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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连载】我是个地下记者,专门调查连环杀人、色魔、灭门惨案之类的事儿[第59页]

作者:夜行者徐浪
首页 上一页[58] 本页[59] 下一页[60] 尾页[7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夜行手记】每天有上百种添加剂被端上餐桌,只有这家小龙虾让我蹲马桶都飘着香

    每年五月,都是小龙虾全面上市的季节。

    众所周知,我最爱小龙虾。所以趁着五一,我拖更回了趟哈尔滨,看看父母,歇一歇——顺便约朋友吃吃小龙虾。


    
    (小龙虾是我的最爱)

    五月三号傍晚,我看朋友圈,李雨禾也回了哈尔滨,就打电话约他出来吃小龙虾——他是我为数不多混在北京的朋友,但因为都忙,基本没时间见面。

    上次一起吃饭,还是他提名了上海电影节的最佳编剧,请客庆祝。

    李雨禾接了电话,一听去吃小龙虾,说不去:“回哈尔滨不撸串,吃什么麻小啊!”

    “而且最近这麻小你敢吃?前两天在道里,刚有个孕妇吃流产了,等回了北京,咱去簋街吃吧。”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不是特清楚:“听几个朋友说的,有一孕妇在道里区,好像是安字片那边,吃了麻小后,流产了——现在都说哈尔滨这批小龙虾可能不太干净,有寄生虫,还是甭吃了,有新闻,你搜一下。”

    我说成,那就回北京再约吧。

    挂了电话,我搜了下相关新闻,发现确有这事,不是谣言。


    

    (小龙虾让人流产的新闻)

    正好我妈擦着地,从我身后走过——顺便偷瞄我的手机,看我在干嘛,说这事我知道:“那姑娘就住在咱小区G3,太惨了,出了这种事,那怀孕的时候能瞎吃么!”

    我说妈:“您偷看我手机,能不这么光明正大么?”

    在吃小龙虾方面,我绝对算是行家,为了能放心的吃小龙虾,我曾经操碎了心——调查虾的源头,又自己花钱拿去实验室做实验,然后我确认,现在的小龙虾基本都是人工养殖的,安全性还可以,虽然会有些浮游生物,但很少会有寄生虫。


    
    (根据实验结果,小龙虾没发现寄生虫)

    而且水产品一般含有的寄生虫,都是肺吸虫,这种寄生虫虽然对人体伤害不小,但好像没听说过能快速导致流产,我觉得有点不对。

    让我妈帮忙联系下这姑娘,我拿了我爸的车钥匙,开车去了道里区——我要去那家出事的江龙小龙虾看看。

    这家江龙小龙虾所在的安字片,是哈尔滨的老城区,特不好停车,我在安广街附近发现了一个车位,赶紧停了车,步行去江龙小龙虾。

    这家小龙虾店,在大众点评上的评分和人气都很高,但我五点钟进店时,店里却没几个客人,——哈尔滨的饭店,晚上五点到八点,基本上是生意最好的阶段,他家在网上明明人气不错,却这么冷清,看来是受了“流产事件”的影响。

    找了一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拿来一个ipad递给我,翻了遍菜单,我点了小份的麻小、炸馒头片和橙汁。

    二十分钟后,服务员把一脸盆麻小端了上来,我说这是小份么,服务员说是啊,我点点头——在北京时间长了,都不习惯东北的菜码了。

    我夹出几只小龙虾,放在碟里——个头挺大,背壳和肚子都很干净,没有泛黑的地方,一看就是养殖的净水虾——如果是不干净水里的野生小龙虾,虾壳上会有一层油泥,肚子整个都是黑的。

    这虾绝对没问题,肯定是净水养殖的,而且尾部都是卷曲的,一看就是新鲜下锅,这样的虾,不太可能导致流产——我想起一种可能,曾经有孕妇因为对小龙虾过敏,导致了流产,这次可能也是这样的情况。

    

    (对小龙虾过敏,会导致孕妇流产)

    确定小龙虾没问题,我把一盆全吃光——确实好吃,怪不得网评那么好。

    开车回了家,等我妈帮忙联系那个流产的孕妇,我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就睡觉了——没有写稿的压力,晚上入睡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还没睡醒,我妈不断敲门,让起床洗漱吃饭。

    迫不得已,起来洗漱并上了个厕所,开门出了洗手间,我觉得有点不对——为什么上厕所后,一点臭味也没有,反倒有点诡异的香味。

    我喊了声妈:“您往厕所里放香薰了?”

    她说没有,我奇怪,用鼻子嗅着,到处找香气的源头——最后我发现,香味最浓郁的地方,竟然是坐便器。

    我蹲下,贴着坐便器闻时,我妈走过来,看我抱着坐便器使劲吸鼻子,吓了一跳:“你干嘛呢?”


    
    (我妈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

    我问她是否往水箱里加洁厕灵之类的东西了,她说没有:“啥也没加啊。”

    疑惑的吃完早饭,接到周庸打来的电话:“徐哥,你这一走太tm无聊了,你跟哈尔滨发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给我讲讲呗。”

    我说有个孕妇吃麻小流产了,我去那家饭店吃了一顿,发现没什么问题,虾是好虾,做的也不错。

    再就是我今早上完厕所,在厕所里没有任何芳香剂的情况下,忽然发现坐便器里特别香。

    周庸跟电话那边一直笑:“徐哥,你是不是太自恋了,觉得自己连屎都是香的?”

    这话让我想起一事:“你还别说,还真可能是屎香。”

    他憋住笑:“卧槽,什么情况?”

    我说现在说不好,得去查查才能证实。

    周庸让我等等他:“这么有意思的事千万带我一个,我马上买时间最近的航班去哈尔滨,一会你去机场接我啊!”

    下午三点,我在太平机场接到了匆匆赶来的周庸:“什么也没带?”

    他点点头:“现买呗,关键是我想知道屎为什么香,着急。”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有一种叫“一滴香”的食品添加剂,清汤只要加一滴,就会变成“香气四溢的老汤”,炒菜只要加一滴,满锅都是香气。

    因为这个东西增香太厉害,吃了以后,有时会连屎都有香味:“你有没有过,吃了米线、麻辣烫或者火锅之类的东西后,大便味道很不寻常,甚至有飘香的味道?”

    周庸说没有:“我基本不吃麻辣烫和米线。”


    
    (强效一滴香)

    我说你知道意思就行,这东西一般被用在汤里,我昨天没喝汤,有点没反应过来:“现在想起来,有可能是一滴香。”

    带着周庸,我们开车又去了安广街附近的江龙小龙虾,点了一个大份麻小、拍黄瓜和拉皮,周庸吃了口拍黄瓜:“徐哥,你明知有添加剂,还带我来吃?”

    我说这种东西少吃点没事,不常吃就成:“关键是咱得验证一下,看是不是他家的问题。”

    吃完饭,我把周庸送到哈西的万达嘉华酒店:“我家没房间了,你自己开房吧,明天我来接你。”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我打电话给周庸:“快起床去上厕所,然后洗漱一下,准备出发了。”

    周勇说你疯了:“嘛啊徐哥,这么早,你不一般都下午开工么?”

    我说饭店一般都早上补当天的食材:“咱早点去,看有没有人给他送调料品什么的。”

    十多分钟后,周庸打来的电话:“徐哥,是丫没跑,我从来没上过这么香的一次厕所,有种排泄物是食物的错觉。”

    我点点头:“那就好,咱就从他家开始查。”

    在酒店接上周庸,我俩开车到江龙小龙虾门口蹲点,蹲了一上午,六点多时有人送龙虾和青菜来,七点多又有一波送饮料的——直到中午十一点左右,一个送货的小面包车往下卸货,一个男服务员从车上搬了两箱东西进饭店,然后递给了面包车司机一些钱。

    

    (送货的面包车)
    司机接过钱数了数,上车走了,周庸拿望远镜看了半天,看看我:“好像是送调料的,徐哥,咱跟上吧。”

    我点点头,开车吊在面包的身后,从新阳路往道外方向走,一直开到南极批发市场的附近。

    南极批发市场是哈尔滨最大的小食品、调料批发市场,不仅在批发市场里,围绕着批发市场周围,也都是独立的食品调料店。


    
    (南极批发市场)

    面包车就在南极市场附近的一家调料店停下,司机下车,从店里又搬了好些货物到车上,又开走去送货了。

    司机走后,我俩下了车,进了调料店,店里面不大,但堆满了货,一个中年女人站在柜台后,正拿笔在本上记着什么,见我和周庸进来:“要什么?”

    我说我们新开了家饭店,有人推荐我到你这儿来买调味品:“有什么建议么?”

    她问我开的什么饭店:“包子饺子和馅一般用的是“香料四号”,馄饨馅用特香粉,汤用特鲜1号和一滴香,炒菜用一滴香和万里香都行。”

    说着她指指旁边一块红牌子:“上面的东西基本都有货,看你具体有什么需要。”

    我俩转头看,红牌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食品添加剂名称,周庸小声:“卧槽,徐哥,赶上报菜名了。”

    我点点头,确实是,拿去给说相声的报菜名都够用了。


    
    (食品添加剂的名字都挺猛)

    看了一会,我说我们主要做小龙虾,她说那一滴香或者曼斯顿都行:“道里有几家做小龙虾的店,用的都是这俩。”

    我说行:“那你先给我少来点,我回去试试,好的话我再来拿货。”

    她说可以:“你记一下我们电话,量大的话我们可以免费送货。”

    一滴香和曼斯顿各买了五瓶,我和周庸从店里出来,坐进车里。

    我点上烟,按下车窗,打量这些食品添加剂:“你往车窗外弹烟灰,别掉车里让我爸看见,还得管我抽烟的事儿。”

    周庸说知道了:“看出什么了,是吃这个吃出问题的么?”

