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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原创长篇悬疑推理小说《数据之证》 装龙做雅最新力作[第2页] |
作者:装龙做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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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立国凭经验判断眼前这个女人没有经历过被警察单独讯问这种事情,所以临时改变了询问策略,他接过话头直截了当地说道:“跟你说实话吧,现在杨国强涉嫌一起重大案件,所以你必须对我们说实话,也必须配合我们尽快找到他,否则,可能会产生严重后果。” 高琳懵懂地点了点头。 “你和杨国强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朱立国一本正经地问道。 “嗯…”高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怯怯地撇了一眼顾天明,然后才说道:“是上个月,不是,是大上个月。” “八月?” “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也没说什么,支支吾吾的,从蕾蕾去世以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只是偶尔打过几次电话,我也琢磨为什么突然给我来这个电话。” “你再想一想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不可能一句话都没跟你说吧。” “那一次他真的没说什么,就是问我在干嘛,过的好不好这种话,好像很关心的样子,说了不少好话。” “他以前跟你打电话也是这种态度吗?” “不是,离婚以后我们联系都是因为有事,主要是因为孩子,态度时好时坏,但是我知道,他态度好的时候就是想复婚了,坏的时候就是又输钱了,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 “他赌博?和谁赌?在网上还是去游戏厅?”朱立国警惕地问道。 “都不是,是麻将馆。” “那输赢并不大呀?” “哼,怎么不大,多的时候一宿就输二十万。” “那是被人做局了吧?麻友都是谁你知道吗?”顾天明插嘴问道。 “不认识,就是我们家原来小区里的那个麻将厅。” |
朱立国明白了,为什么杨国强会两次提取大额现金了,那是他们这种纯赌局的行规,为的是避免没钱赊账,他们连微信支付宝等转账方式都不相信,谁知道你的卡里有多少钱呢?比如二十万打底的局子,你揣个两万现金就去了,口称输光了转账,可万一你卡里没钱或者故意不给这不就是玩人了么。 朱立国暗想抽空一定要去查一查那个麻将馆,为什么他前脚刚有了钱后脚就被人做局了呢?但他马上又意识到是自己想的太远了,而杨国强最后一次给高琳打来的这个电话一定有所蹊跷,于是他问道:“嗯,你再好好想一想,这一次通电话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高琳一边重复着一边陷入沉思,想了很久才又说道:“他这一次比以往的态度都好,说了很多忏悔的话,说不该签那个字(调解协议),不该赌博,对不起我,对不起孩子等等,反正就是这些吧,态度倒是挺诚恳的。” “那他这一次有提过复婚吗?” “没有。”高琳回答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疑惑。 “他对你说了这么多好话,却没有提复婚的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是呀,我当时也觉得怪怪的,要是搁在以前早就死皮赖脸地要复婚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朱立国思索了一会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最后一次和他见面时什么时候?” “嗯…”高琳若有所思,想了一下才答道:“去年年底吧,我把孩子住院时候的一些单据病历什么的交给他,见了一次面,他向我要的。” “单据?他要那些单据干什么?” “他想告阳光集团,上次和阳光集团签完了调解协议他就后悔了,嫌要少了,现在孩子没了,他就更后悔了,要重新告他(阳光集团)。” 朱立国微微一愣,辛亮梅给他查的那些资料里并没有杨国强重新状告阳光集团的记录呀?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法院根本没给他立案,所以任何记录都没有。 “法院没有立案吧?”朱立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
“嗯,法院根本就不管,后来他又去检察院,检察院再推给法院,最后办成啥样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在后来的一次电话里骂了一顿法院和检察院就再没动静了。” ‘难道杨国强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周晓平和胡东进吗?’朱立国在脑子里画了一个问号,又接着问道:“他没有直接去找阳光集团吗?。” “肯定是找过了,人家把他打发了,他才去的法院,谁让他签了那份协议呢?” “他重新告阳光集团的事你没有参与吗?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呀。” “我没参与,一个是觉得已经白字黑子签下了协议再告也没什么用,再一个,集团免了蕾蕾几年的学杂费,算起来也有十几万块钱,也算够意思了,何况我还在这里上班,国强也跟我说,可他一个人造吧,成不成他一个人担着,不想再把我搭进去,和那么大一个集团作对他知道会有危险,弄不好就像邱哥那样。” 在听到这段话之后朱立国忽然感觉杨国强原来的那个形象变得模糊了,认不清了,在他的印象中杨国强始终是个鼠目寸光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这一回忽然又像个男人了,他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杨国强,也许这就是人的两面性吧。朱立国这样想着又继续问道:“那份协议你还有吗?。” “和那些票据一起交给杨国强了。” “协议的大致内容你还记得吧?”其实朱立国看到过协议的电子版内容,他是故意这么问的,目的是想试探一下高琳的诚实度。 “嗯,记得一些,主要是规定一次性赔偿多少钱如果以后再出什么问题他们不负责任等等”。 “那他们到底赔了你们多少钱呢?” 对于这样一个本应铭记的数字高琳居然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一百二十万。” 朱立国并没有马上戳穿她的谎言,他就坡下驴继续问道:“你们离婚时是如何分配这笔钱的?” “三个人平分。”高琳简单答道。 |
“说具体点儿,关于财产的分割情况。” “杨国强在拿到那笔赔偿金之后就买了辆车,下来差不多有30万吧,然后我们又买了套房子,连装修带买家具家电算下来也有八九十万了,我们手里没剩下几个现金,离婚时我没要房子,我必须要现金,后来我们卖了那套房子我直接扣掉了90万,从此与他两清了。” 朱立国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高琳的眼睛步步紧逼道:“你们在收到赔偿金之后先买车再买房已经花掉了差不多一百二十万,之后杨国强在2014年的6月份和8月份分两次提取了四十万的现金,他哪来的这笔钱?” 高琳被问住了,她胆怯地避开朱立国的目光,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还是我来说吧,”朱立国说道:“阳光集团给你们的赔偿金不是120万,而是160万,自从杨国强染上赌博的恶习之后一直到离婚前已经把你们手里的钱差不多输得精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离婚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吧?你们家庭里的私事我不关心,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阳光集团为什么多给了你们40万?你不要说那是因为阳光集团良心发现,这比钱可是协议之外的。” 高琳见谎言已经被彻底揭穿了,于是将责任全都推给了杨国强,推说那笔钱与己无关,是杨国强一个人操办的,至于为阳光集团具体操办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 这样的回答在朱立国的意料之中,从高琳的回答中,他已经完全肯定这笔钱与构陷邱震入狱有关,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高琳亲口证实这件事。 |
昨天到家本来想继续更新,不巧笔记本又坏了,修好再发 |
@装龙做雅 2020-01-17 10:59:27 “说具体点儿,关于财产的分割情况。” “杨国强在拿到那笔赔偿金之后就买了辆车,下来差不多有30万吧,然后我们又买了套房子,连装修带买家具家电算下来也有八九十万了,我们手里没剩下几个现金,离婚时我没要房子,我必须要现金,后来我们卖了那套房子我直接扣掉了90万,从此与他两清了。” 朱立国用锐利的目光盯着高琳的眼睛步步紧逼道:“你们在收到赔偿金之后先买车再买房已经花掉了差不多一百二十万,之后杨国...... ----------------------------- 谢谢肯定一会更新, |
@隐龙先生 2020-01-20 11:57:20 继续,楼主给个可以看全本的地方吧? ----------------------------- 这里和微信公众号同步首发,最全的了 |
第十九章 栽赃之谜 “邱震出狱以后你见过他吗?”朱立国没有继续追问那40万的事,而是采取迂回战术换了个话题。 “嗯…”高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点点头回答道:“见过一面,那是去年夏天我女儿住院以后在医院大门口见过他一面,说实话,我们见到他时挺尴尬的,本想躲过去,没想到他会主动和我们打招呼。” “你们?” “哦,当时我和国强一起去的医院。” “是他主动和你们打的招呼?” “是呀,我们哪好意思主动和他说话。” “那次住院你们找过他前妻?” “我们本来没想找她,也没法找她,邱震出事以后她恨我们恨的要死,还哪敢去找她,躲还来不及呢,但是她们科就在泌尿科下面,泌尿在七楼,骨外在三楼,有一次等电梯的时候遇见了她,都挺尴尬的,她也没理我们。。” “这么说你们和邱震是偶然遇上的?” “应该是的,那天应该是他来找他前妻,否则他来那种地方干什么呢。” 朱立国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说说邱震和你们见面那次的情况,都说了什么?” |
“他没和我说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把国强叫过去说了几句,我问过国强,他说就是问问蕾蕾的病情,要了个电话,别的什么也没说,就那么一两分钟也不可能说太多话。” “杨国强陷害他坐牢,他还关心你女儿的病情,这人可够大度的。”朱立国略带嘲讽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他越是这样我们越觉得对不住他,本来我们两家关系还是不错的,他帮了我们不少忙,谁知道杨国强怎么想的鬼迷心窍了去给检方当了证人。”高琳说完羞怯地瞥了朱立国一眼。 朱立国没有对杨国强的人品发表评论,他继续问道:“你觉得邱震这个人怎么样?” “不错呀,人挺好的。”高琳毫不犹豫地随口答道,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他女儿邱倩倩和蕾蕾一个班,都在阳光双语幼儿园中班,虽然是住宿制只有礼拜六接一下,家长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但邱震和他前妻都很随和,也很热情,所以我们算是比较熟,尤其是蕾蕾查出病以后,正好他们两口子都在医院工作,没少麻烦他们,后来他女儿也查出了病,我们就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那段时间我们联系比较多,几乎天天在一起,不是为了孩子看病的事就是为了打官司的事,有时候谈事儿谈晚了就住下了,不是在他那儿就是在我那儿,邱震这个人有文化也有人脉,而且也比较有主意,别看他表面斯斯文文的,脾气却是硬的很,属于柔中带刚的那种,关于打官司的事一般都是他做主,他懂的也多。” “哦,看来你对他的评价还是蛮高的,我在查你们两家银行卡消费记录的时候看到他曾经给杨蕾付过住院费,而且还不少,有这回事吗?” |
“有,有两次我们手里实在没钱,是他给垫付的,后来很快就还他了,都是借的,那时候我们实在是山穷水尽了。” “不,不是两次,是三次。”朱立国用锐利的语气纠正道。 高琳楞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警察对他们的情况掌握的如此详细,甚至超过了她自己,她再次点了下头,羞怯地更正道:“哦,对,是三次,第三次是去年最后一次住院的时候,他又给垫了三万,不过那一次开始我不知道,是国强找她借的,大概是不好意思再让我拿钱,那时候我已经拿出来十多万了。” “这年头肯借给别人钱的人可不多了,就算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我就是不明白,他对你们可以说是恩重如山,杨国强为什么还要害他呢?”朱立国故意强调做这种损事的是杨国强,以便减轻高琳心中产生的自责,把她从事件中摘出去,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看到高琳的脸涨的通红,想必内心已经感到无地自容了,他只好又宽慰道:“人性本身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有时候窘迫的生活会放大人性中的邪恶,尤其是为了最爱的人。” 朱立国看到高琳终于释怀了一些,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于是再接再厉为打消高琳的顾虑扫清最后的障碍,他说道:“其实关于邱震坐牢的事也不能说是杨国强陷害了他,杨国强所提供的录音证据是真实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朱世康想迫害邱震就算没有杨国强的证词也同样能够实现,即使现在杨国强证实是自己收了朱世康的40万现金才去这么做的,也翻不了案,他提供的不是伪证,这件事已经过去五年了,以后恐怕也没人再去追究了,我之所以想让你说出那四十万的真相,并不是为了想替邱震伸冤,而是有着更加重要的原因,这件事可能涉及到两起谋杀案,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相告,不要有任何隐瞒,否则可能会把我们的侦破工作引向错误的方向。”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高琳觉得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她明白眼前这个经验丰富的警察所掌握的信息绝不是一点半点,杨国强或者她自己在这位警察面前几乎是透明的,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还不如争取主动,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点好处。 |
事实正如朱立国所推理的那样,朱世康为了杀鸡儆猴不惜买通杨国强骗取到对邱震不利的对话录音从而将邱震投进监狱,据此推断他也采用同样的手段买通了公检法三司,否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这种事情都不可能成功。 这两起杀人案的来龙去脉似乎越来越清晰了,杨国强具体实施了杀人过程,至于动机也许是出于他个人的恩怨,他重新状告朱世康不成因此对周晓平起了杀心,至于为什么要杀胡东进也许是为了嫁祸给邱震,或者正相反,是为了报答邱震以减轻对他的愧疚,他与高琳的最后一次通话根本就是为了讨好高琳以达到复婚的目的,而是一场诀别,他清楚自己的结局,他在向高琳做最后的忏悔。 也许事情还远不止这么简单,他更有可能还有一个同伙,那就是邱震,邱震不计前嫌地以德报怨目的十分可疑,那个时候周晓平已经是他们共同的仇人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进而杀害胡东进也就顺理成章了,所以现在迫在眉睫的任务不仅是要尽快抓捕到杨国强,还要马上找到邱震,这个人也许是整个案件的关键。 但是这其中还有很多有待解开的谜团,杨国强连杀两人的动机仍然不够充分,而邱震在这两起案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这两个问题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邱震虽然是个外科医生但并不排除他在心理学方面也有所研究,如果他掌握了比较高超的催眠或者心理暗示技术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杨国强在短短的时间里迅速地从一个健康的人格蜕变成变态杀人犯了,这些谜团的答案只有邱震才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令人担忧的问题,杨国强与邱震还有一个共同的仇人—朱世康,既然他或者他们已经杀了两个,会不会还有第三个、第四个呢? 想到这里,朱立国决定立刻前往邱震的住处,亲自对其进行询问,因为以目前的证据暂时还不能对他采取刑事拘留等强制措施,最多可以扣留二十四小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否从他的口中得到关键线索还是个未知数,并且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唐突出击很容易打草惊蛇,但是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搜集更多的证据和线索了,他别无选择必须马上找到邱震。 |
就在朱立国急匆匆地与高琳握手告别走出两步之后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你女儿一检查出来就是肾衰么?” 高琳不知道对方问话的目的,懵懂地答道:“啊,是呀,第一次 做肾功能检查的时候就被确诊为三期肾衰,怎么啦?” “哦,没什么,我觉得一般肾衰都会有早期症状,不会没有渐变过程而直接发展成了肾衰。” 高琳表情痛苦地摇着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没有发现她平时有什么异常吗?” 高琳拧眉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蕾蕾不到三生日就进了阳光幼儿园,在这之前身体还行,也就是有个发烧感冒什么的,入园之后就只有礼拜六接回来住两天,星期一再送回去,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反正接回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也没听老师说她在园里有什么不舒服,园里统一打疫苗、定期检查身体,有个小毛病什么的在那儿就处理了,没发现肾有问题。” “奶粉呢?园里统一配发奶粉还是家长自带?” “中班的孩子很多已经不喝奶粉了,也有几个喝的,园里没有指定必须喝什么牌子的奶粉,但小中班营养餐配的就是他们自己厂里的奶粉,因为蕾蕾从小就喝这个牌子的奶粉所以我们就没给她另带别的奶粉,有的孩子从小喝惯了别的牌子奶粉,这样的就要自己带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朱立国再次向高琳表示感谢,之后和顾天明匆匆而去。 朱立国一边走一边吩咐顾天明道:“打电话给专案组,立刻锁定邱震的手机位置给我发过来。” 朱立国脑子里早就记下了邱震的两处落脚地址,在手机定位没有发过来之前他来不及判断此时邱震到底应该在哪里,只能采取就近的原则,驱车向记忆中的那个出租屋驶去。 当朱立国赶到位于西城区边缘一栋旧楼的时候他发现有一辆警车停在离楼洞门口不远的人行道上,他的心情立刻紧张了起来,难道邱震出了什么事吗? |
第二十章 邱震其人 停在楼洞前的警车里没有人,朱立国加快了脚步近乎小跑着上了楼,邱震租住的房屋门前也同样是静悄悄,朱立国刚刚靠近房门里面便传来一阵犬吠,声音原来越大,朱立国定了定神,伸出手轻轻敲了两下房门。 门内狗叫的声音更大了,同时传来一阵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片刻,门开了,朱立国向屋内望去,一只黑洞洞的05警用左轮手枪正对着他的脑袋。 “是朱所长啊,不好意思,我以为杨国强回来了呢,进来,进来。”屋内的便衣刑警急忙收了枪抱歉地朝朱立国说道。 朱立国刚想迈进大门却发现离他一米远的地上一只成年的浅黄色拉布拉多犬正昂着首警惕地盯着他,半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一副想叫又不敢叫的表情,朱立国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那条狗向后退了一步,并胆怯地低下了头,同时讨好般地摇了摇尾巴。 这条狗朱立国见过,就是那天清晨在阳光家园侧门懂事地等候主人的那只。 朱立国放心地迈进了房间,进去后发现屋子里还有两名便衣刑警正在匆忙地揣好手里的武器,朱立国沉下脸,毫不客气地对开门的那个刑警说道:“下去把车停远一点,停在门口,人(杨国强)还敢上来么,傻呀。” 那个刑警走后他一边环视着这个房间一边自顾自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哦,刚来,不到一个小时,丁队让我们在这里布控。”其中的一个刑警答道。 “邱震呢?看到邱震了吗?”朱立国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被丁队带回队里了。”还是那个刑警答道。 |
