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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龙级.首发)东野圭吾式七宗罪——致敬东野创作史的7个故事[第2页] |
作者:葵田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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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2 下午,我在工作室用Photoshop制作一张阿道夫.希特勒和保罗.冯.兴登堡握手的图画,但是有点心不在焉。首先是色调怎么调都不让人满意,更重要的是,人物的动作和神情,我始终找不到“一针见血”的切入点。 何谓一针见血呢?就是要向观众清晰地传达出希特勒要没戏唱了,他会在1932年或者是1933年,退出德国的政治舞台。如此一来,历史的路轨就会发生偏移,一个新的世界从中孕育而生。但是,这种偏移在一开始,应该是微小的。也就是说,现实——或言之当今世界,与我所要原创的世界,初始变量必须足够小。如何用一种微小的区别,去表达事态的大不同呢?这是我目前在做的名为“平行之国”的项目,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 但是,今天我状态不佳。用来解决“无棱两可的选择”最重要的工具——瞬间闪烁又足够清晰的灵感火花,迟迟没有出现。 我抛开鼠标,眼光落在书桌斜对角。一个精致的架子上,放着一支堡狮龙的G笔尖蘸水笔。那是毕业之前,陆青青送给我的。某种意义上说,我会下定决心吃画画这碗饭,这件礼物起到了重要的推力。只不过,因为那支笔价格不菲,以前我就用得不多,这两年工作室配置了技术领先的数字绘画板,笔就用得更少了。 现在我眼睛盯着那只笔,心里想到的是:是不是应该听从妻子的意见,用手绘的方式更能激发灵感呢? 不过,我心知肚明问题不出在这里。我注意力不能集中,只是因为在等某人的信息而已。 等待的不确定的感觉,让我感到既焦躁,又兴奋。 |
六点零七分,我来到酒店的门口。 短信息是5点45分发来的,我立刻拔下插在电脑上的U盘,开车出发。虽然下班时分有点堵车,但我还是用20分钟就赶到了。 我站在楼下,用手机发信息。 “给密码。” 过了五六分钟,电话响起来。我接听,吕爱琴的声音传来。 “8137。” 那个女子的声音就像黑胶唱片,沉厚,带磁,有一些轻微的划痕和颗粒。尤其是空转和停顿的部分,我能想象出咽喉之处的喘息和吞咽。 我在几年前就认识这个女人,但是真正有交往是最近一个月。每次开房,她都只发给我酒店的名字,至于房号,则要我到了以后问她要。 “这算什么,特工游戏吗?”最初那次,我问她。 “不,酒店名称加房号,意味不是太浓吗?”她摊开手回答。 “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偶像包袱。”我打着哈哈。 然后,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略带尴尬的模样,让我明白过来她只是在戏弄我。以后每次,她都会如法炮制。我觉得她是故意制造某种神秘感,从而让男人在心理上更加期待。毕竟,无论在心理学方面还是男人的方面,她都是专家。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酒店每次都由她来预约。虽然说我也乐得轻松,毕竟清理订房记录也是一件麻烦事,但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 “房费我来出吧。”好几次,我都说。 “不要,我不是应招女郎。敲开某个男人酒店房间的门,我可毫无兴致。” 虽然我在心里咕囔,这么一来不是变成我是应招男了吗?但想归想,我从来没有因此拒而不来。 那个酒店需要用门卡启动电梯,我等了好一阵,才碰到一个房客坐电梯。我连忙厚着脸皮跟随其后,按了8楼的数字。出了电梯,我绕着楼层转了半个圈,找到8137房。 一样的程序:敲门,等待。过了片刻,吕爱琴慢慢拉开房门。我故作镇定地举步走进。 环顾房间,映照着城市夜色的落地玻璃旁边,有一个圆形的浴缸。霓虹灯的光圈投射在平滑的珠光白瓷上,看上去像粉红色的花瓣。 “吃了么?” 我不期待对方回答,只是用来遮掩自己的心跳而已。 吕爱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从我身后把房门关上。 |
结束后,和我偷情的女人穿上白色的浴袍,点了一根烟。 我赤裸上身,打开手提电脑,将U盘插进去。 “给你看一张图片。” “你的工作?” “嗯。” “你确定我有兴趣吗?” “就想问问你意见,借助你的专业能力。” 我把希特勒和兴登堡握手的图画在屏幕上打开。 “那是谁呀?”吕爱琴瞄了一眼,但没有坐过来。她光着脚坐在窗台上,宽大的落地玻璃将她的身影分成左右对称的两个人。 “你不认识吗?” “矮的那个是希特勒吗?高的那个不认识。” “兴登堡。”我回答,“希特勒之前的德国总统。1933年,兴登堡任命希特勒为德国总理,然后希特勒就建立了独裁统治。” “哦,从照片上看,那个大魔头还挺怕他的前任的。” “是的,兴登堡没死之前,希特勒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说,这是历史的原点。” 我用尽量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一下我正在做的项目。我怕太啰嗦的话,对方会不耐烦。但一路听下来,吕爱琴看上去还挺感兴趣。她吐出烟圈。 “你要问我意见,他们握手的时候应该是什么神情,才能改变世界吗?” “正是如此。”我大大点头,“你觉得兴登堡拒绝和希特勒握手的想法怎么样?或者用手按着对方的肩膀。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 “展示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 “嗯。如果兴登堡最后没有支持希特勒,事情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不,兴登堡应该拥抱希特勒。” 我愣了一下,微微呼了一声,“对了,如果兴登堡和希特勒关系亲密一些,说不定会对后者的思想产生相反的影响。真是个好点子!而且,从画面的角度看,也更有看头。” “我可没想这么多。”但吕爱琴“咯咯”地笑起来。 “你不是这样设想的吗?” “得到兴登堡全力支持的希特勒,说不定可以统治世界呢。”身穿浴袍的女人说。 我又呆住了,“你的意思是,让世界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世界和平也好,地球毁灭也好,向哪个方向发展都无所谓吧?你需要的不只是改变吗。因为某时某刻一个细微的差别,一个选择,而衍生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吕爱琴拧灭了香烟,从窗台上跳下来,像一只猫一样走向我,“混沌,你要的无非是这个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是出于市场的考虑……” “不,市场也会兴奋的。” 那个女人打断我的话。她拉起浴袍的一角,面对着我,跨坐在我的大腿上。 “相亲相爱的背后,却孕育出黑暗。人们最爱这样的故事了。” 她的手臂又一次缠上我的脖子。 |