    我说好像不是:“这个一滴香可能是合法的。”

    按照食品安全法规定,食品添加剂包装上要清楚地标示“食品添加剂”字样,这个一滴香上面标示了。


    
    (标明食品添加剂的瓶)

    经销的食品添加剂产品要在“获得国家允许生产的食品添加剂生产企业和品种名录”内,该名录共有389个生产企业及产品,除此之外,其他食品添加剂产品均不准生产销售。

    我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名录,结果发现,我手里的这瓶一滴香,在允许生产的食品添加剂名录中。


    
    (食品添加剂标准目录)

    周庸:“卧槽,所以这“屎来香”还是合法的?”

    我点点头:“但是可能超标使用了,这里面含有乙基麦芽酚,一旦过量使用,对肝和肾的损害都很严重。”

    给一个当医生的朋友打了电话,我问他这种情况是否可能导致流产,他说可能性不大:“就吃一顿应该没什么影响。”

    刚挂了电话,我妈就来了电话,说那个流产的姑娘约到了:“你来会馆这边吧,我说你在北京当记者,你可别说漏了。”

    我说知道:“放心吧,我这儿有假证,一会儿我都带着。”

    从铁路街回了哈西,先回家取了“记者证”,到了小区的会馆,我妈正坐在沙发上和一姑娘说话,看我和周庸进来,招了招手。


    
    (我家小区的会馆)

    我过去跟姑娘握手,说你好:“我是徐浪,这是周庸,我同事,我们对您最近发生那件事感到有些惋惜,想要写出来看能不能报道一下。”

    她点点头:“您好,我叫许莹。”

    问她流产那天的事,她说肯定是江龙小龙虾的问题:“我报警、找工商去查,却都说他家没问题,拜托您一定把他们曝光。”

    我说行,肯定会客观的写:“除了吃小龙虾外,那天还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情,可能导致您流产么?”

    她说没有,自己每天的生活很规律:“我一般就在家里吃,中午在公司订餐,也就只订那一家常吃的,别家从来不订。”

    许莹出事那天,早上是在家里吃的,中午订了那家每天都订的饭店,只有晚上和每天不同,因为那天特别想吃辣的,所以去了江龙小龙虾吃麻小。
    我点点头,问她能不能去她家里看看,许莹考虑了一下,给自己老公打了个电话,确定老公在家后,说可以。

    我和周庸跟着许莹去了她家,她老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们进来,过来问许莹我们是谁。

    许莹说是记者:“他们来采访流产的事,我非得把那个江龙龙虾曝光了。”

    我说要换鞋,她老公说不用,把我们让到客厅沙发坐下,给我们拿了两瓶水,我喝了口水,注意到阳台有提前买好的婴儿车和小衣服——这些东西大概很久都用不上了。

    

    (看见这婴儿车,我还挺伤心的)

    和许莹以及他老公聊了一会,没聊出什么东西,我问他们能不能在屋里到处看看,拍一些照,以后好写稿,他们说行。

    我各屋看了看——检查这屋里有没有什么能导致流产的东西,包括他们平时吃的食物。

    能看出来他们平时还是挺谨慎的,冰箱里除了蔬菜外,水果、牛奶、肉类什么的,基本都是进口的。

    我把每样食品都拿出来看了眼,其中有一个东西让我有点眼熟——是一袋巴西进口的牛肉,但我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问题批次的“巴西牛肉”)

    我拿手机查了一下巴西进口牛肉的相关信息,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眼熟了——前一段闹得全球沸沸扬扬的巴西“黑心肉”事件,就是这个牛肉。

    就因为它,中国现在已经禁止从巴西进口肉制品。

    这批牛肉的问题很多,既有过期变质的肉类,添加了化学物质,掩盖不良气味和改善色泽,注水增重,出口卖到外国的问题。

    还有小部分牛肉,携带了沙门氏菌或李斯特菌之类的病菌。

    如果许莹家冰箱里的这袋牛肉,恰好含有李斯特菌的话,就能解释许莹流产的原因了——李斯特菌堪称孕妇和新生儿杀手,感染了李斯特菌的孕妇,有30%的几率会流产。

    
    (李斯特菌是孕妇杀手)
    我拿着这袋牛肉,问许莹和她老公,是跟哪儿买的,许莹看着他老公:“你在哪儿买的?”

    他老公说在黄河路,会展中心的家乐福:“我单位在那边,下班时在超市买的。”

    我点点头,说这肉有问题,可能会导致流产,他老公说不能吧:“这是进口的啊!”

    我说进口的也不一定百分百安全,拿出手机给他看“巴西黑心肉”的新闻,并给他解释了一下,这牛肉里可能含有李斯特菌,很容易导致流产。

    
    (巴西黑心牛肉事件)

    许莹听完就哭了,他老公也有点发懵,坐在那低着头不说话,屋里就能听见许莹抽噎的声音。

    他老公懵了两分钟,说不对啊:“媳妇,这牛肉咱俩根本没吃啊,从买回来开始就没动过!”

    许莹也想了想,说对啊:“这段我们根本没吃过牛肉。”

    我也有点懵,本来以为找到了真相,结果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从许莹家里出来,我和周庸在小区里散步,他点上根烟:“徐哥,那个牛肉放在冰箱里,细菌会不会感染别的食物,吃了别的食物,感染了李斯特菌,导致流产了。”

    我说应该不能,那个牛肉是完全密封的:“别说细菌了,气体都出不来。”

    他点点头:“他家咱也看了,小龙虾店也查了,都没有问题。”

    “会不会是许莹自己摔了什么的,导致流产,但想从江龙小龙虾那诈笔赔偿金,所以硬说自己是吃了小龙虾才导致流产的?”


    
    (孕妇摔倒导致流产屡见不鲜)

    我说有这个可能:“但在许莹每天的活动范围里,还有一个事儿我们没调查。”

    周庸问我是什么,我说外卖:“她说上班时,每天中午都在同一家快餐店订外卖,从来没出过问题。”

    “但之前没问题,不代表之后没问题,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查查。”

    许莹常订外卖那家饭店,我吃过,是三姓街上一家很有名的老店,黄桃锅包肉非常有名,我去北京之前,也经常会来他家吃饭。

    我说正好赶上了:“他家菜不错,咱俩去吃一顿吧。”

    带着周庸去这家老店吃饭,点了黄桃锅包肉、炸三样、炖菜和大花卷,我把凳子挪了挪,找了一个能最好看到后厨的角度,盯着看——如果菜有什么问题,那只能从后厨找原因了。


    
    (我特爱吃他家的黄桃锅包肉)
    哈尔滨的饭店很少有开放式厨房,后厨那扇门,除了走菜的时候,一直是关着的,所以盯了一会儿,我就开始专心吃饭了——什么也看不见。

    吃完饭出了门,周庸点上根龙烟,我说你不是抽大庄园么,他说入乡随俗:“到什么地方抽什么烟,徐哥,这后厨咱也看不见啊?”

    我说很快就能看见了,指了指饭店的玻璃上,上面写着招服务员、洗碗工,底薪2300——2800。

    

    (哈尔滨老店的招工说明)

    周庸点点头说懂了:“让我去应聘服务员是吧,一有这破事绝对让我来。”

    我说别瞎说:“没让你去应聘服务员。”

    他抽了口烟:“你去?”

    我说不是:“你去应聘洗碗工,服务员不一定常在后厨,洗碗工能一直跟后厨呆着。”

    周庸说艹:“徐哥,你咋不去呢?”

    我说太埋汰了。

    第二天上午,我带周庸去哈西万达的优衣库买了套特土的衣服,开车送他去饭店应聘洗碗工。

    面试周庸的老板娘一眼就看中了他,想让他当迎宾的服务员,在周庸的坚持下,不情愿的让周庸当了洗碗工。

    晚上九点半,我去接周庸下班,他伸手给我看:“徐哥,磨出血了。”

    我说你能不能坚强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他说没有:“就一件事,你们哈尔滨的厨师脚都臭么?”

    问他什么意思,他点上根烟:“刷完刷盘子都没什么,就这一天,后厨的这股脚臭味,差点没TM熏死我。”

    我觉得不对劲——厨房又是烟又是炒菜的,一个人的脚得多臭,才能掩盖这些味道啊?

    我说你确定是脚臭味么,周庸说确定:“脚臭你没闻过么,就随便找个男生宿舍,一进门,你就能闻到,一样一样的。”


    
    (男生宿舍,进门就能闻到奇怪的味道)

    我说闻过:“那后厨也不应该是这个味道啊。”

    告诉周庸明天再去一天,第二天上午,我给周庸穿上我自制的“偷拍坎肩”,上面有一个纽扣是德国产的高清摄像头,让他再去洗一天盘子,尽量和后厨的人套套话,问这股味道是什么味儿。

    

    (有高清摄像头的马甲)

    为了让他不露馅,我把他的龙烟换成了大云:“用这个和人套话,不露富,也不低端。”

    五月7日晚上,我又来接周庸,他说明天说什么也不来了。

    我说吃点苦挺好:“有什么收获么?”

    他说有:“自己看!”

    我把他偷录的内容倒到电脑上,让他给我快进到关键部分——画面上出现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周庸递了根烟过去:“王哥,来根烟!”

    王哥接过烟,周庸给他点上,王哥客气了一下:“小周你不是本地人吧?”

    周庸说不是:“我是北京人。”

    王哥问他为什么来哈尔滨洗盘子,他反应很快:“我打工旅行,体验生活。”

    王哥抽了口烟,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点点头。

    周庸怕他接着问,转移话题:“对,王哥,咱后厨一股什么味儿,挺臭的,是什么东西坏了么?”