这个回答即在朱立国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以丁磊的经验他不可能怀疑不到邱震,意料之外是因为丁磊的动作居然比他还快、还直接,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带走了,换做是自己肯定是要先在这里进行一番必要的盘问,邱震如果在询问中暴露出重要的疑点他才可以把人带走,否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可丁磊倒是雷厉风行,难道他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人既然已经到了丁磊的手里,以丁磊的作风估计不会很快放人,朱立国也就不着急对他进行讯问了,他更不想与丁磊一起面对嫌疑人,那样的话讯问的内容和侦破的方向可能都会有一些冲突,他还是想独立完成对邱震的调查,反正吕局说了各干各的互不干预。 按照一贯的勘查习惯朱立国将这套住宅的各个房间仔细地逛了个遍。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老式套间,整套房间给人的感觉与杨国强租住的那套截然相反,明亮、干净、陈设整齐有条不紊,包括厨房和卫生间都像是有位家庭主妇每天要进行一次保洁一样。 朱立国将观察到的特点一一记在心里: |
第一,邱震不吸烟,因为找遍这个屋子没有发现烟灰缸、烟盒、烟头以及打火机,房间里的墙壁如新刷的一般雪白,没有被烟气熏过的痕迹,并且也没有烟味。 第二,邱震虽然是个外科医生,但整个房间里却没有找到一本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包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只找到了几本几年前畅销的杂书,比较有代表性的一本是平装版涂子沛的《大数据》,一本是简装版王东岳的《物演通论》,其他的尽是一些小说等,朱立国猜想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房子是租的,专业书籍不便放在这里,容易丢失,同时他又长期失业在家因此平时看看小说打发时间。 第三,邱震这个人有轻度的洁癖,这大概与他所从事的职业有关,在医生中间有洁癖的人不在少数,朱立国发现连他们家的垃圾桶都被他洗的干干净净,厨房里的厨具虽然微微呈现出一点锈迹但却找不到半点油渍,在卫生间里还发现了半瓶84消毒水,作为租住的房子能整洁到这种程度实属罕见。 第四,整体看来这里是邱震一个人单身居住,卧室、洗手间等处没有找到任何女性用品,但朱立国却在鞋柜的最底层找到了一双女式拖鞋,虽然鞋是放在柜子里面的,但鞋面上仍然有一层浅浅的灰尘,看来这双鞋很久没有被人穿过了,显然这双女式拖鞋不可能是为招嫖或者 准备的,一定是买给某位固定的女人,或者是那个女人自己带来的,难道是他的前妻吗?。 第五,一个有洁癖的人竟然养了一只很容易弄脏房间和滋生细菌的大型犬,并且房间里仍然能够保持整洁,这一点普通人也是很难做到,能做到这一点必须具备两条件,一个是狗的主人要有足够的耐心,一个是狗必须训练有素。 第六,在房间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与杨国强有关的物品,联想到在杨国强的房间也没有发现可以证明与邱震有关的物品,这两个人在玩什么呢?。 第七,所有房间内的门窗全部紧闭,包括卧室和阳台,虽然此时已经是深秋,但还没有到达做的密不透风的程度,作为医生他应该知道通风的重要性,冰箱里空空如也,而且电源也被拔了下来,给人的感觉他这样做更像是要出远门,难道他已经做好了潜逃的准备吗?幸亏警方早来一步。 还有第八、第九等等不易被人发觉的细节,朱立国又将能够触动他某根神经的这些想法重新捋了一遍,然后对顾天明招了招手,示意该走了。 |
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第一询问室。 邱震被关在特制的不锈钢固定审讯椅上,与一般的犯罪嫌疑人不同的是,他的双手双脚都还是自由的,没有被拷在审讯椅前方台面的固定手环上,参与审讯的人员除了丁磊之外吕局长也亲临现场坐镇中央,旁边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梁栋,最边上是一位临时请来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朱立国隔着询问室与观察室之间的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动向,墙角上安装了一个扩音器可以清楚地听到询问室里的对话,大概因为询问进行的不太顺利,此时所有的人都黑着脸,除了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喘息声和一段一段不连续的轻敲桌子的声音以外场面一度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朱立国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邱震被带走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五点半左右,减去路上和准备的时间审问已经至少进行了两个多小时,难怪这些人都已经耗得没什么话可说了。 在一阵沉寂之后吕局自己点上颗烟将烟盒扔在桌子上站了起来,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着邱震吼道:“杨国强到底在哪儿?你不交代清楚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两条人命啊,宁可错抓了你,我也不会错放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要想清楚。”说完,吕局恶狠狠地瞪了邱震一眼转身踱出了房间。 几秒钟之后观察室的门开了,吕局走进来看了一眼朱立国,表情没有丝毫缓解的意思,语气沉闷地说了声:“什么时候回来的?过来坐这儿。”一边说一边就近拣了张单人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同时发出了一声疲惫的叹气。 朱立国在挨着吕局的长沙发上坐下,小心地问道:“丁磊找到证据了?邱震是凶手还是同谋?” 吕局确实无奈地摆了摆手,面色难看地说道:“哎,有证据就不是这态度了,就是因为没证据才不好对他上手段。” “那为什么要把他抓来呢?”朱立国仍旧小心地追问道。 “小丁查到这小子出狱以后与杨国强来往频繁,关系十分密切,在杨国强女儿住院期间还给他们垫付过医药费,这种关系能不可疑吗?小丁还调查过杨国强的社会关系,比较单纯,几个车友,几个麻友,近期都没怎么联系,只有这个邱震近几个月还保持着与他联系,失踪前夕还给他打过电话,更加可疑的是,他曾经多次出现在阳光家园案发现场,名义上是去西山公园爬山,我看就是去踩点,而且案发当天他也去过那里,两个路口的摄像头都拍到了他,可惜没有拍到他是否进入小区内部,如果小区内部早安装上摄像头他与杨国强共同犯罪的证据就算确凿了,可惜呀,不过从现有的迹象来看,他也极有可能是杨国强的同谋,至少和凶手脱离不了干系。” 从吕局的这段表述来看,吕局、丁磊和朱立国自己的判断是一致的,尤其是当朱立国听到丁磊已经通过监控录像查到邱震在9.30案案发当日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这一重要信息的时候,他的眼前顿时一亮,从而更加坚定了邱震参与了作案的这个判断,这一条及其重要的线索顾天明却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当然,这不能怪顾天明,顾天明不可能像个录音机似的把所有的细节都复述给他听,也有可能是丁磊向他有意隐瞒了这件事,他知道顾天明与自己的关系,难怪丁磊先于自己控制了邱震,他的确是心里有数。 可是遗憾的是不管是朱立国还是丁磊此时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邱震参与了这两起谋杀案。 朱立国回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外面表情轻松地坐在审讯椅上的邱震,向吕局请示道:“可以让我审一审他吗?” |
第二十一章 初审邱震 朱立国一个人推门进入询问室站在门口向房内扫了一眼,发现根本没有多余的椅子,他只好走到原来吕局长走后空余下来的位置,回头向单向玻璃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大方地坐了下去,他的两旁分别是丁磊和梁副局长。 此时邱震正用疑惑的目光向这边看去,刚好与朱立国四目相对,两人竟然对视了足足几十秒秒,仿佛谁先移开目光谁就是认输似的,这种在审讯室里发生的警察与嫌疑人用目光较劲的场面可以说极为罕见,甚至是绝无仅有。 “你叫邱震?”朱立国率先提问,但目光仍然死盯着邱震的眼睛。 邱震终于熬不住了,他移开目光晃了晃已经僵硬了的脖子,又重新坐好,答道:“是呀,刚才不是问过了吗?” “在询问过程中对于同一个问题可以反复提问,这是预审学中的基本技巧,也是必要的提问方式,一个人如果撒了一个谎就要靠再编造一百个谎来圆,所以如果一个人撒谎了的话对于同一个问题的回答也可能前后并不一致。”朱立国说话的时候已经转移了目光,他先向丁磊手里的笔录本瞟了一眼,看到丁磊并没有想把笔录本交给他的意思,于是又看了一眼坐在最边上的心理学教授,并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他说话时做出的这一连串动作给人的感觉像是在自言自语。 邱震从嘴角挤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下腕表。 所有参与审讯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猜想着朱立国该如何提出他的第一个问题。 “你恨杨国强吗?。”朱立国收敛了笑容问道。 “恨他干嘛?我从来不恨一个无知的可怜人。”邱震悠闲地答道。 “他很无知是吗?” “当然,不无知怎么会相信朱世康那个混蛋。” “可是杨国强制造策划了两起高智商谋杀案,你怎么会认为他无知呢?” “无知与智商无关,很多博士硕士照样很无知。” “我刚才提到两起谋杀案,你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
“他曾经对我提过那两个人,一个是法院院长,一个是检查官,但是我没想到他会真杀了他们。” “我只提到了两起谋杀案,并没有说被杀的是谁呀?”朱立国提出疑问之后朝两边的人看了看问道:“你们说过吗?” “哼,”邱震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得意地解释道:“现在是网络时代,那两个案子发生在十一长假期间,全城的人都知道,快别拿这种小伎俩来唬我了。” 朱立国被邱震嘲讽的语气弄的有些尴尬,却并没有打断他的思路,他接着刚才的问题继续问道:“他杀法院院长的动机我可以理解,可那个检察官和他并没有仇呀,为什么要杀他?” “这个问题你最好是问他自己,他想杀谁难道会提前告诉我吗?” 朱立国并没有放弃这个问题,继续追问道:“你刚才说他跟你提到过那个检察官,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话长,还要从五年前说起,五年前阳光集团老板朱世康买通了四个人合伙将我投进监狱,这四个人是证人杨国强、法院的周晓平、检查院的胡东进,最后一个人是他。”邱震说到最后一个人时用手指着丁磊坚毅地说道。 “放屁,”丁磊拍案而起,对邱震吼道:“你敲诈朱世康证据确凿,还用得着买通…” 朱立国拉了一把丁磊制止了他继续骂下去,朱立国的身边坐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丁磊当然不便发作,只好悻悻地坐了下去,于是朱立国又对邱震说到:“这和杨国强杀害胡东进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邱震也重新放缓了语气,慢慢说道:“杨国强诬陷我之后一直很后悔,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办法,他太需要钱了,我曾经给予他很多帮助,他良心上过不去,因此他去找过周院长,不,当时是周庭长,向他打听会怎么处罚我,能不能判我的刑,判几年,周晓平骗他说就只想吓唬吓唬我,让我不要再纠缠索赔的事,他不放心,又去找胡东进打听,大概周晓平和胡东进没有就这件事沟通过,胡东进又年轻,不知道怎么打发杨国强,于是他的回答与周晓平正好相反,他一方面把案情说的极其严重,声称有没有那份证词都可以给我定罪,检察院的权利要比法院大,法院必须按照他的要求作出判决等等,另一方面他又威胁杨国强,要他不要试图推翻证词或者反悔撤案,那样的话他就涉嫌做伪证,可以连他也一起抓了,杨国强可是坐过一次牢的人,虽然那一次是被劳教,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坐牢的滋味,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他再去坐牢他的女儿谁来管,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吞下自己酿造的苦果,可是后来他从明白司法程序的人那里得知胡东进是在吓唬他,事情根本就没那么严重,于是他又动摇了,但是这时已经晚了,程序走的太快了,这种案子一般都要三四个月甚至半年以上才能判下来,可是对我的判决只用了两个月,他连后悔都来不及,你说他能不恨这个胡东进吗?” |
朱立国沉默了几秒,消化了一下邱震刚才所说的话。 邱震解释得真是天衣无缝找不到丝毫破绽,而且死无对证,没有人可以证明杨国强反悔后曾经找过周晓平和胡东进,就算是有人证明也无法判定杨国强与周胡二人之间对话的真伪,以及杨国强脑子里的真实想法。 朱立国心想自己是遇上真正的对手了,片刻之后,朱立国又提出了疑问:“就这么点事,他还不至于杀人吧?” “对一个正常人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已经过去了五年,连我都自己都快把这件事淡忘了,但是对于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来说,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位置存放半点遗憾了。” “这么说他早就想到了死吗?” “难道不是吗?”邱震仰天叹了口气,盯着朱立国继续说道:“杨国强在短短几年之间先是钱财被骗个精光,然后老婆又跟他离了婚,接着失去了心中唯一的希望—他的女儿,他还有什么?一个年近四十的人没有技术、没有手艺、没有文化,甚至连体力都没有,他能做什么?一个没钱、没地位、没本事的人,家人嫌弃他、朋友疏远他、亲人离开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换成是你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他本来还指望着通过重新状告朱世康再获得一笔生活费,但是这一点点希望的种子也被周晓平轻易地碾碎了,连一个状告的机会都不给他,法院根本就不给立案,他把这一切的罪过都归咎于制造了那起冤案的人,如果我没有被判刑,自由地生活在外面,那么至少可以给他出出主意,给他一些帮助,甚至还可以重新联络那几个一起状告朱世康的受害者家属,现在可好了,我被判刑了,那些人没一个再敢出头了,朱世康杀一儆百这一招凑效了,剩下了孤独绝望的他在临死之前会做什么呢?” 听完邱震的这一段话审讯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场面忽然沉寂下来,几乎可以听到人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他最恨的应该是朱世康,你的意思是…?”朱立国率先打破了沉默。 “别着急,我想,下一个就应该是他。”邱震一字一顿地答道。 “你怎么对他的计划了解得这么清楚?”朱立国警觉地问道。 邱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盯着朱立国的眼睛反问道:“我说了你们会信吗?” “说!”朱立国同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带着命令的口吻简洁地吼出了一个字。 |
“别忘了,现在我是他唯一的朋友,除了我他还能对谁吐露心声呢?还有谁肯听他啰嗦那些破事儿呢?他每次见到我都会表现出一种极度厌世的情绪,并且反复唠叨那几个他最痛恨的人,恨得咬牙切齿,我早该想到他对这几个人已经动了杀机,但是可惜,当时我没有想到他会动真格的,如果早就预见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我一定会制止他。” 邱震再一次把杀人的理由解释的天衣无缝,并且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他只是猜想杨国强对那几个人恨之入骨,欲杀之而后快,但并没有找他商量,也没有向他表明准备去杀人,因此谈不上合谋,甚至连包庇的罪名都谈不上。 朱立国知道现在就把连环杀人案与邱震联系起来还为时尚早,缺乏证据,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更加迫切的问题:“除了已经被杀的两个人和朱世康他还提到了谁?” 邱震看着朱立国,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把目光转向丁磊,冷冷地说道:“还有他。”在丁磊动怒之前以及其他几位露出惊愕的表情之后他又急忙解释道:“这个,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讨好我,本来这位警官跟他没什么关系,要说我跟他(丁磊)有仇还差不多,他(杨国强)跟他(丁磊)也没什么仇呀,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是警察,他恐怕也没那么大本事伤到你,如果他真的不知死活,那不是正好自投罗网来了吗。” 朱立国没有理会邱震这些揶揄嘲弄的话语,继续问道:“还有谁?” 邱震闭上眼睛开始沉思,半天才又睁开了眼睛,说道:“郎艳,阳光双语幼儿园的园长。” 邱震的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朱立国的意料,在之前的调查中这个园长根本没有进入过朱立国的视线,一个园长哪里得罪到杨国强了呢?他看了一眼丁磊,丁磊也用同样疑惑的目光回敬他,看来他也对郎艳一无所知。 带着这样的疑问,朱立国问道:“说清楚一点,这个郎艳是怎么回事?” “这你恐怕要问他(杨国强)了,抓到了他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他真没跟我讲到底为什么,可能是我多疑了,也许她(郎艳)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提到了她(郎艳)而已。”说完邱震朝朱立国投来诡异的一瞥。 “你明知杨国强是个危险人物为什么不尽早报案?”朱立国怒目而视严厉的吼道。 “说实话,我也是正在犹豫到底报不报案,你们就来了,归根到底还是怨你们警察办案的作风,谁愿意引火烧身呀。”邱震有些得意地说道。 朱立国还想继续再问下去,但是发现丁磊已经站起了身,他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掏出烟一边抽出一颗点上,一边向外走去。朱立国看了表,不知不觉间两个小时又过去了,丁磊已经连续审问了四个小时,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早就疲惫了,正好朱立国也想趁这个机会和吕局以及丁磊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工作部署,案情有了新的变化,对朱世康和郎艳是否要立刻进行贴身监护成为了当务之急,否则再出了命案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想到这里,朱立国与梁副局长交流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双双起身跟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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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对策 朱立国刚一推开观察室的房门就听见里面吕局正在大声地斥责着丁磊:“这个邱震早就有疑点,并且你已经发现了这些疑点,为什么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到现在才把他弄回来?早弄回来的话很有可能避免出现第二起案件,还有,你看看你都问了些什么?审了两个多小时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人家朱立国一来就问出了重要线索,丢不丢人?锁定杨国强的是他,发现重要线索的还是他,你们刑警队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谁知道这兔崽子怎么回事,我审他他就装哑巴,他(朱立国)审就竹筒里倒豆子,专跟我作对…..” 吕局长意犹未尽地骂着,猛然发现梁副局和朱立国静悄悄地伫立在门口,急忙换了一副表情,热情地招呼道:“进来进来,坐那,正好咱们四个开个小会,顺便休息休息。” 梁副局走在前面在长沙发的最里端坐下,身体呈大字型展开,占据了大半个沙发,丁磊垂头丧气地坐在长沙发的近端,弯着腰两只手不知道放哪儿,沙发中间只留下了几十公分的空位,朱立国犹豫了一下,准备另取一把椅子,被吕局拦住了:“你坐那儿。”吕局指了指自己坐过的单人位沙发,同时自己走到单向玻璃跟前拉了把椅子回来,大概他刚才就是坐在那里观看的审讯过程。 “小朱这次干的不错,看来我及时把你调进专案组这一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吕局坐好之后先来了一句表扬性质的开场白,然后话锋一转用略带责备的口气对朱立国问道:“你为什么不继续审下去?审讯刚有了一些转机不乘胜追击的话恐怕会贻误战机呀。” “我对邱震的情况掌握的还是太少了,这是一个心思非常缜密的对手,在没有掌握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再问下去也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我还要想一想从哪里才能寻找到突破口。” “以你的判断这个邱震与凶手杨国强是个什么关系?”吕局接着问道。 |