回到家,陆青青还没有睡。当我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她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来。窗帘只拉上了半边,透进微微的月光。我看见她坐在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把你吵醒了?”我说。 “等你呢,几点了?” “我看看……差不多11点半了。你睡吧。” 当我靠近床沿,陆青青无声无息地爬过来,探着身子趴在我肩膀上。 “工作还顺利么?” “有点障碍。”我实话实说,“不过基本解决了。” “听我的。”妻子抱着我,“我喜欢你用画笔,用我给你的笔吧。我不喜欢你用电脑。” “嗯,我尝试……” “用电脑像个公司职员,但你是艺术家。” “是吗……” 我有点无言以对,妻子将我抱紧,轻声耳语。 “早点把画画好,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我忽然想起吕爱琴说的话——相亲相爱的背后,却孕育出黑暗——后背莫名其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了,我身上都是汗味。”我推开妻子,抖了抖自己的衬衣。 “嗯。”陆青青钻回床上,“明天要不要和爱琴吃饭?” “谁?” 这句问话太突如其来,我觉得自己身体一个哆嗦,不知道陆青青在黑暗中有没有看见。 “爱琴,吕爱琴。你不认识吗?我的大学室友。” “好像……没印象。” “我以前介绍过你们俩认识呀。” “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哦……她上个月刚从国外回来,明晚和她吃饭,7点钟。” 我本来打算推说有事不去了,但妻子接下来的话又让我不想拒绝。 “爱琴还带了两个国外的女同学,她们说想见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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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症结 余洛阳坐在咖啡厅的角落,不时四处张望,但当有人向他看过来时,他又慌忙低下头。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紧张,除了陆青青以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单独约过女孩子了。 决定给人家打电话之前,他犹豫了很久,但是后来还是鼓足了勇气。自那个事件发生以来,他已经好几天睡不着了。 他觉得偏头疼又开始发作。等等和人家说话,得保持好的精神面貌才行。想到这,他掏出阿司匹林的药瓶,就着咖啡吃下一片。可能因为一直没有点餐的缘故,服务员从柜台那边看过来。余洛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吃药的样子,急忙低下头。这时,一双修长的大腿出现在他垂下的视线里,靠得很近,几乎贴着他额头。 余洛阳慌忙抬头。 “啊,爱琴,你来了。” 吕爱琴穿着牛仔短裤和T恤,站在余洛阳的面前。她把衣服扎在腰上,头发也盘起来,好身体一览无遗。余洛阳有点眼睛不知该往哪看的感觉。 |
“喂,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啊?四五年吧,上大学时……” “那干嘛不敢抬头看我?” “没有呀,只是刚好……” “下次等人的时候,记得抬起头来,这样人家才容易找。”吕爱琴直率地说,然后走到对面座位坐下。 “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还没点菜?”吕爱琴敲了敲空空的桌子。 “呃,我想着等你来了再……” “菜单可以先拿一份吧,而且白开水也没有多要一杯。老余,这样可不行。” “什么不行?” “绑住你老婆的心呀。你不是为这件事找我的吗?” 闻言,余洛阳露出自尊心受挫的表情,但神情又突然严肃起来。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余洛阳犹豫着措辞,并且看了看周围,“发生了一些事,我说不清具体是什么事,但是我知道肯定发生了一些事。” |
“你在说什么?”妻子的大学室友皱起眉头。 “我和青青一直感情很好呀,人和人关系不能说变就变的对吧?我们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就在最近。可是,怪异的地方在于,我想不起来!我记不得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很不对劲,你不觉得吗?” “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在说阴谋论吗?” “是真的,我感觉自己的记忆被搬走了一部分。我和青青的往日回忆也变得断断续续,我甚至记不清我们怎么走在一起的?” “你不记得你和青青是怎么认识的?” “哎,只是夸张的说法啦。我和青青是……”余洛阳本来想不假思索地往下说,记忆里却忽然一片空白,他登时紧张得冷汗夹背。 “怎么了,真的不记得?” “怎么可能!” 余洛阳定了定神。幸好,记忆回来了。 “是相亲!”他不由自主大声说,“我和青青最早是别人介绍认识的……某个家庭聚会,青青她爸也在……对了,青青在我之前没谈过男朋友!” 余洛阳飞快地说,当想起他是青青唯一的男人时,还不禁脸有得色。但他很快发现坐他对面的女人,正眉头紧拧地盯着他。他立刻呆住,闭上嘴,茫然前望。 吕爱琴用手指轻巧桌子,一瞬不瞬望着余洛阳,似乎在进行某种观察。 “喂,你还好吧?” 余洛阳下意识想说自己很好,但一想起自己刚才神经质的表现,就说不出话来。 “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他沮丧地抹了把脸,“还有那些记忆被盗走的古怪想法。” “那就别胡思乱想了。” “最近我总是疑神疑鬼,我甚至怀疑青青有外遇。这样的想法很糟糕吧?” “嗯,是挺糟糕的。”吕爱琴翘起脚。 “我是不是该去看一下医生……” “有这样的必要吗?” “但是……总想不起事情是怎么回事呀?” “累了吧,人都有状态不佳的时候。”女子停顿了一下,“真觉得有需要,到我诊所来也可以。我会给你保密的。” |
余洛阳点点头。他知道吕爱琴是认证医师,而且拥有心理学方面的博士学位。如果自己真要去看看脑子,与其给素不相识的人当白老鼠,还不如去找她。虽然不想承认,但余洛阳来之前,也是做过心理准备的。 “那到时拜托你了。对了,我们还没点菜……” “你们性生活怎么样?” “什,什么?” 听到对方冷不丁抛过来的问题,余洛阳慌乱得撞了一下桌子。 “如果你想进行心理评估,这个问题就无法回避。” “心理评估吗……”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这个吗?对自己的精神状态没有信心,但是又不想去医院,所以找我问意见。” 余洛阳犹豫着。他是一个要面子,而思想又很老气的人。如果说忧郁症、强迫症等等精神问题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么性的问题就可谓死穴了。但是他也明白,男人在这种问题上支支吾吾会更加丢人。 “有些不顺……”他嘀嘀咕咕回答。 “次数很少还是别的问题?” “主要是我们分房睡,青青说她睡眠不好,所以……”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 “说一下你们最近一次做爱,发生了什么事。” |
余洛阳只好豁出去:“就在前几天,我们在酒店开了房间。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但是我不行!”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吧?”心理医生追问道。 “有几次吧……”停顿了一下,陆青青的丈夫露出放弃的表情,“其实是最近半年都不行。青青说分房睡,我也没法提反对意见。我以为换个环境一定可以,结果还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认为症结就在这里。” “症结?” “你心理压力的源头,以及你觉得你和青青存在感情危机,都是这件事情的投影。” 余洛阳呼吸急促,他觉得心理医生的话一针见血。他为什么会忍不住找人咨询意见呢,不正是这个事件导致的吗?他原本希望凭借结婚纪念日那天的良好气氛,改善和妻子的关系,但是两个人到了酒店,他却无论如何无法勃起。虽然妻子当场没有说什么,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失望之情。这个事件之后,他对他和陆青青之间的情感,感到更加没有把握。与此同时,各种千奇百怪的思想幻觉出现得更加频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发疯了。 “那该怎么办?”余洛阳问道。 “首先要排除问题的原因。” “你是指‘不行’这件事?” “嗯,到底是心理问题还是生理问题。” “这,怎么排除呢?” “你和其他女人做爱怎么样?” “什么?”余洛阳瞪大眼睛。 “你只是对青青不行,还是和任何女人都不行。” “这个,我也不知道……”余洛阳低下头,挠挠鼻头。 “你不会是从来没有和其他女人做过吧?” 吕爱琴盯着对方的脸,忽然笑起来。她换了个坐姿,微微俯身,胸部的曲线在咖啡桌上方延伸。 “明天到我诊所来。” 余洛阳惊讶地望了吕爱琴一眼,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发干。 “对了,你会画画吗?”心理医生坐回座位上。 “画画?怎么了?” 余洛阳感觉和面前的女人说话,就像到游乐场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没什么,随口问问。你就当作是心理评估所需要的资料吧。” 余洛阳想了想,回答道:“原来学过素描,上大学以后就不碰了。青青他爸不喜欢这种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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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3 “我去买点花。” 快到的时候,陆青青让我在路边停车,然后跑到对面花店。过了一会儿,她买回来一束桔梗花。 “买桔梗给爸爸?”我略略皱了皱眉头。 “嗯,有问题吗?” 我感觉妻子的语气有点不善,稍做思考,明白到问题出在哪里:我没有主动去做这件事。既没有想到去探望长辈应该买花,妻子说她去买的时候也没有说“我去吧”。而现在,当妻子把花买回来了,又嘀嘀咕咕的。这样的态度,难怪妻子不满意。其实我应该早点察觉的,但是因为一直在想怎么和岳父大人说个展的事,所以疏忽了。 “我的意思是,也许爸爸喜欢其他品种的花。主要是让他高兴,对吧?”我解释道。 闻言,陆青青脸色缓和了一些。我知道她很在意她爸的意见,从小到大,无论是报考哪家学校,毕业以后做什么工作,都认认真真地按照她爸的计划来。 “那你说什么花好?” “兰花怎么样,我记得你妈生前喜欢养兰花。” “对!你连这个都知道?” “稍等我一下。” 我自觉地跑下车,到花店挑选了一大束新鲜的兰花,花瓣边缘是紫色的,瓣心则是白色。同时还多买了个花瓶。 “这是……”这花连陆青青也叫不出名字。 “石斛兰,店家说又叫父亲之花。” 闻言,陆青青露出笑容。 “你比我还懂我爸。” “没有的事。” “我说错了,是我们爸,你也要改口。”我妻子说。 |
穿过一片疏林,车子驶入别墅区,最后停在一栋欧式房子前。我隐约看见有人站在窗户后面,隔着窗帘注视着我们。 停好车,陆青青抱着兰花和花瓶,拉开车门。 我问:“桔梗花要拿吗?” “不拿了,分散注意力。” “在车上放两天可能会蔫哦。” “那丢掉算了。” 妻子下车走向房子,还没按门铃,保姆就过来把门打开了。 陆青青越过保姆,快步走进客厅。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折上报纸,从沙发上缓缓站起。他是个光头,但是一点不影响他的仪表和气势。 “爸爸,好想你!”陆青青拥抱对方。 “来了呀。”主人家点点头。 “给你的。”我妻子将花递上前,“这花叫做父亲之花——我现在去插起来吧。” “嗯。”对方依旧微微点头,没说更多的话。 我妻子的父亲身材不高,但十分有威严。年轻的时候,他在一家印刷厂当过学徒,后来自己办了一家化工企业,研发出一种安全性达到食用级别的油墨,并且申请了专利。几十年来,公司的业务虽然只专注于餐饮业用作餐垫的宣传单这一块,但也渐渐在细分市场做到了亚洲第一。公司在十多年前就挂牌上市了,这一两年为了提高股价,还通过并购的方式涉足新媒体、文化等产业。 我妻子捧着花跑进屋里,我拉着行李箱,也从后面走进来。 “爸。”我喊了一声。 “嗯。”我岳父看了我一眼,“路上好走吗?” “挺顺利的,两个小时就到了。青青在车上还睡了一觉。” “下次开慢点。你们这些人喜欢开快车,但是结了婚就要踏实一些。” 我点头应是。我岳父不再理我,坐回沙发上,低头看报纸。 我左右环顾了一下,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因为房子大,每次都会分不清方向。我找到楼梯,打算把行李拿上楼,保姆过来帮忙,我摆摆手表示不用。争执了一下,我岳父又抬起头来。 “让她拿吧。”我岳父低沉地说,“你过来一下。” 听到他的话,我就把行李箱交给保姆,走上前。 “青青不在,我和你说两句。”我岳父说道,“青青说你赞成我投资文化公司。” “是的,从宏观经济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当下是文化产业发展的良机。”我认真地回答。 “宏观经济?”我岳父笑起来,“没想到你还懂这个,我以为你只会画画呢。” 我低头不语。对方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那几家公司我会买下来。” “爸……”我惊讶地张了张嘴。 但是我妻子的父亲看着我,却露出冰冷的眼神。 “我把话说明白了,你想到那些公司上班可以,但是如果想当作你绘画事业的跳板,最好趁早打消念头。” |
在岳父家度完周末,我和陆青青驱车回家。因为堵车的缘故,入城时已经是星期天晚上差不多9点,我们俩都还没吃饭。 “找个地方先吃饭吧。” “我想去看电影了。”妻子在副驾驶伸了个懒腰。 “不吃饭?” “不饿,而且吃完饭再看的话,就只有午夜场了。” “那就看午夜场呗。”我笑道。说完心里有点后悔,陆青青说不定真的会去看午夜场,而我这两天一直没睡好。 “不要,怕你太累了。”陆青青伸手在我脸上抚摸了一下,“算了,电影也不去看了。我们回家吧。” 我有点受宠若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是爱陆青青的。和她结婚,当然不是因为对我个人的事业能带来某种程度的助力。我重新开始画画,本来就是她鼓励的。何况,刚结婚的时候,她爸也没涉足文化产业。也不是因为陆青青为了我做出很大的牺牲。我是真心喜爱这个女人。除此以外,我找不到非要娶她不可的理由。 “还是去看吧。”我转动方向盘,在前方路口转弯,“我知道《爱乐之城》今天上映。” “真的?”妻子坐直身体。 “嗯,其实周五就上映了。” “我是说真的能去吗?你明天还要工作吧。” “没事,你不是一直想看这部电影吗?何况,明天要不要工作还说不定呢。” “啊,明天休假吗?” “不是,只是不知道继续做下去,意义有多大。” 闻言,陆青青睁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意义有多大?” “你……爸爸不支持我们办画展,他觉得这件事对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不会带来正面作用。” “在家里的时候他和你说的?” “嗯,第一天到的时候,他找我聊了一会。”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妻子眉头大皱,情绪眼看要上来了。 我连忙说:“我不想你们两父女争吵,何况是为了我。” 陆青青交叉双手坐在座位上,露出不知道是生闷气还是沉思的样子,但总算没有发作。她皱眉看着前方,过了片刻,忽然“哼”地笑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争不过我爸?” “没有啦……” 我是真心没这么想,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说白了,我在心底里对妻子的说情能力抱有期待。 “要让人做一件事情,不一定非要说服他不可的。” “呃?那要怎么做呢?” “你别管了,反正我会让我老公的画展办成的。”陆青青半眯着眼睛说。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妻子的样子有点陌生。 |