    王哥说不是:“二号上了批新盐,不太好,一搓一加热就有股臭脚味,但做菜还行,吃不出什么。”

    看到这儿我就明白了——这是批脚臭盐,根据最新的新闻,这批盐进入黑龙江了,在大庆已经发现了,那哈尔滨有也不奇怪。


    
    (离哈尔滨不远的大庆,已经出现脚臭盐)

    这种盐只要加热或者用手搓,就会发出如同脚臭般的味道,最主要的是,这种脚臭盐已经被检测出含有亚硝酸盐,不仅有造成流产的可能,严重的情况下,甚至可能直接致人中毒死亡。

    许莹很可能是吃了这种盐,才导致流产的。


    
    (脚臭盐里含有亚硝酸盐,能导致流产)
    哈尔滨的饭店很少有开放式厨房,后厨那扇门,除了走菜的时候,一直是关着的,所以盯了一会儿,我就开始专心吃饭了——什么也看不见。

    吃完饭出了门,周庸点上根龙烟,我说你不是抽大庄园么,他说入乡随俗:“到什么地方抽什么烟,徐哥,这后厨咱也看不见啊?”

    我说很快就能看见了,指了指饭店的玻璃上,上面写着招服务员、洗碗工,底薪2300——2800。

    

    (哈尔滨老店的招工说明)

    周庸点点头说懂了:“让我去应聘服务员是吧,一有这破事绝对让我来。”

    我说别瞎说:“没让你去应聘服务员。”

    他抽了口烟:“你去?”

    我说不是:“你去应聘洗碗工,服务员不一定常在后厨,洗碗工能一直跟后厨呆着。”

    周庸说艹:“徐哥,你咋不去呢?”

    我说太埋汰了。

    第二天上午,我带周庸去哈西万达的优衣库买了套特土的衣服,开车送他去饭店应聘洗碗工。

    面试周庸的老板娘一眼就看中了他,想让他当迎宾的服务员,在周庸的坚持下,不情愿的让周庸当了洗碗工。

    晚上九点半,我去接周庸下班,他伸手给我看:“徐哥,磨出血了。”

    我说你能不能坚强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他说没有:“就一件事,你们哈尔滨的厨师脚都臭么?”

    问他什么意思,他点上根烟:“刷完刷盘子都没什么,就这一天,后厨的这股脚臭味,差点没TM熏死我。”

    我觉得不对劲——厨房又是烟又是炒菜的,一个人的脚得多臭,才能掩盖这些味道啊?

    我说你确定是脚臭味么,周庸说确定:“脚臭你没闻过么,就随便找个男生宿舍,一进门,你就能闻到,一样一样的。”


    
    (男生宿舍,进门就能闻到奇怪的味道)

    我说闻过:“那后厨也不应该是这个味道啊。”

    告诉周庸明天再去一天,第二天上午,我给周庸穿上我自制的“偷拍坎肩”,上面有一个纽扣是德国产的高清摄像头,让他再去洗一天盘子,尽量和后厨的人套套话,问这股味道是什么味儿。

    

    (有高清摄像头的马甲)

    为了让他不露馅,我把他的龙烟换成了大云:“用这个和人套话,不露富,也不低端。”

    五月7日晚上,我又来接周庸,他说明天说什么也不来了。

    我说吃点苦挺好:“有什么收获么?”

    他说有:“自己看!”

    我把他偷录的内容倒到电脑上,让他给我快进到关键部分——画面上出现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周庸递了根烟过去:“王哥,来根烟!”

    王哥接过烟,周庸给他点上,王哥客气了一下:“小周你不是本地人吧?”

    周庸说不是:“我是北京人。”

    王哥问他为什么来哈尔滨洗盘子,他反应很快:“我打工旅行,体验生活。”

    王哥抽了口烟,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点点头。

    周庸怕他接着问,转移话题:“对,王哥,咱后厨一股什么味儿,挺臭的,是什么东西坏了么?”

    王哥说不是:“二号上了批新盐,不太好,一搓一加热就有股臭脚味,但做菜还行,吃不出什么。”

    看到这儿我就明白了——这是批脚臭盐,根据最新的新闻,这批盐进入黑龙江了,在大庆已经发现了,那哈尔滨有也不奇怪。


    
    (离哈尔滨不远的大庆,已经出现脚臭盐)

    这种盐只要加热或者用手搓,就会发出如同脚臭般的味道,最主要的是,这种脚臭盐已经被检测出含有亚硝酸盐,不仅有造成流产的可能,严重的情况下,甚至可能直接致人中毒死亡。

    许莹很可能是吃了这种盐,才导致流产的。


    
    (脚臭盐里含有亚硝酸盐,能导致流产)
    我给工商局以及公安局打电话举报,很快有人来查封了这家我很喜欢的老店,我还向他们反应了许莹流产的事,说可能是脚臭盐造成的,公安局把许莹和她老公叫来,录了笔录,出来时,许莹和他老公对我们表示感谢:“谢谢你们一直调查。”

    我说应该的:“有什么反馈记得通知我一声。”

    第二天上午,被我妈叫醒后,我去酒店找周庸吃饭,带他去西大直街的老哈特酸菜汤,点了酸菜汤、肥肠炒茄子、猪手和狮子头。


    周庸被香的够呛:“太好吃了,徐哥,吃完饭咱跟哪儿遛去啊?”

    我说去超市:“赚钱去。”

    他问我赚什么钱,我说在超市发现过期、有害食品,购买以后,超市是要十倍赔偿的,就许莹老公买那个巴西进口的黑心牛肉,咱去都买了,超市就得十倍价格赔。

    周庸懵了:“至于么徐哥!”

    我说当然:“不仅能赚钱,还能让他们及时下架这些有害产品,多好。”

    吃完饭,我兴冲冲的带着周庸,去了会展中心的家乐福,在冷鲜区和进口食品区找了好久,都没发现那款巴西进口牛肉。

    周庸:“是不是被下架了?”

    我摇摇头,找到冷鲜区的销售,给他看那款牛肉的照片:“这个牛肉咱这儿还有么,挺好吃的,我想再买点。”

    他看了一眼,摇摇头:“咱这儿没上过这款牛肉啊。”

    我说不可能啊,我有一朋友就是跟这儿买的。

    他说不会:“所有上过的肉我都记得,这几个月就没改货单,卖的一直是一样的东西,这款牛肉我们没卖过。”

    想到家乐福是统一上货,我又找了哈尔滨的其他几家家乐福,都说从没卖过这款牛肉——他们没必要撒谎,如果下架了,说下架就好了,没理由说没卖过。

    也就是说,许莹老公可能记错了,他不是在家乐福买的这个牛肉,而是在别的地方。

    正想着给许莹打个电话问问,许莹却先来了电话,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她的流产,和那家饭店的脚臭盐无关,在饭店使用这批脚臭盐之前,她就已经流产了。

    我忽然想起,周庸偷拍的视频里,那个王哥说这批盐是五月二号上的,但许莹是四月流产的,所以确实和那家饭店无关。

    想着这事,我就忘了问许莹,她老公买那块巴西牛肉,到底是跟哪儿买的。

    周庸:“徐哥,咱还找不找牛肉了?”

    我说找:“挨家超市找吧,顺便仔细想想这件流产事件,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哈尔滨各个区的超市,我俩几乎都溜达遍了,都说没卖过——晚上五点多,在群力一家新开的本地超市,我终于发现了这款牛肉。

    

    (群力区的本地超市)
    冰柜里还有十六块,我全都放到购物车里,推去借款台买单,交完钱后,我让收银员叫一下经理。

    经理来了后,我给他看这款牛肉有害,需要下架的新闻:“我有权要求十倍赔偿吧?十七块,一块八十块钱,十倍赔偿,一万多块钱呢!”

    经理说得请示一下,我说不用请示:“按法律规定你们必须赔,但我不用你们赔,只要你们给我看一样东西,我就只要原价退货就行。”

    他问我什么东西,我说最近两个月,冷鲜区附近的监控录像。

    经理打电话请示了一下,说可以。

    我们到了超市的监控室,开始快进查看近两个月冷鲜区的录像,一个小时后,在一个月前的四月8日,我看见许莹的老公,转到冷鲜区,挑了几块牛肉,放进了购物车里——有一个姑娘亲密的挎着他的手臂,但她并不是许莹。

    
    (冷鲜区的监控视频)

    毫无疑问,许莹的老公出轨了,在她怀孕的期间。

    我用手机录下这段视频,把许莹单独约出来,给她看,她特别崩溃,当时就要给她老公打电话。

    我拦住了她,说别的:“你忽然流产这事儿,挺诡异的,事后检测有没有查出什么?”

    她摇摇头,说没有:“医生就说我体内激素有点紊乱,可能是这点造成的。”

    我问她认识视频里这姑娘么?”

    许莹说认识:“是我老公同事,我见过两次,但没想到这俩贱人有一腿。”

    周庸:“咱现在做个最坏的假设,你老公和这姑娘产生感情了,想和你离婚,所以故意用什么方法导致你流产——你认为有没有这种可能?”

    许莹说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说这样——你把你知道的,这姑娘的全部信息给我,我去查一下,你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监视着你老公,偷着翻翻他包啊、手机啊什么的。

    晚上睡觉前,许莹把那姑娘的姓名、电话号、住址都发给了我,第二天上午,我和周庸到了她所住的,群力区的一个新小区,用猫眼反窥镜,确定了她家里没人,应该是去上班了,拿铁丝打开了门锁,进了屋。

    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电脑里也删的干干净净,唯一的线索,只有抽屉里的身份证、医保卡什么的,周庸拿着医保卡:“徐哥,这有用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试试吧。

    一般人都不知道一件事,自己的社保卡是可以在当地社会保障网上注册,在线查询社保信息,甚至医保消费记录的。

    而注册,只需要有医保卡号和身份证号就够了。

    
    (哈尔滨的社保查询系统,只要有身份证和社保卡号,就能代替别人注册)


    这姑娘的社保号没注册过,利用她的身份证和社保卡,我轻松的注册,并在网上查到了她的医保卡消费信息。

    在四到五月份,她曾在群里区的万康药店多次购买过药物,我和周庸拿着照片去打听了一下,她买的是一种叫信可止的药,这种药能提高人体内的雌性激素——而雌性激素升高,很容易导致流产。

    
    (会被黑诊所用于药物流产的避孕药)

    我们把这些都告诉了许莹,陪她去派出所报了警。

    当天晚上,许莹的老公和那个姑娘都被逮捕了,但第二天,许莹的老公就被放出来了——那姑娘全招了,他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这姑娘和许莹老公搞在一起很久了,一直希望许莹老公能离婚,和自己结婚,但就在这时候,许莹怀孕了,姑娘怕自己失去了竞争力,就想了个办法,把家里的避孕套都扎漏,让自己也“意外怀孕”了。

    但没想到,和许莹老公逛超市时,买了含有李斯特菌的巴西牛肉,吃后流产了——她不知道是牛肉的问题,以为是许莹老公给她下了堕胎药之类的,于是想要报复。

    她听许莹老公说过,许莹每天中午都会在同一家饭店订餐,于是她假装许莹,在她的单位门口拦住送餐员,又在网上买了外卖小哥的衣服,让她弟弟穿上,把下过药的外卖,送给许莹,假装刚刚送到。

    
    (网上能轻易买到的外卖小哥工作服)

    日复一日,许莹就流产了。

    回北京的时候,周庸在飞机上问我:“徐哥,你说这姑娘值么,就为这么个男的?”

