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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左道门徒之魇妖厌胜[第47页] |
作者:咸梅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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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发、须、爪 林煜接着讲道:“约瑟夫他已经知道了‘素材’生前的生存状态会产生相应的影响,于是他之后开始对审问和折磨犯人有了极大的兴趣。那时正是苏联大清洗的年代,想整死一个政治犯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他可以很轻松的制造自己想要的‘实验素材’。他的实验内容也有了一些改变,不再是单纯在房间里的某一处墙壁里封入‘素材’,而是增加了‘布局’方面的内容。 比如他设计的一个布局是:将一个死者的头部封在左墙,而将枷过他的镣铐封在右墙。住在这个房间里的犯人在第二天就开始失眠,第四天便出现狂躁迹象,一周后,犯人向看守痛哭求情,要求离开那个房间,因为他每晚都会梦到可怜的普罗米修斯。 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里的人物,因为从天上盗取火种带到人间而使人间拥有了光明,但他自己则被天神用铁链锁在高加索山上,让他永远不能入睡,忍受各种折磨。犯人每晚梦到他,只有一种可能:那种布局影响了他的神经。 约瑟夫紧接着又设计了两个实验,一个是将一整副骸骨封入房间墙中,看居住其中的犯人的反应;另一个,则是更残忍的布局,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母子遗骨的灵力会有多大’。 原来,有一个女性犯人因不堪忍受繁重体力劳动而病死,紧接着她的小孩也因没有母乳而死去。约瑟夫便利用这对母子的头骨设计了和上述‘普罗米修斯’实验相当的布局,他本以为一周后就能看到犯人崩溃的结果,但令他意外的是,实验结果体现出良性效果,那个入住的犯人一改往日的胆小怯懦和对未来的悲观态度,变得越来越积极开朗,身体也越来越健康。 约瑟夫对这此很意外也很震惊,不只是因为结果没有符合他的预期,而是这件事对他的思想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之后,实验停止了,日记也就此结束了。” 索然抢先问:“到底怎么了?” “他日记里的最后一段话对此做了解释:‘我,约瑟夫,苏军上尉,但同时,我也是个恶魔。我一直被魔鬼撒旦附身,以折磨人为乐,做着一种毫无人性的实验,并获知了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的结论,直到我用一对母子做了这种实验。当我看到结果的时候,我震惊了,我忽然醒悟了,忍不住大哭起来。原来人性即使是在身体毁灭之后,还拥有着巨大灵力,爱还存在着。 看到这些,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是时候停止这种实验了。 我没有勇气面对那个如此可怕和可憎的自己,我要向那些被我折磨过的人,和不公平对待过的死者深深忏悔,希望能以我的死去获得他们在天之灵的原谅。” 林煜读完了最后一张图片上的话,沉默了一会,说:“约瑟夫自杀了。他最后终于良心发现,算是给这个恐怖故事一个稍微能接受的结局。” 索然说:“对约瑟夫的批判不是我们要讨论的内容,我们还是回到关于厌胜的话题吧:为什么‘以太接触’能对人产生实质的影响。” 林煜说:“约瑟夫所谓的‘灵力’,其实就是我之前提到的‘能量’。我认为,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既使死亡,能量场也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有一些残留,这当然不表示我相信灵魂的存在,更不是说这些能量就是平常所说的‘鬼’,但残留能量场的存在是不可否认的。这一点残存的能量场,或许就是寄存在动物躯体中最后的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肯定和意识有关,因为根据约瑟夫的实验,越高等的动物这种信息就越丰富,而越高等的动物神经系统就越发达,这不会只是是巧合。人的意识是非常复杂的能量,而记忆又是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决定着意识的等级。所以,在我看来,这个实验充分说明了一个事实:较高等级的意识可以通过‘以太接触’对周围的生物产生影响。” 索然说:“你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生前有着痛苦、可怕的记忆,那他死后,这种记忆形成的能量场将继续存在,起码是一部分存在,而如果用这个人的遗体做镇物,将会形成厌胜煞局,会对周围的人有不良影响?” 林煜:“实验证明确实如此。” 索然说:“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生前如果充满愉悦、幸福的记忆,以他的遗体做镇物,就会形成所谓吉厌,对周围的人产生正面影响?” 林煜说:“这倒很难说。首先,人死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愉悦、幸福的死去,一般都充满了痛苦、畏惧、忧郁、遗憾等副面因素。事实上,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每个人的记忆中占大部分的都是不愉快。忧伤能促进一个人的成长,所以它肯定也占据着这个人记忆的大部分。这些记忆在平时被人为的压制着,有一些还被沉封了起来,人们不愿回记它们,只愿想起开心的事,但在‘人为意识’不起作用的时候,它们就会浮现出来了,比如那个母亲临死的时候。那个母亲,我更愿意相信她死时是快乐的,或许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然后很幸福的死去,才会产生那种效果,倘若换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索然点点头-------他终于点头了,不过他又说:“这个‘能量场’的理论,算是比较合理的对厌胜原理的解释了,但也仅仅是‘看似合理’,以后就要用更多的实证去证明了。以前我看过一本书,叫做《发、须、爪》,是说利用他人的发须和指甲实施诅咒,类似汉武帝‘巫蛊之祸’的那种形式,那显然是迷信。用人类学的说法,这是一种‘接触法’巫术,也就是认为对象的局部、或者与对象有亲密接触的道具,可以替代对象本身,对这个局部和道具施加影响,可实现对对象本体的影响。现在看来,这种理论似乎又有了新的解释了。” 林煜说:“那多半是迷信。事实上,根据实验,无机物做镇物的效果很差,而高分子有机物做为镇物的效果也很不理想。只有蛋白质生命体做为镇物才是合适的,而这愉愉是生命的最要组成元素,也就是说,生命体有丰富的能量场,是毋庸置疑的。” 索然说:“知道吗,你打破了我对美女的印象。” 林煜淡淡一笑,说:“你印象中的美女是什么样的?” “其实我对所谓美女本身没什么印象,只是当听到别人对其评价为美女后,我可能会留意一下,看她到底有什么特点。我发现,除了生理方面的欠当比例,她们并没有什么特别。我说你打破了我的印象,是因为所谓美女们很难成为专家,因为她们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被用来应付追求者--------不管她们愿不愿意,这种情况下她们很难再扩充知识和见解。另外,从付出和回报比来说,成为专家的物质回报远不如找对男人。所以,不得不说,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美女。” 真没想到,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面学者,会说出这么一番独特又令人印象深刻赞美。看来我不得不重新认识索然了,现在,索然看林煜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同了,我在他们俩的对视中看到了欣赏,我觉得自己完了,这两个人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以为他们会这么继续互相欣赏下去,谁知索然像是回个神来一样说:“如果约瑟夫先做整幅人体骸骨的实验,又会怎么样呢?” |
刚才女排赢了,好开心 |
第三十二章 魇妖 “历史没有如果,看来这个问题也是。”林煜说。 我心想,整副骸骨做为镇骨的效果,我已经经历过了。 林煜看向我,说:“接下来应该讨论的,就是厌胜的种类和特性了。这方面,我就乏善可陈了,因为纸上得来的资料和道听途说的信息毕竟有限,而且很浅显,听妈妈说,小金师傅对风水秘术非常了解,不知道你能否指教一二?” 这还是来她家之后,她第一次正经叫我名字跟我说话,我不由又小激动了一下,心想:她好像对我也挺有好感啊,难道我还有机会?不行,要端着点,别那么没涵养。 我说:“我曾经有一本秘书,里面记录着左道门的各种秘术,在其中的‘厌胜卷’里,提到了各种厌胜布局。” “还不走,赖皮,还不走,赖皮!”外面又传来了鹦鹉的叫声。我看看表,转眼已经快中午了。我只好说:“那里面提到的厌胜名目繁多,一时半会是说不完的。” 林煜说:“不过可以肯定,你的那本秘书,就是《左道藏》的目录!” 她忽然提起这个,让我们很意外。她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这个来的,但在那之前,我们先讨论完刚才的话题吧,我最后的问题,你知道什么是‘绝冲厌胜’吗?” 我更意外了,和索然互相对视了一眼。想了想,我说:“当布设厌胜的各种条件都集备时,会在原有煞局基础上催发出所谓的‘绝冲厌胜’。秘书中只提到了这么一种概念,谁也不知道到底绝冲厌胜是怎么回事。”我故意这么说,想看看会得到什么回应。 林煜说:“据我所知,绝冲厌胜并不是专指某个具体的厌胜,而是一类、或者说最高级别的那些厌胜的总称,能达到这种级别的,我知道有一种,叫做‘魇妖厌胜’。” 我和索然对视了一眼,好像形成了默契,都不急着说话。林煜从我们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脸上露出了惊疑的神色,问:“难道,你们知道?” 我心说何止是知道,索然却问:“你所知道的‘魇妖厌胜’是什么样的?”他这么问,有试探的意思,但我明白他还有别的意思,他这段时间面对了太多难以接受的东西,他的内心正渴望从各种渠道获得答案。 林煜站起身,示意我们跟着她,然后走到了那架四漆屏前。林煜指着屏上的画说:“据送给我这幅帛画的人,也就是它上一任的拥有者说,这幅画描述的其实就是乌角先生经历魇妖厌胜的情景!” 我一惊,目光重又回到那幅画上,除了诡异的画风和内容,搞不清这和魇妖厌胜能扯上什么关系。 林煜说:“我并不知道那位前任拥有者的姓名和来历,他在告诉我这幅画与魇妖厌胜有关后便消失了。之后我便到处调查魇妖厌胜,只是这个太过匪夷所思,能得到的线索凤毛麟角。 以我的理解,这种厌胜最独特的地方就是精神影响。处于此厌胜布局中的人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想起那些被刻意掩盖的深层记忆,这种无意识的情况经常出现在梦里,被厌者会在睡梦中‘记’起那些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而这些深藏的记忆往往都和不幸、恐惧等负面事件有关。就如这幅画里描述的,乌角先生经历过的那些恐惧就像那个恶魔,平时要么早已被忘记,要么被他压制在记忆的某个角落而不再想起,但在梦中,它再次浮现出来。 但事实上,它不是自动浮现的,而是被‘魇妖’引诱出来的。 所谓‘魇妖’,只是个代指,它其实是一种力量。魇妖不是在制造恐惧,而是将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恐惧诱发出来,再对它进行控制。它在画中被画家具象成了蛇形怪物,有着可怕的力量,它就像一个心怀叵测的操魔师,吹奏着慑‘魔’心魄的乐曲,将恶魔从记忆的‘罐子’里引诱出来。而最可怕的,是它不只是引诱出恶魔,还会催发恶魔的魔性,让恶魔变得更强大。当吹罢一首曲子后,魇妖这个操魔师就换了一首曲子,使变强大了的恶魔不能自控,四处乱撞,到处嗜咬起来。 最终,现实中的人将被他自己脑海里的恐怖记忆,却又是加强了的恐怖记忆折磨得夜不能寐。” 林煜像一个诗人一样像我们描述了魇妖,可那种情景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更何况,我们已经亲身经历过“魇妖”了,这种描述等于让我们又一次身临其境。不得不说,她的比喻非常形象,也非常恰当,弥补了我之前只是通过秘书而了解魇妖厌胜的不足,这给了我更完善的视角去重新认识什么是魇妖。 以我现在的理解,如果说得通俗又形象的话,魇妖就是一个邪恶而又强大的裁缝,而它的素材,就是人的意识,越是拥有丰富精神世界的人,越是脑子里装得东西多的人,受它影响的程度就越重。所以在雨林岩屋里,索然受到的影响比我明显得多,想想他那么智慧又活跃的大脑里,那个时候得有多少个“恶魔”在“魇妖”的驱使下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这才将他的神智被嗜咬的支零破碎,将他的身体折磨得几近崩溃。 我想起了在恶梦中,老孙冷笑着说:“是‘他’让我来的。”事实上,“他”,就是魇妖,而这个老孙就是我潜意识的应激反应,我的潜意识借“老孙”之口告诉自己,魇妖正驱使着我记忆中的恐怖成分,那些“恶魔”,去折磨我的精神。 林煜问:“现在,该讲讲你们知道的了。”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对她说,索然说:“告诉她吧,要知道安老板先找的可是她,要不是她拒绝了,我们的那些经历就是她的亲身经历了。” “经历?”林煜一双美止瞪得老大,“你是说,你们经历过魇妖厌胜?” 我和索然同时点点头。接下来,我便将我们在婆罗洲雨林里的经历大略的讲给了林煜。 时间过得飞快,等我讲完的时候,两个小时又过去了。 听完故事的林煜再也不能保持她的优雅,吞吞吐吐的说:“你们--------这都是真的?”看到我和索然同时点头,她又愣住了。 任谁听说这样的事,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此时的林煜内心肯定经历着无比震撼。 我刚才边喝茶边讲,这么大的一个故事讲下来,肚子里又装满茶了,只好再次起身上厕所。回来时路过窗户,忍不住又往外看了看那假山水池,只见那条大娃娃鱼又露出了半个身子,两只前爪像人手一样扒在池沿上,又努力向外爬。在努力了几次之后,它终于将笨重的身体移上了池沿。此时正好林妈走到院子里,看到了它,卷起袖子走过去,像抱胖小子一样把它胖起来,嘴里还嘟囔着:“腥死了腥死了,早晚把你杀了吃。” 我正想笑,却见那娃娃鱼被林妈推反了身体,露出它的尾巴,奇怪的是,它竟有两条尾巴!其中一条尾巴又宽又长,形似巨大版的蝌蚪尾巴,而另一条像畸形一样从一边侧生出来,显得小了不少,能隐隐看出其中的尾椎骨。 林妈把娃娃鱼放回到池子里,直接向堂屋走来,也不进门,站在门口问:“小姐,午饭得了。”又往里探了探头,也不知她看没看见,就又一脸不爽的走了。 林煜和索然又坐回了茶几边,我也坐回原位。林煜这时从背后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翻开在茶几上,里面的塑料封套里是一张发黄的纸。我和索然一看那张纸,都是一惊。林煜说:“你们是为这个来的,对吗?” “没错。”我不想再绕圈了,也不想再废话,一股脑把一大段话说了出来:“你肯定和安老板有过联系,想要钱,找他,多少他肯定都能给;我们又那么帮过你妈,又把你爸的案子给破了,又给你这个有求知欲的好孩子补充了那么多厌胜的知识,对了,你妈妈还说把我当弟弟看,那你得管我叫小叔了,总之于情于理我们都不亏你的,我们也很想要这张纸,好去完成安老板的差事,所以,你就痛快的把这东西给我们吧。” 林煜一笑,说:“这东西我可以给你们,另外,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去!” |
第四卷 鲁祖圣宫 第一章 看相 然而,林煜根本去不了。 早在安老板找她时,她已经在准备另一项非常特别的科考了,她说:“那项考察对我非常重要,非常遗憾无法参加这次太行之行,我想那必定会是一场非常刺激的探险。”她很痛快的把地图给了我们,我一看,那根本不是“图”,而是一张写满文字的纸张,看纸的材质很像安老板给的那片残页。 我问:“你没搞错吧,这算什么地图?” 林煜说:“这就是地图,只不过是文字化的,以某个地点为基点,用文字描述的方式,讲出目的地的位置。比如最简单的,兴门饭店东三百米再左转五十米为林煜家。这种‘文字地图’在古书《山海经》里被广泛应用过。” 之后的时间,我们吃了顿饭,期间主要是林煜和索然聊关于中国民俗的东西,但两人都没有提即将到来的太行之行。看来林煜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她既然参与不了,也就不好再打听什么。他们的学术话题我当然不感兴趣,只顾吃我的。没想到林妈的脾气不怎么样,菜做的相当不错,昨晚吃的“甬帮菜”和她的手艺比起来,也是黯然失色。 吃饭期间,机票也送到了。酒饱饭足后,我们离开了林煜家。 回酒店的路上,我不禁感慨道:“这位林小姐不仅拥有古典美女的风范,又学识渊博,家财万贯,最气人的是人家还不把钱当回事,安心住那么个老宅子,连保姆做的饭都那么好吃。看到这种人就觉得上帝真不公平,怎么能把这么多好的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呢?”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身边的“Bookman”,感觉他和林煜无论是身世还是性格还真有点像,我故意对索然说:“这位林小姐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她的茶泡得可真好喝,连我这种粗人也能品得出与众不同来。” 索然说:“她可不是个会泡茶的风雅之士,而是个能做野外科考的学者。茶几旁的架子上,有几件能看的出是石器时代的工艺品,而屋子一边墙上挂着几把探险用的铁铲和铁镐,看来那些工艺品都是她自己找到的。她是个边缘人,她研究的都是脱离正统思想和学术范围的内容,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进入课堂,她的观点也不可能出现在学术期刊上,所以她只好把自己的几篇论文放在一个叫‘无知与真知’的网站,我就是从那里注意到她的--------那时还以为是个男人。” “我是俗人,不关心你们的学术,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都是只对自己的专业领域感兴趣的人,你看到她,是不是有种世界上最后一只恐龙碰上了最后一只鳄鱼的感觉?她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当然是。” “嗯-------啊,你喜欢她?那你怎么连个电话号码也不要?” “你是说那种男女喜欢?那就不是了,我不会追求她的,她也不会爱上我,我们既然是恐龙和鳄鱼的关系,只会彼此珍视和敬重,我们的爱人是各自的学术。” 我无语了,心说我怎么那么欠,跟这种人聊情感话题。 回到酒店,我洗了个澡,出来后看到索然正拿着两张纸比对。他看到我很兴奋的说:“我知道那段密文是什么意思了,那是一段‘密码’!” 那两张纸,一张是安老板给的《左道藏》残页,一张是林煜给的“文字地图”。索然指着塑封的残页,说:“这一页主要讲‘太行鲁’的来历,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段文字:逢十加三,遇六取四,似南而北,遇东向西,水即为山,风即为寨。这其实是针对这张‘文字地图’的密码。这张文字地图看似在描述《太行鲁门世谱》埋藏的目的地,其实根本不正确,如果不结合密码文重新去解释,就将是一段错误的叙述。 比如残页中第一句:‘平清风东有十里,六条水路取东南’,如果只看文字,很可能就陷入误区,因为不知道平清风到底是什么。如果猜它是个地名,很可能找不到,就算真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也可能从此走上歧途。而若按密文中‘风即为寨’去解,平清风其实就是平清寨,而‘十里’,按‘逢十加三’,其实是十三里;‘遇东向西’,是指文字里提到的东,实际应该是向西,那么‘平清风东有十里’,是指平清寨往西十三里。” 我也跟着兴奋起来,说:“那‘六条水路取东南’,其实应该是六条山路中,取西北那条路!” 索然点点头,说:“设计这个地图的古人很聪明,将密文和地图分开,只得到其一毫无价值。我猜他的用意是让那些看过原书的人,或者自己的门人去找文字地图,这样两相配合的解开文字地图的真义。”他说到这里,眼睛又眯了起来:“怪不得林煜那么轻意就把文字地图给了我们,要么是她看出这地图如果不配合密文,根本没用;要么就是她、或者送她地图的人,已经去找过了,但是走错了。” 还是“智囊”厉害,我说:“估计她也是想和安老板保持良好的关系,以便以后能参加由他组织的科考。不管怎么样,她算够意思了 。” 索然说:“我已经查过了,很幸运,这个平清寨近两百年来都没改过名字,现在是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县下属的村子。” 我一拍大腿:“我们的第一关通过了!” 焦作还没有飞机场。我赶紧联系了铁砂,让他坐飞机先去郑州,然后转长途汽车去泌阳,大家在泌阳的龙门宾馆会合。挂了电话,我松了口气,心说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我一看索然,见他又眉头紧锁,我心里一糟,知道他这表情是又发现怪事的征兆。我问怎么了,他指指那片塑封的《太行鲁门世谱》残页,说:“你想过这个问题么:是谁把这片残页带出来的?” 第二天,我和索然也坐上了去郑州的飞机。一路无事,到郑州后不敢耽搁,又上了去沁阳的大巴,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入住泌阳市最好的宾馆:龙门宾馆。铁砂发来消息,要到第三天上午,他和他的人才能到。这次行动毕竟是秘密,之前在宁波已经是多管闲事了,如果看那个‘盆地炼虫师’的留言,感觉我们的行踪已然受到了监视,我们再不敢得瑟了,两天里都在宾馆老实等着。 连睡了两个轻松的觉很是解乏。第三天,我一早就醒了,发现索然留了个字条,说是去宾馆健身房跑步去了,他真是个有超强毅力的人。我去吃了自助,实在闲得无聊,就戴上口罩,套上兜帽,心想这样不可能有人认出来了,便出门去转悠。 |
泌阳北依太行,南眺黄河,是著名的千年古县。我走了两条街就看到泌河,属黄河一个支流。沿河有很多老人在晨练,我走了一阵,看到路边竖着一个石碑,石碑上说这里发生过太平军和清军的激战。 空气很好,我忍不住拉开口罩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时,一个浑郁的河南口音传来:“小青年,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好面相啊。” 我一看,旁边一棵杨树下面,一个老头坐个小板凳守着一个卦摊,我心说这种台词连小孩都会背,你都这把年纪了,出来来混也该先做做功课。正想抬腿走人,那老头又道:“可是,你上庭有破,且破在发际,主多刑厄之灾;你天庭左右偏亏,主少年失怙啊。你印堂晦暗,近期必有厄运呐!” 我停住脚步,又回头看了看那老头,只见他有六十来岁,穿着一身老年人打太极拳的唐装,估计里面穿着保暖内衣,不然这么冷清的天他不可能扛得住。他一身干瘦,眉骨老高,脸上长了好几个肉疙瘩,乍一眼看去还真让人不舒服。 我心说:像印堂晦暗有厄运这种,那是算命的人都会说的台词,这在命理行称为“惊掷”,也就是先吓你一跳,引起你的注意。你只要产生了兴趣,他就有了进一步说服你的机会。这其实就是在玩概率,反正他对路过的人都来这手“惊掷”,唬住一个算一个。我跟海叔混了这么多年,这一套早就明镜一样了。我心想反正小爷也是闲得无聊,就和你玩玩。 我便蹲在他面前说:“老叔挺勤快啊,这么早就出摊了?” 他笑了笑,说:“你只需问我可解不可解,其它无需多问。” 我说:“实话告诉老叔,我额头上的疤是小时候爬树摔下来刮的,我也确实老早就没了爸爸,这些您能猜中,算您有本事。那就请您再说说,我这厄运什么时候来,有多厉害,怎么破解?” “请教生辰八字。” “1976年11月14日0点13分。” “丙辰年,那可是华夏巨变之年。11月14日------是农历九月廿三。”他居然能这么快换算出农历,这还真称得上本事了,看来我小瞧这老头了。只听他接着道:“是为丙辰年己亥月庚午日丙子时,五行中有一金,二水,三火,二土,无木。敢问贵姓?” 我故意调侃道:“巧了,我正好姓金,金克木,我又缺木又克木,这可怎么办?不过小时候小伙伴都叫我大森林哥哥,这算不算破解了?” “小青年你不要玩笑,这个不算啥。你的八字,身坐正官正印,气质清纯,必主官贵,但金坐火地,须经坎坷,看来当不了大官,小官也有升有降,若能戒燥曲迎,可保一生平稳。虽不是大富大贵,今生倒也衣食无忧,晚年幸福。” “那不错啊,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吃喝玩乐过一辈子。” “只是-------”老头又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摇摇头,问:“你没骗我?你的生日真的是这一天?” 我笑了,说:“除非我妈骗我,不然肯定是这一天。” 老头连连摇头,说:“那可就怪了,你的八字所属命运,和你的面相完全不合,你的面相明明是水相过重的啊。” 我说:“这个不重要,您快说我的厄运吧。” “呃--------这,四柱与面相不符,乱命也,老夫还是头一次见,不好说了,不好说了。”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我笑着拦住他说:“哎,老叔,您这大可不必,顶多就不给我看了呗,不用弃了这块风水宝地啊。” “不是老夫看不出来,这已属天机,不可泄露了。” 又是被用滥的台词,我心里说:你得再加一句,“我这脸上的肉疙瘩就是天机泄露太多受的天谴。”既然他急着走,我也懒得和他白话了,便回了宾馆。 |
泌阳北依太行,南眺黄河,是著名的千年古县。我走了两条街就看到泌河,属黄河一个支流。沿河有很多老人在晨练,我走了一阵,看到路边竖着一个石碑,石碑上说这里发生过太平军和清军的激战。 空气很好,我忍不住拉开口罩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时,一个浑郁的河南口音传来:“小青年,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好面相啊。” 我一看,旁边一棵杨树下面,一个老头坐个小板凳守着一个卦摊,我心说这种台词连小孩都会背,你都这把年纪了,出来来混也该先做做功课。正想抬腿走人,那老头又道:“可是,你上庭有破,且破在发际,主多刑厄之灾;你天庭左右偏亏,主少年失怙啊。你印堂晦暗,近期必有厄运呐!” 我停住脚步,又回头看了看那老头,只见他有六十来岁,穿着一身老年人打太极拳的唐装,估计里面穿着保暖内衣,不然这么冷清的天他不可能扛得住。他一身干瘦,眉骨老高,脸上长了好几个肉疙瘩,乍一眼看去还真让人不舒服。 我心说:像印堂晦暗有厄运这种,那是算命的人都会说的台词,这在命理行称为“惊掷”,也就是先吓你一跳,引起你的注意。你只要产生了兴趣,他就有了进一步说服你的机会。这其实就是在玩概率,反正他对路过的人都来这手“惊掷”,唬住一个算一个。我跟海叔混了这么多年,这一套早就明镜一样了。我心想反正小爷也是闲得无聊,就和你玩玩。 我便蹲在他面前说:“老叔挺勤快啊,这么早就出摊了?” 他笑了笑,说:“你只需问我可解不可解,其它无需多问。” 我说:“实话告诉老叔,我额头上的疤是小时候爬树摔下来刮的,我也确实老早就没了爸爸,这些您能猜中,算您有本事。那就请您再说说,我这厄运什么时候来,有多厉害,怎么破解?” “请教生辰八字。” “1976年11月14日0点13分。” “丙辰年,那可是华夏巨变之年。11月14日------是农历九月廿三。”他居然能这么快换算出农历,这还真称得上本事了,看来我小瞧这老头了。只听他接着道:“是为丙辰年己亥月庚午日丙子时,五行中有一金,二水,三火,二土,无木。敢问贵姓?” 我故意调侃道:“巧了,我正好姓金,金克木,我又缺木又克木,这可怎么办?不过小时候小伙伴都叫我大森林哥哥,这算不算破解了?” “小青年你不要玩笑,这个不算啥。你的八字,身坐正官正印,气质清纯,必主官贵,但金坐火地,须经坎坷,看来当不了大官,小官也有升有降,若能戒燥曲迎,可保一生平稳。虽不是大富大贵,今生倒也衣食无忧,晚年幸福。” “那不错啊,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吃喝玩乐过一辈子。” “只是-------”老头又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摇摇头,问:“你没骗我?你的生日真的是这一天?” 我笑了,说:“除非我妈骗我,不然肯定是这一天。” 老头连连摇头,说:“那可就怪了,你的八字所属命运,和你的面相完全不合,你的面相明明是水相过重的啊。” 我说:“这个不重要,您快说我的厄运吧。” “呃--------这,四柱与面相不符,乱命也,老夫还是头一次见,不好说了,不好说了。”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我笑着拦住他说:“哎,老叔,您这大可不必,顶多就不给我看了呗,不用弃了这块风水宝地啊。” “不是老夫看不出来,这已属天机,不可泄露了。” 又是被用滥的台词,我心里说:你得再加一句,“我这脸上的肉疙瘩就是天机泄露太多受的天谴。”既然他急着走,我也懒得和他白话了,便回了宾馆。 |
第二章 队员 回到房间,刚要推门,门自己开了,索然把我让了进去又关好门,说:“正好赶上了介绍。”我一看,房间里然后就是一大堆行李箱和包袱,又坐满了人,除了铁砂和瘳彦七,还有四个人,这四个人的长相打扮还都“奇形怪状”的。我说:“铁哥,你们终于来了。”铁砂过来和我拥抱了一下,我也想去和瘳彦七来个拥抱,她抬抬手,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拒绝。 铁砂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索然博士,人类学兼民俗学家;这位是肖金衮,大家也可以叫他的花名‘小金棍’。”说完自己笑了笑,其他人也跟着笑。 其中一个矮胖的小个子笑得直拍手,边笑边用一口广东普通话说:“还有叫这名的,那你细佬(小弟)是不是要叫小淫棍?” 这个想法我老早就有了,一点也不好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这么开心。我看看他,圆圆的脑袋上留着一头奇怪的发型:四周都剃得干干净净,只在头顶留了茶碗大的一小片头发,这一撮头发又弄成了许多根尖锥状的短刺,活像切了一片仙人掌贴在了脑门上。他在室内还戴着一副风镜,那镜片也是怪的可以,因为左边的镜片是墨的,右边的镜片是透明的,只不过材料又很特别,有点像日本漫画里那种只有白色反光看不见眼睛的镜片。我也用广东腔问:“勒位大佬咩称呼?” 他对我挥挥手,说:“我名字叫何冠达,花名系中发白,左眼系发,右眼为白,红运当中,逢赌必赢。” 铁砂说:“中白发那只左眼有夜视绝技,平时只能遮着,关键时刻才用,有了他,我们连夜视仪也不用带了。这些都是我们这次科考的队员。” 铁砂又指着一个人道:“这位绰号‘相师’。” 只见那人身材高瘦,面相白净,头顶挽着一个大髻子,插着一枚竹簪,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麻布衣服,唐装不像唐装,道服不像道服。要只看这些,倒挺有些清幽道骨的感觉,可他脖子上又挂着两条大金链子,一抬右手,手腕上稀里哗啦的响,都是各种链子,香木的兽牙的金属的都有,得有十多条,露出的手腕上全是纹身。看到那纹身我非常震惊,因为那是“割肉纹身”,也就是割下体表的皮肉,并灌入染料,让其慢慢结痂而形成有凸出感的纹身方式。我曾怀疑我胸前的双鱼标记也是这个原理--------那条链坠里可能也有类似的染料渗入了皮肤,才会形成那样的标记,只不过很小又不疼,也没当回事。可这位“相师”手腕上的纹身图案,像是一个怪物的头部,造型很诡异,显然看不到的身体上还有更多的纹身图案。 我心想这人得多恨自己才会这么自虐啊,我小声问索然:“你看那纹身图案,是什么怪物,怎么这么可怕?” 索然摇摇头,说:“风格有点像中国西南少数民族的纹样,但肯定经过了演绎,不知道。” 一般索然不知道的事情,我就算再想弄明白,也不会着急了,因为我知道:一,我急也没用;二,他这种求知欲特别强的“好孩子”,肯定更想知道,事后他会去查证的。 相师的左手一直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几个手指的指尖捏在一起,像是在做“七”的手势。自从我进屋后,他就老盯着我看。我问:“相师?你会看相?” 他走到我面前,脸快要贴到我脸上了,我心里一紧,心说他不会是对男人感兴趣吧,他却说道:“我不会看相,但我会看炁。” “炁”,这个词几天前在安老板那里听到过,我又想起了那个像人格分裂一样的声音。 “你体内的炁很特别,有一团炁有乱,看那形状,说明你很迷茫,对前途充满了畏惧。奇怪的是,你另有一团炁很平静的伏在一个角度里,可以说完全被另一团炁完全掩盖住了--------你不是你自己!” 我吞了口唾沫,问:“我不是我自己,那我是谁?” 相师摇摇头,用很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铁砂说:“相师以前可是个祝由。” “祝由?”索然一脸疑惑的看着相师,“你是用看炁的方式给你看病么?” “直到有一次,我直接看到了病人肝里的癌。”相师说。 铁砂又说:“相师的经历很特别,他还在黑帮里呆过一阵子。” 这时,坐在窗台上一个戴兜帽,手里捧着一本书的人很不屑的笑了笑,相师回头白了他一眼。 我无端被这个相师弄得挺紧张,心说铁砂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只好没话找话掩饰一下,我看着他的左手,说:“相师,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是在捏避火诀吗?”他没再理我。 铁砂又指着那个戴兜帽、手捧一本书的人说:“这位是草翦翟,这不是花名,是他的真名。” 我问:“真名?那这是哪国的名字?” 索然说:“草翦是日本姓氏。” “日本人?”我很意外,鉴于这个国家历史上给我们造成的沉重苦难,我不由升起了一些不友好的情绪,没忍住“哼”了一声。 草翦翟手里的应该是漫画书,因为封面上是那种常见的大眼睛,没鼻子,樱桃小嘴的卡通美少女形象,可他明明又长相粗犷,满脸络腮胡子,两边耳朵上各有五个耳环,一脸很拽的样子。他显然已经感觉到了我的不友好,合上漫画书转过头来,说:“我讨厌这一代人为了上一代的恩怨喋喋不休,我是被安先生请来的,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走,也可以向安申诉然后让我走,但要照价付钱。否则,不要让你狭隘的民族意识影响我们合作。” 看来他是忍受了不少因为国籍而带来的麻烦,我只好干笑笑,说:“你瞧你想得真多,我就说了三个字。” “四个字,还有’哼‘。” “呃---------你汉语挺流利的。” “我妈妈是中国人。”他说完又开始看漫画书。 这时,瘳彦七旁边一个戴口罩的人,看体型像是女人,看看周围,发现只剩下她没被介绍了,便停下她手里正在做的一种编绳游戏,摘下口罩,露出白净的脸和高翘的鼻梁。索然说:“高加索人种,但不纯,有黄种人的血统,前者占优势。” 那女人笑了,笑得非常可爱,也用流利的普通话说:“果然是人类学家,不过我不是上一代人的混血,我父母都是俄罗斯人,而且眼珠都比我的蓝。我这种黑瞳孔,应该是返祖了很早以前的祖先吧。据说我的祖先是蒙古草原上的一支游牧部落。” 她算是这组人里最正常最可爱的人了,另外我眼里只有美女,不分基因种族,便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叫维克托莉娅-安德烈耶夫娜-阿纳托利耶夫娜。”看到我愣了,她又笑了,说:“当然,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维克托莉娅,或者再简单点,叫我大维吧。以前我的中国朋友叫我小维,但我肩膀那么宽,不林不类。” “是不伦不类,不过用‘名不符实’会更好。”我一脸淫笑的和她握手,她却大方的和我拥抱了一下。 “你们肯定想不到。”铁砂说,“大维姑娘是一位萨满师。” 大维笑了,给大家展示了一下她刚才所做的事情,一个很复杂的绳结:“我的蒙古师傅教给我的,这是能让你和你的前世灵魂沟通的绳结。” 索然做了个不认同的表情,问铁砂:“你要不要对科考队的人员组成做一下解释?” 铁砂说:“这都是老板花重金请来的,放心吧索博士,大家的到来都是有理由的。”他又小声对索然说:“不过这确实是一帮怪人。” 我心说我和索然何尝不是怪人。 铁砂对众人道:“这次任务对外名为地质和矿物学科考,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去太行山是为什么。你们都有一个暂时的研究员身份,这个之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请各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暴露身份和行踪。我只说一点,进入太行腹地前,大家保持低调行事,一切听领队指挥。” “我讨厌‘只说一点’又说了那么多。”草翦翟翻了一页漫画书说。 “谁是领队?”中发白问。 铁砂指指正在抠鼻屎的我,我一愣,那坨黑东西在手指上正不知往哪里弹,看到铁砂指的真是我,然后是众人齐齐盯住我的目光。我咽了口唾沫,说:“铁哥,你别开玩笑。” “没开玩笑,这是安老板钦点的!” 我看到众人的目光全是不屑和疑惑,特别是廖彦七,那表情里写着大大的一句:“老板怎么那么不走眼?”我说:“卖糕的,这太扯了吧,我六岁那年当过一回孩子王,之后就和仕途无缘了,你让我当领队?” 铁砂给了我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 “是那种‘领队,前面没路了--------嗯,我的直觉告诉我要往东走’的那种领队,还是‘大家都能照顾好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带头人’的那种领队?” 廖彦七说话了:“当然是前者。坦白说,我也不同意老板的意见,更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这种人手上,可老板很信任你,说你之前表现出的能力和决断很难得,另外,也只有你最精通厌胜秘术。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干,不然我会在你把我们带进泥潭前先干掉你!” “还有我!” 话音没落,只听一阵风嗖的从我耳边飞过,随即便听耳后一声实在的闷响。我眼角余光便见一条细铁链悬在空中,回头一看,只见一把半尺长的利刃嵌到了墙上,是一把细长的匕首,柄和刃各占一半,柄尾连着细链。这时,只见从刃头处落下半条蚰蜒。 原来是草翦翟。他冷冷的说:“我最讨厌虫子,尤其是爬到房间里的。”他又抖了一下手腕,那匕首嗖的一下又被细链拽了回去,消失在他袖子里,看来他袖子里有发射装置。他见我们目瞪口呆,便说:“这不是中国武侠小说里的暗器,这是机械的力量。” 铁砂拍拍已经呆了的我的肩膀,笑着说:“草翦翟是武器专家-------不过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你妈个蛋,我能没压力吗!我心里正想再把安老板从头到尾骂一遍,索然好像诚心调侃我,问:“领队,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努力将堵在喉咙里的口水咽了下去,说:“出--------出发!” |
