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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判罪者:一线法医的凶案刑侦笔记,我亲身遭遇的连环杀人恐怖悬案[第8页]

作者:我是厌笔川
首页 上一页[7] 本页[8] 下一页[9] 尾页[2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已经通过民航的员工通道走出了机场,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之后,就去了事先已经订好的酒店。回到酒店,我什么都没有做,先打开了苏沫留给我的背包,里面的东西有很多,最醒目的还是一沓钱和一部手机。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字条,是苏沫写给我的,说这些钱算是局里给我的办案经费,暂时由她垫上,等到案件结束的时候,再回去报销。
    而她给我准备了一部新手机,也是出于对我安全的考量,如果真如我之前猜测的那样,我们的警队之中存在着内鬼,那我势必要处处小心才行。因为对一名刑警来说,调取通话记录,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在这起案件还没有侦破之前,我们之间都要用这部新手机来联系。
    所有的前期工作都做好了,那么接下来我就要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这起案件当中去,必须要将隐藏在幕后的那个人挖出来。毕竟我已经在白局长的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要么我将案件侦破,要么脱掉这身警服,滚出公安系统。我心知肚明,他们之所以将这个任务交给我,所看重的并不是我的法医身份,而是我这颗富有逻辑性的脑袋。
    
    所以,我要从头到尾将这起案子捋一遍,找到最适合突破的点,以点破面将这起案子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
    通过回忆,我想到了这起案件当中的一个人,这个人从案发的最初就引起过我们的注意,但一直到结案却都没有再出现过。
    那就是,许忆!
    根据走访,苏沫他们核实到许忆跟马向阳在三年前是情人的关系,随后许忆出国了,可是在出入境的档案中,并没有任何她的记录。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还有,我记得清清楚楚的,省厅刘法医跟我说过,根据DNA检测,那块头皮应该脱离人体有三年左右的时间了,可头发却不同,脱离人体的时间很短。当时我就曾怀疑过,那块头皮到底是不是属于许忆的,不过随着王群那本笔记的出现,再也没有给我们去追查的机会。
    
    那我,是不是应该从这个许忆身上入手呢?
    思来想去,我觉得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毕竟人海茫茫,我要查找许忆并不容易,案发的时候全局出动都没有找到,我一个人找难度无异于登天。
    “或许,我该去王群的家里看看!”王群已经死了不假,但是他的妻子跟孩子还活着,而且那个孩子本身就有着很多的疑点,所以这是最容易打开的突破口。想明白这点以后,我就躺在了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天黑,如今我一个人查案子,必须要做到事无巨细,处处小心才行。
    我曾经看过王群的档案,所以知道他家的地址,因此天黑了以后我就摸到了他们的小区里面,让我奇怪的是他家并没有亮着灯。
    
    “难道不在家?”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上去看看,毕竟王群刚刚死了,他媳妇和孩子因为沉浸在悲伤之中,早早地睡了也说不定。王群显然从马向阳那里弄来了不少钱,因为他家是典型的一梯两户,这种房子现在可不便宜。我来到九楼之后,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
    最终,我按响了王群家对门的门铃!
    在楼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当时他家对门的灯是亮着的,这也就意味着是有人在家的,果然里面传来了声音。
    “谁啊?”
    但是我没有回答,而是在门打开的瞬间,撩开衣服让开门的女人看了看我的警官证,随后示意她进到屋子里面说话。
    
    “警、警官,那案子跟我们家真的没有关系啊!”这中年妇女看起来很憔悴,而且从她的话中不难听出来,结案之前我们的同事找她了解过情况。
    “你放心吧,我知道王群的死跟你没有关系,我来找你只是让你帮个忙!”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平和,避免引起她的紧张。
    “什么忙?如果能帮,我一定会帮的!”这女人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穿着打扮看着也挺潮的,并非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不过在面对我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拘谨。
    “您能不能帮我敲一下王群家的门,我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之所以不自己敲门,是因为我并不清楚幕后的那个人,是不是跟王群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毕竟结案的时候,一切责任都推脱到了王群以及马向阳的身上。如果没有达成什么协议,我想王群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去自杀,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来,从而让真凶逍遥法外。如果不幸被我猜中了,他们之间真的有着某种约定,那我贸然去敲门,先不说能不能问出来东西,至少一定会暴露。
    “只是敲门?”这女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对,其实就是确定一下他们是不是安全,您也知道王群这一下子就没了,我怕他们扛不住这样的打击。”我随便找了一个说辞。
    “唉,不说这个了,我这就去帮您敲门!”不知道是出于对王群媳妇以及孩子的同情,还是因为提起死人有些恐惧,总之这个女人不想绕在这个话题里面,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咚咚咚……”她出去敲门了,但我并没有尾随出去,而是用一半儿防盗门挡住自己的身子,透过猫眼儿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那扇门。“咚咚咚……”敲门的声音依旧在继续着,但王群的家里却没有任何动静,看来真的是没有人,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听不到。
    “嘎吱……”
    就在我想要出去喊那女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当我透过猫眼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一只手从门缝之中伸了出来。那只手里面似乎抓着什么东西,当那东西被抛到半空飘飘洒洒落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张张白色的纸钱,在炽白的灯光下面,显得无比刺目……
    “砰!”
    当纸钱飘洒下来的瞬间,那防盗门顿时就给关住了,而那个女人则是满面苍白地跑进了屋子,显得心惊不已。
    “警官,家里有人,还扔了一把纸钱出来,显然是不想见人的!”女人说出了她的看法,随后有些后怕地盯住了我。
    “嗯,我看到了,谢谢你!”
    “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
    “那……”女人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细微的动作已经做了出来,她将手指向了门口的方向,意思不言自明,没事儿那就走吧。
    “麻烦你了!”由于我是在暗中查案子的,时刻都要保持着谨慎和小心,所以在出门的时候我戴着一顶棒球帽,走出去时微微往下拉了拉。
    “砰!”果然,这女人是真不想我在她家有所逗留,我前脚刚刚走出去,后脚门就关上了,唯恐跟我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一直到走出小区,我的脑海中还一直播放着那只手探出来扔出一把纸钱的画面,王群的媳妇看来真的是悲伤不已的,不然不会连敲门的是谁都不问。
    等等……
    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猛然想起来了一个细节,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只手应该不是属于王群媳妇的。
    甚至,不是属于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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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名法医,先不说进入警队这几年解剖了多少尸体,鉴定了多少伤情,就凭借我在学院所学,我都能断定那只手不是属于女人的。既然不是女人的,那会是谁的?会不会,是凶手的?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随后拼命往回跑去,看到电梯停在九楼,我的心顿时就紧张了起来。王群的家就在九楼,根据电梯停顿的时间,应该是有人走进了电梯,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往上面跑,而是守在了电梯口。
    9,8,7……
    电梯在一层层地往下运行着,我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了,终于电梯停在了一楼,当警示铃响起的时候,我从旁边直接跳了出去。
    “谁!”
    我的话喊出去了,但没有人回应我,因为这电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既然没有人乘坐电梯,那电梯为什么会停在九楼?
    糟了!这是一个十分不祥的信号,我没有再去想任何其他的东西,直接跑出了楼梯间,随后绕到了楼房的后面,看到有一根绳子正在不断地晃悠着。绳子,是制式的攀登绳,我顺着窗户向上数了一下,正好是从九楼的窗户里面扔出来的,这让我后悔得恨不得撞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望着那根绳子,我知道自己犯了非常严重的错误,不光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那只手来,更是低估了屋子里的那个人。
    他之所以在开门的一瞬间扔出来一把纸钱,其实并不是为了吓唬对门那个女人的,而是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在保证自己不暴露的情况下,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离开那个女人家里的时候,他一定就在猫眼那里看着我,更是谨慎地用电梯蒙蔽了我。
    “等等……”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一点,王群的家是九楼,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顺着这根绳子下来的,那么他会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假设,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能够借助绳子和排水管,用三秒钟的时间下一层,那么九层楼仍然需要二十七秒的时间。而电梯如果从九层运行下来,又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众所周知,现在的高层都比较高,所以电梯的运行速度很快,通常只需要一秒左右的时间,就能跳出一个楼层来,九楼也就意味着九秒。加上电梯开门的时间算上三秒,那也就是十二秒,从楼梯间绕过来大约有一百米的时间,对于我来说需要十五秒左右,那么加起来就是二十七秒的时间。
    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既然时间相差无几,那我为什么没有看到有人从上面下来呢?甚至是附近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上当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我被耍得多么彻底了,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压根儿就没有人顺着这根绳子下来过。
    “好狡猾的人!”