看完电影回到家,已经过了零点。我让陆青青先洗澡,洗完以后,她就爬上床睡了。她睡眠一向很好,沾床就能睡着。 等妻子睡着,我才走进浴室,关上门,取出手机与吕爱琴联系。在岳父家的时候,她给我发过一两条信息,我一直不方便回复。 “睡了吗?”我发出信息。考虑到她没这么快回复,我打算先洗澡。但是刚脱去上衣,手机屏幕就弹出了来信提示。我点击打开。 “和我的洋妹同学约会去了?” “唉,哪有的事!”我回复,“去看青青她爸了,没回你不好意思。” “原来是忙事业去了,难怪要全神贯注。要到钱了?” “你在说什么!!” “在我这有什么好装的?” 我有点不高兴,想中断这个话题,但屏幕又亮了。 “你忘了你和青青是怎么结婚的吗?” 一阵慌乱蓦然升起,我差点没拿稳手机。我已经很多年不去想那件事了! 我想要争辩,但对方换了个话题。 “好了,找你是说个事:我们以后别见面了吧。” 我惊愕不已,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我想了想,输入信息。 “好吧,如果这是你的决定。” “就知道你会答应。”那边回复,“你害怕了吧。” 我赤裸上身站在浴室中间,仿佛能在镜子里看见吕爱琴嘲讽的笑容。 |
各位最亲爱的朋友,感谢你们一直对葵田谷的支持和包容。喜欢这些故事的,从来不吝帮小弟吆喝;对这些故事感觉一般的,也常常给小弟以鼓励。你们是我笔耕不辍的理由,葵田谷在此一一谢过! 葵田谷不日开始春运,远走他乡……但,期间哪怕夜太美,也会黑着眼眶熬着夜,不停笔,尽量定期更,以不负天涯不负卿。 祝各位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阖家幸福! |
感动啊~感谢楼上各位的祝福的支持! |
祝天涯的各位新朋友老朋友,兄弟姐妹亲新春大吉!人生难逢知己,高兴、感恩和大家的相识相知。葵田谷作为属狗的,代言2018,藉此除尽迎新之交,祝大家新的一年事旺,心顺,阖家安康! |
各位亲爱的,年过得可好?今晚开更,请继续捧场,恭喜发财,拱手~ |
不好意思,晚回了。现在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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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欲望 “说说你是怎么把青青娶到手的?” 听到坐在对面的姑妈发问,余洛阳吞下口中的食物,露出为难的表情。 “姑妈,这要怎么说呢?” 他的姑妈发出气场很大的笑声。 “你就说是我做媒的结果不就得了,当然你们在一间学校读书本身就有缘分。” 餐桌上的众人齐声笑起来。 余洛阳望向陆青青,但他的妻子侧过头,没有看他。有人往他碗里夹菜,分给他一块大牛扒,他发现是坐在自己旁边的岳母。 “阿,妈,我够了。” “洛阳,你要多吃点。”岳母慈祥地说,但余洛阳觉得那个笑容意味深长。 余洛阳抬起头,看到岳父刚好也看着他。 “爸,我明天去一趟上海。”他随口道。 “还是上次那批货的问题吗?”岳父点点头。 余洛阳靠近他妻子的父亲,低声说:“看来质量的问题是板上钉钉,只能做销毁处理了。实在对不起……” 岳父微微摆手,“天气太热也不是你的责任,把客户安抚好就行。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余洛阳松了口气,他故意选现在说这个事,是希望冷处理自己捅出的大篓子。他在他岳父公司上班,负责油墨成品运输方面的工作。但是上个星期交付上海一个重要客户的产品,因为他的监督不力,使用了恒温设备有问题的货柜,导致以吨计的油墨变质。他本来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是因为客户大发雷霆,只好硬着头皮向岳父兼老板报告。幸好,岳父也没有说什么。 |
“真巧,明天我也要到上海出差。” 一个声音从妻子旁边的座位传来。余洛阳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以陆青青好友身份参加聚餐的吕爱琴。 余洛阳忽然有点紧张,不自觉地望了陆青青一眼。但是她的妻子只是如常地和闺蜜说话。 “是去上海出诊吗?几点的航班?” “还没定呢。” 余洛阳觉得在礼貌上自己应该回应,正准备找个话,但他姑妈洪亮的声音抢了进来。 “老陆,我侄子能帮上你的忙吧?” 陆青青的父亲含笑作答:“当然,洛阳很能干,而且踏实。”他的光头在吊灯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哈哈,那你得谢谢我这个媒人婆。” “还用说,余局,我敬你一杯。” “哎,说好家庭聚会不叫职务的。” 两人谈笑碰杯。余洛阳的姑妈是本省证券监督局的局长,从陆青青父亲的公司筹备上市时起,两人就认识了,有十几年的交情。 席间又有人给余洛阳姑妈敬酒,包括余洛阳的父母亲。 “青青,你们结婚有三年了吧?”证监局局长喝完酒,忽然转向陆青青,“什么时候要小孩呀?” 这个问题让余洛阳和陆青青都呆了一下,两人双方的父母,也露出关注的表情。 余洛阳的妈妈立刻开口。 “是呀,你们俩怎么打算的?你姑妈和我都等不及了。” 陆青青放下刀叉,淡淡笑了一下。 “姑妈,妈,你们问洛阳吧。” 余洛阳立刻露出狼狈的表情,他没想到妻子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一向嘴巴笨,这时候更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姑妈看出气氛不对头。 “余局,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定就好了,你说呢。” 上市公司老总推了推金丝框的眼镜,举起杯打圆场。但他的亲家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一种恨意从余洛阳心中升起。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自己的问题,包括父母亲,但现在看来,他的妻子不见得会守口如瓶。看岳父岳母的样子,显然已略知一二。 在一种尴尬的气氛中,余洛阳低头吃饭,看着面前岳母分给他的那份牛扒,不知道该吃不该吃。 他刚想恨恨地把牛扒推开,突然看见吕爱琴望着他,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
亲们,正回家,晚上更的! |
聚餐结束以后,余洛阳和陆青青驾车回家。 一路上,余洛阳闷闷不乐,他很想诘问妻子刚才吃饭时的事,但又怕出现争吵的后果。陆青青也没说什么话。车开到一半,他的妻子忽然轻叹了口气。 “好像,好久没去看电影了。” 余洛阳心里跳了一下,他觉得妻子在释放歉意的信号,她一定也意识到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男人丢脸,实在太不应该。余洛阳立刻占据了心理上的优势,眉毛扬起来。 “想我陪呀?”他故作轻松地说,“那就去吧。” “呃,现在吗?” “还没到7点半吧,你查一下万达影院8点左右有没有场次?” “但是看什么呢?” “《变形金刚》,第四集刚上映,最好找IMAX的。” 陆青青脸上掠过细不可察的失望,但她没说话,低下头用手机查询电影场次。 余洛阳兀自续道:“对了,我们拍拖时看的第一部电影是《金刚》吧,你惊叫了好几次——果然看电影就要看大片。” 余洛阳心情好起来,他最近慢慢又能记起和妻子的开心往事了。 脑海里浮现吕爱琴的容颜。 她的治疗真的有效果呢,余洛阳想。 |
