的行动,由此招来了她的怨恨! 为了保姐姐平安,江绿水说她明天就跑到岛上的寺庙里去求些护身符来,好让江映红片刻不离地挂在身上。 和江绿水不同的是,她的儿子团子则表现得有理智的多。 他对此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姨会不会因为走夜路、精神紧张而看走了眼,或者是什么人故意在那儿装神弄鬼,所以年轻冲动的他瞒着母亲,当晚就独自一人去了大姨遇鬼的树林子一探究竟,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点意外情况。 那晚,当不信邪的团子手持木棍、打着手电在大姨遇鬼的林子里来回搜索时,忽然间,前方林子深处传来了几声尖锐瘆人的哀鸣,似是栖息的野鸟不知遭到了何物的骚扰而骤然惊飞,便立马拔腿跑了过去! 他在黑暗的树林中跑了不过七、八米远,就借着手电光芒看到前方树影间还真摇晃着道白色人影! 虽说丝毫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可冷不防在黑漆漆的林子里撞上一个白兮兮的影子,团子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发憷,所以没有马上上前,而是故意冲着那道影子咳嗽了几声,心想如果对方只是普通过路人的话,听到声响肯定会本能地回头观看的,到时候自己就能看清其真容了。 还真不出他所料,那白影听到他发出的咳嗽声后还真的转过了脑袋。 |
可这张逐渐浮现于手电筒惨白光线中的面容并非如江映红之前所描述的那样是满脸鲜血的白蕾,而竟是一副呆板的木头脸庞! 见状,团子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想骂到底是哪个混蛋把木头人插在这种地方吓唬人,却猛地瞥到这木头人居然裂开血红色的大嘴,发出了犹如乌鸦尖叫般的瘆人惨笑。 团子被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再也不敢多待一秒钟,慌忙调头冲出了树林,就跟昨晚的江映红那般,一口气逃回了家中。 次日,在听了外甥的遭遇后,江映红更是惊恐不已,因为她记起来白蕾跳海后因为找不到尸体,她父母不得已只好找人刻了具和女儿颇为神似的木头人,并请神棍王半仙施法将白蕾的亡魂从海底引导回岸上,并依附在这具木头“尸身”上,希望这样能让其灵魂不用再受深海淹溺之苦,就此得到安息。而她和团子都去过的那片林子距离白蕾的墓并不遥远,只隔了一座小山丘而已! 所以她敢断定,她和团子碰上的绝对就是白蕾的冤魂,只不过她有时候会以自己生前的真面目出现,有时候又则化作那具作为其尸体替身的木头人,四处游荡! 虽然亲眼见过那个诡异的木头怪人,可年轻气盛的团子始终对闹鬼一说心存疑虑,便打电话给在医学院读书的史诗讨论此事。 身为医学生的史诗更是不相信什么鬼啊怪啊的,坚定不移地认为母亲和表哥绝对都是眼花了。 可就在他下这个定论后约莫一个礼拜,有个冒雨赶夜路的村民经历了和团子相似的遭遇。 当这个年轻渔民独自一人撑着伞往家里赶时,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一直跟着一串沉重的脚步声,便本能地回过了头,谁知竟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咧着鲜红大嘴的木头人在雨中朝他阴测测地惨笑,吓得他当即屁滚尿流、鬼哭狼嚎着逃了开去。 再后来,马斐的母亲独自在家睡觉时,被一阵奇怪的响动吵醒。睁眼一看,发现床对面的玻璃窗上居然贴着一张可怕的木头脸庞! 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怪事后,村里渐渐有了传言,说是白蕾的亡灵因为死不瞑目,开始出来作祟了,所有被她亡灵盯上的都是当时逼她走上绝路者或者他们的亲人! |
不过,很快听到风声的当地派出所警察出来辟谣,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魂,一切不过是村民们以讹传讹罢了。 恰逢这时史诗也放假了,在电话里得知母亲自从那次遭遇后一直心神不宁、郁郁寡欢,很是替三天两头出海在外的父亲担心,怕他的渔船遭到白蕾的报复后,就决心拉上阿德、团子好好查查这件事。 因为已经有多个村民亲眼见过那个诡异的木头人,史诗不大认同警方“以讹传讹”的说法,更倾向于是有人出于某种目的,故意装神弄鬼。 他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就是王半仙。因为听母亲说,在她遇鬼前几日,王半仙就来纠缠过她,说他看出她的影子在太阳下重重叠叠成双影,好像除了她自己的身影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影子寸步不离地跟随着她,看情形应该是个孤魂野鬼什么的。 其实,身为渔民之妻的江映红平日也和妹妹一样挺迷信的,要换做其他巫师或者卦师来和她说这话,她兴许还真信了,可问题是这王半仙水平之差可是远近闻名的,这么多年来就没算准过多少事,倒闹出过不少笑话,所以她当时只叫他哪凉快哪待着去,少来烦她! 王半仙当时挺生气,直嚷嚷说江映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心将来后悔,一副好像在威胁她的语气,弄得江映红更加不高兴,当场回骂了他几句。 因此,史诗怀疑江映红遇鬼和团子等人的遭遇都是这王半仙在搞鬼,一来可以报复江映红当日对他的轻视,二来制造闹鬼恐慌可以给他的神棍事业“创收”——据说这家伙前段时间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入不敷出,所以整天跟打了鸡血一般,到处拉人兜生意。 更令他气愤外加进一步怀疑王半仙的是,这家伙就在他放假回来前几天又找上了江映红,说她幼年早夭的弟弟在他家后边的那口池塘里哭,而且他猜测前阵子跟在她身后的阴影也应该就是他的亡灵。还说一个死去多年的鬼魂突然重现人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搞不好预示着最近岛上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她尤其多加小心云云。 |
因为带着三个朋友一起回到雾月岛,史诗本想先好好招待我们,待我们离开后再和团子、阿德一起去找王半仙。可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到达的那个时候,周刚就带来了白蕾诈尸的惊人消息。看着听了此言后的母亲愈发焦虑不安,史诗忍无可忍,在当晚我、高帅和杜梦琪各自回房后,就一个人溜出了家门,打算先去找王半仙谈谈。 可他跑到王半仙家、砸开大门后,面对他的质疑,后者却始终一脸平静,否认自己从未装神弄鬼过。 史诗哪会轻易接受他的说辞,还一个劲地和他理论。王半仙被他说得急了,干脆抄起扫把朝他打来,还威胁说他如果再不滚,就打断他的狗腿。 史诗还从未见过王半仙如此发狂发狠的模样,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暂时离开他的家。 岂料,他才回到家,正准备脱衣服上床休息时,忽然透过窗户瞥到王半仙家附近居然火光熊熊。正当他纳闷不已时,听到楼下有人村民来敲门,招呼大家伙帮着去救火,这才得知失火的原来就是王半仙家的玉米地,并在大火熄灭后,惊闻王半仙竟然烧死在了那儿。 也正是因为他见过临死前的王半仙,所以才会对他最后的衣着打扮知道得一清二楚,明白我方才只言并非信口开河。 |
王半仙一死,史诗还以为岛上的闹鬼事件就会暂时告一段落,却没想到,才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个在村子后头的山林里挖蘑菇的村民看到了那个可怕的木头人。 闻知此事后,史诗马上和阿德、团子出发进山,去追击那个怪物的踪迹,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鬼。 尽管之前差点被那木头人吓破了胆,可这一回有年轻力壮的阿德和史诗和自己一起,加上三人又偷偷准备了防身工具,所以团子信心满满,发誓非抓住那怪东西,剥下它的画皮不可。 可是,三人在茂密的山林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木头怪人的踪影,眼看着天色渐暗,史诗有些泄气了,准备招呼阿德和团子今天先到此为止。 然而,当他抬头四望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和另外两个伙伴走散了,周围只有密密麻麻的枝叶随着夜风在暮色间来回摇晃,不见任何的人影。 史诗大声叫着阿德和团子的名字,不多久终于听到右侧一大丛一人来高的茂密杂草丛里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回应声。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走了过去,就快到达草丛跟前时,猛地看到那里面探出来一张硬邦邦的木头脸庞,一副用毛笔描绘的粗糙五官在黯淡的暮色中显得那么的阴森诡异! 史诗背后顿时蹿起了一股凉意,虽然他之前坚决认定这是有人在搞鬼,可在这昏暗的树林里猛然间独自和其面对面时却绝对又是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糟糕感觉!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木头人如同变戏法般从草丛堆里消失了。 |
与此同时,团子也正在林子里四处寻找阿德和史诗,但他打死都想不到的是,就在五分钟后,他找到并非同伴,而是猛地从附近树影中跳跃出来、掐住他脖子的木头人! 团子被这诡异的东西扑到在泥地上并卡住脖子,很快就透不过气来,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清晰地从它身上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外加深海烂泥的气息。 望着它虽是毛笔描绘,却在隐隐泛着红光的眼珠子,团子这下真是惊恐到的了极点,要不是阿德和史诗在听到动静后及时赶到,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自己会是怎么个下场。 听完史诗和阿德长长的描述,我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从这一大堆新获得的线索中理出个所以然来,正想对他们说我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之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了一声尖锐凄厉的女人尖叫声,犹如利剑一般,霎时划破了夜晚的平静。 阿 德先是和史诗面面相觑,紧接着便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叫道,啊,叫声好像是从我家发出来的,好像是阿姐的声音! |
呃,不好意思,楼主忙了几天,出现断更状况,让大家久等了,唉,好想弄点存稿,可是时间哪,为什么总是那么难挤出来呢?光是工作的事就让人头大,好怀念学生时代,虽然穷了点,但好歹还算自在…… 好了,不发牢骚了,先接着更新故事。 |
阿德第一个冲出了史诗家,朝自家楼房飞奔而去,我、史诗和江映红则紧随其后,团子因为腿脚不便,在高帅和杜梦琪的搀扶下,艰难地跟在了最后。 当我们打头的几个人跑进阿德家的瞬间,屋子后头再度传来了女人惊恐无比的叫声:啊,姐!天哪,快来人啊! 阿德神色更加紧张,冲我们喊了声,这次是阿绣姐在叫,就急急忙忙朝屋后跑去。 我和史诗也不甘落后,紧跟着他来到了后院,随即便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蹲在院子篱笆处又哭又叫,慌得六神无主。 见我们出现,这姑娘就如同遇到救星一般,急忙扑了过来,使劲抓住阿德的胳膊,指着篱笆外头,结结巴巴地叫道,鬼,有鬼啊!抓住阿姐,杀、杀死她了! 我们几人最初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些什么,直到靠近篱笆,借着后院吊灯光芒朝外一看,这才顿悟她惊惧的缘由,纷纷大惊失色! |
