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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故宫密码:讲述故宫的秘密[第12页] |
作者:停杯一问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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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浑身的血液飞速流动,心脏不堪重负地突突跳动,仿佛随时要罢工。那张灰白的脸轮廓更加清晰,死死贴在玻璃上,仿佛要钻进来。 我狠劲儿咽下嘴里的饼干沫,寻思着是不是高喊救人。我住在彩钢房的最北头,往南十几间都是保安值班室和监控室,并不缺乏有生力量。可是……这么喊一嗓子是不是太丢人?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一张莫名其妙的脸吓倒,太跌份儿!紫禁城是龙兴之地,皇家之气浩荡,可镇压一切牛鬼蛇神,区区一张脸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思着下一步的行动…… 我没有选择躲避,我在明对方在暗,躲是躲不掉的。啪,我把屋里的灯灭掉。外西路上昏暗的路灯光线折射进来。当屋里和屋外对等黑暗的时候,能见度有所增加。透过那张灰白的脸,我看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对方的身躯就蜷缩在窗台上。 “好大一只狐狸!”我终于判断出对方的底细。恐惧感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战意,既然对方找上门,没有理由不捉住它!去英华殿时携带的大网还在,我抄起大网噌一下冲出屋外。 屋外夜凉如水、刁斗无声,大狐狸先一步从窗台上窜下来,摇着粗大的尾巴消失在夜色中。我抬脚一路狂奔,沿着外西路向北追赶下去。追到城隍庙附近的时候老狐狸彻底没影了。我并不失望,因为以我的脚力追赶一只狐狸根本没有胜算。 |
天空终于闪出一丝月色,惨淡的月色撒在殿宇的屋顶,如同铺上一层白霜。城隍庙的东临就是英华殿。嗷……一声低吟自英华殿里传出。我心头一颤,双腿有些发软。英华殿……啧啧……我曾经在那里造过孽啊,莫非报应来了?老狐狸真是记仇啊,刚刚教训完它的三只小仔儿,后脚它就来寻仇了。 按王册的说法英华殿可是狐狸窝,咱惹不起,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转身往回走,月色很淡,起不到引路的作用,外西路的地砖又有些残破,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即便如此我也不敢放慢步子,真怕老狐狸杀个回马枪。 嗷……英华殿又传出一声低沉的叫声。声音不高,但是能钻进人的心里,令人心里直发颤。我再也不能淡定,撒开退一路狂奔。 一口气跑回宿舍,回手把房门插死,窗帘拉上,任它有一百张脸我也看不到。桌案上的书稿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我记得很清楚,书稿是整理好叠放在一起的,现在它乱了…… 有人来过!我心头一惊,深更半夜谁会来光顾?尿意早已被紧张和恐惧冲散,我冲到桌前翻着上面的文件。还好,借来的史料都没丢,整理的笔迹也没少。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没酿成大祸。不能再耽搁了,得赶紧把整理出来的成果给胡所长汇报。 当我把研究成果拿给胡所长看的时候,老胡嗤之以鼻,他不认为我所谓的成果对研究雕漆脸谱有任何帮助。由于三只小狐狸的事儿,老胡似乎对我不再信任,不再让我插手老狐狸的事,全部交给王册和小季去办。而我负责的对雕漆脸谱的调查,在老胡看来也没有进展,事情暂时陷入僵局。 |
