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尘道》—连载(死魂鬼道、生人江湖,茫茫尘世,沉浮莫测)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尘道》—连载(死魂鬼道、生人江湖,茫茫尘世,沉浮莫测)[第2页]

作者:PN_一杯淡味热茶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任山亭大声喝道:“法水没抢到,我的英儿连魂都被锁在那鬼地方了,我也就这一个亲生娃啊!要想把英儿的魂魄救出来,就必须凭借天道门之力取到灵山的魂引法门。本来我们与天道门合作得天衣无缝,借助我们的僵煞引祸于灵山,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一统江南道门顺带帮我们灭掉灵山,而我们也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但偏偏最后呢?”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两个僵煞的事只有你们知道!还有南州府那一晚,我们苦苦怨养出来的僵煞不但失控,而且完全成了那老鬼婆的阴幻迷境里一颗棋子。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你们再这样肆意装傻、给不出一个交代的话,不用多久天威就要弃车保帅了!到时江湖各门人人对我们得而诛之,看你们怎么办!”任山亭已几乎咆哮地叫道。
    此情此景,底下众人更加噤若寒蝉。过了一会,终是任山敬站了出来,说道:“掌门师兄请息怒!首先中英之事,山敬一直愧疚于心。作为他们师叔,山敬没能照顾好他以至于最后让他遭了南道的毒手!前几日在长阳宫天宿山掌门付蛮子以僵煞之事对天威道长突然发难,山敬和几位师侄对这事做了详细的分析。我们认为天宿山定是背后有人指使,但他们只是怀疑,手里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否则以付蛮子的脾性当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天宿山背后指使之人,我们认为必定是南道那帮人。理由再明显不过了:第一,在南州府那老鬼婆祭出阴幻迷境,不但把我们的僵煞吸了进去,而且那么多道门高手加上本相禅师一时半会都没辙。偏偏最后南道那小孩出现,把我们的阴煞干掉后那老鬼婆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所以这里面根本就是南道对付我们布的局;第二,南道在南州府道会不止一次地向天威道长表示过他们认为僵煞是我们蜀门而不是灵山所为,但天威道长坚决帮我们蜀门撇清,所以南道已经怀疑天道门与我们的关系;第三,南道与我们势同水火。既然已经产生了怀疑,他们势必不愿意看到天道门一统江南。所以他们就通过梅山吴道长的死做文章找到天宿山,然后利用付蛮子一点就着的性子在长阳宫道会上对天威道长发难。我想肯定是这样,而不是我们蜀门之中有人泄密。我们都跟随掌门师兄您多年,我们的忠心日月可鉴!”任山敬继续说道。
    任山亭听完,仔细地想了一下觉得在理,终于慢慢平复了语气,说道:“那师弟你说我们应当如何呢?”
    任山敬上前两步,在任山亭身边耳语了几句,任山亭狠狠地点了点头。
    15-2

    这一日晚饭后,章天问跑到图书馆前准备等石秀一起去操场散步,突然曲灵嫣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曲灵嫣急道:“天问,刚才有陌生人给风字门郭师兄那边捎来一信说近期东郊晚上有邪物活动的迹象;特别是古桥村今天有人过世,那事主在村口搭了戏台子晚上准备请戏班子唱戏冲丧,让我们电字门去看一下。现在联系张九鸣来不及了,石少初又在上选修课,只能我俩赶紧去跑一趟了。”
    章天问本想等石秀过来告知一声后再走的,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快步走回宿舍悄悄地取出沧水古剑用背包背着,然后与曲灵嫣集合赶紧向东郊赶去。
    偏偏时间这样的一个交叉,石秀走到图书馆前就只看到了章天问和曲灵嫣并肩匆匆而过、走出校门的背影,想了一会她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夜色已浓,离东郊公园不远处的古桥村村口戏台上此刻灯火通明,戏班子正敲锣打鼓地演出着,台下坐了很多的村民。那白事灵堂就搭在戏台左边不远的地方,几个披麻戴孝的家属正跪在灵前烧着纸钱。
    章天问和曲灵嫣在戏台下人群的后面,目光警惕地搜索着。过了一会,等俩人转过身时,突然被吓了一跳。黑暗中,不远的地方正是那个东西。长长的白衣搭着漂浮的白鞋,僵硬的双手半垂着,半张长发遮掩着的惨白的脸突然对着他们诡异地一笑。
    “白衣阴煞!”章天问脱口而出,赶紧捻出一把符箓,拉起曲灵嫣追了过去。
    偏偏那阴煞漂移得极快,俩人在后面一直追着。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俩人已追出了村落,来到了一片黑漆漆的玉米地里。那阴煞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对着俩人吃吃地阴笑。
    章天问和曲灵嫣再四下一看,十来个白衣阴煞已围了一圈,逼了过来。月光下,那些阴煞嘴巴“嗯呀”地张开,喷出一股异常难闻且冷到人骨头里面去的黑雾。就在瞬间的功夫,曲灵嫣已经倒了下去。
    “阴尸毒怨!”章天问心中大骇,脚踏罡步、左手符火随之飞起,然而这些黄符的符火打在那些黑雾上顷刻就暗淡熄灭了。那些阴煞腾着黑雾,已然逼到了身边。
    章天问不容多想,集中念力一声暴喝,背包里的沧水长剑已傲然出鞘。只见法咒声起,几道寒光闪过,那些阴煞像遭了电击一般瞬间烟消云散。
    章天问再抬头看时,玉米地里已是萧索一片,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曲灵嫣却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他赶紧收起长剑,抱起曲灵嫣飞奔着往灯光处跑去。
    就在章天问俩人追击白衣阴煞的时候,石秀正在开往东郊公园的巴士上心急如焚,她怀里的巫云短剑按不住地跳动。
    章天问抱着曲灵嫣一路跑到东郊公园正门,然后把她平躺着放到路灯下的长椅上。曲灵嫣的脸上已是一团紫黑,呼吸越发困难。再也来不及多想,章天问只能狠下心来把右手按在曲灵嫣的檀中穴上将念力缓缓地灌输进去。待到曲灵嫣的呼吸稍微平稳,他便俯下身来轻轻地打开她的嘴巴,然后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用力地将里面的毒气吸出来再抬头吐出去。
    通过多次的吸吐,曲灵嫣终于慢慢地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满是含羞但还是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另一旁,石秀知道章天问定是遇到了凶险,她握住不断感应跳动的巫云短剑在终点东郊公园站急匆匆地下了车。她四处张寻,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章天问正半抱“亲吻”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正是躺在长椅上的曲灵嫣。石秀一瞬间仿佛五雷轰顶,她转身跑回了返程的中巴车;那个晚上,在910路巴士上有一位女孩趴在座位上放肆痛哭……
    而这一切章天问自是浑然不知。
    待曲灵嫣缓和过来,章天问便将她送回了住处。然后他再打车去堂口的中医馆取了用来解毒的柚子叶和糯米粉,给她送了过去……
    子夜时分,西都某个角落里,有间拉紧窗帘的房子里依然灯火通明。坐在左边椅子上的是任山敬,他正愕然地说道:“这次我师兄那是真正吃了亏,没能报仇不说,还白白搭进去十几个白衣阴煞。阴尸怨毒居然都奈何不了他,这实在让人想不通。”
    坐在右边椅子的梅山何老怪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的,我们梅山下蛊的手段在华山上也在他身上试过了,也没用。”
    俩人说完,都默然地看向旁边的那个带着帽子、蒙着面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也不回头,就背着手静静地站在窗边,像是透过窗帘望着远方。
    过了半天,那人才冷冷地道:“任山亭还不知道阴幻迷境的事吧?”
    任山敬赶紧回道:“他不知道,我都推南道身上去了。”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怕下蛊、不怕怨毒、还能破杀僵煞,难道南道那小子真的得到了法水!”
    何老怪眉头一皱道:“那怎么办?”
    那人道:“如果真是拥有了法水,那我们只能趁他还没修成正果前废掉他!”
    任山敬听了,吃惊地地看着何老怪,右手比划着脖子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那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般,冷冷地笑道:“你们错了,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趁他念力没融会贯通前把他彻底封印。如果他的血里真是融了法水,把他留着对我们有莫大的用处,哈哈!”
    何老怪问道:“那要让老鬼婆出手吗?”
    那人道:“法水会本能制阴,没有找到地势阴脉借力之前,老鬼婆的阴手可能制不住他。只有用纯正的道法,在他体内法念没有激起本能反应前突然偷袭下重手,封印才能成功。”说完,那人仰天大笑。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章天问很少能联系上石秀,他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有一次好不容易在校园里找到了,石秀的身边却是喜笑颜开的郭牧遥。章天宝和木阳走得越来越近,石少初忙着上课泡网吧,几个好友仿佛已将他彻底遗忘,他过得痛苦、无奈。
    一个周五的晚上,章天问饭也没吃就麻木地躺在学校宿舍的床上,他已经很久没在周末回堂口了,因为他知道石秀也不会理他。
    出人意料的是章天宝和木阳一起过来拉他去喝酒、吃宵夜,章天问脸也没洗就行尸走肉般跟他们打车去了盟河边。
    深秋的盟河苍茫萧索,河提斜坡上的野草都全部枯黄了,无精打采地贴伏在地面上。岸堤边这一排夜宵摊的灯火摇曳地点缀着缓缓流动的河水,肃杀凄凉。
    章天问喝了一杯又一杯,身边的章天宝、木阳和其他同学的欢笑声慢慢在他眼里模糊。
    当他趴在桌子上被冷风冻醒时,章天宝正在摇摇晃晃地推着他的肩膀唤他回去。
    章天问摇摇头慢慢地站了起来,对他摆了摆手。木阳便过来把章天宝扶住然后和其他同学一起东倒西歪地上了车。那车子开动前,章天宝贴着车窗呆呆地看了好一阵,但他终是没有说话,把头别了过去。
    章天问就一个人顺着盟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满脑子都是石秀的身影,越走越心伤。
    迷迷糊糊中,有两条蒙面黑影分别蹲到了章天问的身旁并分别将两张符箓压在他双手的曲池穴和内关穴上,然后念起法咒将那两张符箓化为符火。紧接着,那俩人抬起他的双手将两道念力缓缓地输入了他的体内……
    16-1

    第十六章 情殇

    章天问在堂口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是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把他送到中医馆的门外就走了,没人看清她的样子,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石清云无比焦急地站在床边,他和石清尘亲自帮章天问细细地检查了无数遍,没发现内伤,也没有外伤。但章天问一直沉睡不醒,不断地说着胡话,隐隐约约可听到“石秀、城隍岭、快跑”这类的字句。
    第三天,就在石清云准备将他送去省医院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他的念力再也没法施展。每次他尝试念起丹田时,总感觉有两道真气羁绊在前,那汹涌的念力就被束缚在丹田内;若强行施力,念力没法在任督二脉流转,就反噬自身,令其疼痛难忍。
    石清云和石清尘也束手无策,章天问十分沮丧。
    他回到了学校,中午约姚楠一起吃饭。姚楠好些时间没看到他和石秀了,抿着小酒窝笑道:“怎么单独请我吃饭,受不起哎!”
    章天问甚是不好意思,央她帮忙去找石秀,姚楠哈哈笑道:“看你这顿饭的份上,这事包我身上!”
    半响姚楠回来,却没能带来好的消息;姚楠望着章天问落寞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几天,到了石秀的生日。石清云一早就高兴地在堂口张罗,但石秀却打了电话说快到期末了学业实在繁重就不回去了,晚上在学校和哥哥简单庆祝下。
    傍晚下课的时候章天问听章天宝说郭牧遥在后街湘菜馆订了包厢专门为石秀过生日,但自己却没有得到石秀的消息,包括QQ上任何的留言都是无回复的空白,他感到十分心酸。
    华灯初上的时候,石少初给章天问宿舍打了电话让他过去吃饭,但当他问是否石秀的意思时石少初却沉默了,只是叫他先过去。
    章天问便挂了电话,将沧水长剑背上,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上了大街;只有背上贴着的长剑,还能感觉到小师妹的温存。
    寒风呼嚎、枯叶飘零,西都的第一场夜雪即将到来。终于,昏黄的街灯下,点点雪花飘到他的脸上,连同泪水滴滴融化。
    他终是没能忍住,走到后街,推开了那包厢的门。屋子里的欢笑瞬间凝固了,郭牧遥尴尬地看着、木阳仿似偷偷地在笑、章天宝面无表情、姚楠伤感无奈、石少初激动关切,而石秀却头也没有抬起。
    章天问就在门口站着,石少初和姚楠赶紧起身,要将他拉进去,但石秀仍然没有作声。
    章天问就轻轻地挣脱了俩人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过了一会,石少初将筷子一丢,追了出去,但苍茫的飞雪中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尴尬,郭牧遥给木阳轻轻递了个眼色,木阳心领神会地上厕所去了。
    那一晚,天寒地冻,东街夜市的人很少。
    在石秀最喜欢吃的烤羊肉串铺子里,有一个人背着一个背包,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呆呆地望着门外,正是章天问。
    他迷离的双眼里,透过茫茫雪花,仿佛看到了那条河、那只小纸船,有两个少年在同踏罡步、剑指虚扬……
    直到那店铺打烊,章天问才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安静的大街上。这时,迎头走过来一群青年,领头的那人阴笑着走近,醉醺醺的章天问就晕头转向地撞了上去。
    “大爷你也敢撞!我看你是找死!”那人大喊一声,接着一把抓过章天问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摔到地上;其他的人也马山涌了上来,按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此时,在学校后街生日宴的那一边,石秀早已泪流满面,她抽出鸣动的巫云短剑猛地冲了出去,留下了包厢里满脸错愕的众人。
    章天问本能地起念运气,但五脏六腑痛苦不堪,转念又想到小师妹更是心酸失落。于是他干脆放弃了,就麻木地蜷缩在满是雪水的大街上,任由那些人疯狂摧残。
    领头那人发现了他背包里的长剑,停下了手脚,嘻嘻地笑道:“大家快看,这家伙还背了一把古剑呢!哟,大侠客!”
    他蹲了下去,想要去拔出那把长剑,但偏偏用尽了全力那剑还是纹丝未动。那人觉得实在丢了面子,就用脚狠狠地踩在章天问的身上然后扒开裤子准备尿他一泡泄愤,周围的人已经哄笑如雷。
    这时,大街不远的角落里,有一个批着面纱的女子从盘起的长发上取下了一根银钗狠狠地在雪地里拨划着,嘴里同时默念着什么。
    不多时,一条普通人完全看不到的黑影快速地闪了过去,附在一个人的身上。那被黑影附上的人瞬间暴起,狠狠地掐住领头那人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直到快断气时才往几米远外的地上一摔。
    其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彻底吓傻了,那黑影附着的人就如同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一个个拎起摔到地上再狠狠地补上一脚。
    就几分钟的时间,地上到处都是断胳膊折腿的鬼哭狼嚎,那被黑影附着的人自己也口吐白沫昏死在雪地里。
    角落里的那名面纱女子终于缓缓地将银钗收起,大步走过去将章天问背了起来,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群领头的人躺在雪水里痛苦地呻吟着道:“快、快给少堂主打电话……”
    章天问昏迷期间,迷迷糊糊地醒过两次,第一次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用温暖的毛巾擦洗着自己的脸。他牢牢地抓住了那双纤细的玉手呼唤着小师妹的名字,那位女子只是轻轻地挣扎了一下,长叹了一声。
    第二次,他再努力地睁开眼睛时,模糊地看见一个披着面纱的女子,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那女子轻轻地摘下了面纱,柔声回道:“程瑶……”
    16-1

    第十六章 情殇

    章天问在堂口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是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把他送到中医馆的门外就走了,没人看清她的样子,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石清云无比焦急地站在床边,他和石清尘亲自帮章天问细细地检查了无数遍,没发现内伤,也没有外伤。但章天问一直沉睡不醒,不断地说着胡话,隐隐约约可听到“石秀、城隍岭、快跑”这类的字句。
    第三天,就在石清云准备将他送去省医院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他的念力再也没法施展。每次他尝试念起丹田时,总感觉有两道真气羁绊在前,那汹涌的念力就被束缚在丹田内;若强行施力,念力没法在任督二脉流转,就反噬自身,令其疼痛难忍。
    石清云和石清尘也束手无策,章天问十分沮丧。
    他回到了学校,中午约姚楠一起吃饭。姚楠好些时间没看到他和石秀了,抿着小酒窝笑道:“怎么单独请我吃饭,受不起哎!”
    章天问甚是不好意思,央她帮忙去找石秀,姚楠哈哈笑道:“看你这顿饭的份上,这事包我身上!”
    半响姚楠回来,却没能带来好的消息;姚楠望着章天问落寞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几天,到了石秀的生日。石清云一早就高兴地在堂口张罗,但石秀却打了电话说快到期末了学业实在繁重就不回去了,晚上在学校和哥哥简单庆祝下。
    傍晚下课的时候章天问听章天宝说郭牧遥在后街湘菜馆订了包厢专门为石秀过生日,但自己却没有得到石秀的消息,包括QQ上任何的留言都是无回复的空白,他感到十分心酸。
    华灯初上的时候,石少初给章天问宿舍打了电话让他过去吃饭,但当他问是否石秀的意思时石少初却沉默了,只是叫他先过去。
    章天问便挂了电话,将沧水长剑背上,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上了大街;只有背上贴着的长剑,还能感觉到小师妹的温存。
    寒风呼嚎、枯叶飘零,西都的第一场夜雪即将到来。终于,昏黄的街灯下,点点雪花飘到他的脸上,连同泪水滴滴融化。
    他终是没能忍住,走到后街,推开了那包厢的门。屋子里的欢笑瞬间凝固了,郭牧遥尴尬地看着、木阳仿似偷偷地在笑、章天宝面无表情、姚楠伤感无奈、石少初激动关切,而石秀却头也没有抬起。
    章天问就在门口站着,石少初和姚楠赶紧起身,要将他拉进去,但石秀仍然没有作声。
    章天问就轻轻地挣脱了俩人的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过了一会,石少初将筷子一丢,追了出去,但苍茫的飞雪中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包厢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尴尬,郭牧遥给木阳轻轻递了个眼色,木阳心领神会地上厕所去了。
    那一晚,天寒地冻,东街夜市的人很少。
    在石秀最喜欢吃的烤羊肉串铺子里,有一个人背着一个背包,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呆呆地望着门外,正是章天问。
    他迷离的双眼里,透过茫茫雪花,仿佛看到了那条河、那只小纸船,有两个少年在同踏罡步、剑指虚扬……
    直到那店铺打烊,章天问才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安静的大街上。这时,迎头走过来一群青年,领头的那人阴笑着走近,醉醺醺的章天问就晕头转向地撞了上去。
    “大爷你也敢撞!我看你是找死!”那人大喊一声,接着一把抓过章天问的衣领,狠狠地将他摔到地上;其他的人也马山涌了上来,按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此时,在学校后街生日宴的那一边,石秀早已泪流满面,她抽出鸣动的巫云短剑猛地冲了出去,留下了包厢里满脸错愕的众人。
    章天问本能地起念运气,但五脏六腑痛苦不堪,转念又想到小师妹更是心酸失落。于是他干脆放弃了,就麻木地蜷缩在满是雪水的大街上,任由那些人疯狂摧残。
    领头那人发现了他背包里的长剑,停下了手脚,嘻嘻地笑道:“大家快看,这家伙还背了一把古剑呢!哟,大侠客!”
    他蹲了下去,想要去拔出那把长剑,但偏偏用尽了全力那剑还是纹丝未动。那人觉得实在丢了面子,就用脚狠狠地踩在章天问的身上然后扒开裤子准备尿他一泡泄愤,周围的人已经哄笑如雷。
    这时,大街不远的角落里,有一个批着面纱的女子从盘起的长发上取下了一根银钗狠狠地在雪地里拨划着,嘴里同时默念着什么。
    不多时,一条普通人完全看不到的黑影快速地闪了过去,附在一个人的身上。那被黑影附上的人瞬间暴起,狠狠地掐住领头那人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直到快断气时才往几米远外的地上一摔。
    其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彻底吓傻了,那黑影附着的人就如同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一个个拎起摔到地上再狠狠地补上一脚。
    就几分钟的时间,地上到处都是断胳膊折腿的鬼哭狼嚎,那被黑影附着的人自己也口吐白沫昏死在雪地里。
    角落里的那名面纱女子终于缓缓地将银钗收起,大步走过去将章天问背了起来,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群领头的人躺在雪水里痛苦地呻吟着道:“快、快给少堂主打电话……”
    章天问昏迷期间,迷迷糊糊地醒过两次,第一次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用温暖的毛巾擦洗着自己的脸。他牢牢地抓住了那双纤细的玉手呼唤着小师妹的名字,那位女子只是轻轻地挣扎了一下,长叹了一声。
    第二次,他再努力地睁开眼睛时,模糊地看见一个披着面纱的女子,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那女子轻轻地摘下了面纱,柔声回道:“程瑶……”
    今天就更到这里了,祝大家周末快乐~~~
    @ty_144465084 107楼 2021-11-05 22:13:00

    楼主周末快乐,为啥要写滴这么虐心啊
    —————————————————
    因为本来就是这样
    凡尘三界除了打打杀杀,更多还是人情世故嘛
    @红安将军县2000 109楼 2021-11-05 22:38:00

    周末晚上快乐,睡前串帖欣赏,晚安好梦
    —————————————————
    谢谢,晚安好梦
    16-2

    章天问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伤痕累累地躺在宾馆的床上,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这些疼痛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伤。
    他的外套、背包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抓着的脑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全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他干脆什么都不想,又在宾馆里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在学校里,石秀找过他,曲灵嫣找过他,姚楠和石少初也曾找过他,当然都找不到。
    针对章天问的情况,石清云很是担忧,但偏偏此时跟六太爷和苏北游都联系不上,而南村又是千里之遥,外堂实在一筹莫展。
    过了些许时日,风字门获得最新的信息,当时看过西昆仑金鼎的西都大学的高教授借调在江城的一个高校里,刚从国外调研回来。
    独孤无名决定亲自带着众弟子前往江城,章天问从张九鸣处得知后,央求同去;因已是寒假且张九鸣软磨硬泡,独孤便同意了。
    章天问这段时间心哀如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一段时间,他给师伯留下一封简短的书信,就跟着西昆仑众人踏上了江城之途。
    独孤这位老道师话不多,经常就是拿着他那昆仑山上千年乌木做成的长烟斗吧嗒地抽着旱烟。他看起来十分严厉,但对张九鸣等弟子乃至章天问都很好,只是不善言辞而已。
    天宿山就在江城的西北城郊,独孤无名决定先去拜访付掌门。因为独孤与他在前不久的长阳宫道会有过一面之缘,虽然付掌门口直心快,但独孤感觉他算是比较正直的一个人。而且江城这个城市很大,他们第一次到来人生地不熟,也实在不好办事。
    独孤带着众人登上了天宿山的山门,奇怪的是道观里大门四开、大殿、膳堂、静室一切物品如常,但偏偏找遍周围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独孤无名眯着眼睛静静地站了一会,接着将背上别着的长烟斗取了过来,再取出烟袋装上烟丝。他的烟袋里居然有一张符箓,那些烟丝就泡在符箓上。
    一片符火划过,将那昆仑长斗里的烟丝点燃,接着升起一缕淡淡的青烟随风四散。不多时,从各个角落冒出丝丝黑雾,那些黑雾碰到青烟纷纷往南边的方向疯狂逃窜。而江城大学正是位于天宿山之南。
    “不好了!那些邪物已经下手了!”独孤无名一声大喝。
    说完,众人赶紧下山打车往南一路直奔高教授住处。
    江城这个城市被楚江一分为三,此时正是下班时刻,交通十分拥堵,等众人历经曲折赶到高教授住的地方时到处都已是灯火通明。
    独孤无名让其他弟子在小区门口等着,然后等着张九鸣和章天问赶紧来到高教授住所前,通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灯是亮的。
    章天问上前敲门,却始终没有反应,便尝试着轻轻推了一下,那门却自动打开了。
    三人诧异地踏进屋子,这哪有什么灯光啊!那是一片灰蒙蒙的苍穹里的一道淡淡的白光。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四下都是黄沙扬尘般雾蒙,看不到半点有生机的物景。他们赶紧往前飞奔,都不知跑了多久,周围还是一望无边的死寂;在这个灰色的空间里,不时还有白色雾气弥漫或阵阵阴风呼啸,非常的荒芜和凄凉。
    张九鸣颤抖地脱口而出:“大爷的,难不成咱们都挂了!”
    独孤无名脸上表情已快凝固,他从包裹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罗盘,随着口中念咒,剑指起诀定在那罗盘里的指针处。那指针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一个方位,独孤便带着两人朝着那个方位飞奔。
    又不知跑了多久,反正张九鸣和章天问心里早都发毛了。终于,在迷雾的深处,大家看到了长长的一支队伍,那些人手脚上都带着铁链踉踉跄跄、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天宿山的付掌门和他的一众弟子就在队伍的后半段。
    三人追上前去再次仔细察看,只见那队伍的前头有一条河,河的两边长满了红色的彼岸花。有很多穿着盔甲、古代士兵样子的人执着长矛、铁叉正押着那群人木然地排队登船。
    “我勒个去,那不就是阴兵吗?这就仙人板板死翘翘了,我连个女娃的手都没摸过呢!”张九鸣快要疯了。
    独孤无名没时间不搭理他,他反复地看了几眼兜里装着的高教授的照片,快步追上那个队伍。当他把那长队最后那个人拉住掰过身时一看,那带着一副眼镜、脸如白纸的中年人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高教授。
    独孤无名也不废话直接问道:“高教授,金鼎上写的是什么?”
    那高教授就像一个机器人一般,蠕动着嘴巴一字一字地说道:“铜铃镇法水,金鼎烹仙参。若得灵山法,破冥会蓬……莱。”
    高教授话音未落,前面的那些阴兵已经发现了端倪,瞬间便冲了过来。
    独孤无名反应十分迅捷,拉起俩人转身便跑。但那些阴兵动作更快,几个漂移就到了身后,那些长矛、铁叉的阴寒已是咫尺之遥。
    张九鸣知道章天问没法施用念力,于是一把将他推开,同时快速抽出七星法剑转身格挡。但那些阴兵身形腾挪飘忽不定,几个回合下来便是险象环生。
    再看旁边,他师父独孤无名也已经跟一圈的阴兵交上手了,那昆仑长斗舞得滴水不漏但也暂时没法分出精力帮助他们。
    张九鸣左支右绌、苦苦支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阴兵操着长矛刺向章天问。这时,章天问一把抽出背上的沧水长剑,那剑光寒闪逼人;剑尖所指,居然自动发出嗜血般的蜂鸣。那些阴兵被剑气所逼,纷纷往后退却,不敢靠前。
    章天问一向洒脱,因为情伤羁绊更是生死看淡。他大喝一声:“独孤前辈、九鸣兄,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说完,他奋力挥起长剑主动向那些阴兵发起冲击;那些阴兵似乎极为忌惮他手里的沧水剑,继续惶恐后退。但他念力受阻,完全无法给予长剑道法加持;随着赶来的阴兵越来越多,阴气已逐渐盖住了沧水剑的锋芒。
    就在此危急之际,突然灰朦的天空中飘过一枝红润欲滴的彼岸花,那些阴兵顿时都呆呆地停了下来。接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章天问的耳边响起:“天问哥,快跟着彼岸花跑!我是程瑶!”
    容不上多想,章天问赶紧趁着这个空隙冲出了包围,然后大声地喊道:“大家快跑,跟着彼岸花。”
    只见空中那枝彼岸花旋转着向后飞去,洒下点点鲜红的花瓣。独孤和张九鸣就此趁机突出,三人便全力地随着花瓣飘扬的方向跑。
    背后的阴兵过了一会清醒了过来,再次往这边追赶。独孤无名赶紧用符火点燃了手中的烟斗,用力吸了几口,待到那烟嘴里烟丝通红时,他运气念力猛地一吹。只见火星闪过,一大片阴兵烟消云散。
    三人终于甩掉追兵,跟随那彼岸花影穿过了一片白光,再定下神四下一看,原来正气喘如牛地站在高教授家的客厅里。他们的对面还盘膝端坐着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那女子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上戴着一根银钗、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正捻着一支红色的彼岸花。
    章天问紧紧地盯着那个女子的双眸,无数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刹那间翻过他的脑海:石碑岭那一晚,在羊肠山道里他拉着一个小姑娘拼命地跑,那个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泪花;盟河喝醉的那晚,迷迷糊糊中,有一道温暖关切的目光正紧张地盯着自己;还有在东街受伤的那晚,有个姑娘轻轻地摘下面纱……
    “你是灵山的那个小姑娘,程……瑶……”章天问喃喃地说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缓缓地站起,随即轻轻地摘下了那片面纱。
    16-3