第三章 奔赴太行 铁砂的运作能力非常强,在我告诉他会和地点是泌阳后,他就在当地找了一辆面包车待命了。就在刚才说话期间,面包车已经等在宾馆门口了。我们一行人上了面包车,花了三个小时到了一个叫吴家店的地方,这时是下午四点钟。 下车后就感到了一阵凉意,原来这里已经是海拔一千多米了,而眼前则是一片连绵起伏、千仞壁立的景象,平清寨就位于前方三十五里的太行山深腹中,不幸的是到这里已经是公路的尽头了。据说到平清寨除了一条在绝壁上凿出的小道,没别的路可走。面包车司机一指路边,那里有一排骡车,说:“问问他们,肯定有去平清寨的。”然后就回去了。 我现在得知,我们这帮人,只有我和相师是正经的中国人,中发白在香港出生,但父亲是泰国华羿,但从小跟亲人去了泰国,其他几个就不用提了。还好这帮人都挺自觉,像大维戴了口罩又裹了头巾,倒看不出她是外国人;廖彦七戴一顶绿军帽;相师把簪子拔了,用根绳把发髻扎了,又用冲锋衣的兜帽遮住。总之大家表面上都一改酒店里的那种“张扬个性”,尽量低调起来。 相师那种神神叨叨的样子不适合与人交流,只好由我这个“领队”去和那些车把式沟通。我说我们是一群搞科考的,今晚要去平清寨落脚,明天再往山里去。有三个车把式赶紧围了过来,说他们就是平清寨的,今天出来卖货,本想打会牌就回去,要是能顺便拉上我们就更好了。我又装模作样和他们讲了价钱,其实他们开的价再高十倍铁砂也无所谓。很快我们谈妥了,八个人坐上了两辆骡车,装备则放在另一辆车上。 太行山,又名五行山、盘古山、王母山、女娲山,只要了解一点中国的神话传说,就能知道它有这么多关于神话的名字,那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是何等显要。特别是“盘古山”这个名字,说明它已经和蒙昧之初、开天辟地的有着深厚关系了。这一点从车把式那里也得到了证实,据他说:“盘古的大大(父亲)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他娘是五行中的‘土’。‘阴阳五行才聚化,盘古怀在地中央。怀了一万八千岁,地上才有‘盘古皇’。”索然赶紧把这一段记在了本子上。 一路上车把式都在和众人闲聊,很快我们就进入了崎岖的山路。随着羊肠小道的不断攀升,我们身边的岩壁开始出现红色,然后越来越红。这时到了一个急转弯前,车把式说:“老师儿们,睁大眼,看看咱八百里太行山!” 转过弯后,我们忽然置身于一个大峡谷中,车轮一米外就是足有五百米深的耸直绝壁。峡谷顶上密布着乌云,但漏下的几道射线更使峡谷显得磅礴大气,格调雄厚。我伸头往下看了一眼,只见峡谷中水浪翻滚,涛声回荡,看得我直眼晕。小路只有两米多宽,有的路段其实就是山体中的甬洞,洞顶是嶙峋的怪石,开凿时留下的支撑廊顶的天然石柱,形成了崖下的“照明窗口”。车把式说:“这段连接平清寨和吴家店的山路叫十八汉子路,是当年寨里的十八条汉子花了五年修的,等修完了,就只剩下十三条汉子了。” 并不是所有的路段都可以走车,有的路段竟还是台阶,得我们全体下车,由车把式拉空车上去后才能再坐上车。这样磨磨蹭蹭的,天色很快黑了下来。我看到峡谷对面的绝壁上,一大群猴子正朝一个方向疾跃而去,我正纳闷这是发现桃树林了还是被另一群打跑了,又见上面的山峰上出现了一段城墙,确切的说是残垣断壁,尽头还有一座城垛,像是一处古代的关隘。车把式指着那里说:“那里就是‘太行陉’的一个关,老人家叫它焦赞营,说是焦赞在那里练过兵。”另一个车把式问:“不是焦不离孟吗,那孟良呢?”“前面就是孟良寨。” 车把式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河南话,我听得正起劲,忽然,我看到石头城垛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峡谷对面山峰上,一个残破城垛开了一个窗,又或许是个射箭口,一个人影刚刚在那里快速经过。我心里一急,不由“哎”了一声,然后指着那里,众人随我手指看去,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异样。我说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车把式说:“那有什么奇怪的,有挖山药的一出去就是几天,有时就会在那里落落脚。” 众人都怪我一惊一乍的,我心说小爷从来没当过领导,乍一当肯定有些紧张嘛,正想松口气,坐在我旁边的大维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然后凑近我小声说:“我也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我们到了平清寨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眼前是一个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朦胧的月色中,只见村子里家家都是石头房子,没见到一条电线杆,生活水平可想而知。我们一进村,整个村子的狗就叫起来了,感觉家家都养了狗,然后就见一半人家都亮了灯,接着陆续来了十几个人。车把式向大家说我们是大学教授,是来山里搞研究的,马上就有人说:“是不是要住一阵子,去俺家住吧,俺儿刚结婚的新房,现在两口子进城干活去了,空着哩,可干净了。” 那三个车把式当然不会放过难得的挣钱机会,说人家早定好了,就住他们三个人家里。我们颠簸了半天,没心思再货比三家了,就听从了车把式们的安排。 山里没什么夜生活,很快整个村子又进入了寂静,那种静让我这种在城市里呆久了的人很不习惯,我甚至能听到隔壁院里中发白在说笑话和大维的笑声,好像廖彦七也笑了。我和索然、草翦翟一间房,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草翦翟冒出一句:“我讨厌睡不着,也讨厌别人睡不着。” 我心说你妈个蛋的是《蓝精灵》里的怨怨怎地,怎么那么多讨厌。既然大家都睡不着,我便提议起来聊会天。索然表示同意,草翦翟也没反对,我点着了煤油灯,裹着睡袋倚在墙上,见草翦翟只脱了外套,身上穿着一个装备马夹,马夹上好多口袋,露出各种奇怪的器械。他指指煤油灯,我端了给他,他放在身边,又拿出一本漫画书要看。 我指了指他胸口上别着的一件乌黑发亮的东西,问:“草翦生,那玩意是什么?” 他不耐烦的取出来扔给我,原来是一把锤子,锤头很特别,一边是半球形,一边是平头形,这样即可以击打一个点又可以击打一个平面,锤柄摸着很有手感又不滑,拇指处有个按钮,一按,锤头处“彭”的弹出一掌长半掌宽的铲头,铲头很锋利,完全可以当武器用。 我对这玩意一下子喜欢上了,感觉怎么就那么亲切,想了想,好像这阵子就没少砸过东西。草翦翟看我不停的把玩,说:“我讨厌别人以想占有的心看我的东西,它给你了。” “嗯--------啊,你说真的?” “这把锤子用的是钨化钢,硬度14,与钻石相当,它拥有你对硬材料的一切要求,耐腐蚀,永不变形,可以存在到世界末日--------” “嘿哟,这,那多不好意思,你瞧,初次见面-------” “我讨厌别人打断我--------这把锤的材料中还加入了钛合金。” 索然说:“记忆合金?” 草翦翟点点头:“也就是说,它即使被打折了,也会在加热后恢复原状。” 我说:“哎,他打断你你怎么不说他--------这个,这个逻辑不对啊,如果它永不变形,那就不用恢复原状啦---------嘿嘿,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很贵,不过我还真挺喜欢,要不我先用着,以后我再买一把送给你。” “这种工具以你们国家的工业能力根本造不出来。”草翦翟说:“但它的柄太细,我不喜欢。你不要就扔掉。” 虽然他很跩说话很冲,不过也很简单,让我对他有了一点好感。不管怎样,这东西确实很好,我对草翦翟抱了抱拳,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头再谢。” 草翦翟也不理我,低头看起书来。 索然说:“我在想大维说的话。我们进村的路都在绝壁上,前后又一目了然,很难想像有人能在那样的路上跟踪我们。”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狗吠,紧接着半个村子的狗又一次都叫起来,忽然又听到一声像狼一样的尖啸,所有的狗几乎同时禁了声。 索然一探身吹灭了煤油灯,说:“好像外面有人。” |
@月光光照四方 2016-08-24 01:23:00 辛苦了,顶作者。 ----------------------------- 好久没看到你了,还能来,真是太感谢了 |
@tufei007008 2016-08-23 20:06:00 顶起来 ----------------------------- 新作很快就要面世了,而且是免费平台 |
可以发言了吗? |
第四章 老柴头 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正常人的脚步声不会那么轻,那明显是为了降低音量而刻意控制后的声音,只不过周围太安静了,声音还是传了进来。我们都屏住了呼吸,我捏紧了钨化钢锤,草翦翟举起手臂对准门口。 一个模糊的人影映在了窗户上。 我就躺在靠窗的旁边,几乎能感到那人呼吸时的起伏,估计他在听里面的动静,呆了一会,他开始转向房门处。然后,就听门栓轻轻的动了起来,估计那人用了什么东西拨动了门栓。 只听一声响,门栓被拨到了另一边,门松动了。就在这时,索然飞快下了床跳到门边,猛得将门打开。我们都没想到他会来这招,只好也都跳了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也被突如其来的开门惊住了,过了一会,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道:“俺不是偷东西,俺不是偷东西。” 听声音很像一个老年人。我点上油灯端过去,见门口跪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一身黑布薄袄,腰间扎一条布带,一副标准的太行山农民打扮。索然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我让他起来,他站起身,依然很局促,说:“小声点,别让三孩他大(父亲)听见,俺能进屋么?” 我把他让了进来,索然关上门。我问:“老叔,你深更半夜的,这是要干嘛?” 老头问:“俺想来找你们说个事,可又怕你们误会俺。” “你偷撬开门不是更让人误会吗?” “俺得先知道你们是不是好人。” 我没话说了。索然很淡定的说:“我们不是坏人,你有什么事要说?” 老头换了个诡异莫测的表情,问:“你们,到底是干嘛来的?” 看着他的样子,绝不会是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人来找我们聊家常,难道我们的身份这么快就被看破了?反正不能不打自招,我说:“我们是来搞科考的科学家,这两位是中科院地质研究所---------” “别骗俺了,别人好骗,俺你可骗不了。你们来,是去找太行鲁厌胜宫的!” 我们都吃了一惊。 能说出“太行鲁”这几个字的人,已经不是等闲之辈了,可眼前这个老头怎么看都像个一辈子没出过穷山沟的人,无法想像他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背景。他又说:“你们莫怕,俺老柴头不是坏人,俺也不想扰和你们的事,只不过,俺想来劝你们,别去了,赶紧回吧!” 显然,要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就得先承认自己的身份。到这个时候也没必要掩饰了,我看看索然和草翦翟,他们都点点头,我便道:“老叔,你到底知道什么?你看,我们刚来,不可能就凭你几句话就打道回府吧。” 我这么说等于是承认自己此行另有目的了。可老头却支支唔唔起来。草翦翟不耐烦了,大声吼道:“我讨厌把别人胃口吊起来了又不说!” 老头叹了口气,说:“哎,六十年一甲子,俺老柴头这是要活到头了。俺发过誓,这件事绝不往外说的。可俺又不能眼看着你们去送死!哎,也是,这是老天爷考验俺老柴头,看俺是愿意眼看着人家死,还是愿意破自己的誓。俺愿意破誓,反正这把老骨头有一多半都是棺材馕子了,子孙不孝顺,又浑身是毛病,活着也没意思。俺就告诉你们吧:在五十多年前,有一伙人来过这,后来他们去了深山里,六天后,只回来了两个人!” 索然问:“五十多年前,到底是哪一年?” 老柴头说:“一九四八年,那年俺九岁,俺记得清楚,因为毛 说新中国成立了那年俺十岁,那事是在十岁前一年嘛。而且俺还记得,他们是十一月份来的。” 索然又问:“他们是怎样的一伙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和太行鲁有关,还有,你为什么要发誓保守这个秘密?” “你这个小青年问的真多,俺老汉哪记得住,你问那是伙什么人?俺才九岁哪能知道,他们一共八个人,进村后说自己是卖茶叶的,想找一条去山西的近路,有两个还住在俺家。他们在村子里住了两天,平常神神叨叨的,说话办事都避着人。俺是小孩,要到处放羊,才偷听到了他们几句,知道他们这伙人里面有一个是太行鲁的门人,他们都叫他老九。俺当时根本不明白,因为有‘太行’俩字,俺才留心记下了。 当时,他们让俺大领路去了深山里。结果第四天夜里,俺和俺娘正睡着,狗叫起来了,接着就听一阵狼嚎,那些狗就没动静了。有人使劲砸俺家大门,俺跟着俺娘提着灯笼去开门,看到院子里俺家的黑狗缩在窝里直喘气,就跟被什么吓着了一样。俺娘抄了顶门棍,问是谁,外边说大嫂是我,俺一听,正是在俺家住的一个茶叶客,俺娘开了门,让进来两个人,一个掺着另一个,被掺着的脚受了伤,正是那个老九。俺娘问怎么了,又问俺大呢,他们拿出一个包袱,解开后差点把俺吓死:那是俺爹的头、胳膊和脚啊! 那个没受伤的就掏出刀子吓俺娘俩,说要敢声张就杀了俺们,要是能闭嘴,就给俺家很多钱,他们说俺爹死是个意外,他们背不回来尸首才这么干的,那些同伙也都死了,他们都不管了。那个受伤的老九还掏出一个银插头,那是俺爹离家时拿俺娘的,算是信物,看来俺爹真不是他们害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再回俺家来。 他们还帮俺们出主意,叫俺娘做个皮囊,再缝上头和手脚,用白布一盖就埋了,也算对得起俺爹。俺娘也是见识短,一看反正人死了,又得了那么多钱,够后半生嚼用了,就答应不声张。他们又让俺娘俩发誓这事绝不能对外说,俺娘俩就都发了誓。那个没事的就连夜跑了,剩下那个老九在俺家地窖里住下养伤。那阵子正是农忙,那些邻居姑婶的也没空串门,也就不知道俺家藏了个人。 那个老九对俺倒挺好,俺去送饭的时候,他就跟俺玩一会,还跟俺讲外面的大世界,还送了俺一张他的相片。俺问他到底去山里干嘛,他说去找一样东西。俺说啥时候去找不行,来年天暖和了,种完了苞米花生,村里有的是闲人,到时候都帮他们找去。他笑笑,说那东西不能让外人知道。他还哀声叹气的,说什么山河就要易色,谁坐江山还不好说,那东西得起出来,送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俺听不懂他说啥,不过知道他很不简单,因为他会‘妖法’,比方他在地窖里,不知是按着九宫还是按着八卦摆了几样牛头骨,跟摆阵一样,就能叫摆在地窖里分芊的杏枝长得可快了,他自己的伤也好得快了。他教俺怎么听兽语,倒不是兽能说话俺们去听,而是去听它们的叫声,猜它们想干嘛------刚才你们听到那声嚎了么,那就是俺跟他学的,能震住土狗。那人住了半个月,伤刚好点就走了。 俺娘真按他们说的把俺爹给埋了,对外就说,那伙人其实是一帮土匪,想抄近路跑去山西,走到半路被俺爹发现了,就把他害了,其中一个土匪还有点良心,就斩了点‘东西’,趁夜从院子外面扔了进来。这个瞎话把村里人都骗过了。” 我赶紧问:“你说他送你了一张他的相片,还有吗?”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相片递给我,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徐奎年的师傅! 那个出现在海叔记录中,布了个半吊子厌胜的乡村施工员徐奎年,曾说起他有一个师傅,这位师傅提到了太行鲁,海叔还收藏了一张他的照片,现在这条线索终于接起来了:那张相片里的老者,正是眼前相片里的人,即使后来的照片里,他的形象写满了岁月的印迹,但他那深邃的目光,坚毅自信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终于清楚了一件事:《太行鲁门世谱》的残页和文字地图,就是这两个人带出去的,又或者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地图,残页才是那次行动的收获。不管怎样,他们已经进入过太行鲁的祖坛圣地了。可为什么只带出了极少的信息呢? 我心里一阵不妙,因为这意味着两种可能:一是,他们确实如我所想,死了好几个人,只收获了一片残页,后来老九留在了国内,他手上的文字地图辗转落入了林煜手中,另一个人则去了国外,那片残页便流落海外,后来被安老板得到。 第二种可能,是我最怕的,那就是他们其实早就得到全部《太行鲁门世谱》了,放出一片残页不过是为了迷惑像安老板那样的人,让他们白忙活,说不定得到的人已经在某个密室里偷偷勤学苦炼了半个世纪了。 我把索然和草翦翟拉到一边,小声把我的分析告诉了他们,索然说:“我认为可以排除第二种可能,因为出来的是两个人,伤者老九还留下养过伤,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找到了整部经书,那除非一人一半,否则老九不会轻易让另一个人先走。而根据海叔的记录,徐奎年似乎没有从他师傅,也就是老九那里继承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所以,那部经书肯定还在原地,我们还是要去!” 事实上,我根本不在乎那破经书在不在原地,我还巴不得一进门发现经书没了呢,那样我赶紧打道回府向安老板交差,反正我已经来找了,东西不在不是我的责任。 “啥,你们还是要去?”老柴头惊讶的问,这老头耳朵还真好使,我们隔着半间屋子那么小声他也能听得见。他又说:“那里可是危险,你想想,当年连上俺大去了九个人,就回来两个!” 我只好说:“老叔,谢谢你冒着‘破誓’的风险告诉我们这些。不过,我们是受命而来的,不找到那东西,我们不会回去的。” “好好好,那随你们便,反正俺也仗意过了。” 老柴头说着就要走,我拦住他,说:“老叔,请你还是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包括我们来的真实目的。你放心,我们不是在做坏事,也不会给村民添麻烦。” 老柴头好像在看一个不听劝的年轻人,没好气的说:“俺不会对别人说,你们爱送死是你们的事。” “你是怎么看出我们的真实目的的?”索然问。 老柴头转过身来,很神秘的说:“俺看出,你们这伙人里,有个人和当年一个茶叶客长得很像!” |
第五章 深入太行 我正想问是谁,门忽然被推开了,车把式走了进来,看到老柴头很奇怪,问:“柴叔?深更半夜的你来干嘛?” 老柴头很紧张,说:“不干嘛不干嘛,俺走了。”我想拉他把话说完,他把我手甩开急急的走了。车把式很厌恶的跟着他出去,又数落了他一阵,把大门关好,回到屋里很难为情的说:“没吓着你们吧,怪俺,忘把大门关好了,让这老疯子进来了。” “老疯子?” “嗯,这老头是个怪人,经常在羊圈里睡,还说他能听懂畜牲说话,不过他是有点本事,有时候牲口有个病有个痒的,还真能让他蒙准,比兽医还灵。他要真干个兽医搞个养殖什么的倒也不错,可他净干些神神叨叨的事,比方这阵子,他就老说自己大限已到,叫家里人安排后事。他是看你们是城里来的,想跟你们现他的那些神叨技俩。” 索然对我耳语了几句,原来他一直研究文字地图,发现从平清寨到下一站青鸦口描述最简略,最好能有个向导带我们去,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我便问车把式:“我们明天就要进山了,你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向导?只要走到青鸦口就行。” 车把式说:“那可得来去两天呢,你们给多少钱?” 我笑了,说:“一百,怎么样?” 车把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说:“行,行,那叫俺儿三孩去吧,他整天钻山沟子玩,那里他最熟。” 我当场给了他五十块钱,说回来再给剩下的。之后我们就躺下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倦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出了大门伸了伸懒腰,不禁一阵惊叹,原来这个村子就建在悬崖边上,除了进村的方向和大山相连,其余方向全是刀削的绝壁。我正感慨人真是适应能力超强的动物,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建村居住,索然回来了,显然他已经利用出发前的这点时间把村子游览了一遍,他对我说:“在如此隔绝的环境下生存的人们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这是个很好的人类学课题,这村子我还会再来的。” 我们很快集合完毕。车把式领着他儿子三孩来见我们。这孩子十七八岁,穿着粗布褂子老布鞋,一看我们这群人都是冲锋衣登山鞋衣甲鲜明的,还有两个美女,不免有些腼腆。我趁着其他人做准备的空档跟他闲聊了几句,很快跟他熟络了,原来这孩子很不错,自己在山里挖药材去镇上卖,想攒够一千块钱,好跟他表哥去广州打工。我说你帮我们领好路,我们一人再给你赞助五十块,不让你大知道,他乐得跟上了天似的。 这时,另一个车把式急匆匆的跑来,说了一个令我们非常意外的消息:老柴头死了! 今天早上,放羊的小娃看到悬崖下趴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堆散乱的衣服和骨头,看那衣服是老柴头的,赶紧通知了他家人。那是落差四百多米的悬崖,他家人下到悬崖底下一看,乱石堆里全是凌乱的碎骨,不久又找到一颗头,已经没有脸了,满满的沾着蚂蚁,躯干和四肢都露着白骨茬,这明显是夜里摔下来后,又被狼啃过,另外蚂蚁和老鼠也光顾过。现在他家人正清捡残骸呢。据他家人猜测,可能是老柴头半夜跑出来乱逛,不慎跌落悬崖摔死的。 我和索然对视了一眼,我又问车把式,老柴头平时与邻里关系如何,车把式说老柴头除了偶尔疯疯巅巅,倒没跟谁有过节,再说这村子就几十户人,谁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和别人结仇等于在承认自己被孤立。 索然点点头,说:“从人类学的角度,越是小的群落,人的相处越融洽,因为熟悉程度会加深彼此的情感和依赖。”他又小声对我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有怀疑,可看似现场痕迹已经全都没了,我们也没时间再展开调查了。” 早上九点钟,队伍出发了。 太行山脉,经过了地质史上频繁的地壳活动,形成了西部徐缓、东部陡峭的地势,身在其中,周围全是陡峭入云的绝壁山崖和幽深大峡谷,山峡十九转,奇峰当面立,当真是雄伟壮丽。 我们爬上一座峰顶,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壮丽景色,不禁感慨万千。三孩指着西边说:“过了那座山就是王屋山了,就是愚公移山的王屋山。” 之后的路大多是在山石间行走。路过的山石多为沉积岩,经常看到其中嵌着螺贝壳化石,记得小学课本里提到我国北宋的沈括在他的著作《梦溪笔谈》中曾记载此事,并以此为依据推断太行山区域在亿万年前还是一片汪洋大海。这位中国历史上少数从事科学研究的官员所做的推断,早已被证实是对的。 除了索然手上的那张文字地图,我的手表上还有GPS定位系统,有了这些,起码我们不会在莽莽大山深处迷路了。我的手表还有辐射探测功能,这个功能很有用,因为它能侦测出五十米范围内的岩层辐射量,并据此分析岩石的成份,如果某个地方有一种放射波集中体现,就说明那里某种石材比较集中,这就意味着两个可能:那里是这种石材的矿藏,或者是人为堆积了很多这种石材,那很可能就是建筑了。而某个区域的放射波如果出现了比周围区域忽高忽低的情况,就说明那里的岩层内部有异常,比如地下洞穴,或者人为的洞室。靠这个,就能找到那座太行鲁门的祖坛圣地了--------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当然,这些都要等靠近目的地时才能派上用场,所幸三孩对道路还挺熟悉,总能被他在乱石怪峰中找到一条似路非路的羊肠小道。三孩后来和中发白又聊上了,因为中发白自称是香港大学自然考古系的教授,这次是参加和内地大学举办的联合科考。三孩当然不会对科考感兴趣,做为一个从没出过山沟的年轻人,他只想知道去广州赚钱对不对,如果不对,广东哪个城市最赚钱。中发白也乐意跟他白话,还跟他讲了讲香港的花花世界。 三孩问中发白怎么那么会说,中发白很得意的说:“我呀,业余喜欢表演脱口秀的,呃,相当于你们的单口相声,其实我的梦想不是做教授啦,我的梦想是做一个脱口秀演员啦。”这名倒是真的,因为我听铁砂说,他好像确实有这样的梦想,他接这种差事纯粹是为了挣钱,然后去开一个剧场,好登台表演脱口秀。这厮真有做演员的素质,跟三孩扯淡的时候,也不忘拿个小锤子到处敲敲,有时捡起一块石子对三孩说:“小靓仔,你知这系什么?” “这不是石磕拉么?” “不,这系火山喷发时才能形成的高温锻烧岩,至少形成于寒武纪,嗯,这打破了地质界关于中原地区自古无大型火山运动的讲法!” 铁砂也跟着帮腔:“太棒了,这次的论文肯定能上《自然》杂志!” 我憋笑憋得都要出内伤了。 廖彦七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只不过和大维还能聊几句。我听到她对大维说起自己小时候父母在事故中丧生,后来自己阴差阳错练了搏击,成了安老板的保镖,听的大维啧啧称赞。原来廖彦七是个孤儿,可她说起这个很自然,我想,坚强的人总是能平淡的面对苦难,虽然她似乎挺讨厌我,可我对她又多了一些好感。 大维很活泼,看到什么都能惊叹一阵,看到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还要念念有词,我问她念的是什么,她说是萨满咒语。我抽空对大维说:“拜托咱们是来搞‘科考’的,得有点科学家的样子。”大维便也来了一句:“太行山东北、西南的走势,造成西伯利亚寒流对中国中原地区的特殊影响,这种影响在山西和河南境内是截然不同的。” 最冷静的是草翦翟和相师,两个人各自背着自己的装备包,像两个闷葫芦一样走着。相师的左手还是像捏着避火诀一样,这让我对他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产生了无限的好奇,毕竟到现在为止和他只说过几句话。草翦翟边走边到处看,好像在负责警戒,安老板也真会闹,让一个看美少女漫画的人保护我们的安全,我不禁又为接下来的行程捏了把汗。 一猛一艳两个保镖、一个想做脱口秀明星的夜视眼,一个俄国萨满,一个混过黑帮的祝由师,一个爱看美少女漫画的武器专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类学教授再加一个交通肇事逃逸的三流神棍,这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组成。 |
第六章 古村 索然走了一会,忽然问我:“你听说过湘西赶尸吗?” 我一愣,说:“你这思路转换的太快了吧,我当然听过,问这个干嘛?” “我在想老柴头说的故事。” “那让你想起了赶尸?” “嗯。我查过这方面的资料,我不相信真有赶尸,所谓赶尸,其实是把死者的头和四肢切下来,用药水泡过后带回家乡。在交给亲属前,‘赶尸客’会秘密制作一个冒充躯干的皮囊,再缝上头和四肢。在不能亵渎死者尸体的时代和地方,一旦尸体入棺,谁也不会想到去检查,所以这种办法是行得通的。虽然带有欺诈性,但对于贫困的湘西地区,这不失为一个最有效的让死者回乡安葬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 “老柴头讲到,有两个茶叶客再回来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方法带回了死者,这让我怀疑,那个人会不会做过所谓的‘赶尸客’。” 我心说你就让你的脑子休息一下又何妨,没人觉得你不聪明,我问:“这个和眼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让我想起了我们自己。当年的那队人肯定不会都是太行鲁的门人,那队人的成分肯定很复杂,而他们也是八个人加一个向导,和今天的我们何其相似。” “嗯,这倒是挺巧的。”我有点纳闷的看着索然:“这好像有点宿命论的意思啊,这不是你的风格。不过经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一个巧合来。” “什么?” “1948年的那伙人,也是大约这个时候来的--------老柴头说他们来是在十一月,他这种年纪的人说的肯定是农历,算来应该是阳历十二月,不就是现在吗。” 索然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除了我,众人的体力似乎都很好,我这么走了一整天后,我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我顾不上领队的尊严,忍不住回头问后面的三孩:“还有多远到青鸦口?” 三孩一指前面:“转过这道山崖子就到了,啊--------” 只听一声惨叫,紧接着就见三孩捂着脚踝蹲在地下。我和索然都凑了过去,草翦翟则四四处搜索,忽然见他向一个方向疾纵而去,那个方向的乱石堆里很快挺起一条大蛇,灰黑色闪着磷光,三角形的头说明它是条毒蛇。那蛇见走不脱,便盘起身体准备再次攻击。 草翦翟和那蛇对峙了几秒钟,就见他胳膊往背后一动,动作之快得无法看清,停止动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件寒光利刃。他胳膊一挥,那利刃飞旋着脱手而去,再看那蛇,已经齐七寸而断了,而那利刃在空中转了半圈,居然又往回飞来,草翦翟往他身体左侧一伸胳膊,将那利刃稳稳的接在手中。 蛇身挺在那里还没倒,草翦翟又一把抓过来塞进嘴里,猛吸几口后将瘫软的蛇身扔到一边,将嘴角的鲜血一把抹净,感觉他干这事就像拿吸管喝水一样,我看得都呆了。 草翦翟将他的“暗器”从腰间往上插到背上,我看到那是一种折角型的金属物,造型有点像澳洲土著人用的回旋镖,如果是这样,回接不好就很可能是自己头被切断了。铁砂对他竖起拇指:“好身手!”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坐在石头上拿出漫画,对三孩看都不看。 三孩疼得满头大汗,说:“倒霉,俺见天在山里走,也没碰见过蛇,怎么一干正事就碰上了。大哥们莫怕,那蛇俺认识,叫石头趴,喜欢趴在晒热的石头上,可能俺刚才踩它尾巴了,不然它不会轻易咬人。这蛇毒性不大,不过也得肿了几天,哎,这可咋办,俺怎么带路啊?” 三孩真是个纯朴孩子,这时候想的还是他的职责。我看看铁砂,他精通野外生存,应该会带着一些治疗蛇虫咬伤的药。铁砂果然去翻他的药品,这时相师走了过来,从大维手里接过三孩的腿,自己盘腿坐下,说:“忍着点!”他用右手把左手的袖子往下扯,原来卷在手腕处的袖口便展成了一个圆筒状,盖住了他那捏着“避火诀”的左手。就见他的左手似乎在袖子底下终于伸开了,然后在三孩被咬伤的部位反复磨蹭起来。 三孩听他之前说的,本以为会很疼,龇牙咧嘴的准备好了,这时却见他眉毛舒展,瞪大眼睛盯着相师的左手,不但没觉得他疼,反倒觉得他挺舒服。他想拉开相师袖子看看,被相师右手扫开了。 就这么蹭了五六分钟,眼看三孩就不疼了,而咬伤处的红肿也消了不少。相师把袖子卷回去,左手又已经捏回原来的样子了。他盯着三孩看了一会,右手在他脑门上磨了几个来回,便站起身走到一边,自己摇着头说:“炁已经散了,这腿伤治不治都一样,哎,命术。”我以为他又神叨了,也没当回事。 中蛇毒后最忌剧烈运动,那样容易让毒素随血液循环流向更多的部位。铁砂把装备扔给我,背起三孩,说:“反正快到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到宿营地休息。” 说是很快就到,可走山路往往都是“对面能说话,握手要一天”。三孩在铁砂背上指路,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Y”字形路口。索然在路口四处看了看,发现岩壁上有一块面积是打磨光滑的石碑面,上面阴记得着几个字,他看了之后说:“这里就是青鸦口。” 原来所谓青鸦口只是这么个地方。索然说:“地图上说,要在这里选择往左的方向。” 那块石碑旁边半埋着一座石像,草翦翟说好像日本的地藏王菩萨,但这个石像手里拿着一把尺子,另一手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索然说:“这似乎是古代的墨斗,拿着这种东西的,应该是匠师,如果没猜错,这可能是鲁班。” 这么说,我们离目的地更近了。我说:“那咱们快走吧。” 三孩忽然面露惧色,说:“前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紧接着就感到了凉意,然后就见草动枝摇,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刮起了大风。现在在山里已经算入冬了,这冷风刮得直入骨髓。三孩说山里就这样,太阳一落山,气温就会骤降。 我们都裹紧了冲锋衣,可三孩穿着土布薄棉袄,冻得很可怜。铁砂要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了给他,他坚持说不用。我一看表,是下午六点多钟,我说:“咱们得快点找到宿营的地方,往左走吧。” 我们又走了十来分钟,只见眼前是一片谷地,周围奇峰怪石林立,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湖,应是积水而成。湖边周围长了不少高大的树木,形成了一小片树林,再往外有层级状的平地,明显是人为而成,因为在这些层级平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石墩、木桩。我们又往里走了一会,见到树木掩映之下,竟出现了房屋的残垣断壁,还有几个棚状建筑没有瘫塌--------这里以前肯定存在过一个村落。 一进谷地,风就小了很多,显然这里是最佳的宿营地。可三孩却说:“咱们直接过这了这地方,出了前面的谷口,再走上二里地再歇吧。” 铁砂把他放下,问为什么,三孩很紧张的看看周围,说:“这地方非常瘆人,咱们还是不要在这停脚。” 外面风那么大,连帐篷都搭不起来,这地方是天然的避风地。我看周围,不像是一个世纪内有人住过的样子,估计最大的活物就是狐狸了。我问:“怎么个瘆人法?” 三孩说:“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够瘆人的。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廖彦七说:“再往前走,有理想的宿营地吗?” 三孩支支唔唔了半天,才说:“不瞒你们,俺最远也就走到青鸦口,这里只来过一回,冒头看了看就赶紧回了,再往前的路俺也没走过了。更没在外面过过夜。” 这让我们都很意外,廖彦七恼了:“那你做什么向导?” 我当然理解三孩,穷苦孩子想赚点钱太不容易了,这一趟赚的钱比他挖一个星期山药赚的还多,他有这方面的隐瞒也属正常。我一看,相师早坐在石头上打坐了,草翦翟倚着一棵树休息,大维在吃巧克力,索然在周围四处乱看,这帮人其实都已经累了,但都不表态。铁砂看向我,说:“你是领队,你来决定在哪里宿营。”廖彦七不满的把头扭向一边。 我心说我哪有主意啊,在我看来,只要能舒服睡一觉的地方就可以,这里不过是些烂了百八十年的房子和地基,能有什么鬼。这时传来索然的声音:“这里有村子的名字。”原来他又转悠到谷口去了。我们走过去一看,地面上露着半截石碑,上面依稀可见两个字,一个是“區”字,一个是“星”字,但“區”字偏右,左边还有偏旁,已经模糊不清了。 索然说:“那是‘樞(枢)’字,这村子叫‘樞星’村,地图上提到了。” 我说:“也就是说这里是必经之路?” 索然点点头。 那就没什么好想了,我说:“既然这样,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天早起出发。三孩好好休息,争取明天能自己走回去。” |
第七章 樞星村 铁砂去找适合搭帐篷的地方,我们原地等候。索然趁这空当,又去那些房屋遗址处“考查”了。过了一会,铁砂从湖边小树林里钻了出来,然后带我们沿着湖水走了半圈,看到这湖水里长满了绿藻,水油乎乎的。大维忽然尖叫了一声,手指向一个地方,我们顺她指看过去,只见湖边一堆乱藻中趴着一个死了的猕猴,虽然是初冬,也已经开始腐烂了。众人都捂上了鼻子。我说:“大家别小看它,猕猴是群居动物,落单的猕猴很可能是竞争失败的猴王。” 草翦翟说:“我讨厌失败者。” 相师和大维走到死猴子旁边,大维又念了一段萨满咒语,好像在超度似的。相师则又伸出他的左手在猴子身上按了几下,我一阵恶心。 大维走了回来,我问她刚才念的是请神咒还是送神咒,她说:“都不是,我只是想看看小猴子以后会去哪。” 我问:“那它会去哪?” “它会去湖里。” 我看到索然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我笑道:“那也不错,做个水猴子,说不定能拉个人下水做替身。” 这个湖紧挨一座山,山壁上有明显的水冲痕迹,估计雨季时是一挂瀑布。我们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这里还有一片房址,有一座还存着三面墙、没了顶的石头房子,里面的地基相对干燥一些,铁砂建议让三个人直接铺上防潮垫睡在上面,其他人则在周围搭帐篷。 干柴随手可得,我们很快点上了两堆篝火,等火苗燃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今天是阴天,巨大的苍穹就像一把撑开的黑伞遮住整片山谷。 安老板为探险队提供的都是军用野战装备,根本不用埋锅造饭,铁砂拿出三个折叠饭盒,煮了三盒方便面加午餐肉,结果除了他、我和三孩,其他人没一个正经吃饭的,要不就只吃午餐肉,要不就像索然一样吃巧克力、能量棒。三孩哪吃过午餐肉,他那几块跟猪八式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咽下去了,我便把我的那份也给了他,他那肚子真跟橡皮做的一样,两份面两盒午餐肉转眼就了帐了。 我们吃饭期间,草翦翟从他背包里掏出一些大大小小的金属零件和管子,然后装配起来,转眼之间,竟拼出一支散弹枪,又用自带的火药做了一些子弹。我有点紧张了,问铁砂这是干嘛。铁砂说:“在野外总要有防身武器。”他说着又掏出一个小东西玩了起来,我记起来了,那是鲁班锁,他好像一有空就玩这东西。 吃完饭,我去湖边方便,解完正准备回去,扫了一眼湖边,就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会明白了:那只死猴子没了。我纳着闷回去问众人谁又去过湖边,大家都摇头。大维问怎么了,我说:“被你说中了,那死猴子凭空消失了。” 三孩说可能是被狼或鹰叨走了,我也只能这么理解。 要说太行山最凶猛的野兽就是黑熊,但我们装备齐全,又点了火,所以也不害怕。入夜太早了,这个点钟根本睡不着,我们只好围着火堆聊天。我问索然:“进谷后就见你转悠了一圈,有什么发现?” “我的结论你可能比较感兴趣:这村子,是依循星象地形而造的!古籍记载太行山名字的来历,‘上正枢星,下开冀方。巍乎甚尊,其名太行。’又说‘太行为天下脊,上应枢星之精。’其实都是在说,太行山的位置,对应着北斗的第一颗星,也就是天枢星。而这村子名为枢星村,意义就非常明显了。 我又看了一下这个村子里的房子,总共还有三十多座屋舍的痕迹,寻辩依稀可见的地基和残垣,我发现,这三十多座屋舍是分簇而建的,而且总共分为七簇。我用脚步大略丈量了一下这七簇的间距和方位,得出一个不精确但概率很高的结论:整个村落里的房舍是和北斗七星相对应的。” 我问:“会不会只是巧合?”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直到我又丈量了这里,咱们现在所在的这几座房址,也与星象对应,只不过它们对应的是北斗九星的隐星‘弼星’的位置。” |