那一刻的感觉就是郁闷,当你的努力被人轻视的时候,除了郁闷还能如何?就在此时冯老爷子从天津赶来了,就在太和门广场,打电话的是小顺子,让我过去接他们。我不敢怠慢,冯老爷子的家世说起来很吓人,尽管非富非贵,但是御猫传人的名头很能唬人。尤其是在故宫、在我和胡所长眼里,御猫传人的身份足以令我们跳起来。猫在故宫里有着特殊地位,出没于故宫各个角落,人去过的地方猫一定去过,猫去过的地方人不一定去过。某种意义上讲,猫比人更熟悉这片古老的建筑。 我从太和门广场把冯老爷子接住,领着他直接去见胡所长。老头子本来不想见,不过经不住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同意见一见。 胡所长办公室。互通姓名之后,老胡对冯老爷子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嘘寒问暖点头哈腰,就差直接跪地上了。我在旁边直咧嘴,这还是高高在上的老胡吗,怎么见了冯老爷子如此客气?这态度不符合老胡的一贯风格啊。从老胡的态度中,我意识到姓冯的这老头儿比想象的还要不一般。 谈来谈去,话题又谈到了雕漆脸谱上。冯老爷子提出要亲眼看一看,这是他来京城的主要目的。胡所长一阵犯难,说现在还不行,脸谱放在了一个十分秘密的地方做秘密研究,谁也见不到,就是老胡也见不到。过几天故宫举办一个明清木器展,届时脸谱或许会亮相,那时候才有可能看到。之所以没把话说死,是因为雕漆脸谱在木器展上亮不亮相还没定好。毕竟由脸谱引发过两次诡异事件(柳师傅和我),在没查清内幕之前,最好不要把东西放在公众的视野内。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麻烦就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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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所长倾向于不展出,真相弄清楚之前不能跟公众见面。但是博物院里的一些老专家持不同意见,他们认为雕漆脸谱属于漆器中的精品、极品,不展出的话对不起来看展览的观众。既然是展览,就要把最精品的东西拿出来。目前来看还没有哪一件漆器能取代雕漆脸谱的位置。一些老专家并不认同“脸谱诡异事件”,他们认为纯粹是巧合,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柳师傅和我的遭遇跟脸谱有关。 两种意见争执不下,目前还没有定论。胡所长很着急,最好能在展览之前把谜底揭开,否则可能会酿出事端。 观看脸谱无望,冯老爷子也不勉强,反正他在北京要住些日子,早几天晚几天无所谓。我把最近整理出来的关于萨满教的史料摘要拿给冯老爷子看,老头子看过之后不住点头,这是一条重要脉络,一直挖掘下去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 能得到冯老爷子的肯定,我顿时信心倍增。直觉告诉我真相已越来越近,再给我半月时间,肯定能挖掘出最重要的东西。 胡所长说不行,此时距离木器展还有十天,留给我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周。从半月缩减到一周,也就是说我要挤出一倍的时间来。得,大不了晚上不睡觉,干吧! 冯老爷子把小顺子留给我,两个人干总比一个人快。据冯老爷子所言,小顺子这人很细心,干细活最合适。我欣然同意,多一个人意味着效率增加一倍。 胡所长和冯老爷子则又交谈起猫胞衣的事,两个老头共同话题还挺多。我没心思听那些,时间紧迫,赶紧带着小顺子回我的宿舍,未来几天估计都要在铁皮房子里度过了。 |
小顺子大名叫王家顺,很土气的一个名字。人不如其名,名字很土气,但是人绝对不土气,反倒是很激灵。几十本史料半天就能过滤一遍,惊得我直吐舌头。起初我以为他是在敷衍,看过他的笔记之后才真正服气,这小子的阅读能力实在太强了!密密麻麻的笔迹足有几十页,条理清晰、记录详尽,要找的内容一点都没落下。 我真是服了,冯老爷子给我派来的何止是帮手,简直就是及时雨。有这么一个人在,按期完成任务不再是奢望。后来干脆让小顺子过滤信息,然后我在他的笔记里寻找有用的线索。如此一来事半功倍。一些重要的线索相继浮出水面: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日俄战争爆发,战场在中国东北,无能的清政府宣布中立。后日本战胜。学习东洋的思潮在满清上层社会涌动,清廷专门派载泽、端方等五大臣出洋考察。得出的结论是:日以君主立宪战胜俄之专制,并提出君主立宪的三大好处,一皇位永固,二外患渐轻,三内乱可弥。