    “快离开这里!”程瑶说完,转身就往外走,众人便跟着她快步离开了高教授的家。
    转过几个街角,众人终于在一家小饭馆里找了个包厢坐了下来。章天问仍然十分不解,他急切地看着程瑶问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呢?”
    程瑶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其实在西都大学开学报到那天,我们就擦肩而过;我不小心将你的书本碰到了地上,只是当时大家都没太留意。后来我经常在校园里碰到你们,只是你一门心思在……”
    她微微顿了一会,接着说:“在盟河边夜宵城那晚,恰好我们宿舍也在聚餐。我远远看到你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河边走,害怕你出事想跟上去看下。但当时我们其他的同学正要准备回去,我把她们送上车后往你的方向追。可惜还是晚了一些,就只远远地看到了两条黑影从你身边走了。”
    说着,她从兜里取出了一个小香包,里面竟然是几根男子的短发。她脸上更红了,低着头说道:“小时候在石碑岭,是你救的我,我一直铭记于心。我从盟河把你送回你们堂口,看到你当时的样子实在怕你后面还会做傻事,就拔了几根你的头发用我们灵山的手段收藏了起来;只要你出事我就能感应到,所以后来在东街我能第一时间赶过去。这次你来江城,我也是怕你会出事,反正回家也要往南走所以我干脆跟在你们后面。后来发现你们一进门就中了那邪物布下的阴幻迷境,我就赶紧用魂引之术把你们拉了出来。”
    章天问十分感慨,再问道:“你为什么也来了西都大学呢?”
    程瑶笑道:“可能和你们来的目的一样。”
    俩人小时候这般相识,再在这与故土千里之遥的地方如此相遇,都是激动万分,实在感叹缘分之奇妙。
    独孤无名很是感谢程瑶的援手,但他实在不善言辞,于是就把杯子倒满,敬上一杯热酒。
    接着,他把章天问的杯子也斟满,举杯说道:“想不到你小娃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竟然舍命帮我们断后想让我们先走。这杯老头子和鸣儿一起敬你,以后但凡有需要我们西昆仑的地方,你只管说。”说完,独孤无名抬手仰头,把酒一口而落。章天问和张九鸣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独孤无名知道了章天问念力无缘受阻,于是给他仔细的把脉察看。西昆仑是一个千年老道门,除了道法之外他们对各种内外伤病和治疗具有很深的造诣。
    只见独孤闭着眼睛在章天问双手的脉位上停留了很久,他双目紧锁,脸色越发地难看。
    最终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天问的身上被下了两道封印,是纯正的道家重手,而且手段十分隐秘,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有机会我请教下我的师尊昆仑老祖,看他老人家有没法子。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总能找到办法的。”
    章天问知道是在安慰自己,也没有太过挂怀,便哈哈地笑道:“老前辈,没有关系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说完他举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说起那神秘的阴幻迷境,章天问倒很是担心,因为这个邪物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从最开始的阴魂障眼到阴怨黑网一直到现在居然在虚幻阴间里驱使阴兵,如此下去真不知道以后会造成多少生灵涂炭。独孤无名听了也默默点头,陷入沉思。
    程瑶却终是担心章天问的伤情,想了一会,说道:“天问哥,要不我们回盘龙镇吧。我去央求族婆,或许她有法子。”
    章天问向来不愿委求于人,更何况是灵山族婆;而且想起石秀,更是不知如果回去面对父母亲友,于是他摇了摇头。
    程瑶问他作何打算,章天问想了一会,说道:“我只想到处走走,不回盘龙镇就行!”他想或许过段日子,便能忘掉一切心伤。
    程瑶沉默了很久,缓缓地抬头说道:“正好年后族婆也要过来,我也不回去了罢。你想去哪?我们一起吧。长这么大很多地方我还真没去看过呢!”
    听说要去玩,张九鸣心里自然高兴,连忙转过头来笑咪咪地看着师父。
    独孤无名自然心会,哈哈笑道:“你想去,就跟他们一起吧!到处见识下也好。”
    不过,转念一想,他便收起了笑脸,严肃地说道:“金鼎上的话,想必不光是我们知道。法水、金鼎、仙参还有灵山之法,这几个东西是联系在一起的,虽然尚不能明确其中之奥秘,但大家出门在外定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难,天问和九鸣可以拿着你们电字门黑色令牌到附近的道门求援。”众人点头称是。
    当晚,在离江城大学不远的一家客栈里,有一位中年道人蒲坐在房间里,正是天道门的天威道长。
    不多时,一名汉子端着一小碗红血敲门而入。
    天威道长冷冷地说道:“是元灵之血吗?”
    那汉子甚是惶恐,头也不敢抬起,躬着身子举高双手恭敬地将那血碗轻轻地放在桌上,说道:“回门主,确是元灵之血。我们在医院待了半个月才遇到这个早产妇人,给了她一大笔钱将血取了马上就给您送了回来。”
    天威道长再不言语,往后一摆手,那汉子诺诺地退了出去。
    只见他口念起咒,再抽出一张符纸,用手指沾了那碗中之血,迅速地画上符文。符箓画好后,却一口将其吞入口中,然后捏指起诀,运起念力气转小周天。
    过了半响,门外又有人敲门,天威道长运功完毕,开门将那人迎了进来。
    那人来时走得匆忙,气喘吁吁地说道:“禀门主,高……高教授……被人干……干掉了。我躲在里屋听得真切,先是那教授进门,然后又进来了一群人。那群人像是拿着刀子威胁他,他哆哆嗦嗦地说了几句话‘铜铃镇法水,金鼎烹仙参。若得灵山法,破冥会蓬莱’,后来听到有人往里屋走我就赶紧跳窗跑回来了。”
    天威道长冷冷地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人摇摇头道:“听不出来。”
    “铜铃镇法水……”,天威道长反复念叨了几遍,然后把手一挥,那人低着头退了出去。
    子夜时分,酒店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拐杖点地的声响,过了一会,天威道长的房门便“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他正端坐在蒲团上默念练功,听到声响,便睁开双眼。就见一片白光闪过,眼前出现一个破败的村落,那地方到处都是大火焚烧过的痕迹,在一间断壁残垣的土砖破房子前,有一只老石磨。在那石磨前有一个阴森森的老太婆颤抖地杵着拐杖,凄凉地对他说:“你看到我的孙儿了吗?就那么点大。他穿了一双小白鞋,你看到了吗?”
    天威道长大吃一惊,瞬间起咒向前飞起一片符火,然后马上捏出太极金光圈诀起法护身。
    那老太婆飘闪般避过符火,诡异地鬼笑。但见她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抖,顿时已是漫天尘沙,周围一片无边的死寂;白雾弥漫、阴风呼啸,荒芜且凄凉。灰暗的国度里,涌出一堆手持长矛、铁叉的阴兵,阴狠凶猛地向天威道长冲刺而来。
    “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神兵神将……急急如律令!”只见那天威道长狠下心一口咬破指头,然后催动道咒。但见一片血光骤起,他的头上飞出九条元神,那些元神又催生一片黄巾力士;那些力士举起鎏金大锤便向那些阴兵砸去,阴兵无法阻挡,阴幻迷境顷刻破碎幻灭……
    时间已到了三更,还是在江城。在另一家旅馆里,蜀门的任山敬和梅山的何老怪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他们对面还是那个戴着帽子蒙着面的中年人。那中年人低沉地咆哮着:“只让你们去办了天宿山,去找那教授弄清金鼎的事。谁让你们去动西昆仑,还吃了豹子胆去动天威!现在西昆仑、灵山、天道门都他妈的惊动了!”
    任山敬唯唯诺诺地说道:“实在没想到西昆仑那老头这么快找到高教授的家,没有办法只能让老鬼婆出手,我们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谁料想,居然把灵山的人也招过来了。”
    “那天威道长呢?也是你们没想到的吗?”中年人已经怒不可遏。
    任山敬没再说话,只抬头盯着何老怪。
    何老怪只好硬着头皮,边躬着身子边抬眼偷瞄着说道:“这只能怪他自己,天威非要调查我师兄的事。您知道,一旦被他查出破绽,我们都将无比被动啊!而且这次也不是没有半点收获,那天威自诩道家正统,为了快速提升功力居然在修炼血灵这种旁门妖术,看他日后如何再在众道门前趾高气昂、不了一世!”
    那中年人听了,终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把阴阳旗交上来,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再调用那老鬼婆!你们也退下吧!”
    何老怪和任山敬对视了一眼,便从包裹里取出一面黑白双色的三角形令旗,轻轻地放到桌上,然后慢慢转身退了出去。
    17-1

    第十七章 天尊

    章天问、程瑶和张九鸣三人在江城盘桓了几日后决定一路向北,第一天就到了淮义。
    淮义是三省交汇之所,淮水浩浩汤汤穿境而过。三人下了车,沿着淮水,走走停停,看看古渡长台、暖阳皑雪。
    是夜,雪天夜寒,三人饥肠辘辘地来到了一个渡口集镇。镇边有一家卤菜酒馆,许多渔家汉子正围着一簇篝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三人远远看到,直奔而往。进了酒馆,三人哆嗦着找了一张桌子坐落,店家马上搬来一盘炭火。
    “两斤卤牛肉、三个大肘子、一碟花生米、一个小菜,再来两斤老烧酒!”张九鸣冻得不利索的嘴巴竟然一口气地给店家报完。
    “好咧!”那店家麻利地转入后堂,不一会,热腾腾的酒菜就摆上了桌。三人便一边烤着火,一边风卷残云。
    旁边那堆大篝火旁的汉子们此时也正喝得兴起,一名汉子说道:“听说天宿山出事了,付掌门和他的弟子们都被害了;这还不算,现今连尸首都找不着!”
    另一名汉子赶紧问道:“天宿山在楚江、淮水一带也算是个大道门。孙神通,都说你是中原包打听,你说是谁下的这般狠手?”
    那被唤作孙神通的汉子眯熏着醉眼,捋着颚下稀疏的那几根小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都在传前段时间长阳宫道会的时候,这天宿山的付道长可是当面羞辱了天道门的天威道长,那场面可是十分难堪!怎么说天道门也是江南道冠!虽说现在道渊门在长江南北都有些声名,但你看道渊门的无为道长每回见到天威道长可也是谦虚恭敬得很呢……”
    那名汉子听了,失声叫道:“照您这意思,难不成是天威……”
    孙神通赶紧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陈元河,你可别瞎说,我只是说付道长平时说话不注意场合、容易得罪人,我可没说其他乱七八糟的,大家也别乱猜。换个话题吧,大伙说说,咱们做水鬼行当的过的可都是刀口子舔血的日子,咱一向受的都是天宿山道门的符箓;现在你说天宿山没了,咱还怎么干啊?”
    陈元河说道:“孙兄说的极是。以前都是看到‘男俯女仰’用一根长杆子勾起来,然后白布一蒙、绑上黑狗毛麻绳再放到背阴的地方等事主认领就行。自打今年起,不知何故,这河里那些东西越来越不安分,好多都是尸体直立水中、水上只漂一抹头发的货。听说黄河那边更是凶险,好几个伙计都阴沟里翻船了。你说没了镇邪符箓,别说当水鬼,往后估计连晚上打渔都危险了!”
    孙神通嘻嘻笑道:“那倒也不见得,我听说洛邑那边这段时间出了一位玄法天尊,手段高明得很。本月廿八午时,那天尊会在洛邑外的北芒山开坛讲经授箓,中州很多信徒都会去!”
    陈山河说道:“如真是有此等高人,我们也可以去一试啊!只是不知道那天尊是否瞧得上咱这等小巫修呢?”
    孙神通得意地捋着小须说道:“凡得法高人,必旨在济世救人,何会藐视众生呢?”
    众汉子听了,点头称是。
    程瑶看到章天问一边和张九鸣喝酒一边歪着头听得津津有味,便摇了下他肩膀,笑着说:“哎!天问哥,说实在的你现在天天跟我这个邪恶的灵山小巫修在一起,会不会也觉得降低了你们南道的身位?”
    章天问猛地回个头来,想了半响,摸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很认真地想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咧!你怎么不早说!”
    程瑶听了,使劲一脚踩在他脚上,然后哈哈地大笑起来。
    “怎么你也来这招?”章天问痛苦地大叫,却不由得想起自己从第一次碰到张九鸣的那个古墓回来后偷偷跑进小师妹教室的那一幕,不由得黯然神伤。
    程瑶看到又触动了他的伤心事,感到过意不去,端起茶杯认真地说道:“天问哥,对不起。”
    章天问故意哈哈地笑了起来:“多大的事呢!来,干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好!我也干了!”张九鸣最喜热闹,看见章天问这势头毫不犹豫地举杯跟上。
    旁边这帮渔家汉子本乃淳朴爽快之人,酒意正酣之时发现旁边的两个小伙子也在一杯接一杯地豪饮,禁不住拍手叫好。
    章天问见状,站起来举起酒盅,哈哈地笑道:“各位大哥,今日有缘在此同饮,一起干杯,如何?”
    “好!”那群汉子豪气地站起,满杯痛饮。
    章天问喝得痛快,把手往嘴巴一抹,高声说道:“今晚难得如此畅快,不如我们同拼一桌喝个不醉不休!”
    陈元河就要站起响应,孙神通却轻轻地把他拉住,然后笑呵呵地抱拳说道:“这位老弟,感谢啦!只不过我们都是粗人,而且干的都是河里的晦气脏活,别人看我们都恨不得躲避十里;今日同干一杯已十分高兴……”
    章天问知道他的意思,就马上起身打断,诚恳地抱拳说道:“各位大哥做的都是积德行善的大举,心里干净敞亮!我自幼家贫,也经常跟着爷爷去蹭白事饭;如果各位大哥不嫌弃,我们一起痛快畅饮!”
    张九鸣更不二话,直接把桌子拖了过去。程瑶在后面就笑呵呵地看着,她心里觉得只要能让章天问高兴一些就好。
    屋外已是雪花飞舞,屋内篝火旁却正火热一片。
    章天问对着孙神通说道:“孙大哥,刚听你说那个玄法天尊,是什么来头啊?”
    孙神通道:“听说那天尊是神仙化身下凡,懂得天罡地煞诸般变化神通,还能召唤天兵神将!才从太苍山仙宫移驾至洛邑北芒,马上在中州就享有了众多信徒的香火供奉。”
    章天问心中甚是疑惑,如真是太苍山仙家,上次取剑时六太爷和苏老前辈为何根本不曾提及?这天尊到底是真是假?
    想到此处,他望着程瑶说道:“听得大哥说那位神仙如此神通,我是真的想跟他们去瞻仰一下,你意如何?”
    程瑶微微一笑道:“你开心就行。”
    因为都是直接码字,文中难免有些许错别字,大家将就吧。
    天寒地冻,楼主也先跑去喝几盅了~~~
    17-2

    第二日,章天问三人跟着孙神通等来到了洛邑北芒山。
    北芒山不愧是天下闻名的风水宝地,北枕黄河、南临洛邑、西靠山川、东望平原;极目远眺,但见山水纵横,虎踞龙吟。
    此时,在南麓的一座古道观前,挂满了黄色宝幡。法会尚未开始,殿门依然紧闭,但有很多的信徒已经在殿外虔诚地匍匐跪拜。
    章天问和孙神通等人在山上游历了一番,然后暂且先回到山下的旅馆休息。
    晚上的时候,章天问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安,母亲接了电话没有说太多只是哽咽地叮嘱让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当章天问提起爷爷时,母亲告诉他爷爷和苏北游前段时间去了长白山,但是没有找到仙参,说可能那千年仙参早已不在长白山地脉了。章天问倒是不甚关心仙参,只还是没能和爷爷说上话,心中甚是挂念。
    正式法会这天,孙神通那帮渔家汉子早早地沐浴更衣准备上山,章天问三人就跟在他们后头。
    是日,寒风呼啸、天空沉压、大雪将至,但仍然没有阻挡得住那些信徒的如火热情。大殿前已经早早排起了长队,那些信徒每人额头上都戴了一块方巾,上面绘着阴阳太极图案。
    进了大殿,里面光线更加阴暗,前面的信徒已黑压压地跪拜了一地,后面的人只能远远地拥挤站着。
    不知为何,章天问总觉得此地气氛实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他和程瑶对望了一眼,程瑶也是十分迷茫。
    终于等到午时时分,前面有人拈香高唱:“吉时已到,日出扶桑映海红、瑶坛肇启阐宗风。玄法天尊谈玄妙,大道分明在其中。天尊仙临,众弟子跪迎!”
    那人唱罢,大殿前面那些跪伏之人齐声附道:“弟子恭迎仙驾!”
    一片烟雾缭绕,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在两名童子的指引下缓缓地从后台走到坛前,正是所谓的玄法天尊。
    那天尊头戴冠巾、一身黄袍法衣,须眉花白,看不甚清脸上神情。只见他看了一眼底下跪拜之众,右手道诀轻轻一捏飞过一团符火,然后蒲坐坛后闭眼念起经文。
    接着,两名童子各端着一坛符水走下大殿,殿下那些信徒依次取了符水服下,一个个激动得浑身颤抖。
    玄法天尊的念经之声越来越快,章天问背包里的沧水长剑早已弹动蜂鸣。他皱起眉头向程瑶示意,俩人转身往外走,临出门前还不忙拎走看得入神的张九鸣。
    三人挤过人群,跑到山门之外。
    “我觉得这天尊很不对劲!”章天问沉声说道。
    程瑶点了点头,想了一会,来到一颗大树底下。此时天空更加阴沉,树下一片黑暗。程瑶半蹲着往地上撒下一层红色的花瓣,然后左手捏指、右手轻轻地取下头上的银钗在花瓣上起咒划动。
    不多会,一条黑影飘闪而过转眼间奔进了大殿,但里面的经文声仍然没有停下半刻。
    “咦!这么邪门!”程瑶手中的银钗突然顿住,底下的红色花瓣已经黑化。
    “什么情况?”张九鸣摸着脑壳望向程瑶。
    “我召唤的探路灵引直接挂了,连魂息都没剩半点。里面到底是什么货色,如此凶残!”程瑶大吃一惊。
    “那孙大哥他们必定有危险!”章天问脱口而出。
    三人赶紧跑向大殿。
    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此时那两名童子端着符水就要来到孙神通和陈元河等人的跟前。
    “喝不得!”章天问一声大叫。
    话音未落,他和张九鸣同时出手快步上前将那两个符水坛子打翻,那符水倒落在地顿时冒出一股腐臭的白烟。跪在前面的那些人纷纷直扑倒地,枯黄的身躯上早已没有了呼吸。
    殿内一片大乱,众人蜂拥着夺门而逃。
    那两名童子瞬间眼珠一翻,骤然飞起,双手直取章天问和张九鸣的心房。
    张九鸣左手迅速飞起一片符火,右手七星法剑出鞘护在章天问身前。那两名童子仓促之间皆被符火打中,狰狞地倒地挣扎,一会化为了一团黑雾。
    “放肆!”大殿之上传来了一声震耳暴喝,但见那玄法天尊陡然长高数尺;接着,从他的血盆大嘴里飞出三只血色骷髅直扑三人而来。
    张九鸣大惊,用尽念力扬起一片符火,但那些符火居然毫无作用。眼看三只血色骷髅就要闪到跟前,章天问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背上不断蜂鸣的沧水长剑,奋力挥出。长剑兴奋如斯,爆出一道寒光,那三只骷髅连连闪却退回。
    玄法天尊看到沧水长剑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震地一声咆哮,两手突然暴长数尺,左手拼命般一把将章天问手中的长剑打落,右手直接按在他的五脏六腑处,一把就将他的魂魄抓了出来吞进肚中。章天问生魂出窍,躯体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一切皆在电光火闪之间,张九鸣直接呆立当场;程瑶在俩人后面看得真切,见到章天问瞬间被生噬了魂魄实在心急如焚,马上用尽全力将手中银钗向那天尊的血目射去。
    此时,玄法天尊看着地上疯狂鸣动的沧水长剑又看了自己的左手,不可置信般呆立当场,他根本不知道章天问的念力早已被双重封印。
    然而就这顷刻的犹豫,银钗已经刺进他的左眼。玄法天尊痛苦地嘶吼,再次暴起双手准备将眼前的程瑶和张九鸣撕成粉碎。
    但程瑶已一把拾起地上的沧水长剑,暴喝着灌注了全身的念力,不要命地主动发起攻击,那长剑荡起了一片疯狂的蓝光。张九鸣也反应过来,扬起西昆仑的七星法剑就起诀夹攻。
    玄法天尊似对沧水长剑极是忌惮,瞬间闪退数丈,恨恨地盯着俩人。与此同时,他肚子里已经剧痛难忍,那章天问的魂魄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肚子里翻滚如雷。
    终于,他咆哮着拔出左眼里的那根银钗狠狠地丢在地上,然后捶足顿胸地嘶吼一声,化成一道黑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九鸣赶紧蹲下,试探章天问的气息,此时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程瑶马上端坐下来取出小香包,集中精神左手拈诀、嘴中快速起咒,接着右手从背包里取出一支彼岸花。随着咒念加快,只见那花儿慢慢升空,重新绽放、鲜红欲滴,一会的功夫旋转如影消失在空中。
    然而过了半响,天空中刮过一阵阴风,却只洒下了点点红色花瓣。彼岸花没有如期返回,章天问的魂魄更是毫无影踪。
    “程姑娘,到底如何?”张九鸣急得手足无措。
    “九鸣哥,请你给我们守护着,我亲自引魂去找天问哥。如果我也回不来了,请帮我告诉族婆,地址在我兜里。谢谢你!”程瑶说完,望着躺在地上的章天问凄然一笑,然后牙根一咬右手握住沧水长剑,左手捏诀闭起了眼睛。
    只见又一支彼岸花升起旋转,不一会伴随着一条人影消失在空中。
    程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眼前已是一片暗黑的虚空!这片无穷黑暗的荒野上居然长了一颗玉白色的参天大树,大树身上长出了无穷的根须。每一条根须上都紧紧地裹拽着一个或多个极穷凶残的冥魔。
    那些冥魔不知被羁绊了多少个年头,个个血目怒睁,张着血盆大嘴奋力咆哮。那个玄法天尊此刻也被一根玉白长须勒在树身上,正在痛苦地抽搐着。
    章天问体内的法水乃至阴之地养出的至阳之灵,遇到了这阴邪冥魔的噬吞,激起了不可阻挡的迸发。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体内如洪水决堤,一股势不可挡的念力强势地冲破了桎梏,快速地运转大小周天。接着玄法天尊一声嘶咧般哀嚎,章天问的魂魄破体而出。
    而此时,程瑶却是岌岌可危,她随着彼岸花魂引之念来到这里,却发觉自己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这个暗黑之所,犹如地狱般阴邪且窒息。那颗大树遇到魂魄,毫不犹豫地伸出一根白须将她连同那把沧水长剑一起卷了过去。
    眼看那白须越勒越紧,程瑶的魂魄已经飘摇无力。这时章天问像一只咆哮的猛兽,沉力起念一声大喝冲了过来。
    他用尽全力抓住那长须,不顾一切地咬了下去,咬得嘴角出血,那鲜血跟长须被咬出的白汁搅得满嘴皆是。看着程瑶难受的样子,他也顾不得许多,就将那血汁直接吞下,就是不停嘴地狠咬。
    随着章天问体内的念力不断爆发,每一口咬在白须上都暴起一片蓝光,那长须终于缓缓地收回了触角,放下了程瑶。
    章天问赶紧扶起程瑶,拾起沧水长剑转身便跑。无数白须上的那些冥魔看到俩人脱逃,万分不甘地挣扎嚎叫,黑暗中的阴风毒雾已经填满了这片无穷的荒野。
    程瑶定下心神,用尽全力再次扬起那支彼岸花,俩人踏着花影终于回到了人间光明。
    当章天问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焦急如狂的张九鸣;然后再一看居然还有一群惶恐、关切而又坚定的眼神,正是孙神通、陈元河那帮所谓干脏工粗活的渔家汉子,他们或持木棒、或持竹棍静静地守护在身边。章天问看到这一刻,心里十分的感动!
    他缓缓地坐了起来,望向身旁的程瑶。程瑶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章天问心头很是宽慰,就指着地上的银钗淡淡地一笑道:“天问哥,你可不能轻易地死,你记得还欠了我一根银钗的。”
    章天问但觉双眼一热,说不出话来。
    众人下了北芒山,进了洛邑城。
    因为明天就要各奔东西,所以章天问决定晚上找个地方和这帮淳朴的渔家汉子欢聚一餐。难得劫后余生且大家皆是性情中人,席间自然是杯盏交错,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夜,张九鸣喝得伶仃大醉,呼噜震天、早早入睡。章天问却是辗转反侧,这段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到了凌晨时分,他还是无法入眠,于是他干脆穿上衣服打算到外面透下气。
    正要开门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他停在房门前屏神细听。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低声说着:“格老子的,本来算好今晚下手的,想不到那冥魔中午就被惊动了!听说这帮捞尸打渔的当时也在场,可惜干掉了几个也没弄出点有用的信息。要不直接把那几个小年轻给绑了?只要能找到冥魔老巢,咱肯定就能找到地势阴脉,到时……”
    “不可,地势阴脉现在还在不断迁徙流转,他们估计也是稀里糊涂的还不知晓这其中的奥秘,先别惊动。”另一个自曾相识的声音沉声说道。
    章天问听到此处,挂念那帮渔家汉子的安危,赶紧推开房门。只见昏黄的灯光下,旁边房间门前正鬼鬼祟祟地站着俩人,一个是蜀门的任山敬,另一个却是全身黑衣的蒙面人。
    章天问的突然出现使那俩人彻底慌了神。任山敬慌张地扬过一把白色粉末,然后摇响残牙铜铃,另外那个蒙面黑衣人转身就跑。
    铜铃声起,从陈元河的房间里飘出两条红影气势汹汹地直扑而来。
    章天问马上罡步起念,扬起剑指,但感丹田内真气快速流转凝聚随即一道蓝光凌空而出直接将那两个红衣阴煞打得魂飞魄散,化成一道残烟。他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剑指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在那冥魔体内莫名其妙地冲开封印后念力突然流转得如此顺畅,威力更是如此之强!就在这犹豫的瞬间,任山敬快步跑向楼梯通道夺路而逃。
    而走廊的另一边,却传来了噼啪的打斗声响。章天问快步走了过去,只见两名蜀门的巫汉像中了邪似的,在狠命地攻击刚才与任山敬说话的那个黑衣蒙面人。
    那个蒙面人急着要跑,又偏偏被堵在这狭小的走廊里,一时进退不得。
    看见章天问朝这边走来,那人更加着急,瞅准空当飞起一脚踢翻了一名巫汉,然后一个擒拿重手将另一名巫汉的左手生生扭断。
    左手断了的那名巫汉痛苦地嚎叫起来,右手本能地往后一抓,偏偏就把那蒙面人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
    “袁知院!”章天问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
    那人慌忙地把面巾重新戴上,转身拔腿就跑,那两名巫汉摇摇晃晃地追在后面,一会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步梯通道里。
    章天问还想要追,程瑶从房间里拿着那根银钗走了出来,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章天问想了想便赶紧折回,敲开孙神通的房门,还好这个房间里面的人安然无恙。但可惜的是,陈元河房里的人都已没了呼吸。
    章天问想起记忆中寻江码头边衣冠楚楚的袁知院,又想到音容笑貌犹在耳畔的陈元河等渔家汉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17-1

    第十七章 魔域

    翌日,章天问帮忙孙神通处理了陈元河等亡者的后事,那帮渔家汉子便要返回淮义,众人百感交集、依依惜别。
    北芒山埋了诸多皇陵,一向是盗贼云集之地。张九鸣想在洛邑多呆些时日,看能否找到一些有关西昆仑金鼎盗卖的信息。
    章天问给西都堂口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石清云、石少安和石秀都回了盘龙镇,年后才过来。他特别想给小师妹打个电话,但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盘龙镇小竹林石家的号码;他不时地会想起小师妹,心里总是隐隐作痛。
    又过了两日,张九鸣要去古玩市场探查一番,章天问也想悄悄地到古玩城旁的首饰店铺给程瑶买一支银钗,于是三人一起同行。
    洛邑也是个千年帝都,历史悠久,古玩市场甚是繁华。一路上,那些经营古旧陶瓷、玉器、青铜器、钱币、书画等古物的店铺琳琅满目,游人商客络绎不绝。
    章天问三人正在古玩城东边的古字画地摊旁转悠着,突然前面人群里一阵骚动,只见一个中年人不断地推开挡路的路人拼命地东突西窜,他的后面紧追着一群道士装束的汉子。
    就在那人快跑到他们跟前时,空中忽然飞过一把拂尘,恰恰打在他的膝盖上;那人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道士就一拥而上将他牢牢按住。
    接着,一个剑眉红颊的老道人缓步地走了过来,正是无为道长;而地上被按住的那人却是道渊门的袁知院。
    无为道长转眼正好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章天问三人,顿时喜出望外。他先让那些道士将袁知院押了下去,然后笑呵呵地上前说道:“贫道正好要找你们两个娃儿呢!”
    章天问和张九鸣赶紧给无为道长施礼,程瑶则默默地站在一旁,表情有些尴尬。
    “这位善女子是……?” 无为道长看了,望向章天问。
    “她是我同学、也是老乡,叫程瑶。”章天问回答道。
    无为道长听了,微笑着和程瑶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北芒山那个所谓玄法天尊的事,我已略知了一些。独孤掌门说你俩在一起,正好前两天又听那些乡民说在北芒山道观那天有一个手持七星法剑的小伙,我就知道是你们。这段时间邪巫作乱,三界不宁。包括我门下的袁知院竟然也勾结邪巫,为害江湖,实在让人痛心。大家伙正好要找你们了解下当天的具体情况。你们跟我来吧,一会定会惊喜,呵呵。”
    说完,无为道长带着众人走出古玩城,来到了城郊的济远寺。
    众人直接步入客堂,只见里面已经僧道满座。章天问定眼一看,中间坐着玄妙道长和本相禅师,左边坐着庆阳宫的木堂主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僧,右边坐着的却是西昆仑的独孤掌门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的爷爷和苏老。
    无为道长进了门,先给屋内的众人打了个稽首,然后微笑地说道:“各位前辈、师兄,贫道刚去处理家事,正好遇到了那天在北芒山道观现场的这两位小道友,就把他们请了过来。”
    章天问和张九鸣十分高兴,俩人给座上长者施了礼就准备往亲人身边走过去,程瑶却怔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章天问突然想起,赶紧转身向她示意,让她一起过来。
    这时,左首的木堂主却冷冷地说话了:“这位女居士,也是南道的吗?”
    章天问听他语气居高临下,心中颇有不快,不过还是礼貌地说道:“回真人,不是南道的。”
    木堂主依然冷冷地说道:“我是问她是哪个门下的弟子?”
    程瑶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语气,停住了脚步,抬头清脆地回道:“小女子程瑶,灵山嫡传弟子。今番无意打扰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灵山邪巫,怎能登此雅堂!谁带过来的人?”木堂主怒目圆睁。
    “我带过来的。她是我的朋友,不管哪门哪派她都是。如果真人看不惯,我们离开便是。”章天问傲然说道,望了一眼爷爷就要追将上去。
    木堂主更是气极,愤声说道:“你一个南道正统道家弟子,怎么能跟灵山的人混在一起呢?还把她带了过来!”
    “我们南道自有自己为人处世之则,不劳木堂主费心!问儿,你跟程姑娘先出去,在外面等爷爷。”六太爷也冷冷地说道。
    木堂主一看六太爷发了声,便板起脸,再不言语。
    更正:18-1 第十八章 魔域

    接上
    张九鸣看到章天问和程瑶走了出去,也要起身,无为道长赶紧示意让他先坐下。
    看到室内气氛突然变得紧张,无为道长忙躬身作揖道:“各位师兄,切莫误会,此事怪贫道。因听乡民讲那冥魔幻化玄法天尊在北芒山妖言惑众时,正好这几位小道友在场还和那东西交过手,所以想带他们回来了解一下当时情况。贫道也未知晓那女娃是灵山的,不过既然她是天问小道友的同学和朋友,应该也不是那些十恶邪毒之人。”
    玄妙道长也轻轻地颔首道:“章老前辈和木道兄,都是为了驱魔诛邪、匡扶世道正义,不会介意此等须臾小事。时下,地势阴脉正值五百年轮转之机。地脉流转是天道使然,无法阻挡;但在此过程中很容易造成魔域失控、阴界震动,如果大家不能齐心协力想办法将魔域封印,我们人间就会遭受大难。天宿山道门被灭、北芒山乡民遇难,这都是前兆。”
    无为道长点头称是,接着让张九鸣将当天北芒山道观之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但章天问魂魄被掳后程瑶魂闯魔域之事,他终是局外人无法详细得知,于是简单带过。
    玄妙道长和本相禅师细细听了,又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让张九鸣先坐下休息。
    过了一会,道渊门的弟子敲门而入,在无为道长的耳边低语几句。无为道长听了,向那人交代了一声,就转过身来说道:“各位师兄,除了冥魔作妖之外,日益猖獗的阴界怨煞我们也不得不防。刚才门下叛逆袁承德已经招了,天道门道会那年的僵煞、还有阴幻迷境那老鬼婆的秘密都将水落石出。”说完,道渊门的道汉将五花大绑的原知院袁承德押了上来。
    那袁承德扑通一声跪到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无为道长止住了他,让他如实交代。
    袁承德哭诉道:“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着了天威的道。天威一心想要一统江南道门,声誉日隆的道渊门和其他不配合的道门就是他最大的障碍。他知道我喜欢古玩,私下差人送了我很多的珍稀。后来相熟之后,他就直截了当地蛊惑我,让我协助他统一江南道门,事成之后他将我扶上江南道统二把手的位置。他还有更大的目标,就是最终实现九州道门一统。”
    “为了扫除障碍,天威让我跟蜀门联手制造僵煞事件。他先是让我帮忙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找到了一对八字纯阴的夫妇,然后派人将他们毒死,再一把火将那房子焚了灭迹。他再帮蜀门在南州府城外的蜈蚣岭上找了一块养尸地放着那夫妇的尸体,接着那些邪巫不断地找怨念阴魂来怨养,最后那尸体就变成了僵煞。”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谁料百密一疏,焚烧房子的时候偏偏把里屋睡觉的一对婆孙也一起烧死了。那房子本就是个阴宅,烧死的老鬼婆直接成了厉煞,后来不知为何那厉煞居然在阴界不断吞噬怨鬼野魂养出了阴幻迷境。”
    “天道门道会那天,本来我已经私下和几个相熟的道门联络好了以共御邪巫之名支持道统归一,下一步就是把僵煞之祸归咎于灵山。谁料那天梅山的吴道长被人暗算,而且晚上两个僵煞受到了老鬼婆的蛊惑彻底失控,事情也就功亏一篑。”袁承德低头说道。
    “那为何蜀门愿意和天威合作?”本相禅师左边的老僧人说话了,此人正是济远寺的方丈玄济大师。
    “因为蜀门掌事任山亭的儿子任中英当年跟其他邪巫一起偷袭南道的祖坟想去抢法水,最终命丢了连阴魂都被锁禁在里面。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他想借天道门之手拿下灵山,然后取得灵山的魂引之法将他儿子的阴魂救出来。”袁承德答道。
    “梅山的吴道长和天宿山的付道长又是怎么回事?”玄妙道长插话问道。
    袁承德想了半响,说道:“吴道长的事我实在不知,付道长的事倒是听天威提起过。长阳宫道会回来后,天威对天宿山付道长当天当众多人面对他质疑发难之事特别生气,确曾说过要让其付出代价的话。”
    正说话间,有人将木堂主唤了出去。不多会,木堂主回到屋里,对众人说道:“我们风字门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在北芒山北边的皇陵一带发现了天威的踪迹,现在已锁定了他的位置。”
    18-2