    我知道,我这次是彻底地上当了,但我不得不佩服出现在王群家里的人,他将一切都算计到了,我跑到楼后面的这段时间,想必那电梯又重新运行到了九楼,随后他乘坐电梯抵达了一楼,之后大摇大摆地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脱了。我想明白了那个人是怎么逃走的,但是我并没有再继续跑回去查看,因为即便是电梯重新运行到九楼再返回去,他也早已经逃走了。毕竟电梯上下各运行一次,也不过只需要半分钟的时间而已,而我在这里已经耽搁了至少三分钟的时间,第一次交锋,我就输得一塌糊涂。不过我并没有因为先输掉一局而沮丧,因为这说明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起案子果然还有隐情,看来我这身警服,八成是不会脱掉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我就直接朝着物业的值班室走了过去,这样的小区一般都是装有监控录像的,这或许会让我有些收获。当我说明了来意之后,值班的那个组长显得很配合,很快就给我调取了刚才那部电梯的监控,随后我看到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个人,显然也是经过乔装打扮的,因为他不仅戴着帽子,还戴着围脖,将脸部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楚相貌。他的个子,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身上裹着一件长得几乎到了脚脖子的大衣,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步态没有任何的规律。
    “好强的反刑侦能力!”因为受到师父的影响,所以没事儿的时候,我也会经常翻阅一些卷宗,对很多的刑侦手段都是颇为了解的,可正是因为我了解那些东西,此时才会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的这个对手实在是难缠!他将脸部完全遮挡了起来,以至于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相貌,而他东倒西歪地这样走着,让人无法揣度出他走路的习惯。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样也能对他的身高加以掩饰,毕竟那大衣是垂到脚脖子那里的,因此膝盖有没有弯曲着我也看不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一个信息,眼前画面中的这个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因为他基本清楚一切伪装和反刑侦手段。不过,他越是表现得这样,我内心之中也就越是兴奋,他精通这一切就更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这个人,应该是一名警察!
    特意叮嘱了一下物业的人,不要将我来找他的事情透露出去以后,我才走了出去。原本我是想将监控录像给调走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正如白局长所说,尚未打草先惊蛇,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虽然我的对手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到我在调查他了。
    走出了监控室之后,我没有直接出小区,而是返回到了王群的家门前,普通的防盗门锁,对于接受过专业刑事训练的警察来说,要打开其实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打开门的瞬间,我先从兜儿里取出了一张指纹膜,随后在门把手上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之后,我才借助手机的光亮打量起了整间屋子。
    “怎么会这样,难道王群的媳妇搬走了?”
    屋子里面十分凌乱,可以说是一片狼藉,虽然家电什么的都还在,但我就是有一种感觉,王群的媳妇和孩子已经走了,而且不打算回来了。卧室的情景,更是印证了我的这个猜测,因为衣柜都是打开的,衣架上面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柜子的抽屉也都打开着,各种东西散落了一地。
    “他们为什么要逃走呢?”
    我站在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难道说他们真的跟幕后的那个人达成了约定,当王群背负着罪名自杀之后,就远走高飞?原本,我还期待着进入屋子以后能够多少有些收获,但是看现场的景象,八成是什么都得不到了,所以我只能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回到酒店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做,而是从苏沫留给我的包里取出了勘检的器械,我想看看这张指纹膜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通常来说,指纹的提取、痕迹的勘检都是检验科的同事们来做的,毕竟后期的指纹对比是个很烦琐的过程,不过我不需要那么做,只要看看有没有痕迹就行。指纹膜是贴在门把手上面的,毕竟人要出去总是要开门的,但我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可怕程度,因为当我细细去看的时候,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换句话说,我的对手在离开王群家之前,曾经仔细地对门把手进行了擦拭……
    在接手这起案件之前,我想到了可能会棘手,只是没有想到,隐藏在暗中的对手,会如此难缠,这让我不得不尽快寻找突破口。因为,幕后之人使出那计金蝉脱壳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警方没有放弃这起案件,那么接下来他就会将所有可能留下的线索破坏掉。
    甚至,逃之夭夭。
    如果不能尽快推动案情,那么我将变得更加被动,万一到了最后我真的无法侦破此案,那我这身警服也就别穿了。脱离公安系统,我可以接受,但我不能接受这起案子如此结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想这一辈子它都将是我的一个包袱。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掏出了苏沫给我的手机,接通之后直接说道:“小沫,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苏沫直接说道。
    “坏消息是,嫌疑人跑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想要翻案的事情了!”这点十分重要,所以我必须说清楚。
    “好消息呢?”我不知道这个时间苏沫在干什么,抑或是她早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总之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好消息是我们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这起案子果然还存有猫腻,而且我在监控之中看到了嫌疑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确是一名警察!”
    “真的是警察?确定?”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苏沫的声音陡然拔高了。
    “嗯!”我点点头,随后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叙述了一遍,当然着重描述的还是那个人的乔装打扮,以及颇为棘手的反刑侦手段。
    “……”当我说完之后,苏沫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当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暗中排查这个人的。”听到她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其实如果不是那个人发现了我,我并不希望苏沫来帮助我,毕竟这意味着暴露的风险更大。可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行!
    “还有别的发现没有?”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沫的声音再次有了一些慵懒。
    “暂时没有了!”我摇摇头,沉思了一下才说道,“你把马向阳郊外别墅的地址给我发过来,我想赶过去看看那里是不是能够有新的发现!”
    “好的,我马上发给你,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面膜还没做完呢。”苏沫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就消匿了下去。
    “女人啊……”我挂掉电话叹息了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苏沫居然还有心思做面膜,难怪她说话一直都是懒洋洋的。
    短信很快就发了过来,这个地址我不是很陌生,在郊外的一片半山区,从我这里出发的话,大概需要五十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所以我不敢再继续拖延下去,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向着半山别墅区那里赶了过去。
    相较于市区来说,这里显得要冷清得多,就连温度也更低一些,而且当我下车的时候,这该死的老天居然下起了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雨不是很大,不然我可能会十分狼狈!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没有直接从大门走进去,而是选择了翻墙,当我来到马向阳的别墅跟前之后,发现这里也贴了封条。这封条似乎没有贴严实,因为我轻轻一揭就从门上揭了下来,而就在我弄开门想要进去时,猛然发现了一个不对劲儿的地方。为了避免被这里的保安或者其他住户察觉,我一直都是摸着黑过来的,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小细节。但是当我将门向着外面拉开划过路灯的时候,我看到门的上面、封条的下面,有着一道很清晰的划痕,用手触摸一下有些粗糙。
    “难道封条不是贴得不结实,而是有人给弄开的?”这样的划痕很容易让我联想到这一点,而且我也能想象出来那是怎么造成的,只需要用裁纸刀轻轻地将封条给剥离就可以。为了避免将封条划破,必然要将更大的力量用到门上面,这也就是划痕出现的原因,而且这痕迹看着是新茬,难道说屋里面有人?这个念头划过我脑海的时候,我的手心里面已经溢出了汗水,如果如我所猜测,屋子里面真有人的话,那八成就是嫌疑人了。
    即便不是嫌疑人,那也绝对是其同伙!毕竟,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在半夜进入一座死了人的宅子里,况且这里死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十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她们的死相都极其的惨烈!若是按照民间的传闻,这种人临死之前都是怨念极大的,那可都是要化成厉鬼索命的,所以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来这儿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将枪从腰间拔了出来,这把枪是白局长特批给我的,毕竟我一个人私下查案,是一件充满了危险的事情。有了枪之后,我的胆子也壮大了几分,轻轻地将门推开之后,我就朝着里面走了进去,不仅脚步做到了最轻,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是一幢三层的别墅,具体有多少房间我并不清楚,不过当我将一楼搜索完了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一楼如此,二楼如此,三楼也是如此!当我将这幢别墅的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一遍之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靠在墙上的时候我才察觉到,原来后背已经被汗水给湿透了。
    看来是我想得有点儿多了,这里面除了我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人存在,或者之前有人来过,但现在已经走了。刚才先入为主,我以为这别墅里面有别的人存在,所以我也就没有寻找关于案件的其他线索,现在只能是重新去搜索一遍。
    手电盖上衣服,可以减弱光芒,加上屋子的窗帘都是拉起来的,所以不会被外面的人察觉,可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的视线也会受到影响。仔仔细细地又搜索了一遍,我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道这条路也是走不通的?