因为要到9点钟才有场次,余洛阳有点不高兴,嘀嘀咕咕说:“就不该给国产片和文艺片排场子,纯粹是浪费时间。” 到了电影院,余洛阳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好容易到了快开场的时候,余洛阳说:“我去上个厕所。” 陆青青说:“先去买两杯饮料吧,我有点渴。” “刚才又不说。”余洛阳皱着眉头,跑到柜台买回来两杯可乐。 “冰的吗?”陆青青接过饮料说。 “你不要冰的?” 他妻子淡淡说:“我正在生理期。” “哎,下次早点说呀。”余洛阳一边看表一边说,还有3分钟就开场了。 “算了,不要紧。”余洛阳想去换一杯,陆青青拉住他,“杯子给我,你去上厕所吧。我在放映厅门口等你。” 余洛阳上完厕所,但没在放映厅门口找到陆青青。他着急地等了2分钟,妻子才终于出现。 “你去哪了?”余洛阳不高兴地说,“都开场了。” “不好意思,接了个电话,这里信号不好。”陆青青把饮料递给余洛阳。 “谁的电话呀?” “爸爸,问我们到家没。” 听到是岳父的电话,余洛阳就不说话了。走进放映厅,余洛阳又道:“那你没去上厕所?” “没去,我不要紧。” 余洛阳撇了撇嘴,他不喜欢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受干扰。 两人入座观影,余洛阳看得很投入。机械人碰撞对打的场景让他热血沸腾,不但是感觉上的热血沸腾,连身体也有真实的反应,他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扩张,额头都出汗了。影片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饮料,但还是觉得口渴。他偷空望了妻子一眼,看到她的饮料只喝了一点点。 “你不渴吗?”余洛阳想把对方的杯子要过来。 陆青青摇摇头,不知道是因为屏幕光的关系还是其他原因,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她微微拧结的眉头,也佐证了这一点。 “你怎么了?”看到妻子的样子,余洛阳问道。 “肚子不大舒服,我想先走。” “吓?能坚持一下吗,快看完了。” 陆青青摇摇头,“疼了很久了。” “啧,不是说不要紧的吗?早知道就不看了。”余洛阳用赌气的声调说。 “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呀?” 陆青青站起身,一个人向外走。余洛阳无计可施,只能跟了出去。离开电影院,余洛阳觉得很烦躁,不仅因为心情糟糕,而且身体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欲望在冲撞。他脑子里还填充着电影里血脉偾张的动作场面……还是性感火辣的女主角。 蓦然,他发现那股欲望原来是性欲。 |
余洛阳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座上的陆青青,她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嘴唇红润,微微抿住,表情看上去有一点点难受,又有一点点享受。余洛阳眼光向下游走,从妻子的脸颊到光滑的脖子,然后是胸部。因为系了安全带的缘故,曲线十分突出,而且顺着呼吸微微起伏。他想到妻子下身穿着卫生巾,可能还在流血…… 余洛阳觉得自己下身有了反应,这让他焦躁的情绪更加强烈。他心里想,按照这样的状态,今天一定可以,但是妻子偏偏在生理期,真是太不走运了。 回到家,陆青青准备上楼,但余洛阳拉住她的手。 “今天到我房间睡吧,我可以照顾你。” 陆青青愣了一下,但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一楼余洛阳的房间,陆青青脱下外套。因为天气热,她里面只穿着一条吊带裙,汗水打湿了后背,粉红色的乳罩带子若隐若现。余洛阳看着妻子裸露的肩膀,有点失神。就在陆青青准备走进卫生间的时候,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妻子的腰。 “你干什么呢?”陆青青惊讶地转过头。 余洛阳不说话,用力吻妻子的脖子,趁着陆青青转头,他又吻住对方的嘴唇。陆青青躲避着,大声说:“干什么呀!” “我想要你,你好美。”余洛阳模糊不清地说,下体膨胀的程度让他吃惊。 陆青青骇然失色:“你疯了呀,我来那个了。”她想推开丈夫,但根本用不上力。余洛阳紧抱着对方,向前走了两步,两个人倒在床上。 “余洛阳,你放开我!”陆青青高声说。 听到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余洛阳觉得怒气上冲。他想起和妻子长期分床而眠的生活,还有妻子望向自己的冷漠的眼神,他感到无比屈辱。而且,妻子越是挣扎,他的生理反应就越大,那爆炸一般的感觉也让他不能自制。 “我是你老公,我说要你就要你。” 余洛阳把陆青青压在身下,将她的吊带裙拉下来。一开始,陆青青扭动身体,但是无济于事。因为震惊和绝望,她的反抗越来越小。余洛阳呼吸急促,将炽热的空气呼呼地喷在对方的脖子上,就像一只野兽。 陆青青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 蓦然,余洛阳离开陆青青的身体,他猛跳起来,翻身下床。最后关头,理性阻止了他进一步的行动。他一直后退到门口,一脸愁容。 “对不起,对不起,我发疯了。”他不停道歉。 陆青青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整理衣服,一言不发。头侧向一边,余洛阳看不清她的表情。看到对方楚楚可怜的样子,余洛阳感觉欲望又要升上来。 “你睡吧,我到书房睡。”他慌忙走出了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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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4 我觉得腹部有一股滚烫的热流。 “喂,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岳父在电话那边催促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果断回答:“爸,你放心吧,一定没有问题!” “那就拜托你,千万别搞砸了。” 对方挂上电话,但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拿着电话站在客厅中心。心里的兴奋慢慢扩大。 陆青青从房间走出来。 “爸爸来的电话?” “嗯。”我笑着,快步走向妻子。 “怎么了?” “爸爸终于支持我办画展了。”我伸手扶住妻子的肩膀,“由BMK来承办。而且,估值完成以后,爸爸会注资我的工作室。也就是说,爸爸考虑将我的工作室并进集团。” BMK是和我岳父的上市公司有交叉持股关系的一家私募基金公司,其投资领域主要集中在文化产业,尤其是在古董、艺术品的评估和交易上有独到的手法。虽然资本市场的事情我不大懂,但是从抬高股价的层面看,BMK一定会全力以赴地进行公关,从而提高我的画作的评估价值吧! “那真是太好了。”陆青青欣然说,“你的梦想会实现的。” “不过时间很紧,画展必须在一个月内办完,而我还有两幅画没有完工。” 其实我一直在心里计算时间进度,不过眼前有这么好的机会,也只能拼了。说实在的,一时间我还对突如其来的好事感到不敢相信。 “可是为什么要一个月这么急呢?”我喃喃自语,“而且,突然答应支持我……” “因为证监会只允许停牌一个月。” “你说什么?”听到陆青青的话,我张了张嘴。 “我爸想借这次停牌期,一并完成工作室的并购事宜。” “我的工作室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感到惊讶不已。其实我也隐约感到,岳父做出这个决定,与其说是为了支持我,还不如说是出于公司运营某种方针的需要。而且,这种需要突然十分迫切。 “你知道爸爸有一家子公司叫天龙网络吗?” |
我点点头。那家公司是两年前,岳父为了进军新媒体行业而收购回来的,听说花了很大的价钱。收购完成后,公司还举行了庆功宴,我也去参加了。 “那家公司是通过股权置换的方式收购的。”妻子说道,“所以那家公司的老板现在也是我爸公司的股东,股权比例仅次于爸爸,也就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在公司董事会的席位原本只比我爸少两席。席位你明白吧?” 我只能点头,我大致明白席位就是话语权的意思。但我不明白妻子干嘛和我说这个。 陆青青继续解释:“最近公司的股价跌得很厉害,那个二股东趁机收购了很多股份,现在他的席位只比我爸少一席,如果再联合其他小股东,说不定能够占据公司的控制权。” 我更加吃惊,没想到岳父对自己创办的公司的掌控,原来也是有不确定因素的。 “他是要反客为主吗?” “那个人一直看重上市公司这个壳,可以说从最初答应并进集团的那天起,他就抱着伺机夺权的打算。” “啊,那不是引狼入室吗?爸爸应该很着急吧?” “嗯,所以他急于取得另一个大股东BMK的支持。但是,二股东那边同样也在和BMK谈条件,开出的价码是一份艺术品方面的优质资产。二股东做的是新媒体业务,多少和文化领域搭界,从资源管道这个层面看很有优势。所以爸爸必须和时间赛跑。想来想去,现成能够利用的,就是你的工作室了。爸爸决定向你的工作室注资,加上BMK的运作,短期内就能形成飙红的业绩。当然了,在市场上找一个新秀加以捧红,也不是难事。