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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吃泥巴,说鬼话(恢复更新)[第19页] |
作者:鬼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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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不及反应,野牛冲到我面前,眼看要把我踏成肉饼,却突然跪在地上发抖,又在电光火石间身首分离。先惊后吓,我委顿在地半天动弹不得。那道黑影一闪即没,会是什么东西呢?它的啸声竟然能盖过万牛奔腾的巨响,它又凭什么力量能在眨眼间掠去硕大的牛头?黑影已无影无踪,砂石弥漫处,野牛滚烫的颈血喷洒数尺之远,直溅到我身上。黑红的牛血沾了沙尘,腥气扑鼻。 隆声渐远,砂尘散落,我听到傅师叔在高声喊着我的名字,他们折回头来找我了。我忍着疼痛站起,看到傅师叔四人穿过砂尘而来。 他们见了那具少了牛头的野牛尸,比我还要吃惊。他们惊于我不仅放倒了野牛,竟还能把牛头斩掉。 我告诉他们牛头不是我斩的,我也没有那个能力,我背后的药兜里倒是有一柄短刀,那还是傅师叔临行分发的,四个人每人一把。以这柄短刀斩下这么大的牛头,显然是不可能的。 傅师叔向四周打量一下,奇道:‘牛头呢?’ 这句话把大家问傻了,只见黄沙漫漫,沙尘还未散尽,看不到太远,视线里躺倒在砂砾上的野牛都是全尸,那是方才突围钟三和顺子开枪射倒的,并没有多余出来的牛头。 我将看到黑影的事说给他们听,这么想来只有一个可能,牛头是被黑影掠走了。驼爷和钟三蹲身观察那具无头牛尸,细看过,钟三开口说道:‘从牛脖子断裂的伤口看,牛头像是被利齿撕掉的。’驼爷点头表示同意钟三的判断。 我们相顾骇然,因为依我的描述,那东西是一闪即逝的,快到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如果牛头是被咬掉的,那说明黑影只需一口就可以啃下牛头。想想,什么活物有这么尖利的牙齿,这么大的嘴? 狮?虎?豹?熊?我也算是跟着师父久走山林,大一点的猛兽见得不多,却也都见过,这时一一想起,随即又逐一否定。可以肯定,狮虎豹熊之类断然一口咬不下牛头,另外,狮虎豹速度虽快,还不至于快到一闪即逝,看都看不清的地步。 那这个黑影会是什么呢?我把目光投向傅师叔,他见闻广博,也是摇头不语。 驼爷问我:‘你不是听到吼啸声了么?像是什么叫声?’ ‘像是老虎的啸声,’我一开口又觉得不对,那根本不是虎啸啊,摇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不是虎啸,虎啸声我听过,这种啸声我说不上来,是一种从来没听过的声音。’驼爷让我学学那个声音,我一张口嗓子就哑了,那个低沉的音域根本不是人的声带能发出的。 看着他们几个惘然的神情,我心里蓦地感到莫名的恐惧。这才是昆仑的脚趾头,再往前走,一定有更奇异恐怖的事情等着我们,我有预感。 无头牛尸就躺在砂砾上,可是谁也不敢说夺去牛头的可能是什么东西。没办法,路还要往前走,待把黑影带来的恐惧和惘然收起来,才发现我们现在的境况实在是不太妙。 我受了伤,行动不便,本来驮着我的那头黑驴子也不知去向。回到扎营的地方,仅有的两顶帐篷已被野牛群冲踏稀烂,只剩零乱的几块碎片散落在砂石上。最要命的是,我们五个人只剩下一袋清水,这还是驼爷的那袋水挂在黑驴鞍上拴在帐外才得以幸免,其余的水袋都拿到了帐子里,水都浇了砂地了。 没有水比没有吃的更可怕,没有东西吃,人可以撑五天,没有水,只能撑两天。 顺子开始骂起了娘,不过万幸他和钟三的猎枪都挂在帐外的驴鞍上,要是昨晚拿回帐里,我们几个早就成了野牛脚下的血泥。 砂尘散尽,烈日上到半空,气温迅速升高,风吹到脸上开始变得很热,两个时辰前还是寒风凛冽,现在已经如同酷暑难当。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一日一夜气温会差别这么大,日落就是严冬,日出就是伏暑。 驼爷看上去有些满不在乎地点燃他的旱烟。命都差点没了,烟杆也没丢下。‘还要向前走吗?’驼爷嘬了一口烟,问傅师叔。 ‘你的意思呢,驼爷?’傅师叔一脸凝重。 ‘我们少了一个牲口,多了一个病号。’驼爷用下巴指了指我,‘我们的水不太够,最近的水源还要两天的路程,带上他怎么也要走三天,顺利的话,应该可以走到。’ ‘如果不顺利呢?’傅师叔问。 ‘不顺利那就难说了,遇上暴风或者迷失方向,五天内找不到水源,见不到仙果我们就都升天了。到时候不要说人,驴也活不了。’ 钟三说道:‘我看不如返回休整,补充了水和帐篷再向前走,这昆仑戈壁温差太大,白天这一袋水根本不够喝,黑了没有帐篷都还不冻死?听驼爷这意思遇不遇上暴风还没准儿,就是不遇上暴风再来群野牛,那就全都完蛋了。’ |