    “嘻嘻……”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笑声,那声音回荡起来的刹那,我浑身的汗毛顿时就立了起来,头皮也有了一些发麻。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而我在反复搜索的过程当中,也耗去了不短的时间,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
    午夜、死过人的房间里面突然传来了笑声,如果不是有过切身体会,你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真的是毛骨悚然。
    “嘻嘻……”
    就在我被那种难言的恐惧所包围的时候,那尖锐的笑声再次传入了我的耳朵里面,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是从楼下传来的。
    “那个孩子……”惊慌过后,我已经渐渐地镇定了下来,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就是从楼下传来的,这让我顿时想起了跟马磊撞见的那个孩子。
    可是我明明仔细搜索过,这幢别墅里面根本没有人啊?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地下室!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想起来了,当初在小花园的时候,苏沫曾经跟我说过,局里的同事找到了那些女孩儿被杀害的地方,就是马向阳郊外别墅的地下室!
    “嘻嘻……”
    在我回想着的时候,尖锐的笑声再一次传入了我的耳朵里面,而且听起来远了一些,所以我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朝着下面追了过去。这间地下室有些隐秘,不过有着那道声音作为指引,还是被我给找到了,于是我打着手电就将那扇门给踹开,直接冲了进去。
    腐臭!这是我进入地下室的第一感觉,相当难闻,以至于我不得不用衣服堵住自己的口鼻。这间地下室很大,显得很是空旷,只有正中间有一个两米多长的平台,手电扫过去的时候,能够看到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显然,当初刘云她们就是在这里被杀害的!如我之前所推测,在那个石台的上面有几个凸起,当我走过去一看,正是用来束缚双手、双脚以及脖子的支架。
    看来当初我所预想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刘云她们尸骨上面的划痕,的确都是这样造成的,我很难想象当时的场面有多么的血腥和残忍。除了这座石台之外,地下室里面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东西,空荡荡的让人心里发慌。要怎么解释刚才的笑声呢?
    “嘻嘻……”
    就在我望着这间地下室苦苦思索的时候,消失的笑声再次回荡了起来,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是从右侧的墙壁那里传来的。
    “门?”我走过去仔细地找了找,发现了一扇镶嵌在墙壁上面的门,但是此刻我却不敢去把它推开,因为我不知道那门的后面有什么。
    如果没有过切身的经历,根本无法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充满了恐慌和压抑,额头和后背不断地有冷汗淌出来,一颗心更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到底是谁在屋子里面?突兀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到底是不是我在马向阳家看到的那个孩子?
    如果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门上的封条,是不是他给划开的?如果不是,那么藏在门后面的又是谁?
    当然,此刻充斥在我内心中的最大恐惧还是师父当初跟我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活人和死人,还有……”那天晚上去师父家里的时候,我曾经想问问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由于白局长的突然出现,让我将那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此时,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中,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这句话,以至于让我心中涌起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师父没有说完的后半句,是不是指的“鬼”呢?鬼神之说,由来已久,而且也是充满了争议性的,往往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以信则有、不信则无来作为结束语。
    当然,这并不是有意的搪塞或者敷衍,而是鬼神之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的确是充满了神秘性的,毕竟信奉的人多,真正见识到的人却很少。
    就拿我来说,我的职业让我必须树立唯物主义观念,无神论就是对我思维意识的最好诠释,可是经历了这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之后,我还真有点儿动摇了。这个世界到底还存在着多少我们所不知道的“真相”?
    心中揣着这样的疑问,我将手轻轻地放在了那扇门上面,推开一个缝隙之后,在将手电照过去的时候,我也举起了手中的枪。
    “谁在里面?出来!”
    既然有笑声,那就说明里面是有人存在的,然而当我用手电扫过整个房间之后,别说是人,就连根头发也没有。
    “真是活见鬼了。”我嘀咕了一句,擦了擦额头上面的冷汗,随后将那扇门轻轻地推开了,当我按下墙上的开关,房间被炽白的灯光映亮之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房间不是特别的大,粗略估计有三四十平方米,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却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张解剖台。这张解剖台,没有警局中使用的那个大,不过能够看出来也是制式的,该有的配套设施上面都有,应该是从厂家直接购买过来的。可让我有些不解的是,这张解剖台为什么没有被局里的同事们给弄回去,毕竟按照刑侦程序来说,这是要作为犯罪证据封存起来的。
    “我明白了!”这个问题在我脑海萦绕了一圈之后,我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因为房间的门是镶嵌在墙壁之中的,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提醒,几乎是很难发现的。况且外面的房间里,本身就有一座类似的石台,上面更是有着刘云她们的皮屑组织残留物,所以很容易被人先入为主地当作犯罪现场。
    “难道,刚才发出笑声的真是那个孩子?”我一直坚信一点,当初在马向阳家看到的那个孩子,绝对不是王群的儿子,而且正如我猜测当时他是提醒我们尽快救下苏沫一样,他对于我们是没有恶意的。这次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他引导着我,我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房间,如果没有发现这个房间,就很有可能会错过一些线索。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这是我想不通的一点,难道说他跟这起案子也有关系?
    还有,他到底是人还是……如果是人,为什么当初在马向阳的家里,我没有提取到任何关于他去过的痕迹?而且此时我所处的房间是密闭的,除却正中间那个解剖台之外,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那上面连排气口都没有一个,他怎么就活生生地不见了呢?
    诸多的疑问纷沓而至,让我如置身于浓重的迷雾之中,不过我清楚一点,既然他引导我进来了,那就说明这里面有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呼……”想到此我长呼了一口气,摒弃掉脑中纷乱的想法,将目光望向了那张解剖台,这是房间里唯一存在的东西,如果真有线索,也一定是在这上面的。
    对于我来说,解剖台没有丝毫的新奇或是神秘,毕竟这是我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是升降、排污,还是喷淋、洗涤,抑或是调温、回转,我闭着眼都能将其操控得异常熟练。可也正是我对于解剖台如此的熟悉,所以才会在看了一会儿后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上面除却斑斑点点干涸的血迹以及很少的皮屑、毛发组织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东西。
    “难道,引导我进来的人,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东西?”
    我站在解剖台的旁边,凝神思索着这个问题,目光也在不断地游动着,这让我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那异常来自一把手术刀。通常来说,每当我们做完解剖工作之后,手术刀都是要经过专业高温杀菌处理的,绝对不会随意丢弃在解剖台上面。而且房间中的解剖台是制式的,这说明曾经对刘云动过刀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一名医生。
    “等等……”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蓦然划过了一道光亮,在这个时候,我隐隐猜到了那个人引导我进入这个房间的目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在引导我去找当初将刘云她们的头皮切割下来的医生。
    “我怎么就没有早些想到这一点呢?”