大维说:“你刚不是说北斗七星吗?” 索然说:“中国古人认为,北斗共有九星,二隐而七现。那两颗隐星称为辅星和弼星,如果把七星看成一把勺子,那这两颗隐星分别在勺柄的左右两侧。” 我说:“嗯,这个我略知一二。所谓北斗七星,各有名称,分别称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而又有两颗隐星,也就是辅星和弼星。民间给每颗星设置了一位神灵,合称九皇星君。也有一种说法,九星对应着人身上的九窍,也就是除了头部的七窍,还是尿道和肛门两窍。” 中发白说:“弊了,那我们就系住在这村子的屁眼上了?” 我没理他,接着说:“相学和风水认为,辅星和弼星都是吉位,人或房舍若能合此二星,那是大富大利,上上之相。索博士的话如果真对,那这村子可厉害了,整个村子必须在一开始就经过统一规划和布局过,肯定是高手之作,住在这里的也不会是寻常百姓,多半是隐世之人,而咱们这几间房又应着‘弼星’,那当初住在这里的人,很可能是村长之类的人物。”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那片残页里记载的太行鲁门人的历史,会不会,眼前这个村子和他们有关。 我小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索然,他点点头,显然他早就想过了。 大维问:“我不懂中国玄学的东西,但我不明白,既然这个村子这么好,为什么后来会破落了呢?” 众人的眼光都看向三孩,看得他一下愣住了,看来他压根就没听我们说话,估计正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再吃午餐肉呢。我问:“三孩,你为什么说这里瘆人?” 三孩说:“这村子里发生过一件可怕人的事,那事之后,村子里的就没人了。这事俺是听老人家说的,村里过了半百的人很多都知道。以前俺还以为那就是老人家编了吓唬小孩的,直到俺来挖药材真的碰到了这个村子。” 我打断了他,说:“开场白够了,你直接说那件‘怕人的事’吧。” 接下来,三孩讲起了他听到的关于这个“枢星村”的故事。 清朝末年,这座枢星村的村民在太行山深处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之所以能与世隔绝,是因为这里非常贫穷,官府不值当的为了几十户人跑这么远来收税派捐,也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然而有一年出现了大灾,整个太行山脉西南地区连降两个月大雨,枢星村的村民在硬土坡石头缝里种的那点庄稼全泡死了,余粮也没了,很快,能吃的全都吃完了。全村集合了所能集合的所有山货细软和值钱的东西,让几个年轻人拿着出去换粮食,但不久传来了噩耗,其中一个负责办粮的人好不容易回来报信说,虽然换了点粮食,可路上暴发了山洪,粮食全堵在外边了,得等洪水退了才能运粮进来,他让村民想办法再熬几天。可这个时候连观音土成了泥汤了,村民已经是再没东西可吃了。 如果彻底没有希望倒还好,大不了老少一起上吊,可分明又有一些希望,这种时刻是最折磨人的,之后的事情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当人们看完这个故事,很可能会这么想:如果能来一场山洪瞬间将整个村子淹没,那反而是更好的结局。 就在那天晚上,有一个老人饿死了。 村里老少总共四十多口人,互相熟的很,众人都去这家慰问,却见这家人的灶房里升起了炊烟--------已经一个月没见过这种烟了。这时,一阵肉香飘来,众人抑制着好奇和口水,悄悄进了这家人的院子,扒窗一看,这家当家的和他女人,还有一个半大孩子,正蹲成一圈围着一口锅啃骨头,锅里还有大半锅肉呢。 全村人已经啃树皮半个月了,不可能有什么肉能剩下来,除非,是那种肉。 村民们很快就明白了,领头的人猛得把门推开,众目相对了一阵后,事情转向一个恐怖而又悲惨的方向:众人分食了那锅肉。 一个皮包骨头的老人没有多少肉,第二天,全村人又开始面临饥饿,只不过这时候,人们的底线已经和昨天不一样了。 很快,另一个老人不想拖累子女,也不想在灾祸中苦挨,他选择了上吊自杀。他不会写字,所以临死前让不懂事的小孙子传话,说他死后,让村民像对老张一样对他,老张,就是前一天那个死者。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每天都有一个老人自愿贡献出自己的躯体,以便为剩下来的村民赢得时间。然而,上天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悲惨而变得仁慈,因为大雨并没有停的迹象。 到了第五天,事情开始向更让人意外的方向发展。 首先是,没有老人愿意那样做了! 总共还有三户人家有老人,可这三户人家里的四位老人,都不算太老,他们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这样,之前的几家人开始不满了:为什么我们家“贡献”了一个老人,你们还跟着吃,轮到你们的时候就不愿意了。 其他村民开始向这家人施压。于是,当天晚上,村民们吃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肉,但他们谁也不问这家人这肉是怎么来的,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 底线再一次被降低了,接下来便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没东西吃,各户就要轮流提供“食物”。于是,在五天后,村里就没有老人了。 鉴于人类历史上各种泯灭人性的记录,我只能说,人的道德底线可以降得非常低,特别是在很多人心照不宣的一起为恶时,这在心理学上称之为“集体无意识”,只不过和那种被邪教洗脑的集体无意识相比,这个故事中的无意识完全是自主选择。 故事还没有完,因为当时,灾祸仍在继续,粮食还是运不进村子。 故事中虽然没有提及,但我猜,应该是在某个时刻,有一双眼睛盯上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很快,其他目光也看向了这个女孩。之后的故事只能用丧尽天良来形容了,但我还是要接着讲下去,因为事件演变中出现了非常独特的情节。 村民们为了活下去,竟很快制定了一套非常严密的规矩:村子里每户人家要轮流“献”出一个女孩,没有女孩的出男孩,直到撑过这场涝灾。只要撑过去,“献”孩子的人家将会得到其他人家的钱粮补偿。如果有哪家以后生不出男孩,其他村民还要负责给这户人家养老送钟。这让我想起了改革开放之前,小岗村村民私定联产承包契约的情景,只不过,这次契约的对象是人命,但事情还有更令人发指的内容。 村民们实在无法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法:让孩子去杀另一个孩子。具体方法是:每两天把一个小孩关进地窖,两天后,让另一个孩子去地窖里看动静,如果已经死了便罢,如果还没死,就由后面的孩子弄死前面的,当然,大人会事先教他怎么一击制命。 这可能是我听到的最骇人听闻又惨绝人寰的“接龙”游戏了。用这种方法,村里人一共吃掉九个孩子。 之后,山洪终于退了,粮食运了进来,但此时,全村只剩下了二十来个壮年人。 这种事虽然被村民们刻意隐瞒,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还是传了出来,周围的村庄都将这村子避如恶魔,再也不和这里的村民来往。而对于官府来说,那个村子只不过是像其它村子一样,在灾祸中损失了一些人口,那种泯灭人伦的事,在封建社会被当作当政者失德的标志,所以地方官即使听说也会瞒而不报,更不会留下记录。 想想一个只剩二十几人的村子,如果没有外来人口的补充,很快就将凋零灭绝,或许剩下的年轻人见再也不法振兴村子,便都四处逃难去了,总之,这个村子在此后很快荒废了。 三孩所讲的故事,我在叙述和文字上尽量做了隐晦的处理,只是希望别人听的时候能尽可能少一些压抑,但三孩讲的时候是很口语化的,所以听起来更加恐怖,简直令人窒息,因为我们就处于事件发生的地方。我能清晰的想像出第一次食人时,村民们和那户人家众目相对,又做了同一种“选择”的情景。我也仿佛看到周围有一群面容枯槁的村民正围成一圈,一双双深陷的眼窝正死死盯着中间的大锅,他们彼此猜疑,彼此漠视,都充满着对现实的哀怨和对别人的忌恨,那样的气氛想想都觉得可怕。 索然说:“明朝末年出现过公开的‘菜人’,也就是抓难民以为肉食。在那样的社会,那样的灾祸中,人性中的恶会被放到最大。” 三孩说:“听老人说,那些剩下来的人把被吃的小孩的骨头埋在一起,叫它‘九儿坟’,就埋在这村子里什么地方。” |
第八章 水怪 这真是个让人睡不着的的睡前故事,听完这个故事,没人再愿意聊天了。我们安排了值哨,一人一个小时,相师说了声“各位好睡”,就去了最边上的帐篷。草翦翟不服,说:“他为什么可以不参加值哨?” 铁砂说:“他有点小怪癖,老板请他的时候他说过,咱们就不要强求了,反正这么多人。”于是第一岗是铁砂,其余人便带着余悸和疲惫各自躺下了,很快,周围传来了酣声。 半夜里,我睡得正香,忽然被人推醒了,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轮到自己值哨了,睁眼一看,火光中只见大维两只大大的眼睛正盯着我,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小声对我说:“领队,我们少了一个人,好像那个本地孩子不见了!” 我赶紧爬了起来,用手电照了一下周围,发现其他人都在,只是缺了三孩。大维说:“我一直没睡着,因为要在心里默念请神安护咒,好让神在周围保护我们。我看到第二轮岗本来是那个日本人,但三孩说他睡不着,可以替日本人,日本人就去睡了。但三孩过了一会,挨个看大家都睡了后,就去了那边。”她指了指一个方向。 三孩因为有脚伤,根本没安排他的值哨,这地方到处是杂草灌木,要想方便也不用跑到很远的地方,他这是去哪了? 我叫醒了索然和铁砂,铁砂又叫醒了草翦翟,让他留下看守营地。我和索然各拿手电,铁砂从他的装备包里抄出一把大砍刀一样的刀具,我们朝大维指的方向走去。 我们绕过两簇残破的房址,渐渐听到了一些声音,其中有沉重的喘息声,好像某人正在做着体力活。铁砂给我们做了个手势,我们会意,将手电关掉,脚步也放轻了。我们散开来,从三个方向往一丛乱草包围过去,慢慢的,一个人影在乱草中显了出来,只见他跪着,拼命的徒手去刨挖地上的泥土,地面已经被他挖出了一个大坑。 我看清了,叫道:“三孩,你在干嘛!”我和索然不约而同打开了手电。 那人不动了。忽然,他猛得转过头来,手电的光束照到他满头大汉的脸上,他正是三孩,只是这时的脸变得异常狰狞,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珠里全是黑的。 “这就是‘九儿坟’,可是已经没东西了。”三孩用一种可怕的声音说。 “三孩,你怎么了?”我又叫了一声。 三孩还是不理我,自顾自说道:“那些尸骨是最好的材料。” 我试探着靠了过去,铁砂和索然也向他靠近,我看到他的手上全是血,估计指甲全破了。我慢慢呼唤着他的名字,看到他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正常,表情也舒缓了一些。这时铁砂正要抓住他胳膊,他忽然像被电击了似的猛得一甩,站起身急跑而去,我想拦,他却将我撞了个仰面朝天。我和铁砂赶紧去追他,他跑得飞快,好像脚根本没受过伤。 三孩左拐又拐想避开我们的追逐,我们紧追不舍了足有三分钟,这一阵急跑把我们俩累得都够呛,最后三孩被我俩堵在湖水边。 我俩不断的靠近,我喝问:“三孩,你是不是在梦游呢?你还清醒吗?赶紧给自己一巴掌!” 三孩不断向后退,边退边说:“那个人说的,那样的尸骨是最好的材料。”他不停的说着这两句话,脚已经踩到湖水了。 就在这时,像油一样的湖水忽然泛起了波纹,波纹随即被一片巨大的黑影破开,那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游向三孩脚踩的地方,只见一阵水花翻滚,紧接着就听三孩惊叫起来,顺而倒地,他拼命用手抓着地,但水中有个巨大的黑影不停的甩动着奇怪的身体将他往水里拖。 我一闪念间首先想到的是鳄鱼,但这不可能,中原腹地怎么可能有鳄鱼,另外那东西破水而出时曾有一片立着的戟状物,很可能是某种鱼的背鳍,可淡水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鱼类背鳍! 眼前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我扑上去抓住三孩的手,像拔河一样往回拉他,可那怪物拖着我们两个人速度竟没有减慢,我也被拽倒了,下半截身子在岸上,前胸已经闷在水里了,我只得尽量仰着头让鼻孔处于水面上。眼看我也要被拖到水里,铁砂拿着砍刀也过来了,朝那怪物连砍带刺,那怪物应该是被砍中几刀,因为我看到晃动的手电光照到了水里飘起了红色。 这时,只听“扑、扑、扑”三声闷响,就像电影里那种装了消音器的枪声。那怪物显然中了枪,终于松口退到了水里。 我回头一看,只见草翦翟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管状物跑到水边,又用那东西朝水里一阵乱射,显然那是他自制的手枪。这时就见水里涌起了红色。三孩跪在水里,和我鼻尖相对,吓得一脸泥色。我觉得那怪物必死无疑了,便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三孩见我笑了,也长吐了一口气。 我正想调整个姿势先站起来,忽然胳膊一受力,三孩瞬间被拖进水里,这次连叫都没来得及!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水里翻起一片灰白的肚皮,约有一米宽的鱼肚子和巨大的鱼尾翻出水面又沉了下去。接着又有一个像手提箱大小的扁鱼头露出水面又钻进水里,甩起两条长在嘴边的极粗的须子,其中一条须在中间断了,却显得更加粗硬。看那触须,应该是一种鲶类。 这时廖彦七、相师、大维也跑来了,几个人一起拿手电筒把一大片湖面照亮了。那一片湖面很快一片血红,不一会三孩的人头浮了上来了,紧接着另一条巨鱼浮出水面,将人头囫囵吞了下去,翻了个身沉入水底。 我们都惊呆了,只有铁砂反应最快,他见我还站在水边,忙将我揽了回来,我一屁股坐在泥里。 鲶类有很多大体型的品种,比如巨魾。有实证的湄公河巨魾体长可达3米,寿命未知,因为这种鱼很难估测年龄,它会根据食物的丰富程度和环境而选择一直长下去,还是保持原样。 索然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说:“这几只巨鲶大的惊人,这么小的湖不可能为这么大型的动物提供足够食物,很可能在山脉高处有更大的高山湖泊,或者暗河暗湖,看那条瀑布的痕迹,可能是雨季时有山水冲到这里,巨鲶应该是随水来的。” 事情很可能如他所说,我想起以前听修水库的民工说起,他们从半干半湿的泥里挖出过活着的鲶鱼。鲶类的生命力很强,对食物也不挑剔,有些品种尤其喜欢肮脏的水质。可分析出这些还重要吗,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而且还是我们的向导,一个快要成年的孩子。 别人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想着怎么问父母要钱再去女朋友那里摆阔呢,三孩已经要出外打工替家里分担了,这样的好孩子就这么没了,我该怎么向他父母交待! 过了半晌,相师说:“命术,这是命术,招蛇咬不过是个警报,如果那时候他能折返,或许不致如此。”他这么一说,我更难受了。 中发白走到水边,难过的说:“勒个小靓仔对我讲,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脱口秀演员,来大陆演出,他一定去给我捧场。” 我抱住头懊恼道:“是我害死了三孩,他不肯呆在这里的,是我决定在这里宿营!” 铁砂说:“这不是你的责任,谁也想不到这种事。各位,回去后不能向他家属说实情,这种事太难让人相信了,就说这孩子掉下悬崖了,公司会赔一笔钱给他家人的。” 我怒了,抓住铁砂肩膀吼道:“人死了在你们眼里就是一句谎话一笔钱是吗?你们是不是连派个人回去报信的打算也没有?我得回去,已经死人了啊,这行动要取消!” 廖彦七过来说:“不行,回去通知容易引来他家人的纠缠,浪费我们的时间。另外,你是领队,除非你自己死了,否则任务必须继续!” 我简直无法相信她这么冷酷,瞪着她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交易取消,你滚蛋,我们还会继续!”廖彦七一点也不示弱。 我看了一眼周围,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冷一艳是安成久的人,其他人都是被重金请来的,即使索然也有他的学术目的。这个队伍里的人都是铁定也要干到底的,三心二意的只有我一个。所以,不会有一个人会站在我这边。而我一旦中途退出,那就要面对很多问题:一个用假身份飘在国内的通缉犯,家人被恐怖分子时刻威胁,更不用说我欠下的人命债无法偿还。 铁砂对廖彦七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拍拍我肩膀,凑近了对我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无可奈何。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背着感情债,所以,做好自己的事吧!” 索然说:“来关心另一件事吧:‘九儿坟’确实没有尸骨。”他举了举手里的工兵铲,意思是他已经接着挖过三孩手刨的地方了,“那里只有一些空棺。” 他示意我们跟他走,片刻我们来到发现三孩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只见八座棺材,棺材长短不一,但明显都是给孩子用的,已经被翘开盖了,每个棺材里都积着尸水。 铁砂用工兵铲在尸水里捞了几下,说:“里面没有东西。” 索然说:“我无法解释三孩是怎么知道这‘九儿坟’的位置的。至于为什么是空棺,比较合理的解释是,一开始村里人埋葬了被吃掉的孩子的骸骨--------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但骸骨后来又被人开棺起出带走了。” 铁砂说:“那孩子曾经说:那样的尸骨是最好的材料,应该能你和你推测对上。” “而且,我还发现了另外的线索。”索然从坑里拉出一个棺材盖,示意我们将手电的光束凑上来,他又拿了一个小刷子清理了一下棺盖上的泥土,将棺盖举到手电光下,我们看到上面刻了几个字:“簔笠道人借骨一用。” |
第九章 石隐人面 我们回去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天就破晓了,其他人开始准备出发。索然看我郁闷,说:“去走走?”我点点头。 我在前面,索然跟着我,我们闷着头走路却不说话,一抬头竟来到了湖边,看着眼前这片曾经吞噬了一条生命的湖水,我懊恼的说:“奇怪,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又来了这里。”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他是个局外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对了,你对他死前的反应怎么看?” 我说:“那孩子很像受到了什么影响,说的直白点就是中邪了,可我现在没心情想这个。” “那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我们得提防队伍里的其它人--------昨晚有人偷看过我的背包。” 我一惊,看着索然的眼神,不用他说我也能想到,他身上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那份文字地图。我赶紧问:“地图还在吗?” 索然点点头:“我一直随身带着。” “你是说,我们的人里面可能有内奸?” “不确定,但现在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地图便越来越重要。如果这时候有人觊觎它,那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人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去!” “那会是谁呢?” “我的背包一直没离过身,只是在昨晚和你一起追那孩子的时候离开过它。” “那铁砂也可以排除了,有嫌疑的是其他五个人。” 索然点点头。 这时,中发白、大维和相师从树林里钻了出来,见我们在,他们也走过来。中发白先对湖里拜了三拜,又掏出一百块港币,放在湖边用石头压好,说:“领队说一人捐你五十块,我捐一百。”大维则又念起了她的咒语。相师对我说:“那孩子死前,身体的炁已经散光了。” 我心说这家伙故弄悬虚的本事比海叔还厉害,我正想叫他们回去准备出发,相师又盯着中发白看了一会,说:“他的身体里的炁也在消散!” 我们又出发了。 三孩死了,我们也没必要再装了。铁砂问索然:“我们还有多远?” 索然说:“按地图记载,还有二十二里路,可这是山路,所以很难估测到达的时间,如果一切顺利,可能今晚就能到达。” 中发白问:“那到底会系个咩地方呢?” 索然说:“文字地图中描述那个地方说,‘斯为难遇,斯为可查。天有异鼠,地有封蛇,蛇行逆数,地精驱杀。’前面一句,是说那个地方很难遇到,但又是一个容易辨认的地方。” 中发白说:“好矛盾。还有啊,其他的句子都有压韵,怎么那个‘封蛇’,不压韵呢?” “是压韵的,蛇在一些地方的方言里念‘啥’。那几句话,到底是一种现象的描述,还是一种象征的写法,我还不能确定。” 既然这样,只好走到了再说。很快我们又出发了。一开始大家都不说话,特别是我,一直没法从三孩的事里走出来。后来中发白讲了几个笑话,虽然一点都不好笑,但气氛总算好了一些。大维问中发白:“用兴趣去看一个的地方--------中文怎么说呢?” “着眼点。” “嗯,你的着眼点很奇怪,我们都在想密语的意思,你却在说压韵。” “不系密语,系暗语啦,小姑娘你国语虽好,可在一些特别词汇上,还系不如我这港佬啊。那系因为我喜欢脱口秀,很看重口条。” “口条?是猪的舌头吗?我知道中国人喜欢吃动物内脏,可我绝不吃那种东西。”大维的话让中发白着急了,我们笑了。大维又问:“你喜欢脱口秀,为什么不去娱乐圈发展,要来参加这次任务?” 中发白很正经的说:“香港娱乐圈有‘四大天王’罩着,只会出产勒种打打杀杀的滥俗文化,没人关注脱口秀啦。不过,有一天我一定会去表演脱口秀的。” 大维拍着手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脱口秀演员!” 中发白正了正风镜,说:“不系演员,系明星。”然后又对我说:“呐,你唧北方人的小品都把我唧广东人演得好差的,不过我人还不错,以后我演脱口秀,要为我唧广东人正名。” 草翦翟说:“我讨厌脱口秀,日本有类似的东西,叫‘语落’,小时候妈妈整天听广播里的语落,我也讨厌语落。” 中发白见没人搭理他,又去调侃索然:“索博士,我发现你系勒个团队里的智囊,我还发现你只关注感兴趣的事情,其它都不关心,但系我话你知啊,你的学术领域是人类学,那是需要广泛接触各种人和事的,不然就系纸上谈兵的学问,没有现实意义的。所以呀,你不要老是装酷了,很累啦。”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看向索然,只见他不动声色的说:“你知道,在那些恐怖电影里,像你这种话很多的人往往最先死。” 没想到中发白不但不生气还大笑起来:“我喜欢你的讲话style,不过,你也好差啦,似你这种学术男又不好玩的人,在电影里都活不到最后,除了遇到问题的时候,平时都没台词的,观众是不会记住你的啦。” 说实在的,我倒觉得这俩人可以凑成一对捧艮和逗艮。我问索然:“用你的智慧大脑想想,枢星村的村民,如果能将整个村子的布局暗合星相风水,那给人的印象应该是一帮深富机巧的高人,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呢?” 索然说:“虽然我对观星术、堪舆术仍然持怀疑态度,但从逻辑上,你的疑问并不难解释。宏观来说,人类历史上有很多‘文明倒退’的例子,具体来说,在某些技能上,后人很可能不及前人。比如,对西方历史起到推动作用的‘文艺复兴’,最初的理念就是一些人试图恢复古代希腊、罗马时期的文化,这从侧面说明,西方中世纪的社会形态反不如早期的希腊和罗马。” 我说:“你说的太大了,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古时候有那么一个聪明人,可能是为躲避战乱,可能是为帮助穷人,也可能就是想过过村长瘾,于是带着一群百姓来深山里隐居,并建立了暗合星相风水的枢星村。可这个聪明人没把他的‘聪明’传给后人,这可能是因为他自私,也可能是村民们太笨无法继承他的学识,所以后来的村民也就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再后来,就慢慢的和其他山里农民没什么区别了。 这倒是挺能说得通。星相风水可是风水术里最深的门类,一般都用于大规模建筑群的整体规划,能有这种宏观设计的,除了埃及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恐怕也就是北京的十三陵了。没想到这枢星村小小一个村子,也会有这种设计。这么大的布局当然是有好也有坏,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趋吉则为大吉,若是按凶则为大凶。” 中发白模仿着说书人的语气问我:“何谓趋吉,何谓按凶?” 我说:“村民们相处融洽,和气顺意,则为趋吉,必主风调雨顺,民丰物阜;村民猜忌争斗,则为按凶,必然灾祸不断。我认为,形象化的说,枢星村从第一个老人被那样对待后,暴戾之气和猜忌之心便开始在村里弥漫了,这些负面的气氛在这种布局中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所以才酿成后来一系列耸人听闻的结果。” 相师说:“小兄弟,你说的这番话我倒是很赞同。” |
我问索然:“我记得你以前说,人的智慧不可能远超他所处的时代,现在又说后人可能不如古人,那么当初规划设计枢星村的人比起同时代的人,不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吗?” 大维说:“神当然是存在的,他们就在你和我身边,就在昨天和明天,在我念的咒语中。” 索然不屑的耸耸肩,说:“我当然承认一些绝顶聪明的人会领先他们所处的时代,比如达芬奇、张衡、李淳风之类的人,但他们的智慧相对于时代也还是处于合理的区间内,毕竟在石器时代不可能出现精通航天学的人。” 我说:“那可不一定,传说鲁班发明木鹊,可以连飞三天而不落地,就算它用的是最基本的机械齿轮做动力,也要具备很高的机械学、空气动力学、材料学的知识,不然不可能实现。” 索然淡淡的道:“那只是传说。” 我翻了个白眼:“你没见过的不一定就没有。” 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争论,草翦翟说:“我讨厌意识形态的争论。” 我们只好闭嘴。 之后的路上又碰到三个隐藏在崖边的鲁班石刻雕像,雕像有的拿钻和刨子,有的拿铲子和曲尺,都是传说中鲁班发明的工具,看来我们没有走错,这条路就是当年太行鲁门人回他们的祖坛去朝圣的道路。 一路无话,又到了日落西山,这太阳一落,风又起了。铁砂问索然还有多远,铁砂说:“很快就会有地标了,但文字地图中说的很诡异:‘地涌黄泉,石隐人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我们走进一条两座山峰中的夹道,这里的风更大更猛,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我们扶着山石走了一会,到了一小片开阔地,忽然风停了。这时周围已经全暗下来,我们拿出手电打开,我正纳闷这风刮得也太任性了,只听“扑嗤”一声巨响,一股黄水从身侧两米处喷了出来,接着周围又有六七处地方又接二连三的喷出了黄水,最高的一处喷出三米多高。 “间歇性喷泉!”索然喊道,“水温很高,快离开这!” 我们赶紧往前跑,可就像是进入雷区又踩中了地雷,周围不断有喷泉喷出黄泥汤一样的水,这么一股水柱要是烫着了那是非死即伤。所幸泉眼处都有一小堆散落的碎石,容易辨认,另外喷出的水柱都不大,每个泉眼只喷发一次。 我们各自套上兜帽缩着头往前跑,其间有不少水汽和水点都喷到子我们身上,幸好量不大,我们又穿着防水冲锋衣,不然难保完好。到了开阔地的另一边,见周围再也没有那种泉眼了我们才停下来,回头再看,只见“黄泉区”里还有几个泉眼正喷着冒着热气的黄水,黄水落到地上后,又慢慢汇到山崖边的一条浅沟里,流向一个乱石堆不见了,估计那里应该有地洞。整片“黄泉区”没有特别明显的水痕,泉眼处的石堆又不明显,再加上又是晚上,所以整队人都没注意到异常。 我看大家都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气,只有索然摇着头说:“不对啊,要形成间歇性喷泉需要有地热,除了中发白,没人会觉得太行山地区有活跃的地壳运动。” 中发白问:“你到底在讲咩呀?可否用简单易懂的话讲呀?” 索然说:“必须是在地壳运动比较活跃的地区,地下要有炽热的岩浆,而且距地表又不能太深,这是形成间歇泉的能源。说简单点就像一个天然锅炉,有一条深入地下的通道,地下水在最下部被岩浆烤热,然后蒸发到通道上部,遇冷形成翻滚沸腾的液态水,而此时下部的水又被加热成气体,这样上部的液态水就被下部的水蒸气顶出地面。一次喷发后,随着水温下降,压力减低,喷发就会暂时停止,又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新的喷发。没有证据显示太行山地区有较活跃地热,那蒸发地下水的热量是哪里来的?” 草翦翟说:“你的解释一点也不简单。” 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我才没兴趣问为什么,我转身继续向前走,忽然看到,眼前一片石壁上,有几个奇形怪状的人正贴着石壁簇拥在一起,他们的面目是那样的狰狞! |
往左边走是一段狭长的山间夹道,约有二十多米宽,我们尽量靠边,实在躲不开就照踩蛇头踩,那些蛇好像已经神智不清了,行动越来越缓慢,我猜应该是外面气温太低,这些冷血动物乍一出来根本无法适应,到现在已经快要被冻僵了。可问题又来了,应该冬眠的季节,这些冷血动物为什么会一下子都冒出来? 那毕竟不是当务之急,我也功夫去想,我们很快都把那些蛇甩在后面,我再回头看的时候,鼠群已经没过了那些爬不动了的蛇,“地毯”扫过之后,又只剩一堆蛇骨了。 众人跑了一会,渐渐体力不支,而鼠群没有丝毫减慢的迹象。铁砂喊了一声:“扔装备!”就见中发白首先把背包脱下来扔了,接着是大维,索然还不忘拉开背包,将两包能量棒塞进怀里,其余的像饼干、面包等食物全都撕开包装往后面乱撒,他这么一弄,其他人也都跟着学,我把火腿肠午餐肉都弄开扔了出去。 这招起到了一点效果,老鼠因为抢食这些东西经常会造成小范围的拥堵,但它们数量太多了,在瞬间吃完了食物后,又会再次追来,而后面那些没抢到的老鼠根本就没停过。 我跑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只见铁砂和草翦翟在最后面,鼠群离他们越来越近,一些大鼠长出嘴外的黄牙就在他们脚脖子边晃着。两人眼见不行,忽然停了下来,这时爬在最前面的大鼠快到人边时飞跃而起,草翦翟左手一挥,利斧便将空中的鼠头削去,又一挥臂,右手上的利刃已经扎进了一只大鼠的嘴里,那大鼠四只爪子兀自向前抓扑,草翦翟转身一甩,将那大鼠扔到崖壁上摔爆了,鼠尸掉在地上瞬间就聚起一个大球,然后又变成了一团血骨。他一按钮,右边匕首的匕刃又长了一倍,可做短剑用了,只见他辗转腾挪,左右开弓,身边鼠尸不断跌落,却没有老鼠能近的了他身。 铁砂不像草翦翟那样耍酷,他手持散弹枪,一声不吭,每次击发都干净利落,他面前被他打的一片血肉模糊。为了节省弹药,他开枪时经常变换角度,一次击发能打爆三四只大鼠,道路狭窄,其它老鼠争食四处飞溅的鼠肉时,又能延阻后面的群鼠。 两人且战且退,只是群鼠前仆后继,刚拉下一点距离很快又会被追上。廖彦七时不时回身一枪,便打落一只跃起的大鼠。草翦翟吼道:“节省弹药!”又转身边砍边叫道:“八嘎,我没有密集恐惧症,可我讨厌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有毛的东西!” 只见一团黑影从侧面的岩壁上飞向草翦翟,那是一个像猫一样的巨鼠,一下咬住草翦翟的胳膊,就见它颚骨急动,爪子在衣服上乱抓。草翦翟一声惨叫,一甩胳膊,那巨鼠整个身子被扬起,但嘴仍死死咬住不松。草翦翟趁这势左手一挥双面斧,巨鼠从前爪处齐断,鼠血溅了他一脸。草剪翟抖落鼠尸,那右胳膊上已经少了一块肉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露着惨白的牙齿狂笑道:“呜哈哈哈,我讨厌被中国人叫日本鬼子,可我现在在帮中国人!”就见他掏出一个像易拉缸一样的东西,拽了一下,往鼠群里扔去,紧接着那东西像烟花一样爆出许多火星。我心说不会就这么完了吧,就见“呼嗤”一声,所有火星溅落处都烧起烈焰,紧接着很多火团又连在一起,烧成一片火海。 这自制燃烧弹好厉害,我对这个喜欢美少女漫画的武器专家又佩服了一百遍。这一下果然奏效,前面的大鼠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烧得四处乱窜,后面的群鼠被火焰所阻,像乱了阵型一样,一时没那么有目的性了。 我们继续往前跑,前面的中发白叫了一声“弊”,我一看,前面的路非常狭窄,周围的山石将路夹得就像城市里的胡同,最倒霉的是,又到了叉路口,而且前方有三个叉道,索然此时竟站在那里不动了。我心说你妈个蛋的现在不是玩“向左走向右走”的时候,你倒是快决定,大不了随便选一个,也比干站着强。 中发白把风镜勒到脑门上,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左眼,黑眼仁非常大,感觉整个眼皮围着的部分全是黑的。他往鼠群那边看了看,忽然一怔,抬手指了指远处,好像看到了什么。我骂道:“你妈个蛋的往哪边看,快看看前面哪条路是通的!” 中发白忙往其中一个叉口看去,看了一会说:“这条路系死路。”又转过来看看其余两个,看完后直摇头,说:“这两条路都是弯曲的,看不到头呀!” 这时,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又传来了,显然是鼠群又一次集结追击它们的猎物,那就是我们! 我们都看着眼前的叉道着急,索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天有异鼠,地有封蛇,蛇行逆数,地精驱杀。现在后面几句都应该验了,‘天有异鼠’该怎么解?” 我吼道:“麦糕的,现在不是猜字谜的时候!” 索然忽然看向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现在不是猜字谜的时候!” “前面的!” “呃-------麦糕的?游方小仙的口头禅,被我学会了-------” 中发白吼叫着打断了我:“小金棍,台词最多的是脱口秀明星,你只要说往左还是往右!” 索然像忽然醒悟了一样,抬头往天上看去,又向一侧挪了几步,然后兴奋的叫道:“天有异鼠,天有异鼠!” |
第十一章 石门诗谜 我们赶紧凑到他旁边,也抬头看天,只见周围的山峰都往中间聚拢,到了最高处像穹顶一样将谷底罩住,只留下一小片狭窄的天空,而那一片露出的天空,此时正群星闪耀,将山峰映出一个轮廓分明的剪影---------那是一只老鼠的形状! “老鼠”的形状非常形象,只是多了几只爪子,总共七只爪子,左三右四均匀的排列,这大概就是“异鼠”的意思了。而它的头部对准了前面三个叉口最左边的那个,这时候就算傻瓜也知道怎么选择了,我大喊一声:“左边,跑!” 我们又跑起来,中发白边跑边问:“下面的路应该很顺利了吧?系不系见到一座大门,我们进去关门,里面有美女和啤酒,那些死老鼠都被挡在外面?” 索然说:“不,还有一句暗语。” 我感觉快要晕倒了,我想其他人此时的内心应该也是如此。 我们没命的跑了一段弯弯曲曲的山间夹道,转过一个约九十度的大弯时,中发白大叫道:“前面是死路!” 我们只能看见手电光所及的范围,只好继续往前跑,又跑了约两百米,才渐渐看清,果然前面的两峰之间是有八九米的高坡。这坡特别陡,感觉得有八十度,有的地方几乎直立,而且都是碎石掺着泥土,没有下脚的地方,乍看上去,和两边的岩层结构完全不一样。 草剪翟气的用拳砸了一下石头,其他人也都表现出了懊恼。索然说:“大家别丧气,我坚信我们走的路是对的,这里很可能是山体滑坡造成的路障,它的背面肯定还有路,我们赶快爬过去。”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理,信心重燃起来。铁砂从他的背包里迅速掏出一捆绳子,两手一抖竟成了一个绳梯。绳梯的一端系着一个手雷一样的金属球,他像拉手雷一样,在金属球上拉掉一个环,然后又用力一甩,金属球带着绳梯飞到了坡顶,忽然在空中炸开成两半,然后重重的砸在坡顶上。原来金属球里有爆炸装置,又有两根类似岩钉的东西,借助爆炸的力量紧紧钉入石缝中。我心想邓爷爷说得真没错,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飞抓之类的东西看来应该入土了。 铁砂第一个爬上高坡,往那边一看,兴奋的叫道:“是有路,我们到了!” 我们一听都来了精神,赶紧挨个爬上绳梯。另一端的坡面倒很缓和,走就可以下去。草翦翟则留在坡上,守望着夹道来的方向。 我们来到了一个圆形谷地。谷地约有五六间屋子大小,地上被碎石和细沙铺得满满的,四周的悬壁如刀削般直立,身在其中就像在一个铁桶的底部,而我们进来的夹道是唯一的进出口。 铁砂取下背包-------他虽然让我们丢弃装备,自己却一直负重在跑,为我们保留了最后一包装备。他从背包里拿出两条燃烧棒,拔去棒塞,两簇冷艳的紫色火光燃了起来。他将燃烧棒扔在谷地中央,说:“手电关掉,现在一切资源要节约!” 那是安老板通过特殊关系采购的军用燃烧棒,可以燃烧近半个小时,但即将到来的鼠群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下一步道路。 火光一亮,忽然照见两个高大人影!我们都下意识往另一边退去,定睛再看时,却见那两个人纹丝不动,原来是两座石头雕像,也就是大型陵墓外常见的翁仲像。 我没好气的把一条燃烧棒踢到翁仲像附近,好让大家不必心慌,两条燃烧棒的亮度足够让我们看清整个谷地了。只见谷地中正对入口偏右的一侧,两个翁仲像的中间,有一座依断崖而建的建筑,宽约六米,高约四米,中间有两扇门,门上有飞檐斗拱,感觉就像把故宫太和殿的正面劈下来,缩小五六倍后贴在了岩壁上,只不过这个建筑没有任何木质材料和油漆,全是由原本的岩石雕刻而成。门上一块浮刻的石匾,写着四个字:鲁祖圣宫。 索然说:“这是牌楼,鲁祖圣宫肯定在岩层深处,这扇门就是我们要进入的地方。” 他赶紧走到门前,打开手电看了一会,我们从背后就见他摇起头来,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我跟他一起这么久,最怕的就是看到他摇头,什么事要是连“智囊”都摇头了,这事就离歇菜不远了。 他转过身来,说:“门上有锁,但不是一般的锁,是‘鲁班锁’。” 鲁班锁也叫“难人木”、“别闷棍”,是在六根方木条上挖出各种形状的缺口,让木条和木条的缺口互相咬合,最终形成一个特殊的立体形状,是一种益智玩具。它起源于中国古代建筑首创的榫卯结构,在不用钉子的时代,榫卯是木制建筑的精华。古代木匠就用鲁班锁训练学徒,让他们熟练掌握榫卯的设计和使用。除了六条方木的版本,还有难度更高的九条方木版,称为“九子鲁班锁”,玩法是从九根有榫的条木中挑选若干根,做出各种形状,著名的成形有“六合榫”、“七星结”、“八达扣”,而难度最高的是全部使用九根条木的“九宫合”。 我马上想起了铁砂,他平常玩的就是这东西,我赶紧叫:“铁哥,这里有你的用场了。” 铁砂走到门边。索然说:“我们现在面临两个难题,一是暗语,二是‘鲁班锁’。暗语其实就是解锁密码,跟最终的鲁班锁直接相关,你们来看!” 他用手电照向石门,只见两扇石门正中间有一个形状很奇怪的凹槽。 手电光往左移,左边一扇门上有一个凸出来的八卦图盘,仔细一看,每个卦位上都垂直于爻相插着一根四方石条,约有二十公分长,石条上能看到有榫眼,八根石条总体呈中心向外辐射状,而八卦正中间的太极阴阳鱼处,两个“鱼眼”上又各往里面插了一根石条,总共十根,很显然有一根是用来布疑的,最终还是九根,也就是‘九子鲁班锁’。 索然慢慢抽动其中一根,只抽出一点点,便听到石门内部传出机簧发动的声音,索然赶紧将那根石条插回原位,又一阵机簧的声音,好像原来的动作此时又复位了。 索然说:“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是一个非常精巧的机关,也是一个谜题,两扇门中间的凹槽相当于钥匙插孔,而每个卦位上各有一根有榫的条石,加上阴阳鱼眼上插着的两根条石取一根,共九根条石,要将它们都取出来,做成一个‘九宫合’,这就是钥匙,放到两扇门中间的凹槽处,才能开锁。” 我快要晕了,说:“你的意思是,让开门人先用指定材料自己做钥匙,再用钥匙开门,他妈个蛋的这帮人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想出这么整人的主意?” 大维说:“那快让铁砂做吧。” 铁砂面露难色:“‘九宫合’,我只成功过一次,难说还记不记得。” 索然说:“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做一个九宫合的锁型,那就不用设计八卦锁盘了。每抽动一根条石,会激发一次石门内部的机簧运动,这样会在门中间的凹槽形成相应的锁齿,也就是说,抽出条石的顺序也是决定成败的重要部分,如果顺序不对,石门内部机簧就会是另一种排列组合,凹槽里会形成另一种锁齿,那样即使做出‘九宫合’的锁型,也打不开门。” 铁砂问:“那暗语又是什么?” 索然显然早已背下来了,说:“那是一首谜题诗: 太行鲁门真定位,九子连心大道开。 一岁三百六十五,止有戌月待尔归。 石门何能世上隐,是为九子第一子。 相生相克相掩映,是为九子第二子。 二子独枝无可依,左有三子右四子。 三子对向为五子,四子右宾是六子。 八卦如今止余二,七为满者八为余。 九子在阳不在阴,阴阳可调不可逆。 解得九子连环锁,可入吾门谒真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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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大家理解诗谜,配了一张先天八卦图 |