    我说不值的多了:“有人做过抽样调查,随机抽取的百起命案里,情杀占53.1%,北京市检察院统计四年的女性犯罪,故意杀人案里,情杀也占百分之四十多。”

    
    (大部分的杀人案,都是情杀)

    你觉得不值得的原因,却是杀人率最高的原因,你说这帮人值不值?

    周庸点点头:“那这姑娘致人堕胎,最后会怎么判?”

    我说应该算是故意伤害罪,根据《人体重伤鉴定标准》第七十八条的规定,孕妇损伤引起早产、死胎、胎盘早期剥离、流产并发失血性休克或者严重感染,可以被认定为重伤。

    这姑娘故意伤害人体,而且对实施结果有预料,应按故意伤害罪追究刑责,估计得判个3至10年吧。

    回到北京后,我约李雨禾吃饭,跟他说哈尔滨的小龙虾根本没问题,他不太在意这事,因为他的新片马上就要上映了,叫《提着心,吊着胆》。

    我们在胡大吃着小龙虾,他拿起啤酒跟我和周庸干了一杯。

    
    (胡大的小龙虾,最后再给你们来一张)

    

    【夜行实录0052】有个算命的跟我抱怨,叫魂的太多,时间都不够用啊

    因为职业原因,我经常接触一些三教九流的人——辗转各地的失足妇女、被人剁掉一只手的赌场老千、农村来的风水先生、学校门口收保护费的、连环杀人犯、以及许多这种特殊的人。

    接触他们,除了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写东西赚些钱,还能给我些不一样的思路,让我在调查某些事情时,能有迹可循。

    2016年3月,我和一个“半仙儿”一起呆了一周——这都是有偿的,我签了个不能录音录像的协议,给了他六千块,他才同意我跟着,观看他平时是如何“做法”的。



    
    (“半仙儿”作法,替人驱邪)

    这哥们在北京小有名气,他跟我说平时活都接不过来,他什么都会点,看坟、看房子风水、驱邪、解蛊、画符、甚至养小鬼,都能整两下。

    但大部分找他的人,都是请他去“叫魂”的。

    “叫魂”,就是家里的婴儿或幼童,平时哭闹多、发烧、偶尔发呆、家长觉得这是受到了惊吓,魂魄丢了,需要叫魂——这在我看来毫无逻辑,难道小孩不是大多数就这样么?

    “半仙儿”光靠给人“叫魂”,每月就能赚个两三万,而他之所以有很多人找,是因为师出名门——他来自甘肃薛家湾。

    薛家湾是甘肃的一个村子,村里每个人都是算命师,从那儿走出的算命师遍布全国,在迷信这些东西的人里,薛家湾出来的算命师,就相当于算命界的名牌。

    
    (甘肃薛家湾,是全国有名的算命村,每个村民都以此为生)

    3月19日,结束了对“半仙儿”调查后的两天,我正跟家写“叫魂”的事,打算把这几天的见闻写下,卖给某家媒体,忽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徐浪,我在朝阳区的来广营派出所,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给我做个不在场证明?”

    我问他什么不在场证明,“半仙儿”说跟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过来一趟吧。”

    答应下来,我叫上我的助手周庸,开车到了来广营派出所。

    我给“半仙儿”打电话,说我到了,就在门口。过了一会儿,一个警察走出来问谁是徐浪,我让周庸在门口等我,跟他进了派出所。

    见到“半仙儿”时,两个警察正在一边问他问题,一边做笔录,他明显有点紧张,说话磕磕巴巴,完全失去了给人算卦做法时,高深莫测的样子。

    见我来了,“半仙儿”很激动:“他能帮我证明,那天我们一起喝的酒。”

    
    (出了门后我给“半仙儿”点烟,他的手是抖的)

    带我进来的警察请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并问我3月16日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那天是我跟着“半仙儿”的第六天下午,他在东四的一家创业公司帮人看房子,教人布置格局聚财,完事后告诉我,说来了个老家的朋友,也是算命的。

    我说是:“你老乡基本都是算命的。”

    他没接茬,说这老乡来北京,是因为有个成都的客户,搬家到了北京,请他过来给孩子叫魂。

    晚上他要给这个老乡接风,问我有什么北京特色的餐厅。

    我推荐说簋街的花家怡园不错:“在四合院里,北京菜,烤鸭也还可以。”

    他点点头,问我有没有时间,邀我一起,我答应下来。

    晚上在花家怡园,我见到了“半仙儿”的老乡,吴大师。

    吴大师岁数更大一些,大概四十来岁,发际线很高,进了花家怡园就开始背着手四处看风水,并点头说不错。

    我见好些顾客都往这边看,劝他先坐下,吴大师坐下,微微一笑:“职业病。”

    吴大师和“半仙儿”酒量不错,菜还没上每人就喝了二两半白酒,等到烤鸭上来时,一瓶二锅头已经空了。

    
    (花家怡园的烤鸭)

    俩人都喝嗨了后,越聊越深,吴大师说自己一直都是在成都发展,活虽然多,但赚的不多,一个活也就两三百块钱——他琢磨着北京人均收入高,想来这边发展,问“半仙儿”能不能帮衬一把。

    “半仙儿”有点不愿意,说哥,你这不是要抢弟弟饭碗么?

    吴大师说没有,就是想有钱一起赚,两人最后吵了起来,还差点动手,不欢而散,吴大师先走,我开车送“半仙儿”回到他在天通苑租住的地方,然后回家了。

    做笔录的警察点点头:“大概是几点?”

    我说大概九点多:“能问下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警察说那吴大师那晚被人捅死了:“钱包手机都在身上,所以肯定不是抢劫之类的,估计是仇杀。”

    

    (微博上有人拍下了当时的场景)

    要是没记错的话,吴大师那晚走时,用滴滴叫了个车——警察应该是根据他的打车记录,查到他是在花家怡园打车回的酒店,在花家怡园调了录像,发现他和“半仙儿”起了争执,又根据结账的刷卡记录找到了“半仙儿”。

    从派出所出来,周庸问我什么事儿,我给他讲了一遍,他说徐哥,我觉得这事儿不至于:“怎么可能因为人家要来北京发展,就把人杀了。”

    我说还真不一定,他们这行竞争也挺激烈的,因为利益出人命的事,也有很多:“再说那晚他俩都喝了挺多酒,喝多做出什么我都不奇怪。”

    

    (算命界的同行竞争很激烈)
    周庸点点头:“那“半仙儿”有作案时间么?”

    我说理论上有:“吴大师住在北苑路的快捷酒店,要是我离开后,他立即乘车往那边赶,来得及在十点多钟作案。”

    周庸问我这件事儿跟进么。

    我说不跟:“警方都接手了,咱就别跟着瞎搀和了。”

    
    (从天通苑到吴大师住的地方,乘车不到二十分钟)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了“半仙儿”的电话,说想让我帮忙调查一下这件事:“能不能麻烦你,尽快帮我洗脱嫌疑,你给我那六千块我退给你,再给你两万的调查费用。”

    我同意下来,打电话给周庸:“来我这儿一趟,咱瞎搀和一下吧。”

    一个小时后,周庸敲门,我打开门,他换鞋进屋:“咱不是不跟了么?”

    我说人家给钱了,让帮忙洗脱嫌疑。

    周庸:“诶,徐哥,你说他是不是真杀人了,咱要查到他杀人的证据怎么办?”

    我说他疯了:“有警察调查不够,还找咱帮着调查,再说了,咱的目的是帮他洗脱罪名,不是查他。”

    周庸点头:“我就是奇怪,他要是真什么都没做的话,为什么这么着急洗脱自己。”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算命先生赚的钱,都不一定干净,这个职业本来就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很容易定性为诈骗。

    不管“半仙儿”杀没杀人,警方这么查下去,极有可能查到他涉及诈骗的行为,他肯定怕啊,希望早日结案!

    

    (这种职业和诈骗其实相去不远)

    “他的事就让警方去查,咱先假设他是无罪的,我们从别的地方开始查起。”

    周庸说行。

    给吴大师接风那晚,“半仙儿”说过,吴大师来北京,是因为有一成都的老客户搬到了北京,请他过来给孩子叫魂——假设这事是真的,那吴大师死之前,见过他的除了我们,还有那个请他来的客户。

    我打电话给“半仙儿”,问他知不知道吴大师的客户住在哪儿。

    “半仙儿”想了一会儿:“听他提过一嘴,好像是叫贝壳纹小区。”

    我记下来,拿出手机用地图搜这个小区,结果一无所获,北京根本就没有这个小区。

    又问了几遍“半仙儿”,他只记得这个名字,我们也只能从这个入手。

    吴大师住在北苑路的快捷酒店,一般来讲,一个人到外地出差或办事,都会寻找离办事地点近的地方住——我和周庸以汉庭快捷酒店为原点,标出了半径两公里内,所有小区的名字,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个叫贝勒坟小区的地方。

    

    (我和周庸标出了附近的所有小区,最后锁定了贝勒坟)
    周庸:“徐哥,这个贝勒坟小区应该就是半仙儿说的贝壳纹吧,反正读起来挺像。”

    我说有可能,打电话给半仙儿:“他你说的是不是贝勒坟小区啊?”