原来,阿德家的这栋楼房比史诗家更为靠近海岸边缘,这座后院就是建立在一处七、八米高的海岸悬崖上的,院子篱笆外缘下方就是一大片宽阔的海滩。 此时正值退潮,海滩上到处可见在大自然鬼斧神工雕刻下嶙峋纷乱的各色礁石,而就在紧挨着篱笆正下方有一块朝天突兀的长条形礁石,形状酷似破土而出的利剑。 惨不忍睹的是,就在这株朝天的尖锐“石剑”上竟然穿插着一个穿红色长裙的年轻女子! 这个腹部遭锋利石剑从中刺穿的女子披头散发,面色全然死白,脑袋后仰下垂,四肢无力地摊开,好像已经没有了气息。 与此同时,我发现篱笆内掉着一只粉红色的女式拖鞋,其中某条竹制的篱笆尖头上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小碎布片,看上去就和下面女子身上所穿裙子的料质一模一样,由此不难推测,她应该就是从这处篱笆附近翻了出去,结果在下坠的过程中不偏不倚就插在了那块尖利无比的礁石上了。 看着底下女子的惨状,阿德抖得好像深秋寒风中的树叶,惊得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随后赶到并看到这一幕的江映红和团子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成一团。 不过,从他们慌乱的叫嚷间,我好歹弄懂了一样事情,那就是这个惨遭不幸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阿德哥哥万兴的妻子安晴晴,此时已经怀有身孕了! 而刚才蹲在篱笆边哭叫的女孩则是安晴晴的妹妹安绣绣,因为姐姐早孕反应比较重,这几天特意住在这里照顾她的。 |
我赶紧让还算清醒的高帅和杜梦琪到屋子里找电话报警,随后马上扑到篱笆边,查看安晴晴的情况,想感受下她的灵魂状况,却最终一无所获。 不多久,徐岩带着几个警察赶到了现场,一看海滩上的惨状,不由得也变了脸色,小声咕哝说,最近岛上也不知怎么回事,尽出各种要命事故! 接着,警察们和随后赶来的几个医务人员下到海滩上把安晴晴从礁石上弄了下来。但正如我之前所估计的那样,这个可怜的女人连同她腹内那个小生命一起早就已经没有半丝生还的希望了。 |
作为这起悲剧的目击者,我、阿德和史诗等人,尤其是身为第一发现人的安绣绣纷纷回到屋子里,准备接受徐岩为首的警察的问话。 在阿德家的客厅里,面对我们这乱七杂八一大帮人,徐岩首先问阿德,他家里其他人的去向。 阿德不假思索地说他方才在去史诗家的路上碰到过父亲万民,他正陪着周刚的父亲去操办周刚的后事去了。至于哥哥万兴么…… 说到这里,他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喃喃自语说,难道他不在家? 徐岩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忙问他万兴这会儿是不是没在船上上班? 阿德迟疑地点了点头,说哥哥今晚轮休,不用开夜班船,应该是在家的。 徐岩马上问边上正缩在江映红怀中瑟瑟发抖的安绣绣,万兴现在到底在不在家? 安绣绣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只是胡乱地用手指了指楼上,似乎是在示意万兴应该就在上面。 我不禁疑惑起来,暗想要是万兴正如她所说就在楼上的话,下面这么大动静,他怎么会没听到呢?不会……连他也出了什么事了吧?! |
史诗和阿德脸上也露出和我相似的怀疑之色,紧接着两人便飞快地朝二楼跑去,我和徐岩也立即跟了过去,看到他俩在二楼用力地捶打一间应该是万兴卧室的房间大门,可半天不得回应。 正当我担心不已时,准备建议阿德他们赶快踹门时,却见房门“吱呀”一声终于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张睡眼朦胧的脸庞,不满地质问他们到底在瞎吵吵个啥?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万兴又是谁?原来他根本就没出事,而是关在卧室内睡大觉。 可他这睡功未免也太厉害了吧?我暗忖道,方才安晴晴出事时叫得那么惨烈,我们人在史诗家都听到了,他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居然什么都没发现?而且,后来徐岩和医护人员赶来时,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怎么丁点都没意识到呢? 当万兴听说安晴晴出事后,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在发出了一声犹如野兽受伤后般发出的那种哀嚎后,飞一般地朝楼下跑去。 我们几人跟着他来到楼下后院,看着他抱着已经被警察和医护人员弄上来并停放在担架上安晴晴尸体大放悲声,每个人神色皆复杂至极,除了同情和难过之外,还掺杂了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在妻子最需要救助时睡得那么死? |
对此,万兴后来给出的解释是因为他白天在船上忙碌了一天,十分疲惫,加上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吃了两片那种会让人打瞌睡的感冒药,才会昏睡过去,以至于没听到楼下的动静。 徐岩带着手下检查了下万兴的卧室,果然在他的床头柜抽屉里发现了一盒已经被人吃掉了几颗感冒药,也算间接地证实了万兴的说法。 徐岩又问万兴,对安晴晴出事可有什么看法? 万兴则红肿着眼告诉他,他认为妻子的死应该是一起意外,她平时就特别喜欢站在后院篱笆边上看海景,他一早就警告过她那篱笆太低矮,非常的不安全,可她就是不听。 其实,徐岩对此事的看法最初和万兴的比较一致,觉得安绣绣的死和周刚一样,应该就是一起不幸的意外,因为他和手下勘查过现场和安晴晴的尸身,并未发现任何他杀的证据。 可令他头痛不已外加哭笑不得的是,安绣绣却死活不认同他的这个观点,并一口咬定她姐姐是被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给杀死的! 徐岩觉得,这安绣绣一定是被她姐姐的死给刺激得神智不清了,才会产生这种不着边际的荒谬想法。不过,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还是让她说说她所目击到的具体情况。 |
安绣绣努力定了定神,继而告诉他,听到姐姐在后院惊恐地大叫救命时,她正在厨房里为她榨果汁,一开始还以为姐姐在那儿踩到了蛇什么的,于是急匆匆地跑了过去,谁知竟在院灯光芒下,看到姐姐不知何时已经翻出了低矮的篱笆,全靠两只手拼命地抓住悬崖边缘,整个人就这么悬空吊在那儿,命悬一线! 而悬崖边上则背对着她站着道浑身雪白的人影,就连脑袋上都戴着一顶高高的白色纸帽子,正拿一只脚去踩姐姐的手! 安绣绣赶紧冲过去想要阻止这个人,却见他(她)猛然回首,露出了一张隐藏在乱七八糟长头发下的僵硬鬼脸! 望着这张由木头雕刻、却依然能发出诡异笑容的可怕脸庞,安绣绣头皮轰地一声就炸了。 从小在海岛上长大、熟悉本地风俗的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不是普通木头人,而是岛上棺材铺子里经常在卖的那种用以代替那些淹死在海中却找不到尸体的人下葬的假人!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那木头鬼人一脚狠踩在了安晴晴的手上,导致其在吃痛的情况下松了手,随即惨叫着摔落了下去。 安绣绣这才醒过神来,尖叫着朝姐姐掉落的方向扑了过去,可一切早就为时已晚。 当她再回首四顾时,发现这个穿白衣服的木头鬼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了,就如同其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是白蕾,一定是白蕾回来找我们复仇了!说到这里,安绣绣使劲地抓着徐岩的手臂,激动地大叫不已,说她已经听周刚说过,白蕾墓地从内向外扒开,里面代葬的木头人不见踪影,紧跟着周刚就出了事,所以一定是跳海而亡的白蕾变成了海尸鬼,附身在那具木头人身上来找当年那些逼迫过她的人索命了——因为她家和马斐家一直关系不错,所以在马斐出事后,姐姐就曾当面辱骂过白蕾啊! 徐岩本来只是随便听听,根本就没想过把安绣绣的话当真,没想到听到后来竟渐渐地觉得她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自从白蕾坟墓出现异况后,岛上已经有三个和她曾经有过过节之人在短时间内相继而亡,这要么就是天大的巧合,要么就真有什么在背后捣鬼! |
不过,就算如此,徐岩也还是不相信安晴晴真是如安绣绣所描述的那样,死于什么木头鬼人之手,而是以一个警察的直觉,判断那八成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假扮鬼怪害人。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他和其他警察马不停蹄地找白蕾的各个亲属调查谈话,看看是不是他们中有人在假扮白蕾的亡魂,报复曾经伤害过她及白家的那些人。 但他们忙碌了许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尽管白蕾的亲友中不乏形迹可疑者,尤其是白蕾的父亲和弟弟,但徐岩他们始终找不到关键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和安晴晴等人的死有关。 与此同时,安绣绣所目击到的姐姐死亡过程在雾月村内不胫而走,当村民们闻悉自杀的白蕾竟然诈尸成了木头人面恶鬼,四处害人,不禁个个都谈之色变。 尤其是以前伤害过白蕾或者其亲友的人,这下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有人弄了各种防鬼的纸符桃木剑挂了一屋子,可把那些出售这类玩意儿的巫婆神汉们给高兴坏了,还有人甚至跑到派出所要求徐岩他们赶快去捉鬼,弄得这些警察们哭笑不得,不堪其扰。 但这些还不是最让徐岩头痛的,最让他头痛的是他和同事们隐隐嗅到一丝不祥的气息,因为他们觉察到,以死者安晴晴的父亲安大强和公公万光华为首的部分平日里就关系很铁渔民经常悄悄地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一如当年马斐不幸而亡时那样。 他不禁暗自担心这些人在秘密筹划些什么。假如他们和他一样认为安晴晴的死并非白蕾冤魂作祟,而是白家人在假借鬼魂的名义展开复仇行动,那么这些经常在风浪里讨生活、胆大而决绝的渔民说不定又会做出些出格举动伤害白家人,就像当年他们逼死白蕾那回一样,最终又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 |
徐岩就是在这种无奈而又不安的情况下再度找上我的,并坦露了他这些天来的种种调查结果以及对事情下一步进展的担忧,希望曾经协助林海破过大案子的我能帮着分析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他所疏漏的线索。 可说实在的,在听了徐岩对这些天各种调查的详细描述后,我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半点名堂来。 其实,这些天,我也没闲着,为了尽快弄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曾在阿德的引见下和安绣绣见过面。 通过和她的交谈,我敢肯定这姑娘所说的关于她姐姐的遇害过程应该是真实的,而无中生有,所以又特意去了安晴晴殒命的海滩,再一次进行通灵,可还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半点灵气。 所以,这天,就算徐岩不来找我帮忙,我也已经准备完毕,打算到白蕾的墓地去看看。 因为白蕾的亡灵假如真的变成恶灵出来害人,那么和她通灵是项危险的活儿,如今又没孟显和沈岩在身边帮我的忙,所以尽管在闻知安晴晴遇害经过后,我早就动了找她魂魄通灵的念头,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做准备工作。 在送走徐岩后,我叫上了史诗和阿德,准备朝白蕾的墓地进发。 史诗的表哥团子和高帅都很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可这两人一个有腿伤,一个则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前者史诗想法挡在了家里,后者则被他委派,负责送杜梦琪去码头坐船。 因为来到雾月岛没几天,这里就接二连三地出人命事故,杜梦琪实在不愿意在这儿待下去了。加上这几天史诗忙着家里的事,几乎把她给忘到了九霄云外,所以她从昨天开始就闹起了情绪,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收拾好了东西,非吵着要回家不可。 史诗拿她没办法,而且身边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此刻的心思也实在无法集中到她身上,更怕她留在雾月村不安全——毕竟他父亲也曾参与过逼迫白蕾走上绝路的那次行动,谁知那个木头鬼人会不会拿他家人或者朋友开刀,所以就让高帅帮忙送她离开。 |
