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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怪道胡宗仁》猎鬼人李诣凡归来,给你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第6页]

作者:李诣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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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自夸他改装后的模型能够达到比赛级别的水准,而用料和改装费却仅仅是市面上价格的三分之一,基于我本身是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所以我特别喜欢他这种好善乐施行侠仗义的人,不过李佳的性格还是多少有些古怪,也许是太久宅在家里的关系,他几乎和现实社会产生了一些脱节。对于很多不在自己兴趣范围内的事,往往都表现的十分漠不关心的样子。例如在我和他稍微熟悉一点后,我告诉他,我的职业就是抓鬼的。他听到之后没有丝毫的讶异,而是淡淡而冷静的回答了我一句“哦”,然后看我似乎对他的反应不满意,他又补充了一句,“鬼好抓吗?”。

    所以跟他在一块,我不需要有什么思想压力,我甚至不需要承受和别的朋友在一起时,那种明明很想议论你,却不愿意被你发现,但有偏偏让我给察觉了的感觉。因为从相当大一部分程度上来说,我和李佳都属于别人眼里的怪人,反倒是因为这样,我们相处起来才相对舒服很多。

    而我给李佳打电话,是因为他有一台经过自己改装的遥控航模。不但能飞,落地后还能像遥控车一样行进,并且配有抓握杆和高清摄像头。我常常羡慕他有这样一套装备,要知道在重庆,很多姑娘夏天洗澡的时候都不喜欢关窗户。我知道如果只是请他帮忙的话,他未必肯帮我,大概也会找个自己最近很忙之类的借口就把我给忽悠过去了。所以我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告诉他有一波恃强凌弱的大坏蛋,藏了一个惊天的大宝藏在一处山洞里,但是山洞没路走所以我们进不去,如果你能帮我们把山洞里的东西找出来的话,那就能粉碎这帮坏人的奸计,让老百姓们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我知道这些话放在很多人耳朵里,可能都不会相信。但是对李佳来说,是绝对管用的。他从小就痴迷各种各样的漫画书,以及类似《超人》、《蜘蛛侠》一类的超能电影,所以我深知他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英雄主义的戏剧色彩。他有比较强的正义感,智商相较于我而言算得上是极高但却做事一根筋。果然,我绘声绘色带着悲愤诀别的情感对他说,这个世界上能帮我的人恐怕只有你了,如果你不帮我,那也没什么,就让坏人们继续为非作歹吧!再见了!我亲爱的朋友!请你一定记得,把我的故事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说完这句话后,他回答我,好!让我们来与坏人们一决高下吧!我说好!你记得把你装备最好的那架航模带来,地球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挂上电话以后,我很满足地对着胡宗仁和付韵妮比了一个“V”的手势,那样子肯定很像一只螃蟹。

    我走到胡宗仁和付韵妮身边,把李佳这个科学怪人的情况告诉他们以后。连胡宗仁这样的家伙都开始鄙夷我和李佳之间对话的方式了。我没理他,只是在等待李佳到来的时间里,我们三个回到四楼,继续吃吃喝喝。

    大约到了下午2点半,李佳才赶到洪崖洞。夏天的重庆我认为是不适宜人类存活的,尤其是中午2点多。那毒辣辣的太阳简直是可以分分钟把你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抽干的感觉。所以当我顶着炎热等到李佳的时候,发现他正用自己手里的航模螺旋桨当成风扇给自己扇风呢,额头上连一粒汗珠也没有,他整个人看上去像绿箭口香糖一样清爽。
    我简单的把事情交代给了李佳以后,说那山洞里如果没猜错的话有我需要的东西,需要借助你科技的力量去仔细搜寻一番,里边任何东西都是线索。于是我们一边说,一边又回到了九楼。李佳说,那我就在这里放飞机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在顶上沧白路去放,他悄悄对我说,那上边人太多,容易引人注意,在这个地方,人少点,才能安安静静的做事。说完他凑到我耳边,神神秘秘的对我说,你要小心,敌人的眼睛随时都在暗处打量着我们,我们很有可能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危险之中,你难道就没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吗?

    李佳入戏太深了,我本来想救救他但是还是先做完事再说吧。于是我问他,有人跟踪吗?接着突然想起头一晚司徒师傅跟我说的话,要堤防有人暗中观察着我们。而这句话我和付韵妮还有胡宗仁从上午赶到洪崖洞开始,就完全丢到了脑后。李佳看待事情的角度和我们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于是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是紧张了起来。

    李佳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压低声音跟我说,这边上的一男一女,装成情侣的模样,一直在来回打量你和我,还时不时朝着你说的那个山洞的方向看,我怀疑,他们就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想要从中作梗,破坏人民的幸福生活!我翻了翻白眼,然后拍打了几下脑门,冲着胡宗仁和付韵妮招手说,你们俩站过来点,我给你们介绍下李佳。
    介绍完以后,李佳才说,原来不是奸细,看来是我太敏感了,非常时期,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有多少近在咫尺的成功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毁于一旦,有多少即将丰收的麦田因为不起眼田鼠的猖獗而颗粒无收,哎…都是冤孽啊!

    老实说,夏天的我是非常火爆的。所以当时我拳头都快捏出水来了,但我得忍着。李佳一定平日里看过不少谍战的电影,入戏太深了。

    李佳把手里的航模放下,然后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个遥控器。他这个遥控器一看就是高级的,正中间除了操作方向的几个摇杆之外,还有一个收叠式的液晶屏幕。他骄傲的告诉我和胡宗仁,这个航模别看是寻常的十字形的,四个螺旋桨都是可以独立控制方向的,中间是球形720度无死角旋转的高清摄像头,螺旋桨底下是连了数控的小车轮。别人的遥控飞机都是耗电的,他的飞机是靠燃烧酒精瓶产生动力,然后实现自身发电储电的。他跟我说了一大堆我们听不懂的东西,我和胡宗仁再一次近距离领教了这个中途辍学的科学怪兽那诡异的逻辑思维。李佳给我的感觉很像是周星驰电影零零七里,那个成天搞一些无聊发明的达文西教授,而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又很像大话西游里的唐三藏,而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罗家英扮演的。
    叽里呱啦念叨了一阵以后,李佳胸有成竹的一笑,然后叠开那个液晶显示屏,接着拨开了屏幕的开关。经过一番调试以后,他自言自语说,报告总部,检查完毕,随时可以起飞。然后有又自问自答的说,同意起飞!

    随着螺旋桨马达那嗡嗡的声音,遥控飞机飞了出去,我们四个人都盯着李佳手里的屏幕,绕着那家日式餐厅的外墙半圈以后,那个洞口就开始非常清晰的靠近了。

    李佳说:发现目标,前进!李佳又说:是!长官!
    第五十三章.洞顶的竹牌

    虽然那家日式餐厅挡住了飞机,但我们从屏幕上看到飞机已经距离洞口越来越近了。洞口的上半部分有些藤蔓,但是飞机的个子不大,是能够钻进去的。就在靠近洞口大约不到两米的距离时候,我从画面里看到了洞子里的全貌。

    洞内的见尺并不算很大,地面上有水流,细细的一股,边上全是常年因为潮湿而长出来的苔藓。洞壁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全是土黄色光秃秃的石头。往深处看去,洞内两侧有些倒塌下来的石头,看上去是一个挺深的甬道,如果按照司徒师傅说的,这个甬道若是没被炸毁的话,是可以通往解放碑一带的。李佳继续操控飞机,进了洞口,然后停在地面上。

    胡宗仁问李佳说,这有水啊,你这小机器难道不怕进水吗?李佳得意的一笑,然后说当初他给自己的飞机做改装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步考虑了防水性,除了能在天上飞在地上走之外,还能漂浮在水面上,甚至还能下潜到水面下一段距离。不过李佳接着说,这个螺旋桨马达的防水功能还没有做到很好,所以现在下潜还有些问题。胡宗仁好吧,反正这里也没需要你下潜的地方。

    继续操控机器,摄像头在洞内四下打量了一阵,我却老远就从画面上,看到地上有一块红布,红布似乎是盖在什么东西上凸起来了,看样子,盖着的东西大概是一个烟盒大小的东西。于是我跟李佳说,去看看那是什么。李佳操控着机器,伸出抓臂,把红布给掀了起来,就在掀起来的一刻,画面上出现了类似干扰的波动。
    这种波动我和胡宗仁实在是太熟悉了,一般来说摄影器材的频率和人眼的频率不同,也正因为摄影器材是按照“帧”来做计算单位的,所以每一个单独的画面都可以被独立抽离出来分析。也是为什么很多相机摄影机能够捕捉到鬼魂影像的原因。于是我看着胡宗仁说,幸好咱们不是亲自进去的,否则的话,中招的可就是咱们了。胡宗仁耸了耸肩,一副咱们运气不错的样子,至于为什么这红布底下有鬼魂痕迹,我们谁也说不上来,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这本来是留给胡宗仁的一个陷阱,目的就是为了让胡宗仁掀开红布的时候,中个鬼招。

    红布底下是一个白瓷的小酒杯,杯子里装着一粒眼珠。当然不是人的眼珠,而是洋娃娃的那种。这应该就是棺材里那个洋娃娃确实的那一粒眼珠,这就说明这个洋娃娃的缺失是人为制造的,除了这个眼珠以外,还包括残缺的手脚。于是这又让我们想不明白了,如果是要我们跟着线索找到洋娃娃零散的部件,凑到一块的话,那最终的目的就是把洋娃娃拼凑成一个完整洋娃娃,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中途给我们设下埋伏,让我们中鬼招呢?