君主立宪的思潮在朝野上下涌动。(这段记载跟萨满教不沾边,我还是将这件事记录了下来,因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都能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光绪三十二年七月十三日(1906年9月1日),清廷颁布了《宣示预备立宪谕》,提出利用几年的过度时间,逐渐使国家从帝制走向君主立宪。一时间朝野震动,有识之士欢呼雀跃,认为国家的转机来了。此时慈禧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往年每到夏季都会去颐和园避暑,居住一个多月才回紫禁城,今年只住了一天。此时的慈禧似乎对萨满教失去了热情,法事进行的不再那么频繁,反倒是藏传佛教日渐兴旺,高僧做法的事情逐渐增多。 |
又有人怀疑原创作者的真实性,最后一次澄清,绝对木人原创。以后不再解释该问题 |
光绪三十四年十一月,身体一直在恢复的慈禧太后突然病危,当月十五日傍晚去世,就在她去世的前一天,光绪帝先一步驾崩。一帝一太后两日内先后去世,大清朝也行将入木。关于慈禧去世的传闻很多,不过多见于野史,正史反倒记载有限。只记载她去世于中南海仪鸾殿,临终留下了妇人不得预闻国政的遗训。不过再留什么遗训也不管用了,慈禧去世之后,飘摇的大清国只坚持了三年,裕隆太后(光绪帝的皇后)没有她姑姑慈禧那么好的命,大清国倒台,她的太后地位也跟着倒台。 当然了,清朝末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都不是我要关注的内容。我只关心慈禧去世前的那一段时间,身体渐好的老太后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用宫里人的话讲,老太后的身体日渐康健,进入十月(农历)之后突然转危,不出几天便不治崩天。 光绪三十四年的万寿节成为我关注的重点,这就是一个分水岭,万寿节前后的慈禧身体状况迥异,从之前的健康状态直接就病入膏肓,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便一命呜呼。变化之快不得不令人产生联想。 我和小顺子开始寻找那一时期太医院的记录,期望能找到当时给慈禧开的药方。可惜这方面的记载并不多,残存的几张药方也仅是保健的方子,没有参考价值。不过在一堆零散的史料中发现了意外收获:几张万寿节时番官进贡的礼单。 |
慈禧最后一个万寿节过的还算比较隆重,虽比不上六十大寿那么风光,但也是八方朝贺、百官共庆。各省的总督、巡抚、在朝的各路大员纷纷进贡。发现的这几份礼单肯定不是全部,不过也是观一叶而知秋,礼品之丰富珍贵令人咋舌。 盛京将军礼单:释迦摩尼三世佛镏金佛像三座、金饰玩物一百件、百年老参三十斤、萨满教法器三件、佛门法器三件…… 两广总督礼单:檀香佛珠十串、法国掐丝珐琅钟两座、南洋上好烟丝五十斤、普洱茶饼五十斤、紫檀欢喜佛一座…… 伊犁将军礼单:痕都斯坦玉玉碗一对、金丝玉欢喜佛一座、和田玉玉如意十支、天山雪莲二十斤、和田白玉观音一尊…… 无论是哪一个封疆大吏,不管办事能力如何,在送礼这件事上谁都不含糊,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可以说下了血本。如此贵重的礼物,哪像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家该有的?只能用回光返照来形容,无论是大清国还是慈禧本身,都在进行着灭亡前的最后的疯狂。 这份长长的礼单引起了我的注意,无论是那一份礼单,都有一定分量的宗教礼物,佛珠、佛像、各种法器都有。可见对于慈禧太后信佛、信萨满这一点,各路大员心里都有谱,礼物的选择上也是煞费苦心。这份礼单跟我们摘录的种种记载相吻合,慈禧信奉萨满教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么雕漆脸谱作为萨满教的用具之一,极有可能是在这种背景下进宫的。 |