在目送高帅和杜梦琪离开后,我、史诗和阿德三人骑着电动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白蕾墓地所在的山坡下。 在爬山而上的途中,阿德一直好奇地问我是否真的拥有和鬼魂通灵的本领,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时,他不由得有些发怔。 见状,史诗打趣他说,别看他平日里胆儿比什么都肥,不想一到关键时刻,却开始怂了。 阿德连忙打起精神,反驳他说自己才不是发怂,而是一想到今天竟然可以亲眼目睹鬼魂而有些小激动而已。 我马上告诉他,就算我能顺利和白蕾之魂通上灵,也并不代表着他们这些从未涉及任何阴阳术的普通人可以看到她的出现,而且我在通灵时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所以他到时候可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干扰我。 阿德正拍着胸脯保证说他一定会配合我的行动,就听史诗在边上说,阿德,你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鬼魂,所以在瞎激动个啥呀?不过,要不是前几天亲身经历团子被鬼袭击,以前我还真不信你说的那事! 我说,也是,阿德,你不久前不是在和团子他们在山林里撞上过那木头鬼人吗? 史诗立刻纠正说他指的不是这一回,而是两三年前阿德发高烧时那次! 我忽然记起在渡船上初次遇上阿德时,他向我讲诉海尸鬼来历时的那副神情语调,不太像是心血来潮、信口开河,而是犹如真的亲身经历过灵异事件般那么笃定,现在经史诗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他还真的早就亲眼目睹过亡灵出现。 反正这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我便问阿德那次遇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德却摇了摇头,说那会儿他发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鬼知道是真的看到了鬼魂还是在做梦,所以不提也罢。 史诗瞄了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阿德伸手朝前一指,喊道,啊,到了,白蕾的墓地就在前面! |
我抬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狭窄的山路右侧朝里延伸大约十多米处的山坡上果然乱七八糟地树立着不少墓碑,或三五成群或孤零零地瑟缩于深深荒草和矮树之中。 踩在乱草杂藤又朝这些坟堆深入了十余米后,我才发现这片墓地远比我之前想象得要来得大,不仅占据了这座山坡的大半个南山面,而且似乎还越过山岭,一直蔓延到了北坡。 而白蕾的坟地就位于南山坡中部一棵歪脖子老松树下,而且正如之前周刚所渲染的那样,墓室已经大开,露出一株原本深埋于泥土之下的暗红色棺材。棺材盖也是开启着的,里面除了一些已经腐烂的陪葬品外,再无他物。 我听徐岩说过,白蕾的父母和弟弟曾想过要来恢复她的墓地,可转念一想,既然连代替她下葬的木头人都不见了,他们光是修复一座空坟又有何意义?所以干脆听之任之,打算等找到那具木头人,好好做一场法事后再说。 虽然这片墓地荒凉无比,但我还是叮嘱史诗和阿德帮守在附近,以防万一真有什么过路人出现打断我的通灵仪式。 接着,我便带着精心准备的通灵所需物质,小心翼翼地走到这座没有尸骨的空墓前,布置好了仪式场景,然后开始集中心智,念起了通灵咒语。 |
就这样颠来倒去地不知念了多久的通灵咒,直念得我嘴角起白沫,别说是白蕾的亡灵了,就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我正暗忖着到底是我这通灵仪式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这白蕾亡灵念力已经强大到可以抗拒这通灵咒时,只觉得后脊梁一凉,似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毫无预兆地爬上了我的后背! 我急忙回头,结果发现站在身后的原来是个四十多的干瘦男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黑布衣裤,瘦得皮包骨头的脸庞黑里透黄,四肢又细又长,整体给人一种很不好的阴暗感觉。 我正想问他是什么人,却见他一边咳嗽着一边朝和白蕾墓地相反的方向走去,随后朝前轻声叫道,阿红,你怎么在这里割野菜? 紧跟着,前方那团半人来高的草团悉悉索索地摇晃了几下,从中钻出个扎细长辫子的十多岁女孩来,畏畏缩缩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白叔,山下没野菜了,所以、所以…… 正说着,辫子女孩身后又跑出来个白白胖胖的六、七岁男孩,欢快地朝她叫着,阿姐,看我抓到蚂蚱了! 见状,男人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阿红,最近村里丢小孩,你怎么敢带着你弟弟在这种地方瞎转悠,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怕被你爹妈打死吗? 女孩还没说什么,就见男人走过去摸了摸小男孩胖鼓鼓的脸颊,眯着混浊的小眼笑道,养得够胖的,看上去就跟小面团似的好吃! 尚不懂事的男孩仰起头,天真地朝男人笑了笑。 而女孩则神色大变,赶紧把弟弟拉过来藏在身后,慌乱地对男人说了句,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家了,随即拉着男孩飞也似地跑掉了。 |
这时,我听到史诗在不远处埋怨阿德大呼小叫个啥,没听韩竞说他通灵时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吗? 阿德则战战兢兢地说他不是不想保持安静,实在是冷不防瞥到白蕾的鬼魂躲在草丛里缓缓朝我走来,吓得一时没能把持住自己。 我不禁暗暗摇头,心说这阿德真是绣花枕头烂草包,看着挺壮实一个小伙儿,实际上却胆小如鼠,我招了半天都没见着白蕾的魂,他倒是产生幻觉看到她了。 一听这话,史诗不由得也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双拳,小声问阿德,白蕾鬼魂到底在哪,他怎么没看到? 我忍无可忍地笑了出来,告诉他,我才没招到白蕾的魂,你们要能看到她,那才真有鬼咧! 闻言,史诗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惊惧地瞪大了眼睛并抬起右手,微微打颤地指着我的背后,费力地问道,如、如果你没招到白蕾的魂,那、那躲在你背后草丛堆里的又是谁?! |
史诗的话令我顿时悚然一惊,急忙转头,还真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深草丛里看到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白色寿衣的木头假,一头毛茸茸的黑色假发随风乱舞,完全暴露了发底下那张和死人无异的木刻僵硬脸庞! 可说是木刻、僵硬,我又分明看到它那张用红色颜料描绘的嘴巴朝两侧耳边大幅度裂开,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似在朝我凛冽惨笑。 我立即从它的诡笑中读出了来者不善的意味,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正想后退与其拉开距离,就见其怪叫一声后飞扑上来,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虽然少年时期,兰姨请了胡子高人在我身上纹下护身符咒足以抵挡大多数恶灵侵袭,但随着时光流逝,这几年来符咒的效果在不断减弱,导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像这样遭到恶鬼突袭而危在旦夕了。 好在我早就知道高人的符咒迟早会有完全失效的那一天,因此在孟显的教导下学习了不少护身之法,并做足了日常练习,所以面对此刻的险境倒也没有惊慌,而是强忍着疼痛和缺氧的不适感,火速从衣兜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驱邪符和银针,啪啪几下就贴打在了木头鬼人的面门各处。 随着符咒和银针起效,木头鬼人怪叫着暂时性退了开去,却没有离开,而是如一同随时准备再度扑向猎物的猛兽般在那儿不怀好意地呲牙咧嘴。 |
一次性用出去那么多的镇邪符和银针居然也没有击退它,我意识到这下情况有些不太妙,这恶鬼的灵力远比我之前估计的还要强大,不仅可以抗拒和我通灵,而且远非一般的法术就能击溃。 惨了,惨了!以前我面临这等强大恶灵时不是有孟显做后盾,就是有沈岩在身边,而非像现在这样孤身奋战——哦,也不算纯粹的孤身,因为不远处还杵了史诗和阿德 这两个已经吓得灵魂出窍、完全帮不上半点忙的队友。 木头鬼人似乎也看穿了我的劣势,在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叫之后,就震掉了我封在其身上的符咒和银针,再度朝我们飞扑而来。 我急忙转身,朝基本上已经吓傻了的史诗和阿德大吼了一声“逃”。 在我的提醒下,史诗和阿德这才回魂,慌忙撒腿夺路飞奔起来。 在我的就这样,我们三人在恶鬼的追击下,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坟山上拼劲全力四散奔逃,不一会儿就相互跑散了开去。 |