    此时客堂外,章天问正在安慰着程瑶。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地走了过来,正是木阳。
    木阳看到章天问和一个陌生的女子在堂外站着,神情很是诧异。不过他装作没有看到一般偏头直接走了过去,然后将他父亲木堂主叫了出来,俩人在门边低声交流了几句。不一会,屋内的众人都手持法器,走了出来。
    “问儿,你俩快跟上!”苏北游朝这边招了一下手。
    章天问拉了下程瑶的衣袖,俩人快步走到六太爷和苏北游的身边。
    他轻轻地问道:“爷爷,我们要去哪里啊?”
    “去北芒山北麓昭唐皇帝陵那边,听说天威这贼道在那,大伙准备去拿了然后跟那袁知院一起押到官家去。”六太爷边走边答道。
    走了一会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章天问说道:“问儿,听独孤掌门说你被人下了重手,体内禁锢了两道封印,是不是?”
    章天问看着爷爷满脸的关切与心疼,又想起那段不堪,差点眼角一酸。不过他强忍住眼泪说道:“爷爷,我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六太爷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左手,将自己的俩指搭在他的腕上,然后轻轻地施加念力。马上,一股厚重的念力反击而出,将那俩指快速弹开。
    “爷爷,回头我给您细说,真的没事了。”章天问肯定地点了点头。六太爷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苏北游却是一直打量着程瑶,然后悄悄地把章天问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怎么把灵山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拐过来了,告诉苏爷爷,你是不是欺负小石秀了?”
    章天问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呆呆地低下头默不作声。
    程瑶跟在后面走着,有点手足无措。
    众人来到北芒山昭唐皇帝陵前,两个年轻人快步地迎了过来。章天问抬头一看,竟是郭牧遥和曲灵嫣。
    郭牧遥看到人群里的章天问,眉头一皱,眼里尽是怨恨;曲灵嫣看到了,却是双眼幽幽,满是复杂。
    郭、曲俩人快步走到玄妙道长跟前交谈一番,然后往那帝陵后面的小树林里一指。原来小树林里有一个老盗洞,天威道长带了几个门人走了进去,一直没出来。
    众人略做商议后,决定分组有序地进洞搜查。
    这个盗洞不是很大,很多地方刚好一人通过而已。众人依次爬行了半个钟头左右,却是直接来到了一条宽阔的甬道入口。
    又沿着甬道走了几十米,前面就到了主墓室。墓室石门此时已经坍塌,当大家鱼贯而入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庞大的皇陵墓室里,在那幅古棺椁前摆了一张坛桌;坛桌上点燃着一对香烛,香烛前放置了三只大血碗。而那几个天道门的弟子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此时,天威道长头发蓬松、满身污血,正在疯狂地拈符起咒。
    “引魔血祭!”玄妙道长脱口而出。
    天威道长转身看到众人闯了进来,怨狠地瞪起血红的眼睛,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巴,诡异地一声长啸道:“你们来了,很好!哈哈哈!”
    随着一声暴喝,他的头上骤然飞起九条元神,那元神直接化为九只血色鬼头,张开血盘大嘴就向众人咬来。
    走在前面的木堂主一个跨步冲了上去,左手飞出几张符箓,右手扬起拷鬼棒凌空将之串起;那串了符箓的拷鬼棒一把扫向空中飞过的鬼头。
    那血色鬼头灵养时间已久,无比的阴险狡诈。只见那九只鬼头瞬间闪挪飞跃避开了木堂主的拷鬼棒,一会排成一排飞到他身前张牙舞爪,一会隐形消失突然出现在他背后鬼魅发笑,一会又完全散开各方位俯冲侵袭。
    木堂主只得不断地飞起符火,同时运足念力用拷鬼棒在浑身上下挥舞出一团护体罡气,一刻也不敢停留。
    无为道长眼看局势不妙,赶紧脚踏罡步,提起拂尘加入战局。只见他拂尘一扬,先将那排成一列的九只鬼头从中分开,然后迅速左手拈诀起符;待符火一起,他运起念力用拂尘尖朝着右边的五个鬼头作势一扫。符火瞬间爆燃,一只鬼头退避不及被烧成灰烬,其余四只赶紧躲闪。
    玄妙道长也不再客气,口中起咒:“神木诛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接着,他看准木堂主这边游斗的四个鬼头方位,罡步起念一把将手里的镇坛木掷了过去,那神木准确地打掉一个鬼头后快速地飞弹回到手中。
    “叱陀尼、阿伽罗、密唎柱……”,随着《五方佛心咒》响起,本相禅师手里的火龙禅杖也已飞空扫出,又一只鬼头被打成一团红雾。
    剩下的鬼头纷纷退缩,飞回天威头上盘旋,却再也不敢向前。天威道长怒极,一口将手指咬破,催动法咒,强行命令鬼头出击。
    这血灵之法有一个命门,一旦元神被破,那些邪物就很容易反噬主人。当下剩余的血色鬼头被天威逼迫着前去送命,便不再客气,纷纷转头一口咬向已快癫狂的天威道长,顿时将他咬得满脸扭曲、浑身颤抖。
    “不成功,便成魔……”
    就在天威道长倒下前的那一刻,他抬头震撼地咆哮了一声,然后双手用尽全力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随着地上血光流动,黑暗中传来了一片地壳撕裂般的声响。伴随着无数阴邪的嘶吼,坛桌后面的墓壁角落上裂开了一道缝。
    那缝里可隐约看到有一颗玉白色的人形似的参天大树,那树上密密麻麻的根须勒绑着无数的冥魔。那些冥魔正在不断挣扎,面目狰狞、凶残而鬼魅。
    有一根长须已经蔓爬到天威道长的身上,越勒越紧,接着一下子将他卷进了那个黑暗之中。
    章天问背上的沧水长剑蜂鸣震动,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准备拔剑,却被旁边的六太爷轻轻地按住了。
    “魔域!”玄妙道长喃喃地说道。
    “阿弥陀佛……”旁边的本相禅师和玄济大师已双手合十。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魔域瞬间而来,卷走癫狂的天威道长后又顷刻消失而去,只剩下一片狼藉。
    18-3

    玄妙道长和本相禅师领着众人走出古墓,远远地看到有一众道人提着法器正在快步走来。
    为首那道师三十来岁,远远地躬身作揖,朗声说道:“小道德清宫刘山珉,给两位大师请安!我们江南小道门往日常受天威欺迫,今日得闻那贼人在此作恶,特赶为诸位师兄助阵。”
    玄妙道长和本相禅师想起南州府天道门道会时的情形,依稀有些印象,于是微笑答礼。
    倾而,看到无为道长也走了出来,刘山珉连忙再次上前谦卑地施礼道:“恭迎真人,我们德清宫终于拨云见日。早闻真人大名,往日受天威那贼人胁迫不敢僭越拜访,往后终于可以向真人倾诉衷言,万望真人垂怜赐教。”
    无为道长听了,赶紧上前将他扶住,和蔼地笑道:“刘掌门使不得,咱们皆是江南道统,本应相互扶持,往后多多交流。”
    刘山珉看到无为道长并没有介意以前的事情,而是热情相对,不禁喜出望外,便不断点头弯腰,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对于魔域在皇陵之地出现,众人实在担心。那些冥魔很有可能想趁地势阴脉流转之机借助此地风水以及上古皇气将其引聚于此,然后在此占尽地脉之气筑巢发育,彻底冲破天道束缚、解放魔域。
    若魔域失控,势必阴界也会大乱,到时遭殃的必然是人间。所以必须让地势阴脉按天道规律重新落定于它自然该在的地方,然后在冥魔之前发现它并施以大法镇之,切不可让冥魔钻了空隙。只有这样,才能为封印魔域争取足够的时间。
    为了阻止魔域在此筑巢,需要在北芒山皇陵一带按照天罡北斗的方位选择七个地方钉下法柱,锁住风水地气。
    玄妙道长和本相禅师聚拢现场各道门进行了一系列的分工,然后各自回去准备。
    当晚,章天问详细地给六太爷和苏北游讲述了上次从太苍山回到西都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两位老人静静地听完。
    六太爷想了一会,沉吟道:“当今世上,能用纯正的道家功夫在问儿体内法念没有激起本能反应前突然偷袭下重手封印的人应该不会太多。江湖上有名望的道家大师,包括玄妙道长、独孤掌门、木堂主、无为道长包括那天威道长和袁承德,这些人应该都做得到。”
    “但玄妙道长、独孤掌门和无为道长按道理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至于木堂主,我们南道跟他们庆阳宫从来没有什么恩怨也找不到什么理由。难道是天威和袁承德?”
    苏北游接过话头,说道:“我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这几个人确实有这个实力,而且在江湖上都是声名显赫;但除了他们,几个道门的那些长老,包括一些隐世高手也是可以做到的。主要看出手的这两个人,他们要废掉问儿功力的目的是什么?”
    六太爷道:“按道理,外界不会知晓问儿身上法水的秘密。但刚才听问儿说了华山蛊毒、西都东郊公园阴尸毒怨的事,再加上天道门道会那晚他用血水破杀僵煞的时候也有很多道师在现场看到了,所以也不能排除有人已经想到了。如果真是为了法水,那这事就更加的复杂了。”
    三人聊着聊着,想起程瑶在盟河边当晚远远地看到了对章天问下手的那俩人的身影,便把她请了过来再次相问。但可惜当时夜晚天黑且距离太远,她实在看不清。
    六太爷一向虚幻若谷,所以并没有因为程瑶这个小辈因为是灵山弟子而对她有所芥蒂,反而对她多次救孙儿于危难之际感激不已。程瑶本来甚是局促,但交谈下来两位老人却是慈祥亲切,终于轻松释怀。
    当章天问和程瑶各回房间休息后,两位老人还在抽着烟,俩人不时盘想着:“现今的长白山根本没有半点千年仙参的影子,而魔域里的那颗长满了根须的玉白色的人形大树,是否跟仙参有关联呢?章天问被掳进魔域后不但冲破了封印而且念力莫名其妙地打通了任督二脉,这到底又是为何?……”是夜,俩人辗转反侧。
    翌日,本相禅师和玄济大师亲自召集僧众在昭唐皇帝陵前进行诵经法会,对附近阴邪魔煞的孽障进行超度和化解。接着众道门分成七拨人马,携带罗经仪和开光法柱登上北芒山,沿着提前在地图上标注的七个方位进发……
    今天外出,就码到这里
    19-1

    第十九章 阴蛊

    随着天威道长杀身引魔后,蜀门等邪巫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梅山道新掌事何老怪和他门下的弟子也没了踪影。偏偏道渊门的袁知院在准备送押官家的前夕突发心脏病去世,南州府僵煞的事情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同时,众道门和仁龙寺、济远寺齐心协力地封住了北芒山的风水地气后,魔域也重新销声匿迹。江湖难得地进入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在玄妙道长和无为道长的主持下,江南的道统也得到了重新的恢复。德清宫的刘山珉掌门代为主持天道门,太极宫的谭四通掌门则接管了天宿山道场。无为道长一向淡薄名利,不愿过多涉足繁杂事务,但实际上已成了江南一带的精神道魁。
    众门派在洛邑聚议处事后,各回本所。章天问本来只想在外随意漂泊,偏偏越是临近年关对家乡越是思念,加上六太爷和苏北游也准备先回盘龙镇,于是他便改变了注意决定陪两位老人一起回乡。
    因为张九鸣已跟随独孤无名返回了西都,章天问便去询问程瑶的想法。程瑶本是担心章天问一路游途的安危,见他愿意回乡过年,自是欣然赞同。于是四人一起,登上了回乡的列车。
    回到盘龙镇已是又一天的上午。刚到车站,就看到石清云带着几个外堂的汉子快步迎了过来,六太爷和苏北游笑呵呵地下了车。
    程瑶下车后就要回灵山了,章天问帮她整理好行李就怔怔地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俩人就慢吞吞地下了车,却看到程无盐也带着几个灵山的汉子快步地走了过来。
    一边是南道的人,一边是灵山的人。俩人偏偏站在两群人的中间,气氛甚是尴尬。
    章天问便将手里的包裹递给程瑶,只轻轻地说出一句:“谢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程瑶接过行李嫣然一笑,然后和六太爷和苏北游挥手道别,俩老微笑地点头回应。程无盐在旁诧异得快把眼珠子都瞪直了,但终究没有言语。程瑶也不管这许多,将行李放到大伯父的手里,调皮地说道:“师兄,回家啦!”
    程无盐实在拿这个小侄女没有办法,只能纳闷地挠了挠头,接过行李,领着众人转身离去。
    石清云特意来到章天问跟前,轻轻地拍了下他肩膀,然后领着众人走过老街,来到小竹林石家大院。章天问一路上五味杂陈,心怦怦直跳。
    大院里人声鼎沸,只见大掌事章福坐在茶桌正中,石长安夫妇、章凌夫妇和章天宝等人分坐两边,正开心地热聊着。
    看到六太爷等人步了进来,屋里众人都喜笑颜开地站起来迎了上去,南道内、外堂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了。
    苏北游望向章福笑嘻嘻地说道:“我说大掌事,这么大阵势可不是为了迎接我这个糟老头子来你们南村过年吧?”
    章福上前两步笑着作揖道:“问苏老前辈、六师叔好。苏老赏光到我们南村一起过年当然是求之不得啊!今天可真是大好日子,我侄儿天宝这寒假回来后是天天跟他爸妈说自打小就看上了小石秀,今天一大早就硬拉着我一起过来给他说说这门亲。想不到刚好您俩老也恰好今天回来,真是喜上加喜呀!”
    苏北游听了一愣,奇怪地望向石清云暗忖道:“这唱得又是哪一出?”
    章天问闻得此言,却是瞬间五雷轰顶,直接呆立当场。
    石清云对苏北游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上去拍了拍章天问的肩膀示意先坐下休息。
    章天问就木然地跟着六太爷和苏北游坐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已是灵魂出窍,好像好些人包括石少初和章天宝都上前笑着跟他说了什么,他却完全没听进去。
    自从听到章天宝带着大掌事伯父和他儒门门主父亲上门说亲,石秀就将自己关到了房间里,不管谁劝都坚决不开门,众人皆以为女孩子家害羞使然便也没有挂怀。
    石清云倒是知道一些缘由,但又不知她和章天问之间发生了何事,况且小辈儿女之事实在不好插手,只得吩咐石长安夫妇好生接待来客,自己先去车站接人。
    石秀闻得院内声响,一股爱恨交织涌上心头,她连袜子都没穿,套着一双棉鞋就跑了出来。她就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清清楚楚地问个明白。然而,当她真正看到对面缓缓站起身来的章天问时,不知咋的,偏偏毫不争气地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章天宝看到此番景象,狠狠地瞪了章天问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留下满院目瞪口呆的长辈。
    众人终是慢慢缓过神来,章凌夫妇尬笑着匆忙告辞追了出去。
    大掌事望着石清云,哈哈大笑道:“孩子大了不由人,你看我们这些老家伙瞎凑啥热闹嘛!”
    章天问不知如何是好,挠着头慢慢走到了石秀的跟前。石秀却哼了一声,转身往后院去了。
    石长安夫妇看到俩人的样子,仿似看到当年的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北游一把拎住章天问的耳朵:“傻小子,还不追上去!”
    众人哈哈大笑,章天问满脸通红走向了后院。
    19-2

    午饭过后,几位长辈将章天问、石少初和石秀叫到后院讲武台前点检几人的功力进展情况。从念力、步罡、符咒、剑诀到剑法武功,三人依次进行演练。
    大掌事看完颔首说道:“道家功法,诛邪降魔。从修炼来说一共可分为十二个等级,一级道基、二级正法、三级洞神、四级升玄、五级洞玄、六级转阶、七级洞真、八级伏魔、九级玄武、十级自然、十一级天师、十二级神宵。”
    “一到三级算入门,可以对付一般的鬼秽;四级到五级,可以对付普通的阴煞;六级是一个转折点,六级到七级凭借法器的加持可以对付僵煞和厉煞;八级以上才能对付普通的摄青鬼或冥魔。对付厉害的或数量较多的阴邪冥魔,往往还需要结阵行法方能制之。”
    六太爷点了点头,说道:“一般人修炼到了七级也就是尽头了,天资特别聪颖的能到八级初、中阶,九级以上那都是凤毛麟角的人中龙凤了,至于天师、神宵那更是靠道缘了。”
    “按你们三人刚才所示,秀儿天资聪慧,但应是缺乏锻炼,目前还停留在四级入门的水平,不过得巫云灵剑加持发挥五级水平也是有可能的;少初想必是勤奋有加,已经到达五级入门的水平;问儿比较特殊,既得机缘又有天赋,功法基础已到达六级水准,在非凡念力和沧水剑的辅助下偶尔能够超常爆发,但这种爆发不是稳定和持续的。”
    谈到功法,苏北游倒是十分认真,他接过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道法的修习如木桶盛水,必须各门齐进,方能发挥最大法力。总归还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将念、步、咒、诀、剑融会贯通,才能更进一步,最终实现道法自然;那如果要实现天人合一、得仙神之道那除了天赋和努力,更多的就靠缘分了!”
    功法点检之后,几位长辈到了内室,闭门商议金鼎传言、道邪事态以及南道应对之类的事务。
    章天问便悄悄唤过石秀,溜出门去。俩人沿着青石板老街,穿过窄巷一直往前。好些当年卖日杂、农资的老商铺还在,只是旁边多了新的楼房。当走到新华书店前的十字路口时,他们又想到罗浮山的那个卖神药的汉子,不由得相对而笑。
    俩人沿着十字街口往上,找到了当年的老粉馆。章天问叫了一大碗肉汤粉,拿来两只小碗分成两份,把肉多的那份推到石秀的面前。俩人都才吃过午饭,但偏偏都觉得这碗粉吃得十分的香甜,连汤都喝完了。
    是年春节,南道内外堂来往拜年,鞭炮、红包,好不热闹。年初一的时候,盘龙镇上仍然延续着舞狮唱戏的百年老传统,四下乡民汇街赶集,游人如织。
    章天问和石秀约了好友到镇上相聚,石少初、姚楠和程瑶都如时赴约,只有章天宝以事婉拒了。
    新年街头到处都是喜庆欢切,众人见面如故,自是十分高兴。程瑶心里有些许莫名的失落,不过看到章天问开心自己便也舒畅起来。
    正在大家为去哪里游玩伤脑筋时,姚楠提议干脆一起去苗山,体验一下她们的新年风俗,众人齐声叫好。
    翌日,石秀央着爷爷让外堂的车子送着众人去苗山。
    从盘龙镇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山下。却不想才到寨门,却被一帮银饰盛装的男女拦了下来。
    只见道路中间设有一桌,桌上坛装美酒、瓷碗为杯,早已斟满。那些热情的男女开始吹笙击鼓,姚楠笑起小酒窝再调皮地舌头一吐,示意众人起杯。
    这拦路酒是用当地的糯米、野果和山泉水古酿窖藏而成,入口香甜。众人开始觉得确实好喝,但一连闯过几道关卡,石秀和程瑶已经微醺。
    好不容易到了姚楠家门口,却见桌上摆了一对牛角杯,杯中灌满了佳酿,姚楠的“阿巴”、“阿咪”和她的哥哥、嫂嫂都穿着节日盛装站在旁边唱着酒歌。
    章天问和石少初接过牛角杯,一饮而尽;而石秀和程瑶却只能转眼望向他俩再次求助。姚楠哈哈大笑,只得教俩人将双手背在身后,弯腰用唇轻触酒杯后说一声“兜社莫”,终于旁边鞭炮声响起,众人算是“过关”了。
    入到苗寨,寨人好客热情,“跳场”、“踩花山”、“吃排家饭”,章天问等人一连住了两日,也不得辞去。
    是夜,姚楠的师父苗山教的龙教主邀了众人,来到风雨亭上吃酒。那龙教主才三十来岁,一身蓝色右衽上衣配着一条藏青色的百褶裙,围着绣花鸟围腰,系着银质围腰练,全身上下银光闪烁。
    她的杨师姐和其他教中弟子也是一副苗家装扮,看起来色彩灿烂,妩媚动人,令石秀和程瑶好生羡慕。
    篝火映照,众人烤着糍粑,饮着果酒,吹着萧笛,甚是开怀。
    忽然,山下传来一长一短的两声短笛。
    “有情况!”杨师姐抄起一把苗家短刀站了起来。
    “坐下,莫慌!姚小妹三番两次坏了人家好事,这是过年了人家要上门讨债嘛。”龙教主左手抬起瓷碗,豪气如云地一饮而尽。
    “江湖里都在传,这何老怪跟蜀门的邪巫勾搭成奸,他居然还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跟我们斗,简直不要脸。”姚楠哼哼说道。
    “新年结旧账,谁让你小丫头多管闲事;但管了也就管了,没啥好说的,就让他放马过来吧!”龙教主说完,哈哈地大笑起来。
    19-3

    “龙教主别来无恙!我们梅山与苗山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你门下弟子可是不蛮懂得规矩啊!”山下密林深处飘过一把尖锐的声音。
    “哈哈哈!何老怪,你鬼鬼祟祟地在苗山也转了好些天了。你做了什么阴损之事你自己知道,还跑到我们苗山讲江湖规矩!你先想想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吴师兄吧!”龙教主豪笑着答道。
    说完,她拿起身边的萧笛,放到嘴边幽幽地吹了起来。那树林黑暗之处,到处爬出成群的毒蛇、蜈蚣、蟾蜍等诸般毒物。
    终于从树林深处,跑出一条黑影,直奔风雨亭而来。章天问和石少初听说是梅山的何老怪,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便要站起出手。
    龙教主却笑着向他们摆了摆手。杨师姐和另一名苗山弟子抄起古苗刀已经迎了上去。
    那黑影跑到风雨亭前,却自己扑通一声倒了下来。这个人不是何老怪,只是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脏兮兮的流浪乞丐。
    那乞丐蓬乱的头发中间,百会穴上已经肿起了一个小包,散发出一阵极其难闻的气味。
    “阴怨蛊!”龙教主皱起了眉头。
    她迅速地抽出了一条龙纹打花带,这花带要比普通的长数倍。只见她双手恭敬地将其捧起,对着风雨亭大水牛雕塑下的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唱起了苗咒。
    随着那难闻的气味越来越大,夜空中飘过一片白雾,白雾里可以看到一间乡下破烂的砖瓦房子。
    那房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却是一对夫妇般的厉煞。那对东西不仅眼睛放着红光,全身都笼罩在一片血色的大红里。
    它们似乎对那乞丐发出的气味十分敏感,看到众人更是近乎疯狂地冲了过来。
    姚楠的杨师姐和另外一个年龄稍大点的田师姐抄起古苗刀,踏着一种怪异的舞步迎了上去。
    十几个回合下来,俩人已是险象环生。
    那对厉煞极其凶残鬼魅,不但身形飘忽不定,那双手上的长指甲更是经常瞬间暴长数寸。
    杨师姐对着那男煞一刀劈空,那东西便漂移到了她的身后,嘶牙咆哮着挥舞双手插向她的后脑。
    龙教主看得真切,一个跳跃,手里的龙纹打花带便弹卷到那男煞的腰上;接着她用力一拉,男煞便被拖到地上。
    只见她加快了念咒的速度,那花带像一条捆魂索般越绑越紧。
    那男煞拼命地挣扎、撕心地咆哮,腰间已冒出火烧般的层层白烟。
    姚楠手中的钉魂飞刀就此出手,一把钉在它的头上,那东西顿时黑影慢慢变淡,最终消散。
    而另一边,章天问早已抽出沧水长剑加入已战团。
    那女煞左手的长甲居然生生地夹住了田师姐的苗刀,右手的长甲就要从她的头侧扫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章天问脚踏步罡,念起剑到,直接就挡在田师姐的头边。但见一片蓝光闪烁,那女煞右手整个手掌被整整的削了下来。
    那东西彻底癫狂,一声仰天咆哮,左边一把将田师姐连刀带人拽倒在地,然后抬起左手飞起扑向章天问。
    石少初在旁马上随咒起符,然后凌空一跃,手中长笛顶着符箓袭向女煞的后背。
    女煞背后被袭,半空中生生地转回身来;但它还没看得明白,章天问的长剑已从另一头穿透它的身体。
    然而,事情并没到此为止。只见一片白光闪过,白雾弥漫、尘沙漫天,周围一片无边的死寂。灰暗的国度里,涌出一堆手持长矛、铁叉的阴兵,为首那人居然是天宿山的付道长。
    付道长面无表情,一把鬼头刀直接向龙教主凌空连劈;龙教主却唱起请神苗咒,边唱边舞,步伐腾挪间便闪开了鬼刀。随着语急而狠地喃喃念咒,她的身法陡然加快,那龙纹打花带缠在付道长的身边漫天飞舞,俩人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章天问已经见识过那些阴兵的手段且身边诸多帮手,他一声长喝,脚踏步罡,念咒齐起,扬起沧水长剑便向那些阴兵冲了上去。
    程瑶随即向空气抛出一支鲜艳的彼岸花,随着她喃喃起咒,那花儿凌空飞舞,不时洒下点点花瓣。
    这彼岸花似乎对那些阴兵具有很大的魔力,刚才还是气势汹汹的阴兵却纷纷呆立当场,它们抬起头望着空中的花儿似乎是想拼命回忆起什么事情。
    章天问不再迟疑,左手符火飞起,右手长剑划出一道蓝光,最前面的那八个阴兵已经烟消云散。
    其他人等开始看见阴兵阵势内心实是惊恐,但见到章天问和程瑶在前所向披靡,都鼓起勇气提起手中符箓、法器冲了上来。
    阴兵顿时阵脚大乱,纷退消失。
    那付道长在龙教主的奋力攻击和姚楠的钉魂飞刀不断骚扰下,也开始逐渐支撑不住,跟着阴兵退闪得没了影踪。
    终于,那阴森森的老鬼婆出现了。
    还是那个大火焚烧过的破败村落,还是那间断壁残垣的土砖破房子,还是那只老石磨。
    那老鬼婆此时却已变了模样,她的脸上一会煞红一会青绿,闪烁不定。它在诧异而又鬼魅的邪笑,似乎感觉到刚才的事有点不可思议。
    19-3

    突然,那老鬼婆一个飘闪便到了龙教主的跟前。龙教主赶紧往后一躲,同时右手向前甩出龙纹打花带。
    那花带迅速卷住老鬼婆的腰身就要随咒锁收紧缩,偏偏那鬼物仰天一声长啸,就将花带从中间崩断了;然后它瞬间飞到半空,举起手中拐杖对着龙教主砸了下来。
    龙教主只得提着半截花带不断地腾挪躲闪,疲于奔命地防守。
    苗山众弟子想要支援,但那鬼婆身形飘忽鬼魅,而且那拐杖似乎力大无穷,根本没从下手。
    突然,那老鬼婆一个漂移骗过龙教主,直接将拐杖扫向她的后背;龙教主避闪不及被杖尾扫到,顿时倒地不起。
    那鬼物趁机将拐杖猛砸下来,章天问见到龙教主危险至极,马上提起沧水长剑斜向切入,双手灌注起全身念力为之格挡。拐杖重重地砸在长剑上,荡起一片蓝光。章天问但觉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赶紧屏气凝神,重新聚拢念力,手中的沧水长剑此刻却似更加兴奋,寒光闪耀、蜂鸣不已。
    老鬼婆看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生生地硬接了自己的一记重锤,就歪着脑壳诧异地盯住章天问那张清秀的脸庞。
    它仿佛依稀看到了当年南州府血灭长发僵煞的那个小男孩的影子,于是马上撇开龙教主,愤怒地一声咆哮直扑章天问而来。
    章天问吸取龙教主的教训,脚踏罡步,左手拈诀,右手挥洒长剑抢先攻出。沧水长剑扬起点点剑花不断刺向半空中的老鬼婆。
    那鬼物却总是快他一步,提前预判避过剑锋,然后阴险地扫拐反攻;他往往出击一半就不得不抽剑回防,甚是狼狈。
    三十余合下来,章天问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石秀和程瑶心中急切,就要上前;石少初和姚楠拦下她俩,挺身而出,对着老鬼婆左右夹击。
    那鬼婆身法快如闪电,先是当面虚晃一下,待章天问全力举剑出击时却瞬间飞转两侧,三俩回合就把石少初和姚楠也扫翻在地。
    石秀再也按捺不住,抽出蜂鸣的巫云短剑步罡起诀,不要命地刺向老鬼婆。章天问生怕石秀受伤,情急之下向前一跃奋力地将沧水长剑刺出。长剑后发而先至,一把将鬼婆反击过来的拐杖荡开。
    “小师妹,稳住心神!”
    章天问说完,往前跨出半步,左手扬起剑指,右手长剑作势刺出。石秀心领神会,罡步前跨,同起剑指,短剑顺着长剑方向斜身齐出。
    长短两剑同频合拍,仿佛有了一股无与伦比的灵气,顷刻间荡起了一圈蓝色剑花,直扫老鬼婆的面门。
    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逼得老鬼婆慌忙凌空避闪,待俩人剑势过了才又举杖出击。
    但章天问和石秀心念相通,双剑合璧,长攻短守,起诀出剑如行云流水,一时之间竟寻不到丝毫破绽。与此同时,程瑶不时游走在旁,手中银钗时刻伺机而动。
    但见章天问越战越勇,向前一个飞跃右手长剑往鬼婆咽喉刺去;石秀也就地一个翻滚作势攻向她的下盘。那老鬼婆对这两把剑散发的剑气颇为忌惮,马上提前预判,离地飞起再回身收杖想挡住自己要害。
    然而,章天问攻到一半,生生地收住身势,长剑徐徐往左一撇;石秀马上意会,短剑往长剑上借力一击,身子顺势弹起,俩人随即一同往后跨步转身。
    那老鬼婆正在回防,猛地看到俩人突然收起攻势往后退却,以为是要顺势逃跑,仓促间就想换招追击。
    那知章天问和石秀突然收住脚步,左脚往后一拉正好走出一个步罡踏斗;俩人剑提右肩,左侧半转身,左手剑指随咒起扬,对着老鬼婆来了一个虚空画符。
    那鬼物修为介于顶级厉煞与初级青摄鬼之间且已初具领控阴兵厉煞之能,本来俩人的剑指凌空起符对其伤害不大,但偏偏打的是出其不意,令其身上顿感痛麻。
    程瑶自是不会放过此等机会,手里银钗对着老鬼婆的鬼首疾快射出。
    那鬼物刚被剑符击中,动作稍微迟缓,本能提起左手遮挡,那银钗射进它的手腕,冒出了“嘶啦”的白烟。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老鬼婆消失在那破房子深洞般的漆黑里。有无数阴怨的嚎叫从黑暗里传出来,那渗人的声响带着阴风迷雾编织成一张黑网,慢慢地退却消失。
    众人就想往前追击,龙教主大声喝住:“危险,大家莫要追了!”
    于是,众人匆匆收住脚步,转过来看望地上受伤的龙教主、石少初和姚楠。幸而都是一些皮外硬伤,无伤大雅。
    龙教主让人取过一把不知名的药草,泡到酒里让石少初俩人一起服下,然后缓缓地说道:“自从吴道长死后这何老怪领了梅山就完全变了样,听说以前吴道长的那些心腹弟子都不见了,最后那老怪领着的门下弟子也全部消失了。”
    “也不知何老怪和你们南道是何恩怨,三番两次对你们下手。在盘龙镇和华山,两次都正好被姚丫头撞着,便出手破了他们的手段。料想他们会来报复,想不到居然用阴怨蛊,害了多少无辜家庭,简直灭绝人性!”
    “不过今晚那蛊魂被伤,必会反噬下蛊之人,所以那何老怪跑回去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章天问自当年南州府之事后再次听到阴怨蛊这种邪物,又想起在西都郊外古墓时看到的梅山怨养的手段,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
    他失声说道:“难怪这阴怨蛊就是用那些小孩……”
    龙教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章天问脑海里闪过吴道长的死,想到那个老鬼婆、两个僵煞和那个穿白鞋的小孩;又想到梅山的何老怪跟蜀门的邪巫一起怨养阴煞、制造阴怨蛊,俩人还曾说过有三人一起盟誓;而袁知院与蜀门一起勾结却又说自己不知阴蛊之事……
    这一切让他心里十分杂乱迷惘。
    第二日,章天问等人告别苗教众人便要下山。龙教主吩咐姚楠给每人送一坛苗山佳酿外还特地送了一个小香包,里面除了灸甘草还有一些晒干的药花。众人就此谢别。
    20-1