“我认为他与杨国强联手作案的嫌疑很大,但是缺乏证据。” 吕局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一点我们四个人达成了共识,那么请你具体说一说对这起案子有什么看法?” 朱立国沉默下来捋了捋思路,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说实话从一开始我怀疑的就不是杨国强,而是邱震,因为从动机上判断邱震杀人的嫌疑要远远大于杨国强,在得到两个监控都拍到他在案发时就在现场附近这个信息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判断,然而大量的事实却证明杨国强是凶手,这一点让我很迷惑,审问中邱震给出的解释虽然十分牵强,但却给提醒了我另外一个思路,有没有可能是这两个人联手作案,邱震利用杨国强轻生的念头鼓动怂恿他具体实施杀人,而他自己则躲在幕后策划和指挥,要不然为什么邱震对杨国强的杀人计划了解得这么清楚?。” “你不觉得这正是矛盾的地方吗?”吕局接过话头反问道:“既然邱震是主谋,他为什么要说出接下来的杀人计划?这不是自我暴露吗?” “也许这正是他的聪明所在,如果他说出了杨国强的下一个目标,而且杨国强也实施了杀人行为,这不是正好可以反证自己没有参与作案吗?就算杨国强在这个时候被抓了并且供出了他,他也可以倒打一耙,为自己留一条退路。”朱立国解释道。 吕局赞同地点了点头,总结道:“从刚才的审讯结果和小朱对案情的分析来看,现在我们面临着三个重要问题,第一,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抓到杨国强,既然我们已经断定这两个人是联手作案,那么邱震就一定知道杨国强现在藏在哪里,所以今天必须连夜突审务必撬开他的嘴,找到杨国强,今天撬不开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对邱震强制措施由依法传唤转为刑事拘留,一会儿把测谎仪也搬过来,能用的手段都给我用上;第二,要坚决防止命案再次发生,邱震提到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朱世康,那么丁磊,不管真假,你会后马上安排几个人在朱世康周围进行秘密布控以防万一,同时监控他的手机和社交软件账号,已经连续发生了两起命案,再发生一起,我这个局长还有脸当吗?你这个刑警队长也主动辞职吧;第三,要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邱震是同谋,这一点即有难度,也是当务之急,接下来我们研究一下从哪里才能找到拿下邱震的突破口?你们都发表一下意见。” |
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朱立国最先开了口,他指了指镶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仪说道:“能不能把拍到邱震的那几段监控给我看一下,试一试从那里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还有,对杨国强的反向追踪不知道进行到哪里了?让技术科把查到的监控都拿过来。” “好,”吕局马上回应道,并对丁磊吩咐道:“打个电话给技术科,让他们把剪辑好的硬盘都拿过来。”之后他又把目光扫向另外几人,问道:“除了查监控还有没有其他的建议?” 观察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朱立国已经提出了一个建议,丁磊气头上,不话说也情有可原,如果梁副局长再不说话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他酝酿了一下开口道:“对邱震的社会关系再进行一次详细的走访,看一看他在案发那几天都在干什么,也许能找到一些可以证明他参与了策划谋杀的间接线索,另外再对他近期的消费账号账号进行一次详细的梳理,比如微信、支付宝、滴滴打车什么的,从而勾画出他近期大致的一个行为轨迹,我就不信,现在这么强的技术手段就发现不了他有什么漏洞。” “嗯,”吕局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又遗憾地补充道:“不过这些工作都要等到明天才能做了,丁磊,你明天就按照老梁的要求立刻展开调查,”说到这里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朱立国说道:“你刚才审问的时候,他提到了什么园长,是个什么情况?” “原阳光双语幼儿园的园长,我今天下午刚去过,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以前也没有对她进行过调查,还不清楚她与杨国强产生过什么矛盾,我明天可以再去一次,不过她现在已经调走了,居住在省城。” “你去找高琳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丁磊突然开口问道,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是呀,了解杨国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高琳。”朱立国也没有客气。 “这样会打草惊蛇的,你就不怕高琳向他通风报信?” “如果因为高琳让杨国强逃脱的话责任我来负。”朱立国自信地回敬道。 “你负的了这个责吗?”丁磊几乎吼了起来。 |
“不要吵了,小朱说的没错,高琳的通讯工具全都被监控了,担心什么通风报信,就怕他们不联系,只要联系就跑不了。”吕局不客气的说道。 还是吕局的话有分量,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吕局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分析一下杨国强到底能够藏在哪里?是还在我市,还是已经逃出了我市?从确定他为凶手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消失了,天眼系统都搜不到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朱立国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吕局盯着朱立国问道。 “我在想,三天了,难道他不出门吗?他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就算买包烟也要出来逛一逛,天眼系统为什么搜不到他?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他躲在天眼系统的盲区,另一种可能就是…”朱立国抬起了头神秘地看着吕局。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 “对,不排除这种可能,他已经自杀或者被杀了。” “死了三天,人都臭了,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丁磊嘲弄道。 “谁说死了三天?他今天刚死不行吗?”朱立国斗气般地指出了丁磊的逻辑错误,并且进一步解释道:“如果他是自杀的话那么就不可能自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不可能隐藏得太深,没那个必要,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近期就可能发现他的尸体,但是,如果是他杀的话,情况就有可能复杂了”。 “嗯,有这种可能,但是不管他死了还是活着,他生前肯定生活在天眼的盲区,我们应该排查一下我市有多少个这样的盲区。”吕局插嘴道。 “这个,恐怕不太好查,”梁副局长马上否定了吕局的建议:“市区还好说,监控密度大,又是新装的高清摄像头,他躲在城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城乡结合部、郊区、甚至近一点的农村还存在着大量的监控盲区,并且这些地方的很多摄像头都是做样子唬人的,第二案发现场就是个例子,钓鱼场周围十几个摄像头一个管用的都没有,不是淘汰下来的清晰度不够,就是不好使,损坏严重,越是穷地方居民素质越差,又没钱维护更新,哪像市区里面维护的那么及时,这样的地方范围太大了,怎么查呢?。” 吕局虽然不太同意他的看法又不好直接反驳,于是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们守株待兔,坐等凶手自己现身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副局有些不好意思地自辩了一句,接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的意见是我们工作要按照搜索死人和活人两个思路同时进行,对于搜索死人方面要扩大搜索面积,范围由我市市区扩大到外市县等周边地区,甚至和省城那边也要建立联系,一旦发现无名尸、问题尸、碎尸及体貌相像的尸体等等第一时间通报给我们,以便我们进行核查和比对;对于搜索活人方面,连夜给全区所有派出所和居委会下达协查通报,要他们突击检查一下所辖片区的所有出租屋,凡是有疑点的出租屋务必做到入户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另外再和省厅及兄弟单位联系一下,想办法多搞一些AR头盔等先进的人脸识别设备,把能借的都借来,撒开大网主动出击。” “嗯,”吕局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按你的意思办,你们马上安排下去,另外我再特批给你们50万的活动经费,这么金贵的东西,想借?没好处谁借给你。” 在说话间技术科的将监控硬盘送来了。 |
第二十三章 不在场证明 剪辑之后的监控画面内容不多,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9.30案案发现场周边两个十字路口的交通摄像头拍的画面共被剪辑成了六个,但是时间却只有不到两分钟。 第一个画面显示的是早6.06分邱震进入第一个十字路口时的画面,邱震步态轻盈地穿过马路向西山公园那个方向跑去,旁边还跟了一条穿着马甲的大狗; 第二个画面是6.09分邱震经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时拍摄到的画面,邱震神态表情已经运动方向等没有变化; 第三个画面是6.15邱震进入西山公园时正门口的监控拍到的画面,各方面的情况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这三个画面反映的是邱震晨练时进入西山公园的过程,按照时间来推算,在整个过程中的运动状态均为慢跑,中间恐怕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不可能进入到阳光家园小区内部。 另三个画面是显示邱震从西山公园回返回时的过程,时间分别是7.11分、7.18分和7.22分,两个时间段之间的间隔比来时分别多用时1分钟,判断是由于回来时跑的慢了一些,但是从时间上推算,他也同样没有时间进入小区内部。 现在,已经排除了凶手在这两个时间段内作案的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种情况他才有作案的时间,那就是在他第一次进入西山公园的6.15分之后到他第四出现在在监控画面的7.11分之前,这刚好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这个时间正是周晓平被杀的时间。 |
朱立国把这个疑问说给在场的几个人听,丁磊立刻做出了解释:“这个问题我们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确消失了一个小时,据他交代这一个小时正好是他爬山和下山的时间,公园内部没有监控,拍不到他上下山的具体情况,但是案发当天他曾经在楼下早餐点买了四个包子一杯豆浆带上山,打算在山顶吃早餐,他每次都是这样,但是那天他爬到山顶的时候不小心把装包子的塑料袋弄坏了,掉了两个包子,他懒得捡,那两个包子就扔在那儿了,第二天我们在山上的确找到了那两个包子,说明他上过山,上下山时间加起来就算是专业运动员也要四十分钟以上,这样就彻底排除了他作案的时间。” “能够证明邱震上过山的证据只有这两个包子吗?”朱立国问道。 “是呀,只有这两个包子,”丁磊重复了一句,又解释道:“去西山晨练的那些人绝大多数也就是在山下的广场上跳跳广场舞打打太极拳,真正爬山的并不多,来回一个小时,有几个人有这毅力,常爬山的那几个人我们都问过了,没用,有两个人确定有邱震这么个人经常爬山晨练,但确定不了9月30号那天清晨他是否上过山。” 朱立国听完丁磊的解释也懵了,他不明白邱震到底在哪个环节上做了手脚,让他的不在场证明体现得如此完美,并且给出不在场证明的居然只是两个包子,他不服气地问道:“那两个包子还在吗?” “不知道,反正我是送到检验科了,检验科的人吃没吃我就不知道了,猪肉大葱陷的,看起来挺有食欲,就是皮太厚。” “你怎么知道那俩包子是案发那天丢在山上的?而不是前一天或者做完案再扔在哪儿的?”朱立国锲而不舍地追问。 “你以为检验科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只间隔了一天就验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出锅的包子了?水分流失程度、被蚂蚁及昆虫的啃食程度等等可参照的东西多了。” 他是相信检验科得出的这个结论的,如果有必要的话检验部门甚至可以通过实验精确地推算出那两个包子是几点出锅的,当然这种实验要复杂得多,但是朱立国仍然对‘包子证据’表现出一定程度的不屑,翻遍全世界的侦破实录也找不到这样的证据,就连柯南探案也不敢这么写吧。 |
朱立国仍然不服气的追问道:“就算包子是当天掉在那里的,又怎么证明是他掉的呢?他指派另一个人与他同时行动,一个上山丢包子,一个进入小区杀人难道不行吗?” 听到朱立国的这个假设丁磊的心头不由得一颤,他的确疏忽了这种可能,如果他早想到这种可能那么不管对错早就把邱震拘下了,也就不会有第二起命案发生了,这是个致命的疏忽。 丁磊忐忑地瞥了一眼吕局,幸运的是吕局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辩解道:“那就是还存在第三个人,这是一个团伙,可问题是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凶手就是杨国强,他进入小区干什么?协助杨国强杀人?有必要吗?” 朱立国被噎得哑口无言, 在沙发上急躁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忽然站起身走到单向玻璃跟前向询问室望去,询问室里只有犯罪心理学教授单独面对着邱震,看来他们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教授一脸疲惫的倦容,而邱震则更是自然地摊开四肢昏昏欲睡,无意间朱立国发现闭着眼睛的邱震忽然间收起平放在地面上的左脚放到了右小腿后面快速地上下蹭了几下,又迅速地恢复到原位,同时眼皮下方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 ‘脚气’朱立国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两个字,几乎同时他又想起在杨国强住处的床头柜里发现的那半管达克宁,杨国强有脚气,这个能理解,而邱震这么个有洁癖的人竟然也得了脚气,这难道不奇怪吗?难道是邱震穿了杨国强的鞋?朱立国向下望去,此时邱震穿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大小起码要比杨国强的鞋小三个码数,他为什么要穿杨国强的鞋呢?瞬间,朱立国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朱立国返回到单人沙发前,却并没有坐下去,他踯躅了一下,忽然回头出乎意料地对吕局说道:“吕局,接下来的审讯我就不参加了,我需要准备一下。” “哦?”屋里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吕局发出一声惊叹,接着问道:“你还要准备什么?” “包子的实物及检验报告、那双在犯罪现场发现的鞋和相关资料、还有一些重要的数据。”朱立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丁磊,直到说完才看了一眼问话的吕局。 吕局很快就明白了朱立国的意思,转向丁磊命令道:“你抓紧时间把他(朱立国)需要的东西全部交给他配合一下他的工作,刑警队里要坚决杜绝个人英雄主义,只有全队上下精诚合作才能尽早破案。”说完又转向朱立国问道:“你什么时候要?” “现在。”朱立国简短明确地答道。 |
“这么急?下面还有几段关于反向追踪的录像你不看了?”吕局问道。 “那个我回头有时间再看一下就行,不要紧。”朱立国回答。 “那好吧,你现在就和丁磊下去取一下资料,我们再研究一下审讯方案,我估计接下来的审讯会很艰难,时间会比较长,可能要搞它一宿,还要不要等你?” “不用了,我研究那些材料恐怕也得一宿,你们如果这一宿没审讯出什么结果,该放就放了吧。”朱立国说完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吕局已经决定对邱震实施刑事拘留了,放了他是不可能的,对吕局的这一决定朱立国很矛盾,邱震的确有着很大嫌疑,但证据呢?到目前为止还找不到任何切实的证据可以对邱震实施刑事拘留,吕局的这一决定显然是违法的,按照朱立国一贯的办案作风,在这种情况下他宁可选择错放了这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不会去破坏他始终坚持的无罪推定这一法律精神,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放邱震回家简直就是放虎归山,朱世康、郎艳等在死亡名单上的任何人出了事,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想到这里朱立国于是改口说道:“希望审讯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五分钟后,朱立国从丁磊的办公室里拿到了9.30案和10.05案的全部案卷。 “就在这儿看吧,这里没人。”丁磊将钥匙环套在食指上晃着及其冰冷地说道。 朱立国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将案卷带走,但是他环视了一下办公室,还是拒绝道:“我去车里。” 丁磊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哼,这就是精诚合作。”说完锁好房门自顾自地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回到自己的长安微型里,朱立国并没有急于查看案卷,而是掏出手机搜索到辛亮梅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就在朱立国准备重拨的时候对方按动了接听键,可听筒里却并没有传来辛亮梅尖锐的声音。 在朱立国连续地‘喂,喂’了几声之后才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谁呀?” “是我,朱立国。” “老朱呀,你能不能先看看几点了再打电话,明早再打吧,挂了。” 朱立国从耳边拿开电话看了一眼左上角显示的时间--0点26分,苦笑了一下,是呀,辛亮梅早已不是他的队员,确切地说她将是一位M市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在行政级别上现在就比自己高出两级,不久之后还要不知道高出多少,自己在凌晨时分打扰这样一位人物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是他此时却是很着急,他侥幸地再次将电话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忙音,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片刻之后,电话里出来一阵爽朗而又有力的声音:“立国,晚上喝多了,刚才去洗了把脸,什么事?这么晚打电话。” 朱立国心头莫名地涌动起一丝感动,带着歉意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这里有一件急事要麻烦你。” “你的事都是急事,说吧?又要帮什么忙?”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利用大数据分析可以精确地复原一个人的行为轨迹,我现在要复原一名嫌疑人在一个小时之内的准确行走路线,你们可以做到吗?” “这种情况理论上是可以的,但要看具体情况,有没有办法搞到相关的数据,要求被复原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十天之前。” “可以,被复原人的电话你有吧?” “当然有,而且已经在我手上。” “好,应该不是问题,不过办这种事可能要花点钱,队里能给报吧?” “多少钱?” “这个还不确定,我还真没办过这种事,再说现在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数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直到完全复原行为轨迹为止,这些数据都需要从软件开发者手中购买,我们可没有,并且有些事是违法的,出多少钱人家还不一定敢卖给你呢。” 朱立国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说道:“好,钱不是问题,报不报销都没关系,只要最终的结果准确无可辩驳就行,那,什么时候可以操作?” “肯定要明天了,我加班人家不加班呀,没办法。” “好吧,明天一早我去你单位。” “行,明天那位海归正好有空,我让他帮你办这件事。” 挂上电话之后朱立国打开了手中的那份装有案卷的文件袋。 |