第十二章 解谜 像这种谜题诗,不要说大维、草翦翟这样的外国人,就是铁砂、廖彦七这样的华裔也没指望,中文水平稍微差点都不明白诗里在说什么。中发白举手道:“我投降,我只会现代的脱口秀,不懂中国古典文学的东西啦。” 索然说:“这首诗在文学上并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关键是其中隐藏的信息:它是在暗示九子鲁班锁的抽出顺序,比如诗中说‘石门何能世上隐,是为九子第一子’,意思是说,如果能弄明白石门为什么能在世上隐藏,那就知道第一根石条应该取哪一根了。关键是,所有九根石条的抽出顺序都要正确,否则就Game over。” “一步错,步步错;第一步错了,后面就不用玩了!”铁砂说。 看来我的话说得太早了,这已经不叫整人了,这纯粹就是不把来人当人看,试问谁会想到事先准备一个会玩鲁班锁的人,再招一个能解暗语的人,还要有一个武器专家拖住危险,替大家争取时间?! 谁知索然说:“我们的团队很幸运,其中有会玩鲁班锁的人,以及身手好的人。”他说到这又看看我,说:“还有能解暗语的人。” “我讨厌只说不做!”草翦翟那边喊了一句:“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索然摇着头说:“是啊,最大的问题是时间不够,我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出所有谜题!” 连他都这么说,那这诗谜还解什么?我仿佛看到了我们被鼠群包围,慢慢被吞没噬咬的情景。 “不,我们还没死到临头!”相师走出来说:“我仔细看了,现在,恐惧正在吞噬你们的身体,但你们身体里的炁还没有彻底离开,它还在你们体内和身体周围徘徊,那是你们不会死在这里的预兆!” 我心里骂道:你个老神棍,拜托说点有用的行不行,都这时候了还说什么炁,我看你就是一团晦气。 “我同意相师说的。”大维说,“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我会念咒语求神保护大家。”说着便走到一边念咒去了。你别说,什么事要是美女一赞同,我再一想就会发现有点道理了。 相师说:“现在的事我也做不了什么,但我选择和你们一起面对。”说完也走到大维旁边,盘膝坐在地上,从手腕上脱下一串珠子,又用右手包着左手,将珠子套在手上,凑到鼻子前,一动不动打起坐来。 其他的人都看向我,分明是等我这个领队来做决定。我又懵了,眼前的选择分明是:要么什么都不做,等着被老鼠啃光;要么解出两三句来,还是一样会死。瞬息之间,我作了个很女人的决定:“咱们就先解‘第一子’,如果能解出来,这是天意给我们希望,其他人拼死堵住耗子群,等这边解出所有谜题。如果鼠群来的时候我们连‘第一子’还没解出来,那,大家就手拉手,一起走吧!” “好!”铁砂响亮的叫了一声,连廖彦七也对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说:“那就开始。”我看了看手表上的指北针,发现鲁祖圣宫的牌楼处于东北方,也就是八卦的艮位上。我把这意思很快说了出来,然后就想去抽动插在艮位的那根石锁。 索然阻止了我说:“等等,不会这么简单的。想想前面几句,‘一岁三百六十五,止有戌月待尔归。石门何能世上隐,是为九子第一子。’前面三句很可能都是在指同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第一根石条的决定性信息。”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试想这机关锁都设置的这么复杂了,不可能谜题那么简单,而且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那根本就不用设置诗谜了。我问:“依你呢?” 索然略想片刻,忽然眼睛一开。我一看他那表情,心里一下暗喜,有戏了! 只见他又看看牌楼,然后又打开手电往上方四周照了照,说:“明白了!”不等我们问,他又说:“先说这个‘尔’字,这个‘尔’当然指的是太行鲁的门人。我刚才想起了小金棍说过的一句话,你曾说很巧,1948年的那队人和咱们都是12月来到这里,西历的12月大约是中国农历的十月和十一月,如果是十一月,按中国古代的天干纪月,不就是戌月吗,这句话显然是在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戌月的时候‘尔’可以回来。这是一个提示,让来人去思考为什么只能这时候回来,这句话的答案,和‘石门何能世上隐’是一致的。这就引出了下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座牌楼是石质的?” 我说:“这有什么难解,就地取材啊,这周围没什么森林,从外面运木料进来多费劲。” “但石质建筑的施工远比木质要麻烦,工期也长。另外,即使那些装饰性的部分,也都用了石材,整个牌楼没有一处用了别的材料。请再看看周围,是不是有水纹痕迹,还有藻类和藓类的残留物。” 我们赶紧往上看了看,果然,在八九米高的地方,崖壁有明显的颜色变化,下面的岩壁有些白,上面则如大部分岩层一样的颜色深度,而且在颜色分界的地方,有黑色偏青的沉积物,那应该如索然说的,是绿藻和苔藓之类的风化物。 我隐隐有了一种念头,忽然激动起来:“你是说,水!” 索然点点头,说:“是的,水。太行山在中国近代历史上并非特别神秘的地方,所以这里不是埋藏秘密的最佳选择,但又是太行鲁门的祖坛圣地所在,无奈之下,太行鲁门人们想到了这样的办法来隐藏入口。这个谷地处于群山之中的最低处,内部又如铁桶一样,一旦下雨,附近整个山区的水就都会往这里汇集,只要一场中等大小的雨就能将这里变成一口天然大井。而到了冬天,海拔两千米以上的山地环境不可能没有大雪,一场大雪之后,这里虽不能保证被埋没,但只要晴天,山谷周围融化的雪水便又会流进这里,牌楼将再次消失在水下或者冰下。这样,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谷地里都是不见天日的。只有很短的时间会出现水量的真空期:之前的水份蒸发干净,新的水还没有流进来。” “也就是现在!”我兴奋的说:“这就是为什么弄个石牌楼,只有石质材料不怕水。‘石门何能世上隐,是为九子第一子’,也就是说,弄清石门为什么能够隐藏起来,就知道九子鲁班锁里的第一子从哪里抽了。水在八卦里对应北方坎位!” “短毛的东西又来了!” 只听草翦翟一声大叫,我赶紧跑到夹道口的高坡上,只见鼠群已经出现在七十米外的夹道转弯处,看着那样的“黑毯”不断向自己靠近,那种恐惧感真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铁砂跑了过来,举起散弹枪,对我说:“我先顶着,等你们把所有石锁都解出来再叫我。” 我点点头,又对草翦翟说:“草翦生,你那燃烧弹,别留着舍不得扔,关键时刻多扔几个他娘的!” 草翦翟脱掉冲锋衣,从装备带里取出两个自制燃烧弹,说:“我讨厌被命令,你们怎么样了?” “刚解开一个!” 草翦翟转过头来,眼珠子瞪得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大吼道:“八嘎,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快滚回去干你该干的!” 我“嗨”了一声,差点没叫声“太君”,正想回去,一伸头见石门那边,索然已经去抽动八卦锁盘里坎位的石锁了,只见他慢慢将石锁抽了出来,就听石门里一阵枢机齿轮的动响,石门中间的凹槽响了一下。 那一刻,好像时间凝固了,可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咯噔”一声,石门中间的凹槽里向下伸出一个石质的锁齿。 成功了! |
第十三章 九根石锁 与此同时,夹道那边的草翦翟和铁砂同时惊呼:“怎么了!” 我转身一看,只见离我们三四十米的地方,两边的岩壁上竟伸出两条石槽,接着从石槽里流出许多黑色液体,看那种粘稠度,应该不是水,很像是什么油质液体。这液体流了五六秒钟,就不再流了,地上积了一大滩那种液体。 这时鼠群就快要爬到液体那里了。草翦翟和铁砂对视一眼,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说:“是不是油,扔个燃烧弹试试就知道!” 话间刚落,草翦翟已经拽开了一枚燃烧弹的引线,用力将它扔到液体的地方,燃烧弹在空中炸开,几枚火星落在了液体上,便见“呼”的一下,火焰烧了起来,而燃烧弹的火星所到之处,又各自燃起一团猛烈的火焰,一团团火相互影响后发生了连锁反应,火焰“忽啦”一声,像爆炸一样剧烈燃烧起来,冲在前面的十来只巨鼠都被顶起老高,烈火将整个夹道彻底挡住。 我明白了,他妈个蛋的,这都是安排好的,只要解开“第一子”,“上帝”就再给点时间,好让我们继续解下面的。看那些油顶多能烧五七分钟,也就是说我们得在这段时间内解出剩下的谜题。 我赶紧跑回去把情况告诉了索然,索然立刻会意,说道:“‘相生相克相掩映,是为九子第二子’,这个很简单,中国的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理论中,水克火,第二字应该是卦位上代表火的‘离’。” 他说着就要去抽,我喊了声:“等等,那怎么解释‘相掩映’呢,这三个字难道是多余的?” “那或许就是为了成诗的文字运用。” 我摇摇头:“不不不,既然相生相克,那俗话说‘水来土掩’,我觉得这里不是指水克什么,而是指什么克水,在诗文里很难说得清主动和被动,想想吧,当积土成坝的时候,水在土边波动,是不是有种互相阻挡又互相扶持的感觉,所以用‘掩映’来加强提示。” 索然盯着我看了至少十秒钟,说:“这将是一个生死抉择,你是领队,由你来决定吧!” 我知道这句话的份量,这意味着对方已经愿意把生死交给另一个人来决定了,特别是像索然这种聪明又自负,认为命运应该由自己去把握的人。 我说:“反正我们都是怪人,少了我们世界也挺好,对吗?” 索然笑了笑,好像故意在这生死关头体验一下平常人的情绪,说:“我不会和你拥抱的。” 我说:“我也不会,另外你还是别笑了,你扮酷的时候比较帅。” 八卦中的土对应西南坤位。我不再犹豫,慢慢抽出了坤位上的石锁,又是一阵响,只见石门中间的凹槽“咯噔”一下,又从左向右伸出一个方形的锁齿。 选对了! 我们来不及兴奋,又接着往下猜。接下来是“二子独枝无可依,左有三子右四子”。索然说:“这句话也比较明显,是说第二子的左边是第三子,右边是第四子。二子已经解出来了,就是代表西南的坤位,它的左边是代表南方的‘离’位,右边是代表西方的‘兑’位。” 我说:“不,你说反了。你所说的左、右,是以你现在的角度去看八卦图,但八卦中的卦位却不是,它的方向性,是假定一个坐北朝南的人处在中间位置,所以,他的对面是南方离位,背后是北方坎位,这样才能和坐北朝南相照应;他的左边是东方震位,右边是西方兑位,这样才能和‘万物出乎震’,日出东方向西落这些自然规律相照应。八卦是中国人发明的,中国是北半球国家,所以八卦表达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这种情况下,每个卦位都应体现‘以人为本’的原则。” 索然重重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第二子在坤位,对应西南方,那以它为本位的左边应是代表西方的兑位,而它的右边应是代表南方的离位。这是你猜出来的,你来抽吧。” 我也没空客气了,接次将兑位和离位的石锁抽了出来,果然凹槽那边传来两声饱满的“咯噔”声--------现在这是我最喜欢听的声音了。 接下来的两句最简单:“三子对向为五子,四子右宾是六子。”三子是西方兑位,它的对面是东方震位,也就是第五子了;四子是南方离位,以它为本位,右边是东南方的巽位,这就是第六子。”索然将震位的石锁和巽位的石锁抽了出来,凹槽里如约传来了那种“咯噔”声。 索然说:“‘八卦如今止余二,七为满者八为余’,就是说第七根石锁是‘满者’,剩下那条自然是第八条。‘满者’是---------” 我急道:“现在八个卦位里只剩下了乾位和艮位了,‘满者’到底是什么?” 我们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来,越想不出来越急,就更没头绪。 “油快烧光了!”草翦翟的吼声又传来了。 我心一横:“要不二选一吧!” “我讨厌赌博!”草翦翟又吼了一句,他眼睛顾不上往这边看,耳朵倒是挺灵。 廖彦七这时候说:“既然这样,那就听天由命吧,你是领队,你来选!” 没时间再推拖了,我正想动手,索然拉住我的手,说:“要不要再想想。你瞧,前面的诗都是很明显的在讲卦位,只有这句里的‘满者’描述得很特别,什么是满呢。” 我只好再去看那个在各种讲中国文化的书里出现过无数次,我早已烂熟于心的太极八卦图,这幅图是中国古代符号的极大成者,一幅图中集合了太多的信息,包括了太多的意义,让无数人为之沉迷。这幅图中间是太极阴阳双鱼图,往外辐射出八个方向,即为八个卦位。以东方震位为起点,按顺时针方向,依次是震、巽、离、坤、兑、乾、坎、艮。再往外则是爻相,也就是三条长短线的组合,表示卦位的阴阳属性等信息。 我忽然一惊,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我下意识看看索然,他的眼睛也睁得很大,那一刻,我深信思想也是一种能量,肯定是我的思维受到了他的思维能量影响,或是相反,总之,我们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个词:“爻相!” 爻相里,乾位的爻相是三条长线,可以说是最满的,所以属阳;相对而言坤位是三条短线,属阴。一想到这里,“满者”的意义已经不言自明了。我把第七根石锁从乾位里抽了出来,然后第八根从艮位里抽出来,凹槽那边又响起两下响声,能看到里面伸出了新的锁齿。 最后只剩下中间的太极双鱼的“鱼眼”上所插的两根石锁了,显然这也不可能是简单的二选一,不然不会有相应的诗谜。“九子在阳不在阴,阴阳可调不可逆”,肯定是在暗示第九根石锁。索然说:“‘在阳不在阴’,容易理解成是双鱼里阳鱼上所插的石锁。但这也太容易了,肯定要正确理解‘阴阳可调不可逆’才行。” 我觉得有理。太极双鱼图就是以极简的方式表达阴阳调和变化的意义,阴和阳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可以互相变化互相影响,阳在一定条件下能变成阴,反之亦然。但这里为什么说‘可调不可逆’呢? 索然说:“会不会,这里的‘可调不可逆’,是在暗示某种运动,比如时间就是不可逆的,再比如------时间的指针!”他的音量忽然提的很高,明显是兴奋的感觉。他赶紧捏住阳鱼鱼眼上插着的石锁,轻轻一用力,阴阳鱼的图盘果然顺时针动了起来,然后,他将原本在上的阳鱼转了180度,转到了下来,又拔出了石锁。 我紧张到了极点!我肯定其他人虽然站在几米外,可这时的心情肯定也和我一样。 “咯噔!” 凹槽那边传来的我最喜欢听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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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打开石门 石锁全解出来了,就差做一个“九宫合”的钥匙。我赶紧跑到高坡那边,叫道:“铁哥,该你了!”我说完正想回去,铁砂竟顺手把散弹枪扔给我,我下意识就接过来,接完便后悔了,感觉这一幕好像在哪发生过。还没想起来,草翦翟吼道:“要开打了!” 我这才往那边看,见那些地上的油快烧完了,守在前面的一堆大鼠发出了剧烈的“吱吱呀呀”的叫声。忽然,一只后面的大鼠跳了起来,踩着前面的老鼠疾速而来,跃过渐已熄灭的火焰,我觉得听到了它爪子踩地的声音,然后,它飞快的向我们冲过来。在它的带动下,鼠群再一次骚动起来,没等火焰完全熄灭,就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草翦翟见我在旁边,便扔给我一个燃烧弹,又将十几发散弹枪子弹全塞给了我,我心说我一个领队,又是个技术工,怎么就莫名站到前线了。这时廖彦七也爬了上来,草翦翟给了她半盒手枪子弹,又拔出一个刀柄一样的东西,一摁按钮,那柄弹出一条长刃,长刃两边又伸出许多锯齿,整体看上去像一条大鱼的鱼骨,他将这鱼骨刺也扔给廖彦七,说:“这个很厉害,我讨厌弹药不足。” 廖彦七一手拿鱼骨刺,一手持手枪对准了鼠群,我也只好努力压制自己的惧意,举起散弹枪。 “我来开球!”草翦翟又拉开了一个燃烧弹,做了个扔棒球的姿势,将它扔到三十米的地方,一片火星飞溅后,熊熊火焰呼的又燃了起来,跑在前面的老鼠又被火场吞没。这时,竟有几只大老鼠窜到岩壁上,顺着岩石的沟壑往前爬,很快跃过火场。其它的老鼠也纷纷仿效,上百只大大小小的老鼠瞬间到了十五米的地方。 “扔你的!”草翦翟对我叫道。 我赶紧拿起燃烧弹,使劲一拽引线,然后扔了出去,正等着看又一个烟花,谁知那东西就跟块铁疙瘩一样直接摔在地上。我一看手里,真想打死我自己,原来刚才太紧张了,整条引线都被我拽出来了。也就这一转眼功夫,鼠群已经近在咫尺了。 廖彦七骂道:“Stupid!”然后一声枪响,将冲在前面的一只大鼠打爆。我这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大吼一声,端起散弹枪,闭上眼睛打了起来。这一阵狂放,把子弹全打了出去,也不知打死了多少老鼠,直打到“咔咔”的撞针空响,我才睁开眼睛,将散弹枪也扔了出去。 |
草翦翟哇哇大叫了几声,做出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竟持着双刃斧和短剑跳下土坡,冲进了鼠群。廖彦七一看这样,也收起枪,挥着鱼骨刺跳了下去。只见他们连砍带削,鼠尸很快又堆了一地,而他俩身上也被几只大小老鼠咬到。有只大老鼠咬中廖彦七脚踝,被她一抬脚,又猛得一跺,直接将那老鼠的肚子踩爆了。他俩不顾一切的趟过鼠群,朝那没爆的燃烧弹而去。 这种场面直看得我心惊肉跳又犯恶心,我回头向石门那边喊道:“怎么样了?” 铁砂道:“快好了,再给我两分钟!” “半分钟也撑不住了!” 只听铁砂道:“贝儿,保佑我快点!” 索然在帮铁砂安装鲁班锁,大维念咒的声音更大了,相师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是说了一句:“该来的总会来。”真佩服他的临危不乱。只有中发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个不停,可就是没勇气来这边看看。 这边只见草翦翟终于到了燃烧弹的地方,伸手去捡时,右臂被一只大鼠咬住,他痛叫一声正要砍,左手又被两只大鼠咬住,紧接着五六只大鼠拥到他身边,又死死粘在他两条腿上到处下牙。他吃痛不住,仰面倒了下去。廖彦七赶过去,乱砍几下,将他身上的恶鼠驱散,又护在他身边,只见草翦翟的衣服上全是破洞,破洞处被咬得血肉模糊。 到了这个时候,我再怎么害怕也得下去了,便抽出草翦翟送我的钨化钢锤,心想就算被咬死也得敲它几个鼠牙下来。我大叫着挥舞锤子跳了下去,七八只大老鼠很快向我围过来,我的锤子一扫,将一只跳起来的恶鼠的头打爆了,又顺势一挥,锤头砸在另一只老鼠后背上,它后爪乱蹬却爬不动了。我按了锤柄上的按钮,锤头上弹出了铲刃,我便拿它当成利刃挥砍,恶鼠竟一时也近不得身。 鼠群被之前那枚燃烧弹阻挡了大部分,绕过来的老鼠此时已经被我们三人干掉了不少。廖彦七趁着这空当架起草翦翟跑了回来,将他扶到我背上,我背着他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上了绳梯。廖彦七也跟着爬了上来。草翦翟还有点活动能力,在坡上把刚才捡到的燃烧弹往空中一扔,快要落到鼠群里时,廖彦七掏枪击发,准确命中,只听一声巨响,燃烧弹在空中爆开,一大片火油四散飞溅,烧得近处的鼠群乱了起来。 我背着草翦翟爬上绳梯又下了坡,将他交给大维,我跑到石门口看铁砂和索然手里的鲁班索,只见大部分已经拼出来了,就差最后两根石锁,可这两根石锁无论怎么拼,也插不到已经拼好的部分里。 铁砂着急的说:“肯定是哪里忘了,贝儿,快保佑爸爸,快让爸爸想起来!” 索然也急了,一会看看自己手里已经拼好的部分,一会看看铁砂手里所剩的两根,忽然说:“会不会,已经拼好的部分并不对,需要改变一下才行?” 铁砂眼睛一亮,说:“对,贝儿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先将手里的两条石锁的榫眼对好,交给索然,从他手里拿过已经拼好的部分,仔细看了看,然后转变了其中几条的角度,摆到索然面前。索然将两条石锁从仅剩的空隙里插了进去---------严丝合缝! 铁砂兴奋的说:“别以为我只会打。” “现在最需要你打!”草翦翟被大维扶着吼道。 他这一吼,我们又看向那边,只见高坡上露出一排巨大的老鼠,它们看着眼前这片陌生的地方,似在犹豫。 我叫道:“快开石门!” 拼好的九宫合已经是一个浑然的整体,除非按特定顺序拆开,不然是不可能弄散它的,这就是这种玩具的奇妙之处。索然忙将九宫合插进石门凹槽,试探着去顺应里面的锁齿,可这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时,坡上的那排恶鼠已经看清了谷地里的形势,开始往下爬了。廖彦七冲到前面又战了起来,只是瞬间就被群鼠包围,她却异常勇猛,鼠尸的碎块不断在身边飞落,而她腿上也着了几下咬。 大维尖叫着,扶着草翦翟四处躲避,眼见着一只大鼠顺着草翦翟的小腿肚子窜到他背上,再一跳,前爪便上了肩膀,紧接着照着他脖子就是一口,他疼得整个身体一缩,抬手一剑回刺,戳死那鼠,恶鼠落下时,他脖子上已经开始飙血了。大维将他扶到石门边上。 老鼠越进越多,开始四散分开,朝谷地里的其他人冲去,我马上又听到了中发白的惨叫声,急切中也看不清是被咬了还是被吓的。廖彦七护在中发白身边,铁砂护在我和索然身边,大家都向石门聚拢,很快在石门前围成了一个半圆形。趁这会功夫,铁砂点着了四根燃烧棒扔在周围,那些老鼠一时竟被这种炫目的火光所震慑,都远远的绕开燃烧棒才敢继续前进,这样就使它们的进攻范围变成了两边的狭窄范围。 此时能打的只剩下铁砂和廖彦七,铁砂从草翦翟手里拿过双刃斧和短剑,和廖彦七一人守一边,鼠群一时也攻不进来。 草翦翟已经被咬得遍体鳞伤,大维抱着他,帮他按住脖子处的伤口。我看着索然仍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试着锁,想催可又怕他出错,真是急死了。忽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禁惊叫:“相师呢!” 只见原本相师打坐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由老鼠堆积而成的隆起,隐约能看出一个人形,那不是相师又是谁。大维都要哭了,叫了一句:“啊,相师!”估计是在自责光顾自己跑了,没拽上他,没想到她一个战斗民族的姑娘,竟这么骄弱,看来她真的返祖了黄种人祖先的性格。 我以为这下子相师肯定被啃成一副骷髅了。只是惊叹整个过程他不但纹丝不动,连一点声音也没出,这得是什么人才能有这样的耐受力。正想着,忽然,那爬满老鼠的“人形”竟动了,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难道相师还没死? 只见那不知是死是活的相师抖了抖身体,晃掉了一部分他身上的老鼠,但还有不少大鼠咬住他身上不知是衣服还是皮肉,就是不松口。相师这时收缩了身体,过了两秒钟,忽然大吼一声,四肢绽开,身上的老鼠像被弹开一样尽皆抖落,再看时,只见一个赤身裸体、浑身暗红色的人站在我们面前。 看那人长相确实是相师,可此时的他批散着头发,怒目圆睁,表情像换了一个人,最可怕的是他全身的体表布满了突出的割肉纹身,纹身里竟能看到有散发着暗红色荧光的血液在流动。纹身的图案非常繁复,很像印度民间化妆师采用的那种曼海蒂图样,只是在一些地方,比如心脏处、肚脐处、两个三角肌、手腕脚腕等处有怪兽图画,在那些纹有怪兽的皮肤处,荧光显得更亮,它们隐在繁复的图样之中,就像动物隐藏在树叶中,显得非常神秘而又诡异。如此看来,他除了面部,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被仔细割过,才能形成这样的纹身。 那些老鼠虽然很想上去咬他,可就是不敢靠近,只能在他周围一尺的地方吱吱乱叫。这个“割肉纹身自虐狂”便趟着老鼠向我们走来,走到燃烧棒附近时却不再靠近,而是在那里左右往来走动着,将试图靠近的老鼠踢飞。 我暂时只能以为他有种神异的力量,能让老鼠无法近身。但他这样也不可能阻挡所有老鼠,两边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老鼠拥进来,铁砂和廖彦七渐渐应付不过来了,铁砂的脚踝上也被咬掉一块肉。草翦翟看着这幅情景,很吃力的说:“如果------能把我的‘霸王丸’带来,就算---------它们都是老虎--------也都干掉!” 中发白举着自己的右手,原来他的右手小指竟被老鼠咬去一截,疼得他想喊又不敢乱喊,我只得先撕了一片衣服给他简单包上。 “啪”的一声,然后便听一阵机簧发动,索然叫道:“门开了!”我和他赶紧将石门推开,一股温暖的气流迎面冲来,却见里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可就算那是阴曹地府,起码也能让我们喘口气,比在外面呆着强,我便叫道:“铁哥,七姐,相师,快进来!”便和大维一起架着草翦翟进去了,然后和索然各守一扇石门,等那三人都退了进来,我们赶紧将石门关上。 于是,我们被包裹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
第十五章 鲁祖圣宫 眼前一片漆黑。 忽然中发白叫起来:“铁砂,你脚边有两只大老鼠呀!”只听“吱”的一声,又一声挥刀的风声,中发白说:“好,酷,一只被铁砂踩死,一只被廖美女斩死了。” 手电筒亮了起来,只见索然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光束晃过铁砂和廖彦七脚边,那里躺着两只已经死了的大老鼠。 借着手电光,我们先看了一下石门,见旁边立着一条石柱,石门上有插栓框,显然那石柱是做插柱用的。我和铁砂赶紧将石柱插进框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手电光往周围照了一下,初步感觉,这里很像一个殿堂一样的建筑,因为有着巨大的穹顶,所以整个空间没用一根柱子。手电光在右边照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物品,像博物馆的工艺品展示一样摆在那里,似乎都是些工具和装置。我赶紧问中发白:“你快看看摆的是些什么东西?” 中发白看了一会,说:“看不懂,有金属制品,好像博物馆里的青铜器,还有木制的,都奇形怪状的,但我肯定没有活的啦。”我心说那就好。 铁砂说:“如果有木制的,可以做燃料。” 大维说:“快给草翦先生治伤吧,他伤得很重。” 铁砂便让廖彦七警戒,自己和大维帮草翦翟把装备带脱下来,只见里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对草翦翟忙活起来。 除了两束手电光,周围是全黑的环境,也没人在意相师不穿衣服了,此时他正倚在石门边坐着,好像很没力气的样子。我虽然很想问关于他的事,可现在不是时候。 索然接着看周围,手电光在三十多米外照到了竖直的墙壁,整面墙约有二十米宽,再往里就是岩层,事实上所谓墙面也是岩壁打凿平整而已,左边也是如此。此时我们就在门口,背对着石门,这么看来,整个殿堂的宽度应该有六十多米,纵深约三十米,穹顶最高处约有三十多米,这已经是非常大的空间了。想想这样的空间是存在于山腹中的,我不禁惊叹太行鲁门人的建筑技艺和毅力。 索然又往里面照了照,光束所及却空无一物,只有深邃的黑暗。我问中发白:“你往里看看,能看到什么?” 他看了看,说:“看不到。” “什么?那里没有边界?” “这个,我不确定啦。我的眼睛,在四分之一淡月下,能看六百米;全黑环境下能看两百米,和美国海豹突击队用的夜视仪是差不多滴。但系,如果系全黑的环境,我就只能看活的东西啦。” 索然说:“其实是有热量的东西吧?也就是说,你的左眼特殊之处是能识别热能光谱,就像蛇类的眼睛?” 中发白说:“这我不知道啦,反正从小就炼眼睛,慢慢就成这样了。我才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能用它赚钱就好啦。不过我的眼系这样,弱光下,能看到各种东西,因为有颜色啦,要是全黑的时候,死的东西就没颜色了,所以看不见,只能看见活物。” 这么看来,这座鲁祖圣宫不是封闭的,往里还有巨大的空间。那么,好消息是那片黑暗中没有活的东西,这就排除了至少一半的危险可能;坏消息是,往里的方向到底通向何处,那片空间里,会藏着什么。 索然说:“那份文字地图,到了这里就没用处了,之后我们只能边走边看了。” 既然往里的一面是一片黑暗,目前的情况不能随意涉足,应该先修整一下再说。而且圣宫的两边还没看,现在应该仔细查看一下。手电光照到右边墙上,那上面绘着壁画-------这无疑是最快了解所处环境的信息。索然指指那里对我说:“咱们去看看。” 我们经过林立的“展品区”,走到了墙边。我发现,墙上的壁画画的是关于某个人物的故事,结合现在的环境,这人无疑是鲁班了。果然,索大博士浏览了一遍整面墙壁,说:“这上面画的都是鲁班的事迹。” 关于鲁班,我是再熟悉不过了,说:“鲁班,也叫公输班,匠师们所拜的祖师爷。说起他,和我还有点渊源哩。史书曾记载了一个这样的故事,公输班想帮楚国攻打宋国,墨子想替宋国出头,两个人就用沙盘推演的方法演练攻城和防务。公输班使用各种攻城器械,都不能攻入墨子防守的城池,他便说,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墨子很明白,说你的办法就是杀了我,不过那也没用,因为我已经派我的大弟子禽滑厘去宋国帮忙了,于是楚国只好罢兵。这个禽滑厘的字就是慎子,也就是我这一门‘慎子墨’的祖师爷。你看,这一幅画的就是这个故事。” 公输班被称为匠师之祖,墨子被史书称为“科圣”,他们都是技艺的追求者,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科学家。据安老板说,公输班和墨子之间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他们的思想学说影响了很多人,逐渐形成了两大门派,也就是鲁圣门和墨子流,这两派渐渐的又分化演变出了许多术门,再后来的漫长岁月中,这些术门之间即有攻讦争斗,又有渗透交融,最终剩下来的术门已经很难再区分谁是鲁门,哪是墨流了。 我也把壁画大体扫了一遍,壁画内容基本都是在讲鲁班的著名事迹和他的发明。有一幅,画中有两伙人,其中一伙人是鲁班和弟子围成一圈,鲁班似在向弟子们讲授机械技巧,只见他用一根细杆撑着一只铁鸟的腹部,铁鸟其实是个容器,一个弟子往里面倒油,另一个准备点燃。另一伙人中,一个弟子也用细杆撑着这种铁鸟,铁鸟已经转了起来,像旋转烟花一样,其他人高兴拍手--------一幅画里,已经把关于这种铁鸟的发明做了完整的阐释。 另一幅画里,又同时出现了鲁般和墨子,只见鲁班身边立着一个木头人,而墨子手里拿着一个木鸟,旁边写着一些小篆体的文字。我没看明白,问索然怎么回事,索然说:“这就是你之前提的,可以飞行三日而不坠的机关鸢,这里又把它说成是墨子的作品,可见附会的严重。这个故事是说,公输班发明了会走会动的‘木甲人’,也就是所谓的机器人了;而科圣墨子发明了能飞行三日的机关鸢。两人都觉得这种技术如果外流于世上,会成为野心家荼毒苍生的工具,他们便相约,不让这种发明出现在世间。如果这是真的,那很难说他们不是在阻碍人类发展的进程。” 我心说以你的价值观当然会这么想,我倒觉得他们俩能这么做非常难得,试想有了牛逼的发明却让它埋没,就像练成了绝世武功却甘心隐居一样,那得是多平和的心态才能做到。这种心态肯定也影响了他们一代又一代的门徒,因为只有具备了这种不争一时,不为功利的素质,才能如此执着的去追求他们心目中的理想。 索然说:“我发现和平常展示某人生平不同,这里的壁画主要是在讲鲁班的发明和功绩。看来太行鲁的门人和史学家不一样,对于鲁班的生平毫无兴趣,由此可见这一门的门徒都自恃才智过人,追求机巧,不屑于关注日常的琐事。” 看完壁画,再回身看那些摆着的东西,就容易理解多了。这些东西基本都是鲁班的发明,比如一个很大的架子上摆了很多层做手工的工具,有各种尺寸的钻、刨子、铲子、曲尺,划线用的墨斗等,最高一层还摆了一对铺首,也就是旧式大门上常见的咬环兽头,只不过这对铺首造型非常古怪,兽嘴里竟伸出一只手来,做出拒绝的姿势。 有一个架子上嵌了一片石板,上面刻着一些图案,题目是:九州石刻图。索然看了一下石板上小字的介绍,说:“这是鲁班游历九州后所刻的地图。” 我看了看说:“怎么和咱们常见的大公鸡地图区别这么大?” “这是中国古代制图常用的‘会意’法,比例尺比较混乱,只将重要的方位和地点记录下来,无人区则可能比较简略,所占的面积也很少。不过-------这上面的信息非常独特,有很多地名现实中好像都没有。” 我说:“你可千万别想着把这么一大块石板背回去。” “我会把它临摹下来。” 旁边又有一个架子,上面架着一件金属制品,那是一把像剑一样的东西,但只有单刃,刃很宽,末端也不收尖,而是折成了一个钩状。我说:“这是不是吴钩啊?” “不,这叫做‘钩拒’,传说是公输班为楚国水军发明的兵器。在水军交战中,当敌军处于劣势时,这种兵器可做‘钩’用,将敌军的船钩住,防止它逃跑;当敌军处于优势时,可做‘拒’用,能抵挡住敌军的船只,不让它靠近,有了它,楚国水军便成了常胜之师,这倒是正史记载的内容,这么看来,公输班无愧为军工专家。” 我们还看到了连弩车、转射机、投射机等,都是大型的机械发射装置,我摆弄了一下那架连弩车,居然还很灵活,要是架上弩箭,马上就可以发射了。 中发白叫了声:“你们看那些木架子哪个能烧,赶紧拆一个烧一堆火啦。” 我和海叔曾被他的大老板朋友邀请,参加过明清家具收藏展,对木料也略知一二,眼前这些弩车、投枪机、转射机,还有其它东西,虽然名义上是武器和工具,但我猜多半是太行鲁门人对鲁班先师的一种纪念,展示的意义居多。看这些展品的颜色、花纹和敲击声,很多都是名贵木材做的,特别是那架弩车,整个都是越南花梨木做的,最重要的是它们是古物啊!就算我不是收藏家,不是搞考古的,也不能如此暴殓天物。索然也说:“我宁可冷死,也不会烧这些东西,它们属于全人类!” 索然的手电光一直照着墙壁正面,这时往角落里扫了一下,我正巧往那边看,忽见一个影子躲到了一架投枪机的后面,虽然那只是一晃而过,我却可以肯定,那绝对是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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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木甲人 这里还有别人? 我下意识想叫铁砂,回头一看,见铁砂他们正在忙碌着给草翦翟处理伤口,所有的动作都在两束手电光下进行,我和他们虽然只隔着十几米远,但在深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却像隔着极远的距离。我想:假如那里真的藏着一个人,如果冒然叫喊,很容易惊动他,而让他遁入其它黑暗的地方,那无异于放虎归山,对我们以后的行动会非常不利。 我悄悄拿出锤子,按出刃铲。索然见我忽然不说话了,目光又盯着那边,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他向我点点头表示他已经注意到了,然后轻轻抓起那把钩拒,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和他散开,准备包抄那人。然后,他像没事似的又讲起了关于投枪机的知识,边讲边向那个角落靠近。 离角落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我大喝一声,一下蹿到角落里,说:“混蛋,鬼鬼祟祟的干嘛,快给小爷出来!”那人却还是一动不动。索然接跟而上,手电一照,我顿时懵了,也放松了--------原来那里摆着一个木头人! 这木头人按真人比例制作,雕刻的很细腻,肢体各部分都和真人一样,面部五官更是刻工细致,活灵活现。要不是在关节处能看出明显的枢轴,还有因为只刷了清漆,木纹一目了然,很难一眼看出这是个木头人,试想如果给它穿上衣服加点修饰,那就可以以假乱真了。刚才看到它“躲”到角落里,肯定是光线上的错觉。 信仰鲁圣的都是匠师,能做出这种工艺水平的人偶倒不意外。索然看清了,也松了口气。我对这木人说:“你可把小爷我吓得不轻!”忍不住对着它踹了一脚,木人被踹的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晃了几晃险些倒掉。忽见木人的眼珠转了一下,直直的盯住我看。我被盯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索然大叫:“低头!” 我下意识低头蹲身,便听一声风响,头顶一个沉重的东西“呼”的掠了过去,我不急着抬头,顺势往旁边一滚,滚出三米远外,这才看清:原来那木人竟握着一把钩拒,比索然手里的还要大好多。 我瞬间便一身冷汗,这要是索然没叫,我再反应慢点,现在就是我的头滚出去了。这时就见那木人竟直向我们走过来,边走边来回挥舞着钩拒,虽然动作很机械,但那杀伤力一点也不弱,那把大钩拒被它舞的呼呼生风。我和索然赶紧后退躲闪。 这时铁砂叫道:“你们怎么了?” 我多想让他来帮忙,可又怕黑灯瞎火的他弄清状况就跑过来,万一被劈到了就完了。我喊:“别过来,我们能应付。” 退了几步,我已经看清了,这玩意毕竟没有思想,只能在动力驱动下做机械重复的动作,只要绕到它后面把它打倒,我就不信它的机械驱动能灵活到让它再站起来。我刚这么想,只听“彭”的一声,眼见这木人身体一晃,动作就没那么快了,接着又是一计重击,木人握钩拒的胳膊也掉了,整个身体向一侧倒去,显出站在它背后的索然。 那木人倒在地上,手脚又乱动了一会,就不再动了。 “咱俩真是默契,我刚想到,你就已经干完了。”我拍手鼓掌。 铁砂听到这边的动静,又叫:“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索然看看地上的木人,说:“没什么,我们找到燃料了。” 我对这个木人进行了残忍的“肢解”。果然,这东西在内部是靠齿轮和气阀栓塞来实现动力驱动。我在它的头部后脑勺的位置看到刻着一排小字,还好是楷体字,我能认识,写的是:习作木甲人,不及鲁祖十一。 我把那片“后脑勺”递给索然,他说:“在没有电力的时代能做到这种水平,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这还只是‘习作’,真正公输班的作品,还有那些太行鲁厉害门人的作品,会到什么程度呢?”。 我揶揄道:“你现在不说机关鸢是传说了?”他耸了耸肩,又盯着地上那些散落的齿轮和各种动力装置,我小声对索然说:“你肯定想到那个问题了吧?” “你是说,这种动力装置就像钟表一样需要上弦,但是,谁给这个木甲人上了弦?” 这个问题立刻让我陷入了恐慌,“这里还有别人”的疑问不但没消失反而加重了。我和索然小声商量,他的意见是,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搞清楚,不如加倍小心,继续调查,但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我觉得其他队员有知情权,告诉他们可以让他们也小心一些。索然说:“我尊重我的想法,不过我们先把这里的线索收集完毕再说吧。” 我和索然各抱着一堆断木头回到殿堂中间,见铁砂刚给草翦翟包扎好,但看草翦翟那样子,似乎非常不妙,毕竟他脖子上的伤口太大了,即使简单缝了针止住了血,也难保不感染。铁砂看看那些木头,说:“太干了,烧不了多久。” 我说:“能有点光亮,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一下也好。” 铁砂同意,用大砍刀将一条木头劈成碎片--------这种砍刀是野外生存的必备用品,防身自卫只是它很小的作用,最大的作用是作为砍削工具。铁砂把碎柴堆成小堆,又拿出一个塑料小瓶往上倒了些药粉,估计是助燃剂,然后拿出防水火柴,划着一根扔了上去,火苗迅速着了起来,他又适时的加了几块柴,很快,一堆篝火着了起来。 有了光明,人就安心多了。 我看到廖彦七拿着手枪坐在几米外,对准里面的方向。大维正在帮铁砂料理众人的伤,除了相师外,我们这些人都被老鼠咬了,铁砂又给我们发了些抗生素和消炎药,又对中发白的手指伤做了消毒处理。我一看相师,还在石门边坐着,我问他:“相师,你怎么样?”他不出声,只做了个给禁声的手势。我猜他之前做那样的事可能会消耗大量的体力,说不定还不止体力,他那种瘆人的纹身里流着的肯定是非常独特的血液,不然不会有那种颜色。此时,那种暗红色的荧光已经减弱了好多。经历了这么多,我对这种神异开始有点免疫了,所以也不急着想弄明白了,等他体力恢复之后再说吧。这座宫殿里气温适中,他光着身子倒也不会冷,不过我还是脱了外套,帮他把他的“三大件”盖上了。 接下来是去看左边的墙壁。我捡了一根火把,和索然走了过去,火把的光亮毕竟大了许多,我看到左边的墙边没那么多“展品”了,总共只有三件,两边各放了一个很大的像香炉一样的东西,足有一人高,已经表面布满了青色的锈迹,可想而知年代之久远。两个香炉之间有一个架子,架着一个近似球形的物体,比篮球稍大一些,看表面应该是石质品。 我们先去看那个球形物,离近之后才发现,这个石球并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和墙壁连在一起的,也就是说是从墙壁,确切的说是岩壁里突出来的那么一坨,从正面看像一个球体而已。看它的材质,和岩壁一样,不可能是后期嵌进岩壁里的。 石球表面打磨的很光滑,没有任何接缝,遍体刻满了蝌蚪符咒。我们拿着火把认真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铭文刻字之类,我说:“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嵌在岩层里的恐龙蛋,被太行鲁门人凿墙的时候挖出来了,觉得是个宝,就又装饰了一下?” 索然忽然指着一个地方:“火把近点,这里好像有个小孔。” 我调整了火光,见石球顶部偏左的位置是有一个小孔,火光一照,那里出现了一些反射,显得比周围亮。索然把眼睛凑了上去,看了一会,忽然,他猛的弹了起来一样,落地后又连退几步。 我被他吓得火把差点掉了,忙问怎么了。索然回了回神,说:“那石球里有个人!” |