但与其把好处给一个陌生人,还不如留给自家人。以后你就是公司的股东了,在董事会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从而取得超过二股东的席位,爸爸要的就是这一点。”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坦率讲,我只听了个半懂,让我心里怦怦跳的不是成为公司股东这件事,而是“捧红”二字。要吃画画这碗饭,知名度太重要了。 “所以,爸爸要在短时间里捧红我,不,我的工作室?” “嗯,就是对你的才华进行投资。”妻子温柔地说。 我心里又感慨又茫然,但总体来说,还是觉得幸运和高兴。我搂着妻子的腰,亲吻她的额头。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你说呢?” “谢谢你。”我说。 “干嘛谢我呢?”妻子眨着眼睛。 “怎么说呢,如果没有认识你……”我选择着措辞,以免让妻子觉得我的所谓感谢,无非是攀附她家的条件。但最后却找不到更好的词,只得说:“你一定帮我在爸爸那里说了不少话。” 但陆青青却摇了摇头,“我没说什么。你也知道,爸爸不是一个能够被说服的人。” 我呆了一下,觉得陆青青话里有话。我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
“你……干了什么?” “你说呢?”妻子微笑一下,她说了第二次“你说呢”。 我心跳加快,我想起她说过的一句话,“要让人做一件事情,不一定非要说服他不可的。” “是你找BMK谈的吗?” “唉,我哪有这本事,有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你……” “我只是把手头的股票便宜卖了而已。” 我睁大眼睛,“是你让公司股价下跌的?” 妻子点点头,“虽然我自己的股份不多,但是如果短期集中抛售,加上低报价和其他一些操作,还是能让市场发生连锁反应的。” “那你不是损失很大吗?” “不会拉,二股东定向买进我的股票,我们有私下协议,他把差价补给我。” “你和二股东联合了?”我感到头皮发麻。 “是交易。我把股票让给他,他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由他向BMK抛出橄榄枝,而且指明是艺术品方面的资产。这个策略不错吧。”妻子轻笑了一下。 我慢慢明白过来。陆青青这一手可谓一举两得,一方面让二股东提高持股权,同时将权力斗争的战场拉到艺术品这个领域。所以,在夺权阴影的笼罩下,岳父会主动来找我。这个策略不是不错,而是太厉害了! “可是,你怎么能将公司的控制权让给别人呢?” “没有呀,只要事情按照计划进行,爸爸仍然能维持对公司的控制权。” 我想了想,又说:“那二股东怎么会答应这件事呢,忙乎了一圈,他也没得到什么好处吧。” “怎么会没有好处呢?他低价收了不少股票,等并购的事情办完,公司股价蹭蹭往上涨的时候,他再抛出去。你想,我爸一心要巩固对公司的控制权,一定会全力收购吧。所以,这一来一往,那个人可以赚一大笔钱,何乐不为呢?” 我呆住说不出话。 陆青青“扑哧”一声笑起来:“亲爱的,你真以为那个人想夺权呀,那只是个幌子拉。以前可能有过这样的打算,但是现在早就看不上我爸的破公司了。对他来说,将手头的股票套现来得更实际些。” 其实我不是惊讶那个二股东有什么图谋,我惊讶的是妻子为了做成这件事而使用的手段。我想问她这么做,她爸的公司会不会蒙受重大的损失,但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妻子轻描淡写的表情,让我感到不寒而栗。 我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松开环抱着妻子身体的手臂。但陆青青却反过来抱着我。 “我说了会让我老公把画展办成的,你要不要谢谢我。” “啊,谢谢……” “你答应我,画展办完,我们就要小孩好不好。” 妻子将头枕在我的胸前,轻轻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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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毁灭 “现在有什么感觉?” 那只手按压着腹部,慢慢打圈,并逐渐往下。开始在胃的位置,然后是丹田。再往下滑动时,离开了中线,进而到达大腿的内侧。经过的地方一片炽热。 在一种奇异的刺激下,余洛阳发出低低的哼声。 “你感觉怎么样?” 太舒服了!余洛阳想大声喊,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喂,你怎么样?” 身体发生巨大的抖动,余洛阳蓦然睁开眼睛。他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身处一个密封的空间,身体仍旧在晃动,而且肚子上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两排正方形的小窗户,整齐地平行排列,因为剧烈摇晃的原因,透进来纵横交错的光线。还有很多人的脑袋像钟摆一样左右摆动。余洛阳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飞机的客舱里。巨大的抖动,是因为飞机着陆了。 “睡着了?” 飞机逐渐停稳,余洛阳转过头,看见吕爱琴的脸。那个女心理医生坐他隔壁的座位。 余洛阳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又摇头。他有点说不清自己刚才有没有睡着,最近他老是处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边界。 不过他慢慢想起,刚才在脑海中浮现的,是上次到吕爱琴诊所进行心理评估时的场景。女医生让他躺在一张带靠背的沙发床上,他记得床上铺着枣红色的毯子,十分松软。在一种舒适而迷糊的氛围里,女医生问了他很多问题,具体有些什么问题,他已经想不起了。然后,女医生用手按压他的身体,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触碰他那个地方,可能有,也可能轻轻绕开。但他知道自己勃起了。 |
“你没事吧?”女医生皱眉说。 “没,没事呀……”余洛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理活动,连忙岔开话题,“哎,手机怎么打不开。”飞机落地,他掏出手机打算开机,但是手机毫无反应。 “是不是没电了,飞机起飞前我看你没关机。”吕爱琴瞄了一眼他的手机。 “阿,是吗?麻烦了。” “没带后备电池吗?” “哦,对,我带了一块后备电池。” 余洛阳从行李架上拿下背包,翻找起来,但是很快变了脸色。 “怎么没有呢?我昨天晚上明明放进去了。” “别急,再找找。”女医生说。 “就是没有呀,各个袋子都翻遍了。这下子真麻烦了!” “不要紧,到酒店充电就是了。” “问题是我把酒店的预约号存在手机里了,没有预约号没法入住呀,而且也不知道酒店的地址。” “没事,跟着我走就是了。” “呃?” “你不是订了希尔顿吗,我也住在那里,所以才说今天一起走。” “哦,你也住在希尔顿,太好……”余洛阳喜形于色,他想说“太好了”,但马上觉得这话不该说。他瞄了一眼他的旅伴,觉得对方的眉眼中有一种特殊的笑意,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不由得心跳加快。 “到我房间来吧。” “吓,什么?” “到我房间来给手机充电,开机了再办入住就是了。” “哦,哦,对,就这么办。” 吕爱琴也拿了行李,和余洛阳并肩走下飞机。 “你什么时候要和客户开会?”女医生问。夕阳明亮刺目,将飞机投下巨大的影子。 “明天上午11点钟,公司就在酒店附近。” “那不用着急,今天可以好好放松。” 吕爱琴背着书包、手扶拉杆箱,站在停机坪中间妩媚一笑,她长发后捋,露出雪白的颈肌。 余洛阳觉得下腹部的暖流又开始涌动。 |