    第二十章 岁劫

    过了春节又是一年。
    就在元宵的那晚,居然出现了超级血月。
    “血月见,妖孽现”,这注定是极不寻常的一个新年。
    章天问等都已返回了西都,六太爷和苏北游过完元宵便离开了盘龙镇,不知去向。
    这日,石清云、石清尘正在西都堂口楼上与过来喝茶的西昆仑独孤掌门以及张九鸣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
    闲来无事,石清云掐着手指头算将起来。只见他左手大拇指在右边四个手指指关节点了两下,皱起眉头,嘴里自言自语的喃道:“葵卯月、丙子日,病人逢暗鬼,行人有灾殃……”
    此时,章天问、石秀和程瑶正在浥安街的药王庙附近逛街。闻得近期庙里种了很多诸如牡丹、芍药的花卉,两位女子很想一观。
    章天问正在排长队帮她们买奶茶,于是让她们先行。
    俩人走到药王庙,不料门前却挂着“正在花卉养护暂不对外开放”的牌子。
    程瑶对药花很是痴迷,便来到门前踮脚往里眺望。
    有两位道人打扮的男子看到俩人,走出来看了几眼,匆匆转身走进了内堂。
    不一会,一位小道人来到门前,问道:“两位居士是想观花吗?”
    程瑶和石秀赶紧点头。
    那道人摆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说道:“我们正在为后天花展做准备,正好两位居士可以帮我们布展提些意见,请进吧。”
    俩人喜出望外,赶紧步进庙里,那小道人在后面悄悄地关上了庙门。
    程瑶感觉气氛不太对劲,正想停下脚步,却见前面走出了十来个道人。
    为首的老道人看起来六十来岁,皮肤岰黑、眼神阴鸷,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而他的身后,正是那晚在东街夜市上借故踢打喝醉的章天问而被自己教训的那群人。
    “常师伯,就是这个灵山的妖女那天晚上在东街把我们的人打成重伤!前些日子在西都大学,少堂主亲自给我指认的。”其中的一个年轻道士,愤声地对那胖道人说道。
    “灵山的妖孽,敢欺负我们庆阳宫!老夫看你是活腻了!”
    那姓常的胖道人说完,就气势汹汹地提起一把天蓬尺往两个女子扫了过来。
    石秀急忙抽出巫云短剑就去格挡,不料那道人念力实在高了太多,一尺扫过便将她震退了数步。
    旁边程瑶已取出银钗,左手洒落一片花瓣,右手迅速随咒划动。只见一条黑影疾闪而过,就要奔向后面的那群年轻道人。
    但那道人偏偏是个灵活的胖子,只见他快速掷出一把符火拦在黑影面前,然后一个飞跃将那法尺一敲,那黑影就被打散。
    胖道人看到程瑶施术,更加愤怒,踏起八卦斗罡用足念力举起法尺狠狠地劈了过来。
    程瑶挪步避闪,但那道人步步紧逼。
    她手里的银钗始终没有再出手的机会,反而一个躲避不及,肩上已被那法尺击中,踉跄倒地。
    胖道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继续举尺朝着程瑶的头部砸下。
    石秀提起巫云剑一个箭步刺了上去挡开法尺,但那道人居然猛地转身,左手手诀变成罡气弹指,一下弹向她的印堂。
    石秀感觉灵魂出窍般一震,眼前一黑便倒了下来。
    这时,药王庙大门被一脚踢开,章天问正好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手里的奶茶瞬间掉落在地。
    他打开肩上背包,抽出沧水长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那长剑寒光直闪,剑剑刺向胖道人的要害。
    胖道人运足念劲,想要以法尺罡气直接荡开剑芒,但偏偏眼前已近疯狂的这个年轻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念力,俩人尺剑交加居然一时相持不下。
    旁边那些道士纷纷抄起武器就要上前围攻,章天问仰天一声长啸,奋力荡开胖道人的法尺。
    接着他一边拼命向前挥洒长剑,一边向程瑶喊道:“快!走!”
    程瑶赶紧聚气起念,扶起迷糊倒地的石秀,快步向门外走去。
    章天问在后面剑花起舞,边打边退;但见寒光摇曳,那些道人一时竟不敢相逼。
    约莫半个钟头,章天问抱着石秀飞步进入了南道的中医馆。
    程瑶轻轻地抹了下嘴角的一丝血痕,拿起了馆内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石清云等人在楼上听得声响,慌忙走了下来。
    不一会,石清尘带了一群堂汉手提三尺铜铃剑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堂口。
    然而等这帮汉子赶到药王庙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道人,有的在痛苦地呻吟,有的在颤抖地挣扎,而那个五短身材的胖道人却是手脚齐折、一动不动、口吐白沫地昏倒在地。
    堂口中医馆这边,丹药针灸齐下,石秀终于虚弱地睁开了双眼;但却是一双空洞的眼神,她只紧紧地拽住章天问的手呼唤着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似乎已忘掉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名字。
    “破魂罡指,这是彻底伤了元神!虽然料算她此岁有劫,想不到竟然是这帮畜生下的如此手段,简直猪狗不如!”面对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伤成这个样子,石清云已是青筋暴起。
    “爷爷,还有没别的办法?”石少初在旁更是急得脸上的汗珠滴滴落地。
    石清云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一时无言。
    独孤无名望着石秀,沉思半响,突然抬头说道:“老夫倒想起了一个法子……”
    屋内所有的人都转眼过来,屏住呼吸期盼着。
    独孤无名继续说道:“在昆仑山玉虚峰后山有个仙侣涯,那是我们西昆仑的圣地。相传几百年前有一对仙侣在此地同修得道,后来一同下山。恰逢冥魔携阴势地脉乱世,那仙侣为免除人间生灵涂炭就找到魔域,持长短诛邪双剑施行道法以真身铸墓羽化成仙,同时将冥魔就地封印镇压五百年。”
    “那仙侣涯上有个阆苑洞,传说就是仙侣修道居住之所。那仙洞里据说种有一株千年水晶兰,可以起死回生!若得此物,石秀姑娘定能痊愈。只是那仙洞有两把仙锁,只有那两把长短诛邪剑方能打开!”
    章天问听到此刻,眼前一亮,想到太苍山鱼背涯那仙侣题壁之词,便赶紧取出沧水、巫云两剑予独孤无名为观。
    独孤接过两把古剑,反复察看良久,又听了章天问讲述太苍山之事,缓缓点头言道:“想不到两位居然有此等仙缘,此剑想必是了。天问小哥是个真性情之人,在江城时遇到阴兵绝境还能对我们师徒舍身取义。虽不知那水晶兰是否尚在,但老夫觉得冥冥之中你们定能化险为夷。就算万一没有找着,到时我们昆仑老祖兴许也能设法相助。”
    众人听了皆喜出望外,感谢之至。
    翌日,玄妙道长在独孤无名的伴同下匆匆来到南道堂口,但看到病床上的石秀便只是好言地慰问一番,叹气离去。
    到了周一,石清云亲自到学校为章天问和石秀办好了请假手续。
    堂口里,章天问收拾好行囊就要和张九鸣一起带着石秀踏上行程时,程瑶提着背包走了进来。
    “她是女孩子家,我陪她一起,好照应。”程瑶轻轻地说道。
    章天问感激地点了点头。
    四人就此踏上西昆仑玉虚峰之途。
    从西都出发,沿途黄土高原、大漠戈壁、剑湖如画、胡柳如翠,再往西走更是蓝天白云、天苍野茫。
    程瑶看着窗外美景切换,实是陶醉。
    张九鸣却是无动于衷,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精神了吹吹牛皮嘚瑟一下。
    而石秀只是觉得困乏,醒了就是盯着章天问,偶尔也会看下窗外或者迷茫地看下四周。
    “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咧!来,把腿抬一下,让一让……”
    火车在黑与白的流转中穿梭,一直到了第三天清晨才到了站点。
    众人又换了中巴,在雪地高原里穿梭了三个钟头,才到了玉虚峰下。
    但见眼前茫茫苍苍,雪峰耸立,冰河横纵,无比蔚蓝的苍穹上白云朵朵翻滚如浪,真乃人间之仙境。
    这里的气温相对来说还是很低,章天问赶紧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轻轻地披到石秀的身上。
    四人提着行囊,踏上山去。
    @恬淡南漠 139楼 2021-11-20 14:00:00

    楼主周末快乐!

    从开帖一直顶到现在,希望后面不要TJ啊

    楼主文字干练流畅,叙事很有江湖气息

    我们这里也是南方乡下大多也正一道师,很多细节写的太真实了,建议像道术,蛊法还是别得写太细了,仅建议哈
    —————————————————
    感谢您的支持和建议
    20-2

    行了不知多久,到了一个白云缭绕的石阶前,张九鸣欢叫着撒腿跑了上去。
    不一会,他又带着几个满脸欢笑的小道人下来帮着众人提过行李,快步跑进了上面的道宫山门。
    门里站着一位青袍裹身,发髻锁发,满嘴黑须的中年道人。这道人皮肤岰黑斑红,身材清瘦但目似朗星、神采奕奕。
    “陆师叔,我可想死你啦!”
    张九鸣一下将行李全丢地上,一把就飞扑上去,像个猴子一样兜挂在那道人的身上。
    “哎、哎、嘘!你小点声,师祖在藏经阁里等着你们呢!再说后面还有客人朋友不是?”那陆师叔看到张九鸣既高兴,又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
    他先把张九鸣轻轻地放下来,然后走向前来,热情地说道:“贫道陆千里欢迎几位小道人到访,早已听得独孤掌门师兄吩咐,你们先随九鸣到客房小憇。”
    章天问等赶紧施礼感谢。
    三人到客舍里安顿好,休息了一会,张九鸣就小腿撒欢跑了过来,领着大家去见昆仑老祖。
    只见藏经阁里,散落了满地的道藏古籍,有一位穿着一袭白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背着身随意蒲坐在那些古本堆里翻动着。
    “满院子的哗哗乱叫,肯定是小鸣子回来了。看,吵得我又忘了翻到哪一本了。”昆仑老祖挠了挠头。
    “哦,对了,你带了好吃的回来没?”他突然转过身来。
    章天问等面面相觑,赶紧上前施礼,张九鸣只顾笑着。
    那老祖对着几个年轻人,歪着脑壳盯了半天,然后自顾自地说道:“好俊的人儿,就像那画里面的一般。”说完转眼看向张九鸣。
    张九鸣赶紧罢手,老祖便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终于他的目光先是扫了一眼章天问和石秀手上的古剑,然后就停留在石秀身上。
    “嗯,仙侣双剑!这小丫头中了破魂罡指,元神被重创了。”昆仑老祖继续喃喃地说道。
    过了一会,他拿过一个檀木匣子,打开一个小瓷瓶倒出三颗黑色的小药丸,递给了章天问,再捋了一把长须说道:“你们既拥有仙剑必能取得奇缘,先休息一天,明日让张九鸣带你们去仙侣崖。这山上苦寒,给你们每人一颗这昆仑血菊和天山雪莲一起炼制的丹药罢。”
    三人服下,但觉一股暖暖的气流从丹田缓缓升起,甚是温暖舒服。再一看,石秀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张九鸣眼睛都瞪圆了,望着昆仑老祖说道:“师祖,这昆仑大转丹我都没吃过呢?”
    那老祖却不理他,捏着胡子又来了一句:“小鸣子,你就真的没带点好吃的给我?”
    程瑶想起自己小背包里还有两包火晶柿子,赶紧双手奉上。
    昆仑老祖乐得眼睛都笑开了花。
    翌日,张九鸣带着章天问三人爬过后山,来到了一个山坳前。
    他停下脚步说道:“前面就是仙侣崖了,那是我们西昆仑圣地,我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在这里等你们。如果你们顺利进了阆苑洞,得了水晶兰,就告诉我一声。”
    三人点头谢过,转过山坳,再爬了一个斜坡,就到了仙侣崖。
    但见三面悬崖、一面石壁,石壁半腰偏偏鬼斧神工般突出了一方平坦的小天地。
    这片云雾缭绕的小洞天居然有冒着热气的潺潺流水,到处都是竞相绽放的不知名的野花;边上还有几颗不知种了多少年头的翠胡杨,那树下摆了一张石桌,桌上刻着一张棋盘;近闻花香流水,远观日月流云,实是人间仙境。
    在石壁正中,有一个石洞。
    洞口门头上用小篆体刻了两个大字“阆苑”,厚重的石门上有两个长短不一的剑鞘一样的槽洞。
    章天问扶着石秀走了过去,抽出沧水长剑和巫云短剑插了进去。
    只见一阵齿轮咬合般的响动过后,那扇厚重的石门往左边缓缓地挪开。
    三人站在门口,瞬间惊呆了。
    原来这个宽大的石洞里别有一番天地,里面有石桌石凳打造的客厅,有石头砌成的厨房,有整整齐齐的石床卧室,还有一个小藏经阁。
    走进那小书阁,只见小石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青铜琅函。章天问将它轻轻打开,里面放了一纸信笺,信笺下是三本线装古籍。
    他打开信纸,里面是用古繁体字书写的八行书,还好几人都有汉语言文学的基础,基本也能看得懂。
    章天问轻声念道:“若能相伴陟仙坛,应得文箫驾彩鸾。自有绣襦并甲帐,瑶台不怕雪霜寒。”
    “历尽障碍,经岁同修,今终得道。翌日下山,愿斩尽天下妖魔以扶苍生正道。留破冥古琴一把、千年水晶兰一株、医诀一本、道术两册,寄有缘者得之。章同舟、程思君留字。”
    20-3

    “章同舟、程思君……”章天问喃喃地念了几遍,又看了一眼墙上的古琴,心中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他先将信笺叠起,轻轻盖上书匣,先去找那株水晶兰。
    三人在洞屋里仔细搜索了一番,却没有任何发现。
    正当感到绝望时,程瑶突然在卧室边的小廊道里发现了一个小石门。
    穿过石门,洞室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空中花园,隐藏在悬崖峭壁当中。那花园里有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小温泉,不断有流水从旁边山崖石壁里流出,一直注入到地上的小石窝里,再缓缓溢出像瀑布一样流向悬崖底下的幽谷里。
    小温泉对面的悬崖边有两颗小胡杨和一簇小山竹,就在那竹丛中的阴凉处,有一个好似用玉石砌成的小花盆,里面落满了腐叶。
    就在那腐叶的上面有一株全身晶莹剔透,浑身茎叶、根乃至花卉都白的像冰一样的花儿,正是传说中的那株千年水晶兰。
    章天问激动地抓起石秀的双手,再唤过程瑶,赶紧走回小书阁。
    他哆嗦地翻开那本医诀,找到医治元神之创的那一页。只见上面几行大字写着:采水晶兰,煎水服之;以道念按神厥,缓而输之,每日两个时辰、持恒三日,痊愈。
    底下还有几注小字,写着:千年水晶兰,驱百毒、长念力、救元神;若得心念想通之气辅之丹田,愈后运转大小周天,再四日后可顺通任督。
    既得救法,皆是高兴。
    于是,大家先放下医诀,拿起下面的两册道术古籍粗略观阅。
    章天问手里拿的这本名叫《道书》,第一页第一句便是:道法自然,循序而进。每进一级得修一法,开慧眼即可见。
    他继续往下细读,前三篇是奇门遁甲术里面的定身、疾闪和分身之术。再往后看却全是空白的纸页,应是六级转阶以下暂时无法解锁的术数了,想来此书实在神奇。
    而旁边程瑶拿着手中的那本《灵术》,心里更是诧异。因为里面前两篇居然是灵山的阴念修炼和魂引之法;第三篇是“梨花术”,讲的是用银钗近身防御、远程攻击以及她之前没学过的遁身疾闪的法门;第四遍开始也全是空白的纸页。
    “这程思君与灵山到底有何关联?她怎么如此精通灵山术?为何从来没听族里的人提起过此人?”程瑶暗忖道。
    想到此处,她再次拿起医诀细翻一看,上面竟然还有医治阴积之法。
    但看了一会她便沉默了,因为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灵山修炼的念力属阴,阴念越深厚,阴积反噬越严重。要彻底解决阴积,最快的办法是服用南道石碑岭的法水;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每天到后院的温泉里拈诀练功,利用这昆仑神泉的道灵慢慢融化阴积,少则三两年、长则十数载,全凭个人修为。
    程瑶有点小沮丧,不过转念想到试一下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而且石秀治疗也需时日,此地实属难得的清净仙境,于是对着章天问和石秀说道:“不如我们取来行李物品,在此闭关数日,待石秀妹子痊愈了再走。”
    章天问仔细想了一会,点头说道:“若回西昆仑,确有诸多不便。”
    说完,他望向石秀。石秀还是有些迷茫的样子,不过看到他点头就跟着点头。
    章天问便跑回去告诉张九鸣,然后搬来干粮和行李物品。
    程瑶将那株水晶兰小心翼翼地摘下,洗干净放到杯子后用开水泡开。章天问试了水温,让石秀慢慢服下。
    为了避免尴尬,程瑶拿着《灵术》古籍跑到洞外石凳上静静地躺着,边看书边看着远方流转的斜阳,她觉得自己有的时候都无法说清自己的心情。
    石秀喝下药汤,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她脑海里的记忆开始点滴浮现。
    俩人对向盘坐,然后右手五指平伸、指尖朝上,大拇指掐食指指根,拈起驱病诀。接着章天问丹田起念,左手抵在石秀的神厥穴上;俩人肌肤相接,石秀顿时面红耳赤,垂下头来。
    章天问定下心神,将念力缓缓地输将进去……
    晚上的时候,两个姑娘睡在卧室里窃窃私语,不时地笑出声来。章天问裹着被子,睡在小书阁里的长凳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想着《医诀》上阴积的治疗方法,想着两位仙侣前辈好像很多方面都与南道和灵山息息相关、但偏偏又从没听到长辈提起过这两个人,于是越想越乱……
    如是三日,章天问每天依照《医诀》所载之法给石秀疗伤,空隙之余习练《道书》中“奇门遁甲”之法。程瑶则每天修炼“梨花术”,然后趁石秀疗伤的时间里到后院小温泉里调和阴积之损。
    三日后,石秀伤已痊愈,精神焕发。
    章天问准备运念辅力助其气转大小周天,俩人四掌相对时,看到石秀美目流盼、气若幽兰,他竟不由得轻轻地抓住了她的小手。
    石秀能感觉得到俩人的心跳,更是面若桃花般红到了耳根。
    七天后,石秀终于打通了任督二脉,念力大增。与此同时,程瑶的“梨花术”也开始摸进了门槛。
    此日,吃过晚饭,趁程瑶和石秀跑到外面休憩的时候,章天问悄悄地煮了一壶茶。
    他拿来一个杯子,再取过沧水剑在自己手上轻轻地一划,血就流进了杯子里;看着快大半杯的时候,他才止住,然后往里掺了一些茶水。
    接着他又倒了一杯正常的茶水,然后两杯一起捧到程瑶和石秀的跟前。章天问将血茶递给了程瑶,程瑶喝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古怪,就想言语。
    章天问赶紧说道:“你们快趁热喝了吧,看你们练功都累了,我特意放了血菊的。”
    俩人笑嘻嘻地致谢,将茶饮尽。
    程瑶把茶喝罢,过了一会,感觉体内五脏六腑有股寒痛,且越发难受。她以为是阴积发作,赶紧进屋将章天问赶了出去,然后跑到后院泡到小温泉里。
    她快速地拈手起诀,气运丹田,慢慢感觉有一股强劲的热流在体内不断升起,并且开始霸道地和融阴寒、贯通经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但觉真气沿着经脉畅通流转,顿时神清气爽、浑身念力充盈。
    程瑶甚是惊异,她再次按灵山阴念法门尝试运功,不但没有半点窒痛,反而是念力瞬间汹涌而出。
    这下,她更是糊涂了:这道灵温泉效用真有如此之大?实是不可思议。
    过了半晌,她才纳闷地回到洞屋,换过衣衫。
    此时,章天问正在院外石凳上半躺着,他把左手懒洋洋地搭在石桌上,右手托着脑袋看着石秀练习疾闪之法。
    程瑶见他看得入神,便想偷偷地给他来个惊吓。
    她悄悄地绕到章天问的背后,然后突然一巴掌拍在他搁在石桌上的左手上。
    但闻“哎呀”一声,章天问迅速抽回手去,石桌上留下一片血印。
    “这是什么回事?”程瑶反倒是吓了一跳。
    石秀见得有异也收功停下,走了过来。
    章天问支吾半天,说道:“下午练剑不小心,擦伤了手腕。”
    石秀望着桌上的血印,甚是心痛,赶紧去拿创伤药;她轻轻地揭开他手上胡乱包扎的伤口,仔细清洗消毒后放上药粉再轻轻地包上。
    程瑶在旁看着落日的余晖透过那颗胡杨的枝叶,暖暖地映照在那俩个人儿的身上,心里不知是酸楚还是失落。
    她转头回到屋里,取下古琴轻抚琴弦,将所有的心绪都弹进了那曲《高山流水》,屋外的俩人竟听得如痴如醉。
    转眼一个月过去,请假的时间也快到了,三人收拾一番带上古琴和那三本古籍就要离开仙侣崖。
    他们回到西昆仑道宫,想要拜别昆仑老祖,但偏偏老人家闭关了。于是三人到山下买了很多好吃的糕点和水果,托陆千里道长送与老祖。
    张九鸣在这段时间缠着昆仑老祖教了一套五雷斩,练成后可借五雷之火劈妖斩魔,言及于此,好不得意。
    待章天问三人和张九鸣办妥诸事,便再次拜别昆仑众道,回到西都。
    南道外堂众人见到石秀神采奕奕地康复归来,自是无比高兴,接风洗尘、聚餐畅饮更是不在话下。
    21-1

    第二十一章 幽乱

    章天问、石秀和程瑶回到了西都大学。
    西都大学建校已有百来年时间,有好些教学楼和宿舍因为具有历史风韵,所以不断翻新使用,反倒成了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
    在校园里有一栋比较特别的老教学楼,叫“宣智楼”。这栋楼建得特别邪门,长形方正的楼体、红色的外墙瓷砖、弧形的屋顶,活脱脱的一副“棺材”;最关键的是正门两边还种了两颗修剪得高耸笔直的白玉兰,就像两支蜡烛一般。
    据说建楼的地方在民国的时候是个刑场,在这里砍了不少的脑袋,所以阴气特别的重。后来楼房翻新的时候就请了一位风水高人指点,建了这个棺材形状,再借年轻人的阳刚之气把那些阴邪镇压住。
    宣智楼一共有十二层,平时一般在这个楼里上晚自习的同学比较少,因为这地方怪异传闻比较多而且看起来阴森森的。但因为快到了期末,诸多临时抱佛脚的学生都复印了学霸的笔记到处找座位“磨刀”,所以就连这里晚上也变得一座难寻。
    这天夜里,姚楠好不容易在宣智楼十二层最后那间教室里捡漏了一个座位,甚是高兴。
    她一直忘我地抄写笔记,直到十一点多,抬头一看,教室里只剩两个人了。在前面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女孩,笔直地坐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黑板,嘴里在低声地喃喃自语。
    姚楠以为她在背诵笔记,也不好打搅,正好这时石少初发短信过来说和章天问他们一起去吃夜宵,于是赶紧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姚楠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大多数教室都黑灯熄火了。在十二层,也就只剩下最后那间教室的灯还亮着。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那个红衣服女孩可能实在太困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看到,讲台上有一个老教授正背着身在黑板上板书;而她的背后还坐着十三个从来没见过的同学,那些同学身上穿着的都是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手上竖立起来的教材看起来也是百十年前的。教室的同学,加上她自己,正好凑了十四个。
    她吓得腿都发抖了,再往前一瞧,那个老教授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她诡异一笑,竟然是在江城突发心梗过世的高教授。
    那女同学终于“啊”的一声大叫,撒腿就跑,她头也不回地跑进了电梯。偏偏那电梯按钮的红灯一直在十三楼闪烁,可这栋楼哪有什么十三楼?
    后来,不知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红衣服女孩最终跑回了女生四号楼的宿舍。但就在第二天清晨,其他同学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她披头散发地吊在水房管子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翌日,学校将四号宿舍楼红衣女生出事的那一层全部封闭。校园里开始议论纷纷,有说那女孩自尽是因为失恋想不开,也有人说是因为在宣智楼撞了邪。
    宣智楼被破了风水,官家负责超自然事务的有关部门格外重视,迅速找到了长阳宫商议。
    玄妙道长与各道门沟通后着手部署各项行动,庆阳宫牵头的风字门自是一马当先,去探听和分析各路消息;独孤无名负责的电字门到现场进行查勘。
    自从药王庙冲突过后,南道与庆阳宫之间基本势同水火,玄妙道长也无法从中协调。反倒是南道与灵山之间千百年积累下来的恩怨有所缓解,但双方长辈也基本处于心照不宣的状态。
    由此,南道基本不再正式参与诛邪道联的事务,不过章天问和石少初还是偶尔会协助独孤无名领下的电字门工作。
    这晚,电字门的各人正分头在宣智楼里忙活,章天问、石少初和曲灵嫣在十二楼的几个教室和走廊里寻找着蛛丝马迹。
    找了半天,基本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天气有点干燥,曲灵嫣感觉些许无聊,便拿出一支唇膏在轻轻涂抹着。
    这时,电梯哐当一声打开,一群脚踏黑亮皮鞋、身穿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鱼贯而出。
    郭牧遥梳着油亮的大背头,双手背后,众星拱月般走了过来。而走在最前面一脸媚笑领路的,正是木阳。
    章天问停下手中之活,冷冷地看着。
    郭牧遥等人都要走过去了,木阳却突然停下,夸张地看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哟,那不是乡里的天问哥哥吗?灵嫣妹妹香不香呀?”
    曲灵嫣听了,两道杀人般的寒光射了过去,前面的郭牧遥赶紧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木阳马上嬉笑着赔礼:“哎呀!说错话了,该死!我是想问妹子用的那款唇膏。”
    曲灵嫣鼻子里哼了一声,直接递去一个藐视的眼神,便不再搭话。
    章天问却阴恻恻地嘻笑起来,他快步来到曲灵嫣的跟前,伸出右手,眉毛一挑。
    曲灵嫣顿时一愣,不明所以。
    章天问一把将她手里的唇膏抢了过来,轻声说道:“灵嫣妹子,借我一用。”
    只见他拿起那红色的唇膏跑回教室,偷偷地在左手掌心画了一个道符,接着顺手把唇膏叼在嘴里,空出右手开始拈指点算。
    曲灵嫣不知道他要作甚,就莫名其妙地跟了进来。
    章天问正掐算着,看到身后的曲灵嫣,突然感到不妥,就赶紧把那支唇膏先取下来,笑着还给她。
    曲灵嫣看着他的动作哭笑不得,便咬着小嘴跺脚接了回来。
    章天问继续悄悄地拈指掐算:“乙巳月、丁丑日、庚戌時,子丑寅卯、乾坎艮震……”
    眼见郭牧遥一行人就要走到前面其他教室去了,章天问赶紧跑出去对着落在后面的木阳唤了一声:“哎!少堂主!”
    木阳听闻,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转回身来。
    章天问快步上前,对着他的印堂突然扬起左手,同时压低声音、定身咒随之而出:“定身祖師來降临……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木阳踉跄一下,便如一尊塑像般杵立当场。
    过了好一会,前面的郭牧遥等人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却发现木阳竟像个木头人一般的了。
    章天问抱着双臂懒洋洋地靠在教室门口,半翘着腿斜着眼睛看着郭牧遥那群人手足无措地忙活着。
    石少初在旁边教室听到声响,走了过来。
    他扒开围在边上的那几人,见到是木阳,就想冲上去来一脚。章天问笑嘻嘻地把他拉开了。
    郭牧遥一行人折腾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毛病,就想将木阳送去就医。
    章天问终于叫住了他们:“等等,我来看一下。”
    郭牧遥迟疑不定地皱起眉头,不过想了一会还是让旁边的人先停下。
    章天问便捏着下巴斜着脑袋走到木阳跟前瞧了一会,然后举起右手托起他的下巴。
    他把左手握起拳头收到背后偷偷将红符搓擦,然后嘴里快速地轻念解咒语,接着扬起右掌狠狠地给木阳右脸来了一下。
    “哎呀,少堂主,你刚中邪了,不好意思!”章天问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木阳像睡醒一般缓过神来,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他的右脸已经红肿一片。
    郭牧遥见到这般,不明就里地道出一句:“此地真是邪门!”
    说完,一把拉过还在云里雾里的木阳,停止往前,匆匆转身进了电梯下楼而去。
    曲灵嫣在旁看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四号宿舍楼红衣女孩出事后不久,宣智楼又有一个男生无端地从楼上摔下,摔成重伤,送到医院抢救过来后精神也不正常了。于是学校赶紧提前进行期末考试,考完直接放假。
    但事情并没有完结,西都、洛邑、南州府等地都接连出现了一些诡异的事件,如此下来,诛邪道联电字门的人也就忙不过来了。
    这日,独孤无名匆匆地走进南道的堂口。原来风字门传来信息,江城一带也出事了。
    电字门能出任务的人都去了洛邑和南州府等地,当下独孤要去江城,那西都大学的宣智楼便无人值守;实在不得已,他只好再次找上门来。
    石清云命人摊开茶具,为独孤掌门烧水备茶,然后趁这个空隙卜上一卦。偏偏卦象显示坎卦,再一算日期以及方位,顿时轻轻摇头。
    他暗忖道:“主卦和客卦都是坎卦,坎卦象征险难,且困险中满是幽冥之气,这宣智楼现在实是大凶之地!但转念想到西昆仑对石秀的恩情,此事实在也无法拒绝。”
    于是,思量了一会,他还是点头应下了这份差事,独孤抱拳告别。
    独孤无名走后,石清云亲自在练功房里布好坛桌,焚香叩拜之后,念咒起符再点亮三盏护魂灯。
    一切布置妥当,他唤来石清尘、石少初和章天问,交代独孤无名托付之事,然后每人给了一张护魂符嘱咐紧急时方用。
    三人收拾好符箓、法器等物,就要出发。
    眼见爷爷一脸庄重谨慎,石秀想要与章天问同往,但石清云让她留在主坛前一起守护护魂灯。
    章天问知道此行凶危,也不愿让她涉险,于是赶紧说服她留下。
    21-2