第十七章 石球 那个石球的直径不会超过三十公分,而且浑然一体,毫无接缝,说它里面封着一只泥炭纪的癞蛤蟆我绝对相信,可要说里面有人,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而且这话是从理性学者索博士嘴里说出来的。 “什么人,一枚原始人的头骨?”这是我觉得最合理的解释,看着索然的满脸惊惧,我知道那肯定不对,问:“你不会是指活人吧?” 索然像是被我的话提醒了,脸上的惊惧变成了疑惑,说:“真的是活人,我没法形容,你先看看吧。” 既然他这么说,我心想里面就算有机关埋伏,也不会有东西破出来咬我一口,好奇心驱使着我把眼睛凑到那个小孔上往里看去。 一开始,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索然拿过我手里的火把帮我照亮了石球,这时再看,只觉得里面像是有一个非常幽长的空间,好像一条洞道,但还是很黑,隐约能看到洞道的石壁,而且整个空间的感觉是变形的,有点像从门上猫眼里往外看的感觉。我说:“这有什么,我都能解释:这小孔里天然嵌了一段玻璃体,起到了透镜的作用,石球里面有一段孔洞--------” 话没说完,忽然,我看到那个洞道里好像有光影闪动,接着,光线越来越亮,越来越靠近我看到的那段洞道,然后,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那绝对是个人!那人的影像变形的非常厉害,但再怎么变形,我也不会把一个有手有脚的人看错。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他的脸缓缓的转向我这边,脸色煞白,毫无表情,又慢慢的靠近我的“对面”。我吓得正想退开,肩膀却被索然按住,说:“再看一会!”我只得硬着头皮接着看。此时,我和石球里那个人就像隔着猫眼在对视。 “猫眼”的视觉范围有限,左右视野比较宽广,但上下视野比较小,所以只能看到那人的上半身。我忍着惧意看了一会,隐隐觉得,即使这个人的形像变形了,但仍感觉那幅面孔有些似曾相识,而且就在最近还在我脑海里晃过。 一个并非我生活中,但却令我印象深刻的面孔,会是谁? 我忽然想到了他,一阵寒意从脚底袭来--------老九,他是徐奎年的师傅老九! 两天前的晚上,老柴还向我展示过他和老九年轻时的合影,这怎么可能看错。 可想到这里的时候,巨大的费解又占据了我的脑海,他怎么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眼前呢?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见石球里的那个老九,看我的眼神很迷乱,似乎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只是带着怀疑在看对面有没有人。他看了一会,见没有发现,就继续向前走去。 我刚想喘口气,没想到后面又出现一片光亮,眼前也越来越亮,跟刚才的情况一样,我猜会不会是还有别人。果然,几秒钟后,另一个人举着火把从我“眼前”走了过去,后面跟着好几个人,我数了数,一共五个人,连同第一个和我“对视”过的,那就是六个人了。 后面的五个人共用一根火把,走路的时候都很小心,东张西望的。他们没再往我这边‘看’,直接走了过去,消失在远处的转弯处。 我又盯了好一会,就不再有什么动静了。我抬起头,看着索然说:“幸亏你给我打了预防针,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现。” “你看到老九了吗?” “看到了,跟老柴头照片上的老九一模一样,这应该是他当年的样子。” “对,你说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把那几幕情景跟他说了,他说:“和我看到的一样。” “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这块石头似乎有种奇特的功能,可以将以前的影像记录下来,很有可能里面含有磁性矿物质。我们看到的影像,其实就是1948年老九那伙人在这里发生的片段。”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但这恐怕是最外层最浅显的结论了,光刚才这一段影像里,就包含了太多线索,太多疑问,这种事根本不是我这种智商能解决的了的。我看看索然,他的眉毛又绞在了一起,这表情意味着他一时也没主意。 既然智囊也这样,那只好暂且一放了。经验告诉我,这时候应该继续寻找别的线索。我指着那大香炉说:“这俩东西应该是鼎吧。”索然点点头。我叹道:“卖糕的,这么大的鼎,比那个国宝司母戊大方鼎还大了那么多,这要弄出去得值多少钱?” 索然说:“你也知道是国宝,按中国法律,倒卖国宝级文物最高可判死刑,希望你只是开玩笑。” 我咽了口唾沫:“嘿嘿,当然是玩笑,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弄出去。”我又换了个正经的语气说:“不过,能铸成这么大的鼎,可见太行鲁门人的技艺之精湛,哎,原来我们平常人引以为自豪的东西,都是异人们玩剩下的。” 索然说:“这让我想起了林煜的说法,我们了解历史往往是管窥豹斑,现在终于看到实证了--------他们真的是一群心无旁骛的人,身怀绝世技艺却甘于隐居。鼎是祭祀物品,放在这里会起什么作用呢?”他示意我照亮。我很害怕那大香炉里又窜出什么来,便小心的将火光凑到鼎前。索然微微一笑,说:“我来吧。”接过火把,照亮了那个鼎,见外表很光滑,没什么修饰,按说这种浑厚大气的祭祀品,上面肯定刻满了饕餮纹之类的纹路。索然走到鼎的正对面,说:“这里有。” 鼎的正面中心的位置,刻了一个怪兽,有着长长的身体,似虫似蛇,下半身盘在地上,上半身往上渐粗渐大,向两侧伸出一对怪肢,末端是钳状的,很像螃蟹和蝎子,再往上又长了一个很大的头部,披散着头发。面部也非常怪异,有两个很大的像蜻蜓一样的复眼,和一个苍蝇一样的舔吸式口器,只不过很长,垂到了胸前。 索然看了一会,说:“这种造型我们见过。” 在他的提示下,我又认真看了一遍,忽然醒悟:“对,林煜家的四漆屏,乌角先生的梦!” 眼前这座巨鼎上刻着的怪兽,和我们在林煜家的四漆屏上看到的被称为“魇妖”的怪兽非常相似,这让我又陷入了无尽的遐想中。 “两个鼎是一样的。”索然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只见在两个鼎旁边各有一个四方的石头墩子,很像是用来踩踏的。索然踩了上去,我叫道:“你小心点,谁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蛊皿、虿盆什么的。” 索然摇摇头:“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不可能还有活物。” “那刚才的木甲人自已动起来怎么解释。” 我这么一说,索然也有点犹豫了,但他的好奇心显然能轻松压过他的惧意,还是拿火光往鼎中晃了晃,见没什么反应,便伸头往里看。忽然,就见他的脸好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身体开始往鼎里进,他用手撑住鼎沿,与里面的东西僵持起来。 我的脑子瞬间懵了,反应过来后赶紧操起锤子上去,举起来就要往里扎,火光中却见里面满当当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铜钱。索然抬头笑了笑,说:“我也会开玩笑。” 真想不到他会来这一出,我怒火中烧,骂道:“我靠,你妈个蛋的吓死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拜托你滚回你的讲台上去给你的学生开这种低级玩笑吧。” 他看我真急了,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说:“sorry,本来以为这样会让你放松点。以前杰西卡经常这么整蛊我,我没生气,只是觉无聊。 “你是非人类,你的朋友也是,谁能跟你们比。”我恨不得生吞了这家伙。 “你也是我-------” “你什么?” 索然欲言又止,拿起几枚铜钱看了看,说:“这是厌胜钱。”我也拿了几枚看,见那些铜钱上有的是吉祥图案,比如梅兰松竹,有的是祝福话语,有的是天师符咒等,确实是厌胜钱。有一枚锈的很厉害的,上面模糊的字迹竟写着元狩三年制,那可是汉武帝的年号。索然说:“这些厌胜钱显然来自不同的时代,这让我有了一个设想。” “关于什么的设想?” “关于,太行鲁门怎样考核它的新进门徒。” |
第十八章 游戏规则 索然没接着说,而是举起火把照向墙上,说是墙,其实是将天然的岩层打磨光滑,在上面刷上底灰,写满了文字,而且不出所料都是文言文写的,我一看到满墙的文字就没兴趣了,等着听索然的。他说:“这里的内容不再是讲鲁班,而是关于太行鲁门的。嗯,明白了,看来我的设想是对了,这个地方,不只是太行鲁门的祖庭,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我没好气的说:“咱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索然说:“这些厌胜钱都是前来此地朝圣的门徒留下的,是一种类似宗教的仪式。 墙上的文字说,我们所在的这座殿堂,以及殿堂深处更广大的部分,在历史上的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作用。最初的一段时间,这里是太行鲁门徒齐聚修炼的地方,但随着统治者对这些异教信仰者的忌惮,他们的活动慢慢被时代和世俗所不容,而转为地下,后来更被迫离开这里散落到各地--------这些内容在那片残页中也有提及。重要的是下面的内容:渐渐的,这里就成了门徒们心目中的圣地,特别是那些新入的门徒,皆以到此来朝圣为至高愿望和无上光荣。” “是不是跟穆斯林对于麦加圣地的感情一样,一生之中只要能有一次去那磕个头、念段经文,就算圆满了?” “远不止如此,那些新入的门徒来此朝圣,相当于举行成人礼,也相当于来接受先师们安排的‘考核’,只有通过了,才算真正的太行鲁门人。 文字中虽然没说清楚,我猜事情是这样的:太行鲁秘密结社的后期,不可避免的引起了统治者的注意,门徒们只得离开这里,散落于外部世界,但他们仍然坚持着本门信仰和修行的传承,而那些在外部世界新收的门徒,也可能在师傅去世后,秉持先师的遗嘱,带着他们的遗物来到这里。但是,太行鲁对门人的要求是极高的,在世俗世界中被收入门的弟子,即使能得到了他们师傅的承认,也不一定获得宗主的认可,只有那些最聪明的门徒,才有资格完成对这座圣地的祭拜。这样可以避免门人们在世俗世界滥收弟子,从而保持‘修行血统’的高贵,不得不说,这和一般宗教那种一味追求信仰传播的做法是相反的。” 我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会设置那种刁难人的石门,原来是考查新门徒智商的,太笨的连门都不给进。”我忽然想起了海叔笔记里提到的那个徐奎年,他就被他的师傅,也就是老九评价得很低,老九什么也没教给他,收他为徒估计也就是想找个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我把这个一说,索然说:“现在看来,连那个老九恐怕也不是真正的门人,他或许也只是来‘朝圣’并接受‘考核’的,但最终以失败告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正的太行鲁门人,在近代的数量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忙问:“那些考核没通过的人呢?” “看来很悲惨,文字中有这么一句:入我圣宫者,可自主去留,若不胜疲惫,自尽可矣。” 卖糕的! 想起1948年那批人,只剩两个人活着回去,我不禁惊叹:“天呐,这太行鲁的‘长老会’也太他妈狠了,就算选人百里挑一,就算为了修行,也不能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啊。” 索然想了一下,说:“或许吧,不过如此残忍的游戏规则倒也可以形成阻吓作用,让那些能力浅薄的人不要妄自前来。” 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太过了,至少以我目前的道德标准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我忽然觉得,太行鲁的术师们虽然是一群意志坚定的人,但也是一群怪人,他们以为修行和传承的东西,明明很容易被用来害人--------厌胜术虽然有吉厌和恶厌之分,但目前我所经历的还是以恶厌居多,如果说他们一直在研究怎么害人,或许有点冤枉他们了,但如果说他们很像现代社会的那种疯子科学家,我觉得倒挺合适。这些人不屑于受世俗道德的束缚,他们的兴趣只是揭示自然规律,弄清事物的原理和真相,而不管这种原理真相会给人类带来什么,所以才会出现恶厌胜、核武器、克隆技术这些东西。 索然见我发愣,问我在想什么。我把我的想法说了,他耸耸肩:“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是因为神创造了火种,否则何来盗取。真相就像火种一样,是一直存在的,探索和提示真相是人类的天性,只是早晚而已。至于是非善恶,完全在于人类自己的选择。” 我叹了口气说:“你说得那么不让人明白,其实就是想说,事以至此,我们只能先找到经书,至于以后经书被怎么利用,那不是我们的事。好吧,我也就是发发感慨,毕竟,小金棍是一个感性的人嘛。”我把思路转了回来,问:“现在看来九宫合的石锁也就是个入门考试,那后面到会有什么呢?” 索然说:“文字中说,想成为真正的门人,就要从鲁祖座下走入黑暗之中,在经历了一番测试之后,就有资格得到记有历代先师秘术精髓的典笈------那肯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太行鲁门世谱》了。” “一番测试?什么测试?” “原文用了几名诗来形容: 一入幽潭鸢飞旋, 无极得返不得前, 无向当识辅弼座, 魇妖可擒为上仙。” 我问:“看样子这又是诗谜暗语?” 索然点点头:“看来是这样。” 我摇摇头长叹了口气:“他妈个蛋,这是报复我没学好语文还是怎地,怎么到处是这种东西。”不过,诗的最后一句出现了魇妖,这令我非常镇惊。可目前的线索实在太少了,连索然也索不出所以然来。我说:“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我最担心的是,就算我们最终成功,也出不去--------谁能趟着那样的老鼠阵走出去?” “如果按文中所说,当一切结束后,我们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开这里。” 我冷哼了一声,说:”什么一切结束,我还没想过要开始呢?” “什么意思?” “很明显,往下走会非常危险,是那种会丢掉性命等级的危险,我答应安老板的时候可不知道会面对这些。” “你,不想继续了?” “我--------” “草翦生?!” 我刚想说话,却听到大维一声惨呼。我心说不好,赶紧回到中间,只见大维用胳膊兜着草翦翟,铁砂又在忙碌着给他注射吗啡。我一看,他脖子上的伤好像破了,鲜血将几屋纱布都浸透了。铁砂说:“鼠牙可能有毒,伤口老是愈合不了。” 草翦翟的脸色开始变白了,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一扬手把铁砂的针管打落,说:“我讨厌死得那么狼狈。领队,小金棍领队。” 我赶紧到了他跟前单膝跪下。他看着我说:“你知道吗,你很像我舅舅。” “嗯--------啊?” “我没见过我舅舅,都是在卡桑--------妈妈那里听到的。舅舅很小,很需要照顾,可妈妈离开了他去了日本,妈妈顶着很大--------压力--------嫁给爸爸。” 他越说语速越慢,渐渐开始口齿不清了,看来他真的要不行了。我忙安慰他:“你少说点,咱们有的是时间,咱们不干了,回去给你找医生。” 他却抓住我的手,说:“妈妈喜欢听落语,她说落语很像中国的-------相声,妈妈想念家乡--------她说,要我--------为日中亲善--------做些事。” 我鼻子酸了,说:“‘日中亲善’也是你们侵略我们的词,你还是说中日世代友好吧。” 他笑了笑,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差的领队,不过我喜欢你。” 草翦翟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
第十九章 夜谈 草翦翟死了。 虽然我们认识才几天,我对他的印象也只有他什么都讨厌,可不得不说,他就是那种不屑任何人,但却可以凭自己的本事让任何人都由衷佩服的类型,而我对这种人从来都有好感。最重要的是,他在最危险的关头仍然忠于职守,不惜牺牲自己保护了我们。 我们都沉寂了。铁杉脱掉冲锋衣盖住他的头,又穿上了他的装备带,捡起他的双面斧,说:“没了草翦翟,以后我们遇到危险就更麻烦了,大家要加倍小心。” “以后,你还想再接着干吗?”我惊讶的问。 “我想说的话,An qi之前已经说过了。”铁砂平静的说。 “什么话?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只要领队不死,任务就必须继续下去’。可是这个领队如果不想玩儿了呢?”我已经怒了,“你们到底怎么想的?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就算是天大的任务也该暂停了!” 我看大家都不说话,更加恼怒,吼道:“好,你们接着玩儿,小爷我不玩儿了!” 我捡起一条火把就想往外走,索然把我拉住了,说:“冷静一下,你十分钟之前还说过没法趟着鼠群出去。” 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气糊涂了。就算我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啊!我想了想说:“行,那我们来个民主的,方案一:在这歇一晚,明天早晨开门看看鼠阵退了没有,如果退了,我们一起抬着草翦生的尸首回去;方案二:想接着玩的人继续在这呆着,不想玩的人执行第一套方案。” 说完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了,不过我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赞成方案一的举手!” 结果等了半天,大家都没反应。我又说赞成方案二的举手,也还是没有反应。 相师说:“小金棍,我们都是为钱来的,现在连经书的影子还没见着就回去,是收不到钱的。实话告诉你吧,以我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这里面只有你是个芽菜,其余的人手上都沾过血。不管你的你怎么游说,他们也不会现在跟你回去的。” 廖彦七问:“你还是不要小孩子气了,这次任务形同战场,必须进行到底。你们两个看壁画看了那么久,有什么收获?” 索然说:“有收获,可大多是疑问。在讲这些之前,恐怕先要公布一件事,在1948年的时候,有一伙人已经来过这了。”接下来,他把老柴头对我们讲的事情大略说了一下。 众人听了都是一片惊叹。我心想你们先别急着“啊”,后面的猛料还多呢。然后索然又把之前木甲人“自行发动”的事跟大家说了,大维听完后马上说:“我从一进来,就知道这里有另一个人!” 廖彦七很是惊讶,问:“真的,你看到他是什么样?” 大维说:“不是看到,是感觉到,那个人不像一个正常人。” 我心想你就直接说那是个鬼不就完了,这个俄国萨满总是自称看到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要不是她长得漂亮,我肯定也会像索然一样对她嗤之以鼻。 廖彦七说:“如果老板的情报没错,那这道石门已经有半个世纪没开启过了,难道那个人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活着?” 我还从来没这么想过,被她点出来,不禁又是一阵不可思议。 索然说:“这不可能,除非---------” 廖彦七问:“除非什么?” “除非这里有足够的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 中发白说:“我觉得,你们想多了,没人告诉我们这里只有一个进出口呀,说不定那个坏蛋从另一个地方进来暗算我们啦。” 你别说,中发白的解释起码逻辑上很合理。 索然说:“我不相信太行鲁的门人会无聊到再设计一个出口。但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个人真的存在,如果存在,他是以什么形式存在。” 中发白说:“我也有事报告:我们被鼠群追到三叉口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鼠群中有个人。那个人不知系蹲着走还是跪着在爬,反正没露面啦,老鼠在他身上,在他身边爬来爬去,就系不咬他。我当时要指给你们看,你们叫我赶紧选方向,我就没来得及说。” 这又是一条让人震惊的消息。 如果中发白没看错的话,那么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在我们坐马车进村的山路上,如鬼魅般尾随着的人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因为可能有两个人藏在我们周围的暗处,这两个人,打死我也不想信他们会对我们友好,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其中一个被我们关在了石门外了。 廖彦七又问索然还有什么收获,索然便把石球里的人影,以及太行鲁“考核门徒”的游戏规则都讲了一遍。 中发白啧着嘴说:“我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这件Case太难搞了。” 我赶紧说:“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撤?” 谁知中发白摇摇头,说:“我必须干完这一票,我要和朋友合伙开个小bar啦,他来做管理,我来给客人表演脱口秀,一定会红的!” 我学着广东话小声骂了他一句:“买棺材唔知埞(不知死活)。” 铁砂看着我和索然问:“接下来怎么办?” 我不吭声,索然指着里面的一片黑暗,说:“很明显,我们要往里面走,按墙上文字所说,那里应该会有一座鲁班像。” 铁砂点点头,看看表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休息一下,这里也不用分白天黑夜了,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钟,我们明天早晨六点钟开始准备行动,正好我们还有七个人,每人值哨一小时,先从我开始,大家赶紧睡吧。” 铁砂将草翦翟的尸体抱起来,放到远处。这里密闭的非常好,空气干燥,估计尸体不会那么快臭掉,可想到同一个空间里有个死人,我还是很难有睡意。 索然也不想睡,拿根火把去了右边,去临摹那张《九州石刻图》。他的装备大部分都扔了,倒还剩一只笔,他便用笔将石刻图临摹在他冲锋衣的内面。铁砂看我不睡,便说他值第一班,意思是陪我呆会。结果睡觉的只有中发白、大维、廖彦七,因为装备都丢了,他们只能枕着胳膊在地上躺会。相师也来到火堆边躺下,他身上的割肉纹身没那么突出了,也不再有莹光。 铁砂果然坐到我身边,我心说你别想和我套近乎,小爷去意已决。他却拿出他的鲁班锁来,那是一个六合锁,已经装好了,他拆开来,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装了回去,拿给我看,说:“这是我女儿留给我的,她临走的时候说,‘如果你能在五分钟之内把拆开的锁重新装好,我就回来见你’。可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因为她失踪了。” “失踪?” 他点点头,说:“她叫贝儿。” “贝儿,是不是就是你装‘九宫合’的时候提到的贝儿?我还以那是你信的什么教里的神。”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就在路边买了个鲁班锁送给她,后来她就迷上了,我唯一一次成功装好九宫合也是有她在旁边教着。那一天,我问她去哪,她说去嫁给隔壁的小男孩,我问那还回不回来,她就说了那句话:‘如果你能在五分钟之内把拆开的锁重新装好,我就回来见你’。” “呃--------你女儿多大?” “那时候六岁,很聪明。她四岁的时候,她妈妈托人捎信给我,让我去找她。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她妈妈的尸体旁边舔香蕉皮。我带走了她,后来,我就再也不想做亡命徒了。” “她怎么失踪的?” “我想是被仇家绑架的。我以前做过雇佣兵,后来又给人做保镖,得罪的人比我吃得汉堡包还多。”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绑了你女儿?” “对方是跟我有深仇大恨了,才会什么信都不留直接绑走。” 我不太理解这种说法,紧接着我想起一个烂电视剧的剧情,讲的是仇家把对方小孩抢走,养大了再让他去杀对方,我摇了摇头,心说现实中这么干也太扯了,如果我是他仇家,就把人干掉后把头寄给他,比什么都解气,或许那根本就是一起平常的拐卖案。 “其实我最希望的是,那孩子只是被拐走了,后来被好人家收养。”铁砂好像感觉到我在想什么似的。 “肯定是的。”我把我的分析讲给了他,说:“哪有绑架人不留信的,所以,她现在肯定在哪个大户人家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呢。等她继承了财产,她就会千方百计找到你,接你去养老享福。” 铁砂笑了,说:“这也太好了吧?” “电视都这么编,很傻可大家就是喜欢。你女儿肯定过得不错啦,你看,你一呼唤她保佑,她就真保佑你把九宫合装好了。” 铁砂笑了笑,又仰天叹了口气,说:“人只有在无助的时候才会想到神,我韩铭的神就是贝儿,可能是因为我不配有亲人吧--------知道吗小金棍,这个话题是我的禁忌,连老板都不能提。” 我干笑了一声,说:“呃---------,这,你不会先告诉我再灭口吧?” 我以为这是个不错的玩笑,谁知他认真看看我,说:“等我后悔了肯定会。” 我咽了一口吐沫,正不知怎么说,结果他笑了,我才知道他也是玩笑,他用两个食指指指我,说:“别以为我只会打。” 我也笑了,然后他很平静的对我的说:“你是个好领队,因为,你在乎大家的生死。” |
@tufei007008 2016-09-12 21:36:00 我靠,帖子消失了??? ----------------------------- 啥意思? |
第二十章 进入黑暗 我和铁砂又聊了一会,我就去睡觉了。 后半夜,我被廖彦七踢醒了,她说轮到我值哨了。我只好起来,她问我有什么武器,我把钨化钢锤按开刃铲给她看,她动了一下,看那意思本想掏枪给我,又没舍得,当然也可能是不信任所以不敢把枪给我。然后说:“盯着里面的方向,有动静就喊。” “Yes madam!”我嘻皮笑脸的说。 她还是对我没好感,理也不理就走去大维旁边躺下了。 我见索然从那边走回来,原来他刚把那幅石刻地图临摹完,走过来跟我说:“可惜我美术不行,已经尽量准确了。”说着便将画了图的冲锋衣穿在身上。 我心想你美术再行还让别人怎么活。我让他去休息会,他便躺在火堆边睡了。 相师也传来鼾声,我也以为他只需打坐不用睡觉呢。他把我给他的衣服稍做修改,成了一块遮羞布,算是给了在场的女性极大的尊重。我看他睡觉时左手手指也不忘捏着“避火诀”,真想掰开那手指看看,想想还是算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清醒着了。我只好坐在地上想心事,看来任务还得接着干下去,于情于理都是这样,不然就只有我一个人回去了,没有队友的帮助,想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回去看来很难。既然这样,那就只好等天一亮就走进黑暗了!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在这鬼地方哪还有天亮啊。我盯着往里的方向,盯了一会后,心里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因为黑暗总会让人不自主想起各种可怕的事,我对未来充满了各种担忧。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一丝光亮,这光亮像是从背后照过来的。我赶紧转身,竟看到石门开了一条缝,由于里面太暗了,外面的天光漏进了一些,我便有了感觉。奇怪啊,明明我们进来后就用插栓插上,是谁打开的? 还没顾得上多想,忽见一双手扒在石门上,石门又被轻轻推开了一些,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前,由于背对光线,只能看到一个很高大粗壮的剪影。我紧张极了,刚想喊,却见那人影急速向后退去,瞬间消失在夜幕中。紧接着,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快传来! “大家快醒醒,鼠群来了,快跑!”我大声喊叫起来,连滚带爬的到了索然身边将他推醒,又把离我最近的相师和中发白弄醒。不用再多作解释,众人往门口一看什么都明白了。铁砂赶紧背起装备包,然后将火堆里烧了半截的火把捡起来扔到门口,烧得差不多的则被他踢向门口,叫道:“没别的路走了,你们往里,我先顶着。” 我“哎”了一声,看看草翦翟的尸体,跑过去背,被铁砂喝道:“不要管死人,没时间讲道义!”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往后一甩,把我甩出四五米远,险些没站住。索然拉起我就往里跑。我转身看时,只见一只只大老鼠已经从门口的火把缝隙之间爬进来了,其中一些很快向草翦翟的尸首而去,瞬间便将他的尸首淹没了,而大部分则向我们冲过来。 廖彦七和中发白都打开了手电跑在最前面,我被索然拉着,大维和相师在中间,铁砂将最后几个带着火苗的木炭扔向鼠群,紧随而来。一帮人又没命的跑了一会,只觉得眼前的空间开始慢慢变窄,手电光已经能照到边界了,两边的岩壁开始向中间收拢。慢慢的,一座巨大的石像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座石像至少有二十米高,光底座就有六七米,是一个古人站立的姿势,他的两脚前后叉开,凝视前方,左手拿一把曲尺,右手拿一个四方盘,显然这人就是鲁班祖师。 石像就像嵌在岩壁中的浮雕,周围除了一圈岩石再也没别的出口。我们目光都集中在石像台基中间,果然那里有一个内凹的结构,再往前跑了一会,只见那里有两扇小石门,不过一人多高。 我一看石门心就凉了半截,心说这要是再搞个诗谜暗语的,那就彻底歇菜了。因为之前还有草翦翟和他的燃烧弹能顶住鼠群一会,现在他估计已经被啃成骨头了,而我们手上这些家伙根本没法对付鼠阵。 廖彦七在最前面,走到门前用力去推,可石门纹丝不动。铁砂也过去帮忙,一人推一扇门,但依然不能撼动石门半点。看来想推开这门,绝不是单纯靠力量可以解决的。 我气得骂道:“他妈个蛋的,太行鲁的那些老不死的,不对,已经老死了,怎么跟我高中老师一个德性,那么喜欢考别人?” 索然说:“看门上。” 铁砂和廖彦七退后几步,手电光重又照在门上,只见每扇石门靠近中间偏上的位置,嵌着一个相对于门显得很大的铺首,却不是常见的狮头咬环,而是一只奇怪的兽头,造型很像那两个大鼎上的怪物,怪物的嘴张得很大,从嘴里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铜手来,手掌张开正对外面。 这对铺首,我感觉似曾见过,还没想起来,索然说:“这是工具展示架上出现过的铺首,这手应该是表示‘拒绝’。” “拒绝,这,点解啊?”中发白一急,广东话又出来了。 这时,“吱吱呀呀”的声音又传来了,鼠群很快就要追上来。索然看看我,说:“小金棍,来。”他用他的左手掌对准了左边那扇的怪手,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我的右手掌对准右边那扇门上的怪手,他点点头,说:“一,二,三,推!” 我俩同时用力按压铜怪手,只听“咯噔”一声,铜手向里进入了三四寸,听声音和感觉手上的力度,好像里面扣上了什么咬合结构。索然又看看我,说:“我往左,你往右,预备,转!” 我俩又同时往外转铜手,果然能转动,就听里面机簧转动的声音,当我们各自己转了九十度时,又听到“嚯”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从夹缝中抽出去一样。我们对视一眼,自己的手不离铜手,然后往里推门,只听一声沉重的磨擦声,门动了。 众人都喜出望外,不用提醒,都上前帮忙,大家一起用力很快将门推开了。 门刚被推开一半,廖彦七拿手电往里照了照,见里面又是一片毫无边际的黑暗。我们正犹豫要不要进,相师在后面道:”长牙小东西已经到跟前了。”我转身一看,果然,鼠群已经涌到了二十米外的地方。已经容不得我们多想了,几个人赶紧进了石门,都站在门后。我和索然回身想关石门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所有老鼠都停在了二十米的地方,前面几排是最大的老鼠,后面的老鼠已经和黑暗混为一体了,但那些亮闪闪的小眼睛尚能看得见,数量之多令人咋舌,那“吱吱呀呀”的细碎叫声听得人简直像把耳膜抠出来。 “奇怪,它们怎么不追了?”我问。 索然说:“中发白,你往那边看看,能看到什么?” 中发白这才想起转过身来,往鼠群方向看了一会,忽然,他手指着那里:“你,你是谁!”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黑影“呼”的飞过来,一个打在我脸上,一个几乎要打在廖彦七身上,被她侧身躲过。我只觉一团毛在我脸上蹭起来,几只细细的硬物在我肩膀上和头上抓来抓去。 “老鼠!”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我立刻意识到是什么在抓我了,那是老鼠爪子啊。 这时,又有七八个黑影飞了过来,有的砸在石门上,直接成了肉泥,有的从我们身边飞到里面去了,还有两只又撞到中发白和铁砂身上。铁砂一下捏住正抓着他装备带往上爬的老鼠,只听“吱”的一声,估计那老鼠头碎了。他扔了鼠尸,大叫:“快关门。” 我这边恶心的连蹦带跳将我身上的老鼠抖落,一看地上,一只不算尾巴也有三十公分的大老鼠正在众人的脚边爬来爬去,被铁砂看准了一脚踢出十几米远。我们赶紧一起反推石门,将门关了起来。 “啊!” 只听一声惨叫,是中发白。我猛然想起刚才好像有只老鼠缠到他身上了,不会被咬了吧。这时手电光照上他,果然他正往下拽一只大老鼠,而那老鼠死命咬住他左臂三角肌的位置。 廖彦七叫声:“别动!”中发白停止乱动,只见廖彦七抄出鱼骨刺,看准了一扬手,一片血溅出,老鼠从后腿处齐断,它前半身很快没力了,众中发白身上掉了下来。 “那个人在哪?”廖彦七掏出手枪,对着鼠群的方向。 中发白又看了看,疑惑道:“咦,没了,那人不见了!” 这时,忽听“嚯”的一声,好像又有什么东西抽动,紧接着,我们脚下的地面“呼”的变倾斜了,那倾斜角度至少六十度,我们猝不及防,都顺着坡度滑了下去。 滑道又长又直,表面又特别滑,完全没有抠手的地方,更何况这种突变下恐怕只有铁砂廖彦七有可能回过神来想办法自救,我几乎是在一片晕眩和惊叫中不断的下滑。足足滑了有五秒钟,忽然又是一阵失重,我感觉自己是直直的坠落下去。“砰”的一声,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几声沉重的响声,其他人也摔在我身边,中发白的下半身直接压在了我屁股上,那姿势相当尴尬。他还不赶紧滚开,趴在我身上不停的叫起来。我一翻身把他甩到一边,这时手电光照了过来,只听索然问:“小金棍,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 “大家报一下。”是铁砂的声音。 “我没事。”廖彦七说。手电光照向她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她在二十米外招了招手。 “我也很好,感谢神!”大维的声音传来,手电光马上找到了她的位置。 中发白有我垫着,肯定没事。 这时,手电光向上照了照,结果看到离我们二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向下的锥形口,锥形口周围的山石不断向外扩展,但手电光已经照不到了。显然这是一个极大的地下洞穴,在洞顶上向下伸出一座锥形口,像一个倒过来的富士山,我们就从那个口里掉到洞里的一块平地上。这样的高度,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显然不可能原路爬回去了。 铁砂到了我向边,用手电仔细照了照我全身,见我果然没事,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大家都没事就好----------咦,相师呢?” |