逃命期间,我屡次回头,皆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的恶鬼就跟在我身后不出三四米远的地方,仿佛只要其再稍稍一用劲,就能用那双木头刻出来的鬼爪抓穿我的后心窝一般。 在恐惧的刺激下,我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以百米冲刺速度漫山遍野地乱窜,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一处朝外面大海处延伸的宽敞悬崖上了。 夺命狂奔间,我突然觉得这座悬崖有点眼熟,好像就在不久前才刚刚看到过…… 等一下!这不就是我方才通灵时随着那个干瘦男人的亡灵踏上过的悬崖吗?那么按照通灵时所见,用不了多久,就在前边那个地方,我会一脚踏空,然后就这么掉落下去?! 想及此,我急忙刹住了脚步,也就是在这一刻,看到随着一阵海风由远及近席卷而来,吹得近在咫尺的那一大丛杂草齐刷刷地往一个方向倾倒,露出了原本被其掩盖于下的一个黑森森的大洞! 我慢慢地挪到了洞口,伸长脖子朝下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大口凉气,没想到这个潜伏于一大堆草丛下方的大洞竟是如此的幽深不见底,要不是我在关键时刻想到了通灵时所见,及时刹住了脚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声声尖锐的鬼叫以及沉重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那木头鬼人已经追上了悬崖,步步紧逼而来。 这下完蛋了,前有大洞挡住逃生之路,后有恶鬼紧追不舍,这下我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恶鬼离我越来越近,我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只恨自己这次太大意,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如今之际,也只有摸出身上剩余的所有符咒和银针,不求真能击退它,只求能让其如刚才那样暂时性退让几步,好让我开辟出一条新的逃生之路! 但紧跟而来的事实用最无情的方式给予了我一次致命打击——面对相同的符咒和银针攻击,这可怕的木头鬼人居然有了防备意识,左躲右闪间竟躲过了我的各种攻击。 我顿时浑身冰凉,看着木头鬼人表情狰狞地朝我逼迫过来,明白自己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怎么办,是就这么死在恶鬼手里呢,还是干脆跳进身后的大洞逃生?但那个地洞看上去比地狱还深,也许跳下去后就会摔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在短短数秒间,我的脑海中闪电般地掠过了各种混乱思绪,结果还是没能想到一个能够拯救自己的办法。 |
这时,恶鬼已经带着一股强劲的阴风飞扑到了我的跟前,猛地伸出双爪,眼看着就要朝我心窝口抓下去之时,也不知从哪闪出一道人影,飞速上前,用力从恶鬼身上扯下了一块红色长布条,并清脆脆地喊了声“破”! 有如神助一般,随着这人的一扯一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木头鬼人浑身冒出了阵阵灰烟,汇聚成一团后倏然钻进了我身后的那个地洞,顷刻间就消失无踪了。 紧跟着,木头人仰面朝天,沉沉地翻到在地,一动不动,就连脸上的粗糙五官也失去了方才的狰狞,变成了一个木头偶人原本就该具有的呆板模样。 我怔怔地看了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木头人老一会儿,在确信它真的失去了附在它身上的诡力,不会再跳起来害人后,才抬起头,打量我这个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 让我倍感意外的是,这个出其不意就轻松击败恶鬼之人竟是个和我年龄相仿的长发女子,而且长得还甚是好看,尤其是那对弯而明亮的双眸,用皓月清辉来形容都不为过,只是神情清冷,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女子看了看我撒了一地的符咒和银针,不禁冷笑说,就凭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上山来捉鬼?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单蠢那!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我还是有点受不了她那种将人彻底看扁的不屑神情,原本想要表示感谢的话一时堵在喉咙口,最终只瞥出了一句“你是谁”? 但令我更加郁闷的是,她只是用一声冷哼回答了我的这个疑问。 |
我刚想对她的无礼发表些意见时,就猛地瞥到她手中一直抓着的刚才从木头人身上扯下来的那块红布条就跟活了似的,突然来回扭动起来,并逐渐抬起了一个三角形的红色脑袋,张嘴就朝她的虎口部位咬了下去! 红布条竟变成了一条红色毒蛇!这种怪事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上,不由得失声大喊,小心,蛇要咬……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喊出那个“你”字,就见那女子动作比蛇还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转手腕及五指,眨眼间就反抓住了红蛇的七寸,接着就是狠命一捏! 也不知是我产生的恐怖联想,还是真有其事,总之在她捏紧手指的那一刻,我好像都听到了那倒霉红蛇骨头断裂时发出的脆响。 我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手,暗想这样的纤纤玉指若是弹弹钢琴或者拈朵鲜花都恰如其分,可徒手捏死一条毒蛇这种事也未免太、太那个什么了吧?! 见我一直盯着她的手不放,女子皱眉,低喝了声,你看够了没有?紧跟着便将红蛇抛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条红绳仔细地缠了上去,原本死去的蛇就跟变戏法一般居然又活了过来,扭动着身子窜进了边上的草丛,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以前总以为孟显师父和他的法术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竟然会用这种我从未见过的奇怪之法。 |
大概见我一直跟个傻瓜似地盯着她不放,女子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说,把你的嘴巴闭上,这世上你没见过的奇术还多了去了! 我这才回神,问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红蛇活过来的,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女子一副很不想理我的表情,可见我一直目光炯炯地死盯着她,大概觉悟到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就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告诉我,刚才那条红布其实是有人用这种剧毒的红蛇制作而成的邪咒,有点类似于苗疆的蛊,自顾不苗蛊更多用于对付活人,而这种蛇咒则可以用来操纵恶鬼害人。不过,这咒术虽然厉害,破解之法却非常简单,只要从被操纵的恶鬼身上取下这块红布即可。 我马上明白过来,难怪她之前扯掉红布之后,那木头人身上就冒出了黑烟,估计应该是附在其身上的恶灵随着咒术消除而离开,最终使得其变回了原来的那块木头疙瘩。 我抓抓脑袋对女子说,没想到这次来雾月岛竟会碰上这么多高人,除了你,还有这么个会施这种可怕蛇咒者,只是这人将法术用在了不正之道上,已经害了不少人,要是不赶快把他(她)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女子冷笑说,这就是她刚才在已经死掉的毒蛇上重新布咒的目的——既然此人竟然敢用红蛇偷袭她,那她也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红蛇顺着气息找到它的原主人,那人就等着挨它的咬吧! 没想到她竟能做到这等反击,我不禁愈加惊讶好奇起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来。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度忘却的记忆恰到好处地在在我脑海中跳跃浮现,令我顿时为之一振,忍不住叫了起来,啊,我说我怎么觉得那块红布条眼熟,现在想起来了,我不久前就曾看到过它们! 闻言,女子好奇地问,你到底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相似的布条? 我连忙告诉她,就在我和朋友前来雾月岛的渡船上,曾在船栏上看到绑着好几天相似的红布条,亏得还以为那是用来镇邪的,现在才知道并非如此。 而且,我看那些红布条也挺显眼的,估计没有船员的允许,寻常人很难将它们固定在船栏上而不遭到清除,所以放置这些布条之人十之八九与那艘渡船上的船员们有过接触,也许只要找到这些船员问问,说不定就能发现这个操纵恶鬼干坏事人的真实身份。 此外,阿德的哥哥万兴就在这条船上工作,而他的妻子及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都是这个到处害人的木头鬼人的受害者,所以我相信只要找他打听那个放置红布条人的信息,他一定不会有所隐瞒的。 |
我兴奋地和女子说了这些想法,谁知她只是不屑地挑了挑眉,说何必那么麻烦,等她重新设下的咒术令那条“死而复生”的毒蛇攻击那个施咒者后,只怕其只有哭着喊着找她来解毒救命这一条路可走了。 我怔了怔,没想到自己耗费那么多脑筋,好不容易才能想出点解决问题的法子,人家却轻轻松松就能搞定一切,只能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悬崖去找史诗和阿德——这两人刚才被木头鬼人吓个半死,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但愿他们在逃命过程中没有受伤才好。 见我要走,女子也准备离开。 我这才想起我还没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是何来头呢,正欲再一次询问,突然听到身后那口幽深的地洞内传来了一声声令人脊背蹿凉的瘆人哭泣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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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凄惨的诡异哭声一刺激,我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光顾着把注意力投放在眼前这个令人好奇的女子身上,却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刚才女子破除蛇咒时,木头人身上骤然冒出一团黑烟,随后钻进了这个地洞里,看样子应该是被蛇咒驱使着附在木头人的恶灵——也就是白蕾的亡魂逃进了地洞里,那么现在从这幽洞深处发出的凄惨哭声会不会就是她所发出的呢? 还有,在和那个神秘的黑瘦男鬼通灵时,他特意将我带领到了这个地洞附近,这到底是他未卜先知,预感到不久的将来我可能会在木头人鬼的追击下面临这个地洞,于是好心提醒我小心呢,还是说他是出于别的目的才告知我这个洞穴的存在? 带着层层疑惑,我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地洞边缘,探出身子朝下张望,看看能否发现哭声的来源。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远处的女子突然大喝了一声,小心,你身后有鬼! 我下意识地回头,不料正对上了一双混浊不堪的双眼,眼中的瞳孔早已溶解碎裂,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不是和我通灵的黑瘦男人还能是谁?! 就在我认出这个悄无声息地出现的鬼魂身份的同时,就见他伸出干瘦得和白骨无异的双手,猛地将我推向了洞口方向。 我顿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仰面朝天朝后倒去,双脚很快就脱离了原本站立的地面,整个人开始飞速下坠。 糟了,这下死定了!天旋地转间,我只觉得脑袋一片混沌,两侧耳鼓膜在不断掠过的冷风刺激下拼命地嗡嗡作响,很快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多了多长时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隐隐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叫喊声…… 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正缓缓地由上空向下降落。 