    我问李佳,你的小机器能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拿出来吗?李佳没有回答我,而是冲着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于是我接下来让他把洞内尽量多的照相,而在洞顶上,我却突然发现了一根悬吊在洞顶的红绳子,绳子上套着一个小竹牌,于是我让李佳先别忙着拿东西,而是把飞机飞起来,让我仔细看看那块竹牌。飞机飞起来以后,我却发现因为螺旋桨扇风的关系,我们根本就看不清竹牌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李佳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说,要不,就把这个绳子给割断吧。我问他用什么割,他说就用螺旋桨。我说你螺旋桨好像不是金属的吧那能割断吗,会不会反倒缠在绳子上,连飞机都给挂在那儿了。李佳说对啊,要是缠上了洞里的东西可就都拿不出来了。胡宗仁拍了拍李佳的肩膀说,这样,你先把地上的酒杯眼珠什么的拿出来吧,我想到一个办法。

    每次当胡宗仁说出类似他想到办法之类的话的时候,我总是会觉得他是不是又冒出了什么很丧心病狂的主意。于是在李佳分了两次把里边的东西给我们拿出来以后,胡宗仁赶紧用红布把酒杯和眼珠包好,自己在红布上书了一道符,用于保险。接着他问我要了一小段绳子,然后点燃了一根烟,把烟头绑在了飞机机翼伸出来最远的一端,对李佳说,乘着现在烟头还没灭,赶紧飞进去把那根绳子给烧断吧。我又轻轻碰了一下胡宗仁,他立刻会意,说这是一项具有难度的任务,竹牌上宝藏的秘密已经唾手可得了!

    于是李佳立刻操纵飞机飞了出去,好像是神风突击队一般。胡宗仁则把我拉到一边,轻声对我说,为什么你身边的这些朋友一个个都这么奇葩呢?我还没回答他的时候他好像意识到这似乎是连他自己一块骂了。我觉得很好笑于是哈哈哈笑着说对啊,物以类聚嘛。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也连着自己一块骂了,于是干笑几声,就站回到李佳身边。
    李佳已经开始风风火火的用即将灭掉的烟头去烧绳子了,因为螺旋桨有气流,所以要顶着气流保持飞机的平稳,还不能让烟头熄灭的情况下烧断一根晃来晃去的绳子,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但是如我所说,李佳是个技术宅,这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一个小困难而已。在于赶在烟头烧尽之前弄断了绳子,啪的一声掉在地面上。

    这个洞的高度差不多接近三米,而周围好像并没有什么可以攀爬的条件,所以要想把钉子打牢在洞顶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尽管我和胡宗仁现在还想不明白轩辕会的人是怎么进入到这个洞子里去的,但要在进洞以后把钉子钉在洞顶,要么就是带了类似梯子的工具进洞,要么就是不止一个人。

    很显然,肯定不止一个人。

    飞机重新停下来,从显示屏里我看到这是这个竹牌上雕刻着一些类似清明上河图一样的东西,但是因为掉下来的时候打湿了水,所以并没办法看得很清楚。于是李佳很快抓着小竹牌就把飞机给飞了回来,临走之前,我们也确保洞内没有什么东西是被我们忽略或是留下的。我从飞机上取下竹牌,和胡宗仁一起仔细看了起来。
    这竹牌我是见过的,因为重庆很多贩卖本地旅游纪念品的店里都会有这样的东西,竹牌的正面是雕刻上去的一个朝天门码头的画,还写着“重庆?朝天门”的隶书字样。而背面则是用刀尖手工刻上的一句话:

    “XX号,店主姓陈。”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问胡宗仁,胡宗仁说,会不会是这就是下一条线索?胡宗仁跟我解释说,大概是要我们到朝天门的XX号去,找这个姓陈的人。我自言自语的说,既然说的是店主,那就应该是开店的生意人,这刻上去的字迹非常清晰,肯定是挂上竹牌的当天刻上的。对方大可以留下一个字条或是直接把这条信息刻在墙上啊,何苦还要专门去找一个竹牌,专门挂在洞顶上呢?付韵妮说,要不你们检查一下这个竹牌上是不是有什么灵异反应,看看和这红布里的东西反应是不是一致的吧?

    听她这么说,我就取出罗盘看了一下,竹牌上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这时候李佳突然破天荒的插嘴说,这个竹牌,肯定就是敌人就近买的,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洪崖洞,这洪崖洞除了吃东西看风景以外,可是专门有一层楼是用于贩卖这类纪念小商品的。李佳这句话一说出来,我不免觉得此人怪是怪了点,但是逻辑思维还是非常强的,于是我们几个一商量,决定到卖小商品的那一层楼去看看,究竟有多少家摊贩在卖这个东西。于是等李佳把自己的飞机和遥控收拾好以后,我们就坐电梯到了三楼。
    洪崖洞的三楼几乎整层楼都是在卖这些东西的,其范围大多是一些陶器,玉器,玛瑙,琉璃等,也有不少是牛角梳,桃木梳等等,我们并没有分头找,而是挨着一家一家的问着找,找到第一家有卖我们手上这个竹牌的店家说这个东西是一整套卖的,里头总共有8枚竹牌,分别是重庆的8个地方,其中就有朝天门和我们现在所在的洪崖洞。于是我让老板给我来一副看看,我取出来一看之后,发现虽然是同样类型的商品,但是却不是同一批次生产的,因为朝天门的画和我手上竹牌还是有些细微差距的。所以我断定肯定不是在这家买的。

    又找了一会,付韵妮问店老板,有没有这样的竹牌卖的时候,店老板突然对付韵妮说,你们是不是在找人啊?

    胡宗仁赶紧问店老板,你知道是谁在你这里买过这种样子的牌子吗?店老板点头说,前几天,有四五个人在临近下班的时候,在店里买了一套竹牌,然后其中一个长胡子的还留下了100块钱和一张名片,说过几天肯定会有人来店里打听这竹牌的事情,到时候就让我把那个名片交给来打听的人。

    我问店老板,四五个人?他们是什么模样的人?多大岁数?店老板说,岁数看上去也就四十岁上下,年轻一点的看样子才二十多,几个人都穿着袍子,是道士。我和胡宗仁对望一眼,说这回可真是找对人了。胡宗仁接着问,那对方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店老板摇摇头说没有,只是给了我们100块钱让我注意下过几天来问这件事的人,然后就把名片交给对方就行了。
    胡宗仁说,我们就是来问这件事的人,你赶紧把名片给我吧。店老板回到柜台边上,从玻璃桌面下取出一张压着的名片然后递给了胡宗仁。

    我凑到胡宗仁身边一看,名片上是一个姓陈的名字,地址是朝天门某某批发市场某某号,还有电话。而这个信息,和竹牌上刻着的是一模一样的,于是我对胡宗仁说,还真让你猜对了,看来咱们就要动身去找这个姓陈的店主了。
    第五十四章.陈姓店主

    胡宗仁转身拍了拍李佳的肩膀,说哥们你还真厉害,随便一句话,就让咱们找到了新的线索了。我也对李佳说,是啊,今天谢谢你了,可算是帮了大忙了。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要是着急的话你就赶紧先回家捣鼓你的机器去吧。

    李佳眼睛斜斜的看着我,透过他那厚厚的镜片我仿佛都能察觉他不爽我的感觉。果然他对我说,我才不回去呢,这里才刚刚变得好玩起来,我还没能粉碎坏人的奸计呢。胡宗仁也对李佳说,不是不让你跟我们一起去,实在是我们要去办的事可能你没怎么接触过,估计你会害怕的。李佳说,他不管,他一定要跟着去。看得出他最近还真是闲的有些坐不住了。我对李佳说,可是我们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那些坏人可都是穷凶极恶的人,你跟着我们一起的话会有危险的,你看你连女朋友都还没交过,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

    这确实是大实话,李佳似乎是一个对女人没有兴趣的人。如果我是他那种整天宅在家里的人的话,估计我的硬盘一定会装满各种老师的教学片,而且这些老师的名字大多是四个字以上的。但李佳却好像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成天就只知道捣鼓自己的那些奇怪的小玩意。李佳用手指推了推镜框说,就是因为危险,所以才好玩呢。
    我觉得我和他讲道理,他根本就听不懂,继续再说下去的话,估计他要开始抱着我的大腿开始撒泼了。于是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我们,我提醒李佳,接下来咱们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帮不帮忙这个我不管,但你可一定别扯我们的后腿啊,这次可都是真家伙,不想平时那样是闹着玩,记住,这不是一场演习!