    我在心里打了一个冷战,意识到我们之前忽略了这极为重要的一点,从案发一直到结案,我们所探讨的案情当中,始终都没有这个“医生”的影子。无论这个“医生”是谁,他能够帮助马向阳做出这样的勾当,彼此的关系绝对不简单,是不是找到他之后,就会有新的线索被挖掘出来呢?
    那么,这个“医生”会是谁呢?
    “协和医院!”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刘云她们的手上都戴着协和医院的手牌,而且从马磊查到的情况中,我们了解到十一名受害人都曾经在那里住过院。众所周知,医院对于收治病人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而且刘云她们本身是没有病的,但马向阳还是弄出了那里的病情鉴定报告,这足以说明里面的猫腻。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涌现出了一股子振奋的感觉,我想我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要尽快找到刘云她们的主治医生才行。
    “等等……”就在我打算关掉灯走出去的时候,我想到了那把手术刀,这间屋子没有被检验科的同事们勘查过,所以上面很有可能留有指纹,我必须要将其带回去才行。而当我将手术刀拿起来,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迹时,我顿时就愣住了,因为这些血迹也为我提供了一条线索,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使用这把手术刀的人,应该是个左撇子。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在做解剖的时候,因为着力点的问题,手术刀在下切的时候通常都是倾斜的,如果使用右手的话,刀背会倾向于左侧。这样的结果就是,左侧的刀壁因为挤压皮肉组织,所以较之右侧沾染的鲜血会更少一些。如果换作左手的话,情况则相反。
    简单来说,手术刀两侧沾染的鲜血的多少,跟左、右手拿刀是有着紧密关系的,所以通过血迹,我能断定这个医生是个左撇子。这一点,只是我出于职业习惯的判断,跟案情基本没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已经找到了侦查方向,只要找到那个医生,或许就能获得更多的线索和隐情。
    “疯子,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儿吗?”当我关掉灯退出这处别墅区以后,拨通了苏沫的电话,一如之前那样,她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但这一次应该是因为没有睡醒的缘故。
    “小沫,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我直接开门见山。
    “谁?”听到我这句话之后,苏沫声音中的慵懒顿时消失了,透出了几分警觉。
    “刘云她们的主治医生!”
    “协和医院的?”
    “是的!”我点点头,“刚才,我在马向阳郊外的别墅下面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房间,房间里面……”
    “等等……”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话被苏沫打断了,她的语气中透出了几分惊疑,“你是说在地下室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对!”我示意她不要打断我,继续说道,“房间里面有一张制式的解剖台,上面有一把带血的手术刀,还有一些皮屑以及毛发组织。我推断刘云她们被切割头皮的时候,并不是在地下室中的那座石台上面,而是在隐蔽房间的解剖台上进行的,而通常能够使用这种器械的,应该是职业医生!”
    当我的话说完之后,对面的苏沫陷入了沉默当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叹了口气:“疯子,你是不是太多疑了?”
    我多疑了?我没有想到苏沫会这样说,所以顿时就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你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不清楚,那个医生就是我们之前遗漏的盲点吗?”
    “疯子,对于你来说那是,但对于我们来说则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明白。
    “你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苏沫安抚我一句说道,“之前我们都在忙同一起案子不假,可毕竟分工不同,你的工作是整理出清晰严谨的尸检报告,而我们则需要走访排查每一个跟这起案件有关的人,我这样说你懂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在得知受害人跟协和医院有关系的时候,你们已经去医院调查过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苏沫的话倒真的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而且,那个医生还被排除了直接参与这起案件的嫌疑?”这是我不想去面对的一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刚才我的一切推断都将失去意义。
    “是的!”苏沫承认道,“通过我们的调查,刘云她们的主治医生的确是在受贿的情况下,做出了假的病情鉴定报告,但是跟受害者死亡没有直接关系!”
    “那也有连带的关系,那也是刑事犯罪!”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路,却是一条死路,我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多了几分火气。
    “当然!”苏沫附和着说道,“十一份假的病情鉴定报告,他前后一共累计收受了二十万元钱,这已经构成了严重的受贿罪,根据司法条例来衡量,他最少要被判十年刑,也算是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你们确定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并不是怀疑苏沫的话,而是我想不通这其中的矛盾点,无论将我引导进入房间的是不是那个孩子,有一点都是不容否认的,那里有他希望我看到的东西。事实上我也的确在解剖台上面发现了新的线索,可这线索还没有容我去梳理、去调查,就被苏沫给否定了,难道说我推测的方向出现了错误?
    “疯子,这些情况都是反复经过核实的,请你相信我,相信局里的同事!”我的质疑显然让苏沫有些不高兴,不然不会把话题上升到这个高度。
    “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我觉得那个医生身上可能存有疑点!”我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疯子,我明白你的意思。”苏沫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尽快寻找到突破口,但是办案和尸检是不同的,尸检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好本职工作就好,可办案却会关系到许多不稳定因素。有些东西你觉得触手可及,可往往到了最后你才明白,那其实是最遥远的,而有些看似充满了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往往到了最后却是最合理的!刘云她们的主治医生,已经排除了直接参与这起案件的可能性,而且就算是有些地方说不通,我也不建议你去重新调查或者审问他!”
    “为什么?”
    “因为……”苏沫沉吟了一下,没有给我直接的答案,而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如果刘云她们的头皮,真的是那名医生切割的,那他为什么会被定性为受贿罪,而不是谋杀?”
    “你是说……”苏沫的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隐隐猜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倘若情况真是这样的,那就说明有人包庇了他,或者说在他的背后有一只充满巨大能量的手,操控着这一切。
    想到此,我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还是不想放弃这条线。”
    我能听出来,其实苏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信我的推测的,可是出于种种的顾虑她不想我这样做,毕竟谁也不知道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会发生什么。
    “疯子……”当我说完之后,苏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并不是不支持你,而是你现在的身份没有办法公开,如果贸然去调查那名医生保不齐就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我苦笑一声,“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去王群家里的时候,曾经发现了一名嫌疑人,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他已经知道我们正在重新调查这起案子了。”
    “所以,我相信那名医生现在应该也知道了,这也是我执意要去找他的原因,一来是尝试着问出来事情的真相,二来就是去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是说杀人灭口?”苏沫顿时惊了一下。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看了看证物袋中的手术刀,长呼口气说道,“这起案件截止到现在,已经死了十三个人,你觉得当凶手感知到危险的时候,还会介意再多杀一个人吗?”
    “……”我的话说完后,苏沫再一次沉默了,当我有些失去耐心的时候,她才带着担忧开了口,“其实这也是我阻止你去重新调查那名医生的原因,我怕你会有危险!”
    “我?”苏沫阻止我深挖这条线的种种可能我都猜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她心中其实是出于对我安全的考虑,所以在感动之余,我也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让我去试试吧,不然我睡觉都睡不踏实!”最终,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苏沫了解我的脾气,知道劝我也没有用,只能答应了我的要求,“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一定要谨慎小心,一旦遇到危险,想办法自保的同时,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答应你!”
    “……”
    当我点头之后,我们两人便陷入了无言当中,电话中的氛围也有些古怪了起来,过了好半天还是苏沫打破了沉默:“许峰,我等你回来!”
    “我会回来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承诺,总之当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暖意,原来被人牵挂着、被人担心着,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呼……”长出口气,甩掉脑海中那纷乱的想法,我走到路边随手拦下了一辆私家车,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左右了,加上这里距离市区很远,所以很难打到车。当然,我并没有亮明我的警察身份,只是说有急事儿要去市里面一趟,那司机显得也很热心,执意要将我送到目的地,不过被我拒绝了。
    一进入市区之后,我就下来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南城看守所。按照刑事犯罪的流程来说,当收押了嫌疑人之后,在法院没有做出判决之前,通常都是关押在看守所里面的,当然根据所犯的罪行不同,收监的区域也不同。赶往看守所的途中,我一直都在思索着该以怎样的方式进去,到底是通过熟人避开有心人的耳目,还是直接就亮出警官证提审嫌疑人。
    最终,我选择了后者!