第二十四章 第三名死者 清晨,躺在车里半梦半醒的朱立国被一阵嘈杂的声响惊醒。 朱立国掀开盖在身上的警用棉大衣,向车外望去,大队的警察从一楼刑警队和市公安局正门鱼贯而出快速跑向位于自己这边的停车场,皮鞋踏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延绵不断穿过耳畔,他附近的几辆警车已经打着了火,发出阵阵轰鸣,很快,办公大楼的台阶上就只剩下吕局和梁副局长并排两个笔直的身影,他们目送着干警们各自登上属于自己的警车,启动,离开。 隔着薄薄的晨雾朱立国看到吕局掏出手机放在眼前犹豫了一下,按下了键子之后放到了耳边。 几乎是同时朱立国的电话响了。 “立国呀,朱世康死了,你要不要去现场看一下?”吕局的声音相当沉重。 “好,吕局,我就在院子里,车上,就不下车了,跟他们去现场。”朱立国说完立刻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紧随着最后一辆从眼前驶过的警车冲出了停车场。 案发现场位于西山别墅区里的一栋联排别墅里。 别墅分为上下两层和地下一层,别墅的门前、一楼门厅、客厅及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上方分别装有家用摄像头,朱立国猜想这样的摄像头肯定不止这些,至少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里也会装有类似的摄像头,作为朱世康这样的成功人士,安防措施肯定要比普通人复杂的多。 死者死于二楼主卧室浴室内的浴缸里,成仰卧状,头部低于浴缸上沿,几乎平躺,双臂亦在浴缸内,平行于躯干,全身赤裸,一条刀口横贯颈部,喷溅型血液遍布内侧白色瓷砖墙面,地面上亦有大量滴落型血液,现场没有发现凶器。 法医和痕检人员仍在现场紧张地进行着现场临检工作,朱立国不便打扰,于是从浴缸前走开观察起了这间浴室。 |
浴室相当宽敞,足有十几平方,进门右侧是宽大的洗手台,洗手台上方墙面上镶着一面仿古大镜子,镜面上似乎粘有轻微的灰尘,除此之外未发现任何人为接触过的痕迹,而台面及洗手池内部均有少量稀释过的血液,凶手大概在这里洗过手,痕检人员正在洗手台前忙碌,洗手台的旁边就是高档的智能马桶,盖子盖着,再往里靠墙左侧是装有死者的浴缸,右侧是独立的玻璃淋浴室,整个浴室尽是光滑平面,为提取指纹提供了有利条件,痕检人员已经将这项工作列为了重点,多名刑警正在分头忙碌着。 朱立国在门前静下来,听到浴室里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顺着声音向天花板望去,是镶嵌在天花板上的排风扇发出的声音,朱立国看了看镶在门口的一排开关,开关共有两组各两个,共四个开关,其中各有一个处于开启状态,待痕检人员拍照并提取完指纹之后,朱立国戴着手套小心地按下了第一个处于开启状态的开关,照明灯灭了,浴室里立刻昏暗下来,他又急忙又按了一次,灯被再次点亮,他不好意思地扫视了一眼忙碌的警员,没有人对他发出抱怨,于是他又按下了旁边的处于关闭状态的开关,镶嵌在天花板正中间的浴霸瞬间发出一道耀眼的强光,朱立国盯着浴霸停留了数秒之后再一次按动了这枚开关,浴霸上的其他光源也被点亮了,光源的强度成倍地增加,同时可以明显地感到室内的温度在迅速地升高,他急忙关闭了这个开关,同时抱歉地向痕检人员问道:“刚才室内的温度记录了吧?” “记录了,十一度。” 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他才道歉道:“不好意思,有点着急了,你干的不错。”说完,他沉下脸,思索了一下,看了一下表,7.22分。 在东北,这几天大概是一年当中最难受的时候,早晚的温差很大,白天穿件夹克也不觉得冷,可到了半夜穿上棉袄也不觉得暖和,尤其是室内更加显得阴冷,而供暖却要在10月15日开始,就算提前试热也最多提前两天,也就是后天,因此房间里温度低是很正常的,但是…‘十一度’朱立国轻轻嘟囔了一句,不至于这么低吧?他暗暗地提出了一个疑问。 |
朱立国在车里冻了一宿,因此对低温的感觉变得迟钝,而对高温的感觉却很敏感,所以在打开浴霸的时候他马上就感到了温度的升高,而在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有多冷。 朱立国又按动了另外两个开关,开启着的正是排风扇的开关,关闭着的是洗手台上方的夜灯。 朱立国将四枚开关恢复成最初的状态,重新走向浴缸,因为法医已经完成了现场尸检,提着工具箱正要离开。 “怎么样?能判断出死亡时间吗?”朱立国一边靠近浴缸一边向法医问道。 “经初步尸检发现死者后肩部、背部及臀部出现小块鳞片状尸斑,大小自5*5毫米到30*30毫米不等,尸体其他部位尚未出现尸斑,发现尸体时室内温度为11摄氏度,湿度为百分之33,以过去48小时温湿度为参照,推算过去十二小时内室内平均温度为12摄氏度,湿度为百分之30,在此环境下,人体死亡6小时后方能出现点状尸斑,8小时后出现片状尸斑,12小时后出现大面积尸斑…..” “说结果。”朱立国打断了法医滔滔不绝的专业解说。 “6-8小时,死亡时间初步推算为6到8小时之间,也就是午夜11点到凌晨1点之间。” 听到这个结论朱立国彻底迷惑了,这个时间他自己和领导及同事们正在研究如何对邱震进行审讯,而邱震则正坐在审讯椅上打着瞌睡,他不可能来到别墅杀人,难道真如邱震所说的只是杨国强一个人干的吗?。 “回去仔细检查胃溶物与尸斑产生的时间进行对比。”朱立国仍不死心地说道。 法医离开后朱立国弯下腰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浴缸内的尸体,尸体已经被翻转了过来,肩部和背部的尸斑肉眼可见,朱立国伸手探试了一下尸体前后各处的体表,感觉背部相对于胸腹部来说凉意更加明显,并且相当潮湿,再观察浴缸内的凝结血液相比喷溅到墙上的血液却少了很多,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最有可能是凶手杀完人后打开了进放水阀门对血液进行了冲洗,或者死者被杀时本事就泡在水里,之后凶手拔掉了出水口上的塞子,他查看了一下浴缸底部的出水口,的确处于开放状态,浴缸底部还有少量没被冲掉的残余血液留在上面,朱立国总感觉凶手放水的这一行为有些多此一举,却又想不出为什么。 朱立国疑惑地直起腰转身,正碰上丁磊急匆匆地走进来,丁磊避过朱立国的目光直奔浴缸而来完全无视近在眼前的朱立国。 朱立国苦笑了一下,主动问道:“监控有什么发现吗?” |
“没有,硬盘被拆走了,”丁磊头也不回地答道,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业主自己安装了八部摄像头,室内室外前后左右都有,设计的倒是挺全面,360度无死角,可毛用都没有,人家一步到位把硬盘给拆了。” “这些摄像头没有与公安部门和小区物业联网?” “没有。”丁磊不耐烦的回道。 “小区内的公共摄像头呢?” “只有一部小区正门入口处的摄像头拍到了死者进入小区时的画面,其他的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TMD这么大个别墅区怎么就不多按几个摄像头呢?” 丁磊的回答和疑惑都在朱立国的意料之中,别墅区里安装的摄像头与普通小区不同,这里的业主大多非富即贵有头有脸,这些人更注重自己的隐私,他们不希望更多的人了解他们的出行规律、与什么人来往等等个人私密,这不仅是出于人身安全方面的考虑,更多的是为了避免曝光那些见不得人的隐私,因此他们强烈反对在自己住所周围布置更多的摄像头,而只是自己安装了一些只供自己查看的家庭摄像头,所以,越是高档的地方摄像头反而越少,比如高档会所、星级餐厅等,只有普通老百姓才希望多按装几个公共摄像头,恨不得把摄像头装在自家门口。 “那么朱世康是什么时候进入小区的?”朱立国问道。 |
“下午一点,他自己开车进入小区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一直在这里。”丁磊答道。 “自己开车?朱世康大概快六十了吧,没有司机吗?” “那么大个集团老总怎么可能没有司机呢,他亲自开车进来一定是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丁磊分析道。 “车内没有发现其他人吗?”朱立国显然是在怀疑此时凶手也在车上。 “没有,门口的摄像头很清晰,车里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除非有人藏在后备箱里。”丁磊十分肯定的回答。 “下午一点进来晚上十二点被杀,整整间隔了十二个小时,这中间他都干了些什么?杨国强又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朱立国自言自语一连串提出了三个问题。 “哼,你问谁呢?”丁磊冷笑着反问。 朱立国十分反感丁磊的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他忍无可忍地回敬道:“你不想让我提醒吕局你犯的那个低级错误吧?” 丁磊愣了一下,猛然想起调查‘包子证据’时的疏忽,于是他尴尬地张了张嘴,转过身查看浴缸里的尸体去了。 朱立国也同时转身走出了浴室,浴室与卧室相连,在他踏入卧室的一瞬间他的眼神落在了圆形软床旁边的床头柜上。 |
第二十五章 卧室疑云 别墅的主卧非常大,前后两面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对称型落地窗相距十几米远,半掩着窗帘,然而如此宽阔的卧房里却只有一张直径两米多的软床、一排五开门的仿古衣柜和一张软包单人休闲椅这三样家具,房间因此而显得格外空旷,仿佛能听到呼吸的回声。 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与五星级酒店里的摆法一样,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显然这是雇佣的专业钟点工提前收拾好了房间。 朱世康所脱下来的衣物胡乱地堆放在床尾的地毯上,只有内裤扔在了靠近浴室的墙边,而在远处的床头柜上却竖立好平方放着两个尚未打开的小包装盒。 朱立国走过低头看了眼这两个纸盒,不用翻译包装上的英文,从包装图案上就可以做出判断,平放着的是万艾可,竖放着的是印度神油。 难道朱世康费尽心机地回来就是为了嫖娼或者 吗?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呢?她没有坐在朱世康的车里一起回来,那么她又是怎么进来的呢?难道她在朱世康回来之前一直住在这里?是他包养的情人?。 朱立国带着诸多的疑问逐一打开衣柜的柜门,他已经打开了第四个柜门,没想到偌大的衣柜里面竟然空空荡荡,除了冬夏两件男式睡衣以外什么都没有,这里根本没有女人居住过的迹象,哪来被包养的情人,他几乎不抱什么希望地打开了第五个柜门,里面的场景又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柜子里挂衣杆上整整齐齐地挂满了各种小号的情趣内衣,准确地说不是什么小号的内衣,而是儿童情趣内衣,护士服、女警服、空姐服、公主裙等等,这个型号的情趣内衣市面是买不到的,除非订制,而且这些衣服全部是崭新的,虽然没有吊牌和外包装,但每一件都罩着统一款式和材料的塑料膜,而且衣架也是统一的,显然出自同一家服装公司。 朱立国惊讶之余将目光向下滑去,柜底放着一个小号的行李箱,他拎出行李箱放在床上打开,里面除了散落着几包干燥剂之外空空如也。 朱立国明白了,同时也被震惊到了,这个六十来岁的在本市呼风唤雨的老头居然有恋童癖,这些情趣内衣肯定也是他随车带来并且亲自挂上去的,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蹂躏一名(也许多名)即将出现或者已经出现在了这里的女童。 “物业(的人)在哪?”朱立国朝房门的方向喊道。 |
“哦,物业经理马上就到,我们已经去叫了,值班的保安是刚来的,不太清楚业主的情况。”跑过来一个年轻的刑警媚笑着对朱立国解释道。 “哦,”朱立国失望地应了一声,旋即又问道:“死者的手机找到了吗?” “没有,还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无法进行定位。”民警答道。 “无法定位?苹果手机关机了不是也可以进行定位吗?”朱立国问完之后立刻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是他自己想当然地将所有成功人士所使用的手机都默认为苹果了,虽然使用专业的设备和手段有办法对关机了的手机进行定位追踪,但朱世康用的不是苹果手机,当然更不可能使用华为或者更加低端的手机,他用的是一定更高端的私人订制加密手机,一个人的悲剧往往是成功害了他。 “你们是怎么发现朱世康被害的?”朱立国换了话题问道。 “昨天半夜丁队就把我们几个招回来了,任务是找到朱世康并且对其周围暗中布控实施保护,我们一下子明白杨国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因此不敢怠慢全力以赴搜索朱世康,但是他的手机那时已经关机了,根本定位不到他,当时我们以为都半夜了,机主怕打扰关机也很正常,所以我们只好从天眼系统里面查,反向查,他昨天的行踪不太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很快就查到他中午的时候从世康大厦地下停车场里开车出来,直接开到了这里,进入小区的时间是下午1点零几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人和车都没出去过,所以我们大致判断他应该就在这里,我们连夜找到别墅物业打听了他的情况,物业证实他在这里的确有一处房产,产权是他自己的名字,只是他不怎么来这里,很久才来一次,不定期,一般都是自己开车过来,之后通过查看小区入口的监控录像证实他的确进来过,没有出去的记录,我们在他的停车位上也发现了他驾驶的那辆奔驰,更加证实了我们的判断,小区内部没有能直接拍到他所住别墅的摄像头,所以我们决定分头守在别墅周围的几个观察点进行外围监视秘密守候,别墅二楼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有微弱的灯光,我们一直观察到了今天清晨,天都亮了,可是别墅里一点儿动机都没有,安静得出奇,总觉得有些不对,再说一个晚上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他本人,也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决定找个理由进去看一下,快七点的时候我们找到物业让他们编了个理由过去按了门铃,门铃响了十几分钟里面毫无反应,于是让物业打开了房门,就看到现在的这一幕。”刑警啰啰嗦嗦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像讲故事一样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看来这名刑警为了向领导表现一下不仅打了腹稿还进行了充分的准备。 |
不知道是朱立国偶然找对了人还是他本来就是故意埋伏在朱立国的附近只等着这一表现自己的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新来的?”朱立国果然对这名刑警产生了兴趣,欣赏地问道。 “我姓史,叫史克强,省警官学校应届毕业,刚来三个月,请前辈多多指教。”史警官满脸堆笑撅腚哈腰地自我介绍道。 “刚来就赶上个大案,运气不错,好好表现。”朱立国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是是,向前辈学习……” 小刑警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丁磊一声吆喝:“屎壳郎,在那嘚瑟什么,滚过来帮忙抬尸体。” 朱立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丁磊对史克强的态度他完全能够猜到,溜须舔腚虽然能给对方带来暂时的受用,但回报给他的却绝不可能是尊重,而是加倍的瞧不起。 朱立国一边思索着案情一边踱到了门口,站在门外的过道里远距离全方位注视着这个房间,脑海中勾勒着凶手行凶时的画面:午夜十一点,朱世康进入卧室,脱光了衣服顺手仍在了地板上,步入浴室,开始洗澡,这时凶手悄悄地潜入了卧室,打开浴室门,朱世康正浸泡在浴缸里来不及做出反应被凶手一刀毙命,凶手拔掉浴缸出水口的塞子,将血水放尽,但是死者血管里的血小板仍在起作用,血液并不会马上凝结,血液从切口处还在缓缓地流出,因此有少量的血液留在了浴缸里。 不不不,不是这个样子,朱立国否定了刚才勾勒出的画面,应该是凶手进入卧室之后叫起了正在熟睡的朱世康,逼他下内裤,裸体进入浴室,然后在浴缸里杀了他,否则那些衣服为什么会胡乱地丢在那里?又为什么内裤会单独被丢在墙边呢? 如果杀人过程如上所述的话,那么还一些有些问题有待解释。 |
第一,朱世康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与女童发生性关系,而那两盒助勃性药并没有被使用,这说明她们还没有发生性关系,或者说这名女童根本就没有来,如果她来了的话她是不会一个人来的,必须另有成人陪伴,女童没有来,难道他被人放了鸽子吗?那么这个放他鸽子人又是谁呢?。 第二,朱世康下午一点就回到了这里,却直到午夜时分才洗澡,这期间他在干什么呢?睡觉?床上的床品纹丝未动,等待什么人?似乎又来的太早了吧?。 第三,朱世康的晚饭在哪儿吃的呢?一位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不可能连续十几个小时未进食,而厨房和垃圾桶里都没有发现餐厨垃圾,这些垃圾难道被凶手带走了?他为什么要带走垃圾呢?这个问题只有等进一步的尸检之后再做判断了。 第四,凶手放掉浴缸里血水又是为什么呢? 第五,死者在凉飕飕的夜里洗澡为什么不打开浴霸呢?不仅如此,他还打开了排风扇,这就更加不合情理了,难道是凶手顺手将浴霸关了?他为什么要关闭浴霸呢却不关掉排风扇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凶手是如何知道朱世康今天会来这里?要知道朱世康使用的是加密手机,连公安机关都无法对其进行定位,他通过什么手段追踪到这里的?朱世康是秘密来此的,到了以后了连手机都关了,不是熟悉的人绝对不会知道他的行踪,除非他主动告诉了凶手,或者与凶手早有约定,早有约定?那个送女童过来的人? 最后,他又想到了杨国强,这一次凶手难道真的是他吗?朱世康见过他,也与他打过交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发生信任关系的,所以他不可能是送女童过来的那个人,那么朱世康约的又是谁呢?又是两个人联手作案吗?一个人先与死者相约并放了鸽子,之后杨国强再潜入别墅作案? 想到联手作案,朱立国又自然而然地联想起了邱震,但是很不幸,邱震自昨天傍晚就一直在刑警的眼皮子底下,他的嫌疑被彻底地排除了。 朱立国的思维已经完全失去了逻辑,出现在他脑海中的问题就像茅坑里的苍蝇一样繁殖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不经意间就会冒出一群这样的苍蝇嗡嗡嗡地在脑子里四处乱窜。 就在朱立国心乱如麻无所适从的时候,旋转楼梯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史克强在楼梯上就气喘吁吁地对楼上喊道:“朱所长,物业的来了。” |
第二十六章 神秘来客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不一会便从楼梯上依次冒出了三个人头,三人上来以后在朱立国的面前一字排开,除站在边上的史克强外,站在中间的年轻男子西装领带油头粉面,另一个则穿着笔挺的保安制服。 史克强兴冲冲地说道:“刚把尸体抬上车就碰到他们了,直接领上来了,这位是物业经理,这位是保安队长。”史克强说完整理了一下别在胸前的执法仪,又打开笔录本做好了做笔录的准备。 朱立国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物业经理,直接问道:“这儿的业主是朱世康吗?” “哦,是,是朱世康,登记处是这么登记的,就是那个世康集团的老总。” “他什么时候购下这处物业?” “有几年了,12年或者13年吧,他自己就是开发房地产的,还在这里买房子,哼!有钱!” “你们熟悉吗?” “呃--,不算太熟,他是老总,我就是个小打工的,怎么能高攀呢,再说他也不常来。”物业经理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保安队长。 “他多长时间来一次?” 保安队长与物业经理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个还真说不准,不过他每次来我们差不多都知道,他是这里最有权势的人,他家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承担不起,所以我们格外关注他,他的车我们都认识。” “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人经常住在这里?” |
“经常在这儿住的人倒是没有,他不来就空着,反正有固定的专业保洁员定期收拾房间,他倒也放心。”回答问题的还是保安队长。 “他老婆也没来过?” “没见过,他老婆可能不知道他有这栋物业吧。”物业经理回答道。 “他每次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什么算异常?没发现没什么异常。”保安队长说完又看向物业经理问道:“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物业经理表情懵懂地摇了摇头。 “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在这附近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看见特殊的人,或者,发生过特别的事情?” “这个嘛…”保安队长陷入了沉思,半天才缓缓说道:“别墅隔音很好,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他每次来了之后都把窗帘拉得严严的,这个算不算异常?除此之外…”保安队长又陷入了沉思,半天又说道:“以前有一辆车经常和他的车同时停在这儿,车牌号…,忘了,反正是本市的,凯美瑞。” “你一会儿就去查一下监控,找到这辆车,把车牌告诉我,还有什么特别的?” “他好像挺喜欢孩子。”保安队长说道。 “怎么看出来的?” “有几次我看到有小孩在他家花园里玩,三四岁、五六岁的都有,不是一个。” “哦?男孩女孩?” “都是女孩,老人喜欢孩子也很正常。” “你昨天下午在这儿吗?见过业主吗?” |