傅师叔转而问驼爷遇到暴风和迷失方向的机率有几成,驼爷答道:‘这个季度不是风季,遇大风暴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戈壁滩上的气候很难说,机率小不是说一定就遇不到。至于方向,戈壁茫茫无边,没有参照物体,只能靠夜里星辰辨别方位,遇上连阴天,迷失方向是一定的,一旦走错,十有八九活不成。因为我们没有水,没有水,就没有时间。’ 我忙说道:‘方向没关系,有罗盘阴天也不会走错的。’我很为自己受伤拖累到大家感到愧疚。 傅师叔又问起我的伤势,我说不妨事,只是扭伤了腿骨,施以针法两天就会好转。我说的是实话,我就是医师,对自己的伤势再清楚不过。 ‘得!’驼爷将烟杆在脚底一磕,‘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就向前走,半途而返确实不是个事儿。’ ‘钟三哥的意思呢?’傅师叔问道。 钟三犹疑了一下,说道:‘傅先生出钱请我们师徒来帮忙,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走,咱就走。’ 终于决定继续前行。 我不能走路,傅师叔将黑驴子让给我骑,他则和另外三人依次轮换。傅师叔和驼爷不停地称赞钟三和顺子的枪法一流,这次多亏了他们才保住命在。钟三不住谦让,顺子则满脸乐开了花。 行进的速度不算很慢,烈日当空,气温很快达到一天中最高,热风扑到脸上使人窒息。没有人说一句话,人人都是口干舌燥,咽中如有火烧。为补充体力,趁休息时吃了两口干粮,每一口咽下,喉咙就像被利刃割过。 一直走到红日偏西,热风转凉,一整天没有喝一口水,我的嘴唇开始干裂,胸中一股狂燥之气堵得人心里难受。趁天光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们找到一个丈许高的砂石包,决定在这里度过第一个没有帐篷的黑夜,这个砂石包虽小,却可以挡一挡夜间的寒风。 每个人喝到一口水,那水一入口,舒服到全身的毛孔都要张开,我将水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地咽下,那种甘甜实在是无法形容。 四头毛驴用缰绳首尾相连围成一圈,人都挤在驴子中间,人畜相依借以取暖,又从四周找来一些干蕨草点燃。干蕨草不经烧,一燃即尽,不能持久,可又找不到粗点的木柴,聊胜于无了。 我趁着火光,从药兜里掏出针囊为自己行针。跟随师父行医多年,学得的针灸方法颇多,其中有生成数息法,子午流注法,避忌太一法,但是运用最多效果最好的,还要数灵龟八法和飞腾八法。 灵龟法又称奇经纳卦法,灵龟二字起源于《周易》颐卦爻辞,是一种运用九宫八卦原理,结合人体奇经八脉气血的汇合,按阴阳演变推出的时辰来开穴的针法。而飞腾法源自易经的纳甲说,所谓纳甲,是以月亮的晦阴显亏以象八卦,再纳以天干,以此显示八卦消息,使其‘不失其时,如月经天’。此法以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分别纳入八卦之中,用天干之首的甲字概括其余,故名‘纳甲’,飞腾二字取简捷、迅速之义。 飞腾法虽然也是以奇经八脉八穴配八卦,但它于灵龟法略有不同,它不论日,只按时辰的天干与八卦八穴配合。灵龟以六十天为一周期,飞腾以五天为一周期,二者在同一时辰里所开穴位不同。飞腾法着重于天干取穴,方法简便,灵龟法着重于九宫数取穴,繁复难行。 今天初九,甲子日,我抬头望天,见月晦无光,星光熠熠,北斗南倾,月晦前后各二日属坤,坤属阴,为癸乙时,我用灵龟法自阳蹻脉申脉开穴,用飞腾法行针,针至处一股热流在诸穴间穿梭,使得整条腿酸胀难受。驻针良久,酸胀感减轻,气血渐通。 傅师叔他们早已睡着,我将银针取出收好,困倦袭来,也睡了过去。 天亮醒来后我自觉腿脚大好,,已能一瘸一拐的慢走,不过到底还是行动不便,只能依旧骑上傅师叔的黑毛驴,他们四个人轮流步行。这一天比前一天更艰难,日落时分,水袋里的水已所剩不多,四头毛驴口中全都吐了白沫,戈壁还是不见尽头。驼爷第一次没有抽他的旱烟,只是把烟杆放在嘴里干吧嗒,想想,那烟进了嘴里还不把舌头烧焦。 再过一天,黑驴子开始拒绝驮人,一跨上其背,黑驴子就四蹄伏地不肯起身,只能牵着走。我的腿比昨天还要好一些,一瘸一拐将将能够跟上。 日中,水喝得一滴不剩,四头黑驴子口中涎沫流出一尺多长,不时失蹄扑倒,蕨草不进。刚扑倒时还能拽起来,扑倒几次后拽就拽不动了。 多年后,我依然忘不了当时情景,黑驴子扑倒在砂石上,濒死时驯善的大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水,涎沫不断从口里涌出,掩了口鼻,然后,黑色的眼睛慢慢失去晶莹的光彩,如同蒙上一层薄膜。四头黑驴子相继扑倒,死去,全是圆睁着双目,至死不瞑。 |