    一来,经历过王群家的事情以后,我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二来我直截了当一些,也能给这里的同事们一些压力,让他们以后多多留意着来探访的人。同僚之间共事,有时候能够省却不少繁缛的程序,而且因为南城看守所跟我们同属一个区,日常工作中经常都会有交集,所以这里不少人我都是认识的。
    就比如,今晚值班的刘副所长。
    刘副所长叫刘长河,已经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所以才会主动拦下晚上值班蹲守的差事,毕竟相较于白天收监、提审等事情,晚上要清闲得多。我跟刘长河吃过几次饭,或许是我身在市局的原因,或许是我们分属不同部门不存在竞争关系的原因,总之我们两个比较聊得来,上述那些情况也都是闲聊所了解到的。
    因此,当看到我大晚上跑过来的时候,刘长河在显得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显得很客气:“疯子,你小子什么时候成夜猫子了,这个点儿怎么窜到我这里来了?该不会是馋酒了吧?快进来坐。”
    “刘叔,的确是有段时间没跟您喝过了,不过今天我来可不是为了这个事儿,一来刘叔正在上着班儿,二来我到这里的目的,是希望刘叔能帮我个忙!”说着,我递给了他一根烟。
    “啪……”当刘长河将烟点着之后,喷了一口说道,“你既然开口了,能帮的刘叔我自然会帮,不过咱先说好,帮完之后你得请我喝顿酒!”
    “那是必须的!”
    刘长河好酒,这是整个看守所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迎着他的目光,将我这次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想见朱强?”来时的路上,苏沫已经将那名医生的基本资料发给了我,的确是叫朱强,但我不理解的是刘长河为什么在此时深深地锁起了眉头。刘长河是看守所的副所长,虽然我来见朱强不是走的正规程序,可是见一名犯人对于刘长河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他为什么会流露出难色呢?
    看到刘长河流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我的心顿时就往下沉了一分,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刘叔,您是不是为难?”以我对刘长河的了解,如果不是特别棘手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流露出这种神色的。
    “疯子,这何止是为难啊,你这是要难死我啊!”刘长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吧嗒吧嗒嘴巴,吐出一口烟的同时,脸色也有了一些阴郁。
    “刘叔,到底什么情况?”我越来越糊涂了。
    “算了,我跟你直说吧。”刘长河叹口气,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你要见的朱强,在昨天凌晨的时候已经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尸体一大早就拉去了火葬场,你现在让我带你去见他,你说我为难不为难?”
    “什么?!”
    听到刘长河这句话后,我顿时就愣住了,我之所以在大半夜急匆匆跑过来,就是担心朱强会出事儿,从而丢失掉有价值的线索,想不到我还是来迟了一步。可反过来,我的心中又充斥起了莫大的疑问,因为我就算是暴露了,那也是今晚的事情,朱强怎么会在昨天凌晨的时候突然之间去世了呢?
    难道,这不是人为的,真的是心脏病发作?想到此,我将手机掏了出来,翻开苏沫发给我的信息之后,我心中的谜团就更大了。因为这条信息之中明确地说着,朱强平时酷爱运动,一直身康体健并没有任何的病史。
    既然没有病史,他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刘叔,朱强确定是死于心脏病的突然发作吗?”这一点我必须要弄清楚。
    “那就要问你了!”
    “问我?”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他的话了。
    “是这样的,当我们发现朱强死亡了之后,便将情况上报了市局。因为朱强这个人与最近那起特大杀人案有关联,所以局里很快就派了人过来,带队的你认识!”
    “马磊?”我之所以说是马磊,是因为如果苏沫得知了朱强的死亡,那么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就算是昨天来不及,那么刚刚那通电话也会告诉我的。
    “是的,就是马磊!”看到刘长河点头之后,我就更加疑惑了,既然马磊过来处理了朱强死亡的事情,那为什么苏沫会不知道呢?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在我心中盘桓太长的时间,毕竟在庆功会的时候,王副厅长曾经宣读了一份儿任职命令,即日起马磊将担任刑侦二队的大队长。一队和二队,虽然都是刑侦队,可通常都是相对独立的,除了在开碰头会议的时候会本着公开、互助的原则相互通报一下案件的情况之外,平时并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这也就能够解释苏沫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情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马向阳一案是依靠马磊找到的证据结案的,他将这件事情压着也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我相信,雷大炮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马磊可不敢连他也瞒着。
    “既然来的是马磊,你为什么说问我呢?”疑惑释然,我继续问刘长河。
    “因为跟马磊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徐睿?”
    “是的!”刘长河点点头,“当时徐睿在这里做了初步的尸检工作,朱强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也是他做出的结论,据我所知他可是你的助手,你总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你看我像是知道的吗?”我苦笑一声,到现在有点儿不确定我这样暗中调查到底是好还是坏了,好处是我的确能在暗中偷偷地调查,可弊端也同样明显,有些信息不是我第一时间能够了解到的。
    比如朱强的死亡,这让我显得很被动!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我这样说,刘长河显得有些纳闷儿了。
    “是这样的刘叔,我这几天请假了,手机也关机了,不然来做尸检工作的就是我了。”
    “既然休假了,那你为什么要来见朱强?”
    “我……”刘长河冷不丁地这么问,顿时就把我给问住了,我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想要将刚刚结案的案子给推翻吧?
    “行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其实我都明白,还是关于那起案子的对吧?”不得不说刘长河活成了人精,通过我来此的目的以及这些对话,就揣摩透了这件事情。
    “是的!”既然瞒不住了,我也就只能点头承认了,不过我必须让他给我保密才行,“刘叔,今晚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说,毕竟有些事情……”
    “我懂!”刘长河满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你们这起案子呢,虽然轮不到我参与,不过我这几十年的警服可不是白穿的,这么短的时间就结案了,恐怕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吧?”
    “刘叔,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刘长河说得云淡风轻的,可是当这些话落在我耳朵里面之后,却足足将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这件事情已经传出去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听说什么!”刘长河摇摇头。
    “那你这番话……”
    “猜的!”刘长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啊,穿警服的时间还是短,你要是像我一样,天天跟看守所这些个不老实的人打个二三十年的交道,啥事儿基本看两眼就能明白了。虽然不能保证猜测得完全正确,但大致方向总是不会弄错的,就比如你今天突然造访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起案子还没有彻底完结吧?”
    “是的!”我痛快地点了点头,“根据我手中所掌握的东西,的确是符合结案标准的,不过这当中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所以我就想弄清楚!”话说到现在,我明白想要隐瞒过去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给刘长河一个模糊笼统的回答,还特意表述了是我自己对于这起案子充满了好奇,而非局里的意思。
    “你跟我说这些,是让我为你保密喽?”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能看出来,这目光里面是藏着一些戏谑的,可就是这样的神色,让我后背泛起了一股子寒意,他将话挑明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胁迫我什么?
    “瞧把你给吓得!”刘长河撇撇嘴,忽然笑了,“想要我把今天的事情烂到肚子里,那你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再加一顿酒,怎么样?”
    “成交!”我长呼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刘叔,现在能带我去收押朱强的房间看看吗?”
    “稍等!”
    刘长河说完,已经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接通之后说道:“小王啊,我是刘长河,我现在过去替你们值一会儿班,你跟小杨到食堂整点儿吃的去,记得多做点儿。”
    “走吧!”挂完电话,刘长河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望着刘长河的背影,我心里是充满了感激的,虽然我们只有几顿饭的交情,不过他似乎真不是那些酒肉朋友能够相比的,处处都在为我考虑着。就拿他打的这通电话来说,分明就是支开值班室那两个人的,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自明,就是不希望那些人看到我,或者说不希望有人看到我进入收押朱强的房间。
    看守所,通常都是将收监室建在地下的,这样更容易维持看守所的秩序,也能更好地杜绝嫌疑人逃跑的可能。这座看守所我来过几次,可没有一次真正去了解过这里的构造和环境,此时跟在刘长河的身后,望着那长长的走廊以及两侧封闭起来的铁门,我感觉异常的难受。庆幸的是我没有幽闭症,不然那狭窄幽暗的长廊,摇曳的昏黄灯光,非得让我抓狂不行。
    “刘叔……”“嘘……”刚刚踏入这走廊之中,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压抑,所以就想问问刘长河要往左右哪个方向走,但我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已经朝着我做出了噤声的手势。当我安静下来之后,他轻轻推开了值班室的门,进去待了二三十秒的时间,再退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串钥匙,随后示意我向左走。
    “既然要帮你保密,那就要做到位不是,监控总是要关掉的!”