盛京将军进贡的礼品引起了我更大的注意,因为礼单中记载有萨满教法器三件。究竟是什么样的三件法器,单子上没写明,暂时搞不清是不是包含雕漆脸谱在内。我查阅过关于萨满教的相关资料,在众多的萨满法器中,神衣、脸谱、手杖为最常用的三件,木制法器一直是萨满教的主流。 这个发现令我兴奋不已,不出所料的话,雕漆脸谱很可能就是当年进贡的三件法器之一。雕漆脸谱以进贡为名成功进入紫禁城,并得到慈禧的喜欢,成为陪伴其左右的一件玩物。雕漆脸谱随即在某个晚上发生了异变,慈禧太后中招病倒,直至去世。 那么这件脸谱(准确地说是两件)是如何混进宫的呢?盛京将军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把如此诡异的东西进献给慈禧太后?他不想活了?紫禁城守卫森严,进贡来的礼物必然要通过层层把关、层层安检,这么鬼道的脸谱会漏网?单凭雕漆脸谱的一脸凶相,就不可能通过第一层安检,更何况同样严格的安检还有好几道,怎么可能层层漏网。再说了,给慈禧太后进献的礼物不计其数,偏偏雕漆脸谱能放到太后身边? 一系列的疑问还有待开解。 |
雕漆脸谱我接触过不止一次,并非短暂的接触就能致人昏迷,需要整晚上的近距离接触才有可能发生异变。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最近的实验屡次失败,证明雕漆脸谱并非每晚都能致人昏迷。做实验的专家们已经在怀疑雕漆脸谱是不是真的能异变,我和柳师傅的遭遇或许只是偶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跟脸谱有关。以慈禧太后的身份,总不会天天抱着两只脸谱睡觉吧。 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两件雕漆脸谱是以“一支双开牡丹花”的名义进贡进去的,后来牡丹花变成了两只脸谱,慈禧太后受到惊吓,继而因惊吓过度病倒…… 事情至此越来越清晰,缺少的只是一剂催化剂,将所有的线索催化,进而催化出事情的内幕。 我又查阅了一些盛京将军的资料,当年的盛京将军名叫赵尔巽,正蓝旗人,就是他给慈禧太后进献的寿礼。令人生疑的是赵尔巽在送完寿礼之后便调往四川任四川总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我继续查找关于赵尔巽的资料,真就从一些零散的记录中找到了一些关于寿礼的记载。当然这都是小顺子的功劳,他的阅读量着实惊人,硬是从书山字海中拣出了一些线索。事情能查到这一步,每一条线索的取得都建立在大量的阅读基础之上。因为关于赵尔巽这份礼单的记载实在太少了,每一条线索的取得都建立在数以十万字计的阅读量的基础上。我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和毅力,如果没有小顺子,我不可能完成这么大的阅读量。 |
赵尔巽进贡的寿礼自奉天(也就是今天的沈阳)出发,经山海关入关内,再经天津向西直奔北京。此时的天津聚集着大量的洋人,租界一片接着一片,满清对天津的控制力有限。送寿礼的车队在天津出事了,遭遇到了变法激进派和立宪激进派的伏击。资料上的记载很简略,只说“遇叛党作乱,武力除之”,寿礼终归没有被抢走。 事情至此,整件事的轮廓已在我脑海中建立,晚晴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寿礼在天津被掉包了,雕漆脸谱混进了寿礼之中,一场暗杀慈禧太后的绝密计划正在实施…… 我一阵兴奋,自己的推断太关键了,整件事情的脉络越来越清晰。不过我还不能跟人提及,因为还有重要的一环没有解决,现在说出去也没有多少说服力,需要把最后的环节圆下来。所谓的最后一环还在雕漆脸谱身上,就是它究竟会不会致人昏迷,这一点连专家们都有争议,成为整件事的最关键一环。 整理完这些资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我长长出了口气,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剩下的就是如何去说服大家认可这个真相。所谓的“大家”指的就是故宫各路专家包括胡所长,随便一个放在社会上都堪称泰斗。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用我所谓的真相去说服各路专家,让他们点头相信。这个“真相”目前还没有那么大说服力。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我的所谓真相,除了我自己之外恐怕没有谁会认可。如果非要找一个追随者的话,只能是小顺子。他一直都在默默地按照我的思路工作,并且成绩斐然。 |