看来我已经死了,要不怎么能看到天使从天而降的情景呢? 于是,我吃力地从地上支起脑袋,朝这个终于降临到我面前的天使打了个招呼,嗨,天使,你好,敢问尊姓大名? 然而,天使双手叉腰,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说,都摔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还玩笑? 好奇怪,这天使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就像,就像……我原本摔得晕晕乎乎的脑袋在看清这所谓的“天使”真容的那一刻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赶紧摸了摸自己还热乎的脸庞,意识到自己原来没死,不由得发出了几声庆幸的大笑。 天使,哦,不,是方才从木头鬼人手里救了我的女子眉头蹙得更紧了,先是小声咕哝了一句,有病!继而又问我有没有摔伤,还能不能站起来? 我赶紧从地上撑起身子,活动了下筋骨,惊奇地发现自己今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落,除了脸上、胳膊有少许擦伤外,其他地方居然完好无损。 抬头观望了下上空及四周后,我很快就明白自己未受重伤的原因了。 不幸中的万幸,原来我并未直落洞底,而是掉在了一块从洞壁上朝外横亘突出的大岩石块上,而这上面堆满了厚得离谱的松软落叶并铺满了青苔,就这么充当了缓冲垫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不仅如此,在这块岩石正上方大约两三米远处还有一棵斜插在岩壁缝隙里的老树,树干上还残留着我的衣服碎片,所以不难推断我刚才应该是先被这棵树的树干挂住,然后才掉落到这块岩石上,由此保住了小命。 |
见我已无大碍,女子走过来开始朝上方那棵救了我命的老树抛绳索。我这才瞄到她腰间系着根结实的登山绳,刚才应该就是靠这个才顺着洞壁滑落下来救我的,于是在暗叹她的装备还真不是一般的齐全的同时,更加好奇起她的身份来。 在和她道过谢之后,我再次问起了她的名字。 生怕她还是不肯告诉我,我马上又补充说,是这样的,接下来我们还有一段洞壁要爬,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哎”、“喂”什么的,要是你执意不肯透露姓名,那我干脆还是继续叫你……呃,天使好了! 女子瞪了我一眼,眼神分明再说你要是再敢这么叫我,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最终叹了口气,轻吐出了这么四个字来:司徒蔚蓝。 司徒蔚蓝,我正想夸赞她这名字不错,尤其是这少见的复姓挺高大上的,结果就听到岩石下方再度飘来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幽幽哭泣声,顿时浑身一凛,赶紧提醒自己和司徒蔚蓝均还正身置不知名的险境之中,可不是谈笑风生的好时机。 我忙问她,刚才暗算我的男子亡魂去哪了?既然她之前能看到他出现在我身后,就说明她要么也和我一样拥有能通晓阴阳的鬼眼,要么就法力高深,已经完全达到了可以看清亡魂的程度。 司徒蔚蓝摇了摇头说那亡灵袭击了我之后就凭空消失了,她因为急着查看我的状况,所以一时也没功夫去追究他的去向。 这时,她也听到了下面传来的哭声,便迅速收回了原本准备上抛的登山绳,快步走到岩石边缘上,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手电筒,拧亮后朝下面照去。 随着手电光芒直射而下,我终于看清原来我们现在所站的这块岩石距离洞底并不遥远,目测顶多也只有六、七米的高度。不过,这洞底的面积却不小,银白色的手电光只照出了其中一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为了进一步探清状况,司徒蔚蓝不断调转着手电光源的方向,一一查看着洞底的各个角落。 |
大约五六秒钟后,终于有东西冷不防闪现在了光源之下,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这个人,不,应该说这个亡魂有着一张惨不忍睹的伤痕累累的脸庞,上面皮肤早已全部溃烂,不断地往下淌着血水。 不止是这样,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似的,它的躯体看上去就是软趴趴的一团,一眼望去就像只匍匐在地上的巨大的苍白水母,正以一种古怪至极的姿势贴在洞壁上拼命想要往上攀爬,可每一次都只会无力地落回地面,并发出凄惨的哀哭声。 原来,我们之前听到的瘆人哭泣声就是这个亡灵发出的。但问题是,它正是白蕾的魂魄吗,为什么看上去会如此的奇怪? 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思忖会不会是白蕾跳海自杀时,由于从高处落下的冲击力或者坠海时不幸撞上了海水下面的礁石最终导致全身骨折,所以死灵才会呈现出这种身若无骨般的瘫软模样? |
我对司徒蔚蓝说出了心中所想,可接着便想起她根本就不知道白蕾是谁。 谁知,司徒蔚蓝摇了摇头,很肯定地告诉我,这亡灵才不是白蕾! 我愣了愣,先问她是怎么知道白蕾的,继而又问她为何如此肯定不是白蕾呢? 司徒蔚蓝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而是用手电朝那水母般的亡灵边上一指,说它应该是摔死在这里的,而白蕾跳海的悬崖离这里还差了一大截路呢!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还真看到那儿的泥沙地面上躺着一堆碎裂成好几段的白骨。 我还在发怔之时,司徒蔚蓝已经敏捷地攀着洞壁,轻松下到了洞底。 见状,我也不甘落后,急忙学着她的样子踩着洞壁上凸出的小石块往下爬,虽然也顺利地到达了洞底,却因为没有她的好身手,很不幸地在落地那一刻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为了不让司徒蔚蓝耻笑,我强忍着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很快就发现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这边,而是在那堆白骨身上。 这绝对不是白蕾!数秒钟后,她用更加肯定的语气对我说道,白蕾死时只有二十多岁,是个成年人了,可这骨头的骨骺还未完全愈合,死者应该是个青少年。 没想到她还有这种本事?我惊奇不已,问她怎么会懂这方面的知识,难不成曾干过法医? 司徒蔚蓝淡淡道,那倒没有,只不过以前我家里有人干过和法医同工不同种的工作,所以稍微了解点而已。 我正想追问她家里人以前的具体工种,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又一次传来凄厉的鬼哭声,便对司徒蔚蓝说道,这亡灵什么时候跑到我们身后去…… 话到这里时,我不由得怔住了,只见那团白色水母般的亡灵此刻根本就不在我们身后,而是贴在离那堆白骨不到半米的洞壁上一个劲地想要往上爬。 见状,司徒蔚蓝忍不住低声说,这孩子似乎很想离开这里…… 我可没心思管这亡灵此刻到底想要干什么,急忙从她手中抓过手电筒,转身投向身后哭声的来源。 没想到我这不照还好,一照居然又照出了一堆碎裂的白骨以及另外一个面目狰狞的灰色亡魂! |
我额头开始冒冷汗,小声问司徒蔚蓝,这洞里怎么一会儿冒出一具尸骨,这鬼地方不会曾是个万人坑吧? 司徒蔚蓝从背包里又取出一支手电,飞快地在洞内来回转了几圈,随后告诉我这洞里应该就只有这两具尸骨。 因为这个新出现的亡灵只呈一片灰蒙状态,看不出生前模样,于是我谨慎地朝前伸出右手,试图和它发生通灵,看看它是不是就是白蕾。 虽然现在通灵设备并不齐全,就这么和恶灵冒然通灵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因为有司徒蔚蓝这个高手在场,所以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可没想到的是,我才刚念出通灵咒,这道灰色的亡灵在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哀鸣后就骤然碎成无数片烟屑,在短短数秒中内就灰飞烟灭了。 跟着孟显学了那么多年的法术,我还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以前也从未听孟师父提起过,这通灵术居然还会导致灵魂消亡,我不禁目瞪口呆,老半天才转过身,结巴着问司徒蔚蓝,它、它不会是让我的通灵咒给杀死了吧? |
司徒蔚蓝迅速打量了我一眼,说没想到你竟然会通灵?看你这样子也不算太聪明的那种,不大可能是靠研习法术达到这种程度的吧,所以应该是天生带有鬼眼?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她最后那句话,但很快又醒过味来觉着她说我看上去不太聪明又是什么个意思? 司徒蔚蓝走上前,查看了下那堆新的遗骨,随后告诉我说,这也不是白蕾,因为这些骨头的年代看上去比刚才那具更为久远,不像是两三年前才遇难的。此外,那灰色亡魂之所以消失也并非我的通灵咒所致,而应该是蛇咒的反噬效果。 关于邪咒的反噬效果我倒是曾听孟显说起过,指的是不少邪恶咒术本身就像一把双刃剑,具有两面效果,假如咒术施展成功,就能帮助施咒者达到目的,可一旦失败或者遭人破解,这咒术就会反过来伤害施咒者本身。因此,不少贪图一时之利而盲目使用那些邪咒者,往往最后都会害人害已,后悔莫及。 司徒蔚蓝再度微微蹙眉,说这次遇上的还不是一般的对手,早就知道这种蛇咒具有反噬作用,于是在此基础上另外布施了对自己具有保护性的咒术,所以一旦蛇咒失效,其反噬作用也伤害不了他(她),只能作用在这被其利用的倒霉恶灵上,最终导致其魂飞魄散了。 我听了心里愈加发冷,不敢想象这岛上究竟潜伏着什么样的邪恶之徒,出于何种目的利用邪术不断地伤害他人? 对了,我转头看向那个还在拼命攀爬悬崖,想要离开这个禁锢它的幽深地洞的白色亡魂,又看看灰色亡灵遗留下来的枯骨,暗忖,那神秘的施咒者究竟是如何知道利用死在这深洞里的亡魂出来害人的呢?莫非……这两名死者之前也是死于其手? |
对司徒蔚蓝说了我的推断后,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看法,随后抬手一指那白色亡灵,说,你不是会通灵吗?现在正好去问问那孩子的遭遇! 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已有这个打算,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下身子,朝这个白色亡魂念起了通灵咒。 数分钟后,原本包围着我的深洞倏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绿幽幽的山林。 不一会儿,我隐约听到有人在争吵,凝神屏息,定睛一看,发现山林的某个草丛堆里站了两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正围着地上的几颗带花纹的鸡蛋吵得面红耳赤。 从她们激烈纷飞的言语中,我好不容易听清了她们发生争执的缘由,原来是这俩小姑娘今日各自到这座山上挖野菜,没想到两人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发现了隐藏在草丛里的一窝野鸡蛋,并都坚称自己是第一个看到这窝鸡蛋的,所以鸡蛋应该归自己所有。 我觉得这俩女孩为这点小事吵得你死我活还真有点小题大做,这一窝鸡蛋又不止一个,大不了大家平分就是了嘛! 但渐渐的,我发现这俩女孩衣着打扮都不像是现代人,更接近于五、六十年代的风格,而且个个都面有菜色,忽然意识到这事或许并非发生在近期,而是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遥远过往,所以一窝意外获得的野鸡蛋对于两个小姑娘来说简直如获至宝。 |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其中一个扎着细细辫子的小姑娘非常面熟,应该就是不久前我在和那个暗算我的男人亡魂通灵时看到过的带着弟弟挖野菜的那一个,只是岁数略比第一次通灵时所见要小了一些。 