    和李佳呆在一起时间只要超过一个小时,就很容易被他那种特殊的频率所影响,以至于我说话也开始有点奇怪腔调了。

    回到车库以后,付韵妮问我现在怎么办?我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尽管时间并不晚但是对于那张名片上的陈先生来说,却不一定了。因为名片上写着,他所经营的店铺,主要是卖各式鞋子的,朝天门批发市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由于商家大多是自己有固定的货源,所以几乎每天早上四五点钟他们就已经开始在码头上下货物了。这就意味着他们每天晚上的休息时间一定会比起我们寻常人来说提前不少,也正因为这样,几乎整个朝天门批发市场的商户门,都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就关门了。这个时候找到店里去,算上赶路的时间,估计店里是没人的。而且轩辕会的几个道士留下的名片是要我们找这个人,店是死的,人可是活的,谁知道这个时间这位陈先生在什么地方。好在名片上有电话,于是我告诉付韵妮,咱们待会就给这个陈先生打个电话先。
    接着我让胡宗仁给司徒打电话,告诉他咱们今天的收获,并且让付韵妮把我们在山洞里找到的白瓷酒杯和洋娃娃眼珠给司徒先生送过去,看看他能不能察觉到什么新的线索。之前那口棺材还放在我车里,按照我们这行的习惯,假如是在寻找一个破碎的东西的其他零件过程中,我们是不会把这几样东西放在一起的,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胡宗仁打完电话以后,我就把车钥匙交给了付韵妮,一来是因为大热天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坐车去,还是太辛苦了。二来是我们当下所在洪崖洞的位置距离朝天门批发市场那一带并不算很远,所以我们自己打个车就行了。付韵妮叮嘱胡宗仁注意安全以后,就开车离去了。

    我和胡宗仁还有李佳站在车库里,李佳手上还提着他的遥控模型,我摸出电话来,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并打开了免提。电话接通后,一个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感觉非常没精神的男人喂了一声以后,我才突然发现我打这通电话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和对方说这件事。

    我问他,请问你是陈某某陈先生吗?他说他是的,你是谁啊?我说我是根据别人给我的名片才找到你的,请问你最近是不是跟一群道士有过接触?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了,因为既然轩辕会的道士把他的名片留给了我们,甚至把他的信息刻在了木牌上,这似乎是能够说明,这群道士和这位陈先生应该是相互认识的。可是陈先生却非常诧异地回答我说,什么道士啊?他不认识什么道士啊?我迟疑了一下,又问他,那你知道轩辕会吗?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了,大声说,轩辕剑我就知道,轩辕会我可不知道!再说了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莫名其妙打电话来问我这些?我店里的那些奇怪事,是不是就是你给我搞出来的?
    好吧,我这才明白了,原来种种指引着我们去找这位陈先生,竟然是因为他发生了奇怪的事,而什么奇怪的事,自然不用说,鬼事。

    我看着胡宗仁,胡宗仁也明白,如果我们不弄清楚的话,说不定这一次的考验就没法通过。于是胡宗仁对我点点头,意思是先问问再说。于是我问陈先生,你店里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陈先生突然发怒起来,说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搞我,你就是开发商那群人对吧?我告诉你,老子说了不会搬,我就死也不会搬!我赶紧跟陈先生说,陈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开发商的人,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收到一张你的名片,我们最近也在和一部分宗教界的朋友打交道,所以这才冒昧给你打了电话,你说你店里遇到一些怪事,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肯定是有什么鬼怪一类的东西吧?

    陈先生似乎平静了一点,他说,他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但是好几天了,一直不消停,搞得他现在连开门做生意都没办法。我告诉陈先生,说来很巧,你大概也不会相信,我恰好就是一个专门靠抓鬼吃饭的人。他说你也是个道士吗?我说不算同宗但属同源吧,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这就到你这里来瞧瞧,但我给你保证,我真不是开发商的人,我连你在哪都弄不清楚,也是今天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说我无端端干嘛要跟你过不去?
    好说歹说一番,陈先生终于答应和我见面。我告诉他我还会带几个人过去,因为我还有一些私事必须要处理,现在看来是必然要把你手上的麻烦事弄清楚,我们才能继续下去。具体的一些事情我也就没有跟陈先生说很明白,他这样的寻常老百姓,说实在的知道的越少越好,我师傅曾经告诉过我,大部分人能够安然自得的生活,是因为他们了解的真相太少,否则的话,我们这一行人也用不着次次都跟人装神弄鬼了。

    陈先生告诉了我具体的位置,这个地方在朝天门码头的背后,是重庆朝天门市场最老修建的一批商用楼,而那个地方我虽然没去过,但我知道那几乎一整栋楼,都是鞋类产品的。我们距离不远,所以赶过去之后我们还在阴凉的地方等了他一会。陈先生看上去不到1米7,很瘦,差不多快50的岁数但是却已经双颊深陷。看上去很像是那种经历过好几次化疗的癌症病患。他见到我们几个的时候,虽然我还是很礼貌地给他打招呼,但从他的眼神里,我还是看出他对我们极度的不信任,甚至是一口咬定了我们就是开发商为了占他的这个铺子,故意找来的神棍。这一来胡宗仁就有些发火了,他对陈先生说,我们来这儿可真是迫不得已,必须得把你这儿的事给办了才能接下去办咱们自己的事,你以为谁稀罕你这破摊子闹不闹鬼啊?都跟你说了我们不是开发商的人,我不晓得你在这里跟我们甩副臭脸,给谁看啊?

    胡宗仁声音洪亮,看上去也不是面善之人。所以他这么一怒,这陈先生还真是有点害怕了。我看胡宗仁既然都已经把关系搞得有点僵了,于是也就没什么顾虑了。我对陈先生说,这样吧,你把你店里的事跟我们说说。
    陈先生才说,事情发生在四天以前,最近自己一直在跟开发商扯不清楚,自己这个门面已经经营了二十年,随着整栋楼都要拆建,所以很多楼里的商户陆续搬走了,他成了少有的几个钉子户,他说并不是人家赔偿不到位,而是要搬迁的位置实在是太远了,自己在这一带生活了一辈子,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做生意,但不做生意,自己有没办法养家糊口。

    就在那天跟开发商闹得有点不愉快,当天下午自己关门收摊的时间相对比较晚,可第二天再开店的时候,却发现店里几乎所有摆在展架上的鞋子,全都摆到地上来了。
    第五十五章.鞋店里的女人

    胡宗仁问陈先生,是不是你店里来贼了,或是有耗子之类的,把东西从货架上给撞下来了啊?陈先生摇摇头说,那些鞋都放在地上,却不是散乱摆放的,而是一双一双整整齐齐的。当天他点货后发现什么东西都没少,于是也就没特别在意,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还以为是自己老婆晚上去开了店门,忘记了把鞋子放回去的关系。但是那天他开门做生意,到店里来看鞋子的顾客有好几个都对他说,你们店里的空调开得好猛啊,很冷。陈先生苦笑着说,他店里就一台老空调,制冷早就出了问题,自己平日里都还要开个风扇才行,而且这酷暑的天气,居然有人说他店里冷。而这些人大多看看就走了,一整天生意都不怎么好。陈先生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说,这天晚上自己关门的时候,先关上了里层的滑拉栅栏式的铁门,正准备关上外边的卷帘门的时候,突然一个身穿白衣服的女人凑到铁栅栏边上,面色惨白,一边摇门,一边张着嘴的好像是在大叫着。

    胡宗仁问陈先生,那个女人就只是大叫吗?陈先生说,看样子是,但是却听不到声音。他说,因为那个女人嘴巴里没有舌头,就这么张嘴几秒钟后,嘴里就流出很多鲜血来,他当时被吓得坐倒在地上,等自己再看着门内的时候,发现里边什么都没有。
    说完这句之后,我们大家都愣住了。我是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人,心里想着陈先生描述的那个场景,短短几秒钟,却变化如此激烈,让我大热天,也感觉到一丝凉意。胡宗仁对陈先生说,那后来你发现什么都没有后,又出现什么事了吗?陈先生说,当时吓得他连关门的勇气都没有了,于是就给自己老婆打电话。家就住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他老婆很快就赶来了。陈先生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老婆,他老婆却怎么都不相信,不仅不信,还一边骂骂咧咧说陈先生是胆小鬼,接着就自己关上了门。