    “谢谢刘叔!”这声谢谢我是发自内心的。
    “那就再加一顿酒吧?”
    “可以!”其实就算刘长河不说,等这起案件真正结束的那天,我也会好好请他喝一顿,以此来表达我的谢意。走廊有四五十米,两侧都是关着的铁门,透过门上那细小的钢筋缝隙,我能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呼噜声、磨牙声、梦话声不绝于耳。
    “喏,这间房子就是朱强的,进去吧!”当拐过一道弯之后,刘长河停下了脚步,随后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一道铁门,示意我赶紧进去。当我进去之后,刘长河也跟了进来,伴随着轻微的“咣当”声落入我的耳中,铁门再次关上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刘长河嘴角勾了起来。
    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在刘长河脸上浮现了出来……
    “刘叔,你,你关门干什么?”
    这间屋子有十来平方米大小,除了一张床以及一个马桶之外,再有的就是墙上面的那个摄像头,在炽白的灯光照射下,光秃秃的显得有些冰冷。这种氛围弥漫起来,映衬着刘长河嘴角的笑容,让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想要干什么?
    “你啊,还是经验少!”刘长河走到床边直接坐了下来,“我跟你说啊,每个地方其实都是一个小型的社会,这看守所里面尤为严重,毕竟这块地界里面鱼龙混杂!”
    “刘叔,你的意思是说,警察跟犯人……”我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他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所以也就没有把话说死。
    “我可没有那么说!”刘长河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你说对不对?”
    “嗯!”虽然看起来刘长河否定了我的话,但我知道这看守所里面,绝对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一般这种勾当最多是违纪,构不成真正的犯罪。
    “不说这个了,不要忘了你来到这里的目的,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吧。”跟我想的一样,刘长河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面过多地纠缠,而是顺势转移了话题。
    “刘叔,是谁第一个发现朱强心脏病发的?”我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当中。
    “是小王,就是刚才我支走的那个!”刘长河说着,指了指监控,“你应该知道,看守所收押的嫌疑人都是暂时性的,一旦法院的判决下来之后,他们就会被分到所需服刑的监狱当中。但有很多的案件,判决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们就要在看守所之中度过,当然那些取保候审的除外。而这就需要我们加强看守所的防范措施,比如这房间里面的监控。装监控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窥探嫌疑人的隐私,而是为了提前洞悉他们的不正常反应,比如想要逃跑的,又比如因为犯下大案想要自杀的!朱强所牵涉的那起案子,性质是十分恶劣的,所以我们为他提供了单独的房间,并且从他关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派了专人来看守监控。”
    虽然我没有在看守所工作过,但是对于最起码的拘押制度还是清楚的,往往涉及大案、要案的犯罪嫌疑人,都会单独关在一个房间,其目的也是给他们提供更好的保护以及安静的悔过环境。
    “他进来之后,反应是什么样的?”
    在我日常的工作中,经常会接触到做各种工作的同事,其中就有对于监狱、看守所等地进行设计、完善工作的,从他们口中我也得知了一个从未了解过的情况。据他们说,虽然监狱和看守所都是收押犯人的地方,但是其中却有着明显的不同,其中一点就体现在建筑的设计上面。
    监狱,最重要的考量点是安全,就是防范犯人越狱。但是看守所需要考量的还有一点,那就是给人造成的压迫感!
    之所以会考量到这一点,是因为收押在看守所里面的嫌疑人,往往都是没有经过法院判决的,也就是没有对犯案过程进行过陈述和供认的。为了让他们能更好地配合警方审讯,看守所通常都会设计得异常压抑,从而诱发犯罪嫌疑人内心之中的恐惧,在审判的时候令其更好地认罪。
    就拿我所处的房间来说,墙壁是带着墙刺的水泥,灯光是冷色的炽白,这样很容易让人的心中产生慌乱,更容易动摇犯罪嫌疑人负隅顽抗的心思。我是一名警察,乍然走到这样的房间中尚且显得不是很适应,更不要说朱强了,我相信他进来之后,一定是有着本能反应的,说不定那里面就隐藏着我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你算是问到点儿上了!”
    刘长河说着的时候,从床上站了起来:“对于朱强的收押,局里曾经下发过专门的红头文件做了指示,因此所里也就非常重视,这也是将他分离开的原因!”
    “朱强是白天收押进来的,所以我在晚上值班的时候,特意观看了一下监控录像,发现整整一个下午,他都显得忧心忡忡坐立不安的!”
    “这是正常的。”我点点头,如果朱强的反应是很平静,那才真的是不对劲儿。
    “但是……”
    “但是什么?”我知道,重点来了。
    “但是在夜幕降临之后,朱强忽然陷入了平静当中,就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我们送过来的晚饭都没有动一口!”刘长河说着,走到床边躺了下来,面朝墙壁身体蜷缩,而后又将白色的被子给盖在了身上,将全身都给笼罩了起来。
    “他睡觉了?”如果真是这样,朱强的心可真够大的。
    “没有!”刘长河摇了摇头,“最初,我们也猜测着他睡着了,但是经过仔细的观察之后我们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并不是想睡觉,而是在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注意到了床腿儿不断地挪动着位置,虽然移动的幅度很小,却是具备持续性的,那应该是身体剧烈抖动造成的。”
    “我们之前之所以没有发现,完全是因为被子是白色的,灯光也是炽白的,加上我们又是在通过监控观察,所以才没有看到他的颤抖和恐惧!”刘长河说的是事实,这涉及了一个物体相对之间静止的问题,当一切都笼罩上同一层颜色的时候,轻微的差异很难引起人的注意和警觉。
    “后来……”刘长河回忆了一下说道,“当时我们的理解是他在忏悔自己的罪过,害怕面对法律的审判以及牢狱之灾,很多刚刚收押的犯人通常都会如此,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一直到昨晚凌晨的时候!”
    “凌晨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凌晨的时候,是小王在守着监控,就在我查岗的时候,小王通过对讲机让我赶紧过来,当我赶过来的时候,朱强已经没有呼吸了!”
    “小王怎么说?”这其中的细节,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小王说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他看到朱强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口中似乎发出了一声大叫,随后直接摔在了地上,开始了剧烈的翻滚!”
    “这点儿从监控之中证实了没有?”我问刘长河。
    “证实过了!”刘长河翻身下床,指着马桶边说道,“我反复看过几次朱强死亡时的监控,都跟小王所说的相符合,当时朱强就是趴在这里的,你的助手赶来后做了尸检,确定朱强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不,确切地说是急性心肌梗死,具体叫啥我也记不清楚,总之你的助手说是属于心脏病的范畴,颤抖是因为胸痛的原因!”
    对于这个,我没有去跟刘长河解释,他只需要知道这是心脏病的一种就行了,于是我就走到了他站着的地方:“当时朱强就是躺在这里?”