出了趟差,突然失去码字的勇气。。。 |
谢谢老朋友~ |
世事就是这么残酷,我平生第二次为生命的逝去感到难过。 眼看着最后一匹黑驴子扑倒不起,顺子突然冒出惊人之语,‘剖开驴颈饮驴血止渴’!我当即高声反对,黑驴子驮着我们远涉戈壁,劳渴而死,怎么忍心喝它的血呢?驼爷也说道:‘已经走了三天,很快就能走出去找到水源,这些牲口能带我们到这里也算有功,既然死于戈壁,就留下全尸让戈壁的生灵超度它们吧。’ 顺子听不进去,说道:‘还是让我来超度它们吧,解了我的喝救了我的命,一定上天堂!’说着用短刀刺破黑驴子颈部,痛饮一番。饱饮驴血的顺子焦燥之气一扫而空,得意地咧嘴大笑,口齿血红,腥膻的气味扑面而来,比驼爷的旱烟味还要刺鼻百倍。 多年后想起这件事,我总觉得如果顺子不去喝黑驴子的血,他应该可以走得更远,也许能活着走出蛇谷也说不定。 驼爷说的没错,又走了小半天,戈壁已到尽头,前方天地相接处出现连绵起伏的高大山峦,脚下绿色的蕨草渐行渐多,而且远比戈壁中间的草长的高大。驼爷挖了一些草根出来,捋去砂土,让我们噙在嘴里吸些潮气。不知是看到希望兴奋起来,还是吸了草根的潮气真的有作用,反正是有了力气,前行的速度明显加快。 天黑下来,我们休息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就趁着晦暗的夜色继续向前。风还是很大,奇怪的是感觉并没有前几天夜里那么冷。 当时还害怕遇上连阴天不能辨别方向,相反一连几天天气出奇的晴朗,星月经天,地势起伏加大,沿着漆黑的砂梁行走,只觉天地辽阔,我们一行人简直就是在天地间踯躅的微不足道的蝼蚁。 |
好在老天爷给这几只蝼蚁留了活路,驼爷一把年纪记性还好,焦渴也没有让他头脑发昏迷失方向,很快找到了夜幕下那片幽黑的水泽,那不是幻象,我都能嗅到随风飘来的水气。 接下来不用多说也可以想象,我们发疯地跑过去灌了个水饱,可是焦渴一去,人反而不行了,疲累交加,就这么倒在水泽边上睡了过去。而且睡着的不是我一个人,是所有人,真是太累了,夜风那么凉都没有觉出来。 真正的噩梦就从这时候开始降临,我睡得很死,浑沌中一种巨大的恐惧感清晰地蔓延过来,越逼越近,渐渐对我形成沉重的压迫。黑暗漫无边际,什么都看不到,我清醒着,却不知道自己是尚在梦中还是已经醒来。我的左手臂隐隐作痛,恐惧像黑色的迷雾,已在我的头上,沉沉地压下来,使我窒息。 我真的喘不过气了,呼吸困难,心里愈来愈慌,同时左手一阵刺痛,那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痛感,就像针扎在心上。我是摔着手臂醒过来的,摔得手臂生疼。 刚才感觉那么清醒也只不过是在作梦罢了。我不由苦笑,可能是太累了,才会两次被梦惊醒,这在以前从来没有过。四周并没有梦里那么黑,幽暗的水泽倒映着朗朗众星和西天的一轮残月,能看到远山黑色的剪影。 身后传来嗞嗞的奇怪声响,回头看,眼前那巨大的扭曲的黑影是什么?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竟然是一条蛇,一条从未见过的大蛇。我惊地站起身,等定住神看清楚,不禁心胆俱裂,大蛇盘起来的巨大身躯还卷着一个人,竟然是顺子,连肩带头已被吞入蛇口,下身被紧紧地缠住,只剩两只前臂还可以无力地摆动,他的手抓在蛇身上发出嗞嗞的响声,那是指甲划在蛇鳞上的声音,在夜时格外刺耳。 我大喊把其他人叫醒,几个人全都被眼前情景惊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顺子很快又被吞进去一些,双臂无力的摆动变成微微颤抖。能把人整个吞下的蛇会有多大,想想就崩溃了。 只听驼爷怪叫一声:‘钟老三你快开枪呀!’ 钟三端起猎枪,却不知道该打哪里,打蛇的头,会不会打到人?顺子的头胸就在蛇嘴里。打蛇身?会有作用吗?蛇那么大,一受惊痛会不会一口反把顺子给咬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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