    陈先生说,自己回到家以后,又仔细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回想了一次,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而且开始渐渐分不清楚到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的遇上这些邪门的玩意儿了。陈先生说他那天晚上一直被老婆骂,说他是胆小鬼,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先生告诉我们说,虽然他们全家是做生意的,平日里也都有烧香拜佛,但那渐渐似乎是形成一种生意人的习惯而已,自己内心深处却真的是从未真正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第二天他还是一大早就到码头进货,然后开门做生意,结果在打开店门的时候,发现灯却是开着的。
    事情又卡住了,胡宗仁接着问,那你有没有什么熟客之类的,特别喜欢你家店里的鞋子,但是因为什么关系去世了的人?陈先生说,这个他可就说不清楚了,这每天开门做生意,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自己哪能记得住?而且如果就因为它喜欢我的鞋子就缠上我的店,这似乎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吧,那以后谁还敢开门做生意啊?陈先生说得也是实在,根据他口里描述的那短短几秒钟看见女鬼的样子,没舌头,口腔里吐血,这看上去已经不算是正常死亡的范畴了,更像是因为自杀或是他杀造成的。而这样的死法,你要说不形成冤魂,我还真不敢这么说。

    这时候李佳突然说,你当天进店的时候发现灯是开着的,那开关呢?如果开关是关着的,灯又是开着的话,那就肯定说明你不是幻觉了。陈先生一排巴掌说,就是因为开关是关着的灯是开着的才奇怪啊。李佳说,那要么就是你的电路出了问题,要么就是那只鬼觉得屋里黑,想开灯选鞋子。

    我瞠目结舌,我轻轻碰了碰李佳,对他说,哥们,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东西吗?他说我知道啊,你们在说鬼啊。我说那你知道鬼是什么东西吗?他说鬼就是那种突然跳出来然后吓唬人的。我翻了翻白眼,说哥们,鬼是死人,死人用得着开灯找东西吗?死都死了还穿鞋干嘛?李佳鼻子里哼哼着,不服气的说,那可不一定,以后要是我死了变鬼,我都还一样喜欢玩玩具,喜欢看漫画呢。
    陈先生说,他非常确定自己头一晚和老婆一起离开的时候,屋里的灯是关着的。甚至连自己起初关上铁门的时候,就已经检查过屋里的电源了。这个时候,头一天那些自己分不清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场面再次浮现在他脑子里。于是他赶紧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让光线尽可能的照进屋子里。陈先生说,因为拆迁的关系,这栋楼里已经没剩下几个商家了,楼上的几乎全都搬走了,自己在临街的底楼,所以尽管生意比起以前来说差了很多,但时不时还是会有顾客上门。但是在自己打开门窗的时候却又发现,最靠近墙壁的那一排货架上,几乎所有的鞋都和头一晚一样,全都散在地上,却还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按照我和胡宗仁多年在这行里的习惯,我们知道,如果一个鬼事当中反复出现了某一种必然的要素的时候,那么多半这件事个这个“要素”就有着一些必然的联系。而在陈先生遇到的事情里,那些鞋子就是这个“要素”。于是胡宗仁问陈先生说,你这里卖的鞋子都是新鞋子吧,没有翻新货或者旧货之类的吧?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如果有旧货或是翻新货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店里有死人穿过的鞋子,那就比较容易解释了。陈先生却说,自己的货都是从广东进货,而且是全新的。质量虽然和那些商场里的货没法比较,但也肯定不是什么次品,在这朝天门批发市场里,他的鞋子几乎都是接近200块一双,还算是比较高档了。胡宗仁接着问,你说你在这里开店都二十年了,之前你拿下这个店,是从别人手里转让过来的还是自己新开的,如果你是从别人手上转过来的话,没准你见到的那个女鬼,是以前的店老板呢?胡宗仁这个假设就在我们听来显得有些牵强了,但并不是一个不能考虑的理由。陈先生说,这家店是二十年前这栋楼刚刚开业的时候,自己就第一批入驻了,所以根本没什么前任老板。
    和李佳解释这些太费劲了,因为他害怕的东西和我们完全就不是在一个平行世界的,他会为了漫画里一个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怪物而害怕很久,却偏偏对我们身边的鬼魂无感,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而且他将来要是不幸挂掉了,收拾他的鬼魂,恐怕也是会大伤脑筋的。

    李佳对我说,要不然这样吧,待会让陈老板先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今天晚上我们就守在这附近,我把我的飞机留在店里,如果陈老板都看得见的东西,那我的摄像头也一定能看见。我心想这也是个办法,于是对陈老板说,要不你先把店门打开,让我们进去看看再说。

    陈先生有点迟疑,他显然是还在害怕自己店里发生的怪事。于是他摸出自己的钥匙,递给我,然后对我说,这把是开外边卷帘门的,这把是里边铁门的,你自己来开门吧。我并不是第一次主动去钻鬼屋了,所以也不差这一次。只是在我们没办法确定这个鬼魂能力大小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小心。考虑到那个女鬼狰狞可怕的模样,想来是个怨气挺重的。可惜的是我和胡宗仁都属于阳气比较旺盛的一类人,我们也不是拥有阴阳眼的特殊体质。在胡宗仁的师承里,有一招是可以短暂时间开眼看到鬼的,但是那一是因为时间太短,二则是对自身的精气损耗较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干。要知道,在这行里,精气可就是一切的关键,当精气弱下来甚至变得没有的时候,就很有可能被反噬。这种反噬有别于因果报应,就好像是一个警察,抓了一辈子坏蛋,谁能保证到他老掉的那天坏蛋不会回来报复呢。
    打开门以后,我们四个人小心翼翼的走着,陈先生因为害怕,就走在胡宗仁和李佳之间,胡宗仁走在最后。李佳神经比较大,他没事似的走了进来,还时不时挖自己的鼻孔。我仔细看了看店里的环境,和一般的鞋店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因为是做批发的,于是那些品牌式装饰的东西少了很多。左右都是货架,中间则是展台,展台上密密麻麻的放了很多鞋子,却在左右两侧的货架上,我却连一双鞋都没看到。低头一看,所有的鞋子都放在地上,一双挨着一双,整整齐齐的,脚尖都朝着货架的方向,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有怪癖的顾客,一双接一双的试着鞋子,试完却没有放回去一样。

    陈先生对我说,你看看,我就知道还会这样,这些鞋子上次自己来的时候还收拾了一次,关门的时候虽然没见着好像第一次那种恐怖的场景,但关门之后就没再开了,直到我们来,中间已经隔了一天时间。我没理他,只是把胡宗仁叫到身边,让他看地上的鞋子。

    我问胡宗仁,你察觉到什么了吗?他说察觉到了啊,全都是女式鞋。我说还有呢?他支支吾吾的问,还有…脚很小…?

    我鄙视了他一下说,你注意看下这每双鞋,右脚的脚后跟。
    第五十六章.收银台

    胡宗仁蹲下身来,凑到地上的鞋堆里查看,然后他抬起头来跟我说,这些鞋右脚的鞋跟好像都被踩过,有褶皱了。我说是啊,那你觉得这说明什么呢?胡宗仁有一次结结巴巴的说,是不是说明这鞋今后就不好卖出去了?

    在我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的时候,李佳却接过胡宗仁的话说,那也不一定,这只要稍微掰回来一点,用水擦一擦,还是可以卖出去的,都看不出来。我觉得我再继续跟这两个奇葩继续扯下去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于是我耐着性子说,这说明这只鬼只把右脚踩了进去。

    我曾经遇到过这种独脚鬼,还不止一次。但眼下这个究竟是不是独脚鬼,这我还暂时判断不出来。于是我让李佳把他的模型飞机放大一侧的货架上,打开后把摄像头的朝向以斜下四十五度角的方式对准整个店铺,于是这么一来,我们从屏幕上就能够清晰的看到绝大部分店里的情况。从画面上看,店里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并没有什么异状,于是胡宗仁就去守住店门口,手里顶着当初付强留给我们的雷符和九凤符,这两个符都还算厉害,如果有鬼魂敢迎面扑向胡宗仁的话,那一准是魂飞魄散。我则端着罗盘,在屋里来回查看着,走了一圈后,我惊讶的发现,这个四四方方的小门市里,除了收银台那一小块范围里没有出现灵异反应以外,其他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包括展架上的那些男式皮鞋上,都密密麻麻的分布着灵异反应。天花板和灯泡我并没有检查,因为实在是有点高,但是墙面上我能够得着的地方,也都散布着灵异反应,所以我想天花板和灯泡上自然也是有的。
    这几乎布满了整间店面的灵异反应,似乎是在跟我说,这个女鬼的痕迹遍布了这里绝大部分地方,也许就是东走走西看看,从灵异反应的强弱来看,算不上特别强,但也不弱。而且在两边货架底下,散放这鞋子的地方,我还找到了一些类似油漆的痕迹。根据经验来判断,那是滴下来的血,而每当我把罗盘凑近血迹的时候,转动得就特别厉害。这表面这血迹就是那个女鬼身体的一部分。