    他说对对对,应该就是这个。

    挂了电话,我和周庸开车前往贝勒坟小区,把车停在道边,进了小区里,我俩都松了口气,贝勒坟小区是个相对老的小区,只有两栋楼,四个单元——这要是个大型小区,我俩找个人估计得按年计。

    北京的老小区都是熟人社会,楼下闲聊的大爷大妈基本都跟这儿住几十年了,他们比较喜欢本地孩子,所以我让周庸过去打听,小区里近段时间,是否有外地口音的人出现,尤其是川普。

    周庸过去问了两句,靠着自己巨垮的口音,很快得到了大爷大妈的信任,他们告诉周庸没注意,其中有个大妈特喜欢他:“嘿,这小伙子不错,精神,有女朋友没,我有一外甥女,今年刚大学毕业,要不你俩见一面。”

    他特尴尬:“不用了阿姨,谢谢阿姨。”

    楼下的大爷大妈不知道,我们只好采取最笨的方法,蹲点——不定时的来贝勒坟小区闲逛,跟每一个遇见的人说话,看他是否有口音。

    

    (我们在小区里到处找人聊)

    第二天周庸就有点受不了了:“徐哥,一直这样,咱不得被当成跟人瞎打招呼的傻逼啊。”

    我说傻逼就傻逼呗:“怕啥,又没人认识咱俩。”

    他想了想,说也对。

    第二天下午,那个想要把外甥女介绍给周庸的大妈,看我俩又跟小区里转悠,凑了上来:“小伙子,昨天下午,你们走了以后,有一男的和一女的找上我,问小区里最近是否搬来一家四川人,我听口音也是外地的。”

    周庸:“您是怎么说的?”

    大妈说嗨:“我还能怎么说,说没见过呗?”

    我问大妈,下次这俩人出现时,能不能通知我们一声,大妈说行:“但我有一条件,这是你朋友还是你弟弟?”

    我说都是:“您有什么条件?”

    大妈说也没什么,就是有时间让这小伙子和我外甥女见见。

    我说成,这事儿我替他答应了:“您记一下我手机号,那俩人再出现就给我打电话,发现小区里有外地口音的人,也给我打电话。”

    大妈让我放心。

    

    (小区里都是闲逛的大爷大妈)

    回到车里,周庸点上一根大庄园:“徐哥,怎么就把我给卖了呢?”

    我说这都工作需要,成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见个姑娘你还不愿意了,别跟我这儿矫情,你见过的姑娘还少了?”

    他想想说也对:“你这么一说我气儿就顺了。”

    我和周庸跟车里坐着,讨论了一下那俩个和我们有相同目标的男女——这事儿不太对。

    周庸:“徐哥,你说那对男女是不是因为吴大师来的,吴大师被弄死,和他俩有没有关系?”

    我说不知道:“但他们找那个吴大师的客户家,肯定有什么目的,咱最好比他们先找到。”

    隔天中午,我和周庸正在雍和宫路的云游驿吃饭,贝勒坟小区的大妈打来电话,说那俩人又来了,我们急忙买了单,开车到了贝勒坟小区。

    进了院,大妈迎上来,给我们指:“西北角抽烟那男的,三单元门口坐着那个女的,就他俩。”

    我点点头,让周庸去和那个抽烟的哥们搭话,然后朝那个坐着的妇女走过去:“你好,请问你是田静么?”

    她说不是,你找错人了。

    我说对不起——她的普通话,是四川口音的。

    在小区门口和周庸碰头,我问他怎么样,他说绝对是四川人:“和他说话,感觉就像在成都。”

    一整个下午,我和周庸就盯着这一男一女,男的呆了一会儿就撤了,女的还是一直在小区里坐着。

    下午两点多,一个老太太抱着一婴儿从二单元出来,那女的忽然站起了身,紧紧的盯着老太太和她手里的孩子。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但好像并不认识她,我和周庸假装聊着天,溜达过去,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孩子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左手小臂上用破布绑着一块面饼,面饼里能看到一些花瓣。

    
    (这其实是一种“叫魂”的方法)

    从他们身边经过后,周庸小声问我:“徐哥,那婴儿胳膊上绑的什么玩意儿?”

    我说是面饼:“里面掺着栀子花的花瓣。”

    他说卧槽:“这你都认识?”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前段时间刚认识的,就跟“半仙儿”那看的,这是一种叫魂的方法——把混着栀子花的面饼,绑在孩子胳膊上,半夜在门口叫孩子的小名,叫完以后查看绑着的那块手臂,要是有青色,就证明孩子的魂叫回来了。

    周庸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么神!?”

    我说神个屁:“拿东西勒你胳膊一天,你TM也青!”

    他说也是:“这老太太和这小孩,是不是咱要找的那家人?”

    我说应该是,哪儿那么巧,这么小个小区,两家叫魂的,而且他们已经被那女的盯上了。

    周庸点点头,问我现在怎么办。

    想了想,我说这家人能千里迢迢从成都请个大师过来,肯定迷信到根儿了,我就顺着他们来吧,上去套套话。

    告诉周庸在楼下等我,盯着点那女的,我上前和抱孩子的老太太搭话:“大娘,我看这孩子气色不太对啊,是不是魂丢了?”

    老太太惊异的看了我一眼,普通话特别不好:“你能看出是哪个魂丢了么?”

    问她孩子都有什么症状,她说最近经常发烧:“退了又烧、退了又烧,就跟中了邪似的!”

    我说这应该是七魂游走不归——我曾经问过“半仙儿”叫魂的原理,他告诉我小孩经常会有七种丢魂现象,每种现象都对应丢失的那个魂魄,和不同的解决手法。

    一魂游走不归
    患者面色发白,脉细弦,时时发愣。
    二魂游走不归
    患者一惊一咋,胆小如鼠,男右眼窝发青,女左眼窝发青。
    三魂游走不归
    睡梦中时而惊醒,时而沉睡不醒。
    四魂游走不归
    梦中惊叫而不知,左右手尺脉濡沉涩,似肾病而现代医学医疗器械检查不出问题。
    五魂游走不归
    面色苍白无血色,脉象时断时续,现代医学医疗器械检查不出问题。
    六魂游走不归
    轻度休克状态,现代医学医疗器械检查不出问题。
    七魂游走不归
    重度休克状态,体温在持续偏高而无任何现代医学体征。

    (在“叫魂”里,人有七魂,分别对应不同的“叫魂”方式)

    回到车里,周庸点上一根大庄园:“徐哥,怎么就把我给卖了呢?”

    我说这都工作需要,成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见个姑娘你还不愿意了,别跟我这儿矫情,你见过的姑娘还少了?”

    他想想说也对:“你这么一说我气儿就顺了。”

    我和周庸跟车里坐着,讨论了一下那俩个和我们有相同目标的男女——这事儿不太对。

    周庸:“徐哥,你说那对男女是不是因为吴大师来的,吴大师被弄死,和他俩有没有关系?”

    我说不知道:“但他们找那个吴大师的客户家,肯定有什么目的,咱最好比他们先找到。”

    隔天中午,我和周庸正在雍和宫路的云游驿吃饭,贝勒坟小区的大妈打来电话,说那俩人又来了,我们急忙买了单,开车到了贝勒坟小区。

    进了院,大妈迎上来,给我们指:“西北角抽烟那男的,三单元门口坐着那个女的,就他俩。”

    我点点头,让周庸去和那个抽烟的哥们搭话,然后朝那个坐着的妇女走过去:“你好,请问你是田静么?”

    她说不是,你找错人了。

    我说对不起——她的普通话,是四川口音的。

    在小区门口和周庸碰头,我问他怎么样,他说绝对是四川人:“和他说话,感觉就像在成都。”

    一整个下午,我和周庸就盯着这一男一女,男的呆了一会儿就撤了,女的还是一直在小区里坐着。

    下午两点多,一个老太太抱着一婴儿从二单元出来,那女的忽然站起了身,紧紧的盯着老太太和她手里的孩子。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但好像并不认识她,我和周庸假装聊着天,溜达过去,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孩子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左手小臂上用破布绑着一块面饼,面饼里能看到一些花瓣。

    
    (这其实是一种“叫魂”的方法)

    从他们身边经过后,周庸小声问我:“徐哥,那婴儿胳膊上绑的什么玩意儿?”

    我说是面饼:“里面掺着栀子花的花瓣。”

    他说卧槽:“这你都认识?”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前段时间刚认识的,就跟“半仙儿”那看的,这是一种叫魂的方法——把混着栀子花的面饼,绑在孩子胳膊上,半夜在门口叫孩子的小名,叫完以后查看绑着的那块手臂,要是有青色,就证明孩子的魂叫回来了。

    周庸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么神!?”

    我说神个屁:“拿东西勒你胳膊一天,你TM也青!”

    他说也是:“这老太太和这小孩,是不是咱要找的那家人?”

    我说应该是,哪儿那么巧,这么小个小区,两家叫魂的,而且他们已经被那女的盯上了。

    周庸点点头,问我现在怎么办。

    想了想,我说这家人能千里迢迢从成都请个大师过来,肯定迷信到根儿了,我就顺着他们来吧,上去套套话。

    告诉周庸在楼下等我,盯着点那女的,我上前和抱孩子的老太太搭话:“大娘,我看这孩子气色不太对啊,是不是魂丢了?”

    老太太惊异的看了我一眼,普通话特别不好:“你能看出是哪个魂丢了么?”