    夜色渐浓,已经放假的西都大学校园里,灯光暗淡。
    此刻,宣智楼里漆黑而安静,石清尘带着章天问和石少初正在十二楼西边最后的那间教室里警惕地蹲守着。
    他走到窗边借着淡淡的月光死死地盯住手里的罗盘,那根雷击黑木做成的小指针现在暂无异样,不偏不斜。旁边俩人紧紧地盯着两个门口,手心已然出汗。
    时间分秒过去,当腕表的指针在十二点重合时,石清云明显地感觉到罗盘上的指针针头突然猛地下沉了一下。
    他立刻绷紧神经,缓缓地托起罗盘,此时那指针已开始慢慢地抖动。他对着指针跳动的方向轻轻地走了过去,章天问和石少初也已经左手拈符、右手放到了法剑上。
    快到那红衣女生出事那晚坐的位置附近时,罗盘上的指针越转越快,居然直接跳起将天池的玻璃盖子都蹦飞了。
    “这玩意居然来得毫无踪迹,不知要比蜀门那些阴煞强多少!”石清尘大吃一惊,赶紧将罗盘一丢。
    紧接着,一片符火飞起。三人同时两手结天丁印,以中指点眼头,放决,又用剑诀点眼头迅速打开慧眼。
    这下看得真切。但在那个座位上,没有什么狰狞的恶煞,倒是一个容光绝代的美艳女子正靠在椅子上幽幽地看着他们。
    那女子莹玉雪肌,风姿绰约,穿着一袭宫绢罗衣;她的纤手柔软地搭在袒露在外、修长笔直的双腿上;她在勾人心魄地笑,笑得纤细的腰肢和丰腴的胸脯抖动起伏。
    竟有如此妩媚的女人,章天问和石少初都看呆了。
    石清尘“啪啪”地在俩人头上来了一下,拈诀起咒,踏着罡步,扬起手中的三尺铜铃剑直接刺了过去。
    那女子半掩红唇,“咯咯”地大笑一声,右手纱袖轻轻一拂就荡开了铜铃剑。
    章天问回过神来,沧水长剑寒光出鞘,也朝那女子斜刺而去。
    那女子照样拂起左手纱袖,就想荡开来剑。
    但见沧水长剑卷起一片蓝色的寒光,瞬间就将那纱袖绞成粉碎。
    女子一个魅闪离开了座位,落到两米之外。她先将断了纱袖的罗衣往上提了一把,将半露的香肩收了一下,然后略带着一点惊讶地看着章天问,嘻嘻笑道:“好俊的小伙,好俊的剑!”
    石少初在旁飞起符火,一个飞跃,手中长笛穿着符箓也扫了过来。那女子却是一个飘闪,又躲了过去,然后右手纱袖轻轻一勾就将他放倒在地。
    石清尘扬符提剑,不断攻出,但女子身法实在太快,总是轻轻松松就避了过去。
    倾而,那女子突然咯咯地娇笑起来:“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是讨厌,不玩了,一点不怜香惜玉!”
    她一个漂移就退出了战局,闪到了教室门外。
    石清尘赶紧曲下食指和中指,大指掐无名指中节,拈起追鬼诀就要追将上去。旁边的章天问已经咒念齐起,一个疾闪擦身而过,也到了门外。
    眼看那女子瞬间飘进了电梯,石清尘在后面赶紧大喊:“别追了!”
    可章天问疾闪初练,不甚娴熟,一个收脚不及就一头随着那女子撞进了电梯。
    电梯“咔嚓”一声关上了门,红色的十三层按钮亮了起来,在一片飘忽的烟雾中,那妖冶的女子正对着他,笑得令人销骨蚀魂。
    章天问但觉脚下一震,一道白光闪过,转眼间他已经置身于一片灰朦混沌当中。这个地方看不到日月星辰,除了尘沙迷雾,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他提着沧水长剑,四下寻找,却早已没了那女子的影踪。
    阵阵阴风吹过,让人冷颤不已,章天问只好不断往前奔跑。
    跑了一会,眼前逐渐出现了一条河,那河的两岸开满了如血一般绚烂鲜红的彼岸花。
    接着往前,在迷雾的深处又看到一座红彤彤的火山,山的下面有一条冰河。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一座石桥,石桥的后面有一座高巍的城楼。
    再走一段,更是远远地看到城楼下三三两两阴兵的身影。章天问便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盯着河两岸那些绯红的彼岸花,竟看得出了神。
    他的脑海里不断交替闪过两个身影,那俏丽灵娇的石秀和柔情似水的程瑶。
    “彼岸花开开彼岸,忘川河畔亦忘川。奈何桥头空奈何,三生石上写三生。”一个柔美的笑语在耳畔响起。
    章天问转头一看,不远处正站着刚才那个衣决飘飘、妩媚娇艳的幽冥女子。
    他赶紧拈诀提剑,伺机而动。
    可过了半晌,那女子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这反倒让章天问进退维谷、一时不知所措。
    “小哥哥,你这是在想着奴家吗?”女子继续娇滴滴地调笑。
    章天问苦笑不得,就只好冷冷地看着,没有回答。
    那女子便朝他招了招手,转身往左边那片无边的荒野飘去,边走边回眸一笑道:“快跟着我走吧,只有这边是安全的。那些阴兵马上就要巡逻过来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媚骨入髓的女子是个冥幽,实在很难不让人心动,至少让人反感不起来。
    章天问往前一看,果然那些阴兵正在往这边走过来。思量了一会,他只得跟上那个冥幽的脚步。
    苍穹还是灰沉昏黄的,跑过一片死寂的荒野,再越过一座光秃秃的山坡,终于远离了那条开遍了彼岸花的河畔,也远离了那些阴兵。
    前面出现了一片黑暗的密林,那些树也都是光秃秃的,仍然没有半点生机。
    那幽冥女子突然停下脚步,飞快地飘闪到一棵大枯树的后面隐藏了起来。
    章天问也就此停下脚步,提着沧水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小哥哥,你可要小心了。”女子的嗲音悄悄地飘进他的耳朵。
    章天问踏出罡步,诀念配合,提前做好疾闪准备,同时右手长剑向前斜出摆出防御姿势。
    一条黑影从林子里飞过,接着两只冥婴一左一右,张着血盘大嘴如闪电般咬了过来。
    章天问心头大骇,一个疾闪避开数尺。但那两只东西瞬间又上蹿下跳地咬将上来。
    他赶紧挥舞长剑,奋力荡起一片蓝色的寒光护住身体,然后从那两只东西的中间疾闪而过,再次避开。
    那两只冥婴又扑了个空,飞退而回。
    趁着稍纵即逝的喘息之机,章天问定神站稳,往前一看,原来对面站着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里的冥幽。这个冥幽的双眼、鼻子和嘴巴都冒着丝丝黑色的烟雾,两只黑漆漆的手里各握着一条长长的皮鞭,鞭子的头尖上各挂着一只狰狞的冥婴。
    他赶紧尽力运转丹田之念,同时左手攥出一张定身符,心里飞快计算着时辰、方位等术数。
    那冥幽再次飞出左手的冥婴,章天问就要起符,但那东西速度实在太快了,空中一闪就咬到了跟前。
    不容多想,他一个后仰倒地躲了过去。
    那知那东西继续空中一个翻转,掉头又狠狠地咬了过来。
    电光火闪之间,章天问左手点地一撑、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也不回头,只管运足念力向背后反手就来一剑。
    在这紧要关头,沧水长剑发出了嗜血般的蜂鸣。
    只见一片蓝光划过,那冥婴差点就撞到了剑气上,伴随着惊恐的“吱呀”尖叫,它一个蜷缩绕飞回到了那黑袍冥幽的手中。
    右边的那只冥婴趁章天问立足未稳,嗖的一声又袭了过来。
    章天问再不含糊,踏准节奏,一个指诀顺势弹出左手的定身符,然后左脚往后退半步,右脚前跨,顺势一个半转身右手横向拉出一片剑芒。
    那冥婴气势汹汹却不料正撞在定身符上,瞬间动弹不得,幸好黑袍冥幽反应迅捷,抽回了长鞭,不然早已被沧水长剑斩亡。
    黑袍冥幽怒极,震地一踏,仰天咆哮一声,全身散发出如墨的死气。他手里长鞭上的两只冥婴,像刺猬一样暴出了满身的长刺。
    “好小伙,有两下子,不过得跑了。我来了,你可千万别出剑,哈哈哈!”章天问的耳边又响起了银铃般的娇笑声。
    接着,冥幽女子从大枯树后面风驰电掣般飞了下来。她先朝着黑袍冥幽方向扬洒一片红雾,然后飘到章天问身边,盯着他的脸桃花颤枝般嫣然一笑。
    那女子右手轻轻弹出纱袖,卷起章天问的臂弯顺势一拉,俩人瞬间飞出数丈之外。
    “今番幸好你是遇到了我海棠,如果是刚才那帮黑泽的怪物或者是其他荒野里的东西,那可是要吃人的。”那叫海棠的冥幽笑靥如花,风情万种地说着。
    俩人并肩挨着在密林里飘腾,章天问感觉浑身不自在。
    海棠却将长袖接着收紧,直接把他卷到身边,几乎贴着他的脸吐气如兰地呢喃:“小哥哥,你怕啥,我又不吃人!刚才在教室里,你还脱奴家的衣袖呢!”
    面前咫尺之遥的女子美目流眄、樱唇含笑,还有一股别样的幽香直沁心田,章天问感到一阵悸动与眩晕,竟不能自已。
    此时,在南道外堂的坛桌前,石清云已经无比焦急,因为章天问的护魂灯摇曳飘忽,越发微弱。
    他赶紧拈诀起咒,接着丹田起念,拿起玉笛悠扬地吹了起来。
    石秀在旁,也再等之不及,抚着鸣动的巫云短剑,把手指轻轻地往上一抹,将一滴晶莹的血珠抹到剑身上。
    章天问感觉自己的魂魄就要飘然而出。
    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阵悠然的笛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笛声里他仿佛看到一个灵俏的小姑娘正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又看到了那条河、那只小纸船,有两个少年在同踏罡步、剑指虚扬……
    “石秀!”章天问突然睁开双眼,一声暴喝。接着左手猛地攥出那张护魂符,随着咒语一把贴到胸口前。
    随着符化成火,他全然清醒了过来,一个疾闪挣脱了海棠的纱袖。
    海棠就此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紧张慌乱的样子,捂住红唇,脸上笑开了花。
    章天问茫然地看着,这里早已远离了黑树林;天上还是没有日月星辰,但四周却盛开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还有一座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屹立在眼前。
    那宫殿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逍遥宫”。
    @檸檬淘 150楼 2021-11-26 21:58:00

    很好看!希望楼主继续更新!
    —————————————————
    感谢您的支持,祝周末快乐!
    21-3

    此时,宫殿里烛光闪烁,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海棠笑道:“小哥哥,你稍等,姐姐一会请你吃酒。”
    说完她步伐轻盈地走上台阶,入得宫去。不一会便重新走了出来,此时她已换了一身粉红的纱衣,红光映照更是艳丽。
    只见她双手叠放在小腹,略微屈膝地娇笑道:“小哥哥,我们宫主有请。”
    章天问心想反正暂时也不知道如何回去,既来之则安之,干脆去瞧个明白。于是他跟着海棠,踏进了宫门。
    那大殿内檀香点起,烟雾缭绕;一群古代美女正随着音乐轻纱曼舞、红袖飘香;两侧酒案上,好些女子正觥筹交错,欢畅融融。
    台上正中,卧榻上侧身托腮半躺的正是逍遥宫的宫主。
    海棠带着章天问,直接走到台前,作揖道:“禀宫主,人已带到。”
    章天问抬头望去,那逍遥宫主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笑一颦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比海棠更多了一份清致优雅。
    逍遥宫主坐起身来,慢慢地端详了一会,便自言自语地说道:“嗯,确有几分相像,那股气味也对。转眼就是几百年了呢!”
    话音未落,她纤纤玉手一个轻抬,章天问就被一股漩涡一般的力道吸了过去。他像被封住了穴道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逍遥宫主抓住他的衣领,上下端详了一番,目光又瞄到那把长剑。
    “看来沧水、巫云找到了新的归宿了,很好啊!”她幽幽地笑道。
    接着,她右手轻轻地按住章天问的丹田。
    章天问但觉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袭来,体内法水之念马上反应,源源不断地迸发抵抗。他恼怒地想挣扎但无济于事,便狠狠地盯着逍遥宫主的眼睛。
    逍遥宫主却把手一抬收功撤回,然后哈哈大笑道:“确实像,这股气质更像了!”
    她将章天问轻轻放下,再向海棠微笑着递去一个眼神。
    不一会,侧旁加了一张酒案,上面摆上了玉液美酒、碧玉觞。
    海棠把章天问领到案后坐下,为他满上酒觞后再脉脉含笑地在旁伺候着。
    逍遥宫主左手衣袖拂过,右手的杯中美酒已经落肚。
    她晶莹的双眸犹如一泓清水,转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章天问。”
    “章……章天问,好!你敢饮了此杯否?”
    章天问暗忖道:“眼前这个冥幽功力实在高得吓人,自己当下犹如肉在砧板,喝与不喝有何区别?”
    于是,他哈哈大笑道:“既有美酒,岂有辜负之理!”
    说完也不犹豫,抬头一饮而尽。
    海棠拍手叫好,再次笑盈盈地斟满。
    一番豪饮之后,逍遥宫主道:“果然有胆量!既是故人之后,本宫也就给你唠叨几句。”
    章天问甚是疑惑,何谓故人之后,就想打断。
    逍遥宫主却似能看穿他的心思,含笑着道:“本宫也不能确定,但你的身上有他的气息,就像一份残存的执念;所以就算不是他的后人,也定是跟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算了,跟你唠叨这些干什么?还是说说你们人间的地势阴脉罢,这个想必你也想听。地势阴脉已流转消失,所以你看现如今突然到处荡乱不安。”
    “地势阴脉,集人间之灵气精华,犹如天仙享之人间香火。冥幽得之为穴,可以聚气修炼得法,堂堂正正称王;冥魔据之为巢,可以解封魔域,修炼不死,横行三界。”
    “正因如此,诸般势力皆想逆天而行,据为己有,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你们衣冠楚楚的诸类人等。”
    章天问听得入神,闻到此处,忍不住打断道:“如此说来,宫主想必亦有此意了。”
    逍遥宫主看着案上的玉液琼浆,再指着台下的轻歌曼舞,柔醉般笑道:“几百年来,本宫早已看破世俗,管他为王为仙,都哪有我逍遥宫这般自在!我要它做甚?”
    章天问沉吟半晌,干脆直言道:“既然宫主无意凡尘,又为何差遣海棠到西都为祸呢?”
    旁边的海棠赶紧满脸委屈地娇声道:“小哥哥,这你可是冤枉姐姐我了。那宣智楼的幽冥之口被打开,我只是奉我们宫主之命去察看一番,只要没有对我们逍遥宫不利的事,我们才懒得管呢!”
    逍遥宫主道:“海棠说的是。宣智楼这种小伎俩,也就你们人间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自个养的阴物做的。你也太瞧不起我们冥荒的实力了。”
    章天问道:“那冥荒之地,如逍遥宫之类势力能有多少?”
    逍遥宫主道:“冥界无边,谁能知多少?不过离得人间较近的有黑泽、白虎、蛇渊等,那可都是狠角色!”
    章天问道:“难道那城关里十殿之主也管不了此处?”
    逍遥宫主道:“他们只管得了城内之事,我们冥荒之地如何管得了?”
    章天问道:“既如此,为何不见冥荒的那些狠主蜂拥而出,据有人间呢?”
    逍遥宫主道:“三界之间,自有天道。没有得到地势阴脉前,它们也没有胜算,如那般张扬妄为,岂不送死。不过它们要是偶尔上去骚扰,你们大多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
    海棠在旁眉黛微挑,点头说道:“宫主说的是,我家小哥哥确实还要努力。刚才黑泽那东西只是斥候而已,若是遇到它们的使者、香头那就吉凶难卜了,更不要说那些头领、长老。”
    章天问晓得如此,甚是惆怅。
    逍遥宫主却笑道:“你也无需灰心,本宫试了你的念力实不是这个年纪能有的,定是得了你们南道石碑岭的法水。况且这把神剑居然也归属了你手,假以时日,定能大放光彩。只是你身上有着那人残存的执念,那就不知是祸是福了。”
    章天问道:“那人是谁。”
    逍遥宫主笑而不语。
    酒至半熏,海棠紧挨着身子将章天问的酒觞斟满,还不忘在他右脸上印上一片红唇。
    在此幽冥之地,真假善恶根本无从分辨,一个不小心小命可能就交代于此了。由此,章天问只得佯装不胜酒力。
    他心头死死地翻着小师妹的身影保持清醒,但偏偏又想不出能脱身的法子来。
    终于,大殿内闪进了一支鲜红如血的彼岸花。
    花瓣飘落,花影重重,一个头带银钗、身着长裙的曼妙女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章天问望着那人儿,又喜又怕又感动,因为那仙女般的女子正是程瑶。
    @ty_144465084 153楼 2021-11-27 19:28:00

    周末快乐
    —————————————————
    谢谢同乐
    @檸檬淘 155楼 2021-11-28 09:48:00

    三角虐恋啊!
    —————————————————
    谢谢您的观阅。
    其实很多人生活中都会遇到一个你想照顾的人,一个想照顾你的人,还会有很多诱惑或者是有好感又说不出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写这个小说主要是因为写南派道师的文字很少,其实他们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除了艺术加工,情节需要,以虚拟平行世界般写述外,里面很多的人和事都是有原型的,都是大家生活中身边的普通人
    21-4

    台下的乐师、舞女都纷纷停了下来,两侧酒案的女子也都放下酒樽,冷冷地看了过来。
    坐在离殿门最近的右侧酒案后的女子提着一只玉壶和一只酒樽,一个飞闪就拦在了程瑶的跟前,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脸。
    章天问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右手按在剑把上。
    逍遥宫主也惊讶地站了起来:“哦,灵山的人也来了!”
    她朝前面拦路的女子摆了下手,说道:“让她进来。”
    程瑶也不管其他,焦急地直奔章天问而来。
    章天问赶紧走下台阶,将她牵到自己的身边。
    逍遥宫主紧紧地盯着程瑶,喃喃地说道:“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像,又不像。有那个气味,但又不同。”
    海棠呆立在台边幽笑地看着,脸上已甚不开心。
    程瑶好奇地看着四周的一切,章天问却紧紧地攥着她的小手,警惕地看着逍遥宫主。
    过了半晌,逍遥宫主看着程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程瑶。”
    “程……,你的巫云剑呢?”
    程瑶听到此处,茫然地看着章天问。
    一旁的章天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作答。
    逍遥宫主见到俩人此状,更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沉思半刻,她便说道:“你是来带他回去的,是否?”
    程瑶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逍遥宫主脸色却陡然一变,冷冷地道:“敢进幽冥而且冒噬魂之险闯进冥荒,最后还敢直闯我逍遥宫要人,胆子天大啊!如果本宫说今天你们俩只有一人能活着回去呢?”
    章天问见她眼里突然泛起杀人般的凶光,甚是不解,便赶紧将程瑶拉到背后,挺起长剑斜指前方。程瑶也不二话,迅速摘下了头上的银钗。
    歌舞升平的大殿内,气氛忽然变得剑拔弩张。
    逍遥宫主仰天大笑,左手往酒案上一拍,那碧玉觞里的酒水弹空而起。她划出两根修长的玉指往空中的酒水轻轻一拨,瞬间就有两道晶莹的冰符朝着章天问和程瑶疾射而去。
    俩人的疾闪刚迈出半步,脚上就被那冰符击中,顿时动弹不得。
    逍遥宫主唤过海棠,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海棠从内室里捧着一只精致的锦盒走到了俩人的跟前。
    逍遥宫主冷冷地说道:“本宫平生最恨陌生人不打招呼擅闯宫域,这是莫大的不尊!盒子里有两颗毒丸,是用黑水冥河里最怨毒的幽魂炼成的。一颗下肚,一刻钟保你魂飞魄散;当然如果你们乖,本宫高兴,那也可以给你们解药,但你们将会变成冥幽,永远成为逍遥宫的下人。”
    “你们当中谁愿意吃一颗,另外一个人就可以活着回到人间。当然,如果你们是鸳鸯情深,也可以俩人一起吃。哈哈哈!”
    海棠打开锦盒,里面真是两颗黑色的小药丸。
    她笑眼含波地对章天问说:“小哥哥,姐姐是舍不得你吃的。”
    说完,就要将锦盒推到程瑶的跟前。
    章天问一把抢过盒子,狠狠地盯着逍遥宫主,说道:“宫主可说话算话,如果我吃了,你便放她走!”
    逍遥宫主背过身去,头也不回地道:“当然。”
    程瑶在旁拼命地摇头,但章天问已毫不犹豫地将一颗药丸丢进了嘴中。
    他厉声说道:“宫主,现在你可以把程姑娘放了。”
    逍遥宫主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往后摆手,示意海棠放人。
    程瑶望向章天问,幽幽地说道:“你为何这般傻,我下来就是救你的。”
    正说着,她一把将盒子里的另一颗药丸抄起,转眼就吞进了肚子里,她的眼角已经泛起了莹光。
    逍遥宫主终于转过身后,望着俩人哈哈笑道:“果真情深啊!本宫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弹出两道冰珠,解开了俩人的符禁,然后向海棠摆了摆手,说道:“你送他们回去吧!”
    章天问俩人面面相觑,但程瑶却是羞红了耳根。
    海棠只顾看着章天问,娇声道:“我又怎忍心伤害小哥哥你呢?这两颗黑水逍遥丸,确实是用黑水冥河里的水加上我们逍遥宫的白药花炼制的,但不会要你们的小命,反而对提高你们的修为大有裨益。”
    “幽冥乃至阴之地。小哥哥,虽然你体内血融了法水但道法根基还不够深厚,来这地方时间长了难免损耗元神阳气,不过现在总算不用担心了。想不到我们宫主对你们这般大方。”说完,海棠偷偷地瞄了一眼逍遥宫主,调皮地突出了小舌头。
    程瑶闻得此言,想起阆苑阴积化解之事,终是明白了原委。
    章天问此时心里却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但转念一想此地终是危险,于是赶紧谢别逍遥宫主。
    海棠飘忽来去,转眼便出了宫门。章天问拉过程瑶,念诀同起,疾闪跟了上去。
    越过荒野、黑森林、山坡,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到了忘川河边。
    海棠停了下来,先往章天问的衣兜里塞了一块剔透的白玉,然后凑到章天问的耳畔呢喃说道:“小哥哥,你可别忘了海棠哟!你想来找姐姐,就将这块玉石含到嘴里。”
    接着她故意放大声音道:“已经出了冥荒,你的小情人可以带你回去了。”说完,嫣然一笑,转身就如同一道轻烟般消失在烟雾缭绕的荒野里。
    章天问脸上一红,程瑶看到他还攥着自己的小手,更是腮影如桃。
    她轻轻将手挣脱,幽幽地看着章天问右脸上的红印,笑道:“担心半天,原来是乐不思蜀,我就不应该来找你的。”
    说完,她朝着空中扬起一支鲜红的彼岸花……
    22-1

    第二十二章 祭冥

    自从幽冥回来后,程瑶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联络,但想到女子之心本如海底之针,加上是实不知如何相对,章天问也就听之任之。
    西都大学在宣智楼的后面加盖了一栋八卦形状的运动场馆,再把四号楼女生宿舍简单粉刷后换成了男生宿舍,期待新学期时平平安安。
    章天问和石秀趁着假期,专心地在堂口研习《道书》上的奇门遁甲之术,大有长进。
    是日,堂口收到了一封书信,却是淮义的孙神通寄来的。
    章天问想起那帮淳朴的渔家汉子,怕是有为难之事,赶紧打开信件。
    原来那陈元河的家境甚是困顿,自从他在洛邑遇害后,更是雪上加霜。陈元河的遗孀和一对年岁尚小的儿女一直住在砖瓦结构的祖传老宅里,也没有钱去盖新房。
    近段时间,他的家里经常有很多毒蛇出没。那些蛇通体漆黑,头长细冠,赤目红信,腥臭难闻;乡邻都未曾见过此等蛇类且总是驱之不尽,实在古怪之极。
    他的儿子睡觉之时脚趾被咬了一口,送至医院已是奄奄一息,几个大医院都束手无策。他的家人有家不能回,幼儿又在医院昏迷不醒,整日花销巨大,集众渔汉之力皆已难以为继。
    孙神通觉得此事甚是蹊跷,非常理所能解,想起北芒山之时章天问等人之异能,便来信求助,盼能找到转机。
    章天问打开《医诀》细细查阅,信中所描之蛇与其上记载的冥蛇并无二致,于是心中粗略有了底子。
    依书所言,这冥蛇乃是幽冥中蛇渊的阴养之物,分弱冠、血蟒、白蚺、渊虺和飞蛟。
    弱冠尸蛇是冥蛇里阴毒最小的一种,但除了本身的蛇毒外还带了阴邪的尸毒。它伤人之后不会马上致命,而是逐渐的吞噬被咬人的阳气,最后令人痛苦而死,甚是恐怖。
    想起多年前南道护卫祠堂之战,章天问脑海里浮现出了四海宫的影子。如果四海宫和幽冥的蛇渊有勾结,那么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他将书信交予两位师伯过目。石清云看了,沉吟半晌,决定留石清尘和章天宝留守堂口,他亲自带队到淮义去,会一会这帮邪物。
    张九鸣正好从南州府归来,闻得是淮义渔汉之事,便要同往。章天问也给程瑶去了电话,只是没人接听,便简单地留下讯息。
    翌日,一切准备妥当,石清云一早便带了十来个外堂的汉子跟着章天问和石秀等一起坐上了去淮义的汽车。
    西都到淮义一共六百余公里,当众人到达孙神通所在的渡口集镇时,天已入黑。渔汉们看到章天问居然带了众多人手前来相助,自是无比感激,就在以前相逢的卤菜酒馆为众人接风洗尘。
    石清云细细了解事情经过,问道:“那陈家老宅是何时开始发现尸蛇的?”
    孙神通道:“那老宅已建七十余年,岁经风吹日晒已是残破不堪,屋顶到处漏水。陈元河过世后,我们这帮渔汉一起凑了些钱,请了一帮木匠帮那孤儿寡母把顶上修缮了一番。”
    “虽说翻修后那宅子不漏风漏雨了,但才过了一段时间,就开始怪事连连。先是养的鸡鸭被东西通通咬死,后面连家里的小孩也遭了殃。那毒蛇白天没点踪影,但一到晚上,到处乱窜,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石清云道:“老宅翻新,是否请了附近的道师开坛布法?”
    孙神通道:“自从太极宫接管了天宿山道场,请符开坛动则是钱,每一项都标着大价钱。别说请人家开坛,就是我们打渔请符都请不起了。一张镇邪黄符得上百元红包,我们那里承受得起。而最近河里那些邪物活动频繁,大伙实在不敢下水,都没了生计,难啊!”
    章天问听到此处,心里很是愤懑。
    石清云想了一会,说道:“那些木匠可有好生招待?”
    孙神通道:“自是好酒好肉地伺候,这点规矩我们还是知道的。”
    石清云道:“那顶上横梁是否更换?”
    孙神通答道:“那大梁已经虫蚀,确实是更换了的。”
    石清云思量半刻,若有所思。
    当日夜里,众人到旅馆安顿好后,孙神通带着石清云和章天问提了果篮等物品到医院看望陈元河的儿子。
    病床前,一个头发蓬乱、满脸疲惫的中年妇人正照看着一个双目紧闭,插着鼻管的小男孩。
    一番寒暄后,石清云和章天问上前仔细地察看。只见那孩子印堂发黑,伤口附近的肌肉也是灰黑腥臭,果然与《医诀》上所载一致。
    那妇人听得孩子有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出声来。
    石清云等赶紧将之扶起,然后让孙神通关上病室门。
    只见他拈诀起咒后将一张符箓贴着肉放到孩子的胸口上,旁边章天问取过一把糯米直接敷在伤口上。只是一会功夫,那糯米已慢慢变黑。
    换了几轮的糯米,终于那男孩伤口附近的淤黑慢慢变淡,流出了淡淡的红血。章天问便将提前配置好的药粉敷在伤口上。
    石清云也将孩子胸口的符箓取出,那符纸已经变黑,但孩子的印堂已慢慢恢复如常。过了一会,终于传来了孩子的一声咳嗽,那妇人早已是泪流满脸。
    第二日,众人来到陈元河的老宅里。
    石清云取出罗盘房前屋后看了一番,然后让孙神通取来长梯,架在堂屋里那根新换的横梁上。
    他爬了上去,仔细地检查梁木,终于在一个小凹槽里发现了端倪。他从里面扯出一张小纸片,纸片上画了一个白发老人,手里拿着一根哭孝棒跪在地上,而那老人的对面盘着一条黑色的尸蛇。
    “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尸蛇为引,以小孩为祭,这是多么毒辣的手段啊!”石清云已经怒不可遏。
    他口中念起法咒,再拈出一张符箓化为一把符火将那纸片焚成灰烬,然后爬下梯子,让众堂口准备开坛。
    那些渔汉颇有不解,过来询问缘故,石清云道:“古传的《鲁班书》分上下两部,上部主要说的是建筑技巧和道法符咒,下半部却是禁术。”
    “这书中之艺本是让后世匠师能有一技之长混口饭吃,同时那些道术也是为了惩戒一些坏恶之徒。但偏偏后世有些歹毒之人,学得了一些书中之术,不用在正途上却专门祸害乡邻。那些木匠你们是从何处请来的?”
    孙神通回道:“只知道那大木匠姓单,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脾气火爆,话也不多。不过镇上都说此人的手艺甚好,而且他带的几个匠师开的工价也很公道,所以当时就找了他们。记得听他们提过,他们从驿河过来,到处游动接活。”
    石清云思量半晌,说道:“驿河,单姓,看来十有八九是四海宫那帮邪巫。且不管他们,让我们先破了这个‘祭冥’邪阵。”
    旁边的堂汉已经准备就绪,只见坛桌上香烛已燃,在桌子的正中摆了三只小碗、一块八卦镜、一块震坛木以及那个南道外堂的镇堂法器千年寒冰墨斗。那三只小碗里又分别装了雄鸡血、白糯米和朱砂。
    石清云打起请神指,罡步踏斗,提念起咒:“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神兵急急如律令。”
    神咒过后,他将震坛木一敲,再拿出一张符纸,蘸了朱砂快速地画成诛邪道符并抛进雄鸡血碗里。
    接着,他左手拈诀,右手划出剑指。那剑指往碗里挑出一粒白米,快速地往烛火上一点,再回拉一引,那血碗里的符箓一下子就燃将起来。
    左侧的外堂汉子捧起八卦镜,石清云接了过来,看准方位,将中心的镜盒对准阳光一照然后将镜子放回坛桌。
    他将下了道符的雄鸡血倒进了八卦镜盒中,起诀念咒后,再将盒中符血倒进了那墨斗里。
    此时,堂屋里的汉子已经在横梁两端架好了两个长梯,石清云拿起寒冰墨斗快步走了过去。
    但见他与石少初一人一边,稳步爬上梯子,扶住大梁两端。倾而,他将手中的墨斗线坠往另一端笔直弹出,石少初伸出两指稳稳夹住,俩人便提起墨线往那梁木上一弹,马上就有一股黑雾飘出,慢慢变淡而消散。
    石清云爬下梯来,再命人将坛桌搬到堂屋里。
    张九鸣颇为不解,上前问道:“石前辈,那邪阵已破,为何还要留着法坛呢?”
    石清云道:“四海宫为了给蛇渊献媚,不惜害人。如今我们破了他们的邪术,想必今晚蛇渊的那些冥幽会出来给他们出头,我们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说完,众人一起分工筹划,各去准备。
    22-2