    而纵观下来,收银台那儿没有灵异反应,我抬头一看,是因为那儿供着一个财神爷。做生意的人习惯在自己的店里财位上放上如蟾蜍,元宝,财神爷一类的东西,意味着给财神爷铺路,有些店里因为位置没摆对,非但招不了财,反而有可能会因为烧香的关系引来鬼魂。而陈先生的店里,一看就是找过人来专门看过财位,财神爷虽然主职是招财进宝,但也分为文财神和武财神。而恰恰陈先生店里供的财神爷,是关公。关公除了招财以外,还有镇宅驱煞的作用,一般来说,家里或店里一旦在正位上供了关公像的话,起码关公看守着的这个区域里,是不应当有鬼魂出现的。关公一生以正直忠义,嫉恶如仇著称,而在这小小的店里,这个女鬼竟然不给关二爷面子,只是没有侵犯供关二爷的位置罢了,可想而知,这个鬼魂的能力自然是不小的。
    我让胡宗仁扔给我一小段蜡烛,然后点上,用滴蜡的方式,把地上那些血迹给封住。刚刚烧化的蜡油是滚烫的,在空气中会迅速的凝固。而我判定了那地上的血迹理应是属于这个女鬼身体的一部分,否则也不会存在着相对较强的灵异反应。而蜡油是一种非常有效封固的材料,例如很多道家人收了鬼魂到葫芦里或是瓶子里的时候,除了在外边贴上一张封印的符咒,还厚把葫芦口上用蜡油封住,以达到万无一失的效果。而此刻的我并没有画符,符术也并非我的强项,我用蜡油滴在血迹上,一方面也是为了适当的封住一些散落在这间屋子里的鬼魂,二来也是用这个方法试探一下这里的这只女鬼,看看它究竟对于我的做法有多深的敌意。

    果然,我每滴上一滴蜡油,罗盘上的指针就会迅速的弹起一下,就好像是滴在了它的肌肤上一般,它已经用它能量的改变来对我做出了反应。屋里的灯光也随之而开始有点忽明忽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起码证明了我正在做的事情是它所不高兴的。陈先生见状后,微微朝着李佳的方向靠了过去,李佳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里遥控器上的显示屏。

    我察觉到可能有点不对劲了,我们的光临,是这里的这个女鬼一件不开心的事。但是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让它开心,于是我停下手里滴蜡的动作,把蜡烛放在一边但没有灭掉,我对胡宗仁说,咱们把门关上,你现在就把画符贴在门上,关门抓鬼,可不能让它给跑了。于是我和胡宗仁一起,把门窗全都关好,甚至还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我开始用红绳把整个屋子围绕了一圈,每遇到一个转角,我就打上一个死结,绳子总共打了五个结,四个在墙角,最后一个在我们进出口门的位置,因为我需要这个结把绳子的首尾连接起来。胡宗仁在几道门窗
    上都贴好了符,如此一来,整间屋子就完全密闭在我绳阵的范围里了。

    说是阵实际上也不全是,因为毕竟我只是绕了一圈而已。我问胡宗仁,你那儿香灰还有吗?他看了看自己的包包说还有不少,我又对他说,陈先生说的这个女鬼是没有舌头且口吐鲜血,肯定是惨死的这错不了,但是一般流血除了严重内伤以外,就是外伤了。考虑到这个女鬼也许是只有一只脚,所以外伤的可能性也说得过去,那你看我们把它逼出来,该怎么逼?

    虽然和胡宗仁已经不分你我,但此刻我还是希望能多考虑下他的意见,因为说到底,这些事实际上也是因他而起的,他也没办法置身事外。胡宗仁说,那要不咱们也用血吧。我点点头,然后把两只手都插到了裤兜里。胡宗仁看我没有要自己放血的意思,于是嘿嘿嘿的傻笑了几声,伸出自己的左手,用他身上的锥子刺破了中指。然后右手抓出一把香灰,凹着手心,然后把血滴在了香灰里面。

    胡宗仁的锥子听他自己说是用来钻骨的,因为偶尔我们会有开坟这样重口味的事。遇到墓主人恰好就是我们要收拾的鬼的话,就需要把它的骨头给弄破。胡宗仁的锥子尖是那种四角形的,有点像咱们家用的十字螺丝刀,只不过是削得很尖的那种,所以这一锥子下去,可不像小刀割个口子那么简单流点血就会自己结痂,这扎破了可就是一个小眼,需要先止血才能愈合伤口。毕竟这个锥子连头盖骨都能刺破。
    胡宗仁一边放血,一边对李佳和陈先生说,我靠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这行人的血有多值钱,我们生存的空间在人和鬼之间,我们这类人等于是这两个世界的一个媒介,可比鸡血狗血值钱多了!李佳说,鸡血狗血还能吃呢,这人血看着就恶心,谁还吃啊。胡宗仁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饿死鬼投胎来的么?骂完他又笑着跟我说,兄弟,待会你跟我老婆打个电话吧,让她给我弄点鸡蛋大骨汤什么的,我要补补血。我说你这才流了这么点血就喊着要补,那人家付韵妮每个月都流血呢,人家怎么不像你这么娇气。我这话一说完,胡宗仁突然楞了一下,说对啊,她这个月怎么好像没流血…

    说话间,胡宗仁的指血已经浸湿了大部分手掌心里的香灰,他看了看说这下差不多了,于是非常不雅的把自己的左手中指放到了嘴里吮吸着,那画面看上去非常让人不舒服,尤其是配上了胡宗仁这张脸以后,我不由得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胡宗仁则转过身去,用手上混合了血的香灰一点一点的撒在了我已经结好阵的绳子上,就这么饶了一圈,手心里还留下了不少,他就捏着,然后嘴里含着手指,含糊不清的跟我说,好了,咱们这就把那鬼给逼出来吧。

    我让李佳和陈先生站到角落里去,就在李佳放置了遥控飞机的角落里,等他们站过去以后,我就开始继续朝着地上的血迹上滴蜡。每增加一滴,反应就越来越强,灯光也随着变得忽闪起来,我还挺担心待会闪坏了怎么办,这时候也不早了,虽然重庆的夏天天黑比较晚,但也不至于关好门窗后还能看得清楚。在我把地上的血迹几乎都滴了一次以后,罗盘已经开始迅速的转动了,这代表着这个鬼魂已经被激怒了。
    于是我鼓起勇气,屁股靠在收银台的桌子上,大声念起咒来。很快我感觉身边一阵风快速掠过的声音,鼻子里也闻到了臭臭的味道。胡宗仁和我站成一个对角,守着另一边,吊在天花板上的灯也开始好似风吹般的摇晃起来,铁门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框框框的响起来,但是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几乎在我念完一段咒之后,就停止了下来。

    我四下环顾,看看手里的罗盘,依旧疯狂的转动着,鼻子里闻到臭鸡蛋的味道,但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时候,李佳突然发出“噢~”的一声,然后对我说,原来女鬼长这个模样啊,和电影里还真不一样呢。

    我一听大吃一惊,因为我知道他已经从手里的屏幕上看到了女鬼,我一着急,声音就特别大,于是我大声问李佳,女鬼出来了吗?在哪儿?

    李佳说,哈哈哈,就在你身后站着,好像一个收银员哦!
    第五十七章.三分钟

    李佳这一句话,说得我背心冷汗直冒。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过和我同样的感觉,就是当你正在担心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突然被身边的人所证实,那种突然头皮一麻背心一冷的感觉。然而李佳这种开玩笑式的证实方式,更加让我心惊肉跳。

    我压低了声音对胡宗仁说,你赶紧去看看那玩意到底在什么位置。胡宗仁眼睛是看不到鬼的,所以他听我这么一说,就立刻几步就跑到了李佳的身边,凑过去看他的屏幕。我一直斜着眼睛看着胡宗仁他们,只见胡宗仁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吃惊的模样,我不由得猜测我身后这个女鬼到底有多吓人。很多人对我们的职业有所误解,认为我们是抓鬼的,所以我们理所应当就不害怕鬼。这其实是一个误区,准确的说,我们只不过没有很多人这么害怕而已,而甚至很多从来不相信鬼魂的人,比我们更不怕这玩意。比方说我,天生胆小,却偏偏干了这一行,说我不害怕绝对是假话。很多人害怕是因为他们觉得鬼魂“可怕”,而我却怕的是那一份因为“死亡”而造就灵魂的感觉罢了。而胡宗仁就和我有些不同,我知道他也是害怕的,但是他还敢顶着恐惧硬着头皮上去干,他有一句我认为是至理名言的话,就是反正如果你不挣扎就会被干掉,那为什么不挣扎一下呢?
    所以当我看到胡宗仁这样的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站在我身后的这个女鬼可能比我们以往见到过的很多都要更加可怕。我低声问胡宗仁,找准位置了吗?他说找准了,现在就开打吗?我对他说,这样,你慢慢靠近我,然后用你刚才剩下的染血香灰,朝它的位置扔过去,你扔的时候我就跑,你扔完后,尽量跟我站在一块,我害怕这家伙咱们俩搞不定它。