    问她孩子都有什么症状,她说最近经常发烧:“退了又烧、退了又烧,就跟中了邪似的!”

    我说这应该是七魂游走不归——我曾经问过“半仙儿”叫魂的原理,他告诉我小孩经常会有七种丢魂现象,每种现象都对应丢失的那个魂魄,和不同的解决手法。

    一魂游走不归
    患者面色发白,脉细弦,时时发愣。
    二魂游走不归
    患者一惊一咋,胆小如鼠,男右眼窝发青,女左眼窝发青。
    三魂游走不归
    睡梦中时而惊醒,时而沉睡不醒。
    四魂游走不归
    梦中惊叫而不知,左右手尺脉濡沉涩,似肾病而现代医学医疗器械检查不出问题。
    五魂游走不归
    面色苍白无血色,脉象时断时续,现代医学医疗器械检查不出问题。
    六魂游走不归
    轻度休克状态,现代医学医疗器械检查不出问题。
    七魂游走不归
    重度休克状态,体温在持续偏高而无任何现代医学体征。

    (在“叫魂”里,人有七魂,分别对应不同的“叫魂”方式)
    虽然觉得他在扯犊子,但这是个好梗,我当时就记下来,准备写在文章里,一起卖给媒体——没想到跟这儿先用上了。

    老太太见我侃侃而谈,好像很懂的样子,特高兴:“师傅,你去我们住的地方看看呗,看我孙子是不是冲着什么了?”

    我说成,那就去看看吧。

    他们家住在四楼,上楼的时候,我收到周庸发给我的微信:“那女的跟着你们进去了。”

    老太太打开门,把我让进屋后,我赶紧进去关上了门,透过猫眼往外看——那女的见我们进门,从楼下快步上来,绕着门转了两圈,又下楼了。

    老太太看我一直从猫眼往外看,有点紧张:“师傅,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一直从猫眼往外看,把老太太吓够呛)

    我说没事:“大娘,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啊?”

    她说租的。

    我皱了皱眉,一般租住的房子,没人会添置很多的家具——但这屋里的柜子、电视柜、沙发什么的,很明显都是新家具,那股新家具的味道特别明显。

    我刚想提醒老太太多通风,防止有甲醛,就看见桌子上有个甲醛检测仪,看来他们平时很注意这点,不需要我提醒。

    这时孩子又有点发烧,老太太从卧室拿出一床被子,把婴儿裹好。

    我问她这是干嘛,她说捂汗:“出出汗烧就退了。”

    赶紧上前把被子拿开:“大娘,小孩儿不能捂汗,这样热量散发不出去,会烧坏内脏和大脑,甚至脱水致死的。”

    

    (各位家长,孩子发烧千万别瞎捂汗)

    她说没事儿:“我儿子从小都是这么捂过来的。”

    我劝她两次没用,说你甭这样:“我一会儿还得看他散发出的气呢,现在你都捂住了,别到时我什么都算不出来了。”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大概怕我“看不准”,把被子拿走了——我假装刚发现孩子胳膊上缠着招魂的东西:“诶,您这不是找人看过么?”

    她说是:“前两天成都来了个大师,我们之前找过他,知道我们在北京,特意找上门来看了一眼,给孩子出了个叫魂的法子,但不太管用啊。”

    我问他成都的大师是不是姓吴,薛家湾出来的算命师。

    她说是:“你认识他?”

    我编谎:“我也是薛家湾的,那是我老乡,您刚才说他是主动找上门的,不是你们请的?”

    她说是——这挺奇怪的,吴大师跟我和“半仙儿”说的,是有个客户特意请他来北京,难道他还有别的客户?

    老太太一听我也是薛家湾算命村出来的,不禁对我又信任了一些:“师傅,咱什么时候给这孩子招魂啊。”

    我说赶趟,得等孩子的父母回来的。

    孩子的父母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听说我是个算命的,还是吴大师同乡,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想让我赶紧弄完赶紧走,我正想着弄点什么糊弄他们一下,顺便套套话,周庸忽然来了电话。

    

    (你们不是想知道周庸的电话么,给你们)

    我接起来,他那边说的很急:“那个女的,带着好几个警察上楼了。”

    挂了电话,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开门,警察!”

    我看着这一家四口,夫妻俩脸色煞白,看着对方,外边又敲了一会儿门,丈夫走过去开了门。

    白天在楼下紧盯老太太,说着一口川普的那个女人,带着四个警察冲进屋里:“把我儿子还我!”

    老太太把怀里的小孩搂紧:“凭什么还你,我们交钱了!”

    那女的说交钱也不行:“你们钱给的是人贩子,他把我孩子偷走了,你们从他手里买孩子也是犯罪知道么?”

    双方说不通,四个警察上来,帮忙把孩子抢了回去,下了楼——我给周庸发微信,让他跟上那几个警察。

    

    (几个警察跟着女人把孩子抢了回去)

    周庸很快回复:“徐哥,你疯了,让我跟踪警察。”

    我说没让你跟警察——那几个都是假警察,跟不出事,别让他们发现就行。

    他们虽然穿着的制服虽然和警察一模一样,但有几个细节做的不对,警察制服左胸的警号应该是6位的阿拉伯数字,但他们的是七位,还带字母。

    还有胸徽,上面本应该写的是所属地名,例如北京、黑龙江,他们却直接写的警察。

    

    (分辨真假警察还有很多办法,以后我再给你们讲)


    给周庸交代完,我回头看夫妻俩人,问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让人骗了——百度有一个叫“引产吧”的贴吧,上面聚集了一大群无力抚养孩子,想要引产的孕妇。

    因为他们的存在,所以上面还有很多生不出孩子,想让孕妇把孩子生下来送给自己养的人,当然,这些送养都是有偿的——实际上就等于花钱从生母那买孩子。

    这对成都夫妻一直没有孩子,于是每天在上面留言,希望有人将孩子送养给自己。

    结果真的有人联系了他们,还是成都当地的,夫妻俩人花了八万块买了个男孩,没想到这孩子是被拐卖的,被人家生母追到北京抢回去了。

    

    (引产吧里,有许多想要领养孩子的人)
    我摇摇头,说你们是被骗了,但不一定是被人贩子骗了——现在有种新型犯罪,把孩子卖了一段时间后,再带着几个假警察去解救被拐卖的孩子,然后孩子又回到送养人手中,他们再反复利用孩子卖钱:“从你们的情况看,应该就是遭遇了这种诈骗团伙,刚才要是真警察,你们已经被刑拘了。”

    “应该是从成都就一直有人跟着,一直跟到北京。”

    丈夫点了点头:“所以啊,你现在告诉我们有TM什么用,我们连警都不敢报。”

    
    (这种情况下,花钱买孩子的父母,基本都忍气吞声)

    离开贝勒坟小区,我给周庸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呢,他说都跟到望京了:“他们住在一个叫小天使的小破旅馆。”

    我说行,现在就过去找你:“咱俩今晚就睡车里吧,轮番蹲点。”

    第二天上午,诈骗团伙一行人带着孩子去了趟医院,直到下午才从医院出来,然后他们在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吃了口饭。

    晚上八点多,他们打了个车,又去了贝勒坟小区,抱着孩子进了二单元,等他们出来,手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我看他们走出去,上楼看了一眼,孩子被放在401的门口——为什么他们又把孩子送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们又把孩子送了回来)

    我下楼,告诉周庸继续跟着他们,我上楼去问问那家人,看知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跟他交代着,我看见有个人走进了小区:“得,不用跟着他们了,有个落单的,咱直接问他吧。”

    之前在小区里打探消息,操着一口川普的一男一女里,那个男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回了贝勒坟小区。

    周庸:“他是不是掉东西了?”

    我说不知道:“咱跟上他。”

    他在小区里转了一会,和几个路人说了话,一个多小时后,掉头又走出了小区——我和周庸跟在他身后,在他路过周庸的沃尔沃时,拉开车门,从身后按住他的头,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这哥们慌了:“卧槽,你们什么人?”

    我说你甭管我们什么人,你们为什么把孩子送回去了。

    他一脸懵逼:“什么孩子?”

    周庸说你别跟这儿装了:“你自己干什么的不知道么?”

    他说知道啊,我是警察。

    周庸笑了:“哥们,你得了吧,就你这普通话,就别跟北京装警察了,再说你们这一帮假警察早被识破了知道么?”

    他说我不是北京的警察啊:“我是成都的警察,警官证就在外套兜里,不信你们拿出来看。”

    我拉开他外套口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本警官证,上面的名字叫刘松之,我仔细检查了一遍——是真的。

    

    (刘松之的警察证是真的)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件事,大妈告诉我和周庸,有一男和一女两个外地人,在小区里打听消息,但并没说他俩是一起的,只是我们下意识的就这么认为了。

    把警官证还给刘松之:“对不起啊哥们,我们认错人了。”

    他说没事:“我能怎么办呢,这是北京,不是成都,我又没法说你俩袭警,把你俩抓起来。”

    我说这样吧:“我有你要找的人的消息,我免费告诉你,就当做补偿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这户人家。”

    他想了想,说可以。

    我感觉有点饿:“咱去簋街吃小龙虾吧,边吃边聊。”

    晚上十点半,坐在簋街的路边,我和刘松之干了一杯,问他找这户人家干什么。

    
    (是的,我就是这么爱吃小龙虾)

    他说其实我主要不是找他们:“我是在找一个姓吴的算卦的。”

    我和周庸互看一眼,问刘松之怎么回事。

    刘松之又喝了口啤酒:“我就是成都一小片警,我管辖那片区,最近出了一事,有好几家的孩子都因为找那个吴大师“叫魂”,出了事。”

    “有的小孩是“叫魂”时乳头被掐坏了,感染了,病的特别重,还有的孩子喝了符水后,上吐下泻,搞得奄奄一息。”

    “最惨的那个孩子,手上被割了一刀放血,说要把里面的什么豆拿出来,医生说手筋断了,以后这只手可能没法正常用了。”

    “就类似的这种事,在我的片区发生了十几起,一般都是爷爷奶奶之类的找那个吴大师给弄的。”

    

    (如果你身边有这种封建迷信的行为,一定报警)

    最让刘松之困惑的是,有好几家他听说后找上门去,老人还不让查,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还是有道理的。

    周庸跟旁边听的特别气愤:“艹,有个JB道理,这不是智障么!”