两个人同时摇起了头,之后保安队长补充道:“平时我不值夜班,昨天白天一天都在这儿,但是还真没看见他,开了一下午会,下班之前我和另外一个保安一起四处转了转,打卡点上都有记录,走到这儿的时候看见他(朱世康)的车在这儿,没见到人,刚才我还问了其他的保安,也都没见过他,就入口处的那个(保安)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刚才说的那辆凯美瑞昨天进来过吗?” “没有,昨天停在下面的就他那一辆。” “你最后一次见到那辆车是什么时候?” “哎呦,这可老长时间了,”保安队长做冥思苦想状,想了半天才说道:“应该是去年的事儿了吧?去年?比这时候早点,刚入秋吧,那辆车来过一次,那之后好像就没见着过,哎,这时间过的可真快,一转眼都一年了,好像就是跟前发生的事儿似的。” 听到这里朱立国马上意识到那辆凯美瑞大概很难查到了。不出意外的话一年前的监控记录早就被覆盖了,查到这辆车的希望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刚才让保安队长查这辆车的时候,他大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 朱立国忧虑地沉默了下来。 朱世康老奸巨猾,做事十分谨慎,他是不会给物业这一类人留下什么明显的可疑迹象的,能发现凯美瑞这一条重要线索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老狐狸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可真够处心积虑的,他放着自己开发的房产不住,却专门购买了这里的别墅就是为了避开熟人的耳目专为他进行淫秽行为找一处隐秘的场所。然而,正是他自己机关算尽才给破案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难度。 朱立国正在愤愤地想着,楼梯上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立国看过去,不一会顾天明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朱队,出了这么大个事儿怎么不叫我呢?”顾天明一上来便埋怨道。 “这里的人够多的了,以后有你忙的。”朱立国笑了一下,立马又恢复成了忧虑的表情,用手一指保安队长,说道:“正好,你马上打电话给技术科让最好的电脑高手过来,跟他说要恢复一年前的一段监控画面,让他带上必要的设备,你现在就跟他去一趟监控室,找到那台凯美瑞,他知道是哪台,再晚一会硬盘就给带到局里去了,抓紧时间,其他的可以回去慢慢查。” “我就是高手,走,去看看。”顾天明嘟囔了一句拉着保安队长跑下了楼。 |
朱立国最后一个走下了楼梯。 他来到一楼在各个房间里转来转去,他想找到凶手进出别墅的通道、朱世康晚餐时留下的蛛丝马迹,以及是否有除凶手和被害人之外的第三者存在的证据,事实上他在上楼查看死者之前便在这里简单地转了一圈,因为当时并没有明确的目的,所以他怕漏下了什么,这一次便带着明确的目的对这里进行了仔细地勘察。 但是很失望,客厅里很干净,雪白的大理石地砖上一个明显的脚印都没有,这大概是因为别墅区内太清洁的原因,各条甬道每天都用水冲刷得一尘不染,近期又没有下雨;茶几上只有一瓶喝剩了一半的矿泉水;宽大的欧式布艺沙发上也只有三人位的一个抱枕和一个靠垫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其他的原封未动,这什么都说明不了;厨房里没有烹饪的迹象,碗筷炊具表面都是干燥的,垃圾桶里没有衬上垃圾袋,当然更不会有垃圾,这一点他之前就看到了,初步判断是凶手带走了垃圾;在一楼除了入户门之外还有一扇通往地下一层的房门,但是这扇门是反锁着的,凶手不可能从这里进来;别墅一楼和二楼的窗户全都是由内反锁的,形成了标准的密室,由此判断凶手入室的唯一途径就是正门,综合上述情况在朱立国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十分诡异和荒唐的场景:午夜十分,凶手敲门,朱世康开门,两人进入房间,上楼来到卧室,凶手威逼或朱世康自己主动脱光衣服进入浴室,凶手实施杀人。这样的场景简直匪夷所思可笑之极,说出去令人喷饭。 但除此之外又该如何解释呢?。 朱立国满腹狐疑地走出别墅,一条十几米长弯曲的阶梯通道与别墅前方的甬道相连,台阶的两侧是两个开放的小花园,甬道的边上就是别墅区围墙,围墙有两米多高,上面拉着铁丝网,墙外就是通往市区的公路。朱立国知道,虽然别墅区内的监控摄像头不多,但墙外的摄像头却不少,沿着公路每隔一两百米就设置一个,安防措施形成了典型的内松外紧态势,为了保证别墅区内的安全,开发商恨不得将围墙上的铁丝网通上高压电,四角建它几个炮楼,炮楼上架上几挺机枪,每个保安再牵条大狼狗。 面对这样的安防措施,凶手翻墙而入的情况基本被排除。 朱立国站在台阶上思索了很久,对案情始终没有理出个头绪,于是他掏出手机给顾天明拨了过去。 “喂,天明啊,还在保安室吧?查的怎么样?” “查到了…”顾天明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朱立国兴奋地打断了。 “什么?查到了?怎么查到的?” “我是谁呀,这么点儿活儿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哈。”顾天明卖着关子自吹自擂。 片刻,朱立国终于明白了,这是本市最高档的别墅区呀,怎么能跟一般的小区相提并论呢,他们为监控所配置的存储硬盘可不是普通的硬盘,开发商无意间终于做了一件有益于公安的事,实在太幸运了。 “能看清开车的人吗?”朱立国急切地问道。 “看不清楚,摄像头只拍到了最后一次进出的画面,之前的全都被覆盖了,驾驶员戴着棒球帽,低着头,看不清面部特征,无法进行人脸识别,不过,是个女的。” “查一查车主的情况。”朱立国急切地问道。 “查到了,车主叫张小海,男,26岁,家住***,职业是市第二中学教师,我这里有他的电话,要不要打电话让他过来,还是咱们直接去学校传唤他?”顾天明很老练地问道。 朱立国想了一下说道:“今天是星期五,上午他应该有课,要是跑了的话现在去也没用,中午放学前去学校问一问他,咱们一块去,你现在先帮我查一下昨天下午一点到夜里一点之间都有哪些外人进入了别墅区,比如外卖、送货的、或者修理工之类的。” 朱立国收起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朱立国手里的电话又响了,他以为顾天明又传来了好消息,急忙看了一眼,脸色随之沉了下去,只见来电显示上写着三个字:辛亮梅。 |
第二十七章 外卖小哥与凯美瑞 朱立国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显示为9.20分,他忐忑地接起了电话,他失约了,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辛大小姐肯定没有好话。但这事儿赖他自己,在他当队长的时候没少因为迟到而大骂辛亮梅,从而让她养成了极强的时间观念,这一次她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能轻易放过自己吗。 “二师兄啊,你到底来不来了?” 果然,电话里传来辛亮梅专有的尖锐而又刺耳声音。 “我..这边刚发生了一起命案,正在勘察现场,上午恐怕过不去了,我看看有时间的话下午过去。”朱立国小心地低声解释道。 听到有命案辛亮梅立刻来兴趣语气也立刻变得温柔而又神秘,她兴致勃勃地问道:“哦?是朱世康那案子吗?一大早就听说他死了,还是光腚死在浴缸里,是真的么?” “你这消息也太快了,简直快赶上现场直播了,现场一个记者都没放进来,你听谁说的?” “这年头新闻还用记者么,记者的话谁信呢,你赶紧发几张照片给我,我帮你分析分析,还是破案有意思。” “亏你还干了一年刑警,不知道规矩?”朱立国拒绝道。 “不给拉倒,谁稀罕,以后别来找我帮忙了啊,我这儿也有规矩。”辛亮梅佯装生气地回敬道。 “我找你是为了破案,你这就是图个好玩,能一样么。”朱立国辩解。 “唉,这案子怎么让你去现场了?回队里了?”辛亮梅又恢复了刚才温和的语气,问道。 “哦,临时归队。” “破完了案赶紧回你的派出所啊,别跟局里那帮头头瞎掺和,复杂着呢,弄不好再折进去。”辛亮梅没头没脑地奉劝道。 “唉,你这个人真是怪哈,人家都希望朋友升官发财,你反着来,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有什么好怕的。” “你懂个屁。”辛亮梅轻骂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朱立国刚放下辛亮梅的电话,吕局的电话就进来了:“小朱啊,下午两点,回局里一趟,小会议室,开个紧急会议。” |
“我这儿…还有一些重要线索要马上去查呢,下午恐怕…能不能晚上…” “有些事要放手交给手下去干,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要发挥领导指挥作用,安排好工作,下午回来。”吕局态度强硬不容质疑地命令道。 朱立国不知道,朱世康被杀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市委书记苏源那里,苏源又第一时间紧急召见了公安局长吕品昌,两人交谈了将近两个小时,多数时间是苏源在说话,亲自向吕局交代办理此案的注意事项、提出办案建议、指示以及征求吕局的意见等等,吕局带着苏源的旨意回到局里就立刻向包括朱立国在内的专案组核心成员发出了开会的命令。 朱立国揣起电话,一阵恼怒袭上心头,心中暗骂:‘TMD下午的事又要耽搁了,开会比破案还重要,这么急着开会一定跟朱世康的特殊身份有关,说不定上头哪个领导对这个案子又有什么特殊要求了,到底是大人物呀,活着风光无限,死了还要特殊关照。’。 骂归骂,工作却丝毫不能耽搁,他向一名保安打听好了监控室的位置,急急忙忙向那里走去。 监控室里顾天明聚精会神地盯着监控画面,时而快放慢放,时而定格放大。而站在旁边的另一名刑警却在不断地催促他:“快点,拿回去看不是一样么,非得在这儿看,耽误时间,快点。” “是我让他就地筛查的,有问题找我。”朱立国黑着脸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顾天明听到朱立国的声音,回头招呼朱立国道:“朱队,你看这一段,这个人好像是个送外卖的,但是这服装…,没见过,不是美团和饿了么的,这两个网站有自己统一的服装和送货箱,肯定不是,也不是本土的两个配送公司的。”顾天明指着一帧已经被定格的画面说道。画面上显示的是一位穿着红黑相间的肥大工装的人,骑着一辆电动车正在进入闸口,电动车的后座上载着一个长方形的配货箱。画面虽然很清晰,但由于那人头盔上的遮阳板是黑色的,所以完全看不到脸和眼睛,无法就进行人脸识别。 朱立国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显示的时间:下午4点11分。 |
“这样的人一共进去了几个?”朱立国问道。 “四个,我都做了记录,不过那几个人通过人脸识别系统已经查到了身份,的确是送外卖的,只有这个,不知道是哪个外卖网站的,会不会是哪个饭店自己的送餐员呢?”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朱立国坚持着自己的思路问道。 “四点三十几分吧,不到五点,我看一看啊。”顾天明说完急忙切换着画面。 “送个餐要半个来小时?”朱立国拧眉自言自语。 “是呀,所以我怀疑这个人有问题,让技术科的人查一查他?查一下今天下午的网上订餐和所有配送平台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把这个情况发给丁磊吧,让他组织力量去查,如果他有兴趣的话。” “发给他?我们找到的线索凭什么让他查?”顾天明不解地反问。 “什么事儿你都要亲自干,不得累死,再说这么明显的线索你以为他会看不到?让他查吧,省点力气,咱们去一趟学校,查那辆车。” 顾天明将复制好的文件夹导入U盘,起身和朱立国一起走出了监控室。 顾天明一边走一边疑惑地问道:“你说,朱队,那个送餐的不到五点就出来了,朱世康死的时候是半夜,凶手怎么可能是他呢?再说从体型上看,怎么看也不像是杨国强啊?” 朱立国反问:“你就这么确定凶手是杨国强?” “啊,不是杨国强还能是谁?鞋里的DNA、烟头上的DNA双重认定,还会有错吗?”顾天明反驳道。 “这两个证据只能说明前两个案子是他干的,这个案子,有证据吗?” “啊…”顾天明语塞,半天才辩解道:“这不明显是连环杀人案么,作案手法一模一样,一刀割喉,至于证据嘛,会找到的,痕检那边提取了大量指纹,没准儿就有他的一个。” “你见过杨国强吗?”朱立国冷不丁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没见过活的,不是有照片嘛,体貌特征都记在脑子里了,要是在大街上,我一眼就能认出他。” 听到顾天明这个解释,朱立国明白了顾天明为什么说那个送餐的和杨国强不像了,这种第六感官其实每个人都有,它属于潜意识的一种。 “你抽空推算一下那个送餐员的身高和体重,是不是杨国强都要有证据,会推算吧?” “不就是找个参照物比对计算一下吗,高等数学虽然不是必修课,好歹咱也学过,回头在网上找一下那个型号电瓶车的各项参数,算出他身高,分分钟的事儿。”顾天明胸有成竹地答道。 没想到朱立国又问:“那体重呢?怎么算?” 顾天明直勾勾地看着朱立国,想了半天才说道:“朱队,朱老师,朱导,这是要毕业答辩呀。” |
“哈哈,”朱立国笑了笑,拍了拍顾天明的肩膀说道:“难为你了,这个算附加题,超出大纲了,但是对破案来说,一切的线索都隐藏于细节当中,你注意到他在停车接受保安询问的时候有一个站起来双脚支撑地面,屁股离开座位的动作了吗?这个时候你有没有看到电动车后轮胎的变化?” 顾天明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明白了,根据轮胎的形变量计算出承重力,不过初始胎压咱们没有啊,少条件呀?” “不是还有一个前轮吗。”朱立国没有直接给出明确的答案,而是再次间接地说出了那个已知条件。 顾天明就这个问题默默地琢磨了半天,才说道:“我明白了,这需要建立一个二元非线性微分方程,太复杂了,还不如找台相同的电瓶车实际测试一下呢。” 朱立国笑了:“呵呵,也不错,懒人自有懒办法,这次答辩算你过了。” 朱立国他们不到十点半就到达了市第二中学,并且很快就找到了车主张小海,而询问的结果却是张小海与朱世康却毫无瓜葛。 据张小海讲,他的那部凯美瑞是二手的,此前的车主是原阳光双语幼儿园园长郎艳。车子是去年八月份到的手,十月份过的户。张小海与郎艳此前并不认识,他是通过一个同事得知郎艳有部车要卖,他觉得价格合适,也算知根知底,至少知道那部车没出过大事儿,更不是运营车辆,属于纯私家代步车,所以就买了,由于钱不到位,两个月之后才过户。 张小海与郎艳只是在汽车交易过程中见过几面,而与朱世康根本就没见过面,更谈不上认识了。 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顾天明极度失望地对张小海说:“你的车停在哪儿呢?” 张小海很配合地指了指外面答道:“后院停车场,我带你们去看一看?” 顾天明正要转身,被朱立国拦住了,同时他向张小海说道:“不必了,都一年多了,没什么可看的,”接着又问道:“郎艳在交车的时候,车里面有什么特别吗?” 张小海有些不明所以,懵懂地答道:“很正常啊,非常干净,女人开车嘛,粘在后风挡上的一些挂饰都没摘,好几个小公仔,滴哩当啷的,挺好玩的。” “哦,那些东西现在还在吗?” “让我摘下来给我女儿了,我回去找找,不一定能找着,没准让她给扔了。” “好的,找到的话,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过来取。” 张小海客气道:“我有时间给你送过去也行,这么点儿事儿。” 至此,这一条线索暂时告一段路,要想进一步调查的话就只能去省城找郎艳了。 ‘砰’的一声,顾天明重重地关上车门迫不及待地请示道:“要不要马上去找郎艳?我通知局里查一下她的地址。” “不急,我下午还有一个会,等开完了会再说,先去吃饭。” |
第二十八章 紧急会议 下午两点整,朱立国回到了局里。 小会议室里除了吕局和梁副局之外,丁磊、法医主任和技术科长三个人也在。 朱立国刚坐下,会议室的门又‘砰’的一声被用力的推开,痕检科长钱维智表情兴奋地冲了进来,但是当他看到里面的人一个个都表情严肃默不作声时,他也收敛了笑容,默默地挨着朱立国坐了下来。 吕局咳了一声,拿起案头的一张打印纸,说道:“人都到齐了,现在开一个小会,我先传达一下市委市政府关于朱世康被杀一案的几点指示。”说完低头对着打印纸念道:“我市著名企业家,阳光集团董事长朱世康同志于2019年10月12日凌晨不幸被害,由于阳光集团是我市的纳税大户、上市公司,朱世康同志本人对我市经济建设也做出的突出贡献,为了不影响公司业绩,维持股价稳定,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营,市委市政府从大局出发,对专案组做出以下决定,要求专案组成员严格遵守,坚决执行,第一,对于朱世康一案单独成立专案组,专案组成员仅限于与侦破此案相关的各科室负责人;”说到这里,吕局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与会人员补充道:“也就是在座的各位,加上我和梁副局一共七个人,也就是说具体参与破案的就咱们几个人,今后的案情分析会也只有咱们这些人参加,其他人员一律回避,以后可能要辛苦大家了,尤其是朱立国和丁磊,你们是主力,很多工作要尽量亲自去做了,当然,将来一些布控、抓捕等具体的工作还是可以让手下去干的,不过要掌握一下分寸。”吕局说完又低下头继续念道:“第二,要求对案情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媒体、个人透露案情,不得在微信朋友圈及其他社交软件上讨论此案并泄露有关信息,不得发表对此案的分析、看法等内容的文字,讨论和分析案情仅限于专案组内部;第三,专案组成员要及时向上级汇报案情的进展情况,不得迟报、隐瞒所掌握的最新信息;第四,当调查涉及集团高层、政府工作人员、社会知名人士时,要及时请示上级,得到准许后才可行动,不可擅自做主随意调查。” 吕局将打印纸放下,抬起头问道:“就这些,听明白了吗?” 下面的人缓了几秒,才各自语气不同地应了一声,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似乎谁都不想多说话。 |
场面尴尬了一会,吕局抬高了声音解释道:“我知道你们对此有些意见,说老实话,我也有意见,设了这么多条条框框,无形当中增加了破案的难度,但是要理解市里领导的难处,朱世康的人际关系复杂,影响面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市委的这一决定是必要的,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是谨慎些好,否则很容易引起社会波动,到时候事情就更加复杂了,好了,指示我也传到到了,他谨慎他的,咱们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都说说吧,对这个案子都有什么看法?” 沉默,谁都不想先开口。这个案情分析会开的与以往大相径庭。 “小魏,尸检做完了吗?说说情况。”吕局终于打破了沉默,向法医问道。 “经鉴定死者死亡原因为失血性休克,致命伤为颈部刀伤,且仅此一处;死亡时间为午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死者右大腿外侧及右侧额部软组织有小面积轻微挫伤,怀疑是该部位碰到坚硬物体所致;死者肺内未发现水渍,判断生前没有溺水,但是在死者的鼻腔内提取到少量抑制神经的物质--乙醚,怀疑死者生前处于无意识状态;经解剖肠胃发现死者胃容物处于接近排空状态,说明死前四至五小时内未进食,化验分析仅存的少量胃容物未发现有毒成分。”法医说完静静地看着吕局。 “就这些?”吕局不太满意地问道。 “嗯,暂时就这些,还有一些项目晚一点才能出来,中午连饭都没吃,一直干到现在。”法医有些委屈地解释道。 “嗯,辛苦了。”吕局客气了一下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把脸转向痕检科长问道:“钱维智,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钱维智站起来说道:“我这里发现一条重要线索,在浴室提取到的大量指纹当中发现有两枚指纹与杨国强的指纹完全一致。”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振。这两枚指纹的出现意味着这桩案子基本上算是破了,凶手被再次锁定为杨国强。 “果然是他,看来那个邱震说的还真没错。”丁磊率先兴奋地说道。 正在众人兴致勃勃的时候,朱立国却又当头浇了一瓢冷水:“仅凭两枚指纹就能确定凶手是他吗?” “连指纹都不能确定,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确定?”丁磊气愤地反问道。 “昨天下午四点钟进入别墅区的那个送餐员你查到了吗?”朱立国问道。 |