    “对,就是这里,他是俯趴在地上的。”说着,刘长河还给我比画了一下。
    站在原地,我没有去看刘长河做出的动作,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我在尝试着还原当时的景象,朱强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于急性心肌梗死呢?我做出这样的猜想,并不是质疑徐睿的尸检结论,毕竟他是我的助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他的师父,我质疑他跟质疑我自己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这其中又存在着难以避开的矛盾点,首先苏沫给我的资料当中显示,朱强这个人没有疾病史,而且就算资料与朱强本身的情况有出入,还是有一点不容忽视的。
    那就是,朱强本身就是医生!如果他真的有心脏病史,那么在被收押的时候,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他不可能将情况做隐瞒。退一步讲,就算是他做了隐瞒,也绝对会随身带着药物。当然,在心脏病的范畴之中,的确是有一种病会发作在没有病史的人身上,那就是急性心肌梗死!这种突发的症状,有可能会降临在每个人的身上,通常过劳、情绪失去控制、暴饮暴食或者寒冷的刺激、大量饮酒都有可能诱发这种病。
    急性心肌梗死的临床症状因人而异,但大部分的人都会出现胸痛、恶心、呕吐、出汗或者血容量不足的情况,这样的确能够解释清楚朱强身上出现的颤抖。
    可是在这之中还有一点是不容忽略的,就是那床被子!
    因为急性心肌梗死发作的时候,人通常都会有一种发热感,但我想不通的是,既然是急性心肌梗死,朱强又是一名医生,他为什么死死地捂着被子,而不是将其掀开呢?虽然他是精神科的医生,但要说对于这些常识都不了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如果按照这样来推断的话,朱强是不是死于急性心肌梗死就有待商榷了。
    虽然,他最后的确是从床上滚了下来,虽然徐睿的确做出了初步的尸检报告!假设,我的猜想和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朱强为什么会躲在被子里面瑟瑟抖动呢?
    为什么,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突然死亡了呢?
    这些问题,身为法医的我暂时都想不明白,刘长河显然也是不懂的,所以我也就没有问他,只是望着那张床,望着我站着的地方,反复地扫视着。最终,我决定趴下来看看!
    “你要干什么?”看到我的动作之后,刘长河露出了疑惑。
    “没什么,看看能不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一看,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泡沫呢?”
    众所周知,泡沫是很轻的东西,往往会附着到其他的东西上面,这间房屋之中因为通风良好,长时间保持着干燥,所以铁质的床上难免是带有静电的。静电的存在,可以让细小的泡沫颗粒吸附在床板的下面,很长时间之内都不会脱落。
    “泡沫?”听到我的话之后,刘长河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也趴了下来。
    “刘叔,最近看守所里有没有更换过什么设施?”
    通常,泡沫都是包裹一些易碎或者较为贵重的东西的,所以我就想问问刘长河,虽然这东西不一定是什么线索,不过存在于床板底部还是有些奇怪。
    “更换设施啊……”刘长河回忆了一下,随后说道,“年初的时候曾经安装过摄像头,会不会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有可能!”我点点头,我记得当初警局更换摄像头的时候,我就曾经帮着施工人员打过下手,拆开包装的时候,的确是有着泡沫存在的,而且跟床底下吸附的颗粒大小相差无几。
    “疯子,你是不是太多疑了一些?”看到我趴在地上仍然不肯起来,刘长河拍了拍我的肩膀。
    “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床板下面除了一些泡沫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所以我就打算站起身来,可就在我眼睛的余光划过靠近墙角的床腿时,顿时就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灯光造成阴影的缘故,总之我在那里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形状有些像是小手印。
    “难道……”说是我眼花了也好,说是我看错了也罢,在这一刻我脑海中所充斥的,完全都是马向阳家窗帘上面出现的小手印,所以赶紧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将床给挪开了。
    “嘶……”床挪开之后我就蹲了下去,当看到那清晰的血色的小手印之后,我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小手印分明就是用鲜血涂抹成的。而且,从鲜血的干涸程度来看,时间并不是太长!
    “怎么会这样?”
    我愣住了,刘长河何尝不是如此,他用手碰触了一下,又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最后索性直接放到了嘴巴里面,“吧嗒”了两下说道:“我可以肯定,这是鲜血!”说完,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只是,这怎么可能呢,这小手印是怎么出现的?”
    “看看其他的地方!”小手印的出现,让我越发开始相信自己之前所做出的猜想了,朱强很有可能不是死于心肌梗死!之前,刘长河说朱强躺在床上的时候,床腿儿曾经出现了微微的挪动,当时我本着相信徐睿尸检报告的情况下,先入为主地认为那是急性心肌梗死带来的胸痛所导致的。可随着小手印的出现,让我直接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朱强的身体之所以出现了颤抖,完全是因为害怕。
    小手印的出现,让我和刘长河都紧张了起来,于是开始搜索房间的其他地方,可让我们失望的是,除了墙角那里的两个手印之外,其他的地方并没有。
    我渐渐地陷入回忆之中,我记得清清楚楚,案发当晚马向阳家里的窗帘上有着小血手印,可是我们并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随后在我暗中调查的时候,更是有个孩子的笑声将我引导去了马向阳郊区别墅的地下室中,然而当我进去之后,那个孩子却凭空消失了。现在,朱强身死的房间之内又出现了小血手印,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难道说这个孩子,跟其中一名受害人有匪浅的关系,现在来寻仇了?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盘桓着,始终挥散不去,不过我并没有跟刘长河说出来,虽然他对我不错,但这并不能成为我泄露案情的理由和借口。
    “这两个小手印,代表着什么?”我不说,不代表刘长河不问,而且他的话很犀利,直接就切向了我正在调查的这起案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刘叔,有时间我再跟你解释吧,现在我想去看看那晚的监控录像!”我搪塞了一下。
    “那你跟我来吧!”刘长河岂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既然我已经委婉地拒绝了,他也就没有死缠烂打,而是跟我说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监控录像里面的朱强,跟刚才刘长河所表述的基本完全一样,他刚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显得忧心忡忡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反复地踱着步子,足以彰显出他内心的焦虑和恐慌。
    “刘叔,快进一点儿!”监控录像有几小时的时间,所以我就让刘长河快进一些,当画面显现出朱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示意他可以慢慢地播放了。正如刘长河跟我所说的那样,当朱强躺在床上之后,将全身用被子蒙了起来,身体开始了微不可察的轻微颤抖,一直到他猛然翻身坐起之后,张大嘴喊了一声,随后直接摔在了马桶的前面。
    “刘叔,看口型,你能不能推断出来朱强喊的是什么?”监控录像是没有声音的,而且我也不懂唇语,所以显得很费解。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盘桓着,始终挥散不去,不过我并没有跟刘长河说出来,虽然他对我不错,但这并不能成为我泄露案情的理由和借口。
    “这两个小手印,代表着什么?”我不说,不代表刘长河不问,而且他的话很犀利,直接就切向了我正在调查的这起案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刘叔,有时间我再跟你解释吧,现在我想去看看那晚的监控录像!”我搪塞了一下。
    “那你跟我来吧!”刘长河岂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既然我已经委婉地拒绝了,他也就没有死缠烂打,而是跟我说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监控录像里面的朱强,跟刚才刘长河所表述的基本完全一样,他刚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显得忧心忡忡烦躁不安的,在房间里反复地踱着步子,足以彰显出他内心的焦虑和恐慌。
    “刘叔,快进一点儿!”监控录像有几小时的时间,所以我就让刘长河快进一些,当画面显现出朱强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示意他可以慢慢地播放了。正如刘长河跟我所说的那样,当朱强躺在床上之后,将全身用被子蒙了起来,身体开始了微不可察的轻微颤抖,一直到他猛然翻身坐起之后,张大嘴喊了一声,随后直接摔在了马桶的前面。
    “刘叔,看口型,你能不能推断出来朱强喊的是什么?”监控录像是没有声音的,而且我也不懂唇语,所以显得很费解。
    “依我看,他不像是在喊什么,反倒是像……”说到一半儿,刘长河的话就戛然而止了,似乎在权衡着该不该将心中所想的说出来。
    “刘叔,反倒是像什么?”我紧追着问。
    “像是,像是喉咙里面卡住了什么东西,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一样!”最终,刘长河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就是这句话,让我的脑袋顿时“嗡”了一下,在这时候我想到了王群身死时的景象,当时他的喉咙里面是生长出了头发的,难道说朱强也是因此而死的?越是想,我就越是觉得可能,当然支撑我如此猜想的,并不仅仅是王群身死的事情,还有就是徐睿做出的急性心肌梗死的尸检报告。
    我做了好几年的法医,几乎见过了所有常态的死亡方式,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两种死亡方式是有共同特征性的,也就是说任何一种死亡方式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但偏偏,有两种死亡方式是很难从人死后的特征中分辨出来的,那就是急性心肌梗死和口鼻窒息性的死亡,如果不做尸体解剖,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法医,也很难做出定论。
    急性心肌梗死,是心脏缺血缺氧造成的心脏骤停而引起的死亡,通过外部症状几乎无法辨别,尸检之后能够发现心肌明显的坏死区,所以又叫作心源性猝死。这种死亡方式,跟呼吸道受堵诱发死亡极其相似,如果不通过尸体解剖,是很难将两者区分开的。而在窒息性死亡当中,通常分为溺毙和其他性的窒息,要将其区分开,同样也需要进行尸检,将死者肺叶切下放入水中,如果上浮就是呼吸道窒息死亡。反之,就是溺毙性死亡!