    是夜,淡月疏星。
    石清云蒲坐在堂屋里的坛桌前闭目养神,其他的外堂汉子在屋外庭院中央按照六合阵法持剑站位。剑阵两旁,章天问和石秀持剑居左,石少初和张九鸣扼守在右。
    子夜刚到,屋外的角落到处响起了“噼啪”的声响。但见符火燃起,原来是那些尸蛇触碰了墙边的道符,那蛇渊的冥幽真的来了。
    堂屋内开始响起悠扬的笛声,那声音起初哀怨缠绵,慢慢地调升曲转,紧接着高吭尖锐。
    黑暗中的那些尸蛇竟不由自主地跟随笛声疯狂起舞,不一会便纷纷地从七寸之处爆裂而亡。
    众人赶紧起诀打开慧眼,不久便见得两条黑影从院墙上疾飘而下,正是蛇渊的探魂和阳听两个幽冥使者。
    两个冥使似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都是尖长的瘦脸、高耸的额骨、深陷的眼框,头上扎了数条小蛇辫,手里提着一根蛇形奇棍。
    唯一不同的是左边的探魂冥使身上套着一件半黑半红的长袍,而右边的阳听冥使穿的却是半白半红的袍子。
    只见探魂冥使邪笑不语,朝着章天问提棍就捅了过来,章天问赶紧起念挺剑格挡。那棍子刺到一半却突然像毒蛇一般射出一串毒液,石秀在旁及时扬起一把符箓,将那毒液挡去。
    探魂冥使一击未成,便飘忽腾起,迎头直朝俩人劈下。俩人同步疾闪,棍子再次击空。
    这次俩人却不等它棍势收回,章天问快速半蹲,石秀心领神会,提足跃起,脚头在他的膝盖上用力一点,双手握剑腾空翻滚直取那冥使的面门;章天问再顺势提膝跨步,同时挺剑刺向它持棍的手腕。
    长短两剑齐出,生成一圈耀眼的蓝光,气势如虹的剑气逼得那冥使狼狈退却。
    双方不断交互攻守,探魂冥使屡次强攻不得,便想趁章天问持剑出击的时机寻得破绽偷袭,但每次鬼魅接近都被石秀的短剑硬生生地逼退,好几次还险些被两剑夹击刺中。这俩人心念相通,攻守兼备且同进同退,竟寻不得半点缝隙。
    这冥使甚是恼怒,改变了策略。它一个如烟般的鬼闪飘到俩人身后,凌厉地向石秀袭出蛇棍。偏偏章天问一个跨步右转身,挺起长剑就将棍子荡开,而石秀同时左转身一个斜跃,左手扬出一把符火,右手的短剑便朝它的要害又迅猛刺来。
    它慌忙抽回蛇棍勉强格住短剑,身上却被符火击中,顿时痛苦地闪退。
    与此同时,右边的阳听冥使与张九鸣和石少初斗得正酣。它在俩人以及六合阵的堂汉中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众人却始终持阵攻守,一时竟相持不下。
    左边的探魂冥使飘出数尺之外停住,阴森地呜咽了一声,接着蛇形奇棍奋力地往地上一杵,一条通体血红的大蟒破土而出。
    那血蟒体型粗大,身长数尺,张着血盆大嘴,喷着腥臭的幽冥之气,腾空窜起直扑石秀而来。
    急切之间,章天问念力流转,掐诀起咒,一个异形分身,将一尊幻影挡住石秀身前。
    那血蟒对着幻影一口咬了下去,偏偏踏了个空,一嘴砸到了地上。就在这电光火闪之间,章天问飞跃而起跳到蛇头后方,接着左手腾空洒符,右手长剑穿过符箓一下插在那冥蛇的七寸之处。但见剑光、符火划过,那血蟒顿时瘫软在地,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而右边,阳听冥使虽然不时放翻几名剑阵中的汉子,但张九鸣和石少初总是及时补位而上,双方僵持在庭院中,它竟进不得堂屋半步。
    眼看左边战局不利,它也赶紧跳到战圈之外,震地唤出血蟒。
    张九鸣看到真切,马上罡步踏斗,左手拈出天雷诀,再起咒取符从七星法剑剑身抹过,接着右手对着腾扑扑来的血蟒祭出一击五雷斩。
    那剑从蛇身划过,却是没有多少反应。眼见那大蟒甩飞几名汉子就要直扑堂屋内的坛桌而来,这时护坛的石清云将手中寒冰墨斗的线坠朝着那蛇身飞弹砸去。
    那墨线顺着线坠在血蟒的身上紧紧地缠了几圈,冒出电击般的青烟,那蛇瞬间就被掀翻在地。
    张九鸣就要上去补刀,却见天空一声闷雷响起,一把雷火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击在身旁的血蟒身上,将这尸蛇炸成粉碎,同时腥臭的血沫也溅了他一身。
    张九鸣吓了一跳,破口大骂:“老祖,你有这般坑人吗?这雷斩之火延迟这么多,你这差点把自个徒孙都赔了进去!十足是个驴踢的大坑货!”
    蛇渊的两个幽冥使者,看到局势甚是不妙,慌忙化作一缕黑烟飘然遁走。
    而当众人在陈家老宅里大战冥使的时候,四海宫的单掌门正带着一群巫汉恶狠狠地奔着老宅而来。
    可就在离老宅约两公里的村道拐弯处,突然闪出一条黑影,那黑影迅速附上人群中一名大汉的身上。那名大汉开始力大无穷、近乎疯狂地攻击身边的每一个人。
    黑夜里,四海宫的这群巫汉纷纷被打翻在地、手断腿折,幸存的几个簇拥着单掌门落荒而逃。
    22-3

    不远的地方,程瑶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将银钗插回发髻上。
    翌日,石清云将众人分成几组,在渔家汉子的带领下到四周集镇和村落到处搜寻四海宫那帮邪巫的身影,却是没有找到。
    各路人马一连出动三日,也是没甚收获,想必是邪术被破且害怕周围乡民报复,那帮人已经远遁他处去了。
    想到这些渔家汉子生计艰难,章天问和张九鸣等人将自己身上的符箓赠与了他们。但碍于江湖规矩,大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离开淮义前,章天问等人凑了一些钱物,石清云再额外从外堂经费中调拨一些,都赠与陈元河的家人用来补贴家用。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饮了碗中酒,抱拳告辞。孙神通等渔家汉子送之甚远,依依惜别。一个月后,风平浪静,石清云暗中留下守护周全的外堂汉子才回到了西都。

    在西都大学东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叫月亮湾的老小区。这个小区面积较大,里面绿化特别好,树高林荫,十分幽静。
    就在新年过后,灵山族婆和程无盐就带了一批汉子在这里租了房子安营扎寨,这里也成了灵山在西都的隐秘堂口。
    这晚,时间已经不早,族婆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默默地看着楼下的林荫小道。程瑶已经一个人在道上走了数个来回,淡淡的路灯映照着她修长的身影。
    程无盐等汉子整日奔波,收集着关于西昆仑金鼎、长白山仙参以及地势阴脉的相关信息,他们不会注意到程瑶的变化,但灵山族婆以她妇人的细腻明显感觉到了异常。
    此时,程瑶正漫无目的地行着。她的心绪甚是纷乱,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找章天问,但又总是抑制不住;一旦知得他有危险便是想着马上赶到他的跟前。或许开始只是为了报答小时候的救命之恩,但这些日子共同经历了诸多的风雨,不知不觉自己的心里早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小区里住的老年人居多,年轻人忙于生计每日都是来去匆匆。夜里十点左右,到处已是关灯熄火,寂静一片。
    突然,不知从哪颗大树上荡下两条黑影,两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手持匕首突然凌空刺向树下走过的程瑶。
    眼看寒光闪来,程瑶如梦初醒,本能地暴念遁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蒙面人也不等她站稳,左右夹击而来。
    左边那人一刀朝着面门刺来,程瑶快速取下银钗运力往右一拨,再把右边那人刺来的匕首用巧劲往左一引,那俩人的匕首就硬磕在了一起,蹦出了电闪般的火花。
    两个蒙面人甚是凶狠,不停地挥舞凶器向她袭来。程瑶却定下了心神,只见她脚踏遁闪腾挪如燕,手持银钗若舞梨花,那俩人竟连她的衣裳都沾不到半分。
    这时,一条狰狞的黑影飞闪而来。那两个蒙面人突袭不成,再也不敢恋战,抛出一片符火阻住黑影,转头就消失在黑夜中。
    程瑶喊住追将出来的堂汉,走上楼去,灵山族婆正在屋里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只见她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丫头,坐吧。”
    程瑶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族婆先开口了:“我看着你长大,你但凡有些许心事,都瞒不了我的,说说吧。”
    程瑶只是咬住嘴唇,低头不语。
    族婆轻轻哼笑一声,说道:“可是为了章家的那个小子?”
    程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族婆也不管她,只顾冷冷说道:“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丫头长大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找谁都好,南道的却是不可能的!我们和他们,可是数百年的仇怨。”
    “你一直记挂着他。你几番救他,包括你随他们去西昆仑,我都没阻拦,因为我觉得那是你欠人家的。但现在,还得清清的了。”
    “你自幼悟性远胜他人,我待你如同亲孙女一般,就是想有一天能把我们灵山的衣钵传授于你。以你的聪慧,定能挑起灵山的重担。”
    “别人都说我们灵山是邪巫,但你仔细瞧瞧,甭管我们功法如何阴狠、出手如何毒辣,但我们哪一次是主动地去祸害无辜?反过来你看一看那些自诩的名门正派,多少龌龊不堪;那天威道长,那药王庙里庆阳宫的那些烂道人,还有刚才那两个贼道士,他们的手段哪一个不是下三滥不如?”
    “石碑岭法水、西昆仑金鼎、长白山仙参,还有我们灵山的魂引和破冥,这偌大的人世间,我们能凑齐这四样宝物的希望无疑是最大的。去蓬莱当个不死之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梦想,哪能为了儿女情长而废了你、废了我们灵山的大好前程呢?”
    听到此处,程瑶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的脸上两行清泪止不住地流。
    她没有回答族婆的问题,只是轻轻地说道:“族婆,你告诉我,程思君是谁?”
    灵山族婆却是陡然变了脸色,厉声说道:“丫头,跟你说了好多遍,休要再提此人!我们跟南道数百年恩怨,就是拜此人所赐。难不成,你非要步她的后尘,将灵山再次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她的脸上已是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加上一句:“以后不许你再与南道那伙子人来往,希望你谨记族婆的话!”
    程瑶终于忍受不住,抽泣着站起身来,走进了自己房间。
    大厅里,空气仿似凝固。族婆像是累得虚脱,终是摇了摇头,一声叹息。
    23-1

    第二十三章 御剑

    从淮义归来,再次见识了冥幽的手段,章天问更加勤奋修习道法。
    他本是聪灵之人且得益于学问的积累,终在符箓方面大有突破;他画蓝符已经很是熟练、银符也开始入门,大抵到了正三品的水平。
    符箓虽分颜色等级,但主要还得看施符之人的修行,道法深厚之人即便使用普通的黄符也能发挥超乎寻常的功效。
    是日,章天问运念起诀,打开慧眼,翻开《道书》,终于得见第四篇。该篇说的却是御剑之术,第一页上写着:剑者,君子武备,辟邪制非,威神伏魔。御剑之道,分三重之境:道功七级以上、八级以下,可练道剑之境;九级以上、十级以下,可习意剑之境;十一级以上则可修仙剑之境矣。
    接着,篇中文字显示的便是道剑之境的修炼法门。
    道剑者,先天一气也。这重境界又分为了两种御剑之术,皆需以念力作为根基。
    第一种术法叫做流星飞剑斩,以功力境界细分了四层。
    第一层习练比较简单,只要念力、符箓达到要求就可施法。先起咒请符,将符箓抹过剑身,再运念起诀,飞出手中之剑即可以念御剑,刺斩妖魔邪道。
    第二层则是直接运念起诀,飞出法剑,可额外化出两道剑气,“天地人”三剑同杀,直取对手。
    练成第三层可额外化出四道剑气,形成“金木水火土”五行剑杀。
    到了第四层更是念步相通,七星流转,七剑齐御。
    第二种术法唤作逍遥游,原来是御剑飞行之术,此术也不是常人想象之中那般夸张。
    道剑之境的御剑飞行,分了两种情况。在人间,也就是借念力踏剑拔起或纵跃数丈,与高明的轻功如出一辙。但在幽冥或是魔域那种特殊的磁场环境下(书中原载为:阴冥之域,气场异数),则可直接随咒拈诀、运念起剑,踏剑飞行。至于飞行距离,就要看功力修为了。
    石秀服用了昆仑老祖的大转丹,又得了千年水晶兰之力,念力也已今非昔比。只是,她的道法修炼尚缺火候,符箓也仅是蓝符之初,所以御剑之术对于她而言比较吃力。
    大学的空余时间相对较多,俩人学业之余勤加练习,偶尔也与石少初和章天宝相互切磋。
    与此同时,江湖之上却是暗流涌动。各地怪异之事更加纷呈,电字门需要到处探查甄别,而独孤无名偏是一个认真固执之人,所以张九鸣经常疲于奔命。
    一个月前,在江城的春沙湖有阴煞祸乱渔场,被他的五雷斩劈得魂飞魄散。
    半个月前,在冀城的老城区有鬼秽频频作恶,也被他的七星法剑斩得鬼哭狼嚎。
    然而,在南州府北边的雄关市郊野的一个拆迁区,又出事了。
    这个地方有开发商购买地皮后,打算对当地乡民进行拆迁;但好多乡民世居此地且此黑心开发商给的补偿实在过低,于是他们纷纷抵制,双方陷入激烈的对峙。
    是日傍晚,天气阴沉,拆迁区内一名王姓农夫在自家地里耕作结束后,准备到附近的池塘边洗手。
    那池塘是山脚下一个天然的水窝,面积不大,水也不深。边上的水深才几十公分,中间最深的地方也不到两米。
    王农夫放下农具,走近塘前。
    忽然,一片“呜哇”的水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塘边有一条大鲤鱼正在那泥水之中肆意翻滚,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金黄色的鱼背。
    他赶紧猫着腰屏息蹑脚、举起簸箕慢慢地对着大鱼抄将过去,可那鱼一个飞跃就逃了开去。
    大鲤鱼也没跑远,王农夫再次抄了上去,但那鱼又是一个箭游,逃之夭夭。
    明明那鱼就在不远的浅水里,看着触手可及,但偏偏每次都扑了个空。当他想要放弃时,那鱼却又游到了跟前。如此折腾半晌,王农夫已逐渐离得岸边越来越远。
    终于,他一个奋力的前扑,彻底滑到了池塘中央,便再也没有起来。
    过得几日,又有一名老人夜里无故失踪。乡民们四处搜索,终于第二天中午在那池塘中间王农夫出事的地方发现一簇漂浮的头发,再下水打捞一看,那老人直挺挺地站在水中,脸部极度惶恐扭曲,早已没了呼吸。
    连续发生如此阴邪之事,好些原来打算捍卫家园的乡民再也忍受不住,只能忍泪吞声,草草搬却了事。
    当张九鸣接到通令来到此地协助天道门调查事情原委时,已是下午时分。
    在洛邑北芒山旧皇陵里天威道长杀身祭魔后,天道门就划入了德清宫之下由刘山珉道长代领。
    张九鸣给刘掌门打了电话约定当日下午三点直接到池塘边汇合,但直到天已入黑,还是见不着半个人影。
    塘边已经围上了警戒线,张九鸣手捧罗盘已经走了无数过来回。罗盘的指针甚是奇怪,就像钓鱼时的浮子一般,认真看起来时一切正常,目光稍微偏移就能感觉到它在跳动。
    暮色渐沉,张九鸣掏出五雷符和七星法剑,运念起咒,将符箓拭过剑身再抹成符火,然后在塘边提剑静静地盯着那水域中央。
    突然,水面像煮开水般翻滚出一大圈巨大的水泡,但见一袭黑袍伴随着黑雾从水里慢慢地升了起来。
    还没看清模样,两只尖牙利齿的东西张着血盘大嘴嗖地一下飞扑了过来。
    张九鸣左手抛出符火,右手对着空中的那两只东西一剑劈过。
    那东西遇到迅猛的剑光,一下子蜷缩了回去。
    符火之光下看得真切,水中一身黑袍,手握长鞭的正是冥荒中黑泽的那个斥候;那鞭子的头尖上挂着的两只东西,就是狰狞的冥婴。
    黑泽斥候身影鬼魅,飞上岸来,手中长鞭始终罩在张九鸣的身边来回挥舞。那冥婴更是高低腾扑,只要咬到一点衣裳边就死命地往水里拖拽。张九鸣不敢丝毫怠慢,奋力挥剑格挡。
    战了数个回合,他挥出长剑将左右夹击的冥婴逼退,然后瞅准时机拈诀起咒:“五雷五雷,急会黄宁,天雷斩,起!”
    一道长雷从天而降,轰隆一声炸了下来。
    偏是他的五雷斩尚不到火候,雷火稍有延误,那黑泽斥候已躲闪开来。
    这冥幽眼见占不到什么便宜,就要潜回水里,张九鸣的第二斩却已挥出。
    “吼电迅霆,水雷斩,起!”
    这次来得迅捷,只见电光火闪,一道雷火长劈而下,水里浓烟翻滚,那斥候连同它手里的冥婴皆被劈碎。
    此晚,雄关市郊很多乡民都听到了两声旱天长雷,心里无不怪异骇然。
    就在张九鸣打算收拾符箓、法剑离开时,看到山边闪过一行灯火,原来是无为道长带着一众道师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远远听到雷响,赶到现场,看到张九鸣无恙,甚是欣慰。
    又过了半晌,再有一群人影跑了过来,却是德清宫的刘掌门等人。
    无为道长一向温和谦逊,此时看到刘山珉却已剑眉怒竖。
    那刘掌门小跑来到跟前,马上躬身致歉道:“见过真人,小道实是抱歉。山门里事务实在繁多,下午处理完毕饭也没吃就带着众人赶过来了,实在不知您这么快就到了。”
    无为道长怒道:“你是忙着应付那些腰缠万贯的福主吧?张小哥约你几时汇合的?你从南州府过来总比我从寻江过来近吧?”
    刘山珉更是惶恐,转头给张九鸣不断作揖道歉。
    张九鸣看到一个大派掌事如此,心里甚是不安,连忙扶住了他,然后作揖还礼。
    无为道长冷哼一声,拉过张九鸣扬长而去。
    23-2

    在西都南道堂口楼上,茶香缭绕,独孤无名却眉头紧锁,提着那昆仑长斗吧嗒地抽着旱烟。
    石清云望着玻璃杯中翩跹起舞的翠绿茶牙,抿了口茗香,淡淡地说道:“老哥有何烦恼,不妨说出来,看看我们能否排解。”
    独孤默然半晌,说道:“自从接了诛邪道联电字门这苦差事,真是无奈。风字门一张条子抑或是各地的超自然事务管理部门的一个电话,我们就是到处跑断腿。苦累本亦无妨,只是跑得越多,看得越多,越是心哀。我等久居昆仑山偏僻之壤,哪想这世道为何变得这般?”
    石清云道:“此话怎讲?”
    独孤道:“其实很多地方的阴邪之事皆是人祸。有的是一些邪巫为了诓骗乡民、为非作歹,自己怨养了阴邪;有的是山观道门只认钱财,那些民众求不得道符佑护乃至惨遭毒手;更有甚者,我怀疑有些道门勾结幽冥,故意放纵阴邪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起这些,实是难受!”
    石清云道:“这凡尘俗世,本就浑浊。我知道老哥乃正直之人,但有些事要看得开些。就如清水沏茶,你让它泡上一会,清浊自分。”
    独孤道:“话虽如此,但我山野之人,最是看不得那些无辜弱小遭受磨难。”
    石清云劝道:“其实你们电字门侦查一番,回来报给雷字门,让玄妙道长等人决策即可。不宜过多出手,你们每次出手都会触动那些歹人的利益,就怕他们到时把账都算到老哥身上,实在惹火上身。”
    独孤无名长叹一声,说道:“老弟所言我何曾不知,无为道兄也几番规劝过。只是我们出去,经常都是身不由己,看到那些邪物为害人间,我们岂能容忍!”
    石清云沉默了一会,点头道:“确是如此,但也得小心。”
    当日,独孤和张九鸣留在南道堂口一起吃过晚饭,正在闲聊。
    这时,一名邋遢的流浪汉来到中医馆门前,给看馆的堂汉递上了一个信封,让他赶紧交给楼上的独孤无名。说完,那人掉头便快步消失在街角中。
    独孤取过信件,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金鼎就在西郊老药厂,阳光宿舍区第三排最后一间,速去。
    纸上所述的位置极为偏僻,那宿舍区更是废弃已久。石清云觉得此事实在蹊跷,加之已是入夜恐其有诈,便建议独孤明日再去。
    但独孤无名闻得是金鼎信息,不管如何,总是要去一探究竟。石清云想派些堂汉跟他们一起过去,独孤却觉得人多目标大反而不好行动,于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石清云终是放心不下,便叫章天问与他们一起,赶去西郊。
    老药厂阳光宿舍区就是山窝窝里的一片荒废地,那一排排几十年前的低矮的砖墙瓦房早已残破不堪。
    独孤无名三人顺着墙根数到第三排,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最后一间。周边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惊跑的老鼠,自然是见不着半个人影。那房子更是连个门都没有,里面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黑暗里响起了一阵“吱呀、吱呀”的声响,响了一会又安静了下来。
    张九鸣和章天问已是长剑出鞘,独孤无名却还是平平静静的,只见他取下长斗,将烟嘴点燃,缓缓地抽了一口。
    接着,他来到了门前,点亮了火折子。
    屋子正中是一张满是蛛网和灰尘的八仙桌,桌前是一张太师椅。
    “吱呀”, 那椅子荡着空气,又开始缓慢地一前一后摇摆。
    一下、两下……
    当那椅子晃到第三下的时候,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三人已经到了幽冥之地。
    天空灰朦混沌,四周是一片枯寂的黑森林。
    正前方是一棵五人合抱不拢的大枯树干,有一位美艳女子正在光秃秃的树杈上衣袂飘飘地荡着秋千。
    这女子笑媚入骨,丰满成熟,那姿色丝毫不差于逍遥宫的海棠。她身上披着一缕透明的粉色轻纱,里面若隐若现的是柔丝刺绣的小红肚兜搭着一条小短裤,露出了雪白的长腿。
    她妖媚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三人,那如水的秋波随着摇摆的秋千,一下一下地勾人心弦。
    张九鸣看呆了,口水已经流到了脖子,这个年轻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章天问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抹了下嘴角,因为他还算矜持,知道要把口水稍微收敛一下。
    “不要看她的眼睛!”独孤无名一声大喝。
    接着,他左手持符,右手拈出剑诀,起咒唱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智慧明净,心神安宁。抱元守一,六根大定。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咒起符飞,剑指划出一道符火,终于三人眼前的那个荡摆的秋千停了下来。
    那女子有些惊讶,轻轻地跳了下来,掩嘴笑道:“咦,竟然败了我摄魂使者的兴,有点东西,怪不得我们黑泽的冥婴斥候遭了殃。”
    “说吧,你们谁干的?”她的眼睛妖冶地瞟过三人,娇声细语地问道。
    张九鸣摇了摇脑壳,定了定心神,不知咋的,却还是乖乖地举起了右手。
    摄魂使者突然仰天大笑,然后双手慢慢地将那红唇往两边撕裂开来。她的瞳孔瞬间一片茧白,身上的肌肤从头到脚快速地变黑。
    随着那嘴巴越撕越大,就从她那张恐怖的血盘大嘴中蹦出了无数的冥鼠。那冥鼠都挺着两只大獠牙,像瀑布一般跳到地上,朝着三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章天问拉过张九鸣,就要开启疾闪。
    这时,只见独孤无名快速地扎起马步,双手握拳下挺,气沉丹田,一个昆仑狮吼随口而出:“啊……”
    这声长啸如迅雷疾泻,忽喇喇、轰隆隆。章天问塞住耳朵仍然感觉有些许不适,而旁边的张九鸣已是全身骨骼都要被震松般痛苦。
    那满地的冥鼠,被这长啸吼得口鼻出血,纷纷倒毙,顿时鼠尸遍野。那摄魂使者更是震得魂魄飘摇,慌忙收起身形遁闪而去。
    独孤止住长啸,张九鸣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鼠尸,哇地一口,将隔夜的早餐都吐了出来。
    “你大爷的二爷,这么妩媚的女人怎么能使出如此恶心的招数。”说完,他止不住地又吐了几口酸水。
    周末天气好,运动运动,更到此了。。。
    独孤无名赶紧掏出了小罗盘,剑指起诀定在那罗盘里的指针处,接着起咒道:“开路将军,开辟五方。神明指引,归阳途,急急如律令!”
    咒毕,那指针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停在了一个方位,独孤便带着两人朝着那个方位飞奔。
    才跑了一盏茶的功夫,天空掠过四条黑影,转眼间落到地上,挡在他们的前头。
    左边的正是那摄魂使者,右边是两名五短身材、身包龟甲、满口尖长獠牙的香头,而站在中间的是一个缩在一身黑色长袍里的老者。
    那老者瘦若骷髅,脸上的额骨就像挂了一层薄膜般的人皮,两只眼眶里只有一丝幽幽的绿光,那只嘴巴快裂到耳根,满嘴的黑牙仿佛上了一层青苔,这副尊容怎么说也得是个统领。
    摄魂使者又恢复了她那妖娆的体状,她媚笑地看着独孤无名三人,仿佛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
    她还是风情娇羞地说道:“你们好讨厌,硬是让我把我们尊长请出来。喏,中间这位玉树临风的长者就是我们的万英姿统领,旁边这位高大威猛的绿甲神将就是我们的扛鼎香头,那位器宇轩昂的粉甲神将当然就是我们擎天香头了。”
    话音未落,张九鸣又是一阵痉挛,终于把大前天的早餐也吐了个干净。章天问捂住鼻子,摇了摇头,暗忖道:“真要命,越是缺少什么,便是越要炫耀什么。想不到在这点上,这冥幽和人竟是别无二致。”
    那两个香头斜着眼睛瞄着对面的三人,扛鼎香头先开口了:“一个糟老头,两个小屁孩,要不然我们敲点香烛供奉算了。”
    擎天香头却白眼一翻,说道:“那冥婴斥候不是白死了?”
    扛鼎香头道:“江湖又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何况那边给的也是钱嘛!五十斤香烛供奉加一百万冥币,不能再少了!”
    那统领终于忍受不住,冷冷地喝道:“你们俩闭嘴!”
    这冥幽嘴巴都没动,那声音仿佛从肚子里炸出来的一般。它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年纪最大的独孤无名,再扫了下他手上的烟斗,便邪笑着道:“西昆仑的人,怪不得他们吃亏。你们那老头子不好惹,我们黑泽更不好惹。别说我们欺负你们,给你们一个机会。双方各出三人,一百回合内,打赢了你们走,打输了那就不好意思了,嘿嘿!”
    独孤无名看到身后尘土飞扬,隐隐约约都是阴兵的样子,沉默思量了一会,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第一局,张九鸣对阵扛鼎香头。
    那香头闭眼唱起鬼咒,不知从何处跳出一条墨绿色的大冥鳄。那冥鳄足有五六米长,背上的硬壳竖着倒刺,四只爪子粗壮有力,那长长的大嘴更是露出了锋利而又光滑的牙齿。
    此时,这个几百公斤的庞然大物正留着口水,威风凛凛地趴在扛鼎香头的肩上,将那五短胖墩的龟甲冥幽压成了一团小肉球。
    张九鸣心里打着嘀咕,这哪里是什么扛鼎,分明就是鳄鱼骑肉团嘛!
    心虽如此想,手脚却不敢丝毫大意。他将五雷符抹过法剑,脚踏步罡,凝神聚力地看着对方。
    那扛鼎香头憋足真气,一声长吼,举起冥鳄就要扑将过来。势头起了一半,一个震地大屁却惊雷般蹦了出来,那冥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肩上的冥鳄压得它只见得那撅起的大屁股。
    “噢,不好意思,再来!”扛鼎香头再次运气准备进攻。
    张九鸣实在哭笑不得,他捂住鼻子,朝着冥鳄的脖子一剑劈了过去。
    那冥幽却突地一下蹦了起来,双手抓住鳄爪,一个九十度快速转身,只见那又粗又长的鳄鱼尾巴像疾风一般横扫了过来。
    张九鸣的七星法剑劈到那尾巴上就像砍在盔甲上一般,不但入不得半寸,反而被那冥鳄的扫劲震得虎口发麻,长剑差点脱手而飞。
    扛鼎香头却又倒转身来,像个蛤蟆一般一蹲一跳,双手一掷,那冥鳄又对着他张开大嘴咬了过来。
    这次张九鸣不敢硬接,他向侧旁一个鱼跃避了开来,然后运足念力凌空翻滚刺向扛鼎。
    谁知那冥幽根本连躲都没躲,直接挺起肚子硬生生地顶住来剑。那来势迅猛的七星法剑刺在它胸口的龟甲上火星四溅,却也是伤不得它分毫。
    张九鸣只得变招,反手扬剑斜撩它露在盔甲外面的头部,那知扛鼎将头一缩便像个乌龟一般缩到了甲胄里面,实在让人无计可施。
    偏偏那冥鳄转身咧嘴扬爪又凶狠地扑了过来,这庞然大物嘴咬、爪勾、尾扫,搅得张九鸣只能不断腾挪避闪。
    战了几十回合,扛鼎香头盘起冥鳄又攻了过来。张九鸣瞅准时机拈诀起咒:“五雷五雷,急会黄宁,天雷斩,起!”
    咒诀完毕,只见他运足念力,正对着半空中飞扑而来的冥鳄,突然一个双膝跪地滑铲,然后双手握紧七星法剑从那鳄鱼肚下划过。
    偏偏他忘了此乃幽冥之地,他的功力还引不来五雷之火,那法剑只是简单地荡起了一丁点的电火花,而且瞬间消失。
    那冥鳄被划了肚子,虽然没有伤及内脏,但终是吃了痛,便排山倒海般扫起尾巴。
    张九鸣躲避不及被一尾巴扫到了几米之外,一下子便昏了过去。
    23-3