“没有,只有这个人还没有查到,不过查不查到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四点半就离开别墅区了,而死者是凌晨死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丁磊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你不觉得这个送餐员很可疑吗?如果你能查到他的话自然可以排除他的嫌疑,但问题是进入别墅区的其他人我们一查就查到了,而他,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这很好解释,市里那么多的大饭店,有很多都有自己的配送员,朱世康打电话叫了个餐,人家就派人送来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是你想多了吧?”丁磊反驳道。 对于这个解释,朱立国实在找不到理由反对,只好用其他问题质问道:“你真的就这么确定凶手是杨国强吗?如果是他的话,他是怎么进入别墅区,又是怎么潜入朱世康家的?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对于这些问题丁磊同样无法回答,但他此时的态度却明显比朱立国轻松,他悠闲地说道:“这些问题,等抓到杨国强就什么都知道了,现在,怎么抓到杨国强才是重点。” “杨国强?我仔细查看了别墅的门窗,除了正门完全没有可以进去的路径,朱世康认识他,三更半夜的怎么可能放他进去呢。” “朱世康认为别墅区很安全,所以就放他进去了,没有这种可能吗?” 朱立国不想再和他辩论下去了,虽然在他的脑子里有一万个疑点,但所有的疑点都比不上那两枚指纹来的更直接、更实在、更充分。他侧过脸看向吕局,试图判断一下吕局的态度。 吕局开口了:“小朱虽然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个案子疑点很多,所有的疑点也都必须搞清楚,但是那两枚指纹至少说明在这起案件与他脱离不了干系,综合前两起案件都发现了与他相关的证据,所以我决定这三起案件并案侦查,并将杨国强列为1号嫌疑人,调动全市警力全力抓捕。” 吕局表明了态度,丁磊和其他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只有朱立国是一副失望的表情。 吕局的做法没有错,换做任何人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抓捕杨国强也的确是第一要务,但是朱立国就是不死心,这三起案件的不解之处实在是太多了,难道吕局和丁磊就看不出来吗?吕品昌从事刑警工作二十几年,并且与朱立国共同办过一起极其复杂的碎尸大案,其专业能力和智商他是知道的,而丁磊曾经在朱立国的手下工作过,他对他更了解,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两个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怎么会轻易地做出这种判断呢?问题绝不是出在能力和智商上,而是权力强行拉低了能力和智商,因为权力意味着利益,而利益往往和智商成反比,随着利益的增加智商反而显得越来越低,要不然怎么解释越是腐败的贪官看起来就越蠢呢。 |
三起大案的发生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压力,摆脱压力的最简单做法就是尽快地对外界宣布已经破案,尽快确定犯罪嫌疑人,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这样可以给警方留出一些缓冲的时间,等到压力缓解之后再去追寻真相,这种做法成了重压之下决策者的首选。如果吕品昌不是局长、丁磊不是队长,他们一定会像朱立国那样对疑点穷追猛打决不放弃。 朱立国自我安慰般地这样想着,竟然渐渐地理解了吕局和丁磊的心理,虽然他依旧无法接受。 吕局也看出了朱立国的心思,对他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抓捕杨国强很重要,但这个案子的疑点也要弄清楚,说说你的想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朱立国理了理思路说道:“我觉得这个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哦,何以见得?”吕局追问。 “这三起案件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和周密的计算,因此完全可以判断凶手是一个心思缜密、反侦查能力极强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为什么会在三个犯罪现场都留下了如此低级却足以致命的漏洞?鞋、烟头和指纹,三个现场三条线索,每一条线索都可以让他暴露无遗,使之前功尽弃,那么他干嘛还要费尽心机地去设计这三场谋杀呢?” 吕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反问道:“凶手如果不是杨国强,那么还会是谁呢?原来被认为与杨国强合伙作案的邱震那个时候正好被押在局里,至少今天的案件他不可能是凶手。” “我认为现在对邱震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他这一波不在场证明是怎么实现的,那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线头,只要找到线头,一步一步地捋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真相。” 朱立国的话刚说完,裤袋里手机猛然地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收到一条微信:经测算,不明送餐员身高170-175公分之间,体重65-75公斤之间。 朱立国看完之后将这条信息向大家大声地读了出来,最后他放下手机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人不是杨国强。” |
第二十九章 疑点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丁磊终于开口了:“看来不找到这个送餐员你是不会死心的,”说完把头转向技术科长刘一农问道:“我说刘科长,利用天眼系统能不能找到那台车?找到车不就等于找到人了吗,应该没什么困难吧?” 刘一农看了眼丁磊旋即看向吕局,说道:“天眼系统是为了找人和有牌照的机动车设计的,查人和汽车牌照肯定是没问题,几分钟的事儿,但是查这种电动自行车…还真没查过,要不试试?。” “马上安排下去,立刻查,不行就让程序员修改程序。”吕局果断地做出决定。 刘一农起身走了出去。 刘一农还没有走出房间,吕局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朱立国,开口说道:“你接着说,还发现了什么疑点?” “朱世康有恋童癖。”朱立国短短的一句话几乎令吕局目瞪口呆。 吕局在错愕之余问道:“这家伙还有这爱好,怎么回事儿?发现了什么?” 朱立国把目光投向丁磊说道:“在别墅卧室的大衣柜里发现了多件女性情趣内衣,这个你也看到了吧?” 丁磊倒是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看到了,准确地说是儿童情趣内衣,已经送技术科了,不过看来是新的,没人穿过,没有吊牌也没有生产厂家,估计不会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床头柜上还发现两样助勃药品。”朱立国接着说道。 “嗯,也送物证处了,一样,没开封,也没用过。”丁磊说话时还是那副表情。 “从这两点上我们能做出什么判断呢?”朱立国继续问道。 |
“朱世康有恋童癖,他下午一点回到别墅就是为了干这事儿,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没干成就被杨国强杀了。” “不,准确地说是有人失约了,一个孩子是不可能自己来到别墅的,一定有成人送她过来,但是这个人没有来,正因为这个人迟迟没来,所以朱世康就索性一个人在别墅住下了,而正因如此才给了凶手杀人的机会,否则凶手是没机会杀他的。” 丁磊点了点头看,赞同道:“对,没错,你分析的有道理,并且,朱世康有钱有势,一言九鼎,只要与他约好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敢失约的,所以你怀疑与他失约的这个人…?”丁磊的脸上一改刚才不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朱立国暗想,这才是真实的丁磊,只要自己说出前半句话,他就能知道后半句要说什么,他的逻辑推理能力其实与自己不相上下。 丁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是两个人作案,一个人以给朱世康提供女童为借口与朱世康相约,并一直拖到了傍晚,然后他化妆成送餐员进入别墅区,再换上正常的服装与朱世康见面,趁朱世康不注意的时候偷了朱世康的房门钥匙,出来后交给杨国强,晚上杨国强趁着夜色掩护偷偷溜进别墅区实施杀人,这样一切问题就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听到丁磊的大胆假设,在场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讨论了起来,最终没有人能够拿出像样的反驳意见,一致表示认可了这个推理。 吕局在听取了广泛意见之后问道:“关于这个失约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朱立国扫了一眼面面相觑的其他人,说道:“据保安队长回忆,一年之前经常有一辆凯美瑞拉着一些小孩到这里,经调查,车主是原阳光双语幼儿园的园长郎艳。” “郎艳?就是邱震提到那个郎艳?”吕局错愕地问道。 |
朱立国答道:“对,就是她,看来邱震说下一个被杀的是她,还是有道理的,我怀疑杨国强的女儿杨蕾曾经被朱世康玩弄过,从而导致杨国强复仇杀人。” “但是,那个杨蕾有严重的肾病啊,朱世康敢和她发生关系?”丁磊疑问道。 “我说的是在杨蕾没查出病之前朱世康干的这事儿,要不然在那场官司当中,也不会多给杨家四十万,再说恋童癖也不一定非要与对方发生实质性性关系,比如可以口交等没有对孩子产生肉体上的伤害。”朱立国解释道。 丁磊想了想再次提出异议:“在杨蕾第一次住院之后,她还在那所幼儿园上学,并且毕业后上的还是阳光旗下的中学,如果杨国强知道自己的女儿被朱世康强奸了,还会这样做吗?这不是主动送羊肉喂狼吗?” 朱立国想了一下解释道:“如果杨国强刚知道这件事呢?杨蕾死后他才发现或者有人告诉他,所以他直到现在才决定杀人。” 朱立国在做出这番解释之后忽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怎么也认同了杨国强就是凶手的结论,刚才还说凶手另有其人,怎么转眼就变了,不,不对,一定是自己的思路被人带偏了,是被丁磊带偏了呢?还是被真正的凶手给带偏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个凶手逻辑思维实在太强大了,他将杨国强杀人的动机和作案手法都设计得天衣无缝,这简直就是个犯罪天才,但愿不是这样,凶手就是杨国强。 “马上查这个郎艳,把她监控起来。”吕局的声音打断了朱立国的思绪。 朱立国愣了一下,马上接过话说道“我打算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就去省城会一会她。” |
没等吕局回答,丁磊疑惑着对朱立国说道:“你刚才说一年前她经常来朱世康的别墅吧?那么她最近在我市出现过吗?” 朱立国解释道:“我没说那个失约的人就一定是她,我只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有关朱世康获得女童渠道的线索,她早就去了省城,也不再是幼儿园的园长,所以不太可能继续为朱世康提供女童,那么现在为朱世康提供女童的人是谁呢?继续在阳光幼儿园里物色?还是还有什么别的渠道?在她临走之前应该为朱世康安排好吧,否则,朱世康会放她走?。” 丁磊点头,赞同道:“嗯,看来这个郎艳的确是个关键人物,要不,干脆把她带回来审得了,这样对我们也方便,她与朱世康一起残害幼女,属于同案,够刑拘的了。” “证据呢?”朱立国反对道:“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朱世康犯有奸淫或猥亵幼女罪,只有那几件情趣内衣,根本构不成物证,人证就更没有了,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虽然这样的猜测非常接近于真实,但终究还是猜测,所以,现在有什么理由抓她?” 丁磊有些义愤填膺了,几乎是吼道:“什么猜测,根本就是事实,情趣内衣、壮阳药,事实明摆着,我们却抓不了她,真TM的…” 此时的朱立国倒是心平气和地安慰道:“你生气也没用,还是等我见到她之后再说吧,看她怎么说。” 吕局听完两个人的对话,发话道:“那你就抓紧时间去一趟吧,如果能带回来的话尽量带回来。”说完他看了一下表,说道:“现在已经四点多了,着急的话就开我的车去,再带上两个人,以防万一。” “不,不用了,我坐高铁去,很方便,比开车快。”朱立国婉言谢绝了吕局的好意。 丁磊在一旁问道:“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开我的车,高铁快是快,但进入市区之后还是没有开车方便。” “不用了,我和小顾去就行,她(郎艳)一个女的,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吕局收拾了一下摆在桌面上的东西,刚要宣布散会,刘一农直接推门进来了。他一边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一边说道:“那台电动车查到了,扔在了山前大道进入市区路段的一片居民区的小巷子里,是通过反向追踪查到的,监控拍到那人骑车进入小巷就结束了,再也没有看到他,那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附近摄像头比较少,看来这个人踩过点,对周边环境很熟悉,故意挑了这么个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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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省城寻证 朱立国和顾天明坐的是晚上五点半的高铁,高铁虽然准时,但进入市区的路段却非常塞车,不到十公里的路程竟走了一个半小时,他们来到郎艳所在小区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根据市局技术科发来的郎艳的手机定位确定郎艳此时正在家里。他们没有提前通知她就直接上了楼。 开门的是郎艳的丈夫,一个瘦高得有些变态的中年男人。 朱立国亮出证件,并向他说明来意:“我们找郎艳了解一些情况。” 郎艳丈夫虽然很诧异但还是把已经趟在卧室里的郎艳叫了出来。而郎艳在知道了访问者的身份之后则表现得不仅诧异,甚至有些惊恐。他们有些不太情愿地将朱立国和顾天明让进了屋子。 朱立国和顾天明在长沙发上坐好,并没有急于对郎艳展开询问。郎艳紧拉着丈夫的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她丈夫则紧挨着她坐在了沙发扶手上,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朱立国注意到,郎艳拉着丈夫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朱立国沉着脸严肃地对男人说道:“我们要向郎艳询问一些重要案情,你能回避一下吗?” 男人一脸疑惑地看了看郎艳,又看了看朱立国,直接回绝道:“我是她合法丈夫,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呢?” “我要询问的内容涉及到重大案情,如果你不回避的话,我们只好带她到公安局里去询问了。”朱立国不客气地说道。 男人再次看向郎艳,郎艳抬头看了眼丈夫,对他说道:“你先进屋吧,没事。” 朱立国看着男人走进卧室并关上了房门,才直面郎艳,问道:“你在阳光幼儿园干了几年?。” 郎艳犹豫了一下含糊地答道:“大概有八九年了吧,阳光教育2004年开始创办,在我之前应该有两三任园长,我是2008年去的,对,2008年,开完奥运会我才正式报的到,一直到去年才不干的。” “什么原因不干的?”朱立国问道。 “小地方没什么发展,经济越来越差,有点能耐的不都跑出来了么。” “你在阳光干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很了解朱世康吧?”朱立国问道。 郎艳的眼神警觉地闪烁了一下,小心地反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
朱立国也用尖锐的眼神回敬了她,问道:“个人生活方面吧?他是不是有一些特殊的爱好?”朱立国将朱世康有恋童癖这个爱好说的含而不露,目的就是要试探一下郎艳的反应,如果郎艳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那么她是绝不可能往这个方面想的,但是,如果她知道,那么她的反应就会发生明显的变化。 果然,郎艳的脸色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眼神有些闪烁,两条搭在一起的腿也不自觉地交换了一下位置。 她躲过朱立国的眼神,微微低头含糊地说道:“嗯—,他的个人生活我不太了解,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 “不是这样吧?”朱立国没有立刻戳穿了她的谎言,继续追问道:“你们私下里就没有接触?。” “我不过是个给他打工的员工而已,怎么可能和他产生私人关系呢,我们只是工作关系。”郎艳依然强作镇定地说道。 她刻意地再次强调工作关系,就已经说明她们有着非正常的私人关系了,已经到了彻底揭穿谎言的时候了,朱立国终于抛出了关键问题:“经西山别墅的保安及监控录像证实,你曾经多次出入朱世康的别墅,要知道,那栋别墅是他的一个秘密住所,连他老婆都不知道,你还说只和他是工作关系吗?”。 此时,郎艳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并且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到底还是个女人,一个毫无反侦查经验的女人,询问只进行了短短的几个回合就手忙脚乱地败下阵来,剩下的大概只有无谓的抵抗了。 “朱世康他—,他到底出什么事了?”郎艳有些狼狈地问道。 |
看到郎艳这幅表情,朱立国有些后悔没有听丁磊的建议,把她直接带回去审讯,以她的心理素质带回局里坐上审讯椅之后她会立马崩溃全部交代,但是现在询问已经进行了一半,如果就此中断询问的话总有些前功尽弃的感觉,何况这个点儿已经没有了回程的高铁,要想羁押她的话只能通知当地公安机关暂时留置在省城刑警队,那样会惊动很多人,自己跨地区抓人本来就不合规矩,万一这期间出了什么叉子就不好了。想到这里朱立国决定还是暂时稳住她比较好,能问出什么结果算什么结果,如果从她嘴里能掏出一些人证物证的话,等下次带着这些证据正式拘留她也不迟,反正她一个女人也跑不了。 “朱世康死了。”朱立国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对郎艳实话实说,这样可以把郎艳的注意力转移到这起命案上来,从而忽略她自己协助朱世康残害幼女的罪行,也可以给她施加一些压力。 果然,郎艳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朱立国接着说道:“在现场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因此我们怀疑他的死跟他的特殊癖好有关,所以我们来请你提供并证实一些情况。” “什—什么情况?”郎艳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脑门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朱世康有恋童癖,这个你知道吧?”朱立国明知故问道。 “知-知道,啊,不,不知道。”郎艳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个你就不用否认了,别墅保安已经证实你经常拉着不同的女孩去他那里,我们也找到了其中的几个孩子,她们也证实朱世康对她们做了什么,他的这些情况我们掌握的很清楚,所以你只有实话实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有关命案的线索,和你帮助他猥亵女童关系不太大,你放心地说吧,如果我们想抓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你讲话了。” “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喜欢小孩子,就像爷爷喜欢孙女那样,摸一摸,抱一抱,亲一亲,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就有些过分了,他把孩子带上楼关上卧室的门,不让我进去,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楼上干了什么,真的不知道!不过好像他也没把那些女孩子怎么样。”郎艳时而低语,时而亢奋,断断续续地说道,言语中她还没忘记为自己开脱。 |
朱立国判断郎艳说的很有可能是实话,第一,她已经交代了大部分事实,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第二,暗网确实存在。 询问进行到这里他们此行的似乎任务也就结束了,再往下问,郎艳恐怕也不会再知道什么了,至于郎艳和朱世康合伙残害女童的诸多细节问题就等到下一步再说吧,现在还不着急办这件事。 为了稳住郎艳,朱世康没有再继续向她询问那些与命案线索无关的问题,并且佯装轻松和蔼地向她说道:“谢谢你的配合,以后还会向你询问有关朱世康的问题,希望你也能像今天这样。”说完,朱立国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朱立国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三年前有个去要账的建筑公司经理在你们幼儿园跳楼了,你还记得吧?” 郎艳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像是努力回忆了一会,说道:“记得,但是当时我没在场,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哦,好,谢谢。”朱立国客气地说完,走出了房门。 走在街上,朱立国对顾天明说道:“打电话给技术科,让他们查一查有关恋童方面的暗网。” “这种网站很难查的,否则就不叫暗网了。”顾天明为难地说道。 “试试吧,万一能查到呢,不就省事儿了。”朱立国倒是不离不弃地坚持着,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查这种暗网的难度,只是侥幸心理在作祟。 顾天明给技术科打完电话,问道:“咱们是回去还是…?” “回去个屁呀,大半夜的,一会找个旅店,住一晚,现在吃饭去,饿死了。” |