    刘长河的一番话,让我越发确定朱强的死有问题了,但这并不是说我否定了徐睿的尸检报告,毕竟在这里是没有办法进行深度解剖的。
    “刘叔,你能不能将录像向后倒退一点儿?”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刚刚快进,现在倒退,刘长河要是没有疑问才怪。
    “我只是想看看朱强在上床之前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到了现在,我基本上能够确定朱强是死于口鼻窒息了,由此可以推断出来,朱强之所以钻到被子里面发出瑟瑟抖动,很有可能是因为害怕。那么他为什么会害怕呢?在快进的监控录像当中,是不是有着我们错过的东西呢?
    “停!”
    果不其然,当刘长河将录像倒退了一会儿之后,我看到了之前从没有看到的一幕,朱强此时正站在马桶的边上,那样子就像是被石化了一样。
    “刘叔,拉近看看!”其实就算我不说,刘长河也会将画面拉近一些,因为朱强的样子看起来极其古怪,双眼直勾勾盯着马桶,略有些肥硕的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着。
    “疯子,看朱强的样子,应该是从马桶之中听到了什么声音啊?”看到朱强有些诡异的样子,旁边的刘长河提醒了我一句。
    “嗯!”经过他的提醒之后,我发现事情的确是这样的,因为朱强身体在颤抖的时候,在有意无意地不断将头侧过去,那是倾听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动作。难道说,这个马桶里面有东西?疑惑充斥于我内心的时候,朱强身体颤抖得越发频繁了起来,那颤抖的幅度倒不是很大,不过仍然要比蒙着被子的时候清晰得多!
    “难道,马桶里面真的有东西不成?”此时,刘长河已经将画面拉近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强猛地伸出手将马桶盖给掀开了,在掀开的瞬间,我和刘长河几乎同时惊叫了一声。
    因为,马桶里面真的有东西存在。而且看起来,像是一只属于孩子的手!那只手竖立在马桶里面,或许是因为浸泡时间太长的缘故,呈现着一种刺目的腐白,骨节微微地弯曲着,就像是有个孩子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嘶……”在最初看到小手印的时候,我曾经脑补过一幅恐怖的画面,可是我没有想到,真正看到的景象比想象的更为恐怖,顿时就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怎么都无法相信,马桶之中居然真的有东西,而且还是一只手!更可怕的是那手的大小,似乎跟床腿儿上出现的小血手印相差无几,难道说在朱强死亡的那天,曾经从马桶之中钻出了一个孩子,从而将朱强给害死了?
    我清楚这个念头是多么地荒唐,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找到科学的依据去解释眼前的一切,马桶之中怎么会出现一只小手呢?
    “这,这……”显然,刘长河也被吓到了,他哆嗦着手揉了揉眼睛,深吸口气说道,“疯子,这是怎么回事儿,马桶里面怎么会有那玩意儿?”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盯着那画面说道,“但是有一点可以坐实了,朱强之所以躲在被子里面颤抖,并不是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是被这只手给吓得。”
    “那他是被吓死的?”刘长河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肯定不是吓死的,如果是吓死的徐睿不会将尸检结果定性为急性心肌梗死,因为那样会在脸上凝现出明显的惊吓特征,至于怎么死的我暂时也不清楚。”我本来是想将王群死亡时的景象说出来的,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一来我这样说等同于泄露了案情,二来刘长河现在的状态有些令人担忧。其实对于他的反应我是能够理解的,身为一名警察,始终都要保持着唯物主义的观点,乍然看到如此诡异的景象,自然是会受到极大冲击的。
    毕竟,这完全就是在颠覆一个人的世界观!
    “快看,朱强把手伸出去了,他要做什么?”在我愣神的工夫,刘长河的声音将我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当我再次看向屏幕的时候,朱强已经将颤抖的手伸了出去。不过他并不是将手伸向了马桶里面,而是哆嗦着按下了冲水键,当水箱里面的水旋转着冲出来的时候,我和刘长河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藏着的都是惊恐和骇然。
    因为,那水不是透明的,而是刺目的红色,看起来就像是鲜血一样。或者说,那根本就是鲜血……
    我们观看的是录像尚且如此心惊,更不要说当时面对这些的朱强了,他在原地颤抖了片刻之后,将马桶盖死死地扣上,直接跳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随后,开始了长时间的颤抖。
    看到这一幕,我和刘长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切都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朱强根本就没有病,他的颤抖完全就是惊吓导致的。
    看着蜷缩在被子里面不断哆嗦的朱强,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了起来,在这时候,我已经能根据所看到的一切,将现场做出推断性的还原了。朱强在被收押进来之后,因为担心自己蒙上牢狱之灾,所以充满了坐立不安的紧张,当时他在屋子里面来回踱着步子,就能够说明这一点。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异常的响动,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之后,他将目标锁定在了马桶的上面,所以走了过去想要探查个究竟。然而他没有想到,当他将马桶盖掀起来的时候,会在里面看到一只孩子的手。骤然看到这样的景象,人会受到多大的惊吓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愣了片刻之后,他决定尝试着冲马桶,期望水箱里的水能够将那只手给冲走。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水冲出来的时候,会是血色的,甚至那根本就是鲜血,所以他赶忙将马桶盖扣上了,钻到被子里面逃避了起来。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还是身死在了这个房间之中。
    “刘叔,你把录像调到朱强从床上摔下来的时候,我想看看是不是还有别的异常情况。”我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朝着刘长河招呼了一声。
    “怎么,你还要看?”听到我还要观看监控录像,刘长河脸都有些白了。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朱强到底是怎么死的!”朱强的死,总是让我联想到王群身死的景象,所以我想再仔细看看,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共同点。
    “好吧!”
    看到我如此坚持,刘长河也只能妥协,随后将监控定格在了朱强从床上弹起来的瞬间,但是我反复地播放了几遍之后,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异常的地方。只有朱强痛苦的样子,以及张大的嘴巴!
    “等等……”
    就在播放到第五遍的时候,终于让我发现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朱强从床上弹起来的时候,嘴巴是张开的,这个时候的他嘴巴里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当他摔在地上的时候,在他挣扎着甩动头颅的时候,我在他嘴角看到了一丝不起眼的黑,但是当他别过脸去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刘叔,我们回去!”我反复观看录像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朱强跟王群死亡时候的相似点,虽然我不能确定朱强嘴角的那一丝漆黑到底是不是头发,不过我还是决定回去看一看。
    “疯子,你真疯了吧,难道你没有看到监控里的东西,还敢回去?”听说我要回那个房间,刘长河的身体顿时震了一下。
    “刘叔,我记得之前你说过一句话,你曾经反复观看过朱强死时的录像,那你为什么没有看到马桶里面的东西呢?”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怎么,你是在怀疑我?”听到这句话之后,刘长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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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1-05 13:57:57  更:2021-11-05 13:5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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