    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胡宗仁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起初我们进屋的时候检查过屋里任何一处有过灵异反应的地方,布满整间屋子,说不好听点,这就是个阴气极重的凶宅,而唯独关二爷所在的位置是没有灵异反应的,这说明这个女鬼虽然胆子大,虽然嚣张厉害,但它还是害怕关二爷的。但是刚才我念咒的位置,屁股就靠着收银台,而收银台的背后就供着关二爷,也就是说,此刻李佳口中那个女鬼所站的位置,就在关二爷的脚底下。这首先是大不敬,其实也是在说明,这个女鬼连这店里的关公都镇不住了。我除了比寻常人多懂一点玄学知识,多会一点术法之外,我也同样是血肉之躯,我是不敢跟关二爷相提并论的,所以连关公都搞不定的鬼,我怎么有可能搞得定呢?

    这个道理,胡宗仁自然是明白的,所以我让他这么干的原因,只是因为如果此刻我贸然转身或是逃走的话,我肯定会中招的。而那个鬼偏偏站在我身后,也正是因为之前我那一段念咒,把它给刺激到了,同时也说明,我的咒除了激怒它之外,任何作用都没有。必须说明的是,这种身陷危险中明知自己不是对手的感觉是不舒服的,也是可怕的,但我却没有胆量硬着上,即便我敢我也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无疑等于是在找死。
    胡宗仁半蹲着身子慢慢靠近我,当他走到我和李佳他们的距离之间的时候,李佳突然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咦?这个女鬼转过头来看着你了,还歪着脖子,样子好像是在想,这个人怎么用这种奇怪的姿势走路啊?胡宗仁听到以后,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对李佳说,谢谢你的温馨提醒,等老子忙完了再来跟你算账!看样子他也对李佳这种差根筋的性子开始不爽了。说完他继续弓着身子,慢慢靠近我。那个样子很像我以前玩过的一个电子游戏,游戏的名字我给忘了,大致上是在说一个日本的忍者,秘密潜入一个地方还不能让谁发现的时候,那种走路的姿势。

    尽管从李佳那儿知道,我身后的这个女鬼此刻正注意到了胡宗仁朝着我移动的样子,但它似乎没做出什么动作来。于是胡宗仁继续朝着我靠近,在距离我大概一米左右的时候,胡宗仁举起了自己的手,手里捏着剩下的几乎全部香灰。他用眼神问我是不是可以扔了,我轻轻地对胡宗仁点点头,胡宗仁深呼吸一口,然后扬起自己的手,一把香灰朝着我的方向砸了过来,我在他撒手的一刻,迅速闭上了眼睛,因为我实在不希望他手上的香灰毁了我优异的视力,紧接着我一个原地打滚,姿势应该不会好看,因为我滚动的时候撞到了屋子中央的展架台,稀里哗啦上边的鞋子们掉了一地,然后我迅速起身,胡宗仁也在丢了香灰以后就朝着最初他站的位置,也就是进出口的位置跑去,于是我也跑过去和他站在一起。就这么短短不到2秒的时间里,我在背对着收银台逃跑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频率较高,类似海豚音的“呜~”的一声尖叫。接着就传来有东西撞到货架或者桌子的声音,于是我没忍住,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雾状的东西,身上沾满了香灰,香灰上还泛着丁丁点点的火星子,来回碰撞着,连收银台上的笔筒子和计算器都给撂倒了底下,但是这个过程依旧很短暂,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香灰就好像突然从什么东西上脱落了一般,全都掉在了地上。
    刚刚经历了这一切,我迅速的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阴冷着发痛,或是撞到什么东西受了外伤,很幸运,我感觉一切正常。我曾经有一次在贵州处理过一桩鬼事,那次是一群驴友在那附近扎营,结果挡着了一个坟墓主人回家的路,那一次我就是因为太不小心,随便探了人家的坟,从而导致吸入了很多粉末状的东西而生了一场鬼病,值得一提的是,那种粉末的味道就非常臭,臭鸡蛋混合死耗子般的味道,以至于从那以后我每次闻到这类似的味道都会心惊胆战的,而那次生鬼病,其中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症状,就是总觉得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由内而外的发凉,阴冷阴冷的,而且还挺疼,我至今对这样的感觉都记忆犹新,这意味着鬼魂已经侵入了你的身体,寻常人可能稍微一松懈或是放弃与之对抗,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那一次生病我生了很久才痊愈,这次刚从女鬼跟前逃出来,也是我第一时间检查自己身体有没有异状的原因。

    香灰是经过火焰烧后的产物,是属火的。鬼是阴寒的东西,到不一定是说它的属性是水,香灰和鬼魂之间发生了碰撞之后,就好像是用滚烫的香打在冰冷的墙壁上,即便墙壁丝毫未损,但也因为这样的碰撞而出现一些醒目的火星子,但这中骤然的燃烧现象,则是在表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作用,还是能让这鬼疼上一会了,但是自从香灰落地,我就知道,混合了胡宗仁指血的香灰对这个玩意,依然是没用的。

    我大声问李佳,现在那个女鬼在什么地方。李佳大概是听出我语气有点急躁了,于是回答我的时候也就没有慢吞吞的。毕竟现在整个屋子里他是唯一能借助科技的力量看到女鬼的人。但是李佳却对我说,我没有看到她啊,是不是藏起来了。
    绝不可能。

    屋子已经被我和胡宗仁合力锁死了,除非是有人为的破坏出一个出口或是这个女鬼用蛮力夺路而逃,那她就肯定还在我们四周。而且就算是它逃走,撞破我的绳阵,那我也应该听到动静才对,再说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它何必要逃跑?于是我对李佳说,它还在这屋里,你帮我盯仔细了,一出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和胡宗仁慢慢朝着后面退,很快我就碰到之前拉好的绳子,上边的香灰因为我的碰撞而些微洒落了一点下来。整个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我和胡宗仁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我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这里的这个玩意这么难搞,我何必还要逞强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不先等等付韵妮和司徒碰头以后,给个说法再行动呢?我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和自负懊悔。我斜眼看了看李佳和陈先生,李佳就好像是一个完全和他没关系的人一样,双手拿着遥控器,眼睛盯着屏幕,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副很欠揍的模样。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是非常危险的,要是那个女鬼找上李佳,我和胡宗仁都不敢保证能把他给救下来。而陈先生更是像一只壁虎一样贴着墙,嘴巴和眼睛都紧紧闭着,想来他恐怕是连李佳手上的屏幕都不敢去看,一个中年小市民,这副模样看上去还挺滑稽,于是我也就稍微释怀了一点。就在这个时候,李佳突然说,我看到她了!我说你赶紧直说它在哪儿别这样提醒你是在逗我玩吗?

    李佳终于把目光移开了手上的屏幕,然后看着我和胡宗仁,接着伸出手指,朝着我俩脚的方向指了指。

    这一切,全都发生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
    第五十八章.胡宗仁的决定

    胡宗仁对着李佳摊开双手,然后一耸脑袋,那意思大概是再说,你这一指是想说明什么呢?李佳对我们说,她头和下巴贴在地上,身子贴在墙上,好像一个三角尺,然后一只手抓着你们俩的一只脚呢。

    我和胡宗仁对望了一眼,然后我迅速把我的感官集中在自己的脚上。李佳接着说,对了,她的右脚没了。好像在跳水上芭蕾哦,哈哈哈。

    我已经来不及骂李佳了,于是拉着胡宗仁就朝着对角的方向跑,结果就在我们脚离地的时候,一股好像脚被绳子拴住的感觉,直接把我俩绊倒在地上。我知道,那是因为这个女鬼已经死死抓住了我们的脚腕,我感觉了一下,也是我的右脚,从胡宗仁倒地的姿势来看,也是被抓住了右脚,而且就在我们倒下后,拍打起了地面上的灰尘。这个门面就在马路边,所以每天不打扫卫生的话,估计会有不少灰尘积压,就在灰尘扬起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似乎是透过灰尘,一个女人脑袋般的轮廓。