走进酒店的时候,吕爱琴问余洛阳,要不要试试通过报名字的方式来入住。余洛阳立刻说,应该不行,预订酒店的时候对方就说明过这一点,必须凭预订号或者二维码,才能确认客人信息。 吕爱琴瞥了余洛阳一眼,嘴角微弯,但是没有说话。她用自己的名字登记入住,取得房卡后,坐电梯到了38楼。余洛阳为她拉着拉杆箱,跟在她的身后。 打开房门,是一间高级行政套房,左边有一圈卡其色的布艺沙发,右边是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从落地玻璃能够看到法租界建筑楼的灯火,更远处则是静安公园。 “你去充电吧,我先洗个澡。” 吕爱琴把书包丢在沙发上,随即走进浴室。余洛阳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当他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不禁停下脚步。他呆呆地站着,侧耳倾听那流水的声音,内心七上八下,禁不住反复想吕爱琴说“先去洗个澡”的“先”字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想起充电的事情,连忙从行李包里找到充电器,将手机接上电源。然后,他坐在沙发上等待,视线转移向吕爱琴丢在一旁的背包上。背包的拉链略略敞开,有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开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某种条纹和颜色让他脑子发热,所以他定神去看。在背包的内层口袋里,外露了一个正方形事物的一角,那是一盒避孕套。 背后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余洛阳回过头,看到飘渺的水汽从浴室里弥散出来,然后那团热腾腾的水汽走向自己。 “充上电了吗?”水汽问。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浴巾盘在头上。 “啊,哦,那个……” 余洛阳想起自己插上了电源,却忘记了开机。他连忙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但是按了好几遍,手机仍旧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吕爱琴走到他旁边,“还不够电量开机吗?” “不管了。”余洛阳将手机放下。 “不管了?没问题吗?” 余洛阳一言不发,女医生嘻笑道:“难不成你今晚睡我这……” 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抱住了她的腰。 |
因为窗帘几乎全拉上的原因,虽然能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光,但是分辨不出是什么时分。 余洛阳从柔软的床上爬起来,觉得头有点重,看来昨天晚上亢奋过头了,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几个小时。身边的女人还在睡。 余洛阳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耀目的光芒扑面而来,让他睁不开眼,差点要后退一步。他头脑发胀,浑身微热。他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她的长发洒在赤裸的背脊上,性感的腰窝露在白色的被子外面 这就是新的一天吧!余洛阳又看了一眼窗外灿烂的阳光。 对了,现在到底几点钟呢?不要紧,会议11点才开始,肯定来得及。余洛阳镇定地走到桌子旁,拿起手机。一晚上没开机呢,陆青青会不会找不到他?管她呢,反正以前出差的时候,那个人也极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 余洛阳准备开机,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他放下手机,走到门口,理所当然地打开门。 一个光亮的脑袋和金丝边的眼镜框映入眼帘,余洛阳立刻僵住了。 “你,爸……你为什么来了?” 他的岳父也睁了睁眼,露出意外的神情,但是马上按捺不住地虎起脸,“啧,原来你在这里呀!手机干嘛一直关机,客户从昨天下午就开始找你,都快急疯了!” “那个,坏了……因为没电。”余洛阳语无伦次地回答,他唯一能想到的事情是不能让岳父走进房间,“爸,你怎么来了?” “哎,我不来行吗!” “你什么时候到的……” “不要再说了,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资料在吧?” “都在,都在。我去穿衣服,你在外面等我。” 就在余洛阳准备关上门的时候,他妻子的父亲突然用手按住门,脸上展现疑惑的神情。 “等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出差呀……”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这是爱琴的房间吧?” 余洛阳这才想起来,这个房间不是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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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 5 “这就是我呈现给诸位的平行世界。” 我用这句话作为介绍的结语,参展的嘉宾纷纷鼓掌。虽然我看到在场差不多每个人都有拍动手掌,但是总体的声音却没有想象中响亮。也许大家只是礼节性地拍拍手,敷衍了事吧。另外还有一些女士,手里一直优雅地捧着高脚杯,也无暇鼓掌。 我走下台,走到岳父身旁,有点惶然地望了他一眼。岳父和某个宾客打着招呼,见我一直站在旁边,就侧了侧身,在我耳边说:“还可以。” 他的声调听上去不带感情色彩,但我还是松了口气。 陆青青也走了过来,我亲吻我的妻子,但是觉得她情绪不是很高。刚才我走下讲台的时候,她也没有第一时间迎上来。画展准备开幕的时候,她可是比谁都兴奋的。 “怎么了?” “刚才你的演讲词里,最后没有说谢谢我。”陆青青冷冷说。 “有啊,我说了好几遍这个画展能够举办是我妻子的功劳。我能画出那些画也是。” “但是你没有以谢谢我作为演讲的结语呀。结语才是最重要的,听众也只关注那个部分。起码你应该说‘下面请欣赏我和我妻子共同呈现给诸位的平行世界’。” 我张了张嘴,感到哑口无言。幸好妻子轻轻哼了一声。 “算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是高兴晕了,我原谅你啦。”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等画展结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
但是陆青青却撇了撇嘴。 “今天不行了,等等我要去送爱琴飞机。” “爱琴?你的那个大学同学吗?” “嗯,她准备回美国了,这次只回来呆了三个月。” 我在心里“哦”了一声。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联系吕爱琴了,没想到她马上又要远走他乡。三年前,陆青青将吕爱琴介绍给我认识,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生出迷恋的感情。虽然我和她真正交往的时间不长,但骤然离别还是有些惆怅。我想问妻子她的好友什么时候再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 “你什么时候要走?”我装出失望的样子发问。 陆青青看了看手表,“哎,差不多时间了,我还得回家拿些东西给她。”说罢,她向我致歉,转身离开了画展的会场。 不知怎的,看到妻子离开,我反而有了放松的感觉。我举目四望,岳父大人也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到侧厅应酬去了。我和BMK以及评估协会的人聊了一会,然后四处走动,偶然和宾客寒暄两句。社交任务比我预期的稍微轻松一些,打了一圈,我就溜到画作的后面,也就是相当于后台的地方。那里没有人,正好休息一下。 我站在自己画作的后面,看不见鲜艳明丽的颜色,而且发现画框的背板朴素得近乎简陋。光鲜的人生也有不为人知的沮丧,这正是最好的写照呢。我突然意识到,我所创造的所谓“平行之国”,观点太过庸俗。 |