我扭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小顺子。夜已经很深,他整整忙了一白天外加大半夜,刚躺在床上便睡着了。小伙子很能干,也很累。我又把目光投向窗外,不知为什么,外西路仅有的几盏路灯没有亮,外面黑的如同一块黑板挂在窗户上。 一双幽蓝的眼睛出现在窗户的最上方,直勾勾盯着屋里。如果不是我下意识抬了一下头,根本发现不了。透过夜色,我发现了一张倒挂着的灰白色的脸,就那么突兀地倒挂在窗户的最上方。 老狐狸,它又来了,以一种非常奇特的方式出现在我跟前。我吃惊、胆颤,但是不像头一次那么无措。我坐在椅子上,努力使自己的心跳保持平稳。老狐狸一直盯着我干嘛,不会是单纯来吓唬我的吧? “张哥,你还没睡啊?”躺在床上的小顺子说话了。 “我这就睡,你先休息吧。”我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真不希望他被窗外怪异的情形吓到。 “我要上厕所。”小顺子说道。 “先憋着,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外面有鬼。” 小顺子从床上坐起来,睁开惺忪的双眼往外瞧瞧,露出一脸茫然,“哪有鬼?” “怎么没有,你往窗户最上面看。”我故意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意在给小顺子传递一种正能量。 “大哥,你真的看花眼了,哪有什么鬼。我真得要上厕所了。”小顺子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出屋外。 怎么会没有?我扭头一瞧,那张脸真没了!不过我的恐惧并未因怪脸的消失而消失。窗外漆黑如墨,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我凝视着窗外,很快那张倒挂的脸又出现了,死死贴住玻璃,似乎要把头探进来。 |
这时小顺子已经推开门,我想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这叫什么事儿?老狐狸单纯是来吓唬我的吗?爷可不吃这一套!我抄起桌上的手电筒奔着那双幽蓝的眼睛打过去。光柱准确无误照射在那张灰白的脸上,它竟然没有躲避,整张脸暴露无遗。那却是一张狐狸的脸,灰白色的茸毛清晰可见,只是潜意识里总觉得有几分人脸的特征。竟然还向我挤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该死的老狐狸,它究竟要干嘛!我是戏耍了它的幼崽,但是也补偿了啊,面包火腿可都是我给的。在我入睡的时候,它一直这么看着我?我不由得一阵发毛,熟睡中被一只老狐狸盯着,无论如何不是一件好事。 吱,门开了,小顺子上厕所回来。我赶紧把手电筒灭掉。不想给他增添什么心理负担。 小顺子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隔了一会儿又说道:“张哥快睡吧,那只是一只狐狸而已。”他说这话时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靠,你都知道啦!”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其实它来过好几次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小顺子说这话时仍然闭着眼。 我暗挑大拇指,小顺子这孩子神经够大条。反倒是我大惊小怪了。我还想跟他说几句,不过小顺子却没那意思,很快发出沉重的酣睡声。得,我也睡吧。我和衣躺在床上,再看向窗外的时候,那张脸已经消失不见。外西路上的路灯不知何时又亮了,淡淡地光影洒进来,衬托出一片安静的世界。我稍稍心安,尽量不去胡思乱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三只小狐狸仔我都放了,老狐狸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