    那冥鳄还想追上扑咬,章天问的沧水剑光瞬间飞出,直取它的双目;这回,扛鼎香头的动作飞快,就如同个圆球般飞滚而出,一把拽住冥鳄,拉回到它们的队伍当中。
    万英姿统领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年轻人手里蜂鸣的长剑,它皱了下眉头,冷冷地说道:“第一局,你们输了。”
    独孤无名也不言语,只快步地来到张九鸣身边,在他的人中、百会和风池等穴位轻轻按摩,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醒了过来。
    第二阵,章天问对擎天香头。
    那香头右手提着一副漆黑细长的冥禽之爪,那爪子之上有四只锐利的趾勾,正在一张一合地握抓。
    忽然,它将左手放到嘴里,仰天来了个响亮的口哨。倾而,灰朦的空中有两只双头黑雕振翅旋扑,直取章天问而来。
    章天问运念起诀,剑指抹过剑身,然后双手持剑,从两只双头冥雕中间的空隙疾闪而过,一个飞跃刺向擎天。
    擎天一把扫出禽爪,那四只趾勾直接想去钳抓来剑。章天问在半空中一个翻滚将剑身旋出一道蓝光,四只趾勾竟被齐齐削断。
    擎天吓了一跳,赶紧蹦到数尺之外,然后唱起鬼咒催促两只冥雕疯狂地俯冲攻击。
    章天问时而疾闪,时而出击,双方相互攻守二十来合。
    那两只双头怪物攻势凌厉、迅猛,闪躲动作也极快,如此纠缠下去,想在一百合内取胜实在困难。
    好在他经过多次攻守,终是渐渐地找到了节奏。只见他一个疾闪快速靠近擎天,不断地缠在那冥幽的身旁游斗攻击。俩人战作一团,那冥雕盘旋在上空,硬是寻不到下嘴之机。
    忽然,章天问一个疾闪脱离战局,退到两米之外;那半空中的双头冥怪以为觅得良机,就如闪电般扬起利爪朝着他的后背俯冲而下。
    擎天见得此状,也用尽全力刺出被削成尖棍的禽爪,打算来个前后夹击。
    章天问却一个分身,原地留下一个幻象,真身接着往后疾闪数尺。
    那擎天和两只冥雕前后都扑了个空,差点就造成了互相伤害。
    章天问却已在数尺之外站定,他趁着三个邪物立足未稳之际,运念起咒:“天地玄宗、御剑飞斩,起!”
    只见他迅速抛出手中长剑,然后右手曲扬剑指,左手拈起剑诀搭在右手弯上,那沧水剑飞到半空生成三道剑气,如闪电般刺向三个邪物。
    一片蓝色的寒光闪过,那两只双头冥雕瞬间就被剑气穿胸而过,直接毙命。
    中间的擎天看到剑光,赶紧举起禽爪格挡。那沧水长剑如长虹贯日般直接切断禽爪,刺在它的龟甲之上。
    纵使有冥禽爪骨的缓冲,那长剑还是刺破了甲胄,划在了它的肚子上。
    擎天的龟甲瞬间崩裂,它肥胖的身子像个圆球一样弹了出来,肚子上的剑伤之处,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章天问握住感应飞回的长剑,冷冷地说道:“你输了。”
    此时,站在边上的万英姿脸已铁青,它幽幽地哼道:“又是沧水剑,好得很那!”
    说完,它往前跨了两步,第三局即将开始。
    第三战,独孤无名对阵万英姿统领。
    只见独孤也往前踏了两步,然后左手攥出一张血符划过一道符火将烟斗里的烟丝点燃,深深吸上一口,然后淡淡地盯着对方的眼眶。
    万英姿只是静静地站着,它的眼眶里的幽绿越来越浓。它的意念已经出窍,不断盘想着以迅疾鬼魅的身法从上下、前后左右不同的角度挥出自己手里的驱幽法杖;但偏偏每一个角度都能看到独孤手里那个昆仑长斗烟嘴里通红的火星。
    独孤无名也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飞快模拟着进攻的招式,同样的是每一个方位都避不开那根挂着一个绿色骷髅的法杖。
    过了半晌,万英姿眼眶里的幽绿逐渐变淡,只见它往那法杖上的骷髅头上一按,那东西裂开的大嘴里流出了一滩腥臭的黑液。
    它冷冷地说道:“一百招之内,你赢不了我。”
    独孤无名睁开双眼,呼出了嘴里的那团烟雾,淡笑着回道:“你也赢不了我。”
    说完,他准备带着章天问和张九鸣转身离开。
    万英姿却说话了:“你们杀了我们黑泽的冥婴斥候,就想这般走了吗?”
    独孤道:“难不成你要说话不算数?”
    万英姿仰天大笑道:“我说的是打赢了可以走,当然你打平了也可以放你一马。这已经够仁慈了,你总不会想着打输了那位也要走吧?更何况斥候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个冥幽眼眶里的幽绿开始再次变得浓厚,只见它将手里的驱幽法杖往上一举,嘴里开始快速地念起鬼咒。
    随着法杖上那个绿色的骷髅旋出一片绿光,在独孤三人的周边出现了大批的黑袍阴兵。这些阴兵所聚之处,散发着浓郁的黑雾,令人感到无比的寒冷和眩晕。
    独孤无名往长斗里塞了一把烟丝,猛吸了几口,将烟嘴烧得火红,就要准备硬闯。
    这时,章天问站了出来,他将沧水长剑收回剑鞘,盯着万英姿冷冷地说:“我留下来,让他俩走!”
    万英姿邪笑地盯着他背上之剑,问道:“你也是西昆仑的吗?”
    章天问摇了摇头。
    万英姿道:“你叫什么名字?”
    “章天问。”
    那冥幽听得此名,沉吟了半晌,桀桀地笑道:“沧水剑、南道章家,好!这个交易,我应承了。他们俩可以走了。”
    说完,它将驱幽法杖一挥,那些阴兵纷纷往两边散退,让开了一道口子。
    独孤无名望着章天问,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自是不能将你丢在此地。”
    张九鸣在旁休息了小会,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上前一把拉过章天问,豪声说道:“小爷我一个够本,两个有赚,怎能让你留下来替我去送死,你跟我师父走吧!让我来度一度这帮幽鬼!”
    章天问微笑地摇头,示意他冷静,然后在他耳边悄悄说上几句,再一把将他推到独孤的身边。
    张九鸣半信半疑地挠着头,也到独孤耳畔密语了几句。
    言罢,俩人仍然忧心忡忡地看着章天问。
    章天问却自信地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独孤沉思了一会,终于拉起张九鸣感激地向他抱拳告别。
    走了几步,俩人却不约而同地回过身来。只见独孤狠狠地盯着万英姿说道:“但凡章小哥丢了一根汗毛,我们西昆仑定当踏平你们黑泽!”
    万英姿也不言语,就阴笑着目送俩人消失在黑树林边际的荒野中。
    那些黑袍阴兵又收拢了缺口,黑雾瞬间将章天问整个人浸泡了起来。万英姿带着摄魂使者和两个香头,冷冷地在边上看着。
    章天问体内蕴含着法水的能量,又服用了逍遥宫的黑水逍遥丸,这些阴邪之气对他自是没有什么作用。他背起手来笑吟吟地看着周围的冥幽。
    擎天香头越看越想越气愤。它典着圆滚的肚子,便想上前搜身、收缴兵器顺带将其羞辱一把。
    章天问却怒眼一瞪,右手放到了剑把上。
    擎天刚吃过大亏,慌忙往后蹦退,眼睛使劲地眨巴。四周的阴兵见得如此,纷纷手持刀戈逼了上来。
    万英姿摇了摇法杖止住阴兵,冷笑道:“他这个年纪的修为想必比当年的那人差远了,到了咱那个地方,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那剑暂且先让他留着罢了。”
    说完,它领着众冥幽押着章天问往黑森林深处走去。那枯林之间的道路蛇行斗折,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片漆黑如墨的沼泽前。
    此沼泽占地甚广,一眼无垠。那沼泽之中,枯枝败草横陈,死物尸体漂浮,到处绿气遍布、毒烟弥漫,那恶臭更是令人闻之欲呕。
    随着万英姿一声怪异的长啸,只见那满是黑泡的泥潭突然波纹涌动,一条条通体墨绿、长满硬鳞的巨型冥鳄张着血盘大嘴、鼓着铜铃般的双目游了过来。
    那些冥幽纷纷跳上鳄背。
    擎天特意跑到章天问跟前,眨巴眼睛说道:“怕了吧?小子!”说完这个大肉团一屁股蹦到一条冥鳄背上,那巨大的恶兽硬是差点被它摁到了黑泥巴里。
    扛鼎却一本真经地说道:“跳上去吧,我们可舍不得用你喂小宠物。英姿统领说了,那边人开的价,你可比那笨小子值钱多了。再说了,等我们黑泽法王回来……”
    “就你舌头长,是不是?信不信把你这坨烂肉喂了那鳄鱼?”万英姿不知何时,飘到了身后,一边冷冷地说着,一边抬起一脚将扛鼎踢到了冥鳄背上。
    扛鼎就像陨石一般砸得那冥鳄彻底沉到了泥潭下,过了好一会才冒着一串气泡浮了上来,只见它趴在鳄背上,缓缓地从那绿龟甲中将头伸了出来,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
    章天问随着这帮冥幽骑着冥鳄向前游走。
    那万英姿凌空飞起,一个如烟迅影顷刻消失在茫茫的沼泽中,只留下一句震耳的声音飘在了空中:“把他带到碧水阁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山,那山上飞流直挂,鸣珠溅玉,发出了巨大的“哗哗”水响。
    那石山之上的瀑布在山脚下冲出了一个小湖泊,再顺一条小河,汇进了沼泽当中。
    章天问随着冥幽从鳄背跃上了河岸,来到了湖泊前。
    那湖泊正中有一块巨石,巨石之上建了一座三层的古楼阁,上面匾额上草书着“碧水阁”三个大字。
    说完,他准备带着章天问和张九鸣转身离开。
    万英姿却说话了:“你们杀了我们黑泽的冥婴斥候,就想这般走了吗?”
    独孤道:“难不成你要说话不算数?”
    万英姿仰天大笑道:“我说的是打赢了可以走,当然你打平了也可以放你一马。这已经够仁慈了,你总不会想着打输了那位也要走吧?更何况斥候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个冥幽眼眶里的幽绿开始再次变得浓厚,只见它将手里的驱幽法杖往上一举,嘴里开始快速地念起鬼咒。
    随着法杖上那个绿色的骷髅旋出一片绿光,在独孤三人的周边出现了大批的黑袍阴兵。这些阴兵所聚之处,散发着浓郁的黑雾,令人感到无比的寒冷和眩晕。
    独孤无名往长斗里塞了一把烟丝,猛吸了几口,将烟嘴烧得火红,就要准备硬闯。
    这时,章天问站了出来,他将沧水长剑收回剑鞘,盯着万英姿冷冷地说:“我留下来,让他俩走!”
    万英姿邪笑地盯着他背上之剑,问道:“你也是西昆仑的吗?”
    章天问摇了摇头。
    万英姿道:“你叫什么名字?”
    “章天问。”
    那冥幽听得此名,沉吟了半晌,桀桀地笑道:“沧水剑、南道章家,好!这个交易,我应承了。他们俩可以走了。”
    说完,它将驱幽法杖一挥,那些阴兵纷纷往两边散退,让开了一道口子。
    独孤无名望着章天问,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自是不能将你丢在此地。”
    张九鸣在旁休息了小会,已经恢复了过来,他上前一把拉过章天问,豪声说道:“小爷我一个够本,两个有赚,怎能让你留下来替我去送死,你跟我师父走吧!让我来度一度这帮幽鬼!”
    章天问微笑地摇头,示意他冷静,然后在他耳边悄悄说上几句,再一把将他推到独孤的身边。
    张九鸣半信半疑地挠着头,也到独孤耳畔密语了几句。
    言罢,俩人仍然忧心忡忡地看着章天问。
    章天问却自信地向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独孤沉思了一会,终于拉起张九鸣感激地向他抱拳告别。
    走了几步,俩人却不约而同地回过身来。只见独孤狠狠地盯着万英姿说道:“但凡章小哥丢了一根汗毛,我们西昆仑定当踏平你们黑泽!”
    万英姿也不言语,就阴笑着目送俩人消失在黑树林边际的荒野中。
    那些黑袍阴兵又收拢了缺口,黑雾瞬间将章天问整个人浸泡了起来。万英姿带着摄魂使者和两个香头,冷冷地在边上看着。
    章天问体内蕴含着法水的能量,又服用了逍遥宫的黑水逍遥丸,这些阴邪之气对他自是没有什么作用。他背起手来笑吟吟地看着周围的冥幽。
    擎天香头越看越想越气愤。它典着圆滚的肚子,便想上前搜身、收缴兵器顺带将其羞辱一把。
    章天问却怒眼一瞪,右手放到了剑把上。
    擎天刚吃过大亏,慌忙往后蹦退,眼睛使劲地眨巴。四周的阴兵见得如此,纷纷手持刀戈逼了上来。
    万英姿摇了摇法杖止住阴兵,冷笑道:“他这个年纪的修为想必比当年的那人差远了,到了咱那个地方,他还能插翅飞了不成。那剑暂且先让他留着罢了。”
    说完,它领着众冥幽押着章天问往黑森林深处走去。那枯林之间的道路蛇行斗折,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片漆黑如墨的沼泽前。
    此沼泽占地甚广,一眼无垠。那沼泽之中,枯枝败草横陈,死物尸体漂浮,到处绿气遍布、毒烟弥漫,那恶臭更是令人闻之欲呕。
    随着万英姿一声怪异的长啸,只见那满是黑泡的泥潭突然波纹涌动,一条条通体墨绿、长满硬鳞的巨型冥鳄张着血盘大嘴、鼓着铜铃般的双目游了过来。
    那些冥幽纷纷跳上鳄背。
    擎天特意跑到章天问跟前,眨巴眼睛说道:“怕了吧?小子!”说完这个大肉团一屁股蹦到一条冥鳄背上,那巨大的恶兽硬是差点被它摁到了黑泥巴里。
    扛鼎却一本真经地说道:“跳上去吧,我们可舍不得用你喂小宠物。英姿统领说了,那边人开的价,你可比那笨小子值钱多了。再说了,等我们黑泽法王回来……”
    “就你舌头长,是不是?信不信把你这坨烂肉喂了那鳄鱼?”万英姿不知何时,飘到了身后,一边冷冷地说着,一边抬起一脚将扛鼎踢到了冥鳄背上。
    扛鼎就像陨石一般砸得那冥鳄彻底沉到了泥潭下,过了好一会才冒着一串气泡浮了上来,只见它趴在鳄背上,缓缓地从那绿龟甲中将头伸了出来,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
    章天问随着这帮冥幽骑着冥鳄向前游走。
    那万英姿凌空飞起,一个如烟迅影顷刻消失在茫茫的沼泽中,只留下一句震耳的声音飘在了空中:“把他带到碧水阁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山,那山上飞流直挂,鸣珠溅玉,发出了巨大的“哗哗”水响。
    那石山之上的瀑布在山脚下冲出了一个小湖泊,再顺一条小河,汇进了沼泽当中。
    章天问随着冥幽从鳄背跃上了河岸,来到了湖泊前。
    那湖泊正中有一块巨石,巨石之上建了一座三层的古楼阁,上面匾额上草书着“碧水阁”三个大字。
    湖泊的后面是一条石阶,通向一个幽深的黑洞,那洞里烟雾缭绕。
    怎么发了两遍啊。。。
    23-4

    湖泊的后面是一条石阶,通向一个幽深的黑洞,那洞里烟雾缭绕。
    扛鼎和擎天左右挟着章天问飞到湖中的巨石上,让他到阁楼里去,再锁上大门,留了四个阴兵把守,然后就匆匆地跟着摄魂使者等冥幽进了那黑洞去了。
    这个地方四面都是茫茫的大沼泽,而凶狠的冥鳄又是无处不在,所以冥幽对章天问看守也很是松散。
    他可以在碧水阁里自由走动,不过那阁楼里除了墙上挂着的一个冥鳄头骨以及地上的几张石凳外,基本一片空荡。
    他从一楼爬到三楼,再走到走廊上极目远眺,只看得到无边的绿气黑泡,心里甚是忐忑。因为他也不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御剑飞行,能否出得了这片要命的沼泽。
    阁楼下,四个阴兵正无所事事地围在一起絮叨。
    其中一个阴兵正在不断地抱怨道:“每次脏活累活都是让我们几个干,它们倒好,吃酒、潇洒去了!”
    另一个道:“小点声,可别让香头们听着!里面那家伙是南道的,关键还是那古剑的新主人。听说阳间有人开了高价,不过咱法王知道后,却特意让统领先留着。”
    “几百年前,法王跟南道那人可是……”
    “嘘!”
    “你说法王要把他煎了还是煮了?”
    “可别丢去喂鳄鱼就行,那就浪费了!”那阴兵说完,还把嘴巴砸吧了几下。
    章天问听到此处,心里早已问候了这些冥幽的大爷一百遍。他不再犹豫,赶紧将海棠临别时赠的那块剔透的白玉放到了嘴里。
    他瞄了一眼四周,此时只有一楼门外有四个守卫的阴兵,当下还不开溜真就只能等着被别人下锅了。
    于是,他全神贯注,运念拈诀起咒:“万灵聚气,御剑飞行,起!”
    但见背上的沧水长剑连着剑鞘一同飞起,敲了他一个踉跄。那剑就像通了神灵,半空旋转了几下后猛地将他吸了过去,嗖地一下如一道轻烟瞬间飞到了数丈之外。
    楼下的阴兵听到一些响动,抬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再往远端一望仿似有一只鸟儿飞向了天际,于是它们也不再理会。
    而章天问此时定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脚下正踩着两道剑光,双手被沧水长剑的剑把紧紧拖拽着往前疾飞,那迎面呼啸而来的气流吹得脸上阵阵发痛。
    他心里暗忖道:“这御剑飞行之术在幽冥不是可以背着手舒舒服服地踏在剑身上耍帅么?怎想到竟是这般样子。”
    他再低头一看,下面的淤黑烂泥里都是半昂着头挪动的冥鳄,心里更加紧张。
    于是,他决定抬起头来,聚精会神地运转念力,随着飞剑前行。
    飞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章天问但觉脚下的两道剑光慢慢变淡,手上紧握的剑把也逐渐开始变得松动,那高度也是越来越低。
    “不好!这是要掉的节奏!”
    他赶紧再次奋力运念起咒,但飞了一段距离又开始松动下掉。
    眼见越来越低,脚底下已隐隐看到那冥鳄扬起的血盘大嘴,章天问这次是真的绝望了。
    在此万急之际,天边忽然飘来一抹粉红的纱衣水袖,紧紧地缠着他的腰身,但见来者一个使劲的拉收,他便飞转着扑到了一个香喷喷的女子怀里。
    他抱着古剑定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笑若桃花的海棠。
    海棠吐气如兰,挑眉笑道:“小哥哥,这么快就想姐姐了。”
    章天问只好将脸稍微偏向一边,面红耳赤。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飞出了沼泽。他下得地来,便随着海棠出了黑森林,来到了荒野上。
    海棠掩嘴笑道:“是否跟随姐姐再去逍遥宫,吃上一杯?”
    章天问说道:“着实谢了,只是要事在身,只盼赶紧回去。”
    海棠甩下长袖,哈哈大笑:“只怕是一心记挂你那小情人吧?告诉姐姐,你心里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
    章天问很是惊诧,却是说不出话来。
    海棠道:“刚才可是有一个在沼泽边找你,不过此刻想必已被那绿鳄当了美餐,真是可惜了那一身精致的好皮囊。”
    “你……”章天问听了,当即转身往回。
    海棠抿嘴道:“还真是个急性子,姐姐我没说完呢!”
    章天问无可奈何,只得停下脚步,心里却是无比着急。
    海棠依然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上次宫主说灵山那姑娘即像又不像,她身上有那人的气味但又不同。因为巫云短剑不在她的身上,也就是说那份执念还有一份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她叫石秀,是你的小师妹,是也不是?”
    章天问越听越是糊涂,说道:“你说的什么人?什么执念?你又怎么知晓我师妹的?”
    海棠道:“你的问题太多了,怎么跟灵山那个小美女一个样!不过她可比你细心、耐心多了。”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想要知道的信息总有办法搞得到。那忘川河边高墙大城里的阴差经常要到你们人间去,只要价钱给得够,它们可以帮我们查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章天问不想再东聊西扯,便一把抓住海棠的手,急促地询问程瑶的去向。
    海棠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黯然叹气,幽幽地道:“若是有人真能待我如此,我也是满足了的。”
    “灵山的小姑娘去了我们逍遥宫,我们宫主答应了救你,她问了一个问题便回去了。”
    章天问看到海棠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反倒是特别的过意不去,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于是转开了话题说道:“她问了一个什么问题?”
    “她问我们宫主,程思君是谁。”
    “那程思君是谁呢?哦对了,还有章同舟,这两位仙侣跟我们南道和灵山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应该回去问你们长辈。”
    “可他们从来都没提过这两个人。”
    “那就是他们觉得不应该告诉你,或者说几百年前的事,他们根本也不知道。”
    “那你能告诉我吗?”
    “现在不能。”
    海棠态度十分坚决,章天问知道再问亦是无用。
    海棠沉吟半晌,叹气道:“其实那小姑娘不来找我们宫主,我也会救你的,那块玉是我的贴身之物,能感应到你的危险和位置。”
    章天问心里却甚是感激,但想起刚才一直含在嘴中之玉,脸更是红到了脖子根。他轻轻问道:“你为何对我这般的好。”
    海棠惆怅地道:“若非阴势地脉流转消失,我在逍遥宫跟着我们宫主过得是何等自在。多少年了,第一次回到人间便是在宣智楼遇上了你。而你身上又偏偏有我们宫主故人残存的执念和气味,或许是勾起了我内心对这人世间最后的一丝残念吧。”
    章天问说道:“既如此,何不走轮回之道?偏要在这冥荒流连!”
    海棠凄然一笑道:“早已受尽了人间酸楚,何必再去遭一回罪,落在这逍遥宫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却是多好。”
    章天问再次无言。
    海棠接着说道:“你的电字门令牌还在吗?”
    章天问回道:“在的。”
    海棠道:“我们宫主让你回去后帮她办个事,这种事以后可能经常要你去做。”
    章天问想到自己终是受了逍遥宫的恩惠,便点头道:“只要不违背世间正道、不祸害无辜而我又能办到的,自当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海棠笑道:“如此甚好!自是不会让你做违背良心之事。事若能办成,对我们逍遥宫有利,对你自己的修为更是大有裨益。只是你需记得,少杀多度。”
    说完,她递给了章天问一纸信笺,还有一个小香囊。
    海棠继续嘱咐道:“纸上有两个事,一个是你要去办的事,另一个是来幽冥的法门。”
    “那个小香囊是我额外送你的,上面是灵山那小姑娘的头发。你和你的小师妹所持之剑具有仙灵之气,能相互感应对方的危险,所以你们能及时互援。但我感觉灵山的小美女却是更加容易遇到危险,她借魂引之法屡闯幽冥,而且多次都是为了你。”
    “今日里我暗中借了她的几根头发,再用了她们的灵山之术起了咒,所以以后你也能感应到她的危险和位置,或许关键的时候能救她一把。”
    “你也别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个灵山的这个小法术是我们宫主教的,而她却是程思君教的。”
    说完,只见海棠拈着一个小手诀,默念起咒,从空中飞过一支红艳的彼岸花,花瓣点点飘落。
    “跟着它回去吧!”说完,她在苍茫的荒野中消失而去。
    22-1

    第二十二章 伏魔

    在西都的城南,就在盟河边,有一个高档的水景小区,叫盟水佳苑。这个小区紧邻盟河公园,交通便利,环境优美,里面住了很多的商贾富豪。
    在离盟水家苑往东约莫十公里之外,有一个庞大的在建工地,规划图上显示这里准备建一个大型的购物广场。
    据说这块地方甚是妖异。开始在这里建楼,无论怎么样弄,建到一定程度就建不上去了。塌了又建,建了又塌。
    后来,开发商老板请了一位高人看了风水,将主体大楼建成了香炉的形状,同时在旁边加建了一条特色仿古商业街,终于镇住邪灵得以顺利开工,现在工程已接近了尾声。
    这个大工地每晚都有很多的工人打车到盟河边吃夜宵,所以的士司机都喜欢在这里揽活,赵大全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从化工厂下岗后重新寻找生计,便加入了的士司机行列。为了赚钱供子女上学,他每天从早上九点一直跑车跑到大半夜甚至凌晨。
    这个晚上,十二点已过,工地上的人已渐渐稀少。
    赵大全当天生意不是很好,便想收车走人。
    工地正门的路灯不是特别光亮,四周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不远的路边突然有人在招手,那女人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连衣裙,头发很长,脸蛋看不清楚。
    赵大全将车开了过去,问女子要去何处。那女子也不言语,只是僵硬地开了后门,上得车去,然后递上了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盟水佳苑”。
    就在她开门的瞬间,赵大全感觉好似有一阵阴寒的冷风吹过,忍不住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发动车子时通过后视镜悄悄地瞧了几眼后座的女子。偏偏那乘客长长的头发把脸半掩着,嘴巴好像鼓鼓的,看得不甚清楚。
    一路无言。赵大全为了赶紧下班,车开得很快,一会便到盟水佳苑。
    那个女子递给他一张崭新的五十元纸币,也不等找钱,下了车头也不回就往小区走了。
    赵大全在车灯下赶紧扯弄了几下那张钞票,确是真的。
    他再抬起头往那小区门口看了一下,那个女子正在门前不断徘徊,貌似无比焦急。门口的保安室里,灯火通明。
    赵大全也没多想,把钱放进口袋,美滋滋掉头回家。回到家,他的老婆已经睡着了,他便赶紧洗漱休息。
    翌日一早,媳妇将他推醒,生气地质问他为何要在口袋里放如此不吉利的东西,说完直吐口水。
    赵大全揉开睡眼一看,地上竟然是一张花花绿绿的冥币,正是他老婆洗衣服时在他口袋里发现的。
    他拍拍脑袋想起昨晚的事,当即穿上衣服开车来到盟水佳苑。他找到昨晚当值的保安,保安却说昨晚凌晨根本没人进出。
    这下,赵大全更加诧异了,他给保安敬上好烟,然后央着去旁边的视频监控室调取了昨晚的录像。
    时间调到十二点半,监控上清晰地看到他的出租车驶到了小区门口不远的地方。
    只见他停下车子,打开了车灯,手抬起来在看着什么,然后又把车窗摇了下来往门口方向看了一会就开车走了。
    车上自始至终没看到有任何人下车。
    这一下,可把赵大全吓得够呛。他正要给保安描述昨晚坐车那人的样子时,抬头一看,监控室墙上的看板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
    那上面失踪的女子叫沈婉妤,长发披肩,气质淡雅,穿着一袭粉色的长裙。
    赵大全睁大眼睛看了三遍,这脸型、头发、裙子,这不正是昨晚那人么?
    这实在太骇人了,他再也不敢停留,赶紧谢过那些保安,匆匆离去。
    赵大全前脚刚走,章天问就在片警的陪同下来到了盟水佳苑。
    此时,他正入神地看着这个小区大门口的两尊镇邪兽……
    从幽冥回来后,章天问细细看了信栈上逍遥宫主所托之事。原来冥差发现了一个冥幽逗留人间,但又拘押不了,因为按生死册上记载此人还不到寿元,属于枉死。
    冥差想要问询,偏偏此人死之后还被人下了恶毒的手段,导致变成冥幽后已是口不能言。
    枉死且无法轮回之人平时亦有,但此冥幽比较特殊,经常在目前在建的大型购物中心“盟水新天地购物广场”一带活动,而且那一带阴冥之气日益浓郁。
    逍遥宫主想要知道的是这个冥幽和新天地购物广场一带冥气聚集是否有某种关联,同时能否找到化解之法。
    至于她为什么关心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章天问首先拿着独孤无名开具的介绍信来到西都的超自然事务管理局(也称第七局)办理调查许可,然后再拿着第七局批复的文件到街道派出所调取相关人的档案资料。
    原来,那冥幽生前的名字正是沈婉妤。这人也不是普通的女子,乃是盟水佳苑以及新天地购物广场的开发商老板蒋峤西的姨妹子,资料上显示此人已经失踪一年有余了,直到目前警方的调查还是毫无线索。
    当时是蒋峤西夫妇一起到派出所报的案,说及沈婉妤突然失踪,怀疑是被坏人拐走。
    蒋峤西是西都有名的大富豪,靠房地产白手起家,如今身价不菲。此人和他的夫人沈婉婕平时都非常热衷于慈善事业,在社会上具有十分良好的声誉;而且相传他们两夫妇当年一起创业,互相扶持,家庭甚是和谐幸福。
    看过档案,章天问想先去找这对夫妇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于是请派出所领导帮忙预约,然后和片警一起来到了盟水佳苑。
    小区正门,放置了一对赤目石雕麒麟,那麒麟身上还雕刻了复杂的花纹,只有内行的人才能看得出来其实那是一道极为霸蛮的镇煞灵符。
    章天问和陈姓片警入得门去,但见小区里有一个极大的花圃,那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各种花卉正是按九宫八卦之阵摆放得整整齐齐。
    从里到外的镇邪风水布局,一看就是经过深谙道法的高人指点。
    22-2