本来,岳父要求我把创作的画作和历史原照放在一起进行对比,他认为这样有利于观众看懂,因为很多人未必熟悉那些历史场景。但是我没有同意,我不希望在艺术品位这种问题上妥协。将两张图画并排放在一起,不是成了“找不同”的游戏了吗?如果观众抱着这种心态观看我的画作,那我还不如去自杀的好。我希望我所创造的那些画面,就像纪实摄影师在决定性的瞬间按下快门一般浑然天成,我要的是具有想象力的鉴赏之心……况且,哪怕观众看不懂也无所谓呀,他们可以查究、可以争论,只要引发他们的好奇心就好了。那些评论家们更是会不懂装懂。所以,哪怕从话题性和市场效应的角度看,也是无懈可击的。事实证明,也确实起到了这样的效果,所以岳父才会点头肯定吧。 我很高兴在艺术上坚持了自己的意见,甚至有点沾沾自喜。但是现在,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我创作的那些画面的“异变之处”,有着过于鲜明的倾向性。也就是说,我所制造的平行世界与现实世界相比,要么更美好、要么更糟糕,而缺乏悬念。不,是缺乏立体感。我想,如果平行世界真的存在,它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优劣高下之分的,在那两个或者多个世界里,都同样存在着幸福,也同样存在着无奈,尽管它们的表现形式不尽相同。 我想起吕爱琴说的一个词:混沌。无论当初如何选择、事情如何发展,都不见得会一帆风顺吧,这就是生活的本来面貌…… 我一个人在后台胡思乱想,忽然回过神来,不禁摇头苦笑。就在我准备回到会场,继续应酬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后面叫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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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老师,原来您在这里。” 我回头,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也走进了后台,她是从画作后面灵巧地钻进来的。我定神打量,她穿着一条类似校服的百褶裙,脚踏运动鞋,背一个黑色的小书包,看上去有点学生气。我应该不认识她,从她喊我笔名这一点看也证明了这一点。 “你好,你是?” “我是《1626》的编辑。”那女孩走过来,向我伸出手。 我和她握手,她看上去很年轻,所以尽量想在行为举止上显得自己成熟。我知道《1626》是一本新晋的潮流杂志,以年轻人为导向,可能某些栏目会和艺术沾边吧。 “你叫什么呢?” “哦,不好意思,我叫余思凡。” “思凡?是因为你看上去不够平凡吗?” 女孩“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立刻消失了,“我平凡得很,不过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 “因为月升老师看上去很好说话。” “你是打算采访我吗?” “不是,我们杂志最近几期都没有安排艺术版面,哎。” “那你找我……” “个人兴趣呀,我喜欢你的画,一直想见见真人,这次找到机会了。” “所以就用记者证冒充进来?” “哎呀,就假公济私一次啦。我可是认认真真参观的,回头在博客上给你写文章好吗?” “那请赐评价。” “画工一如既往的好,而且创意也很棒,我特别喜欢第三幅。” “第三幅?《帝国的幻想》吗?”我想了想照片的排序,讶然问道。 |
“嗯!”女记者笑着,“两个男人拥抱那张。” “你知道那两人是谁吗?” “矮的那个知道,高的那个只能靠猜。不过,我想作者本来就希望读者发挥想象力吧。” 我不禁心中跳动,我问道,“你想到什么呢?” “不知道,只知道那会是一个和我们所处的现实截然不同的世界,也许更有趣,也许更无趣,也许兼而有之。” “说得不错嘛。”我平淡地说,其实心里微微呼气。我说道:“你带名片了吗?” 那女孩“哎呀”了一声,“我居然忘带了!要不月生老师把电话……” “我打你电话吧。” 女记者立刻报上自己的电话号码。我记下来,但没有给她打过去,而是发了信息,在信息里报上自己的名字。 余思凡略略露出羞赧的笑容,“这里有点热。” “哦,我们到外面吧,我也溜号太久了。” 我和余思凡一同从画作后面钻出来,因为出口窄,肩膀碰在一起。我们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我还想找话题和余思凡聊一下,但是一抬头,却远远看见了陆青青。她肯定看到了我们从后台钻出来的情景,径直向我们走过来。 “月升老师,你有微信号吗?”余思凡没有注意到我的妻子,她靠近我,笑着对我说。 |
“我回头发给你。”我轻声说,侧过身,向她礼节性地躬身。然后,轻松自若地向陆青青迎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我和妻子打招呼。 “我手机找不着,来不及送爱琴,她自己先走了。那个女孩是谁?” “一个记者,想给我做个专栏。”我回答道,“手机会不会漏在化妆间了?” “有可能,你打一下我电话,我找一下。” 我和妻子并肩走向会场旁边的化妆间,一边走,我一边拨打她的号码。陆青青走进化妆间,听见手机铃声的声音,她向声源找去。 我让电话持续拨通,忽然,手机的屏幕里跳出一条短信息提示。但是因为处于拨号状态,那条信息仅仅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但我一下子有种毛发倒竖的感觉。 |
我急忙将那条信息重新打开,电话只能挂断。 “哎,先别挂呀,我还没找到。”陆青青转过头。 “不好意思,按错了,稍等一下。” 我强作镇定地在手机上乱按,其实眼睛紧紧盯着那条信息。 那是银行发来的信用卡账单信息:“您尾号7274账户8月13日完成希尔顿酒店消费878元,请在9月20日还款日前及时还款。如已还款请忽略……” 8月13日,如果没有记错,是我和吕爱琴最后一次约会的日期,约会的酒店正是希尔顿……但是,这是怎么一回事,房间不是对方预订的吗?而且,信用卡付款,需要用我的手机确认吧。 我感到汗流浃背,我无法不去想象一个场景:当我到浴室洗澡的时候,吕爱琴拿起我的手机,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每次都主动自己订房间,难道真正的目的是让我疏忽大意吗? 蓦然,一件事让我满背脊的汗水变得冰凉,不,我觉得血液都变冰凉了。 尾号7274的信用卡,不是我常用的那张,而是我和陆青青的联名信用卡!虽然付款的时候不需要同时确认,但是每个月的账单,却是两个人都能收到。 “找到了,原来在这里!”我听见陆青青发出惊喜的笑声,举起手机。 ——滴滴,你有新的消息。 我看见妻子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
今天家里聚会没更上,借祝各位朋友元宵节安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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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重启 “不,我同意离婚。” 想起丈夫最后说的那句话,陆青青抿住嘴,眉头略略皱着。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提包。包里放着离婚协议书,刚才在民政局,她和余洛阳都已经签名了。 到现在,陆青青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陆青青坐在咖啡厅的角落,轻轻地用勺子搅拌拿铁咖啡表面的奶油,白色的奶油和棕色的咖啡渐渐融为一体。 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在面前停下。 陆青青抬头,看见吕爱琴的脸。对方戴着宽大的太阳眼镜,手里拖着一只32寸的拉杆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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