    刘松之点点头:“我们去抓这个吴大师,结果就抓到他一徒弟,他只知道师傅去了北京,去找一家前段时间从成都搬到北京的老客户,只知道个小区名,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每天跟小区里找。”

    “我这几天打吴大师的电话,也一直关机,估计是听到什么风声,逃跑了。”

    我跟他碰了一杯:“这你还真冤枉他了,他死了。”

    刘松之难以置信:“什么?”

    拿出手机给他看吴大师街头被杀的微博:“你可以联系同事,和北京警方确认一下,死的是不是吴大师。”

    他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了这件事:“卧槽,怎么回事!”

    我说我们也没搞清呢。

    他说你们是什么人,为啥子查这个。

    我说你不用管:“咱可以合作,我把那家人的地址告诉你,你能不能去问问,吴大师到他们家都发生了什么。”

    他点点头:“既然这龟孙儿死了,我任务也算完成了,根据属地原则,这事儿应该北京警方处理——明天我就回成都了,走之前我给你们问问。”

    第二天上午,刘松之找上买孩子的那家人,跟他们询问事情的经过——和老太太说的一样,吴大师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那天完成“叫魂”的程序后,吴大师说有个饭局,就先走了,从时间上推算,正是“半仙儿”请的那顿。

    吴大师说是这家人请来的,这家人说吴大师自己找上来的——不是吴大师说谎,就是这家人有问题。

    送刘松之去火车站时,我问他是否记下了这家人的信息,他说当然记下来了:“回去我还得写报告呢!”

    我点点头:“那你回去之后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这家人,尤其是他们和吴大师的关系之类的。”

    刘松之说可以:“这帮搞封建迷信的一般都有线人,帮他们提供客户的背景资料,让他们“算得更准”,我回成都后再审审吴大师的徒弟,看能不能找出这个线人——他肯定知道的更多。”

    因为误以为刘松之也是“卖孩子诈骗团伙”的一员,耽误了我们跟踪那几个人,把他们彻底搞丢了,没法从他们那得知为什么把孩子抢走,又送了回去。

    

    (又找回那家小旅馆时,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和周庸只能坚定的认为,买孩子这家人是不对劲的,每天盯梢他们。

    跟了这对夫妻三天,他们除了去了趟朝阳区人民法院,剩下时间基本上都宅在家里,丈夫每晚十一二点,总会下楼,绕着花坛转两圈——经过其中一个地方时,他总会多看两眼。

    第三天晚上,丈夫上楼后,我和周庸到了他总看的那个地方,打开手机的手电,蹲下查看,其中有一块土明显被翻动过,我和周庸回车里取了凯夫拉手套,挖开这块土。

    里面埋着一把尖刀。

    我们把这把明显已经清洗过的刀具,交给了警方,经过伤口比对,警方确认,这把刀就是杀死吴大师的那一把。

    

    (这把刀虽然沾满泥土,但一看就洗过)

    他们将丈夫逮捕后,丈夫很快交代了犯罪行为:“因为吴大师给我儿子算命以后,说他活不长了,我一气之下,就找到他住的酒店,正好他下楼买烟,我就把他骗到角落里扎死了。”

    警方给我们反馈后,我总觉得有点不对——这个理由也太过简单粗暴了。

    在我疑惑时,我接到了刘松之从成都打来的电话,说根据吴大师徒弟的口供,他们抓了吴大师的线人,是附近医院的一个儿科的护士。

    这个护士一直和吴大师有合作,把附近生病儿童的信息全部反馈给吴大师,所以吴大师总是能“算的特别准”,让许多人都觉得他很神。

    护士交代,她提供给吴大师的资料里,有一份正是有关那对买孩子的夫妻——因为新家刚装修好就搬进去,甲醛超标,孩子得了白血病。

    夫妇俩很后悔,在孩子生病住院期间,他们看到一条新闻,说家具甲醛超标导致问题,会给予赔偿,他们琢磨了一下可能获得赔偿比较高的地方,搬去了北京——他们和隔壁床病人商讨了这事的可能性,最后传到了护士的耳朵里,她又告诉了吴大师。

    

    (甲醛超标可能导致很多疾病,包括癌症和白血病)

    我说这就说得通了——怪不得他们租的房子里有那么多新家具,还有甲醛检测仪,原来他们不是为了检测甲醛超标,而是怕甲醛不超标,无法获得赔偿。

    周庸托朝阳区人民法院的朋友问了一下,那对夫妇去法院递交了一份起诉状,起诉了十里河的一家家具市场——说因为家具甲醛超标,导致孩子得了白血病。

    我让刘松之把他查到的东西,和北京警方做一个交流,几天后,这对夫妻同时受审——最后以故意杀人罪和诈骗罪,由检察院提起公诉。

    

    (他买甲醛检测仪,是为了买到超标的家具,好骗钱)
    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被送回了福利院,周庸给他捐了十万块,作为看病的专项基金。

    四个月后的晚上,晚报报道这件事情时,我和周庸在鼓楼大街喝酒,他看见新闻,想起来这个孩子,拿杯和我碰了一下:“徐哥,那孩子被送回福利院,是不是不太好?”

    我说总比摊上这样的父母强。

    

    周庸点点头,继续看报道。

    吴大师的死因,并不是因为算出孩子要死,所以被愤怒的父亲杀死了——他知道那对夫妇想拿孩子骗钱,所以匆匆赶到北京,威胁他们要拆穿,想从可能获得的赔偿中,分一杯羹,结果被弄死了。

    那个卖孩子的诈骗团伙也被抓住了,因为孩子一直发烧,他们带孩子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发得了白血病——他们不想要一个有白血病的孩子,既卖不出去,留在手里还累赘,杀死还要承担风险,干脆就把孩子送回了养父母的手里。

    最后夫妻因为诈骗加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丈夫被判了死缓,妻子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卖孩子的诈骗团伙,最后都被判了五到十二年的有期徒刑。

    

    周庸看完报道:“徐哥,这些事你都猜到了么?”

    我说没猜到,但感觉有点不对:“吴大师说是那家人请他来的,那家人说吴大师是不请自来的。”

    “现在看来,是吴大师说谎,他是不请自来的。”

    周庸点点头,我问他这两天有没有别的事。

    他说没有:“怎么了徐哥,又有新活儿了?”

    我说不是:“咱不答应那大妈,让你和她那外甥女见一面么,就这两天吧。”

    

    (大妈让我安排周庸和她外甥女见面)

    在我看来,封建迷信就是封建迷信——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一定有道理,遇到算命准的,也不要相信,因为那都是假象。

    



    各位朋友,你们的回复和评论我都有看,只是太忙都没有回复。说声抱歉。
    看到了你们的意见,接下来我尽量一次更新多一点,两次就更完一篇,让你们每次看的时候能爽一点。但这样的话,我只能隔天更一次。
    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夜行手记】我在北京破了个美国绑架案,被救的姑娘说我是个大傻X

    虽然常去外地做调查,但我其实不太喜欢离开北京,因为不管什么事,一旦涉及不熟悉的地区就会很麻烦,交通、住宿、时间、当地环境都需要考虑,而且也累。

    平时调查去趟通州,我都嫌远。

    所以每次做调查或接受委托前,我都会先考虑下,这事儿跟北京能不能干,如果需要外出调查,是否能得到足够的回报——我做过这样的事儿,去年我接了一活,是一起发生在美国的绑架案,但让我硬生生在北京给解决了。

    16年4月5日下午,我正跟周庸在东直门银座的巴蜀吃凉面鸡,忽然接到一成都打来的电话,是上次“叫魂案”帮我调查的那成都警察,刘松之打来的。

    我俩只短暂的合作了一次,实际并不太熟,我奇怪他为什么打给我,接起来:“hello,松之。”

    他那边单刀直入:“徐浪,想找你帮忙,怎么收费?”

    我说不一定,分具体什么事儿,先说说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他说妹妹被人绑架了:“我堂叔家的妹妹,叫刘潇,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研,平时她隔三差五就跟她爸妈发个语音,视个频什么的,这段忽然联系不上了。”

    “最开始家里没在意,以为是那边课业忙什么的,结果昨天接到俩电话,说我妹妹让他们给绑了,让我们交赎金,五天之内不交就撕票。第一次打电话要三十万,第二次不知道为什么涨价了,要一百万。”

    我说松之,这事儿我办不了,最多帮忙分析分析:“理解你们着急,但你这一竿子支到美国去了,我确实无能为力,还是找驻美大使馆什么的靠谱。”

    他说不是,大使馆那边都联系了,普林斯顿大学也联系了,但学校那边给反馈说,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刘潇根本就没在那上过学,她人间蒸发了。

    
    (普林斯顿大学说,并没有刘潇这个人)

    这事儿确实有点奇怪,我问他然后呢。

    刘松之说我有一想法:“会不会是我叔我婶记错了学校,美国有挺多大学,名字翻译过来都差不多,他们给搞混了。”

    “我妹申请留学时,报的那留学中介,是北京的一家挺有名的中介,叫启迪留学,我在北京就认识你一个人,所以想让你帮忙,过去问问,她当时拿到offer的到底是什么大学。”

    我说就这事啊:“这还收什么钱啊,你把你妹的资料发给我,我直接去问就得了。”

    他说麻烦快点:“他爸妈都要急疯了。”

    提醒刘松之再来勒索电话时,记得录音,我挂了电话,我让周庸快点吃:“等会儿咱去趟启迪留学。”

    吃完饭,我用高德查了一下启迪留学,有好几家分店,我们选了一家离我们最近的国贸店,开车过去了。

    

    (满北京都是这家中介,到处开分店)

    到了启迪留学,里面人很多,一个穿正装的姑娘见我和周庸进门,迎了上来:“您好,是咨询出国的业务么?”