也不知这女孩究竟是谁,为何会在两次通灵中皆出现其中?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女孩绝对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着十分关键的角色,说不定还是揭开这层层谜团的关键所在! 这时,两个女孩终于决出了胜负—— 另一个穿着蓝布碎花衣服的女孩突然冲上去,用力推倒了细辫子女孩,以最快的速度抢起地上的野鸡蛋放进装野菜的篮子里,扭头就跑,只留下辫子女孩孤身一人在原地无助地哭泣。 蓝衣女孩提着篮子哼着歌谣,兴冲冲地一个人穿梭于山林间,像只快乐的翩翩蝴蝶,不多久就来到了一座海边悬崖上。 这不是那个地洞所在的悬崖吗,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做什么?目睹此情,我心中顿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蓝衣女孩轻快地走到地洞边上,小心翼翼地把篮子往地上一放,然后蹲下身子开始拔起地上的东西来。 原来她是来这里挖野菜的,只是……随着脚边的野菜不断减少,她也逐渐地越来越靠近地洞。 正当我担心她会不会失足掉下去时,女孩却在距离地洞不到半米的地方站住了脚步,伸出脑袋朝洞口张望了几下。 原来,她是知道这个深洞的存在的,我不禁松了口气。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女孩突然一个趔趄,身子不由自主地迅速朝前猛冲了好几步,跟着一脚踏空,尖叫着坠入了深洞…… 在女孩翻入地洞的那一刻,她的身子翻转了过来,惊恐的目光绝望地射向上方,但只在看到了两只悬空伸在洞口边缘上的双手,一双还尚显稚嫩的、应该属于孩子的手! |
通灵画面进播到这里时就戛然而止了,我也随之回神,打量着此刻蜷缩在洞角里哀哀哭泣的白色亡灵,大致明白她到底是谁了。 当司徒蔚蓝听我说完包括前一次和那男人亡灵相同在内的两次通灵结果时,看向我的眼神稍稍有所波动,继而说道,看来你也不是像看上去的那么不中用,即使天生鬼眼者,能如你这样能够轻松外加清楚地接受亡灵传递信息者也是为数不多的。 我假意谦虚道,这不是我有多厉害,主要还是归功于我师父不辞辛苦教了我这么多年法术。但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居然说我看上不中用,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司徒蔚蓝无视于我迟到的生气表情,走过去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符咒贴在那哀哀哭泣的亡灵身上,轻念了一段咒语,随后说,先安睡一会儿吧,孩子,很快,我就会回来带你离开这个深洞,送你回家。 她的咒术很快就就起了作用,原本一直恸哭着想要爬出囚禁自己的地洞的亡灵还真的安静了下来,不多久就回归到它破碎的尸骨之上,逐渐隐去了身形。 我看她和我说话时神色言辞皆颇为高冷,可面对这孩子亡魂时却难掩温和之色,心想她实际上也没外表上看上去的那么冷淡嘛。 |
通过这次通灵,我至少已经明白葬身于这深洞中的两个可怜人中有一个是个穿蓝布衣服的十多岁小姑娘,死亡原因则是谋杀,而从女孩亡灵特意呈现给我看的画面不难判断,当时和她发生激烈争吵推搡的那个细长辫子女孩的杀人嫌疑非常的大。 虽然有徐岩派出所副所长在,我要查清这岛上的失踪人口信息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看那蓝衣女孩的衣着打扮,只怕其死亡时间至少在二十年以上,也不知徐岩能否追查到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 我和司徒蔚蓝说了这个担忧,而她一边把明显改造过的带钩锁的登山绳抛上先前我们站立过的岩石,一边淡淡道,何必那么麻烦,等那条反追踪的红蛇找到了施咒者,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我看她说得那么自信,再度好奇起她的身份来。经不住我的一次又一次死缠烂打式的追问,她终于给出了这么个答案:我是个自由捉鬼人。 自由捉鬼人?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以前只听说过自由撰稿人什么的,真不知这个独特的职业名词到底是不是她自创的? 不过,奇怪归奇怪,我多少还是从这个怪异名词中明白了她是干什么的,便好奇地问她,是不是听闻这岛上闹鬼,才专程赶过来为名除害的? 她只是睨了我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就已经顺着已经钩住上方岩石的绳索,身轻如燕地飞速攀爬了上去,随后从上面探出脑袋,问我是不是打算一直留在下面陪那两堆枯骨? 我连忙说,当然不是了,你可别撤绳走人,丢下我不管啊!说完便急忙抓住绳子,费力地攀踩着洞壁上凸起的石块开始往上爬。 只是我以前从未进行过任何攀岩训练,所以即使这洞壁算不上特别难登,我还是爬得各种狼狈不堪,和司徒蔚蓝的轻巧灵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途中还数次需要她停下来给予帮助,别提多丢脸了。 |
等好不容易终于爬出洞口时,我已经累得跟死人差不多了,脚一踏上地面,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气喘如牛。 司徒蔚蓝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转身去收还悬挂在洞壁上的绳索。 就在这个当儿,我看到曾经将我推进深洞的男子鬼魂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背后,不由得大叫道,小心! 然而,男子鬼魂并没有袭击司徒蔚蓝,而是一阵风似地从她身边穿过,凭空飘过地洞上方,一直飘到了悬崖边上,在回头看了我一眼后,就一头从那儿栽了下去。 虽然知道他已是亡灵,从再高的悬崖上摔下去都不会有任何的损伤,可目睹他身形消失于崖际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不可自抑地突突猛跳了好几下。 回想起他消失前和我对视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忽然领悟到他之前推我下洞并非故意要害我,而是想要我发现下面所隐藏的黑暗秘密。这大概也是我掉下去后那么凑巧就被树枝挂住、没有受到过多伤害的主要原因吧? |
在离开这段悬崖前,我指着躺在一边草丛里再也无法动弹的木头人问司徒蔚蓝,该如何处置这玩意儿? 司徒蔚蓝连看都没看它一眼就开始往前走,说失去了附体恶灵的这东西不过是截烂木头,到时候通知白蕾家人来辨认一下这是不是白蕾墓中丢失的那一具就行了。 我跟着她一起离开悬崖,可心中却纳闷不已,暗想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之前遭人操纵附在这木头人身上害人的并非白蕾之魂,而是死在深洞里的另外一个身份不明的死者。如此一来,假如这具木头人真是白蕾墓中所丢的那一具的话,那干出这个举动之人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不过,只要转念一想,这答案就昭然若揭了,那就是有人在故意设局,想要陷害白家人,让原本就有过黑历史的他们替其承担害人罪名。 只是这个神秘的幕后真凶单纯只是想要让白家人替自己背黑锅,好让自己顺利脱罪呢,还是说除了那些被害者之外,他(她)和白家也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所以才想出这么个一箭双雕的法子? 若是后一种可能,也许接下来我只要找徐岩交叉对比既和王半仙、周刚以及安晴晴这三人有过节,又和白家闹过矛盾的人,就能找出真凶,解决掉这次事件? 我正兴奋地打算把这个才想到的追查方法告诉身边的司徒蔚蓝,却突然想起她几分钟前刚说过,只要有她的红蛇在,找到凶手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不免有些丧气,心说以前还以为自己在这一行里已经算是挺不错的了,没想到连这个女孩子都比不过…… 然而,我才丧气了不到半分钟,就听到原本安静异常的坟山上毫无预兆地传来了一阵惊慌不已的呼救声由远及近地不断传来:救命啊,快来人哪! |
我愣了一下,很快就分辨出这是和我跑散许久的史诗在喊叫,霎时心头一紧,对司徒蔚蓝喊道,不好,那是我的朋友在呼救,别是他遇上别的鬼魂袭击了?! 司徒蔚蓝迅速环视了下山岭上凌乱遍布的坟墓,只低语了一句,还真是个鬼怪百出的破地方,随即拔腿就朝声音来源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也不甘落后,拼尽全力朝史诗那边跑去,很快就越过了司徒蔚蓝,率先在两座破坟的间隙间找到了史诗。 看到我出现,原本慌得跟无头苍蝇似的史顿时喜出望外,立马跳起来,指着边上草堆里横躺着的一个人影,朝我狂叫道,韩竞,太好了,你没事!可阿德出大事了,快帮我救救他! 我顺着他所指往草堆里一瞧,发现仰面朝天躺在那儿的还真是阿德,只不过此刻的他面色煞白,满头大汗,浑身哆嗦不已,看上去痛苦不堪。 |
我急忙冲到阿德身边,一边蹲下身子查看阿德的状况,一边问史诗,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恶鬼袭击中邪了吧? 史诗扯了扯我肩膀上的衣服,拿手指着另外一个地方说,不是,不是,他根本没遇上什么鬼,而是被一条突然从草丛深处蹿出来的一条毒蛇给咬伤的!看,那蛇已经被我打死了,好像是某种小海蛇,只是蛇身上居然还缠了红线,也不知是缺德的养的,然后又不要了,就随便丢弃在了山上……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听史诗在碎碎念些什么了,目光盯死在不远处那条十分眼熟的红色死蛇上再也无法挪开,内心深处不断回响的是司徒蔚蓝方才说过的那句话:等那条反追踪的红蛇找到了施咒者,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这时,司徒蔚蓝也赶了过来,瞄了一眼地上的死蛇,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阿德,冷冷地说了句,原来如此…… |
这天傍晚,不期而至的暴风雨笼罩了整座雾月岛。 在雾月村简陋的村卫生院内,忙碌了许久的医生走出诊所,无奈地向等待走廊里的阿德父亲万民和哥哥万兴摇头,说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劝他们还是抓紧时间把阿德往岛外的大医院送。 万兴红着眼指着窗外肆虐的风雨,吼着说要是船在这种天气也能开的话,他老早就把弟弟往外送了,还用等他来说?! 万民则奔向站在我身边的史诗,焦急地问他父亲去了哪里? 史诗的父亲史存礼和阿德家人几乎前后脚赶到卫生院,用史诗的话来说,史存礼只有他这么个儿子,所以从小看着万兴和万德这两兄弟长大的他可以说是把他们视若己出。 之前听说阿德被海蛇咬伤,面色黝黑且冰冷的史存礼终于露出了担忧之色,紧张地和万家人一起陪在诊室门口等待医生的救治结果。 但现在,他却不知所踪,史诗沿着走廊来回寻了好几遍都不见踪影。 |