第三十一章 被杀疑云 朱立国和顾天明找了家烧烤大排档,点了一些烧烤,要了几瓶啤酒,他们刚喝了几口丁磊的电话就进来了:“朱所,怎么样,完事儿了吗?” “哦,完事儿了,在外面吃点饭,还没睡呢?”朱立国敷衍着。 “你那边没消息我睡得着嘛,队里还有一大堆事儿,你那顺利吗?郎艳都交代了?”丁磊却异常关心地还在问。 “嗯,还行,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具体情况等我回去我写个报告你看一下。”朱立国说出这种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白了,却仍然没有让丁磊住口。 丁磊像装傻似的继续问道:“今晚上你要把她押回来吗?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 朱立国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道:“押什么押,局里早就给她定位了,你还怕她跑了吗?” “那你今晚上还回不回来?”丁磊还在问来问去。 “不回去了,明天一早坐头班高铁回去,没电了啊,我挂了。”朱立国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把电话用力地仍在桌子上,说道:“这小子今天怎么跟个话痨似的,吃个饭也让人消停。”说完之后又瞥了一眼尚未黑屏的手机所显示出的时间,刚好23点正。 第二天一早,朱立国和顾天明就踏上了头班回城的高铁。早上八点十五分钟高铁准时进入M市高铁站。 朱立国站起来刚离开座位,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他掏出看了一眼,又是丁磊。 朱立国接起电话就听丁磊问道:“喂--朱所,到了吗?” “刚进站,还没出去呢。”朱立国一边走一边回答。 对方又说道:“行,我在车站呢,送你来的地方。” 顾天明在朱立国身后问道:“又是丁磊吧?来接咱?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好心?”。 |
“管他呢,省得打车了。”朱立国倒是无所谓地说道。 他们出了出站口,离老远就看见广场上停着的那台丰田霸道,新修的高铁站广场太空旷了,以至于那台车显得特别渺小,但是再渺小也是鹤立鸡群。 朱立国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方向盘前方上次他擦过的仪表盘,仪表盘依旧光亮如初,和昨天一样,三个仪表上的数字显示的清清楚楚,迈速表指针正在急速上升,几秒之内已飙升到80;油压、胎压、水温表显示正常;燃油表显示剩余行驶公里数355 KM,油耗12.2L/100KM,里程150000 KM +。 从高铁站广场转出来上了公路,丁磊把车开得像过山车,除了猛踩油门提速就是紧急刹车,东拐西拐并道超车,十几公里的城市路段又赶上上班高峰期,他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将车子开进了市公安局大院。 朱立国跳下车不由得感叹:‘这车开的,赶上拍警匪片了。’他站在台阶上缓了一阵才推门进入刑警队。他前脚刚踏进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吕局。这么早吕局给我打什么电话呢?难道他也着急询问去省城寻证的进展?不至于这么着急吧?他疑惑着接起电话。 吕局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回来了吗?” 他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回来?能掐会算么?朱立国更加疑惑了,:“嗯,回来了,刚到队里。” “来我办公室一趟。”吕局急促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朱立国只好又返回身走出刑警队向公安局主楼走去。 推开局长办公室的房门他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吕局一脸阴沉地端坐在办公台后面,办公台前面站着两名身着便装一脸警惕严肃的年轻人,凭直觉和对方的气质,朱立国判断这两个人是便衣刑警。 “坐吧。”吕局指了指办公台前的椅子,短促地说道。 朱立国坐下之后,吕局又面无表情地对那两个人说道:“这就是朱立国,你们问吧。” 朱立国欠了欠身准备与对方握手表示欢迎,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其中一个面色凝重地自我介绍道:“我们是省城公安局刑侦队的,我姓张,他姓王,我们来是向你询问一些事情,希望你如实回答,都是做刑警的,别玩虚的。” 朱立国仔细看了看这两名刑警,虽然还是很疑惑,却很镇定地配合道:“我明白,你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说一说你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做了些什么?”张姓刑警问道。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和同事小顾在烧烤摊喝了几杯啤酒就回旅店睡觉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五点,起床,刷牙洗脸,5.20分退房出门,打车去高铁站,然后坐六点十五分的高铁回到M市,这里有火车票、出租车发票,你们也可以问旅馆的前台,有我们的入住记录,也有监控录像,怎么了?”朱立国一口气将全部过程一个不落地和盘托出,都是干刑警的,他当然知道说的越详细越好。 “这之前呢?去都去了哪里?”张姓刑警继续问道。 “之前,我和小顾去了**小区,*栋*号郎艳家,昨天下午五点半我们乘坐**次高铁七点三十五分到达省城,然后打车去的她家,路上有些堵,所以到她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过五分了,我这里也有高铁票和出租车票为证。”朱立国坦然地回答。 “你们为什么去找郎艳?” “她是一个案子的重要证人,我们去找她调查取证,这种事不需要通知你们吧?我有询问笔录和录音可以作证,但涉及重大案情,暂时不能给你们看。” 那两名刑警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是他们仍然例行公事般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郎艳家的?” “十点四十分钟左右,离开之后我们就去吃的烧烤。” 朱立国从对方的提问中明显地感到郎艳出了事,但此时对方的问题还没有问完,自己还没有被排除嫌疑,所以现在还不便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方互相看了一眼,继续问道:“今天早上六点到六点半之间你始终和你的那个姓顾的同事在一起吗?他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朱立国很肯定地回答:“我们坐的是六点十五分的高铁,你说的这个时间我们正在高铁站和高铁上,所以根本不可能分开。” 对方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双双沉默下来。 朱立国觉得已经到了自己提问的时机了,于是问道:“郎艳到底出了什么事?方便说吗?也许我可以帮你们判断分析一下,她是我们正在侦办的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的重要证人,因此,如果她出了事就不光是你们的事了,我们有权利知道,也必须知道。” |
对方犹豫了很久终于说道:“她死了。” “什么?”朱立国惊讶地叫道,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转向吕局。吕局也同样地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同时双手按着台面站了起来。看来这两名刑警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向吕局透露实情。 “死了?”吕局难以置信地再次问道:“我们刚刚获得一条重要线索,她就死了,这也太诡异了吧?她是怎么死的?” “今天早上七点左右有人发现郎艳死在了她所在小区地下停车场她自己的车里,死因是被人一刀割喉,死亡时间为此前半小时到一小时,也就是六点到六点半左右,这和她丈夫所说的时间相符,他丈夫证实,她早上六点左右接到一个电话,说有急事便匆匆下楼,之后就被人发现死在了车里,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要想了解更多的情况请你们与省城公安局联系吧,到时候是联合办案还是由我方单独办案,你们领导再研究吧,我们只能做到这儿了。” 朱立国还想从他们两人口中了解到更多的案情,于是问道:“能不能向我们再透露一些案发现场的情况?” 张姓刑警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们也没到过现场,是今天早上队长打电话要我们来你们这里一趟,对你和你的同事进行询问,我们两个昨天晚上正好在你们临县办案,离这里三十多公里,可以尽快找到你们,因为死者的丈夫证实,你们昨天晚上去过他家,并支开他,与郎艳单独聊了两个来小时,你们走后,郎艳的状态变得非常不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所以他怀疑郎艳的死和你们有关,好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和我们局里联系吧,我们也该走了。” 送走两位来自省城的刑警之后,朱立国和吕局面面相觑,良久无言。 沉默了许久之后,朱立国才想起要把昨天询问郎艳的情况向吕局做一个汇报,之后又安慰吕局道:“还好我们早去了一步,已经证实了朱世康的犯罪事实,并提供了朱世康获得女童渠道的这条线索,所以,即使郎艳还活着也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这叫什么线索,能轻易查到的暗网还叫暗网吗?跟没线索一样,”吕局气急败坏地吼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低头喘了半天粗气,忽然抬起头两眼放光地对朱立国说道:“这个邱震还真神哈,他就提了这么两个人,还真都死了。” 朱立国疑惑地看着吕局,问道:“您是说…凶手还是杨国强?” “除了他,还能有谁?作案手法一模一样,他前天半夜杀死了朱世康,然后逃到了省城去杀郎艳?他是怎么出的城?” |
第三十二章 提审邱震—随便聊聊 “邱震肯定知道杨国强在哪儿,必须立刻提审邱震。”被吕局后叫进来的丁磊大声地向吕局建议道。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宽大的局长办公室里只有吕局、朱立国和丁磊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都没坐着,吕局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来回踱着步,另外两个人的脑袋随着吕局的位置变动转来转去。 “我还不知道提审邱震,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难对付,上次连续审讯了十几个小时,所有的手段都上了,要是一般人早就崩溃了,可是他,哼,愣是没从他嘴里掏出个子午卯酉,现在我们再去冒然地提审他,只会重蹈覆辙,唉,用什么办法能让他开口呢?”吕局愁眉苦脸地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朱立国尝试着开口了:“从邱震这里打开突破口当然是必要的,但是我觉得目前还是应该先弄清楚郎艳是怎么死的,尽量争取把案子拿过来,四起命案并案侦查,这样线索会多一些,最起码也要争取到联合办案吧。” 吕局看了一眼朱立国,答道:“这个我已经让老梁去省城协调这件事了,等他的消息吧,”吕局说完,停顿了一下,问道:“对于郎艳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朱立国想了下,答道:“我总觉得这里边有些蹊跷,表面上看似乎一切证据都指向杨国强,但是他是怎么逃到省城去的呢?天眼系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对其进行搜索,只要他暴露在任何一个摄像头之下,立刻就会被发现,如果说他在熟悉的本市市区里短时间、短距离活动还有可能躲避掉摄像头,可是要出市区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么多摄像头不可能一个都拍不到他吧?而且,郎艳是接了个电话之后才匆匆离开家的,如果不是非常熟悉或者她认为可靠的人,她怎么可能这么听话呢?” 吕局露出疑惑的表情,道:“你的意思,杀死郎艳的不是杨国强?” |
“反正我对此表示怀疑。”朱立国说道。 丁磊在一旁插嘴说道:“你开始还怀疑杀害朱世康的凶手不是杨国强呢,可是到最后不也认可这个结论了吗,对于这个杀死郎艳的凶手,虽然有疑点,但我认为还应该是他,或者是他的那个同伙,就是那个骑电动车的人。” “算了,先不要争论凶手到底是不是杨国强了,”吕局朝他们挥了挥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说道:“是不是他,等老梁回来看看能带回来什么消息吧,验尸报告、现场勘察、监控录像,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们在这儿只能是瞎猜,还是先研究一下怎么提审邱震吧。” 提到邱震,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许久,丁磊突然嚷道:“管他呢,先审审再说,说不定他就开口了。” 吕局和朱立国同时将目光投向丁磊,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却一句话都没说。 丁磊似乎被盯毛了,左看右看,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半天疑惑地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看看你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吕局说完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随便聊聊。”朱立国突然自言自语般说道。 “聊什么?一大堆活儿干都干不过来,还有时间聊天。”丁磊接过话说道。 朱立国没有理他,而是看着已经转过身的吕局,说道:“我去找邱震随便聊聊,也许在轻松的气氛下会套出他什么话来。” 吕局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同意了朱立国的建议:“也只能这样了,既然是随便聊聊,那下午你们俩就把他提出来聊聊吧,我就不去了,我去了,轻松不起来。” |
下午一点,M市第一看守所审讯室。 这一次的提审,邱震不仅没被关在封闭的审讯椅里,甚至连手铐都没给他戴,这样的被审讯对象真是名副其实的轻松了。 在邱震悠闲地坐进审讯椅里之后,朱立国下意思地看了一眼他的双脚,今天他穿的是看守所里统一发放的塑料拖鞋,这一次他又将左脚放在了右小腿的后面,看到这个画面,那个大胆的想法再一次出现在朱立国的脑海中。 丁磊坐在审讯桌后面,朱立国拽了把椅子出来坐在了审讯桌边上,两人都没拿笔录本,也没打开录音设备。 丁磊自己点上颗烟,把烟盒和打火机一起扔在了桌子上,朱立国伸手拿起烟盒,掏出一颗朝邱震扬了扬手,和蔼地说道:“抽烟吗?” 邱震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得意地问道:“什么时候放了我?” 丁磊向前探了探身,轻蔑地反问:“放了你?给我个理由我就放了你。” 邱震也向前探出身,有些气愤地说道:“理由?你们抓我又有什么理由?开始我还以为只是找我了解一下杨国强的情况,没想到竟然毫无理由地把我给刑事拘留了,别以为我不懂法,你们这叫非法拘禁。” “别TM跟我讲法律,朱世康死了,郎艳也死了,你说的两个人都死了,你猜的怎么这么准?是不是和杨国强一起密谋过?”丁磊挥手瞪眼地对邱震质问道。 “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们,反倒把罪名按到我头上了,他们死的时候我被关在看守所里,你想赖也赖不着我。”邱震反击道。 眼看这两个人就要顶起牛来,这样下去就不叫轻松地聊天,而是直接变成审讯了,朱立国急忙打着圆场:“邱震呀,你也别生气,只要有嫌疑,自己又说不清楚,关几天也是正常的,符合法律程序,都是有依据的,等我们调查清楚了,排除了你的嫌疑,自然就放你出去了,怎么样?这几天在里边还习惯吧?” |
“通过这几年经历的事情,我发现医生救不了人,一方面,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着健康的灵魂,再好的医生也只能让一个人的肉体继续苟延残喘,而病变的灵魂却无法得到根治,一个失去灵魂的人跟动物没什么区别,我是给人治病的医生,不是兽医,为什么要去拯救那些没有灵魂的动物呢?;而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拥有健康灵魂的人来说,我同样救不了他们,医院已经不再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了,治病救人成了赤裸裸的交易,到了这里,每一个病人都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在这种环境下,每一名有良知的医生无时无刻不接受着良心的拷问和痛苦的煎熬,这两种力量左右夹击,让你无处可逃,我宁愿生活在监狱里也不想再当医生了。”邱震悲观地解释道。 邱震的语气中充满了对社会的偏见,虽然这种偏见也常常在朱立国的意识里出现,作为一名警察,他所见识到的社会阴暗和所遭受的不公绝不比邱震少,但他对这个世界却仍然保持着乐观和积极的态度,他想反驳他几句,却又忍住了,他来找他的目的不是与他进行一场关于人性和制度的辩论,然而,事实如此,就这个话题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坐在桌子后面的丁磊听得已经快睡着了,他不知道朱立国和邱震聊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到底有什么用,更不认同朱立国对待嫌疑人的这种软绵绵的态度,他索性抬起腿将两只脚都搭到了桌子上,闭上眼睛,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朱立国看了看丁磊,敲了敲桌子,将他惊醒,对他说道:“我出去抽颗烟,你们聊会儿?” 丁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在这儿抽呗,一屋子烟,也不差你这一颗。” “呵呵,”邱震突然笑了两声,对丁磊揶揄道:“人家是文明人儿,不像你,凶得像个杀人犯。” 朱立国被他的话逗乐了,心想这小子胆也挺大,敢对刑警队长连讽刺带挖苦。他笑着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朱立国出去并不是单单为了抽烟,他是去了看守所的医务室和嫌疑人物品存放室。经医务人员证实,邱震的确患有严重的脚气,脚气膏不是常备药,大夫特意在药店买了一瓶给他,所以对此印象很深。在物品存放室,朱立国借来了邱震的手机。 十分钟之后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气氛变得非常诡异,虽然邱震的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却一声不吭,而丁磊则是面色铁青目露凶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朱立国心想,这个邱震对丁磊说了什么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邱震在被带出审讯室的途中还不忘回头对丁磊说道:“你还是小心点吧,没准儿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 |
第三十三章 计步软件 在没见到邱震之前,朱立国已经减轻了对他的怀疑,毕竟在四起案件中他都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并且一切证据全都指向了杨国强,但是从他再次见到邱震的那一刻起,尤其被证实他患有脚气之后,他便有了一种说不出原因的强烈预感,为了给这种预感找到证据,他决定给辛亮梅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可不可以帮他个忙,这个想法已经被他拖了两天,不能再拖了。 电话里辛亮梅对他还是那副直来直去的脾气:“昨天早上让你来你说没时间,下午又失约,让人家白等了一天,这会儿又找上人家了,人家是来专门侍候你的呀?”辛亮梅所说的‘人家’指的是大数据中心的那个海归助理,高级软件工程师、大数据分析师,对于专业上的问题辛亮梅的水平显然还差得太远。 朱立国被辛亮梅说得毫无脾气,低声下气地解释道:“昨天下午是真有事儿,今早刚从省城回来,这不一有时间就赶紧联系你吗,那哥们儿要是不方便就算了,他什么时候方便你再告诉我,我立马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辛亮梅独特的声音:“行了,别解释了,赶紧过来吧,我把他叫回来。” 今天是星期六,大数据中心里显得非常冷清,除了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以外没什么人。 朱立国直接来到了辛亮梅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辛亮梅以外,在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辛亮梅向朱立国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麻省理工的海归博士,章梓教授,有什么要求你就直接跟他说吧。” 朱立国谦虚客气地与对方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直入正题:“是这样,我想查一下一个人在某一天之内的出行路线,要精确到几米之内,能做到吗?” 章梓稍微拧了一下眉答道:“一般情况下是可以做到的,除非他故意隐匿数据或者出行时不带手机,你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我试一试。” |