    蒋峤西夫妇就住在这个小区的一栋古色古香的独栋别墅里,那别墅建得甚是优雅,阳光茶室、中庭院子,院里绿树幽香。
    陈片警上前敲门,一个佣人将他们迎了进去。
    此时,院落里,章天问看到了极为温馨的一幕。
    那暖暖的阳光下,有一男一女的两个小朋友正在小草坪上开怀地来回追逐;旁边的茶座上,有一位气质典雅的美妇,单手托腮甜笑地看着追逐的小孩;而她的身后,又站着一位穿着得体、气质儒雅的男子,正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眼里满满都是温情。
    章天问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皮肤、身材保养得极好的中年男子,无论如何都跟印象中大腹便便的房地产老板对不上号。
    那男子先转过头来,正是蒋峤西。
    他看到了来客,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再回头看了一眼身旁正看着一对子女玩耍入了神的妻子,便轻轻地走了过来。
    他打了一个手势让佣人给妻子茶杯里添水,然后快步将章天问和陈片警领到里屋去。
    蒋峤西神情满是期盼,他拉起陈片警的手说道:“小陈,是不是婉妤有消息了?”
    陈片警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在调查,有了一定的线索,这次是来了解点信息。”
    蒋峤西连忙点头道:“有线索就好,有线索就好!婉妤失踪对我夫人刺激实在太大,天天吃不好睡不着,现在都不敢跟她提这个事。请你们一定帮忙想想办法,多少钱都行!”
    他领着俩人到客厅坐下,佣人端上了茶水和精致的果盘。
    章天问端详着这屋子里的布置,雍容华贵不落俗套,文雅精巧不乏舒适,一看主人就是特别讲究生活品质之人。
    他望着蒋峤西缓缓地说道:“蒋先生的心情我们能理解的,我们肯定会尽力而为。请问这小区和这房子都是您公司设计和建造的吗?真有大家风范!”
    蒋峤西自豪地说道:“我们公司有专业的设计和施工团队,擅长于高端社区或商业区打造,西都很多有名的楼盘或者商场都是我们公司的作品。”
    章天问点头道:“确实厉害。听说您是白手起家,更加佩服。”
    蒋峤西道:“其实我今天事业能做这么大,首先得感谢我夫人。我们是大学同学,真是相互扶持。这创业路上坎坷荆棘,她从不抱怨,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鼓励。所以说,我内心实是无比感激我的妻子,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她真是一个体贴、心善之人,平时路上看到一个蚂蚁都不舍得下脚。偏偏这等好人,如今却摊上婉妤这事。你说都一年多了,生不见人,死……,我呸!”
    章天问道:“你姨妹子失踪之前可有什么你觉得不太正常的事?”
    蒋峤西沉吟了一会道:“我觉得都挺正常的。她在西都只有婉婕一个至亲,所以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去年她从学校毕业,刚准备去找工作。本来是想安排到我的公司里上班的,她偏想自己闯一闯。”
    “她真是挺单纯的一个的小姑娘,初涉社会,也不存在什么社会仇家之类。所以我一直怀疑是否有什么歹人欺骗了她,带到不知晓的地方藏了起来。”
    章天问思量半晌,突然问道:“那大门之外的两尊神兽和里面的大花圃也是您的大手笔呀?”
    蒋峤西将鼻梁上的眼睛往上推了一下,说道:“那个倒不是。自从我姨妹子失踪后,家庭和事业都遇到了诸多不顺;正好我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庆阳宫的得道法师,就请他过来帮忙看了下,然后按照大师的指点新布了这个风水局。”
    “还别说,在小区几个地方按他的指点布置一番后,我夫人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诸事也感觉顺畅多了。一会婉婕若看到你们,也请尽量不要提婉妤之事,就说是来社区安防走访的,免得再次刺激了她。”
    章天问道:“好的,自是从您之言。哦,还有一事,请问您公司的新天地购物广场项目也请了那法师看了风水吗?”
    蒋峤西道:“那边是我们公司里的总工负责的,我一般不过问太具体的事务。”
    正聊着,外面传来沈婉婕呼唤的声音。
    蒋峤西马上起身道:“今天难得有空陪伴夫人和小孩,实在十分抱歉,改日我们再约,如何?”
    章天问俩人只得起身告别。
    出门时,只见蒋峤西一路小跑回到沈婉婕跟前,接过佣人手里的茶杯,轻轻地吹着,生怕烫伤了妻子。
    沈婉婕却突然转过身来,看到了陈片警,当即起身小跑了过来。蒋峤西快步跟上,同时给对面俩人眼神示意。
    沈婉婕着急地问道:“小陈,是否有了婉妤的消息?”
    陈片警微笑安慰道:“蒋夫人,您别着急,我们正在调查,说不定她就是一时贪玩了呢。今天过来,就是简单做下社区安防走访,打扰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沈婉婕听了,脸上颇有失望之色。
    章天问在旁静静地看着,这个妇人相貌、气质甚佳,只是面色看起来有点苍白,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像是中气稍有不足的样子。
    俩人和蒋峤西夫妇告别后,出了门上车就往新天地购物广场而去。
    22-3

    这个购物广场计划在下周六正式营业,各个入驻商家都在加紧装修布置,当下人来车往,一片忙碌。
    章天问此时站在广场入口的地方,眉头紧锁。
    远远望去,那商场大楼十足就是一个进祭的大香炉,楼顶上那艳红的“盟水新天地购物广场”竖行霓虹大字招牌就像香炉里闪耀的红烛。
    仿古商业小步行街横在商场大楼的后边,活脱脱的一副长形棺材样。
    香炉拜棺,如此邪门的设计!
    虽然是大白天,暖阳高挂,章天问仍然感觉到丝丝阴寒。
    他还想到商业街里看一看,但这几天里面忙着装修,到处尘灰飞扬,而且管理方已将通道管制,排队搬货的商家很多,所以他就暂时作罢。
    既然已对逍遥宫托付之事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章天问便谢过陈片警,暂且先回到学校去。
    周末的时候,石少初约了姚楠到堂口一起聚餐,石秀便让章天问叫上程瑶、张九鸣和章天宝。
    程瑶的电话这一阵时间很难打通,过了很久才回了个短信,大约是有事无法到聚之类的抱歉话。
    章天宝还是像以前一般,喜欢跟郭牧遥和木阳那帮人一起喝酒游玩,所以周末基本也是联系不上。
    吃饭的时候,章天问讲起蒋峤西夫妇以及盟水新天地购物广场之事,众人听了都觉得甚是怪异。
    姚楠听得更是仔细,尤其是听到章天问描绘那两夫妇的动作和神态之时,不过她只是眉头微蹙,倒也没说什么。
    闻得那商场下周六开业,石秀和姚楠想去一逛。石少初和张九鸣听了章天问的述说,也是来了兴致。于是,大家约好到时一同前往。
    是日,盟水新天地购物广场到处人群涌动,一片喧闹喜庆。
    商场大楼前搭建的舞台边,蒋峤西和沈婉婕正领着一众嘉宾准备登台进行开业剪彩。
    蒋峤西穿了一套红色的西装,意气风发。沈婉婕也是一袭喜庆的大红长裙,幸福地跟在丈夫身旁。
    走过红地毯登上台阶时,只见蒋峤西突然弯下腰去将沈婉婕高跟鞋上沾的一点小灰尘轻轻拭去,然后再小心翼翼地牵着她步上舞台。
    旁边的众人纷纷为这对恩爱情深的伉俪鼓掌。
    姚楠在台下人群中叼着一根棒棒糖,抱着手仔细地盯着蒋峤西两夫妇。
    看了片刻,她又挤到台前抵近距离观察良久才走了回来。
    她对着章天问等人说:“那男人中蛊了!”
    章天问道:“什么蛊?”
    姚楠道:“情蛊。”
    章天问道:“何以见得?”
    姚楠道:“这下蛊嘛,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你仔细看蒋峤西,他的眉心有一道暗红之线,耳根更是赤红;他每隔两分钟头就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然后就要往妻子的方向望;而且你看他特别容易出汗,隔一小会就要拿出手帕,只有拉着他妻子手的时候才能平静下来。”
    章天问诧异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沈婉婕给他下了情蛊?”
    姚楠道:“确实如此。你看那沈婉婕脸色苍白、咳嗽,明显是元气不足。原因何在呢?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定是为了加快将情蛊养成,不惜加倍用自己的血去喂养。”
    “因为一般情蛊要养十年方成,要想把时间缩短,那养蛊的女子就得加倍用自己身上之血喂之。血气耗损过大,人的脸色就会很差,精神头就不足。这个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下这么大的本钱、这么着急的给蒋峤西下蛊,其中内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22-4

    石少初听了,感慨地说道:“看来这世间女子实是危险之极!”
    姚楠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小心我也给你来一个!”
    众人哈哈大笑,石少初更是脸红耳赤。
    蒋峤西夫妇在剪彩之后陪着几位嘉宾匆匆离开了现场。
    章天问决定先去商业步行街去看一看。
    这条仿古小街建得颇有八、九十年代的特色,只见石板街上人流涌动,两边支起摊位做着各种买卖。
    走过一排特色小吃店,再往里走一点,左边居然是一个布匹商店,老板正在和几个顾客热情地推荐着;右边是一个卤肉摊子,那老板正穿着一套白色厨师服站在玻璃柜后飞快地配着菜。
    这街道、商铺、人群、欢声笑语,怎么感觉如此熟悉?章天问心里不断地盘想着。
    “不好!这不正和那老鬼婆的阴幻迷境里幻化出来的那个集镇街道一模一样吗?难怪如此熟悉!”想到此处,章天问被猛地吓了一跳。
    他正准备告之同伴,这时前面不远的蛋糕烘焙店前突然一阵嘈乱。原来是店家首日开业搞促销,可免费品尝刚出炉的香喷喷的样品小蛋糕,购买的还额外送鸡蛋。
    那店家广告喇叭一响,瞬间一群逛街之人便把那小门面挤得水泄不通。
    突然,人群中几声惊叫,原来争先恐后的众人纷纷往外退闪;只见一个老人不知何故一动不动地蜷在地上,她手里的小蛋糕和几个鸡蛋撒了一地。
    不知是过于激动还是过于拥挤,亦或是疾病突发,地上的老人已经没了意识。
    人群中七嘴八舌,有人建议掐人中,有人建议做心脏复苏,有人建议报警,那蛋糕店老板正在慌张地打急救电话。
    街上的行人纷纷聚集,远远地围了一圈,但没人敢上前出手施救。
    因为今日开业,大楼里有一位商场方面雇请的值班医护人员,那医生随着商场管理人员匆匆赶了过来。
    他蹲下身子,开始给地上的老人检查,接着开始做心脏复苏等。抢救了一会,他和商场经理耳语了几句,正好医院的急救车也赶过来了,他便指挥保安配合急救护工将老人抬到车上送到医院里去。
    石少初带着疑问说道:“不知这老人家可还有救?刚看起来好像手脚还动了一下。”
    章天问轻轻地摇了摇头,因为刚才他悄悄地起诀打开了慧眼,见得那老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黑雾。
    这香烛拜棺的阴阵居然如此凶邪,开业第一天就要人命。
    想到此处,章天问赶紧给陈片警去了一个电话,拜托他帮忙联系这个商业广场负责整体设计和施工的魏姓总工,看这个规划设计到底是出自那位风水邪师之手。
    一直到了周一下午,章天问才接到了片警的回电,那信息更是让他瞠目结舌。原来周六商场开业后,魏总工的手机就处于关机状态,所有人都无法联系上他。
    直到周日清晨,保安到商场大楼地下车库巡逻时,才发现他已经死在了自己的车上。偏偏他的车子停在车库里的一根大柱子的后面,位置比较隐秘,所以没有人及时发现。
    后面法医悄悄到现场做了检查,确认是过劳猝死。考虑到商场刚开业,为了避免不良的影响,商场老板蒋峤西给魏家补偿了一大笔安家费,迅速地把事情平息了下来,各方也都没把信息公开。
    22-5

    陈片警还特意问询了该商场项目部关于规划设计师的信息,那边却回复道商场大楼和商业步行街的整体设计皆是魏总工亲自操刀,如此随着他的突然逝世,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章天问仔细盘想梳理着,这个广场涉及到阴幻迷境那就自然关联到背后的蜀门和梅山,问题是那些邪巫是如何关联上魏总工的?他们建这个广场的目的是什么?
    任山敬、何老怪以及他们口中说的一起盟誓的第三个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处作孽、处心积虑地怨养那个老鬼婆的目的何在?
    沈婉婕为何要给蒋峤西下情蛊?
    沈婉妤遇害的元凶又是谁?
    这一切纷杂的背后,总感觉有人在有目标地布一个很大的局。
    过得几日,陈片警却又给章天问打来了一个电话,盟水新天地商业广场又出事了。
    清晨的时候,有保洁员在商业步行街里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已经过世了的弃婴。法医解剖后发现那婴儿整具尸骸竟然全无半滴血,连验尸官也解释不了,最后只好在死亡证上死因一栏填了“失血过多猝死”的字样。
    章天问听了,沉思半晌,他决定晚上到那广场上看一看。他将此事言与石秀,石秀怕有危险便要同去。
    深秋的西都,天气已经渐渐转寒。
    晚上十二点已过,商业广场上寂寥一片。
    商家们早已关门歇业,大厦里的几个保安来回巡逻一番后都蜷缩到亭子里取暖。
    凌晨一点多,石秀偎依在章天问身旁,俩人坐在商业步行街里一片黑暗角落的排椅上,静静地看着街上。
    忽然,街边那盏昏黄的小路灯“嘶啦”地闪了两下。
    接着一股阴寒的气流袭了过来,地上的纸屑开始鬼魅地飘扬。
    俩人运念起诀,打开慧眼,同时将手按在剑把上。
    随着阴风越来越大,那路灯暴闪出一道白光,俩人已经置身于灯火通明的那个集镇街道上。
    章天问在黑暗的街角里紧紧拉着石秀的小手,他们站起来猫着腰,看向外头。
    此时大街两边的商铺竟也是紧闭着大门,只有一群布袍阴兵手持长短兵器气势汹汹地站在街头。
    为首那身材高大,高鼻英目,满身肌肉,提着一把鬼头刀的鬼汉正是天宿山的原掌门付道长。
    “哈哈哈!”
    随着一阵癫狂的魔笑,一道红影从空中荡飘而下。
    那东西身材魁梧,赤目紫面,头发如狮子鬓毛般威风蓬展,整个身体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
    “付蛮子,你记得我么?”它声音高吭浑厚地问道。
    付道长冷冷地盯着对面的怪物,过了半晌,颤声道:“天威道长,你竟成了血魔!”
    它退后两步,挥起鬼头刀振臂一挥。那些布袍阴兵纷纷举起手中长矛、铁叉向天威道长冲了过去。
    只见天威道长仰天大笑,身上红光波抖。
    待那些阴兵快到跟前时,它张开了嘴巴念起了魔咒,在它的头顶快速升起了一个像其脑袋一样的魔元。
    那魔元像个气泡一般越来越大,突然上面咧开了一张血盘大嘴,随着震天的一声“呜哈”长啸,那些阴兵竟然似潮水般被吸进了大嘴里。
    “食魂魔咒!”付道长心头大骇,一个鬼闪遁逃而去。
    四周开始散出一团如墨的黑雾,有无数阴怨的哀嚎从里面传了出来。剩余的阴兵纷纷撤退,躲到了黑雾之内。
    只听到“叮咚、叮咚”的一阵清脆声响,那个老鬼婆拄着拐杖从黑雾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天威道长收回魔元,冷冷地说道:“别来无恙啊,老东西!”
    22-6

    老鬼婆桀桀地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威道长。如此威风的人,怎么成了今天这幅模样,果然是报应,哈哈哈!
    “你找人杀了我全家,现在还想来抢我的怨养,顺道斩草除根灭了我这个老婆子,是也不是?哈哈哈!”
    天威道长听了,反倒一愣,说道:“你到底是谁?我曾听蜀门那老东西任山亭说过,你是南道那伙人怨养出来的邪物,专门用来报复当年袭击他们祖坟和祠堂的人。”
    老鬼婆悲怆地笑道:“你找人先杀了我儿子、儿媳,又放火烧死了我们婆孙,当下不认账不算,还要赖到南道身上不成!”
    天威道长听了,半天讲不出话来。他沉吟了半晌,终于恨恨地说道:“如果是我做的,我大大方方承认,如今你又能奈我何?偏偏我跟你一样,原来都被袁承德那贼人卖了、害了!
    “当年蜀门任山亭那老家伙找了我,想让我协助他们养个僵煞,我可以借这个东西的由头一统江南道门,他可以借我的势力拿下灵山取得法门救出他宝贝儿子的冤魂,只可惜托人所非!
    “我买通了道渊门的袁承德,让他设法找一个新亡的阴时人尸身,然后交给蜀门到蜈蚣岭的养尸地去养成僵煞。谁知他竟然和蜀门那帮人滥杀无辜,瞒着我害了你一家性命。
    “我到魔域后,听说袁承德那贼人已经死去。我去贿赂了阴差,但却没能找到他收录到幽冥的任何信息。你要报仇,当去找袁承德和蜀门那帮渣滓。”
    老鬼婆听了,半信半疑。
    它冷冷地道:“今晚暂且不提私仇,就问你到我这里作甚?”
    天威道长道:“我如果说想借你这个风水宝地一用呢?”
    老鬼婆仰天大笑道:“那如果我说不行呢?”
    说完,它将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杵。
    那黑雾更加浓郁,有数不清的怨魂脑袋呲着牙、狰狞地飞绕在它的拐杖周围。
    只见天威道长一声怒吼,全身上下条条暗红的青筋暴起,好似要把身体涨裂般。接着它双手握拳往下一挺,念起魔咒,那魔元再次从头上升起,飞速胀大。
    转眼的功夫,从魔元的血盘大嘴中吐出一滩魂渣,那些魂渣竟在半空中合成一把锐利的血刀,朝着老鬼婆胸口疾射而去!
    “血魔飞刃!”
    老鬼婆不敢大意,它用拐杖凌空画了一个圆圈,那些黑雾之中无数的怨念竟瞬间在它身上结成了一层厚重无比的鳞甲。
    那如急弓猛弩般的血刀狠狠地击在怨甲上,荡起一大片血色红光,那老鬼婆被打得踉跄地急退了五、六步才站稳下来。
    但只过了片刻,它身旁被荡散的黑雾竟又快速地凝聚起来。
    天威道长心中甚是吃惊,这一记血魔飞刃虽只用了七成魔力,却是刚猛无俦,对面的老鬼婆竟用万怨缠身甲硬接了下来。
    而老鬼婆心中也是万分惊恐,它想不到天威的魔功竟如此之强,自己虽有怨甲护体还是被击得阴神震荡。
    于是,两者进入了相互忌惮的静立对峙中。
    忽然,老鬼婆咯咯地邪笑起来,边笑边说道:“看来,看中我这风水宝地的可不止你天威一个啊!出来吧,别藏着掖着啦!”
    章天问心头一紧,挡在小师妹身前,就要走将出去。
    这时,却见街巷上头,老鬼婆的右边商铺暗角深处稳步走出了俩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灰白长发的老婆婆,她微驼着背,巍颤颤地提着一副长长的银筷;后头跟着的是一个头带银钗、古典雅致的柔美女子,她身后背着一把古琴。
    22-7

    这俩人正是灵山族婆和程瑶。
    天威道长望向老鬼婆,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来了两个小点心。老邪物,不妨我们打个赌。你对付那个小的,我吃亏点对付那个老的,看咱俩谁用的时间短算谁赢。你赢了,我立马走。我赢了,你这宝地也借我一用。”
    老鬼婆思量半刻,冷冷地哼道:“好!死冥魔,你的生意成交了!”
    话音未落,它猛地将拐杖斜敲地面,但见亮光一闪,黑雾里出现了一只老石磨。
    老鬼婆如疾电般推起了磨盘,伴随着渗人的哀叫,几只怨魂被磨成了如墨的黑烟。旁边无数的阴邪闻到这刺激的怨念,竟然歇斯底里地躁动起来。
    就在转眼间,石磨边旋起了一股迅猛的涡流,那黑烟如乌云盖顶般朝程瑶压了过来。
    还有数不清的怨魂伴在黑烟里,狰狞地嘶牙咧嘴,仿似要将她彻底撕碎。
    “磨怨催魂!丫头,快起琴!”灵山族婆一边对程瑶喊道,一边飞快地半跪在地,疯狂地划动手上的两根银筷子。
    “老太婆,你还是先保重你自己吧!” 另一头的天威道长已经凶狠地出招了。
    它如法炮制,升起魔元,用上八成的魔力,对着灵山族婆祭出一记血刀。
    伴随着族婆的一声长喝,但见许多黑烟里的怨魂竟如飞蛾扑火般撞向那血魔飞刃,红光之中荡起了片片黑雾。
    血刀穿过这些怨魂后,势有稍缓,但仍迅猛地刺向她的面门。这时,只见她用右手的银筷子一拨,再左手边借力一挑,那血刀竟在半空转了个方向直射老鬼婆而去。
    那邪物扬起拐杖,将之击落,然后狠狠地盯着族婆道:“灵山魂引,好得很啊!”
    此时,程瑶已被那团黑烟逼退至街边。她快速蒲坐下来,将古琴摆在膝上。随着那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过琴弦,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飘扬而出。
    宫、商、角、徵、羽,五个音调五行流转,时而清如溅玉、抚人心扉,时而颤若龙吟、凄然悲切。
    那团带着浓郁怨念的黑烟竟在琴声中慢慢退却并不断变淡,里面的那些怨魂更像沉醉般随着琴声微笑、落泪。
    老鬼婆气得浑身颤抖,它一声呜咽鬼吼,抡起石磨就朝程瑶砸去。
    于此同时,天威道长的第二把血魔飞刃也已劈向了灵山族婆,这一次它用满了十足的劲道。
    族婆望到暴风骤雨般的刀光,心中大骇,就要运足全力拼命格挡。
    值此危急之际,却见先是三道如虹的剑光掠过,将那石磨凌空击成粉末;又有一把短剑疾飞而来,如石破天惊般撞在那血刀之上,荡起红蓝两片刀光剑影。
    那本来挟着风雨大至之势的血魔飞刃竟被撞掉了大半的劲道,终被灵山族婆轻松化解。
    激斗正酣的双方纷纷转过头来,见得章天问和石秀回剑在手,从左首商铺旁暗角里稳步行了出来。
    老鬼婆更是怒极,将拐杖往地上一丢,接着双手交叉,五指成爪,从那黑雾之中抄来两个骷髅头猛地朝着族婆和程瑶掷了过去。
    那骷髅头悬在半空突然爆出一片炼狱之火,呼呼地烧将过来。
    灵山族婆眼疾手快,口中起咒并在地上飞快地画出一个太极图案,然后两个手上的银筷子狠命地往那阴阳鱼眼上一插。
    但见两道冥河之水破土而出,直喷天空,霎时便将那冥火全部浇灭。
    另一边,天威道长头上已升起了九个魔元。
    那些魔元瞬间膨胀后猛地一个呐吐,便从它们口中喷射出一记血红的掌印直劈章天问俩人。
    那九个血掌内蕴风雷,竟如排山倒海般罩压过来。
    章天问见避无可避,便尽起念力,飞出手中长剑。
    “五行乾坤、御剑飞斩,起!”
    五道蓝光迎空直刺,但见一阵炸雷之响,荡起一片红蓝相撞之光,五个血掌被击成粉碎。
    接着,他拉过石秀,俩人同时施展分身之术,顿时生出两道幻影。
    石秀一声清叱,挺起巫云短剑划出一道剑光紧紧地守护在俩人的身前。
    剩余的四个血掌,两个拍在幻影上如泥牛入海,其余两个也被石秀的剑气荡落开来。
    天威道长眼见魔元风雷掌被破,如此局势下暂时取胜无望,于是狞笑一声,化为一道血雾遁隐而去。
    老鬼婆更加没了胜算,它愤恨地看着众人,终是万分不甘地掉头退遁。
    烟雾渐散,那抚琴的人儿玉手轻挑,琴声悠扬,她的脸上已是涔涔泪下。
    灵山族婆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丫头,收起琴来,我们走吧!”
    上一章,序号有误,更正:第二十四章 伏魔
    25-1

    第二十五章 交伐

    章天问将新天地购物广场当晚发生之事诉之独孤无名,由其上报官家,官家便召来邻近的长阳宫和庆阳宫掌事一同商议。
    当务之急自然是将那广场上的冥气封掉。
    于是,由与开发商相熟的庆阳宫木堂主拿出了可行的方案。开发商先拿出一部分补偿金与步行街入驻商户沟通重新调整布局,破掉那些邪物打造的“阴幻迷境”般的邪阵。
    接着,他们在街巷入口两端分别放置两尊开过光且刻有镇邪符箓的石狮和石麒麟。这狮子和麒麟是“瑞兽之王”,属“乾卦”,可以避邪魔、收祥瑞、除煞气。
    如此布置之后,老鬼婆那帮冥幽也就无法再在此地引阴怨养了。
    步行街确实无虞了,但购物广场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才过了一个礼拜,商场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竟然又有人出了意外。
    一个上夜班的保洁员撞邪了。
    那是一个五十余岁的阿姨,姓罗。罗阿姨主要负责商场一楼和地下车库的保洁工作,平时工作勤勤恳恳,待人也甚是真诚和善。
    那一晚,商场搞促销,一直到了十点多才散场。罗阿姨将一楼打扫干净后便到地下停车场继续工作。
    一直到了半夜十二点,监控室里的保安杨天柱发现了异常。他看到一个妇人蹲在一根大柱子旁边,怀里抱着一只死猫样的东西,嘴里不停地唱着什么。
    他把监控视频拉近一看,那妇人却是保洁罗阿姨。那阿姨突然抬起头来对着监控摄像头邪魅地笑了起来,她的嘴里竟满是鲜血。
    这猛地来一下,差点把杨天柱的魂都吓飞了。
    他立即上报领导和值班室,当保安周队长带着众人赶到地下室时,罗阿姨却消失了踪影。
    众人盯着地上长长的一行血痕,面面相觑。因为那痕迹直接伸向了大柱子后面,那正是上次魏总工出事的地方。
    仗着人多,周队长命令保安们拿出橡胶警棍,一步一步地围了过去。
    杨天柱走在最前,他绕过那根大水泥柱,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却“哇啊”一声惊叫了起来。
    原来,那罗阿姨正蜷缩在柱子后面,将一只死猫死死抱住,贴在脸前。她把众人当空气一般,只顾着自己一边轻抚着猫头,一边低声地唱起儿歌来。
    她的嘴里尽是血腥,而那血正是来自怀里的那只死猫。
    唱了一会儿歌,她突然身子一抖,那双眼睛霎时充满了戾气。
    “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你如此狠毒!”说完罗阿姨就像邪魔附体一般,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将那死猫往地上一丢,扬起双手便向众人叉了过来。
    众保安吓得四散而逃。
    当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罗阿姨已经口吐白沫,昏睡在地。
    次日,当章天问闻得信息赶到那商场大楼地下车库时,看到一行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原来是庆阳宫的木堂主,还有木阳和其他的道师,只是他们都穿着建筑工人的衣装,想必是不想惊动往来商客。
    这帮人抬头见到来人,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就只管埋头去做事。
    但见他们在车库里那根水泥大柱子周边挖了七个小坑,有道师正在飞快地往里面抛了一枚古铜钱。同时,在顶上前后左右的方位,那些人正在拉线装灯。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四神镇位,七星封钱,这不正是紫微七星四神诛魂阵吗?若有怨魂游弋进阵,必将封魂锁魄;四灯一亮,里面的暗符照出,更是魂飞魄散。居然下如此重的手段!”章天问心里暗暗吃惊。
    @ty_144565005 2021-12-16 19:42:48
    支持学习
    -----------------------------
    感谢支持
    25-2

    他再默默地望向那根大柱子,心中更是诧异:“这根鸡肋般的柱子到底是何用途?”。
    因为左边不远的地方还筑了一根大柱,以间距来看左边柱子应该才是正式的承重大柱。
    他脑海里忽然飘过了一个不祥的念头,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定得尽快找到沈婉妤的怨魂,才能破解这个谜团。”想到此处,章天问转身匆匆离开。
    他给程瑶发了短信,将地下停车场之事简略告之,希望得到她的帮助。当下之计唯有用灵山的魂引之法,才能快速地找到沈婉妤之魂。如若不然,这怨魂一不小心闯进了那诛魂阵,一切也就晚了。
    但程瑶没有回信,学校里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章天问便跑到她原来住的地方,偏偏灵山众人已经搬家,不知去向。
    于是,他只得返回新天地购物广场附近,期望夜里碰碰运气,或许能遇到那怨魂。
    夜已深,街灯昏黄。
    广场外边的马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这些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已经有些年月了,那硕大的叶片和繁茂的枝条将马路遮得严严实实。
    秋风呼呼吹过,随着一阵沙沙声响,片片黄叶淅淅沥沥飘落。黑夜里,有一股浓烈的阴冥之气寒彻入骨。
    章天问心头一紧,他停下脚步,将右手放在剑把之上。
    突然,空中袭来一阵迅猛的杖风。不容多想,他连忙抽剑迎挡。偏偏那东西出手阴险迅捷,如电闪,如雷轰;只见得点点幽绿之光,那铁杖如疾风骤雨般扫、打、砸、撞、刺,招招直取要害。
    那东西的气力虽不如天威道长这般刚猛,但出招实在太快,一旦占了先机竟丝毫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章天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不停地腾挪疾闪同时手中之剑顺着绿光点的方向不断地挥舞格挡,苦苦支撑。
    战了五、六十合,那东西攻得更快。只见杖影突然当头砸下,章天问挺剑去挡,但还未相触,它已如一道轻烟般闪到了背后。
    章天问再转身时迟了半步,左肩已吃了一杖,虽然他体内的法水之力本能爆发扛过这一击,但总归是剧痛难当。
    那东西见到他居然没有倒下,惊诧而又犹豫地停了半刻。
    章天问定眼一看,面前举着驱幽法杖的枯瘦如柴的邪物正是黑泽的万英姿统领。
    他的左肩已伤,没法拈符起诀。在此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许多,章天问抖擞精神一声怒喝,刷刷刷刷连刺四剑,抢先攻出,直取对方面门和咽喉等处。
    但万英姿身形鬼魅飘忽,他的长剑接连扑空。这邪物将攻势化解,转眼又不断疾攻而出。
    章天问终是缺乏经验,很快又陷入了对方的节奏,而且他受伤之余,身法很难保持如前一般的迅捷;又过了二十来合,场面已是险象环生。
    再过一阵,他的长剑又一次反击刺空,右侧露出了一片破绽。那邪物自是不会放过此等机会,举杖便扫了过来。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只见三根钗子疾射而来,一根精准地荡开了铁杖,余下两根直取万英姿的双目。
    那钗子来势急狠,逼得这邪物慌忙躲闪。还未等它缓过神来,又是一片针雨洒刺而来。
    “梨花微雨,灵山来了!”
    万英姿甚是谨慎,瞬间飘到数丈之外。待它落地站定时,程瑶护着章天问早已遁闪而去。
    俩人跑到一片灯火通明、喧闹如常的夜市街边才停了下来。
    程瑶歇了一会,抬起头幽幽地看着章天问,只缓缓地说道:“你又欠了我三根钗子。”
    说完,她递过一张小纸片就转头离去。
    章天问望着她的背影,大声唤了她的名字。
    程瑶转过身来,他却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方挤出了俩字“谢谢”。
    程瑶点头苦笑一声,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10-04 00:02:27  更:2021-12-18 18:17:22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