眼看着阿德危在旦夕,一直沉浸在他居然就是策划并实施了这一系列可怕事件的幕后真凶的事实冲击中的我终于有了一丝清醒,并迅速意识到了两个非常重要的情况:一是先前和我、史诗及阿德同时来到卫生院的司徒蔚蓝去了哪里?二是既然阿德是被她施过反咒术的红蛇所伤,那么她会不会有救他的法子?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正想去找司徒蔚蓝,却见史存礼突然从回廊外走了进来,没有理会已经慌得六神无主、想要和他讨主意的万民,飞快地来到诊所门口, 一把推开诊所大门就冲了进去。 医生急忙大喊,史老大,你这是要干啥? 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也被他这奇怪举动勾起了无限的好奇心,一窝蜂地拥到诊室门口,查看究竟。 这时,已经冲到阿德病床边的史存礼朝史诗叫道,快过来,帮我把他扶起来! 史诗茫然地看了看我,显然不明白父亲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还是在后者的再次催促下,匆忙跑过去,依言扶起了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阿德。 史存礼用力掰开了阿德紧闭的嘴巴,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青瓷小药瓶,用牙齿咬开上面的塞子,然后将里面的褐色液体一股脑儿地倒进了阿德的嘴中。 万民、万兴父子和医生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他到底给阿德吃了什么? 史存礼一边示意史诗把阿德放回病床上,一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放心吧,这小子死不了的,我刚刚托人弄到了解这种蛇毒的药水! 随即,他回头瞥了一眼床上的阿德,神色似有一丝的摇曳,但很快又恢复成冷若冰霜的模样,低声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是死不了。 |
史存礼这个船老大很明显在当地渔民中是极具威望的,不过区区几句话就令万民父子转悲为喜,就连医生也跟着长舒了口气,感慨说,不愧是史老大,还真是咱当地的第一能人啊! 这些人全部沉浸在阿德获救的喜悦中,根本就没有人去追问史存礼解药的来源,也没人注意到他再次看向阿德时目光中闪烁的堪比刀锋的凌厉冷光以及最后说的那句耐人寻味的“至少现在是死不了”。 我感觉,史存礼似乎已经知道阿德被毒蛇咬伤的真实原因了,所以才会用那种眼神注视着这个他一向疼爱的孩子。但问题是,他究竟是如何获知真相的呢,要知道在此之前,包括史诗在内,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司徒蔚蓝设计反咒术的事情? 也许答应只有一个! |
我迅速走出了回廊,果然在外面的屋檐下看到了司徒蔚蓝的身影。她正悠然靠在一根柱子上,抬头欣赏着夜色下的疾风骤雨。 我走过去,压低声音问,你……认识史存礼?解药是你给他的? 司徒蔚蓝平静道,我曾欠他一份人情,所以这次特意来还他。 我沉默了数十秒,忽然明白了,问她,莫非这次是史存礼把你叫到岛上来捉鬼的? 司徒蔚蓝没有言语,应该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我不禁有些恼怒,说既然你早认识史存礼,也知道如何解阿德身上的蛇毒,那为何不一早把解药交给他,害得大家白忙活了那么久? 司徒蔚蓝冷笑了一声,反问我,你能向警察证实那小子用邪术操纵恶鬼害死了安绣绣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我愣了一下,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说,这……可不敢保证…… 其实,就算我能证明阿德确实做了那样的事,警察和大部分世人真的会接受这种超乎寻常之事并将他绳之于法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我终于明白她不及时给出解药的用意了,但还是感到浑身发冷,忍不住质问她,所以你就打算用这种方法代替法律来惩罚他吗,这和亲手杀人又有何不同? 司徒蔚蓝轻哼了一声,说,你想太多了吧?我可没想就这么让他死,只是让他多吃点苦头、受到教训罢了。 不得不承认,听到她这样说,我由衷地松了口气,就算阿德利用邪术作恶多端,我也不希望看到她充当另类的执法者而对其痛下杀手,因为干我们这一行的都知道,除了真正法律意义上的执法者等特殊人群除外,杀人,可是这世上最不可饶恕的重罪之一,无论出何种目的或者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会在今世或者将来去往另外一个世界时,甚至是更久远的数代轮回中遭到最严厉的惩罚和报应。 |
冷静下来后,我又问司徒蔚蓝,史存礼是不是知道阿德的真实状况了?他接下来打算拿阿德怎么办?既然史存礼特意请来你捉鬼,就表明他相信这岛上的确有恶鬼作祟,可他为何会如此笃定这一切的呢,是不是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亡灵出没? 司徒蔚蓝只是回答说史存礼的确已经从她这儿得知阿德就是害死安绣绣等人的凶手,却自动忽略掉了我另外两个问题。 显然,尽管已经有了之前的深洞历险铺底,可她并非像我已经把她当成并肩而战的亲密战友那样,对我有类似的看法。 就在此时,史诗兴奋地从里面跑了出来,手舞足蹈地告诉我,他爸弄来的药还真是神奇,阿德服下去后不过几分钟就已经醒转过来了! 司徒蔚蓝低声道,醒来正好,刚好可以问问他害这些人的理由。 史诗没听清,连忙问她,你说什么? 这时,史存礼冷着脸出现在儿子背后,对司徒蔚蓝道,先让他休息一晚吧,他虽醒了,可还是虚弱得很。明天,我们一起问他。 很明显,史存礼口中的“他”指的就是阿德。尽管知道那人已经犯下重罪,可史存礼似乎还是于心不忍,想要让他体力恢复一些后再对其进行审问。由此可见,他是真的把阿德当成儿子来疼爱,面对这种境况,虽然表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可估计内心深处一定是非常的矛盾痛苦的。 我颇为同情地看了看史存礼,又看了看司徒蔚蓝,见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
虽然医生表示反对,但这天晚上,在史存礼的坚持下,已经醒转过来的阿德被带到史诗家加以照顾。 对史存礼的决定,万民和万兴一开始显得迷惑不解,说就算阿德可以离开医院,也应该回自己家才对,为何要到史家去过夜。 我知道,这是已经知道阿德所作所为的史存礼怕他畏罪潜逃,因此故意把他带回自己家“照看”。 史存礼指着司徒蔚蓝和万民父子解释说,救了阿德性命的蛇药就来自这位姑娘,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今天来岛上做客,将要留宿在我家,我是觉着让阿德和她待在一个地方比较安全。 万民频频点头,同时走过去对司徒蔚蓝千恩万谢,同时恳求她今夜千万关照着点阿德,万一他病情有所反复,还得麻烦她再次出手相救。 不明就里的史诗更是高兴,说之前光顾着阿德的事,一直没功夫去问这位美女的芳名,没想到竟是他老爸朋友的女儿。 |
就这样,我们几人坐着万兴借来的一辆车子,带着虽然清醒、但精神还是有些萎靡的阿德回到了史诗家。 史存礼让万民父子先回自家去休息,说他和司徒蔚蓝会照顾好阿德。那两人也挺信任他,在将阿德送到史诗家二楼的客房躺好后,就放心地回了家。 我们进门时,高帅一人坐在客厅沙发里,对面的电视明明播放着,可他却时不时地盯着不远处桌子上的电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见我们回来,高帅先问了阿德的情况,继而把我和史诗拉到一边,担忧地说杜梦琪好像到现在都没到家,他打了她手机好几次都不通,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史诗皱了皱眉头说,不会是那丫头还在跟我怄气,其实已经到家了,却故意玩失踪吓唬我吧? 我连忙问高帅,杜梦琪坐的是几点钟的船,他可有亲自送她上船离开? 高帅说他俩和我们分别后不久就来到了渡船码头,只等了二十分钟杜梦琪就坐上了离岛的船只。 生怕我们不相信他没有好好护送杜梦琪,他马上又补充说她坐的那艘船名叫“海云”号,刚好和我们来时乘坐的是同一艘。 |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我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眼前顿时浮现那艘船只栏杆上绑着的红色布条——实际上却是能害人的蛇咒以及曾经在卫生间窗口看到过的亡魂,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阿德将这些邪咒放在那艘船上的目的以及那亡魂的来历,但 我还是担忧起杜梦琪偏巧又搭上这艘充斥着不祥迹象的船只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史诗还在安慰高帅,但更像是在自我安慰说,杜梦琪又不是三岁小孩,应该不会有事,兴许是顺道去别的亲友家玩了,手机估计是没电了什么的,要不等明天再打打看,应该就会有她的消息。 因为担心杜梦琪,我多想现在就跑上楼去质问阿德将那些蛇咒施放在他哥哥工作的渡船上的用意,可一想到史存礼那张万年冰山的脸,就知道他绝对是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更何况,我也只是凭直觉认为杜梦琪搭上海云号是个不好的兆头,可并不表明她真会因此而出了什么事,兴许正如史诗所说的那般,她只是去别的地方玩了或者已经回家却故意关机假装自己不在,让史诗担心也不一定。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催促让史诗再给杜梦琪家里打电话,再次确认她的情况。 史诗马上照办,拿起电话开始往女友家里拨。 |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大门开了,江映红从外面走了进来,尽管身上穿着雨衣,可因为外面风雨较大,还是弄了满脸的雨水,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听史诗说,他姨妈江绿水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不舒服,团子又因为扭伤了脚行动不便,江绿水老公更是长年卧病在床,所以江映红就去了妹妹家里照顾他们,先前也就没能赶去医院看望阿德。 见我们三人站在客厅里,江映红脱掉雨衣后马上走过来问我们阿德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她的脸庞从大门处的阴影下逐渐清晰地展现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时,我顿时暗暗吃惊,心说自己之前怎么会如此迟钝,竟没意识到那个两度出现在通灵画面中、非常具有杀害蓝衣小姑娘的细辫子女孩不就是眼前这个江映红的少年版吗?! |
在得知阿德已无大碍后,江映红松了口气,走到厨房把一包用塑料袋装着的东西放进了冰箱中,回头一看,见我不仅一路跟在她身后,而且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问道,小韩,你……是不是饿了?冰箱里有吃的…… 我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我并非为吃的而来,可一时又想不出该用什么方式来试探多年前的她是否真的与那个蓝衣女孩的死有关,搜肠刮肚了一番,只能旁敲侧击,问起她弟弟的事来。 我想,那个黑衣男人的亡魂在通灵时不会无缘无故向我展示江映红和她弟弟在一起时的情形,之所以如此一定是别有用意的,所以从她弟弟身上入手,说不定能在不引起她怀疑的情况下,套出些有价值的线索来。 江映红奇怪地瞄了我一眼,问我突然问起她弟弟的情况来? 我搬出了临时瞎编出来的理由,说今天无意间听村民们议论说,好像又有人无意间看到她弟弟的鬼魂在池塘边哭泣,哭诉他死得很惨很冤什么的。 |