朱立国从包里取出一部手机递过去,说道:“这是他的手机。”随后,朱立国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没有开机密码,偷着拿出来的。” 见到手机,章梓立刻舒展了愁眉,说道:“有手机就容易一些了,不用密码。”说完他走到辛亮梅的电脑前,插上数据线与电脑连在一起,又熟练地进行了一番操作,电脑屏幕上开始出现一排排的程序代码,章梓又进行了一番操作,很快便解锁了手机并进入到开机界面。 章梓拿起已经解锁的手机在主页面上依次点开几个文件夹,查看了一应用图标,看到已经下载了百度地图、高德地图以及一个叫‘步云’的计步APP,于是放下手机,在电脑上找到手机应用列表。在列表里找到计步软件,点开,自言自语道:“这人把计步软件放到了桌面上,估计是运动爱好者,他每天都坚持跑步吧?” 朱立国稍微有点吃惊,这才几分钟啊,他就能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看来这数据分析师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他钦佩地应了一声:“啊,是的,他有晨练的习惯,每天都要跑几公里。” “我猜也是,一般人是不会将这种可有可无的APP放到桌面上的,微信里有自带的计步小程序,那个用的更普遍,要想晒步数也是在微信里晒。”章梓一边解释着一边打开微信软件点进去找了一会,眉头又皱了一下,并迅速地返回主页面,分别点开支付宝、淘宝、滴滴、相册及12306等其他软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歪过头朝朱立国问道:“这是个什么人?”。 “犯罪嫌疑人,怎么?有问题吗?。”朱立国简单地回答,他从章梓的脸色上已经看出情况可能不妙。 |
章梓沉着脸说道:“我知道他是嫌疑人,而且是犯的应该是大案,杀人了吧?” 朱立国在回答之前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玩手机的辛亮梅,辛亮梅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他一眼,一边继续看着手机一边说道:“我可没告诉他啊,别看我。” 朱立国收回目光说道:“是的,我市连续发生三起谋杀案,准确地说是四起,另一起发生在省城,我怀疑都与这个人有关,但我们却毫无证据。” 章梓喘了口粗气,看向电脑,说道:“这就对了,刚才我只是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他的手机应用,发现他似乎在有意避免留下更多的个人数据,支付宝余额为零,微信只有十几块零钱,并且没有绑定任何银行卡,购物几乎都是现金支付,在这个信息时代,除了偏远山区和八十岁以上不会用智能手机的,还有这样的人吗?这种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智障人士,另一种就是极度危险人物,智障,他肯定不是,而且正相反,他故意规避使用手机软件说明他有着极高的智商,这种人除非不犯案,一旦作案,就一定是大案。” “那你是怎么判断出他有杀人倾向呢?”朱立国问道。 章梓仍然看着电脑,说道:“他的手机和微信联系人非常少,除了标注有亲属名称的那几个之外几乎没什么多余的人,说明这个人的社交范围非常窄,所以不可能是经济犯罪、职务犯罪或网络犯罪,盗窃抢劫?那是低智商的人干的事儿,强奸妇女?不至于让警察这么兴师动众吧?所以除了杀人,还有什么犯罪值得你跑到这里来寻求帮助呢。” 朱立国赞赏地点了点头,问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可我们就是找不到证据。” 章梓再次进入微信界面,查了一会,说道:“他关闭了微信计步功能,里面没有任何数据,只能从桌面上的那个计步APP里找线索了,你告诉我具体要那一时段的数据,我联系一下开发者。” |
“我们在后台上查不到吗?”朱立国问道,因为辛亮梅曾和他打过招呼,联系开发者就意味着这些数据需要购买,他想省几个钱。 章梓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也不想让你花钱,可是没办法,要是后台能查到,他们还挣什么钱呢,应用是免费的,甚至为了争取用户还要给用户发钱,所以他们就靠卖这个吃饭呢。” “那行,你帮我查一下从9月30日早五点到八点之间这个时段他都去过哪里,不过千万要提醒他们,要求位置一定要精确到米以下单位。” “没问题,我发个邮件过去把要求讲清楚,再问一下需要多少钱,你稍等一会。” 趁等待对方回复的这段空闲时间,朱立国饶有兴致地请教道:“这个计步软件是个什么原理呢?” “很简单,”说到专业上的问题,章梓娓娓道来:“就是利用简谐振动的原理,无论是把手机拿在手里、放在兜里还是放在眼前观看,只要身体位置产生了移动,尤其是有规律的移动,手机就会随之形成简谐振动,当软件及传感器检测到这种震动就说明运动开始了,计数器根据震动周期开始计数,一个周期就是一步,类似于单摆,这样计步就形成了,但是只形成了计步功能并不能产生多少商业价值,于是软件开放者便将地图和GPS定位与之结合在一起,这样就能准确地描绘出用户的运动线路,以便卖给有需要的客户,进行精准的广告投放,当然,开发者是不会将这些功能体现在应用界面里的,界面上只会体现走了多少步而已。” 辛亮梅曾经也和朱立国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朱立国觉得当时她是在现学现卖所以也没怎么听懂,现在听教授这样解释,他立刻就明白了。 |
朱立国正想着,电脑上提示有邮件发送过来,章梓点开邮件,撇了撇嘴对朱立国说道:“对方说了,要一万块,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购买?” 朱立国很惊讶地回道:“这么贵,不就是几个小时的数据么,这不是抢钱么。” 章梓也有些无奈地解释道:“没办法,他们提供一个人的数据和提供一万个人的数据效果是一样的,都是利用一个算法自动检索出来,所以价钱也差不多。” 一万块钱对于朱立国来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更关键的是这个钱不一定能够报销,如果卖来的这些数据能够提供破案的线索当然最好,如果失败了,怎么跟吕局和财务说呢?朱立国为难地犹豫着。 辛亮梅坐在沙发一边继续看着手机一边喃喃自语道:“哼,这帮黑心软件公司,早晚有一天公安部得要求他们全部向公安系统无条件开放所有数据。”说完从眼前移开手机看了看朱立国,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马上想到这一定是在为能不能报销发愁呢,她还是了解朱立国这个抠门穷光蛋的,于是拉下脸催促道:“不就一万块钱吗,来都来了,赶紧交钱拿证据,局里要是不给报你不会在片区里找个什么企业给报了,死心眼呢怎么。” 朱立国在辛亮梅的催促下终于下定了决心,这倒不是因为报销的地方有了着落,而是因为他还是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利用计步软件获得证据,包括邱震自己;另外,如果真的失败了,没有找到证据,不是也可以从侧面反应邱震不是凶手吗,这样正好可以彻底消除对邱震的怀疑,既然正反两个方面都有价值,那么这钱不管报不报销都是值得花的。 “买。”朱立国终于坚定地喊了出来。 几分钟之后,一个文件夹出现在章梓的邮箱里,朱立国紧张地注视着章梓打开文件夹,一张动态地图在电脑屏幕上展开,一枚跳闪着的红色质点出现在地图上。 |
第三十四章 反面证据 朱立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画面上的质点,丝毫不敢懈怠,甚至不敢要求手握鼠标的章梓去点击快进按钮,一万块钱呢,每一秒画面都是钱堆起来的,怎么能浪费了呢。 红色的质点像脉搏一样有节律地原地跳动着,从起始时间五点钟开始就这样一直稳稳地跳动着,把朱立国的眼睛都快晃瞎了也没有发生一毫米的位移。 没有朱立国的指令,章梓也不敢随意拖动时间轴,毕竟是人家花了钱的嘛,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干靠了将近十分钟,最后还是章梓忍不住一边放大图片,一边对朱立国说道:“你看看这是哪里?是他家么?” 朱立国伸过头仔细看了看地图上标注的街道名称,点头道:“没错,就是他家。” “都五点多了,也该起床了吧。”章梓嘟囔了一句。 此时的朱立国脑子里开始迅速回忆着第一次审讯邱震时看到的那几段经过剪辑的监控录像里的内容,眼睛却仍死盯着那个被放大了的红色质点。 时间轴上显示的时间刚过5.20分,质点终于开始移动了。 朱立国和章梓同时将脑袋向前凑了过去。 5.30分质点进入主街,运动速度逐渐加快,之后呈匀速运动,沿主街一直向西移动过去。 6.06分移动至阳光家园前十字路口东。 6.09分质点穿过十字路口,进入西侧人行道。 6.15分质点进入西山公园。 6.19分质点沿西山公园上山阶梯曲折向上移动。 6.45分质点在山顶呈小范围不规则移动。 6.48分质点原路返回,开始向下移动。 7.10分质点移动至公园出口。 7.15分质点在阳光家园南侧门处停留1分半钟,之后一直向东沿原路匀速移动,直至回到起始地点。 朱立国看着质点一步一步移动的轨迹,血管里的热血也随之一点一点的变凉,质点的整个移动过程连贯、运动速度均匀、运行轨迹完整,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晨跑运动,并且质点根本没有进入阳光家园小区一步。 |
朱立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运动结束之后,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夺过章梓手里的鼠标,亲自动手拖动时间轴重新观看了一次,又放大观看了一次,这一次他将画面放大得足够大,精确度肯定在一米以内,但得到的结果和初次观看时一样,质点确实没有进入小区。 他有些恍惚地指了指电脑,不甘心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章梓正尴尬地不知如何回答,身后传来辛亮梅尖锐的声音:“你搞错了呗,人家根本就没进小区,怎么杀人?不过也挺好,排除嫌疑了,好人不会被冤枉了。”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朱立国接受,这是一万块钱呀,就这么打水漂了,并且,辛亮梅所吹嘘的什么万能的大数据分析,分析出的结果就是这个?简直就是个狗屁,至于排除邱震的嫌疑,朱立国开始也的确是这么想来着,但是结果一出来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绝不能凭着一个计步软件提供的数据就排除了对他的嫌疑。 章梓羞愧的眼神不时地在朱立国和辛亮梅身上扫来扫去,他从朱立国失望的表情中看到朱立国已经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判断邱震有极大的作案嫌疑,转眼就遭到当头棒喝,因此他也不好再向朱立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了。 辛亮梅看到朱立国的这副难看的表情,也不敢再和他开玩笑了,她沉默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虽然你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但数据不会造假,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正是你一贯坚持的原则吗,”辛亮梅先讲了一堆大道理,见朱立国不为所动,又说道:“至于这一万块钱…,要不这样,你要是不好报销,我给你想想办法,这总行了吧。” 朱立国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
“走吧!,先吃饭去,别想了。”辛亮梅拽了拽朱立国的胳膊说道。 回过神来的朱立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鄙视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章博士,轻佻地说道:“吃什么饭呢,没时间,我得赶紧走了。” 朱立国将长安之星开出院子,驶出不远便靠边停了下来。他摇下玻璃,夜晚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他喜欢被这样的冷风吹着,有一种接受沐浴的感觉,仿佛身上所有的烦恼都会被冷风吹走一样,直到身心都被吹得一尘不染。 清醒之后的朱立国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失态了,大数据分析出什么样的结果都是正常的,辛亮梅说的没错,数据不会作假,造假的只有人。而且章梓这个人也是有些水平的,并不像自己刚才想的那样不堪,如果自己不急不躁地继续向他请教或与他研究一下,也许他会从中发现一些自己难以发现的问题。 他想打电话给辛亮梅,让她替自己向章梓道个歉,但是他刚找到辛亮梅的名字,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丁磊。 “朱所,吕局让你回队里一趟,有事要研究一下。”电话里丁磊说道。 朱立国答应了一声,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吕局的办公室里,丁磊和梁副局都在,但三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吕局见朱立国进来,气愤地说道:“老梁从省里回来了,他们不同意把案子给我们,也不同意联合办案,这条线索就到这儿吧,不要管它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破这个案子。”吕局所说的‘他们’当然是指省城公安局刑侦大队。 “理由呢?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要回这个案子呀。”朱立国不解地问道。 “没有理由。”梁副局短促地说道,语气中既有无奈,又掺杂着气愤。 “不要管它了,说说咱们的事儿。”吕局不耐烦地制止了这个话题,并把目光投向朱立国,问道:“你那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
朱立国正琢磨无法向局里申请那一万块钱信息费的事,听吕局这么问自己,心想干脆就坡下驴把这事顺道说了算了,能报就报,不能报拉倒,于是说道:“我刚从大数据中心那过来,刚才让他们帮忙查了一下邱震在9.30案发时间的运动轨迹,大数据证实他在案发时间的确在登山,没有进入过小区,不过这个大数据是向软件公司买的,花了一万块钱。” 朱立国简单说完,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吕局,但他发现,吕局对钱的问题并不在意,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垫的钱?拿去财务报销就是了,我给你签个字,”说完便直接转变了话题:“对于这个邱震,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真把朱立国问倒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仍然对他持有怀疑,自己又刚刚取得他不在场的证明,而且这个证明是他自己主动获得的,自己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说可以解除他的嫌疑,又心有不甘。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丁磊略带嘲讽地说道:“我早就说了,邱震本人为凶手的可能性不大,甚至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可能性,我们之所以抓他,只是怀疑他有与杨国强联合作案的可能,但是在朱世康和郎艳被杀的这两起案件中,他都没有参与策划的半点迹象,他不可能在看守所里遥控指挥杨国强作案吧?所以我认为可以彻底排除邱震的嫌疑了。” “排除他的嫌疑?”朱立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反问,他之所以感到吃惊,是因为丁磊对邱震态度的转变似乎有些太快了,下午在提审邱震的时候还看不出他有排除邱震嫌疑的想法,怎么到了晚上就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了? 丁磊被朱立国看的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是呀,开始我们怀疑他,是因为他与杨国强的关系不正常,现在后两起谋杀案的发生已经证明与他毫无关系,不但如此,他还为我们提供了杨国强继续杀人的目标线索,还对他怀疑什么? |
朱立国被问的哑口无言。 看到朱立国这副表情,丁磊诡异地笑了一下,看向吕局。 吕局对朱立国说道:“今天把你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们准备放了邱震,想听听你的意见。” 朱立国被吕局的这个决定弄的不知所措,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吕局继续说道:“释放邱震,证据不足只是一个方面,我们当然可以继续羁押他一段时间,直到杨国强落网为止,但是,我们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考虑,就是利用邱震引出杨国强,这个主意是丁磊想出来的,杨国强没什么朋友,尤其是案发前这段时间,邱震大概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什么话都对他说,所以邱震被释放之后,杨国强很有可能与他联系,只要我们紧盯着邱震就不怕抓不到杨国强,这么长时间了,连杨国强的影子都没见到,我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吕局对这个决定也显得相当无奈。 丁磊见朱立国还没有表态,于是信心满满地补充道:“只要抓到了杨国强,一切都清楚了,到时候如果发现邱震仍有嫌疑,再抓他也不迟,我打算在他的鞋底安装一个追踪器,再多派几个人看着他,保证让他插翅难飞。”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朱立国似乎再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场面沉默了数秒,吕局终于发话了:“既然都没有反对的意见,那么计划就按照丁磊的意思办,明天一早释放邱震。” 从市局办公大楼里出来,朱立国忽然感到饥肠辘辘,他这才想起晚饭还没吃,他想转个弯去后院的食堂看看还什么残羹剩饭,可是,刚要转身,电话又响了起来,他有些懊恼地拿起电话,却发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居然是王艳芳。 ‘这个王艳芳为什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呢?’朱立国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
@半盏茶sh 2020-02-05 17:59:32 @装龙做雅 :本土豪赏1朵 鲜花 (100赏金)聊表敬意,赠人鲜花,手有余香【 我也要打赏 】 ----------------------------- 谢谢,继续更新 |
第三十五章 酒吧奇遇 电话响了很久他才犹犹豫豫地接了起来,但是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王艳芳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喂,你好,请问王艳芳是你朋友吧?” 朱立国不知道对方的用意,只能随口‘嗯’了一声反问道:“有什么事吗?” “哦,她喝多了,你能来接她一下吗?”对方客气地说道。 朱立国心想‘原来是让他去拣尸呀,好事儿找不着我,自己还饿着肚子呢’,于是他推脱道:“我和她没那么熟,也不知道她家在哪儿呀,你看看她电话薄里有没有其他人可以送她,实在没人再找我,这样行吗?” 对方啊啊了几声,不太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朱立国站在车门前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十点半了,他犹豫了一下,又打开电话找到刚才的来电号码回拨了过去。 十几分钟之后,在江滨酒吧街上,朱立国找到了那家不太起眼的小酒吧。朱立国进去以后很快就发现了趴在角落里的一张小圆桌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王艳芳。 此时的王艳芳上身只穿了一件小吊带,还缩到了腰部上面,露出了半截腰和一小段臀沟,白色的短薄羽绒服掉在了地上,两条白皙修长的胳膊连同性感的背部和肩部完全暴露在外面,这种形象引得周围的男生不断地侧目,如果朱立国再晚来一些的话,估计就得被人架走了。 朱立国越过吧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羽绒服给她披上,然后再返回吧台和服务员说明了情况,并要回了王艳芳的手机,酒吧里的服务生还不错,主动和朱立国一起将王艳芳架上了那台破面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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