第二十一章 起伏之地 我们正担心相师,忽然听到一声喊叫:“我快要坚持不住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听那声音能知道我们身在一个很空旷的范围内,而且这个空间肯定不会小。 铁砂叫道:“你在哪?怎么回事?” 传来相师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在哪,但我就快要掉下去了,下面好像很深!”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我对中发白说:“你赶紧看看周围,我们在什么地方。” 中发白四周看了看,很紧张的说:“弊,看不到,周围系全黑的,没有活物,没有热,没有光,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急了,心说你他妈个蛋的这叫什么神眼,平常没事时看得挺仔细,急用的时候又不灵,我赶紧喊:”相师,你身上有没有能发光的东西?” “没有,有我也没法拿,两个手都扒着边沿。” “谁还有手电?”铁砂问。 “我的已经丢了。”廖彦七喊道。 一阵沉默,大家居然都没手电了。这时索然说:“我还有一条,但电已经不多了。” 忽然一束耀眼的光线在我们周围亮了起来,原来是铁砂点亮了一条燃烧棒,他对索然说:“你的手电留到最后再用吧。”他又向外喊道:“相师,我手里有光,你能看到我们吗?” “看不到,我整个身子都在外面。” 索然说:“我们可能处在一片悬崖边上,相师只有两只手攀着边沿了。” 他这么一解释,我们立刻明白了。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确定相师的方位,然后过去帮他。 忽然,旁边出现了一片光亮。我一看,原来我们几个人所处的位置中间有一个石坑,石坑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因为它有比较规则的边界,近似圆形,直径约一米,好像一个缩小版的殒石坑。石坑里是一堆细长的晶体状物质,正是这些物持在发光,乍一看就像一大簇插在地上的粗大荧光棒,发着浅红色的荧光。只是荧光很弱,只能照亮周围三四米的地方,所幸,这点光亮也让我们能看到对方了。 “有人!”中发白喊了一声。 石坑边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身体似很干瘪,好像是两具干尸。 铁砂执斧在手,慢慢走了过去,说:“不是活人。” 我们都走了过去,见那两具干尸身穿像道袍一样的袍服,头上挽着高髻,脚上穿着布鞋。铁砂用斧头戳了一下其中一具,干尸身上的衣服便就碎了,显然早已经纤维化了。 索然看了看那人,说:“看穿着像是一个古代人--------这里有字!”他这么一说,铁砂忙将燃烧棒凑了过去,他指着地上说:“有两列小字,在这一个古代人的右手旁边,应该就是他刻的。一列写着:“六足神鸟惧之”;一列写着:“睹众师兄去 甚慰 死可矣。” “六足神鸟?”我们都很惊讶。 “后面一句很好理解,只是,看来结果很悲惨,这两个人没能和‘众师兄’一起离开。”索然看着石坑,说:“应该是某种矿石晶体,可为什么刚才没有发光呢?” 现在不是解谜的时候,我叫道:“相师,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把血全集中在两臂上了,应该还能坚持三分钟,你们快点吧。” 索然指着一个方向说:“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 铁砂说:“你们留下别动,注意警戒,我去。”便举着燃烧棒向那边走去。 以铁砂的力量,拉一个人肯定不成问题。我刚想松口气,忽然感到地面动了起来。一开始没在意,因为速度太慢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时大维说:“地面倾斜了!”这句话提醒了我,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地面在慢慢倾斜! 我们下意识蹲低身体,索然反应最快,说:“快找东西抓住。”我们赶紧向石坑聚拢,每个人都抠住了石坑的边沿。索然又小心挪到了我们对面,我看他那样,也移了过去。但这个动作没起到什么作用,地面还在不断倾斜。 “铁砂,停下别动!”索然喊道。 “啊---------”传来铁砂的叫声,估计距离在四十米外。 我到处一看,只见燃烧棒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一个方向而去,难道铁砂在倾斜地上面上滑行?我心里一紧,忙喊道:“铁哥,铁哥,你怎么样?” “我正趴在地上,燃烧棒掉了。我也感到地面在动了。”铁砂回应道。 “不要再向前了,慢慢转身爬回来!”索然又喊。 “好!”铁砂应了一声。 索然又对廖彦七那边喊道:“Anqi,你在原地不要动,我猜正是因为你在那里,才使地面平衡了!” 中发白眼睛这时候终于起到作用了,叫道:“铁砂,你再往左一点,你现在行偏了,哎呀,是我们的左啦。” 随着铁砂慢慢往回爬,我又一次感到了地面在动,但是在和原来的运动相反,而且还伴有一种旋转的运动。铁砂越往回爬,我越感到地面在恢复水平。很快,我听到了铁砂的身体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中发白叫道:“来了来了,他回来了!”果然,五秒钟后,铁砂出现在了荧光的边界处。被铁砂失手的那条燃烧棒也停在了五六十米远的地方。 铁砂看到我们,便小心站起了身,然后走了回来。我们看他那样,也都站起身,感觉周围又像是正常的地面了。 铁砂松了口气,说:“这地面怎么这么奇怪?” 索然说:“我猜,我们脚踩的这片地方似乎并没有和大地相连,而是一种‘不稳定的平衡态’,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都站在石坑附近这块区域内,这片地方就能保持平衡稳定,但一旦离开了这块地方,就可能让这里产生倾斜。相师可能在掉下来的时候,落在了离我们比较远的地方,使地面产生了斜倾,而他也滑到了边缘位置,但由于Anqi也落在了远离我们的地方,是相师的相反方向,就造成了地面的平衡。现在相师整个身体都在边界之外,所以中发白看不到他。” 我说:“说得怎么那么像幼儿园里的必备玩具:跷跷板!” 索然说:“而且,这是一个巨大的跷跷板,还有着自身旋转的运动。” 众人都表示明白了。索然说:“现在,我们要通力配合,铁砂还往那边走,去救相师,而我则向你的反方向走,就像同时在天平两边增加砝码一样。其他人做好准备,如果发现地面还发生倾斜,就要赶快往倾斜的反方向做重量补偿!” 果然是智囊,这个方案立即被通过。索然又补充道:“要注意速度,避免太快或太慢。” “我不想给你们压力,但我真得快要不行了。”远处传来相师的喊声。 现在根本无分可争,只能夺秒了。我给两人做个准备的手势,说声:“走!”铁砂便猫着腰向燃烧棒的方向走去,索然则开着手电尽量压低身体走向反方向,然而,这些照明设备在这样的空间里,也不过是夜幕中的荧火虫,可见的范围太有限了。 中发白紧邻晶石坑站着,看着左右两边,时刻检查他们的路线,我和大维则散开三四米远,随时准备往某个方向补充。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感觉喘口大气都会打破平衡似的。这可真应了那句:盲人瞎马走悬崖。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对距离、速度和地面平衡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难把握。铁砂向相师喊着:“我就快过来了!”然而那只是安慰,他根本不敢放开步子跑。这时他终于走到了燃烧棒旁边,将它捡了起来,有了这片光,起码能照出二十米的距离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希腊神话里的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为何被天神如此严惩了,当一片黑暗混沌中突然出现了光明,那感觉就相当于给了将要饿死之人一碗热饭,这可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绝对可以让人马上重燃希望。我看着铁哥举着燃烧棒向远处渐行渐远,不禁为他暗暗鼓起劲来。 然而,我高兴的实在太早了。只听铁砂喊:“相师,你能露露头吗?看看我的位置?” 过了几秒钟,传来了相师的回应:“动不了了,血全在胳膊上,发不了力。铁砂,如果我死了,帮我去云南坝美找‘福寿才’,把我的钱全给他,告诉他一定要完成我们的事!” “别丧气,我们上次合作的很愉快,这次肯定也行!”铁砂似乎是通过声音辨认出了大致方向,开始竟直朝那个方向走去,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停!”索然叫道:“快停下!” “啊--------已经停了,怎么了?”铁砂喊。 “我已经到边界了!”索然说。 “啊,怎么回事,我还没看到边界的影子。”那边喊。 “这片地面不是对称的!”索然话音刚落,地面又隐约动了起来,很快,隐约变成了明显,我们几个在石坑边的人都感到了,大维不自觉的惊呼:“我这边在变低!” |
第二十一章 起伏之地 我们正担心相师,忽然听到一声喊叫:“我快要坚持不住了!”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听那声音能知道我们身在一个很空旷的范围内,而且这个空间肯定不会小。 铁砂叫道:“你在哪?怎么回事?” 传来相师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在哪,但我就快要掉下去了,下面好像很深!”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我对中发白说:“你赶紧看看周围,我们在什么地方。” 中发白四周看了看,很紧张的说:“弊,看不到,周围系全黑的,没有活物,没有热,没有光,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急了,心说你他妈个蛋的这叫什么神眼,平常没事时看得挺仔细,急用的时候又不灵,我赶紧喊:”相师,你身上有没有能发光的东西?” “没有,有我也没法拿,两个手都扒着边沿。” “谁还有手电?”铁砂问。 “我的已经丢了。”廖彦七喊道。 一阵沉默,大家居然都没手电了。这时索然说:“我还有一条,但电已经不多了。” 忽然一束耀眼的光线在我们周围亮了起来,原来是铁砂点亮了一条燃烧棒,他对索然说:“你的手电留到最后再用吧。”他又向外喊道:“相师,我手里有光,你能看到我们吗?” “看不到,我整个身子都在外面。” 索然说:“我们可能处在一片悬崖边上,相师只有两只手攀着边沿了。” 他这么一解释,我们立刻明白了。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确定相师的方位,然后过去帮他。 忽然,旁边出现了一片光亮。我一看,原来我们几个人所处的位置中间有一个石坑,石坑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因为它有比较规则的边界,近似圆形,直径约一米,好像一个缩小版的殒石坑。石坑里是一堆细长的晶体状物质,正是这些物持在发光,乍一看就像一大簇插在地上的粗大荧光棒,发着浅红色的荧光。只是荧光很弱,只能照亮周围三四米的地方,所幸,这点光亮也让我们能看到对方了。 “有人!”中发白喊了一声。 石坑边躺着两个人,一动不动,身体似很干瘪,好像是两具干尸。 铁砂执斧在手,慢慢走了过去,说:“不是活人。” 我们都走了过去,见那两具干尸身穿像道袍一样的袍服,头上挽着高髻,脚上穿着布鞋。铁砂用斧头戳了一下其中一具,干尸身上的衣服便就碎了,显然早已经纤维化了。 索然看了看那人,说:“看穿着像是一个古代人--------这里有字!”他这么一说,铁砂忙将燃烧棒凑了过去,他指着地上说:“有两列小字,在这一个古代人的右手旁边,应该就是他刻的。一列写着:“六足神鸟惧之”;一列写着:“睹众师兄去 甚慰 死可矣。” “六足神鸟?”我们都很惊讶。 “后面一句很好理解,只是,看来结果很悲惨,这两个人没能和‘众师兄’一起离开。”索然看着石坑,说:“应该是某种矿石晶体,可为什么刚才没有发光呢?” 现在不是解谜的时候,我叫道:“相师,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把血全集中在两臂上了,应该还能坚持三分钟,你们快点吧。” 索然指着一个方向说:“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 铁砂说:“你们留下别动,注意警戒,我去。”便举着燃烧棒向那边走去。 以铁砂的力量,拉一个人肯定不成问题。我刚想松口气,忽然感到地面动了起来。一开始没在意,因为速度太慢了,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时大维说:“地面倾斜了!”这句话提醒了我,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地面在慢慢倾斜! 我们下意识蹲低身体,索然反应最快,说:“快找东西抓住。”我们赶紧向石坑聚拢,每个人都抠住了石坑的边沿。索然又小心挪到了我们对面,我看他那样,也移了过去。但这个动作没起到什么作用,地面还在不断倾斜。 “铁砂,停下别动!”索然喊道。 “啊---------”传来铁砂的叫声,估计距离在四十米外。 我到处一看,只见燃烧棒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一个方向而去,难道铁砂在倾斜地上面上滑行?我心里一紧,忙喊道:“铁哥,铁哥,你怎么样?” “我正趴在地上,燃烧棒掉了。我也感到地面在动了。”铁砂回应道。 “不要再向前了,慢慢转身爬回来!”索然又喊。 “好!”铁砂应了一声。 索然又对廖彦七那边喊道:“Anqi,你在原地不要动,我猜正是因为你在那里,才使地面平衡了!” 中发白眼睛这时候终于起到作用了,叫道:“铁砂,你再往左一点,你现在行偏了,哎呀,是我们的左啦。” 随着铁砂慢慢往回爬,我又一次感到了地面在动,但是在和原来的运动相反,而且还伴有一种旋转的运动。铁砂越往回爬,我越感到地面在恢复水平。很快,我听到了铁砂的身体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中发白叫道:“来了来了,他回来了!”果然,五秒钟后,铁砂出现在了荧光的边界处。被铁砂失手的那条燃烧棒也停在了五六十米远的地方。 铁砂看到我们,便小心站起了身,然后走了回来。我们看他那样,也都站起身,感觉周围又像是正常的地面了。 铁砂松了口气,说:“这地面怎么这么奇怪?” 索然说:“我猜,我们脚踩的这片地方似乎并没有和大地相连,而是一种‘不稳定的平衡态’,也就是说,如果我们都站在石坑附近这块区域内,这片地方就能保持平衡稳定,但一旦离开了这块地方,就可能让这里产生倾斜。相师可能在掉下来的时候,落在了离我们比较远的地方,使地面产生了斜倾,而他也滑到了边缘位置,但由于Anqi也落在了远离我们的地方,是相师的相反方向,就造成了地面的平衡。现在相师整个身体都在边界之外,所以中发白看不到他。” 我说:“说得怎么那么像幼儿园里的必备玩具:跷跷板!” 索然说:“而且,这是一个巨大的跷跷板,还有着自身旋转的运动。” 众人都表示明白了。索然说:“现在,我们要通力配合,铁砂还往那边走,去救相师,而我则向你的反方向走,就像同时在天平两边增加砝码一样。其他人做好准备,如果发现地面还发生倾斜,就要赶快往倾斜的反方向做重量补偿!” 果然是智囊,这个方案立即被通过。索然又补充道:“要注意速度,避免太快或太慢。” “我不想给你们压力,但我真得快要不行了。”远处传来相师的喊声。 现在根本无分可争,只能夺秒了。我给两人做个准备的手势,说声:“走!”铁砂便猫着腰向燃烧棒的方向走去,索然则开着手电尽量压低身体走向反方向,然而,这些照明设备在这样的空间里,也不过是夜幕中的荧火虫,可见的范围太有限了。 中发白紧邻晶石坑站着,看着左右两边,时刻检查他们的路线,我和大维则散开三四米远,随时准备往某个方向补充。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感觉喘口大气都会打破平衡似的。这可真应了那句:盲人瞎马走悬崖。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对距离、速度和地面平衡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难把握。铁砂向相师喊着:“我就快过来了!”然而那只是安慰,他根本不敢放开步子跑。这时他终于走到了燃烧棒旁边,将它捡了起来,有了这片光,起码能照出二十米的距离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希腊神话里的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为何被天神如此严惩了,当一片黑暗混沌中突然出现了光明,那感觉就相当于给了将要饿死之人一碗热饭,这可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绝对可以让人马上重燃希望。我看着铁哥举着燃烧棒向远处渐行渐远,不禁为他暗暗鼓起劲来。 然而,我高兴的实在太早了。只听铁砂喊:“相师,你能露露头吗?看看我的位置?” 过了几秒钟,传来了相师的回应:“动不了了,血全在胳膊上,发不了力。铁砂,如果我死了,帮我去云南坝美找‘福寿才’,把我的钱全给他,告诉他一定要完成我们的事!” “别丧气,我们上次合作的很愉快,这次肯定也行!”铁砂似乎是通过声音辨认出了大致方向,开始竟直朝那个方向走去,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停!”索然叫道:“快停下!” “啊--------已经停了,怎么了?”铁砂喊。 “我已经到边界了!”索然说。 “啊,怎么回事,我还没看到边界的影子。”那边喊。 “这片地面不是对称的!”索然话音刚落,地面又隐约动了起来,很快,隐约变成了明显,我们几个在石坑边的人都感到了,大维不自觉的惊呼:“我这边在变低!” |
第二十二章 孤悬之岛 听到大维的的叫声,我忙喊:“大家都别动,我先后退几步试试。”因为我就站在大维对面。我先快速向后退了十步,站住,感觉不明显,又退了十步,自己这边果然有了一些下降,我怕又退得太过了,又返回去了两步。 这时廖彦七叫道:“我这边好像在上升,我退一下。”过了几秒钟,中发白竟也惊呼道:“我这边好像也在升了!”他也向后退出十米远。谁知如此这般之后,这片地面的起伏变化越来越乱,完全搞不清规律了。 我忙大叫道:“大家都别动了,先弄清了到底哪边起哪边降再说!” 众人听了我的意见,再不敢轻取妄动,然后,地面在经过了一阵轻微的起伏之后,开始趋于平稳,然而,就像跷跷板过了水平之后并未停下一样,慢慢的,我又感到自己这边好像低了起来,并且感觉到了轻微的旋转。 我快速的想了想,觉得如果这样盲目试下去,想达到一个新的平衡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毕竟人对平衡的感觉是迟钝的,另外这片地面的面积肯定非常大,当我们能感觉到倾斜时,那已经是非常斜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先回复平衡。我又想,在一开始,是索然到了他的方向的边界,而铁砂才只到了他那个方向中间的某个位置,那时我们都在石坑附近,而大维那边已经能感觉到变低,整个过程中大维都没动,也就是说,如果我、廖彦七、中发白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也将会出现刚才的局面,那样就有机会重新来过。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只是一瞬,我忙叫道:“听我的,我和中发白赶紧回石坑,七姐回原来的位置,其他人都不要动!”紧急时刻,大家都反应很快。我马上在石坑附近见到了中发白。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手表,里面就有一项水平仪的功能,我暗骂自己怎么早没想起来,赶紧将手表解下来,打开表盖,找到水平仪的那层,又打开夜光,然后扔给了大维,说:“放在石坑边,看度数!” 地面在经过轻微起伏后,又开始向大维的方向偏低。大维依命而行,说:“我在西方,我这边的倾斜角度是十二度。” 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度数了,就像跷跷板一样,理论上,只有一边下压到使整条板到了九十度才算倾覆,但事实上跷跷板根据自身重量会有一个临界角度,超过那个角度就将不可挽回而必然会演化为倾覆。 不过,我现在心里已经有数了,我又向后退去,这次不是直直向后,而去往索然的方向偏了一些角度,随着我慢慢的后退,地面开始慢慢回复原来的角度。看来我的思路是对的! 我向远处喊道:“接下来,索然呆在原地不动,铁砂继续向前走,大维时刻报度数。开始!”喊完,我就又往远离索然的方向偏了一些角度,以均匀的速度不断向后退去。大维说:“倾斜角一直没超过两度!”看来我是对的。 我们这样过了十来秒,忽然传来了相师的声音:“我感觉到光了,紫红色的光,在我的右边!” 铁砂喊:“那我肯定就在你附近了,再坚持一会,我马上找到你--------好深的悬崖!” 我也继续往后退,而且边退边往远离索然的方向偏移,大维说水平仪的倾斜度数一直在三度以内。 “找到了!”铁砂的喊声传来,他的身影已经大部分看不见了,只看燃烧棒的像蒲扇大小的光亮,还有举着燃烧棒的铁砂的胳膊,看这距离至少有七十米。接着那光亮降低了,缩小了,应该是铁砂将它放到了地上。我只能看到铁砂的右手撑着地,但我猜他肯定是在拽相师上来。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上,估计其他人此刻也是紧张到了极点。 五六秒钟后,传来了铁砂的声音:“上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小金棍、七姐、铁砂和相师,我们五个人、四个方向同时往回走!”索然喊道,“开始!” 这次没了时间的限制,我们只需要保持速度均匀就可以了。我喊起来:“一,二;一,二;一,二。”大维和中发白后来也跟着喊起来,很顺利,我们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走回了石坑边。 大家走进了晶石散发出的荧光里,铁砂把相师从背上放下来,我看到相师脸色铁青,一摸他额头冷冰冰的,一摸身上还很僵硬,就像冻僵了一样,只有胳膊又红又烫,而且那些割肉纹身又暴突起来,显得两臂又粗又壮,显出散发着荧光的奇怪血液。 我问:“相师,你怎么样?”他半睁了一下眼睛,却不说话。 铁砂说:“他接连两次用了牲血狂暴,太伤身了,现在只能静养了。” 索然问:“牲血狂暴,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他的血是炼出来的,能随他心意集中到身体一些部分,使那里暂时很有力量。”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马来西亚遭遇的僵人袭击,会不会相师的异能和那个有点类似,就是驱发血液中的特殊成分,成为瞬间狂暴的超能体?可现在实在没办法和他好好聊聊,不然我也可以为海叔笔记增加一些特别的章节了。 我说:“现在危险暂时过去了,接下来,我们要弄清所处的究竟是什么环境。铁砂,你走到了边界,都看到了什么?” 铁砂说:“地上很光滑,就像打磨过一样,这块地是人造的。” 索然说:“也可能是在原有基础上人为加工的。太行山地区的地质科考显示,这里的岩层大部分都是寒武纪遗留的碳酸盐岩近水平叠覆结构------我知道你们不明白,想想来的时候看到的那种一层一层的岩石和断崖会好理解一些,但现在脚踩的这片大地却并非如此,结构质密,堆积痕迹不明显,含有一些金属矿物质,也就是说,这里的岩石和之前我们所见的岩石地质结构完全不一样。我猜太行鲁先师可能先发现了这处地方,后又加以改造而成了这样一个奇特的场地。” 铁砂接着说:“我走到了边界的时候,伸头看了看,燃烧棒的光无法照亮下面的边界,但我看到了反光!” “反光?”我们同时发声。 “对,反光。这么看来,下面是一片深渊。我急着救相师,没时间找个石子扔下去试试,但目测水面离这我们的位置要有一百多米远。当时我在右边十来米的位置看到了相师的双手,我过去的时候脚被一个小坑绊了一下,那个小坑就像眼前的坑一样,那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因为我在前面五六米的地方又看到一个这样的小坑,两个小坑都在悬崖边上。而且,小石坑之间还有沟槽相连,沟槽很深,每隔一段距离,又有沟槽通向悬崖外面,好像是走水的通道,可这里哪有雨水呢?我是想不明白,只好把相师拉上来的时候,背在身上准备返回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一阵风吹了过去。” “风?” 我们自从掉进来,从没敢到有风。 “对,那绝不是自然风的声音,我感觉,像是什么东西扇出来的风!” 铁砂没说那是什么活物扇出来的风,明显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但这种情况下谁还会觉得换个说法就不能引起恐慌?显然那是一个能飞行的活物,扇出风的无疑是它的翅膀,而翅膀的风居然能被铁砂明显感觉到,它的大小已经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了。 索然说:“看来我们又要小心了,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攻击性!” 我心想自从进了这圣宫,哪有不需要小心的时候。廖彦七和铁砂自觉的站在了两边,负责起了警戒,看来石坑附近果然是安全区,他们在附近范围里的移动并未引起地面的变化。 中发白懊恼的说:“弊呀,我们怎么这么弊,我来的时候拜过黄大仙了呀!” 我没好气的说:“黄大仙也就能管香港那片地方,这鬼地方都不知道是在哪里,神佛也难管。” 索然问:“你们目测,铁砂到边界时走了多远?” 廖彦七看着外面,背对着我们说:“有七十多米。”看来我估计的不错。 索然说:“我走到边界时共走了四十二步,按七十公分一步算,约有二十九到三十米,当我到达边界时,发现那里也是悬崖。我用手电往悬崖下照了照,看到的结果和铁砂一样,而且,我还看到在水中游动着巨大的暗影。” |
第二十三章 索然的方案 我们又一阵惊呼,中发白问:“什么东西?” “看不清,但绝对是非常大的动物。”索然紧接着道:“我的推测,这块地面处于一片水域之上,是个不规则形状,很可能是类似岛屿的情况,在这个岛屿地层中的某个位置存在枢轴或支点一类的结构,使整块大地像天秤一样处于暂时平衡状态。接下来,我们必须找出整块大地的边界,看哪里存在出口。” 我有点不明白,我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如此,忙问:“等会,既然你说是岛屿,那就是四周和陆地不挨着,那我们还找什么出口,我看得想办法现学游泳了。”又想起索然提到的水中暗影,再说地面离水面那么深,怎么下面也是个问题,便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 “不!”索然很坚定的说:“太行鲁的先师不可能给自己的门徒设置一个纯粹的绝境,一定有破解的方法,而且我们现在刚到这里,所得的线索太少了,只有不断尝试往外走,走到边界处观察周围的环境,才能有机会找到逃生之路。” “可我们没有照明设备。”铁砂也背对着我们,一手拿双刃斧,一手晃晃已经燃的差不多了的燃烧棒,他说:“按你的方案,我们要像刚才救相师那样,在保持地面平衡的情况下走到边界,那需要很多时间,但我们只剩一个手电,我包里的燃烧棒也不多了,根本不够每人一支出去找路。” 索然问:“小金棍,你手表的热量和辐射指数怎么显示?” 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安静下来,他不问我也要看看,我一看吓了一跳,说:“这地方辐射指数比正常偏高百分之十,处于合理范围内。但热量指数有异常,虽然处于人体可承受范围内,但比正常值高了三十三个百分点,这已经是很高了,这种数值,相当于我们站在一个锅炉房里。”之前为了玩这块表,我好好的看了说明书,那些参数都已经弄得门清了。 “我怎么觉得就是一般室温的状态下。”廖彦七说。 索然说:“另外,这么高的热量,中发白却看不到能引起注意的东西,看来这种热量很特别。”他忽然看了看石坑里的晶石,说:“小金棍,你走远些,再看看热量值。”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往后退了五六步,索然也往反方向后退,地面仍然平稳,不得不说我俩的默契程度真是不一般。这时我再看手表,说:“现在热量值已经没那么高了,你猜得没错,热量就来自这些晶石。” “这些晶石是什么成份目前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我已经很有把握了:它们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另外,铁砂说的在边界的小石坑,我在那边也看到了,而且也在悬崖边上。这显然是人为刻意安排的。” 就在这时,眼看着石坑里的那一簇晶石慢慢得变暗了,好像电量不足的一根根灯管在慢慢熄灭。这让索然尤为意外,他盯着晶石丛看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抓住其中一条用力一掰,那条晶石发出一声脆响,已经到了索然手里。他趁这块晶石彻底熄灭后,又掏出手电打开向它照去,发现手里的晶石从根部到梢部又亮了起来。他将那根晶石放到石坑中的晶石丛旁边,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其它已经熄灭的晶石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又慢慢变亮起来,不一会,整簇的晶石都变亮了,又发出浅红色的荧光。 “这种晶体矿石,是活的!”索然很平静的说。 “石头?活的?” “是的。我这么说是因为我想起在智利的安迪纳铜矿出产过少量的晶体矿石,也有类似自行发生荧光,又自行熄灭的功能,但除了地质学和生物上的研究价值,并没有找到它更多的用途,当地人用这种晶石磨细后治疗痢疾,效果很一般,所以没有太多知名度。研究发现,那种晶体中孔隙较多,孔隙中有呈流体的物质,是一种细菌的生长环境,是这种细菌在代谢矿石中的特殊物质时,发出了荧光。 生物发光其实很普遍,理论上所有细胞都能以辐射电磁波的形式发光,只不过大部分光线都处于人类可见光范围之外。只有一些真菌、细菌、水母、软体动物的所发出的荧光能被肉眼看到。” 我不由想起了兕蠹,如果有一种虫子能消化水泥石灰,还能产生微弱的次声波,那有一种细菌能以矿石为食,顺便产生荧光还有什么不可理解呢,我只能感叹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相师,他正安静的盘腿坐在一边,两手自然的搭在腿盘之间,左手还不忘捏着“避火诀”。我心想,他那些割肉纹身里的荧光,会不会也有类似的机理?我一抬头,看到索然也在看他,便知他肯定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说:”看来,外部的光线可以刺激这种细菌的活动,让它们产生荧光。可这种荧光太弱了,你看,一条晶石的光亮连中发白的脸都照不清?”我弄断一条晶石,举在我和中发白之间,离中发白不到一米远。 “不需要用它照明!” 索然看看表,说:“这东西从一开始被我们‘引亮’,到刚才熄灭,过了约有十五分钟。也就是说它一次被点亮可以持续照明十五分钟,这个时间不算短了。我想,那些边界的小石坑绝不止我和铁砂看到的数量,而是每隔一定距离就存在,那应该是用来放置灯光标记的。 古代门徒在没有先进照明设备的情况下,要想顺利通过这里,可能会采取这样的办法:通过不断尝试寻找边界,然后将这个石坑里的晶石分散插到边界处的小石坑里,最终,他们会看到整块大地的轮廓,就像夜间机场跑道的灯光标识一样。我猜,当知道了整块大地的边界时,将会有新的线索出来。 我们虽然还有一个手电和几条燃烧棒,但要尽量节省,何况这些装备的照明设备也无法实现我们在远距离的直接沟通。所以,我们现在和古代门徒面临的情况是一样的。” 我实在佩服索然的分析能力和脑洞,这真的是一个很有创见但又非常合理的结论。目前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接下来,就是要“寻找边界”了,这让我想起了西方大航海时代,在蒙昧混沌的时代,只有靠一点一点向外探索,来增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现在的我们不就是缩小版的“大航海时代”吗,只不过是靠双脚而已,而且,要想成功,我们必须要经过非常独特的相互配合。 索然说:“虽然这块大地很可能是不规则形状,但我们仍将它近似看成一个圆,而我们所在的石坑附近就为圆心。只要以圆心为基准往外不断扩展,一定能找出所有边界。” 我说:“刚才你和铁砂已经达到了两个边界点,现在重回那里,再以这两个边界点为起点,各自顺时针方向沿边界行走,每遇到一个小石坑,就插入一段晶石不就行了?”这话我说完便有些后悔,因为这样很容易让索然觉得我在让他去尝试危险自己在后面,忙补充了一句:“只是一个方案,你们肯定还有更好的。” 索然说:“这确实不是理想方案,因为这样我和铁砂很难把握一致节奏,在没有强力灯光的情况下,走在悬崖边也很危险,另外,谁能保证两边换了位置后,地面还能保持平衡。”接着他提出了另一种方案:“不断中割法,即先定出8个方位的边界,定好后,再中割至16个,这样不断中割下去,就能做出最细致的探测,这也是数学和物理上贯用的测算方法。虽然麻烦,但很有效,而且估计只要中割至32个方位点,已经能大致得出结果了。” 中发白问:“那具体怎么操作呢?” “以石坑为圆心,分出8个方向,小金棍,看看你的手表。” 我看了我手表的指北针功能,先定出南北两个方向,索然弄断几根细长的晶石,按我的指示在地上摆出南北方,又垂直画线,定出了东西方,再每两个方向做45度平分,很快定出了八个方向。索然说:“前期还是只能由两个人操作,等把8个方位的边界勘定之后,或许可以让四个人同时操作。” 显然谁参与谁将首先面临危险。索然说完后,众人都沉默了,我一看这阵势,只好冷笑说:“大家别想了,我是领队,又和小然配合得不错,就我们俩来吧。” 铁砂忙说:“不,你是领队,你要出意外整个行动就完了,而索博士的脑袋就是我们的指路灯,你们都在这里坐阵指挥吧,我和Anqi来试。”但廖彦七却不吱声。 索然说:“现在不是争先恐后的时候,铁砂比廖女士重了至少七十磅,即使重走我们刚才的路线,也不一定出现同样的平衡。还是我和铁砂去试,小金棍做为第三方向的平衡力量,随时配合。” 铁砂说声“好”,见手里的燃烧棒将要燃尽,便猛得一甩,将燃烧棒扔向了空中。只见一条鲜艳的抛物线,燃烧棒所经之处,显出几条巨大的天然石柱矗立在眼前,上下粗中间细,非常壮观。 就在这时,中发白叫道:“那是什么?”只见他一指最近的巨柱,那里显出了一个巨大的恶鬼,正悬浮在空中,两手各持一柄两股叉,向我们刺过来。 |
大家中秋节快乐 |
第二十四章 尖射煞 我们吓得缩低了身体,中发白直接要往后爬了。索然和铁砂表现的最冷静,索然喊道:“别慌,那只是雕像!” 我赶紧稳稳神,定睛看去,只见那恶鬼赤身露体,遍体不均匀的散发着冷淡的红光,大致能显出轮廓和形象,离我们有四十米,身形非常巨大。它身后是一条巨柱,看似悬空着,估计是背部连在石柱上。 这时,恶鬼旁边的另一条巨柱上也显出了一些光亮,慢慢的,光亮不断扩展,最终散出另一座巨大的雕像,一身武士打扮, 像寺庙里的天王像一样,怒目圆睁瞪视着我们。这座武士雕像左手持戟,右手持长矛,戟和矛都指向我们,姿态很有动感,就像是要挣脱石柱,飞身出来对我们刺击一样。 接下来,好像引发了连锁反应,附近的石柱上不断亮起暗红色荧光,慢慢的显露出一些巨大雕像的轮廓,好像我们周围的广阔空间被谁打开了开关,许多巨大石柱和石柱上的雕像都亮了,即有恶鬼怪兽,又有天神武士,都是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姿态,而且它们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都手持利器,有的持长枪剑戟,有的直接做拉弓射箭的姿势,所有利器都对准了我们这里,只觉得那些枪矛和箭矢下一刻就要向我们射出来了。 可惜雕像离我们太远,发生的荧光又很微弱,根本不可能照亮我们所在的区域。我身在其中,除了感到场景的宏大和震撼,和自身的渺小外,总有种难以言说的压抑感和不舒服充斥全身,感觉很不自在。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为什么在这里搞这种东西?”中发白替我们问了我们想问的。 索然说:“这些雕像也能发出荧光,看来和这里的晶石是一种物质,应该是刚才燃烧棒‘引亮’了最近的一座雕像,然后互相影响,将周围石柱上的雕像都‘点亮’了。但我想不出设置雕像的原因。” 我看了看手表上的热量值,发现现在的热量已经高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赶紧把这事说了,索然说:“这个空间里充满了这种晶体矿石,所以在被点亮时能产生热量,然而我们并没有太多不适感,希望也没有不良辐射对体内造成影响。所以,尽快离开这里是必要的。” 廖彦七没好气的说:“别费话了,赶紧开始边走界吧。” 中发白也在旁边附和,我心想你们他妈又不干活,还不忘催别人。 我们都拔了好多根晶石插在腰间,索然居然一直没扔那把钩拒,我指指钩拒说:“你一个人要小心,实在不行原路返回,再想办法。”索然嗯了一声。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开始。第一步,还是由铁砂和索然回到他们原来的边界,那正是东北方和西南方,我负责做平衡补偿。我说声:“走你!”那两个人便同时往两边走去,这次轻车熟路,所以走得很快,片刻后两人便消失在黑暗中。过了几秒钟,传来索然的声音:“我到了!”只见他那边荧光闪烁,那应该是他在将晶石插进小石坑里。 我赶紧向后退去,在退到上次的位置时,也传来铁砂了声音,只见那个地方也亮起一片微弱的荧光,紧接着又看到旁边地上也多了一片荧光,估计是铁砂在旁边的小石坑里也插上了晶石,我看索然看边,果然也是如此,这样一来,一个人一次定位就能亮起三个小石坑,如果这样下去,尽快勘定整块地面的边界是可能的。 这时,我看到旁边有个泛白的圆柱物体,蹲下一看,原来是一个手电,可能是刚掉下来时中发白丢的,我喜出望外,却又私心泛起,想了想,我将手电揣在腰里没吭声。 我们很快回到原地,我却看到了意外的情景:铁砂捂着自己脚裸坐在石坑边,大维抱着廖彦七,而廖彦七脸色苍白,冒着斗大的汗珠。大维说:“Anqi姐姐生病了,她让我给她喂了药。” 我问:“怎么会这时候生病?” 铁砂答:“Anqi有慢性心脏病,但很少发作,不知怎么现在发病了。我的脚踝被老鼠咬过,很小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不知怎么伤口又破了,不停的渗血。” 好嘛,忽然之间有了两个病号。 中发白没好气的说:“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现在能打的只剩铁砂了,万一再有什么老鼠啊、蟑螂啊,真不知该怎么应付。哎,你们别再磨蹭啦,赶快找下一个边界吧,这种鬼地方我一秒也不想再呆啦。” 我忍不住了,说:“你妈个蛋的怎么越来越过分了,好像谁欠你似的,我们哪有磨蹭了。你想快你自己干!” “你是领队,当然要由你来做啦,我是安老板重金请来的,是咱们团队的眼睛,不会做这种事啦!” 我腾的一下火了,吼道:“你说什么,你个混帐玩意,居然说出这种话!我们谁不是重金请来的,你眼睛厉害,你倒是看看哪里有路让我们出去啊,你的狗眼不是也关键时刻掉链子!” 大维说:“我不喜欢你们争吵,你们再这样,神会很讨厌你们。” 索然冷冷的把脸转向了一边------他已经毫不掩饰对这个俄国萨满的反感了。 中发白被我呛的没话了,看着周围,搓着肩膀说:“顶你老母啊,这些大石像好像分分钟就要掉下来,它们手里的那些刺我越看越不舒服。” 铁砂又把伤口上的纱布整理了一下,说:“别再吵了,我们再继续吧。” 索然说:“刚才是东北和西南方,现在勘定旋转90度后的方向,西北和东南方-----新的方向,其他人要做好准备随时做重量补偿,大家小心!” 我又说声:“走你!”索然和铁砂便相背而行,这次,他们走的慢了很多,过了十几秒钟,两人又消失在了黑暗中,只剩他们腰间的晶石像鬼火一样慢慢远离我们。 大维不时给廖彦七擦着汗,看她那种细致入微,完全想像不到她来自战斗民族,看来她骨子里流的还是黄种人的血液。她时刻关注着我放在地上的手表,报告说倾斜角度一直在四度之内起伏。 而我又一次紧张起来,这次不光是紧张那两个“探路人”,还有周围环境造成的压迫感,那些雕像,越看越如中发白所说的,要呼之欲出的样子。 |
这时,传来铁砂的声音:“我已经到悬崖边了!”只见声音传来的地方,又多了三处晶石的荧光。 索然那边叫道:“我还看不到边界,中间的人要注意了!” 过了几秒钟,大维惊叫:“已经到了七度了,是我这边在升高!” 我赶紧叫:“索然先停下!”又对大维说:“你照顾七姐。”便以她为起点,向她背后的方向走出了十步,停下,问:“现在怎么样?” 大维说:“恢复了,对,恢复平衡了。” 我又对索然那边叫:“小然,咱们再开始,预备,走你!”我边走边喊号子,“一,二,一,二;一,二。”这让我想起了在婆罗洲雨林里,我和他背贴着背逃离毛怪的追袭。 我走的时候一直很注意,因为现在是三个点尝试平衡,必须要不断做调整才行。每走几步,大维就会高声报告“平衡了,西北方高了,西北方低了”之类的话,我便适时改变一下方向。这样倒也没出现什么险情,我不由松了口气,心想再难的事,只要找清了规律就没什么了,谁叫我们有索然这种人呢。刚想到他,便听到了他的声音:“我到边界了!”我扭头一看,索然的方向果然也亮起了三片微弱的荧光。 这个时候,本应该原路返回,可我想,只要我不继续按现在的方向往前走,而是往远离索然的方向偏移,那肯定还存在一个能继续保持平衡的方向,这样就又能找到一个新的边界点了。这么一想,我便叫道:“你们先别动,我再往前试试。” 我先偏了一下身子,然后竟直朝前走去,刚走了四步,忽然脚下一空,我浑身一怔,下意识蹲低身体才稳住。我小心抽出手电筒往外面照了照,果然眼前是一片弧形的悬崖,幸亏我重心一直控得很靠后,不然这一脚就直接迈出去了。 我先稳了稳神,等了几秒钟,没听到大维那边有动静,便知这里也是平衡点。我伸头往外一看,和索然说得一样,水面离地面很远,如果掉下去,入水姿势又不对,那会跟掉在水泥地上一样。手电照到这样的水深也已经到了光照极限,我看到水很混浊。我掏出钨化钢锤,按出刃铲,在脚边敲下一块石头扔了下去,片刻后传来“咚”的一声,但水花溅起不大,可知水的密度很高。 这时,四条巨大的黑影从四个方向迅速向水花处游去,身体呈梭形,但头部很宽大,似乎吻部还长着对称的触角。黑影游到水花处,几乎快要撞上,忽然又一片水花激荡而起,只见一个上黑下半的巨嘴冒出水面,摆动着粗长的触须,翻了一个身又沉进水里。 这不是那种巨魾吗?! 我瞬间惊出一声冷汗,心想居然之前还想过游水出去,早知道有这种东西在水里,打死我也不会有那样的念头。我爬在地上左右找了找,很快在附近找到了三个小石坑,抽出三根晶石,先插了两根在附近的小石坑里,在去远处的小石坑时,大维喊道:“倾斜已经到六度了!”我赶紧插上一根又返回原地------看来这块地面是“非常敏感”的,平衡很容易被打破。 我关掉手电站起身来,忽然一个尖尖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惊得我向后弹了起来。我站稳了一看,竟然是一条长矛正指着我,刚才那一刻,长矛的尖端几乎已经碰到了我的鼻尖。我抬头一看,只见那条长矛从尖端向柄部不断亮起荧光,片刻后显出握着矛柄的两双巨手,之后光亮区不断扩大,显出一个蛇头人身的怪物,从怪物肩膀处伸出四只蛇形手臂,握住长矛,这条矛长得出奇,从二十米外的雕像一直伸到我面前。 这无疑又是一座石柱上的雕像。雕像的一些区域,以及整条长矛都散发着暗红色荧光,应该是石材里嵌了那种发光晶石,而刚才,我身上的晶石“引亮”了长矛,最终让整座雕像亮了起来。 虽然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可这种尖刺在前的感觉也让我浑身不舒服,就像这条长矛在不断生长,慢慢迫近我的身体。可我又不能随便乱动,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忽然冒出一种想法。 手执利刃的雕像对准岛心,队员伤病复发,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不! 这种雕像是刻意而为的,这是厌胜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就是‘尖射煞’的厌胜煞局!”我叫道。 我转身想回去,忽然吓的一怔,因为在身侧,荧光照亮的尽头,一张无比奇怪而又狰狞的脸正在瞪视着我! |