    与此同时,从我俩脚的位置,还传来一阵好像是有人舌头断了,嘴巴里全是血,然后因为喉咙的关系,血液在喉咙那儿咕嘟咕嘟,冒着血泡泡的声音。
    那种声音很像是有时候我早上刷牙,把水包在嘴里,然后仰着头咕嘟咕嘟出气的声音。只不过眼下的这个声音,听上去节奏更慢,而且没有规律可循。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也知道是那个女鬼正在慢慢爬向我们。李佳对我们俩说,这个女人开始吐血了!我来不及去想象他画面里看到的那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我大声对胡宗仁说,咱们拍它的脑袋!说完我和胡宗仁就分别捏着我们手指上的符,计算了一下女鬼脑袋的位置,然后就好像空呼巴掌一般的打了下去。

    连续打了好几下,我鼻子里全是那种拍打在一个很臭的毯子上然后弹出了很多灰尘一般。我赶紧闭气尽量不去呼吸这个味道,终于我感觉到右脚的脚踝上一松,这代表那个女鬼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放开了我的脚,我当时非常希望它是因为被我们俩打疼了才这么做。它一松手后,我和胡宗仁就立刻倒退着爬了几步然后站起身来,再回头的时候,就只看见屋里开始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动,先是之前屋子中间的展架被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鞋子掉了几只在地上,再是天花板上的灯泡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碰到一样,晃来晃去的,当时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外边已经渐渐开始天黑,而我们本身是关着门在屋子里面,所以照明基本上就是靠着天花板上的这盏吊灯,灯光这么一晃动,整个屋里的光线角度就随之而发生改变,加上刚刚才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一幕,一时间我感到一阵昏厥想吐的感觉。而这还没完,我之前连接了房间四个角落的红绳上,也都因为有东西横冲直撞的关系,冒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子,那是因为红绳上是有香灰的,距离红绳大约三寸左右的门上,原本贴着胡宗仁之前画好的符,而此刻也好像是有人从屋里向着屋外,想要推门跑掉的感觉。
    很快,这种激烈碰撞的感觉再一次戛然而止,一切重新回到安安静静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突然之间的安静让我心跳加速,我仿佛都能够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这样的感觉是让我们和胡宗仁都觉得不安的。就在这个时候,胡宗仁伸出手来,把我朝着他身后一拉,然后对我说,做个决定吧,咱们是逃跑,还是留在这儿。

    如果没有胡宗仁和李佳在场的话,我估计早就已经逃跑了。正因为他们俩在这里,我才稍微壮胆了一下,一直撑到现在都没说出逃跑的话。胡宗仁胆子比我大,论技艺的话更是不该在我之下,尽管我们所学不同,但年纪相当,虽然胡宗仁进入这行的时间不如我久,但他跟在邢崖子师傅身边的时间却比我跟着我师傅的时间长了不少。正所谓跟在师傅身边,即便师傅没教你什么东西,自己看着也学会了,所以某些角度来讲,胡宗仁是比我厉害一些的。当然,除了脑子的方面。

    听到他这么问,我顿时就气弱了。于是我跟他说,要不咱们今天先撤了吧,这家伙好像不好对付啊,单靠我们俩恐怕可真是搞不定。他说那好吧,你带着李佳和陈先生先撤到门那儿,你开门的时候我再想法子朝着屋里拍一张符进去,拖拖这个家伙,我最后才退出来。
    我和胡宗仁日常出门,随身带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能够寻常应急就行了。所以很多所谓的法器我们一般不会随时随地带在身上的。早在我2002年出师的时候,我师傅给过我一块雷击桃木制作的令牌,虽说我知道那是个好东西但是由于太长了,于是我也不怎么带在身边。师傅当时给我的时候,说这是一张阴符,直接关联的对象,是阎王爷案台上斩小鬼的令箭,所以如果我当时带了这块令牌的话,兴许还能跟这个女鬼搏斗一下,而眼下我身上除了红绳罗盘和坟土以外,什么都没有。坟土虽然也是打鬼用的,但比起胡宗仁之前染过指血的香灰来说,还是差了些,既然香灰都没法奈何这个女鬼,坟土自然不值一提。

    于是我对胡宗仁点点头,就跑到李佳和陈先生身边,一把拉起他们俩的手,拉着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李佳这时候才开始惊慌的叫起来,我还正以为这家伙总算反射弧回来了,知道害怕了,他却跟我说,你急什么啊,我的飞机还在那货架上呢!我骂他说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的遥控飞机,待会小命都没了我看你怎么办。李佳虽然是个怪人,但怪人并不意味着他的力气就会很大,所以我还是很轻松的就把他给拉到了门口。陈先生估计是老早就想要逃跑了,所以不用我拉,就直接跑去开门去了。胡宗仁在我们后退的时候一直面朝着屋里的方向,手上抓着一张瑶山符咒,中指在上,食指和无名指呈一个扣形把符给抓在手心。当陈先生打开们以后,他自己先溜了出去,一眨眼就跑得远远的了,李佳也跟着钻出了门,站在门外靠近马路的栏杆处等着我们,然后我对胡宗仁说,你赶紧拍一道符就闪出来,记得出来马上关上门。
    因为我知道胡宗仁如果退出来以后,只要关上了铁门,铁门上是贴了他的符咒的,里边那个女鬼应该是出不来才对,但是基于这个家伙这么猛,我还真不敢保证。说完这句话,我就立刻猫着身子闪出了门外,退到了李佳身边,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呼呼喘着大气。而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两只脚竟然在微微发抖,这很丢脸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这样。李佳问我说,你的腿抖得好厉害,你是不是帕金森综合症了啊?我白了他一眼骂道,你才帕金森呢,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大神经吗?他说我又没有做什么,你让我盯着屏幕提醒你,我不是也做到了吗?我站起身来,拍着李佳的肩膀说,哥们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害怕什么东西啊,你能不能说一样出来啊?

    其实我只是一句故意冲他的话,李佳却真的站在那儿想了一会,然后很认真的回答我,他怕老鼠,小时候家里有老鼠,自己睡觉的时候让老鼠给咬过脚指头,为这事还去防疫站打了好多针,于是他就害怕老鼠。我告诉他我认为只有机器猫才害怕老鼠的时候,我也注意到,胡宗仁竟然还没退出来。

    于是我远远冲着门喊道,胡宗仁你搞什么呢,赶紧出来啊!他转头对我大声喊道,你别着急,那玩意我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怕我拍符下去没打着。于是我对李佳说,你赶紧看看屏幕,看看那女鬼在什么地方。于是李佳就拿起自己的遥控看起来,我凑到边上,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女鬼的模样。
    由于光线的原因,并没有拍得非常清楚。我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色不知道是连衣裙还是什么衣服的女人,就站在胡宗仁的左手侧,也就是我们逃出来的那道门。胡宗仁身高大约178,比我高一点,所以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就1米5左右,很矮。从体形上来看,不像是上了岁数的人,更像是一个18岁到30岁之间的岁数。虽然是白色衣服但是映着光线看上去还是有点脏脏的感觉,这个女人是半透明状的,显像的部分多于透明的部分。我注意到它的脚的确看上去像是没有右脚,胸前的一副因为有血迹的关系,就这么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善类。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女鬼是面朝着门外的,也就是说,它正站在门里看着门外的我们,而胡宗仁却没有察觉到。于是我大声对胡宗仁说,那玩意在你左手面,胡宗仁听到后,就侧身狠狠一巴掌拍了过去。画面上的女鬼像一阵粉尘似的消失了,我对胡宗仁喊道,你赶紧出来,趁着现在没被追。

    胡宗却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然后依旧用他那种很玩世不恭的笑容笑了笑,接着拉下了卷帘门,把自己锁在了屋里。
    第五十九章.泥印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于是我冲到门边用力拍打着门,我说你这疯子你这是要干嘛?快把门打开给我滚出来。胡宗仁没理我,而我却隔着卷帘门听见了里边拉上栅栏铁门的声音,然后又听见胡宗仁骂骂咧咧地叫唤道,我日了你个先人,你不是很厉害吗?来道爷今天跟你死干了!

    我还在继续拍打着门,因为我这时候才意识到胡宗仁想要干嘛。但是我就听见屋里边哐哐铛铛一阵乱响,伴随着胡宗仁一边类似追打,一边瘪三般叫骂的声音,很快,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李佳喊道,他们打架了!把架子给撞翻了,我的飞机摔下来了,于是我又立刻冲到他身边看屏幕。

    一片漆黑。

    我立刻问李佳,你这个有录像的功能吗?李佳说有是有但是得把取出来放在电脑上才能看了。屋子里现在一片安静,胡宗仁也没继续叫喊了,隔着门,还锁上了。胡宗仁是从里边锁上的门,所以钥匙肯定刚才我们在地上打滚的时候他捡到的,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好要这么做了。而现在唯一还有可能有钥匙的陈先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我一着急,只好又趴到门边上,一边拍打着卷帘门,一边喊着胡宗仁。
    我心里迅速想着胡宗仁这么做的几个原因,一是因为他觉得因为他自己惹下的事情后害得我们大家都身陷险境?这不应该啊,早前我出事的时候他也想都没想就仗义帮我一起渡过难关,为此我们俩还屡屡经历危险呢。那是因为他真的气坏了,想要跟这个女鬼来个单挑吗?这也不应该啊,胡宗仁这人虽然莽撞冲动,但他不傻啊。他知道连我和他两个人合力都搞不定的家伙,他怎么会有可能单打独斗能够赢?