    我说不是,有急事想找下你们负责人,扯皮了一会,姑娘去把负责人叫了出来。

    启迪留学的负责人请我们去办公室,问我们的来意。

    我说有一朋友在美国失踪了,当时是你们这儿给申请的,现在那边学校没这人,我们想着是不是记错学校了,想让你们帮忙查查,到底去的是哪个学校。

    他点点头:“我们的内网确实有之前所有学生的资料,但也不能你让我查就查,我又不知道你是干嘛的。”

    我说理解,打电话给刘松之,告诉他让刘潇的父母写个委托证明,再盖上他们当地派出所的章,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委托授权书)

    一个多小时后,刘松之把盖完章的委托证明拍了照发给我,我拿给启迪留学的负责人看,他确认过后,打开电脑,问清刘潇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去内网查询。

    查了一会,他说你信息是不是错了:“我们没查到这个人啊。”

    我说不可能啊,她报的是两年前你们搞的一个叫“免费把你送出国”的特惠项目。

    他说那就更不对了:“我们从来没搞过免费送人出国的项目。”

    

    (第一眼看这页面,就有股山寨味)

    出了启迪留学,周庸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不知道:“估计不是刘松之那边说错了,就是启迪留学中介在骗人,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给刘松之打电话,说这个情况,他正跟刘潇的父母在一起,刘潇的父母说不可能,当时他们不放心,陪刘潇一起来北京报的名,不仅如此,刘父的旧手机里还有两年前去北京报名时,对方发过来的地址。

    我让他找出来发给我,过一会儿,刘松之发给我一条当时中介发给他们具体地址的短信,和一张拿到offer后,他们请中介吃饭的合影。

    

    

    (图片里的刘潇现在不知所踪)

    我给发短信的电话打了一下,说是空号——怪不得他们没直接打电话找这留学中介。

    我和周庸顺着刘松之发来的地址找了过去,到了地方,周庸下车看了一圈门牌号,坐回车里:“不对啊徐哥,57号是家东北菜馆。”

    我问他看着干净么,他说还行,我点点头:“正好折腾一下午了,就跟这儿吃一顿吧。”

    走进东北菜馆,坐下点了汆锅、溜双段和凉菜,我问服务员他们饭店开多久了,他说快一年了。

    

    (汆锅)

    我点点头:“你知道开饭店之前,这地儿是干嘛的么。”

    他说不知道,这得问我们老板,我麻烦他帮我问问,过了一会,他转了回来:“说是个什么办出国的公司。”

    谢过服务员,我转头看周庸,他正跟那研究酒单,我说别TM喝了:“咱还办正事呢。”

    他说行吧:“这怎么找啊徐哥,都搬走一年了。”

    我夹了段拉皮,说先吃饭,吃完再找。

    吃过饭,我俩坐回车里,我打开手机,用百度地图和高德地图查知春路的街景。

    周庸有点懵:“徐哥,咱就跟这街上呢,你直接抬头看不行么,还得用地图看街景?”

    我说你不懂——街景地图都是图像采集车采集的,但图像采集车也不能每天采集一遍,成本太高,所以不是繁华地段的街景地图,更新频率特慢,很可能都是一年前两年前采集的。

    他点点头,我拿手机给他看:“看,没变成东北菜之前。”——在百度地图上,我查到了一年前的街景,在杀猪菜的位置,是一家启迪留学中介。

    

    (偏僻的地方,街景通常更新很慢)

    周庸:“卧槽,徐哥你太牛逼了,怎么想到的?”

    我说只不过是些基本的生活技能,他点点头,看着手机:“确实是启迪中介啊,丫挺的果然在骗人。”

    我说你仔细看了么,他说仔细看了啊:“牌子颜色,名字都一样,就是启迪中介的分公司。”

    把地图上的中介牌子放大给他看:“你以后能不能TM仔细点。”

    周庸又看了看:“卧槽,这都行。”

    牌子上启迪中介之前,多出了倆小篆字,格物,一般人会以为是装好看的。

    

    (留学中介山寨的牌子,前面多了两个字)

    周庸:“徐哥,你之前就想到了么?”

    我说没有,假装同行业名牌,在中国比较常见,尤其是食品和衣服——但假冒的留学中介公司,我确实也是第一次见。

    上网查了一下,这种情况并不是个例,只不过因为我之前很少接触这个行业,所以不太了解。

    

    (留学中介一直是暴利行业)

    我在国家企业信息公示系统上,查到了这家留学中介的工商信息——他们还在营业中,并没有黄。

    和周庸在网上检索这家格物启迪留学中介,发现微博上有人说被骗了,本来以为是启迪留学中介,结果却是格物启迪留学中介。

    我让周庸在微博上联系这个人,问他这家中介的地址在哪儿,他正好在线,很快就回了——在北土城东路。

    回家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我和周庸开车去了北土城东路。

    和真正的启迪中介比起来,这家人不多,但也不少——中介的门口立着一块牌子,0元帮你免费出国。

    

    (免费的午餐,一般都不好吃)

    周庸:“徐哥,他们怎么赚钱啊?”

    我说不知道,噱头吧。

    留学中介的大厅有块宣传板,上面一半是通过这家公司去到常春藤的留学生案例,另一半是这家留学中介的“名师”们,我站下面看了一会,找到了一个熟面孔——那个帮助刘潇出国,并和她们合过影的贾老师。

    走到前台,我让坐在那儿的小姑娘帮我叫一下贾老师,她说贾老师正在和学生及家长交流:“请您稍等一会儿。”

    我说行。

    半小时后,贾老师从里面出来,把一个男孩和他父亲送到门口,前台小姑娘和他说了几句,贾老师点点头,走向我们:“您好,是想咨询出国的问题么?”

    我点点头:“对,是咨询国外学校的事儿。”

    他把我们带到里面单独的一个小隔间,关上门,给我们倒了两杯水,看向周庸问我:“这位是您弟弟吧,是他想出国么?”

    

    (周庸走到哪儿都能被当在校生)

    周庸摇摇头:“不是,是我们一朋友,她已经去美国了,通过您拿到的offer,我们想知道她去了哪所学校。”

    贾老师脸色没有刚才好了,但还是点了点头,问我们是谁。

    我说刘潇,他说不记得了:“我们这儿学生太多,记不住。”

    周庸从档案袋里掏出刘潇的资料、合影以及委托协议,递给贾老师:“她在美国被人绑架了,我们找到普林斯顿大学,人家说没这学生。”

    “所以我们来咨询一下,刘潇出国时到底去的什么学校。”

    贾老师说想起来了:“这小姑娘不是都走两年了么,我也忘了她去的是哪所学校了。”

    我说哥们你要不要再想想:“这可是起绑架案,这次我们是作为朋友来问的,你要是想不起来,下次就是警察来做调查。”

    贾老师说那我再想想,他拿手机翻了一会儿,说可能是普莱斯顿大学,你们联系一下问问。

    我问他能帮我联系一下么,贾老师说不能:“我也不太熟悉这学校。”

    从格物启迪中介公司出来,我给刘松之打电话,说了一下这边调查的情况,是普莱斯顿大学,不是普林斯顿大学。

    

    (野鸡的普莱斯顿大学)

    他那边嗓子都哑了:“徐浪,能不能多帮帮忙,联系一下这学校,我这边实在是空不出时间了。”

    我问他怎么了:“怎么听你状态不咋好呢?”

    他跟电话那边抽了口烟,说这几天家里人都很担心,怕女儿被人撕票,一直刷着和美国洛杉矶有关的新闻,昨天晚上,微博上有人转发了一条外网新闻。

    说美国警方在普莱斯顿大学附近一台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一具亚裔的女尸,目前正在调查当中。

    刘潇的父母得知这消息吓坏了,正在跟美国驻成都领事馆申请紧急签证,想去当地辨认尸体是否是刘潇。

    

    (近两年,留学生遭遇凶案的情况很多)

    刘松之这两天压力很大,因为他是家族里唯一从事警务工作的,所以家里人都指着他担大头:“我就是个普通民警,这美国的案子你说我有什么招,所以你一定帮帮我,我肯定付钱!”

    我说行吧,我会帮忙打听一下,但没结果你也别埋怨,毕竟这是发生在美国的事儿,我也控制不了。

    中午在711买了两个三明治,凑合吃了一口,我和周庸开车去了国贸——我有一记者朋友Theo,去哥伦比亚大学读研,回国后转了行,跟国贸三期做了家高端留学,我只能找他问问这事。

    到了国贸三期,我给他打电话,约他在国贸80层的云酷一起喝杯咖啡。

    

    (国贸三期80层的景色)

    点了三杯美式,我跟Theo说明来意,问他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普莱斯顿大学,他皱了下眉,说也没听过这学校啊:“这样吧,我让在洛杉矶当地的朋友去打听下。”

    我表示感谢,他说没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你什么朋友啊,怎么去了这么差的大学,一听就是个野鸡。”

    周庸说这就还行了:“是通过一个0中介费的公司出去的,不花钱能去什么好学校,人家肯定不能认真给做申请啊。”

    Theo摇摇头,说不是这么回事:“这种野鸡大学是有很高的返点的,你每送去一个学生,学校都会给你返现,从2000美金到10000美金不等,所以有的中介才敢不收中介费,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和野鸡大学已经串通好了,有返点。”

    周庸说卧槽:“水好深啊。”

    Theo说不止这样,有的留学中介收了钱后,仍然会因为返点而帮你申请差学校,这种情况非常常见,甚至国内比较大的几家“权威机构”,都在这么干。

    

    (中介总会为了回扣给留学生推荐差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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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15 12:31:48  更:2021-10-15 12: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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