第二十五章 六足神鸟 远处传来铁砂的声音:“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我们该返回了!” 我想答应,嗓子眼堵得厉害,那是吓的,因为十米之外那张脸实在太恐怖了,根本就没有五官,整个脸分了三大块,两只灰白色的巨大眼睛占了脸大部分面积,其余面积被一个类似口器的东西占满,长满了锥形的尖刺。这时,它口器张开,露出一大片暗黄色的口腔。 我再也受不了了,大叫一声:“往回跑!”便撩开步子跑起来,边跑边喊:“有怪物,快往回跑!” 我虽然紧张害怕,可也没傻,这样快速跑动虽然无法和其他两个人速度一致,但毕竟是返回,只要其他两人也快点跑回去,即使在过程中地面起伏不定,只要能尽快回到圆心,那我们就安全了。 我跑了几步,便听背后呼呼生风,那是一种扇动空气的声音,想起石坑边“六足神鸟”的刻字,难道就是这东西?那它现在肯定在飞着追我了! 由于我的剧烈运动,地面出现了很大的起伏,我能明显感到自己这边在升高,肯定是那两个人反应太慢了,我正要喊,却见索然那边亮起了手电,他没照我也没照石坑处,而是一亮一灭的往天上照。片刻后,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手电光束中“呼”的闪了过去,我好像看到六条又粗又长的腿,和一条很长的棒状尾部。 我立刻明白了索然的意思:他是想用灯光吸引那东西过去。这时他关了手电,叫道:“小金棍?” “啊,我没事,它往上飞了。”我喊完这句时,离石坑只有十来米了,我看到大维正蹦跳着喊“快点”,中发白也一脸急燥。这时铁砂和索然也出现在了视野中,我们几步跨回到了石坑边。 地面在起伏了一阵子后,又恢复了平衡。 大维先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汗,又用袖子帮我擦了擦汗,说:“刚才有一会倾斜角已经达到15度了,我不停的念咒,请神来帮我们!” 索然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喘着大气说:“六足--------神鸟,真的是--------六足!” “我也看到了,可我觉得那不是鸟类!” “拜托,都说是神鸟了,神神叨叨的鸟类多长几只脚没什么奇怪的!” “会不会是一种昆虫!”索然说。 我忽然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如果仅看那怪物的六只脚和长长的尾部---------也可能是腹部。 中发白说:“地上刻的明明是‘神鸟’啦。” 索然问中发白:“你有没有看到空中有飞行的动物?” 中发白以为又在挖苦他,挠着头说:“没有啦,哎,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啦!” “不,或许是你根本就看不见,因为昆虫血液和恒温动物的鸟类血液不同,热量光谱也不一样。”索然很正式的说:“这让我更加确定那是一只巨型昆虫了。” 中发白说:“有没有搞错,谁会搞不清鸟和虫?” “不,古人就会,特别是远古先民,或者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下看不清环境的太行鲁门徒们。你们都知道《山海经》吧,里面记载了很多奇特的动物:太华山,有蛇焉,六足四翼,名曰肥遗。乍一听,你肯定会觉得那是一种想像出来的怪兽,但生物学家给出了更合理的解释,那其实是一种巨型竹节虫,这不过是先民懵懂的情况下,将所见事物粗略归纳后的描述。因为蛇是最常见的,所以见到长长的身体都归纳为‘蛇身’;人是最长见的,所以很多灵长类的动物都归纳为‘人面’,而远古的昆虫可能着比现代大的多的体型,所以会飞的动物就都归纳成了‘鸟’。” 这个说法非常有意思。我说:“这么说来倒真的挺合理的,那么一个口器明显是昆虫的,只不过太大了,把我吓得都忘了往这茬上去想了。那两个突出的大眼睛就是一种复眼,可为什么是灰白色?” “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动物,视力都有退化,身体容易白化、透明。这也解释了那所谓的‘神鸟’只对特定波长的光线敏感,比如手电光,而对燃烧棒和晶石产生的光却没有引起它的攻击。”索然接着说:“昆虫振动翅膀的速度都很快,但如果这所谓‘神鸟’的体型已经如此之大,那么大的翅膀肯定没法达到一般飞行昆虫的速度了,按你们的描述,我估计‘神鸟’不会拥有像蝴蝶那样平板化的直翅,而是较软的膜翅,这样的翅会在局部产生起伏,扇动时像抖动布料一样,所以才会‘呼呼生风’。” 如果真如索然说的,只要我们老实呆着,或者不用照明设备,就能避免那东西的袭击了。 这事算是暂时解决了,接下来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我刚想说,索然问道:“你说‘尖射煞’,什么意思?” 我努力恢复了一下平静,说:“这地方,这些雕像被弄成这样,是在布设厌胜,这是‘尖射煞’的煞局啊!尖射煞,于家居则主家庭成员健康受损,容易引起扭伤,刀伤之类的损伤,若是有家族成员患有疼痛性和出血性的慢性疾病,则容易引起反复发作;于企业单位或团队,则容易使组织成员心生猜疑,不利于团结。想想我们眼下的情况吧,七姐多年的慢性病忽然这个时候复发;铁哥的伤口之前明明已经止住血了,偏巧这时候又破了;还有,我们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越看对方越不爽,这不可能都是巧合,这是厌胜对我们施发的影响!” 索然皱了皱眉头,说:“那为什么一开始没出现这种情况?” 我说:“什么事都要有个过程,更何况这座厌胜布局属‘煞法’,不需要镇物,是空间布局在施发影响,所谓眼不见不为煞,一开始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环境,直到周围亮了起来,才慢慢被影响了!” “如果这样,其实是一种心理作用了。” “这很难说。如果在现实生活中,尖射煞往往也就是对面邻居的屋檐檐角正对你家门户之类的煞局,而现在我们所处的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尖射煞布局,它能形成什么样的影响没人知道。从结果来看,我们已经着了道了。本来尖射煞需用八卦镜反煞,可我哪能事先想到会有这一出。” |
就在这时,周围巨柱上,雕像的荧光慢慢开始消退,不一会,所有雕像又都隐没在了黑幕之中。可这样比它们显露出来难受多了,因为明知道周围有可怕的东西,却看不见的感觉更叫人不安。此时虽然眼不见煞,但煞局已经深深植在心里了。 过了一会中发白说:“哎呀,我们自从进了这黑洞,吃没得吃,睡也睡不好,好累啦,我们先坐下好好休息吧。铁砂,你那里还有没有水?谁还有东西食?” 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累了,心想已经勘定出了四个方向,接下来如果不被那怪物骚扰,那再继续找出边界的位置不会很难。至于晶石过一会会自然熄灭,这很简单,只要重走一遍已知路线,用手电把它们照亮就行。我便说:“要不大家都坐下休息一下吧。” 我这么做是有想法的,目前团队出现了危机,需要静下来尽量解决一下,不然矛盾累积起来就不可收拾了。 铁砂翻了翻包,说:“已经没吃的了。” 索然只好拿出能量棒,一人发了一条,一包便去了一多半。 中发白啃着能量棒说:“那水呢?” 铁砂说:“我还有一瓶瓶装水和一个空水壶。”他将最后一瓶水递给大维,大维先喂廖彦七喝了一口,又喂相师喝了一口,自己也喝了一口,便又给了中发白,中发白扯开大口咕咚了一会,递给索然时只剩下小一半了,索然和我都喝了一小口,剩下一点给了铁砂。铁砂喝完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周围都是水,我有消毒片,虽然滋味不会好,但总好过口渴。” 他将大砍刀拿了过来,开始拆刀把------原来那里缠着很多圈细线,这样即能握着舒服不滑手,又能让那么长的线不占地方。他边往下解线边缠到一条晶石上。我试了试那细线,看着很细,没想到非常结实。铁砂说这种线可以当钓鱼线来用,可以钓起一头金枪鱼。 我忽然有了个念头,说:“我看见了,那水里的黑影,就是之前我们在古村小湖里见到的那种大鲶鱼。”众人都很意外,我问铁砂:“你说,我们有可能钓上来一条吗,那口粮就解决了!” 大维说:“那种不干净的东西,我不吃。” 我心说饿你两顿你就不挑了。 铁砂说:“鱼钩倒是有,但没有鱼饵啊,再说那么大的鱼,就算钓到我们也不可能拖上来。” 索然说:“食物问题确实已经刻不容缓了,得相办法解决。小金棍说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有个办法可以得到鱼饵,大家拿出武器准备!” 他说完便起身,拿出手电打开,然后一闪一闪的往空中照了照,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指着手电光束里叫道:“来了!原来是大蜻蜓!”我们朝他指处看去,只见一只头尾足有两米长的巨大蜻蜓朝光束里飞来,整个身体已经大部分白化,透明的翅膀被手电光照得折射出七彩炫光------仰视看去,真得好像“神鸟”啊!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诱杀一只蜻蜓,用它的肉做饵钓鱼,可这也太危险了。这时,那只蜻蜓被引到光束中,开始往下俯冲,紧着是又来了第二只、第三只,随之越来越多。索然脸色变了,我心说完了,被你玩大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巨型蜻蜓已经飞到了头顶,拿前肢抓索然的电筒,没想到索然不但不躲,反而伸直胳膊去迎,那蜻蜓将他的手抓了个正着,然后又再飞起,居然将索然带离地面,我们在旁边只听到那巨幅的透明翅膀扇动起扑面的气浪。索然喊:“快动手!”同时将手电关了。 铁砂终于反应过来,跳起来用力挥刀,将那蜻蜓翅膀以下长长的身体削了下来,粘液溅了我们一身。那蜻蜓吃痛,丢了索然,竟还能往上飞行,很快隐到黑暗中。 我扶起索然,见他手上已经被蜻蜓前肢上的钩刺划了好几道口子,我气极了,正要骂,他先说:“你妈个蛋的死疯子,这种事能不能先商量一下再干------我知道了,我怕商量了你们不会同意。虽然冒险,可我认为这是个成功率很高的方案,你瞧,我们成功了!” 我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正不知该怎么骂他,“轰”的一声,那巨型蜻蜓的前半身掉了下来,翅膀就砸在我们脚边。 |
第二十六章 钓鱼 “那些巨魾肯定是以这种蜻蜓产在水里的幼虫为食,才会长那么大,或许这里和外部有水道相连,雨季时水位上升,巨魾便从水道游到了外面。”索然一边被大维包扎着手,一边说。 这时铁砂已经将线全取了下来,那条晶石也被缠得满满的,我估计这些细线至少也有一百米长。索然和大维也将自己的空水壶递给了铁砂,连同他自己的,都被他用线系好,拧开盖,他说:“如果真想多钓鱼,这水壶就可以顺便做铅坠了。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把钓到的鱼拖上来。” 我想了想,说:“弄食物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到时候大家一起努力肯定能成功。要知道,尖射煞就是会让组织成员不合,让我们互相猜疑,但目前的处境,我们又必须通力配合,团结一致,众人一心,其利断金,那样煞局也就破了!” 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鼓舞士气,只见铁砂从包里又拿出一个袋子,像是女人用的化装品袋,打开后出现了各种工具,我看到有小刀、剪刀、起子、一卷铜丝、一包防水火柴、一包助燃剂,夹层里还有很多东西,之前还看他从里面拿针给草翦翟缝合伤口,真是野外探险的百宝箱。他从夹层里抽出一个小袋,里面全是鱼钩,他挑了两个最大的拴在细线末端,又砍了两段巨型晴蜒的身体串在鱼钩上。然后,他往外走去,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中。过了一会,地面开始倾斜,我一慌,正要起身往反方向去,索然按住我笑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我明白了,铁砂是借地面倾斜之势扔水壶和鱼饵下去,这样最节省时间。很快动静没了,应该是水壶落下了悬崖,只见铁砂快速跑了回来,边跑边像放风筝似的放线。放了一会之后,铁砂说:“进水了。” 接下来是耐心的等待。 这时,廖彦七醒了过来,身上的汗也消退了不少,看来病情有好转,而相师这时候也恢复了不少,张口说道:“还有没有水?” “很快就有了。”铁砂说,相师便不再说话。 我看看表,现在是凌晨六点钟。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现在终于有机会说说了,便道:“后半夜的时候,轮到我值哨,但石门不知道怎么就开了,我记得我们进入鲁祖圣宫的时候明明用石栓插上的,这事,大家有什么看法。”说完,我的目光开始在众人脸上游移起来。 “你这话咩意思,你系想说,我们这些人里有内奸?”中发白果然先说话了。他这么说是很自然的,因为当时值哨的顺序,第一班是铁砂,但我那时睡不着,曾和铁砂闲聊了一会,之后我去睡觉,铁砂又值了一会哨;第二班就是中发白;第三班是廖彦七,后来她把我踢醒,让我值第四班,就在这时,石门被那个神秘“尾随者”打开了,鼠群蜂拥而入。这期间,索然一直在临摹《九州石刻图》,但以我对他的信任,他是可以排除的,也就是说,如果有谁从时面打开石门,那嫌疑人只有三个:铁砂、中发白、廖彦七。 索然直接说道:“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肯定是有人偷偷打开了石门,嫌疑人只有三个,铁砂、中发白、廖彦七。”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真不怕得罪人啊。 中发白果然怒了,说:“你点解不说你和你的好搭档小金棍呢!他值最后一班哨,可能就是他偷开了石门又贼喊捉贼!还有你,你一直在画那个鬼图,你也有机会啊!” 铁砂和廖彦七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已经写满了反感。 索然说:“我不可能有机会,因为我的一举一动不可能逃过每个值哨人。” “不是啦,你可能逃过我!”中发白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值哨的时候,好眼困啊,就糊里糊涂又睡了一会。” 索然像忽然醒悟一样,说:“中发白值哨在前,廖彦七在后,如果是中发白偷开石门,那廖彦七一旦值哨就能拆穿,所以中发白没有说谎。”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又都射向了廖彦七。 廖彦七终于忍不住了,说:“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只剩下我了!你真是自作聪明,想不到另一种可能吗?那个偷开石门的人,可以将插栓拔出一部分,从而拔出石框,在那这种光线下,值哨的人仍以为插栓还插着,但实际门已经处在不设防状态了。” 这又是一个新颖又合理的解释,连索然也皱起了眉头。 我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因为这样毫无意义的猜测又让大家陷入了互相猜忌之中。我忽然有了个想法:这会不会是厌胜的影响,让我们想再次凝聚起来的时候,故意制造事端破坏这种团结?想到这里我忙说:“怪我,不该毫无根据的乱说,大家不要互相指责了,或许那就是个意外。眼下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不然谁也走不出去!” “鱼上钩了!”铁砂忽然叫道。 紧接着,他手里的线便绷直了,他喊道:“这鱼不小,准备帮忙!”他将缠着线的晶石扔在地上,说:“你们在后面撑着,我往前去!” 便见他身体转了起来,边转身体边将线缠到自己的装备带上,那装备带是特殊材料制成,又插满了各种装备,不会勒到他身体,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向前进。绳的尽头,那条鱼显然在剧烈反抗,铁砂撑得越来越艰难,地面开始向他的方向压低。 我也赶紧将线在身上缠了几周,冲锋衣很厚,还不致于勒得太疼。索然和廖彦七也行动起来,像我一样将线在身上缠了几圈。中发白似乎过意不去了,跑到后面也依样而行,最后是大维和相师,他们一起握住缠线的晶石,众人一起向后退去。 一开始,我们感到了明显的拉力,即使有七个人分担,那股力道还是将线把我勒得紧紧的,如果不是质量优越的冲锋衣,我的皮肉肯定要裂开缝了。然而,任凭那鱼再大,也不可能耗得过七个人。这么僵持了四五分钟后,我渐渐觉得拉力不再那么强了。这时铁砂说:“收线,后退。”我们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边退边向身上缠线。 又过了两分钟,忽然一失重,我们都向后跌倒,我心说不妙,不会脱钩了吧,铁砂却兴奋的叫道:“出水了!” 这一声让我们又兴奋起来,我们又使出全身力气不断往后拉,地面又开始向我们这边倾斜,于是我们边拉边缠线,边向石坑返回。铁砂在此之前,早已经前进到黑暗之中,这时我忍不喊:“铁哥,怎么样?” 一阵寂静。我不由又紧张起来。 “把它拖上来了,往回拉我!” 这一声传来,我们一阵欢呼,浑身充满了力量。一阵拉线缠线后,铁砂出现在荧光边界处,只见他脸上多了几条血道子,一身湿漉漉的,而他背后出现了一张长满细牙的巨口,那是一条和他等身的鲶鱼。 接下来,我们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鱼宴。 铁砂给了大维一片很细密的漏网,让她将水壶里的水先过滤一遍,自己用小刀熟练的切下一些巨魾肉,拿出折叠饭盒,那饭盒展开后有支架,又可做锅用。他往“锅”里倒了些水壶里的水,扔了两片消毒片和一些鱼肉进去,将锅支在了石坑里的晶石丛中,又取出一个四方形的酒精灯拧开盖放在锅下面,点着,最后,他将装备带脱下来,围在锅周围,这样,就可以阻挡大部分火光,避免巨型蜻蜓被引诱而来了。 中发白看着锅里的鱼肉,馋得两眼放光,说:“你说那霸王蜻蜓会不会被香味引来呀?” 我说:“按我的了解,蜻蜓没有那种嗅觉,除非这里的蜻蜓成精了。” 等着水开的时候,索然对我说:“小金棍,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便起身走向一边,我跟了过去。我们慢慢走到十米远的地方,虽然地面有了一点倾斜,但仍能暂时平衡。索然小声问:“刚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我也想和他聊这事,毕竟队伍里有内奸是非常棘手的事情。我说:“很明显,这个偷开石门的人,就是之前偷看你背包的人,此人和那个神秘‘尾随者’可能是一伙的。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到底是谁。不过,我有点怀疑中发白,他的‘偷懒睡觉’的说词,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有了嫌疑,因为理论上所有人都可能趁他值哨睡觉时去偷开石门,这样也就撇清了他自己。” 索然点点头,说:“很有道理。看来我们谁都不能信任了。” 虽然事实如此,但有时候心照不宣的话相处就会融洽很多,呆在貌不合神也离的团队里总让人不舒服。 索然又问:“你怎么看到水里有巨魾的-------那么深的水,那种亮度。” “呃-------这个------” “你是不是私藏了手电?” 我一怔,忽然有些悲哀,觉得你索然对我也不信任起来了,虽然我确实藏了手电,可你也不该这么问啊。转念一想,这也正常,我和他只是比中发白、大维那些人早认识了十来天,能对他有多熟悉,他又能对我有多信任呢?我冷冷的说:“是,我是捡到了一条手电,考虑到我们队伍里可能真有内奸,我决定先留着,反正给谁拿着都一样。不过,看来你的不信任名单里也有我了。” 索然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又说:“我只是不想出差错。” 鱼煮好了,我们轮流吃了些鱼肉,又喝了些鱼汤,虽然只放了一点盐,又有消毒片的怪味,可我仍觉得非常美味。但我看众人时,却发现他们都一脸阴霾。我冷眼旁观,发现大家看彼此的眼神显得非常谨慎,甚至掺杂了一丝忌恨,在微弱的荧光下,那种神情让人不由生出冷意。我忽然想到:这会不会还是尖射煞的影响,不但将大家一起合作钓鱼的热情冲得烟消云散,而且,消极和不信任在这个团队里变得更严重了! |
第二十七章 空中俯视 我们吃完了鱼肉,体力恢复了不少,廖彦七和相师的情况也都有好转。我心里认为,这种时候,只有共同的目标才能将众人团结起来,便道:“该继续找路了。”。 这时,远远只见之前插在四个方向边界上的晶石慢慢都熄灭了。中发白急了,说:“点解啊,这边插上了,那边就灭掉。” 索然说:“还记得那些雕像吗?只要我们找出所有边界点,最后用手电光‘引亮’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说:“已经找到了西北、东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的边界,接下来咱们试试四个方向一起找,剩下的三个人,大维还负责盯着水平仪,七姐和相师随时准备做‘平衡砝码’。原来的三点找平衡变成现在四点找平衡,大家要更加小心。” 中发白一听自己成了第一梯队,一脸不爽,不过眼前这种形式他想推也推不掉。索然有钩拒在手,中发白却没有武器,铁砂便给了他一件------是在草翦翟的装备背心里找到的,拿在手里就像一截蜡烛,按开按钮就会弹出两尺长的刃锋,可以当短剑来用。 按之前做出的方向标记,我朝北方,铁砂朝南,索然在西,中发白往东。我说声:“走你!”我们便同时向外走去。只有中发白是第一次做“探路者”,怕自己步调不一致,又大声喊起了号子:“一,二;一,二。”我们伴着他的号子,倒是没听到大维有什么异常反应。 我走了约有三十步,见眼前已经空空如也,便叫道:“我到边界了!”喊完又心想,怎么我这边这么短,可眼下也想不明白。我举着好几条晶石照了照附近的地面,发现眼前是一个近似半圆形的弧状边界,四米范围内有四个小坑。我便快速往四个小坑里插了晶石。 听号子,另外几个方向又走了十步,这时大维叫道:“要注意了,已经超过七度了,是往铁砂那边偏的。” 这可奇怪了,铁砂背面就是我,可我已经找到头了,无法再做重量补偿。我想了想,喊:“七姐你往西北走,相师你往东北走,角度要适当做调整。” 那边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大维果然叫:“恢复平衡了!” 之后,五个人分别往五个方向而去,又走了十几步,铁砂也到了边界,紧接着索然和中发白同时到了边界,我转身看到他们那几个方面也亮起了荧光,这期间地面一直处于平衡状态。 我正想叫大家返回。传来索然的声音:“等一下,Anqi和相师,你们试着再走走,但要注意偏移角度,Anqi 往左偏,相师往右偏,不要太快!”我觉得倒可以一试,就没反对。廖彦七和相师都应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我仔细听着大维那边,也没动静,不过我还是不免紧张。过了几秒钟,传来了相师的声音:“到了!” “我也到了,啊-------”只听廖彦七一声哀叫,接着就没了动静。 “怎么了?”我和铁砂都惊叫道。 “大维,水平仪显示?”索然问。 “刚才在五度那边晃了一下,现在正常了。”大维回答。 “也就是说,Anqi没掉下去,可能是病情反复了!”索然说。 看来多半是这样,哎,这都怪我,一味图快,让一个病号也参与探路。 “我有个主意。”是索然的声音,“既然现在形成了五点平衡,那肯定还有另外的站位方式能形成新的平衡。现在Anqi这个点不能动,其他四点可以尝试顺着边界时间走动,如果顺利,我就能找到Anqi。” 这是一个危险的方案,因为四个人同时动,太难把握结果了,可感觉又很有道理,毕竟现在抽不出人手去救廖彦七,想想她就在悬崖边,很容易发生不测,我们也不可能再慢慢试着回到原点,再出发去救她。而且这样还有一个非常诱人的优点:只要走成功,等于一次性勘定了所有边界了! 想了想我说:“这样吧,我们逆时针走,我去救七姐!”因为只有我和索然离廖彦七最近。 “你体力不行,不要浪费时间了!如果我没成功,大家就尽快往回跑!”索然不再我纠缠,直接道:“准备,开始!” 在中发白喊的广东口音的号子下,我们都往自己右边走去,幸运的是,已经走了二十几步,大维那边一直说正常。这一下我们各自又插了四五条晶石,眼看着亮起荧光的地方越来越多,看来这个思路完全正确,这块大地就像事先设计好了尺寸和重量,按我们这种走法,可以让它一直保持稳定。 又走了一会,我一看眼前的小石坑,里面竟已经插着一条晶石了,只不过是灭的,也就是说我已经到了第一次勘定边界时,铁砂所到的东北方边界了,我用手里的晶石将脚边已经灭了的晶石“引亮”,兴奋的喊:“我已经到了东北方了!” 大维那边仍回报正常,那我就接着再走。没走几步,相师也喊道:“我也到了插着的荧光石的小坑边了。” 我叫道:“你那个方位刚才是中发白的,你已经到了东边的边界了!”这么说来,有一段已经连起来了。 接着再走下去,不一会,相继传来中白发、铁砂的声音,他们都已经走到了前人的荧光标记,而我也很快走到了亮着荧光小石坑前,那肯定是相师的刚才的位置。 “ANqi,你怎么样?我看到她了!”索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怎么样?”铁砂问道。 “有呼吸,是昏迷了。”索然回答。 只要还活着就好,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索然说:“现在你们那边的边界都连起来了,这边只差廖女士到小金棍这一段,我想再往前试试,但无法估计怎么保持平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大维说了声“好”。 过了一会,只听大维喊:“已经有倾斜了,东南方在降低!” 我喊道:“现在的东南方得相师、中发白和铁砂一起动作了,你们都慢慢向原点返回。”虽然看不见他们的动作,但他们肯定在依计而行,果然,几秒钟后大维报告恢复正常了。 “我已经走到晶石标记前了,全部连上了!” 我看看周围,果然有一片像两三个标准足球场大的区域,已经沿边界亮起了暗红色的荧光!原来这片地方这么大,我不禁又叹服太行鲁先师们的穷思奇想。 可接下来呢? “有谁发现附近有往外的出口吗?”我问。 一片沉默。其实问了也白问,如果有谁在行走过程中发现了发口,早就报告了。 就在这时,一条耀眼的光芒嗖的来,砰的在我脚边炸开,随即炸出许多火团,好像草翦翟的燃烧弹一样。我吓得一跳,差点就闪到悬崖外面去,幸亏那火团没溅到我身上。我一看,地上有一些陶器的碎片,溅落的可能是可燃性油脂。刚才应该是这些油脂装在陶瓶里,点着了扔下来的。 那些溅落在四处的油边烧边继续“扑扑”的四处分溅,我想躲避,又怕地面不稳,只得在原地乱跺脚。我看到有半个瓶子里火烧得最旺,想反它踢下悬崖,一踢竟又炸开了,分成了好几团“焰火”在我周围燃烧起来。 我心说这么烧下去要糟,果然,空中传来了“呼呼”的气浪声,紧接着三只巨型蜻蜓向我俯冲下来,因为它们体型太大了,其中一只为避免撞到,又瞬间飞到另一边,悬浮在空中,那两只则直朝我而来。 我的求生本能压过了紧张,掏出钨化钢锤,按出铲刃,闭着眼睛朝着空中乱挥乱打,忽然脸上身上一片湿,一股带着异味的粘液泼到我身上,我一睁眼,只见半个蜻蜓头掉在我身边,那蜻蜓少了头,竟还能四处乱撞的飞行,飞了一会就慢慢坠向下面。 另外一只又来进攻,我急一蹲身,它擦着我头顶掠过,我趁它过去半个身子,猛得跳起,铲刃正刺进它腹部,借着它飞行之势,将大半条细长的腹部划开了。它也在空中乱飞了一阵,便向远处逃去。 我自己也没想到身手竟如此了得,正要得意,却觉背上一紧,身体不由就离了地。我抬头一看,只见头顶是几条长着钩硬的节肢型硬腿,再往上就是巨型蜻蜓的胸腹了。我惊叫道:“我被蜻蜓抓住了,你们快往回跑!” 喊完的时候我已经被带起来七米高,但那大蜻蜓抓着我这么沉的东西也不轻松,慢慢的觉得它有点飞不动了。我掏出手电打开照向远处,以为大蜻蜓会把我扔了逐光而去,可这回这大蜻蜓学乖了,抓住我这猎物死不松爪。这时,一个恐怖的雕像出现在我面前,它手执长弓,弓弦拉成满月,利箭瞬间就要射出的样子,把我惊得一怔。我马上明白了,这是手电光把那种晶石引亮了。紧接着,这雕像周围又不断亮了起来,不过片刻,周围的巨柱上重又亮起了一座座雕像。 我的视野因为蜻蜓升高而变大了,看见地面上一片荧光照着一个人的身上压在另一个人身上,那肯定是索然背着廖彦七在跑。其它几个方向,也能看到一小片荧光迅速往石坟方向汇聚。 而这样的剧烈运动马上打破了平衡,我感到整片大地在眼前不断倾斜,十分震撼,只听大维叫道:“快,快回来,已经到二十度了,再斜下去就要翻了!” 我是多想下去帮忙,可大蜻蜓死死抓住我不放,本以为快要筋疲力尽的它,此时竟暴发似的又上升了起来。我惊惧万分,不由往下看,这一看,却又令我大吃一惊。 原来整块大地是这样一种形状,它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玩的一种玩具。 我大叫道:“平衡鸟!是平衡鸟啊!” |
@江和浙的混合体 2016-09-19 15:05:00 马一下, ----------------------------- 握爪 |
第二十八章 鸢飞旋 眼前的大地是一只巨大的鸟的形状,翅膀很长而且向前伸展,尾羽向两边分叉形似燕尾,鉴于它的平衡特性,我顺口叫出了“平衡鸟”,但事实上玩具平衡鸟已经将重量均匀分布在支点周围了,无论怎么动都不会翻盘,而眼前这片地面显然不是这样。 我现在离地面至少有十多米高,周围一圈的巨柱雕像都被引亮了,场景非常宏大。我看到,下面这片近似鸟形的地面的一个尖端部,也就是‘鸟’的头部正对的方向,隔崖而望的岩壁上,有一个亮区,那里似乎是一个洞口。 我心里一紧:难道那就是出口?! 这时,地面已经有了令人生畏的倾斜角度,而索然那边正在不断降低,他又背着廖彦七,在不断升高的坡面上跑得越来越慢。他的对面,中发白和相师正没命的往回跑,这时候就算叫他们停估计也很难马上反应过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大蜻蜓陡一转身,我就看不见那里了。那大蜻蜓飞得也很辛苦,在空中一上一下的,我生怕它飞离地面的区域又撑不住了把我一扔,那我就得掉进水里了。 坚决不能那样,就算摔残废也比喂鱼强。我这么一想,便拿钨化钢锤的铲刃往头顶肚子上用力一戳,那大蜻蜓吃痛,猛得坠落了四五米。我心说这招行,便忍着它前肢的钩刺,左手紧紧抓住它前肢往下拽,右手拿铲刃又往上猛戳几下,骂道:“你这节肢动物,想吃小爷的肉还得再进化几年!” 没想到我这么一通瞎搞,那畜生真的不断下沉,向我左手边坠落,估计是被我拽的,而那边正是索然的方向。眼看离地面还有六七米,我又全力向上戳了一下,大蜻蜓急坠,我左手用力一扯,生生扯下了它一条前肢,顿时闻到一股腥味,那不是它的味道,估计是我的手被前肢上的钩刺划破了。 我落到了地上,顺势打了个滚,又连打两个滚,我竟没停下------肯定是地面太斜了,我正向下滑呢。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下意识将铲刃往地上一戳,只见一团火星迸起,沙子打的我脸上生疼,眼睛里飞进了沙子,可是万幸,我停住了。 那大蜻蜓估计看不见我了,只见一团黑影朝远处飞去。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本来索然这边就低,我又从空中掉下来,那势能相当于两三倍自己的重量,我们这边瞬间就又低了好多,目测这时候的倾斜角已经有三十多度了,很快就要达到倾覆的极限。 血全堵在了嗓子眼上,我紧张极了。 我看到索然就在我前面五六米外,他用冲锋衣将廖彦七绑在身上,但脚底已经开始打滑,我估计他要站不住了,一边喊着:“快趴下!”一边用另一只手掏出手电打开照向他,好让他知道我在他身后,我心里默默祈祷:蜻蜓啊蜻蜓,刚才骂你低等动物是无心的,小学老师就告诉我说你是益虫,你就吃你的蚊子去吧,可别这时候来捣乱,否则我也腾不出手来应付你了。 “已经快到四十五度了!”大维的叫声传来。 倾覆只在眼前 “啊!”只听一声叫,索然先是趴倒,又滑了下来,不过他有意识的控制身体向我这边滑来。我咬住手电,在他滑到我身边时伸出左手,正好握住他的右手,他终于停住了。 我们和地面毕竟还有摩擦力,就这样趴着还能僵持不动。可眼见我们这边还在不断降低,我心里骂铁砂他们道:“你们这帮傻B,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调转方向回去补偿。”廖彦七开始下坠,将索然一点一点拖了下去。我拉着索然的手也越来越吃力。 “松开吧!”索然平静的说。 “嗯------啊?”我先是没反应过来,一想,马上明白了,他是让我松开手保全自己,我说:“别扯了,我准备挑战一个高难度,成为你的朋友,好让那个杰西卡放心离开你!” “呃------,我很麻烦,也很无情。” “可是你聪明,有了你我能少动多少脑子。再说我就喜欢怪人,要是草翦翟能活着,我肯定也会和他交朋友-------拜托别搞得这么生离死别的好吗,我小金棍的死不能像三流电视剧一样。” “你们可以把我放下。”廖彦七说话了。 “嘿哟七姐,你醒了,我越不想说话你越逗我说。咱们谁也别放弃,都给我坚持到最后。知道吗,我认为这是尖射煞对我们的影响,一切事端,都是对我们能否彼此信任的考验。” 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阵“咯噔”声,好像地面内部的机簧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紧接着我们这边开始往回升起,还伴随着旋转。我心里一喜:那几个混蛋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时候最怕的就是他们过犹不及,造成地面的反复振荡,那样会更难控制。 我借着这边地面抬升之势起了身,将索然也拉起来,甩开大步往石坑跑去,边跑边喊:“我们动起来了,你们也往回跑。”我这边的地面不断升高,超过了水平值,又升到了至少二十度,停了片刻,便又向下降了。我心说果然要振荡,要尽快回到原点。 巨大而沉闷的机簧声让我备感压力,我拽着索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着,终于,我看清了对我们挥着臂的大维,中发白站在他旁边,很快铁砂和相师也进入了亮区。我和索然大跨几步,扑倒在石坑边。 地面反复起伏了好多次,又来回旋转了一会,才又一次平稳下来。 “刚才那火瓶子是谁扔的?”我喘着气问。 “我也看见了,似乎是从对面断崖上扔过来的。”相师说,“可惜没看到扔的人。” “对面?”索然说,“难道是那个一直生活在这里半个世纪的人?” 我一阵慌恐,那火瓶子要是砸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只剩一堆碳了,那个神秘人物一直给我们找麻烦,要是抓住他,我绝饶不了他。 铁砂说:“形势很被动,要加倍小心。” “你点解还有手电?”中发白不等我喘匀气就质问道。 “靠,这就是你最急不可耐想知道的?”我翻身起来,没好气的说,“我捡的,不知道谁掉的,行了吧。” 大维倒是很够意思,看到我左手满是血,忙问铁砂要了纱布给我包扎起来。 中发白还不满足,说:“你竟私藏这么重要的东西,这种时候谁有这东西谁就有更多机会的啦!” 廖彦七也不爽了,说:“你有完没完,他有手电跟你有有什么区别,除非你担心被甩掉!你为什么担心,是不是自己也觉得自己讨厌啊?” 这是廖彦七第一次替我说话,我心里一阵暖意,不过现在不是看友情排名的时候,我说:“不要为这种事吵了。刚才我看到了地面的形状,也看到了出口可能的位置。”我把刚才在高处看到的景像向众人说了。然后说:“这鸟形地面周围除了巨柱就是崖壁,在‘鸟’头部对面的断崖上有一个洞口,不出意料,出口就在那里。” 铁砂说:“原本在Anqi的包里放了绳子,可惜已经扔了。” 索然问我:“以你的目测,‘鸟’的头部离洞口有多远?” “怎么也得十七八米吧,你别想跳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索然说。说实在的,别管我表面上对他有过多少不爽,可我最喜欢看到他“眼睛一亮”,听他说“明白了、很明显、都串起来了、都说通了”,那就预示着问题将很快得到解决,只听他说:“‘一入幽潭鸢飞旋’,还记得圣宫墙壁上的这句诗吗,这明明就在描述眼前的情况。这块大地的重心位置有一个super point,也就是超级支点,这让这片大地不但像跷跷板一样可以上下起伏,还可以绕支点旋转。而根据我们之间探路的情况,鸟的头部,也就是北方离原点最近;而南方,也就是鸟的尾部显然是离原点最远的地方。如果我们有办法将地面,也就是这只‘鸢’旋转一百八十度,那就可以让它的尾部接近那个洞口,我们就可以走过去!” |