    我继续这么拍门,足足四五分钟。周围过往的人都投射过来异样的眼光,好像我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人一般,偶尔有几个过路的上了岁数的人,还站在远处,双手背在背后看热闹。李佳走到我身边来说,要不我把我飞机上的灯给打开,看看能不能看见什么东西?我惊讶的问,你的飞机上还装了灯?他说是啊,装了好几个LED的灯呢,以前自己的飞机晚上飞出去,由于自己不知道飞到哪儿了,开着灯容易掌握方向。李佳得意洋洋的说,好几次人家看见闪着灯光的飞机,还说是UFO呢,哈哈。

    我这次就没能忍住,我一脚侧踢在李佳的屁股上,大声骂他说,你他妈有灯你不早说!他揉着屁股不高兴的跟我说,你自己又没问我,早知道你踢我我就不告诉你了。我懒得跟他继续瞎扯,让他赶紧把灯给打开。
    我们凑在屏幕前,当灯光亮起来的时候,画面曾经出现过几秒钟的适应过程。从我们的视角来看,飞机是斜着摔下来的,也就是说,摄像头的里的画面是反着的。而在距离飞机不远的地面上,我看到一个后脑勺朝着我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还能有别人吗?从衣服上看就知道是胡宗仁,而灯光亮起来以后,我看见从胡宗仁身边画面的边缘处,慢慢移动过来一个女人。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女鬼的脸,这一次它似乎也是被飞机上的灯光给吸引住了,歪着头慢慢的靠近摄像机。而这一次离得近,于是我能够更清楚的看见这个女鬼的五官。大致上和起初陈先生描述的一样,只是这个女鬼趴在地上,爬到摄像机边上,把脸凑向镜头的时候,我甚至能够透过它的身子看到躺在地上的胡宗仁。它闭着嘴巴,嘴唇和嘴角都有血流出来。但从表情上来看,它更像是一个对眼前这个发光的玩意感到好奇的人,它额头是有头发的,并且遮住了大部分的眼睛。但我能隐约分辨出,它双眼下方颧骨上方的位置看上去有些黑,有点像眼睑下的血管在皮下爆裂的感觉。尽管知道我们和它现在隔着一段距离,但我还是屏住呼吸不敢出声,那种感觉就好像它就在我眼前一般。

    在整个画面里都是这个女鬼的脸的时候,它突然咧开嘴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我能够看到它嘴巴里断掉的舌根和满口的鲜血。那些血液还时不时翻起来一个泡泡状的东西,有点恶心,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与此同时,它竟然伸出了一直瘦骨嶙峋的手,撩起自己额头上的头发,于是一个完整清晰的五官就展现在我的眼前。
    它的眼睛更像是一个深邃的黑洞,也就是说,没有眼仁。并且左右眼睛不一样,它的右眼看上去黑黑的,好像眼睛外边笼罩了一层黑色的雾气一样,左眼则整个是空洞,没有眼珠,就好像是它的眼珠被挖出来了一样。

    于是直到现在我才恍然大悟,眼下的这个女鬼,竟然是我的车后备箱里那口棺材里,被封印在破损洋娃娃里的那个鬼魂!

    我仔细迅速的梳理了一下,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洋娃娃是没有左眼眼珠的,而眼前这个女鬼也没有,洋娃娃是没有右脚脚掌的,而这个女鬼也没有,除此之外,这个洋娃娃还没有了一只手的手掌,但是刚才我和胡宗仁都被这个女鬼抓住了脚,那它应该是两只手都健全才对,但是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出别的说法来解释了,我们从看到那首看似像诗却不是诗的四个句子开始,竟然是一步一步被指引着找到了洪崖洞里的那粒洋娃娃的眼珠,继而根据竹牌上的消息找到了朝天门市场上的这家鞋店,我们找到眼珠和来到鞋店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而陈先生的交代却是好几天之前自己的店里就遇到了怪事,我对比了一下时间,陈先生遇到女鬼的日子,恰好就在洪崖洞纪念品商店的老板卖给那几个道士竹牌的后边几天,也就是说,人家早就算准了我们能找到这家店来,身子计算好了我们寻找的先后顺序,而早在我们察觉到洪崖洞里有东西的时候,这个女鬼就已经被放出来了。

    难道说棺材里那个洋娃娃封印住的,只不过是这个女鬼身上残缺的一部分灵魂吗?于是我又立刻想到,在之前李佳的遥控飞机飞进洪崖洞洞口的时候,撩起了那张红布,突然画面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干扰,照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我们当时掀开红布的那个动作,无疑就是把红布底下的那一部分灵魂给释放了出来。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立刻颤抖着给司徒打电话,电话接通以后,我连招呼都懒得打了,直接就问司徒,付韵妮还在不在你那儿。
    司徒大概是听到我的语气有点不对头了,于是他很纳闷的说,她还在这儿啊,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我说我没出事,胡宗仁出事了,他躺在地上不动弹了,不知道是不是晕过去了。实际上我自己心里清楚,很可能还有更坏的情况,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想这样去想罢了。司徒一听胡宗仁出事了,也有些焦急起来,他音量提高了问我,胡宗仁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听到胡宗仁出事的消息后,我在电话里听见了付韵妮那焦躁的声音,只不过我没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我赶紧跟司徒说,先别说这些了,你赶紧让付韵妮把今天拿给你的红布拆开,看看红布里边是不是有什么符一类的东西,作用是用来封印的。这时候付韵妮好像是从司徒手上抢过了电话,开始噼里啪啦着急的问我,胡宗仁到底怎么了,他有没有事,是不是还活着之类的。

    我大声在电话里对付韵妮说,付韵妮你冷静一下,你先让司徒看看那张红布!付韵妮终于不在追问了,很快司徒就拿起电话,他说我看了,这张红布里面有一道泥印,很不清晰,必须映着光才能看到。我问司徒,泥印?什么叫泥印?司徒说,这是川北剑阁一带道家的秘传手法,北上则是陕西,陕西是白莲教比较活跃的地区之一,所以陕南川北一带的道家人,手法技艺上南北融合的程度比较大,却交流得很少。司徒说,简单点说,就是用黄土稀泥做墨,画于红布上,等干了以后再把面子上的那些东西给弹掉,只剩下布料缝隙里还组成一道泥印。我说那这个泥印的作用是不是用来封印灵魂的,司徒说算不上是封印,因为这个更像是一张网,可以网住灵魂,使其即便有路可逃,也无法逃脱。
    于是我明白了,正是这张我们没仔细检查的红布,放出了当时眼珠那部分的鬼魂。眼下胡宗仁锁在屋里,我给陈先生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状态,司徒他们住的远,而司徒还脚上有伤。我没有时间来感叹自己的倒霉,于是告诉司徒我们现在的地址,让付韵妮赶紧开车过来。

    司徒说,真有这么严重的话,我也跟着一起来。我说你就别来了,你光是上下楼都要花掉十几分钟,谁耗得起啊。你就告诉付韵妮把我的车给开来就行了。司徒问我,你该不会是要…

    我说对,我要把门撞开。
    第六十章.念珠打鬼

    我知道当我挂上电话后,付韵妮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我只希望她开车的时候尽量不要超速或是闯红灯,因为那会算在我的头上,一个违章200块,这样累积着还是挺肉疼的。

    等待的时间里,我一会趴在门上叫胡宗仁,一会又走到李佳身边看屏幕。屏幕上已经看不到那个女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躲到镜头的死角里去了。毕竟胡宗仁刚才那么一拼命,飞机摄像头的位置已经发生了改变。而到最后,李佳飞机上的LED灯电量耗尽,屏幕断电,我们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从我挂上电话开始,大约过了20多分钟,朝天门尤其是批发市场一带晚间的车流量倒并不算很大,尽管路面很窄,也大多都是单行道,但是付韵妮还是在路灯刚刚亮起的时候,赶到了。付韵妮一下车就直接冲到门边高喊胡宗仁的名字,我觉得这一路上咱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于是冒着逆行的危险,亲自把车开到了人行道上。人行道比较窄,恰好也就只能通过我的车,想要加速冲撞,还缺少点距离。于是我把车头稍微调正了一下方向,然后让付韵妮让开,接着我猛力轰了一脚油门,我车头的右侧,就直接撞上了陈先生店里的卷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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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13 18:31:44  更:2021-10-13 18:4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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