江映红猛地皱起双眉,溜圆了眼问,你是不是曾见过王半仙?!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这么问,而且反应还如此激烈? 江映红低头思忖了片刻,继而喃喃道,也是……你才来没多久,王半仙就出事了,是不大可能见过他的…… 意识到我疑惑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飘来荡去,她连忙掩饰似地笑了笑,说让我别见怪,是她弄错了,最近岛上和不太平,都搞得她也神神叨叨的了。 我已经听出了她之前话里有话,岂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马上跟她说,岛上发生的怪事还未完全水落石出,为此今天她儿子和我今天还跑到墓山上去冒险,所以她若是还知道些什么我们所不知的线索的话,希望能开诚布公,好让我们尽量少走点弯路。 见她还在犹豫,我干脆吓唬她说,阿德为了这事都受伤了,史诗和她外甥团子也都牵涉其中,谁都不能保证在这事水落石出前还会发生什么状况,她要是不想他们两人也跟着受伤害,还是尽快帮着解决问题才对! 我的这些话终于触动了江映红,只见她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说出了一直隐藏在心中已久的一个秘密。 她说,她跟所有人都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前阵子她之所以和王半仙吵架,甚至还扬言要烧了他的家,其实并非只因为他说她弟弟江远帆的亡灵在池塘边出现,最主要还是由于他说他算卦算出来,她弟弟并非死于黑蜘蛛之手,害死他的另有其人云云。 |
王半仙竟然还曾和她说过这样的话?这我可还真没想到!也不知这事和他后来的遇害是否有关联?假如害死江远帆的真不是黑蜘蛛,那又会是谁呢?黑蜘蛛又为何要替那人担下这个罪责? 很快,我就想转过来,推测背这个黑锅并非黑蜘蛛的本意,而是有人故意利用黑蜘蛛在那段时间害死多个孩子这一特殊情况,将江远帆的死也栽赃到了他的头上。而黑蜘蛛还没来得及向世人澄清江远帆并非他的受害人,就在逃亡途中坠崖身亡了。 带着无限好奇和期望,我又问江映红,王半仙可曾和她透露过害死她弟弟的真凶究竟是谁? 江映红不安地拧着衣角,似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见她如此,我敢百分之百断定她肯定是知道答案的,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不愿轻易向我透露罢了。由此看来,这个真凶一定是个对她来说万分重要之人,要不然她也不会袒护这个害死自己亲弟弟的人。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要再次说服她说出真相时,江映红突然停止了拧衣角的动作,深吸了口气说,反正这事我憋在心里也怪不舒服的,一直想找个人讨论讨论王半仙这么说究竟出于何种目的,所以既然今天你问了,而且这几天我也看过了,你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也就豁出去了。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得保证在所有事情有个定论前不能向别人,包括我儿子、老公在内透露半点,因为我真的不想惹麻烦上身。 我理解她不愿意在只有已经死掉的王半仙一句莫须有的话语上就凭空去指证某人的心情,便向她保证在查清真相前一定会替她保密,绝不泄露半句。 见江映红只是点头,却不开口,我忍不住追问她,王半仙所说的真凶到底是谁? 江映红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十分古怪的笑容,继而说出了一句我始料不及的话来:他说……害死我弟弟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本人! |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奇怪答案的深层次含义,只见史诗匆匆跑进了厨房,对我说,韩尽,事情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啊,梦琪家里人也联系不上她,出于担心,已经准备报警了,我听他们焦急的语调也不像是在故意骗我,所以、所以这该怎么办才好? 我一听心焦起来,瞥了江映红一眼,暗叫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怎么这么多事都凑到一块来了!得了,现在暂时先没工夫理她的事,得先去找徐岩帮忙才行。 于是,我从包里翻出了徐岩留给我的联系电话,用客厅的座机打了过去,简略说了下杜梦琪的情况,摆脱他能否想办法问问海云号及对岸码头的工作人员,看看是否有人看到过她的去向。 徐岩这人还真不错,尽管现在夜色已深,他还是一口答应现在就找人去帮我问问,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 接着无心休息的史诗和高帅又拉着我不放,分析了许久杜梦琪行踪的各种可能。 我虽觉得他们两人这样瞎猜测纯属浪费时间和口水,可也知道他们之所以如此一半是出于对她的担心,一半是为了发泄心中的焦躁情绪,一时也不忍心打断他们。 就这样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等我再返回厨房时,江映红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正琢磨她不会已经上楼去休息了吧,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头顶上突然传来“啪啦”一声响,紧跟着就响起了江映红变了调的尖叫声: 阿德,你怎么了?!阿德,阿德!快来人啊,救命啊! |
江映红的叫声迅速传遍了整座楼房,引得屋子里的人立刻一窝蜂似地涌到了二楼阿德所在的那间客房里。 跑进房间后,我看到阿德已经从床上跌落到了地板上,五官狰狞地挤作一团,口吐大量白沫,四肢抽搐个不停。 江映红跪在阿德身边,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身边摔了只白色瓷碗,里面的食物撒了一地。 我焦急地朝紧跟着进屋的司徒蔚蓝叫道,他好像蛇毒又发作了,赶快帮帮他! 司徒蔚蓝抢到阿德跟前,俯身查看了一番,随即摇头说,这不像蛇毒发作的症状。 史存礼马上接口说,不是蛇毒反复,他还能是咋的? 司徒蔚蓝蹙眉想了一会儿,目光渐渐飘落到地板上撒得到处都是的食物上,小心翼翼地用指头沾了少许,放在鼻子下闻了片刻,继而神色一变,厉声问江映红道,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
江映红吃惊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也没、没什么特别的,刚才、刚才存礼说阿德肚子饿,让我给他做点吃的,我、我就给他烧了点年糕汤…… 司徒蔚蓝又问她这年糕是哪来的,江映红说是妹妹江绿水给的,本是拿回来给自家人吃的,刚好阿德饿了,她就顺手拿来当了食材。 我想起江映红从外面回来时的确好像往冰箱里塞了包东西,便和司徒蔚蓝说了这事,并问她为何这么问江映红,是不是这年糕有什么古怪? 司徒蔚蓝没有回答,而是叮嘱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许碰地上的年糕和汤汁,继而起身快步走房间,朝楼下而去。 我忙追在她屁股后头,请她赶快想办法救救阿德。 司徒蔚蓝没有理我,而是顾自下楼后跑到厨房拉开冰箱大门,检查起里面剩下的年糕来。 几分钟后,她关上冰箱门,回头冷冷地对我说道,冰箱里的年糕没问题,所以这毒是后来才被人投放进去的。 我立即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首先,阿德如今的状况并非蛇毒反复,而是另外遭人下了毒。其次,既然冰箱里的年糕是好的,那么江绿水那边是没问题,问题出在今晚位于这房间里的某个人身上,而在这些人中,嫌疑最大的莫过于亲手为阿德烧制了年糕的江映红! |
当我们俩再度回到楼上时,司徒蔚蓝凑到史存礼身边耳语了几句,后者立即朝妻子投去了惊疑不定的目光。 江映红感觉到了些什么,紧张地问丈夫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史存礼没有说话,只是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边上的史诗受不了地叫了起来,爸、妈,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难道不想办法救阿德吗? 我也再度对司徒蔚蓝说先救人要紧,其它的等一会儿再说。 谁知,司徒蔚蓝面无表情地说,要能救,我早救了。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情况会突然坏到这种地步。史诗和高帅急忙朝面色已经一片死灰的阿德跑过去,说要把他往医院里送。 但我从司徒蔚蓝的表情中读出,这次阿德中的绝不是普通的毒药,只怕送到医院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史诗蹲下身子去扶阿德时,后者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抽搐的身体居然有了暂时的停止,一把抓住史诗的胳膊,喘着沉重的粗气,艰难地说道,那次……见鬼……我、我没说……实话……看到、我看到……白蕾了……她的鬼魂……报仇……在、在生日时…… 说完这些之后,他整个人弓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在发出几声可怕的哀嚎后,紧跟着就断了气。 |
楼主加了两天班,又脱节了,正如上面一位朋友所说,这故事吊了许久,大家肯定等得不耐烦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看,总之先更新吧 |
下次楼主要写故事,看来得存够稿,也许这样对看故事的朋友以及自己来说更好一些 |
随着阿德突然暴亡,史家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闻讯赶来的万兴父子在得知阿德死前大致经过后便开始激动地吵闹不休,非要把江映红扭送派出所不可。 江映红躲在房间内埋头恸哭,史诗则拉着高帅堵在门口拦着万兴父子,拼命劝说他们先不要急躁,还说江映红没有杀害阿德的理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在边上思索了半天阿德遗言的含义,只得出了这么个结论,那就是阿德曾经也遭遇过白蕾的鬼魂,所以他认为这次自己出事很可能是白蕾在复仇。 可这又和他借着白蕾亡灵的名义,操纵山洞里的其他恶鬼附身在木头人身上到处害人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正深陷惊慌之地的江映红身上,也许这个时候过去好好问问她,说不定能有所收获也未必。 于是,我趁着史诗、高帅和万兴父子扯成一团的机会,溜进了江映红所在的房间。 当江映红听我说出多年前她曾和一个蓝布衣服的小女孩为了一窝鸡蛋的事在山上争吵时,顿时停止了哭泣,猛然抬起头,那目光就好像我是什么从天而降的怪物,继而颤抖着问我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现 在又死了个一个人,我已经没有闲心和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获知这些信息的来源,同时也捎带着说了那个黑衣男人亡灵的事。 江映红越听越惊恐,到后来整个人都抖如筛糠,血色全失的嘴唇颤了许久,才勉强颤出这么句来:没、没想到……她、她竟然……这么多年……他们、他们都还没、没安息…… 我见她丝毫没有否认我所说的那些事,便心知她这些话绝非随口感慨,而且听这口气,她应该知道黑衣男子和蓝衣小姑娘的身份的,于是急切地追问她这两人究竟是谁。 我还以为她不会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地给出答案,却没想到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配合,哭哭啼啼地说,那男人叫白维君,外号黑蜘蛛,就是白蕾死去多年的爷爷,那蓝衣服小姑娘则叫白珊儿,是白维君所生的双胞胎女儿之一,也就是白蕾的姑姑! 我想了下,又问江映红,你是不是说这白珊儿和后来遭人袭击导致瘫痪的白晶儿是一对孪生姐妹? 江映红一边擦着泪,一边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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