第二十九章 分岐 看来,我们脚下这只巨大的“鸟”,它的图腾、象征意义只占一小部分,最主要的是,它是一个机械装置,正确利用它,就能通往下一个出口。 这块地面若按风水玄学的说法,可谓太行之结,地脉之精;若按地质学的说法,那应该是地质演变过程中形成的特殊矿物质成分,这些矿物质成分在地层中起到了骨架的作用,所以这片大地才能如此坚硬,简直就是一大块钢筋水泥。否则,仅仅是岩石的话,这么一大块置在一个支点上早就塌裂了。 我的思路回到了眼前,索然说:“这块地面除了会因为重量不均匀而上下起伏外,还会绕着支点旋转,这肯定是因为地面因为受力不均匀而形成了偏心力,而地面内部肯定有类似弹簧的系统,当我们回到原点,或者旋转到极限时,地面就又会回旋到原来的角度。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它一个恒定的动力,它就可能按我们的设想去旋转。” 索然又问我:“以你的目测,‘鸢’的翅膀离洞口有多远------我是说,如果翅膀能转到洞口对面的话?” “两只翅膀是对称的,即使对准洞口,至少也还有七八米的距离。” “尾部呢?” “我目测,鸟头和鸟尾之间的距离有一百多米,但鸟头离石坑不过四五十米,鸟尾离石坑则远得多。以石坑为旋转点,如果‘鸟’的尾巴能转到洞口对面,那说不定可以跳过去,甚至有可能直接走过去。” 不得不说,索然的思维方式真的很发散,他竟可以将我们压根不会注意的细节连起来想,且不说他怎么实现,单就这个点子,已经让我无比佩服他的脑洞了。 索然说:“鉴于之前,我推测,只要在鸢头和鸢尾不断施加力量,地面除了会上下起伏,还会旋转起来。我们可以趁鸢尾经过洞口时,也就是离洞口最近时过去。” 感觉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清楚。相师说:“你说得像天方夜谭一样,即使理论上成立,也根本行不通。” 索然好像早就料到会被质疑,说:“请讲。” “按你的说法,那我们就要分成两组,一组在头一组在尾,在形成那个------你叫什么------偏心力之后,尾部会转到原来头部的位置,就能直接伸到洞口跟前,对吗?那么请问,原本在头部的那组人怎么办?你,不会是想牺牲那组人吧?” 是了,这就是我感觉不对的地方。 想到这,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我指着石坑边那两具干尸惊叫道:“原来是这样,很久以前,他们已经经历过这种生死抉择了,这两个人就是‘第二组人’中的,他们自愿牺特征自己,送走了另一组人,才会说‘睹众师兄去,甚慰’!” 气氛又一次骤然沉重了。 索然说:“大家不要急,关于这个,我的方案是:以洞口方向为基准,我们旋转地面时,让偏心力足够大,这样可以使地面旋转超过180度,从而使‘鸢尾’两次经过洞口。第一次经过时,鸢尾上的人先过去,而此时地面会因惯性再继续旋转一定角度,当旋转到极限时,弹簧系统会使地面旋转回复,一段时间后鸢尾将再次经过洞口,第二组人就利用这两次经过洞口的时间差,快速从鸢头跑到鸢尾,趁鸢尾离洞口最近时过去。” 我听明白了,可我想想那个场景也晕掉了。 相师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种方案我们根本做不到。” 中发白也说:“听着就不得啦,衰解(馊主意)哇!” 我忍不住了,说:“首先,我们不知道偏心力和旋转角度之间的关系,到底把跷跷板压成什么程度才能让鸟尾两次经过洞口呢?其次,这么做会让地面在两个方向上都有运动,既有上下起伏,又有地面自身的旋转,太不好控制了。再者,一旦第一组人离开地面,那平衡就被打破了,如果第二组人没有及时跑过去,很容易翻盘。最要命的还是第二组人,要趁鸟尾经过洞口直至返回洞口的这段时间,跑完整片地面一百多米的距离,这太难了,因为跑的人除了要克服地面的起伏,还要避免被偏心力带倒。” 中发白说:“我明了,这就是鬼佬电视节目里那种极限竞技游戏,叫旋转飞盘。” 我点点头,说出了我想到的最坏结果:“只要第一组人离开地面,游戏对第二组人来说就只剩一次机会了,因为第二组如果没有及时跳过去,那就将不够人手再次施加旋转动力,他们会困死在这,就像这两具干尸一样。” “我不钟意不能重新来过的游戏!”中发白说:“无存档,无装备,全靠运气,这种游戏太差啦!” “我可以做为第二组的一员!”索然淡淡的说,“但我需要至少两个合作者。” “你傻的,谁做第二组谁就八成要死,你愿意,别人也不会愿意啦!”中发白说话越来越直接,不过,他确实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索然一脸蔑视,说: “那我们只有一起等死了!” 相师走了过来,鼻子几乎贴到了索然脸上,用少见的高音量说:“小子,别以为就你能出主意,我不信任你!” 索然说:“那你就出个更可行的主意。” 相师被这话激的一脸怒气。我看这阵势要坏,想去把他们拉开,不小心碰到了相师的左手,他像被刺到了猛的一缩手,对我吼道:“你想干什么?” 我也急了,骂道:“嘿,你个狗咬吕洞宾的玩意,之前不是一直装酷吗,怎么了,怕死沉不住气了?” 中发白说:“我不管,我要先走啦,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送死的,铁砂,廖彦七,你们是安老板的人,你们做第二组!” 廖彦七气的掏出手枪:“这里还有七发子弹,谁敢算计我,我就全射在他身上;如果你们都算计我,那就一人收一颗!” 我也怒火中烧,对中发白吼道:“香港佬,我们是个团队,到了这里就要服从安排,如果你再不知好歹,趁早给我滚蛋!” “吊你老母,我何冠达要做脱口秀明星的,你以为我会死在这!我一定要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了,吼道“出去?我看你就是内奸,你偷开石门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呢!” 中发白怒嚎了一声,朝我打了一拳,幸亏铁砂眼快,半道将他拳风收了。我看着他被铁砂抓住的手腕,冲上去想揍他,又被铁砂另一只手一推,我被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场面失控了。只见大维抱着头捂住耳朵喊道:“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可没人理她。忽然,大维像发疯了一样,嘴里溢出白沫,翻起白眼,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廖彦七首先发现了她的异样,叫道:“大维,你怎么了?” 我们停止了争吵,都看向大维。廖彦七去扶她,拍她的脸,掐她人中,可无济于事,她仍抖个不停。索然说:“难道她有癫痫病?” 话音刚落,大维却停止的抖动,眼睛也闭上了,全身都僵住了。我们都不知如何是好,盯着她看。忽然,大维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异常可怖,表情变得非常扭曲,在荧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 只听她开口说道:“尔等如此怠堕,决无生路矣!” 我们都惊呆了,因为,那明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尖射煞者,以尖为形,以尖形为风煞,射彼之神疲之,射彼之身劳之,射彼之损彰之,射彼之缺益之,射合众者离之,射连横者间之。不及已者,当破之。” 从大维的口中,那个男人的声音说出了一连串晦涩难懂的话。 只有铁砂没有特别惊讶,他说:“这是‘降童’,这就是她被请来的原因!” |
第三十章 涅槃之鸟 过了几分钟,大维在众目睽睽下“醒”了过来,一脸懵懂的问:“我刚才,请到神了?”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到我们这种表情,若有所悟的说:“可我没有主动请神,看来是这个神来找我的。神说了什么?” 众人还是不知所措,过了半晌铁砂说:“像是一个古代的中国男人借你口向我们说了几句话,但我不懂什么意思。” 像那种语言,恐怕只有索然懂,我用肘捅捅他,他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说:“从字面意思来看,那像是在讲‘尖射煞’的原理:尖射煞是以尖锐的形势布成风煞,形成冲射,会让人精神疲惫,身体劳累,让损伤和缺陷更严重。‘射合众者离之,射连横者间之’,合众应该是‘合纵’,合纵连横是战国时代的外交策略,这里应该是指人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意思当解为,尖射煞会离间合作者。‘不及已者,当破之’,是说如果能不受尖射煞的影响,就可以破煞离开。”他说完看看我,“这种观点和你之前说的一致,可这,该算是谁的观点呢?”索然看看大维,又看看周围那个不能确定存在的“神”。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我也很难相信。我脑子飞快转了起来,忽然有了个解决现状的主意,我装作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呀,这是太行鲁先师们的在天之灵对大维降童了呀!这是要让我们团结起来,破除万难找到路出去啊!” 我虽然解释不了大维究竟怎么了,但这确实是一个让大家赶紧行动一致的好机会。而且,我已经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和索然并肩作战,我说:“我也愿意做第二组。” 我以为铁砂会反对,没想到廖彦七先说道:“你不行,你是领队!没了你,我们出去也没用了。” “嗨,大家都明白,我这领队就是一挂名的,谁都不听我的,我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我只是有个要求,就是如果我真出不去了,你们回去要让安老板继续履行我们的协议,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铁砂走到我跟前说:“小子,你决定了?” 我看看索然,说:“嗯,决定了!”我以为索然会很深情的看我一眼,结果他耸耸肩,说了声“傻瓜”,但是他笑了。 铁砂说:“那就不要说那么绝的话,因为我想活着出去!” “嗯------啊,啥意思啊铁哥?” “我也做第二组,不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报答老板当年收留我。” 我笑了笑,又对廖彦七说:“七姐,我还担心一件事,就是那个潜伏在这里,屡屡给我们找麻烦的神秘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在我的思维里,绝不会主观上有杀人的念头,今生今世都不会。但现在是我们生命受到了危胁,我必须适当做出反抗,而我现在能想到的反抗是很被动很自私的方案:推给廖彦七。因为现在只有她有枪,而她干的又是提着脑袋舔血的职业,如果那个神秘人再出现,再危及我们的安全,由她来干掉那个人最合适。当然,我内心深处不希望有人死,但事已至此,我必须要面对死亡了。 廖彦七好像对我有些好感了,点头“嗯”了一声。她还想对铁砂说话,铁砂阻止了她,说:“就这么定了,赶快开始吧,周围的雕像,都在为我们助阵!” 我看着四周还在亮着的巨大雕像,觉得它们就像一个个观众,等着看我们究竟会做什么选择。 我坚信,现在这个选择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合适的选择了。 |
接下来,我们分成了两组,我、索然和铁砂互相揽着肩膀站在鸟头处,背后隔渊而对的,就是那个洞口,可惜我此刻只能望洞兴叹。剩下的人站在鸟尾处,由于那边有两个女人,地面仍然处于平衡状态。 虽说经常用跷跷板做比喻,可眼前的情况和跷跷板还是不一样的,最大的区别是玩跷跷板不用担心翻盘,而这片地面如果某一边压得太重,就可能直接倾覆,也就是说,把握好施加动力的时间和力度是关键。 还没开始,我的汗水已经把里层衣服浸湿了。左边的索然感觉到了我的紧张,抓了一下我的肩膀,右边的铁砂看着前方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和一个缅甸雇佣军玩赌子弹,就是左轮手枪只剩一颗子弹,轮流放在自己嘴里抠扳机,才到第二颗那个缅甸人就玩不下去了,剁了一个手指走了。” “呃-------你比教父还狠!” “不,我是想说,如果我能再年轻一回,绝不会再玩那种傻游戏。” 索然说:“那你现在不是又犯傻了?” “因为我已经不年轻了。”铁砂淡淡的说。 我们愣了一会,几乎同时笑了起来。 笑完,我深吸了一口气,喊了声:“走你!” 三人用力往下压,我们这边的地面开始下降,大约降了五六度后,我们的身体几成失重状态,我向对面喊道:“你们压!”两三秒钟后,便觉下降之势停止,地面开始托着我们上升起来,很快,我们这边的上升超过了水平线。 只听“咯噔”一声沉重的响声,大地内部传来巨大的机械声,地面开始顺时间旋转了,但只有微弱旋转,因为我以对面鸟尾处对着的雕像为参照,发现鸟尾处几个人的蒙胧人影只稍稍偏移了那座雕像一点。 这时,对面传来廖彦七的声音:“Your turn!(到你们了)” 我们三人又用力下压,地面上升之势随之减弱,片刻后开始下降,这一次,下降之势比前次更大,我听到地层内部有有像是弹簧绷紧的声音传来,看对面,鸟尾又旋转了许多。 看来思路是对的,只要这样继续下面,旋转会随着起伏的高低不断进行下去。这时鸟尾转到了旁边一座雕像那里,那座雕像的形象是一个人头龙形的怪物,手持短戟做投掷状,好像一个扔铅球的动作,而它身上荧光的颜色并非暗红,而是更亮的深红色。鸟尾经过它时,至少已经旋转了30度。 就在这时,只听周围一阵轰隆声,像是打了几个闷雷一样,接着便从那深红色龙形怪物的嘴里喷出一股液体,液体顺着它的左手臂流了下来,估计它左臂上有沟槽。很快,那液体便流到雕像手的末端,又成一股水柱垂流而下,落到了地面上,看那位置应该是鸟的左翅前沿。 那液体流了一会便不再流了。我们虽然不明所以,脚下也没忘了动作。地面的起伏不断增大,旋转角度也在增多,眼看已经转到快要90度了,这时索然指着脚边:“快看,那好像是油!” 只见小石坑之间的沟槽里流满了黑乎乎粘稠的液体,很像油类特质。我忽然明白这些沟槽的作用,原来是将这种油流遍整个地面边界的。我又想起了在被鼠阵堵在石门山谷时,那条夹道里出曾流出类似的油,被点燃后替我们阻挡了一会鼠群。 眼前这个机关有什么作用呢? 忽然铁砂抬手指向中间的大石坑,只见那簇晶石周围竟冒起了火苗,火苗很快变成了两米多高的火焰。我猜脚边这些沟槽在地层内部也有孔道,那些油也流到石坑那里去了,而那里肯定还有自动引火装置,只要这片地面旋转到一定角度,就会激发那座雕像流出油来,然后再激发点火装置。想想太行鲁的术师都是一帮能工巧匠,设计这样一个系统化的机关,不会是太难的事。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心说要糟。果然不过几秒钟,只听头顶呼呼生风,四面八方都有巨大的黑影飞了过去,那是一大群蜻蜓,有大有小,大的翼展足有三米,小的也有一米多,黑压压的在火焰的上方盘旋起来,而且不断有一些蜻蜓像点水一样坠入火团,又快速升起,有不少因为这样被火焰燎到,便坠入火中。 这可真算是最令人震撼的集体玩火了。 我们虽然看得口瞪口呆,可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自己的动作。地面已经旋转的越来越快,而上下起伏也达到了惊人的程度,地层内部不断传来“咯咯噔噔”的机簧越绷越紧的声音。这时候稍微掌握不好节奏就会全盘倾覆,我们都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就听对面传来廖彦七的声音:“快要接近了,我们准备!”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说:“小然、铁哥,我们也准备!” 只觉背后忽然亮起来,接着就是一阵热浪袭来,我一回头,一大团火焰“呼啦”烧过来。我下意识向后一退,才没被烧着。我们赶紧向里面退了几步,只见鸟头边界的沟槽里不知怎的也着起火来,那火顺着沟槽一直烧了下去,很快将大半个地面燃着了。由于地面在旋转,不断从沟槽里甩出去一些油滴和烧着的油星,像炫丽的烟火一样将周围照亮了,有的地方则甩出一条条“火龙”,那些之前没亮起来的巨柱雕像,此刻全被四射飞溅的火焰引亮了。 整块大地已经成了一只巨大的火鸟! 我看到当火快要烧到鸟尾时,大维一跃而上了对面的洞口,那里正好有一块平台,紧接着中发白、相师顺势登了上去。地面由于惯性继续旋转,鸟尾偏过了洞口,廖彦七抓住机会纵身一跃,一只脚上了平台,胳膊马上被相师和大维抓住。廖彦七刚一上去,火焰就在鸟尾处交汇。 “走!” 来不及为他们庆幸,我们三个奋力向对面跑去,跑的时候注意着和地面旋转的方向相反,以抵消偏心力的作用。由于事先约定,我们只得各顾各的跑,因为如果这时候还你拉我扯的,更容易受偏心力影响而摔倒,那在这种旋转速度下很难再爬起来。这时候体力和平衡能力真的成了关键。铁砂很快甩开我们一大截,索然第二,我则在索然身后四五米了。 这时,地层内部机簧的绷紧声停止了,地面已经旋转到了最大角度,只停了一秒,就开始往回旋转,而这时我们这边的地面已经被压低到了至少四十度。 这个时候,我们即要像爬坡一样在地面上跑,又要往另一个方向偏移,抵消回旋造成的偏心力。我们奋力几步,终于跑过了石坑,也就是地面的中心。 这时,几只蜻蜓竟直朝我们袭来,或许是我们被火光照的太亮了。铁砂看准了距离,一个飞步跃起,又手起斧落,将一只想去抓他的大蜻蜓砍成两截。索然在后挥舞着那把钩拒,将飞在他头顶的大蜻蜓砍落两只。两人快跑几步,已经到了鸟尾前,索然回头对我叫道:“快点啊!” 我是发自内心的想快啊,那群被索然的钩拒搅开的蜻蜓重又聚拢,向我而来,有两只飞得极低,还把我去路挡了。我边拿钨化钢锤的铲刃乱砍,边叫道:“同志们先走,我掩护。”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喊,可能那时候脑海里正好闪过革命英雄了。 我的余光只见铁砂和索然趁鸟尾再次接近洞口时轻松跳了上去。我慌了,这时候就算跑得再快也要错过了,这么一慌,锤法也乱了,脚也软了。我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难道我小金棍活不到21世纪了? “翅膀,去翅膀那里!”索然的叫声传来。 对啊,鸟的右翅膀还会转到洞口附近,而那里离洞口水平距离有七八米远,这要是正常情况下我不可能跳过去,但是,现在地面是倾斜的,鸟的右翅膀那边是高的,我可以居高临下跳过去。 前提是,助跑一定要足够。 一旦有了生机,就生出了无穷的力量。我挥着锤子一阵乱砍,居然真把眼前的蜻蜓驱散了,我赶紧向右边翅膀跑去,边跑边告诫自己:千万别紧张,这时候迈错一步就Game over,气息调顺,步子调匀,就当是上体育课时的一次跳远。 眼见跑到了翅膀边,火苗呼的一下又大起来,火焰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根本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洞口,我的心噔的一下沉了底。 “一------”是索然的声音,他显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用喊号子给我指示。 “二------” 我明白了,接着向翅膀边界跑去。 “三------跳!” 我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
第三十一章 甬道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左手被索然抓着,而我的身体悬在了洞口的平台之外。 从鸟形地面飞溅而出的火油照亮了我的脚下,那里是一片黝黑的深渊。“扑通”一声,好像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我想到了,那个手电。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我感觉索然将我的手腕牢牢抓住,那种力量让我知道,自己掉不下去了,我肯定会得救的。 “你说我会先抓住陶罐!”索然说,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他在笑。 “啊------?”我一怔,马上想起来了,我以前对他说过他视情感为负担,这样就能保证别人和一个新石器的陶罐一起掉下悬崖时,他会先抓陶罐。我也笑了,说:“现在没有陶罐。” “可是有手电,那个在这里比你有价值。”索然的手开始用力将我往上提起。铁砂也来帮忙,两个人很轻松的把我拎了上去。 我躺在平地上,舒服的喘起气来,众人都笑看着我,我说:“我肯定比手电有价值,至少,我是你们的领队,哈哈哈哈哈!”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啊,我高兴的笑了起来。 索然把我拉了起来,中发白说:“你自己没看见,你刚才那一跳,比史沃新高(施瓦辛格)还威猛,火焰都被你的‘气势’荡开了。” 我们在洞口平台稍作休息,便向里面走去。 只剩索然还有手电了,铁砂的燃烧棒只剩几根,只好由索然在前照着手电,铁砂在侧应对突发情况,廖彦七压后,其余人走在中间。 眼前是一条狭长的甬道,奇怪的是它是正圆形的,直径不过两米半左右,除了用统一的石材砌了内壁,毫无任何装饰,好像一条巨大的管子。 我们走了近五十米,手电光照到旁边墙壁上有一条火把------这真是我们最想要的东西了。铁砂走过去摘,索然叫声:“不要动!”但已经晚了,火把被铁砂摘了下来。 只听“噔”的一声,接着就是一阵机枢转动的声音。我心里一凉,不会又有什么机关暗洞的吧。这念头刚闪过去,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从背后传来。索然拿手电往后一照,只见一个几乎和甬道等大的石球急滚而来。我暗骂一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下意识叫了声:“跑!” 众人又跑起来,只觉那石球就在身后不远,我们怎么跑也甩不掉。那么大的东西压在身上只会让自己失去立体感而成为一张肉饼,不可能有别的结果。我叫道:“前面的快点!” 话音刚落,索然喊道:“往右!” 原来前面有个急拐弯,几乎是90度。我撞到对面墙上又急往右转,紧接着廖彦七了转了过来,就听“砰”的一声,那石球撞到对面墙壁上,停了下来。 石球虽然停了,但也把来路堵得严严实实。我和铁砂试着推了推石球,纹丝不动。 索然照照周围,仍是和刚才一样的甬道,只不过直径更大了,除了往左和往右的方向,再没别的叉路,好像进了另一条更大的管子,索然说:“看来石球出现就是让我们没有退路的,第二局游戏开始了。” 我骂道:“他妈个蛋,真是多此一举,就算不堵住,难道我们再跳回‘火鸟’上去不成。” “好消息是,这火把能用。”一片光芒照亮了周围,原来是铁砂擦着了防水火柴,又点着了火把。 周围除了石砖砌成的内壁,什么也没有,既然这样,只有往下走走看能否找到别的出口了。 “左和右,往哪边?”中发白问。 大家都看向我,我翻了个白眼,说:“我看都一样,那就往右吧!” 索然按灭了手电,像宝贝一样揣回口袋。铁砂一手持双刃斧,一手举火把走在了最前面。 甬道很长,我们一直走了十几分钟,目光所及仍是一模一样的直直的石砌甬道。众人都走得很心焦。中发白没话找话,说他在鸟形地面上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担心别人会算计他、抛弃他,所以对谁都不友好,他对我说:“小金棍,那可能就系你讲的,系尖射煞的影响啦,那种厌胜果然厉害啊,我的眼睛在那种煞局里,都看不见东西啦。”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现在能看见了吗?” 中发白往前面看了看,说:“前面什么也没有,我是说,没有活物啦,大家可以放心往前走。” 这么又走了十几分钟,前面还是一样的路。我们都感觉到了不妙,这路到底是要通向哪里? 大维忽然说话了:“领队,你看你的表,上面的指北针是乱的。”她把表还给我,我戴上一看,果然指北针抖个不停。难道这里磁场紊乱? 我最担心有辐射,那样我们就都成了小白鼠了。我赶紧看手表下一层的辐射指数分析,发现在正常范围内,其它如热量值、湿度值等都是正常,但水平仪显示出的倾斜角度很奇怪,出现了跳跃数值,也就是说刚才是0度,水平的,很快就到了90度,过一会又增加到180度,又过一会又回复0度,好像我们在玩摩天轮一样,可我们明明一直踩在平地上,没有任何倾斜的感觉。 我把这些告诉了其他人,大家都搞不清到底怎么了。 既然这样,唯有继续往前走了。 然而我们又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的路仍是一模一样,没完没了。众人都慌了神,中发白带着哭腔说:“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这条路好像无穷无尽,感觉这种走法,明天就要走到山西去了。”我忽然想起老柴头提到的1948年那批人,他们自称茶叶客,说是想找一条近路去山西。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太扯了,他们或许跟我一样,只是随口说起而已。 索然说:“我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以正常走速算,这已经接近6公里了。” “怎么了嘛!” 一个声音传来,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我们下意识一缩身,铁砂赶紧将火把往前一扔,小声道:“靠边卧倒!” 扔火把是为了避免成为目标,如果前后有埋伏,肯定会先干掉举火把的人,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铁砂真够担当,他举着火把相当于一直处在最危险境地。 我们在地上猫了好几分钟,没感到什么动静。我小声说:“中发白,你快看看。” “呃-------什么也没有啊,后面也是,至少两百米以内不可能有别人!” 这可真奇了怪了! 铁砂把火把捡了回来,正在招呼大家继续走,我说:“咱们先别走了,先想想眼前这事。” 中发白说:“动脑子是索博士和你的事,我能想什么?” 廖彦七说:“岩层深腹里有这么长的通道,很难想像是为了去另一个地方。” 我一琢磨,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我们都先入为主了,一提起道路,就想到有开始有结束,会通向什么地方,可如果不是这样呢? 索然说:“如果这不是一条路,那还有一种可能,这只是一个特殊的空间。”他一愣,忽然用两手扩住嘴,大叫起来:“喂!” 我们惊得又缩下身体,以为他看见什么了,朝他喊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什么都没有,我骂道:“你疯了,乱喊什------” 索然对我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注意听,很快就有结果。” 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手表。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我们都屏住呼吸,想看看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喂-------” 一个声音传来,像刚才一样,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我们都惊奇的看向索然,他按了一下手表的按键,说:“41秒。声音的速度是每秒340米,也就是说,这条甬道长340乘以41,是13.94公里。” “什么?” 索然说:“这是一条首尾相接的环!” |
第三十二章 特别的环 我问索然:“你是说,你自己的声音,顺着这条甬道传了一圈又回来了?” “看来是这样。” “不对啊,那怎么我们一路走下来都是直道?” “和你在地球上看前面一个道理,因为足够大。” “可刚才,那明明不是你的声音!” “是我的,只不过经过了太长距离,而且是这种形状的空间,或许空气密度与外面不同也有一定关系,总之音波有了一些变化。另外,只有较高的音量才能传播这么远,不信,你可以再试试。” 我当然要试,我用正常的音量说:“安老板。”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你妈个蛋!”同时,我按下了自己手表上的秒表功能。 过了一会,我们听到了一个声音:“阿个蛋---------” 我按住了秒表,一看是40秒,不同的音量或许有一定误差,看来索然是对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这样一条在山脉内部的甬道,太行鲁的先师们造它绝不可能是为了冬暖夏凉避暑避寒,其意义究竟为何? 中发白说:“大不了咱们回去,到石波那里,就算斧砍刀凿,也要把那石波弄碎。” 相师冷冷的说:“弄碎了又能怎样,回去面对的是另一个绝境。” “那你说点解啊,如果索博士说的对,那我们就这样绕圈玩?” 可我想了好一会也没主意,这脸不由就又转向索然了,说:“我觉得眼前最关键的问题,是弄清这条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特别的设计,肯定有它特别的目的。明白了这个,可能就会有新的线索出现。” “讲了等于没讲啦!”中发白又开始不耐烦了,我心说你妈个蛋的刚才的自我批评完全没有用。 索然说:“我赞成接着往下走,而不是返回,因为剩下的七八公里路程或许会有新的收获。” 也只能如此。我们又走起来,希望能有所收获,可唯一的收获就是感觉一直在重复,那种感觉让我们很疲惫。这时,铁砂指着一片墙壁,说:“看这里,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 我赶紧过去一看,果然不一样,眼前有一块三四平方米的墙面,是比周围深的暗红色。 我看了一会说:“这片墙壁的石材事先浸透过了什么染料?可又没什么形状,会不会就是个偶然?” 索然从铁砂手里拿过火把,鼻子贴着墙将每一块颜色不一样的石砖都看了一遍,转身很遗憾的说:“除了颜色,确实没别的异样。” 大维忽然向旁边躲去,缩到墙边,说:“我感觉这墙后面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 我的心“咯噔”一下。 虽然索然又表示出了不屑,我还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我掏出锤子,在那片红色区域四处敲动,发出的声音全是一样的,半分多钟后,敲击声从身后传来,又一阵“冬冬冬”的声音,感觉很奇特,好像自己的听觉延迟了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片红色墙壁里面和其它地方一样,都是实心的岩层。 “看来我想多了。”我自言自语道。 我们只好接着再走。 索然和我故意与别人拉开距离,他问我:“你想到了什么?” “厌胜!那片红色区域,我一开始怀疑会不会埋设了镇物,因为太行鲁的立门之术就是厌胜术,他们任何的机巧设计总会让人想到和厌胜有关。刚才大维那么一说,我自然就往那方面想了。” 索然眯着眼说:“你相信那个俄国萨满的话?” “你不相信?那你怎么解释她的降童?你不会说是表演吧,那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说的是古汉语。” “那个,有一定的口技模仿水平就能做到。”索然满脸都是怀疑的看着大维的背影,说:“至于古汉语,稍微做点功课就懂了。让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能说出好像来自‘知情人’的话。” 我心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越来越对大维的能力刮目相看,不只是对她,这伙人似乎个个都身怀绝技又深藏不透。看来老谋深算的安老板请他们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之后,我们又快步走了一会,除了满眼都是像码赛克一样的石砖,依然毫无所获。中发白说:“不得了,不得了,我累了,好肚饿啊。” 铁砂说:“按我们的速度,应该快走完一圈了,到了石球那里我们休闲一下,补充食物和水。” 话还没说完,只见火光尽头,墙壁上突出着半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那个大石球------我们走到起点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除了莫名其妙和疲惫,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走到石球旁,踢了石球一脚,骂道:“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些太行鲁的先师们,难道真像中发白说的,让我们在这里走圈玩?” 索然看着那石球,诧异的说:“你有没有觉得,这石球堵在这里的部分比上次小了,好像缩回去了。” 经他这么一说还真是,之前这石球突进来半个,现在只突出了三分之一,而它与洞口又严丝合缝,如果打个比方,就像洞口把石球挤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铁砂看我们不像能想明白的样子,说:“既然这样,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吃点鱼肉。”他之前将那条鲶鱼的鱼肉切下来很多块,用火烤的半生不熟放在包里背着,此时掏出来一块切成小块分给我们,又拿出一小瓶盐,让我们往鱼肉上撒一些。 中发白接过鱼肉,说:“奇怪,我怎么又不饿了?” “你妈个蛋,事怎么那么多,刚才数你叫得欢,现在有的吃又不吃。”我现在根本不用对他客气了。 “我真不饿了。”中发白好像很委屈。 廖彦七把鱼肉还给铁砂,说:“奇怪,我也不饿了,刚才确实又饿又乏,现在,好像又充满体力了。” 大维也将鱼肉还了回去,走去了前面。 “嘿,都饿过劲了。”我不管他们,拿起鱼肉就啃,正享受得很,索然也退了鱼肉,向前面走了。他经过石球时,站住愣了起来,接着又退了回来,指着火把对铁砂说:“借我用一下。” 铁砂说:“早就烧得只剩木棍了。”便将火把给了索然 索然举着火把凑近石球,仔细找了一会,说:“有字!” 我们都凑了过去,果然在石球面对我们的正中央有几个字,刻得很不规矩,肯定是有人有小刀之类的东西手刻上去。我说:“不会是某某到此一游,张小鸭爱王小雁什么的?” “不,写的是:复行,必有获!”索然转过身来,眉毛皱得很厉害,说:“这是说,再走一回,一定会有收获。不对啊,我们上次从这里出发的时候,我曾认真看过石球,当时的石球是光滑的,没有刻字!” 铁砂说:“那么小的字,你没看到很正常。” 我说:“绝不可能!”以我对索然的了解,他做事情向来是非常认真的,而且那字就在正中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刻字人明显是想引起路人的注意,刻得还很深,这样的信息索然怎么会错过。 廖彦七想了想,问:“难道,这是那个潜伏在此的神秘人干的?” 我说:“这也不对啊,那个人一直是给我们找麻烦的,现在怎么会留提示信息给我们?会不会这是骗人的话?” 索然摇摇头,说:“如果他想给我们制造麻烦,或者害我们,在这种地方可以有很多种方法,我想不出弄这个会有什么意义。” 我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听从建议,再走一遍!”索然说,“除此之外,我们没别的选择。” “有别的选择,你再走一遍,有什么解回来报告。我系看够黑洞啦。”中发白倚在墙边说,“奇怪,本来很累的,点解现在又觉得不累了?” 这种感觉他说了不只一遍,看来需要引起重视了。索然一直就没觉得饿,而我,看看手里吃了半个的鱼块,好像也不觉得饿了。 这时,火把熄灭了,只剩下一点余烬,周围又暗了下来。 显然,如果再花一个多小时走一圈,就将耗尽所有照明装备,如果那时候还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就要坐以待毙了。 我们互相看不见,但我猜索然像是在掏手电,而将火把扔在一边。忽然,“呼”的一声,一团火焰从地上烧了起来。 是那条火把,它重新烧着了。 |
第三十三章 重走一遍之尸骸 索然把火把捡起来,他看着重又燃起的火苗,那分明是油脂很充足、如新般的燃烧状态。我们都惊叹不已,又莫名其妙。火光下,索然的眉毛狡在了一起,说:“‘无极得返不得前’。” “啊,什么意思?” “我想起那鲁祖圣宫里墙壁上的那首诗,第二句说‘无极得返不得前’,而我们现在,只能返回,无法走出去,也就是真正的前进,诗原来就是在描述眼前的情况。” 我问:“可这火把为什么会余烬复燃呢?” 索然摇摇头,说:“如果不是发生在眼前,我肯定不会相信,这明显违背物理学的能量守恒。” “现在的能量不是之前的能量,你们现在的炁也不是以前的炁了。”相师又以那种装模作样的语气说,“所以,我们的体力才会恢复,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妈个蛋的净说废话。我说:“现在照明解决了,我同意小然的意见,继续往前走。各位要是不想走了,可以在这里等我们。” 铁砂说:“不行,我们是一个团队,必须一起行动。如果有不同意见,那就民主投票,我同意继续走。” 廖彦七也马上表示同意,大维一看,说:“我和七姐一样。” 相师犹豫了一下,说:“看来不走不行了,谁叫我接了这差事。” 中发白一脸尴尬的看着我们,最后说:“得了得了,我明了,我就是这个团队里少数派,可我不是二五仔(叛徒),别视我做异类啦。” 我说:“你管好你的嘴,有话等你表演脱口秀再说,就没人把你当异类。” 很快,我们再次出发。 毕竟是重走旧路,而且上一次走没遇到什么危险,这次也就放松了许多。大家似乎都等着看到“必有获”是什么。 走了约有半小时,中发白忽然惊叫起来:“前面有人!” 我们像训练有素一样闪在两边。铁砂又将火把扔出几米远,然后抽出双刃斧缩在一边。过了一会,又没任何反应。铁砂小声问:“中发白,你看清了吗?” “这回肯定看清了,有个人,应该在四五十公尺远的地方,但他一直不动。” 我问:“你的眼睛不是全黑能看两百米吗?怎么现在才发现?” “我也不知啊。” “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索然说,“没有热量辐射,中发白感应不到。” 这个解释很合理。 铁砂说:“中发白,你跟着我,帮我看!” 铁砂没捡火把,和中发白猫了过去,不久便消失在黑暗中。过了几分钟,便听到一个尖厉的口哨声,是铁砂的信号,看来没有危险。我们站起身走了过去,我顺手捡起了火把。 我们走到铁砂那里,看到墙边半倚半躺着一个死人,衣着非常完整,只是看露出来的身体部分知道他已经成了干枯的尸骸,尸体保存的很好,显然在水分蒸干之前,没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也就是说,这里的环境干燥又没有蝇虫野兽。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细节,最引人注目的,是死人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索然蹲在尸骸前细心的看了一会,说:“黄种成年人,头发挽着高髻,插石簪,身穿右衽袍服,扎缠腰布,脚穿棉靴。” 我问:“这也是个古代人?”我想起鸟形地面上那两具残骸。 索然摇摇头,“棉靴表面是灯芯绒做的,这种布料至少在民国初年才进入中国。”他小心的去触弄袍服上的口袋,但衣料还是一触即碎,忽然从里面掉出一卷东西,表面是几张纸,系着线,里面裹着什么。索然扯开线,摊开纸,里面有一个白色烟嘴,看材料像是象牙做的,还有一只挺粗的钢笔。 烟嘴除了材料,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死者比较贵重的物品而已。索然研究起那几张纸,边看边说:“这纸是用于毛笔竖写的信纸,却写上了钢笔字------像是几篇日记,没错,第一页记录了一行人进入太行山,这里面还提到了老九,显然他们就是1948年那批人;第二页记的是他们经历尖射煞和飞旋火鸢的事,几乎和我们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放弃了几个同伴------可能就是刻下‘睹众师兄去,甚慰,死可矣’的人,也可能被他们放弃的同伴根本没留下尸首,鸟形地面上刻字的人是更早来朝圣的门徒。总之,1948年的那批人进入了这里,走到第二圈的时候,似乎发生了内讧,用他的原话说--------” “说什么?”我问,“能不能别老是来这种销魂断?” 谁知索然把纸递给了我,说:“下面是你熟悉的。”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纸,看上面有几行繁体字,很简短,但我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关键字:厌胜!因为那两个字不但写得较其它字大,而且用下划线加注了。原话是这么说的:此地颇古怪,似有厌胜镇物,却无处可觅。纸的最下面又写了一行小字:风相公似已着了厌胜。 我把这些念了出来,众人都目瞪口呆。 廖彦七说:“后面没再提风相公?” 我点点头,说:“那是最后一句了,显然这个人记录完这些,就被同伴干掉了。” 索然说:“很奇怪,这种环境不是应该起内讧的地方。” 中发白说:“靓仔,你别讲大话啦,起内讧还要挑风水宝地咩?” “这里是只有合作才会有生机的地方,而且以我们目前的情况看,并没有遇到生死抉择的危险,即使有利益纷争和对同伴有仇恨,逻辑上那也是出去之后的事。” 我说:“法医同学,人死的原因有很多种,或许这人犯病了,或者绝望了,就自己捅自己,或者请同伴送他一程。” “这种角度的刺伤不可能是自杀,这明显是趁其不备的突然袭击。” “所以,你排除了仇杀,排除了自杀,那还有什么?”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你是说,他的同伴真的着了厌胜,变得失去理智而杀了他。” 索然很无奈的说:“当我的认知解释不了的时候,我只好寄希望于你了。” 廖彦七问:“小金棍,着了这种厌胜的人,以后会是什么结果?” “呃--------厌胜有很多种,我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厌胜。如果是煞法的厌胜,这种情况下就只能想办法离开,因为煞局很难破;如果镇法的,那就要拔除镇物。这个前辈在纸上提到了镇物,如果他猜得不错,那我们就惨了,因为这里成千上万块砖,我们不可能挨个敲一遍,看哪里埋着东西。” 中发白一脸惧色的问:“什么厌胜会让人发疯啊?” “很难说,就像你问现实中什么刺激会让人发疯一样。人的各种负面情绪,放大到极致都会让人发疯,很多人发疯了就会有攻击性,而有些人在攻击别人的时候,行动又很有逻辑,就像那些犯罪狂魔,本质上是个疯子,但作案时又能表现出足够的冷静和理智。” 其实,说了这么多,都无法扫除我此时此刻心中的最大疑惑:这尸骸是哪里来的! “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这尸骸是哪里来的!”我还是忍不住将问题问了出来,也算是帮他们问了。 没人能回答,这具尸骸就像大变活人,不,是大变死人一样,就出现在这里了。周围坚硬的石砖墙和深厚的岩层告诉我们,这不可能是太行山的山神咳嗽了一声,咳出了这么一具尸首。费解,费解啊! “难道这就是收获吗?”索然自言自语道。 可关于这具尸骸,似乎已经没有别的线索了。我们正要起身准备继续往前走,中发白忽然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猫腰到了一边,说:“前面还有人,这次是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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