第二天我和小顺子谁也没提及昨晚的事,似乎那根本不叫事儿。两人配合着继续翻阅资料。就在我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胡所长那边又喊话了,让我赶紧过去。我掐着手指头数,七天时间,现在才过去了六天啊,不是还有一天吗,老胡变卦了? 胡所长办公室。老胡正半躺在椅子上喝着茶,茶烟袅袅,整个彩钢房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所长,找我有事?”我问道。 “有。”老胡回应道。 “啥事儿?” “雕漆脸谱。故宫精品木器展的日期提前了,就在后天。有一个外国使团要来京城访问,顺便也会来故宫,故而木器展提前了,作为迎宾的一项节目。雕漆脸谱展还是不展,现在是焦点。”老胡说道。 我腾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这么大的变故,老胡竟然还能稳如泰山,这老头儿好强的定力!“当然是不要展出,否则会出乱子!”我没老胡那么淡定,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 “你说不展出就不展出?好几个专家都坚持展出,我都顶不住,何况是你。”老胡猛喝了一口茶,说道。他心里其实也着急,只是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不仅没表现出来,相反还淡定的要死。 “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我不认为老胡没有办法,否则他不会如此淡定。 胡所长摇头,又猛喝了一口茶,“没有,几个专家一致坚持展出,我有什么办法。随便拉出来一位都是文物界的泰斗,几个人要是联手,你想想威力该多大。没有谁能阻止。” 我不得不佩服胡所长的定力,这老头儿,真牛!我暗想,他老婆要是生个孩子没屁眼儿,他还会不会这么淡定? |
胡所长跟我说了几个专家的名字,我有的听说过有的没听说过,无一例外都是泰斗一级的人物。这些人都坚持要把雕漆脸谱展出。理由很简单:雕漆脸谱的雕工和漆色太好了,无与伦比,堪称我中华几千年漆器文化之精髓。还不够,应该是精髓中的精髓。这样一件国之瑰宝,不展出的话实在大大的可惜。雕漆脸谱如果不展出,这次木器展的影响力也将大打折扣,甚至会失去办展览的意义。 各路专家坚持把雕漆脸谱搬上展台的心情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是专家,知道雕漆脸谱的价值。他们没有私心,只是想把中华文化最精髓的一面呈现出来。可以预见,观看展览的人势必万万千千,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好,见到雕漆脸谱后那种惊讶和震撼的表情必然会一波接一波。中国人观看之后会产生强烈的民族自豪感和自尊心,对于凝聚整个民族的向心力有着积极作用。外国人观看雕漆脸谱之后,会对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深深震撼,会对我中华文明产生由衷的崇敬之情,对提升中国的国际地位有积极作用。故宫博物院作为全世界最知名的博物馆之一,就应该多多展出这种无与伦比的瑰宝,让世界刮目相看。我们韬光养晦了几十年,是时候崛起了!华人内部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台北故宫有宝无宫,北京故宫有宫无宝。是改变这种无知的时候了,让全世界华人看一看,故宫里的镇馆之宝是多么不可思议。 |
如此众多的好处,难怪各路专家坚持要展出。即便是我这种鼠目寸光的人,也能掰着手指头细数展览带来的种种好处。若非雕漆脸谱本身还有未曾揭开的秘密,我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展览。现在的问题是,在没有搞清雕漆脸谱底细的情况下展出,万一出现我和柳师傅所遭遇到的诡异事件,后果会有多么严重。我简直不敢想。 胡所长自然比我更清楚这种可能发生的后果。但是这家伙此时却淡定的如一条喝醉的狮子,任凭如何挑逗,没有任何一丁点反抗的意识。 “老胡,不,所长,你就眼睁睁看着雕漆脸谱上展览馆?出了问题咋办?”我最后问了一句。 老胡又猛喝了一口茶。他这么大口大口的喝水,不怕尿频吗。“我当然想阻止,你给我一个阻止的理由。” “我……”我一时语塞。真的没有理由去阻止,所谓的闹鬼在各路专家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没办法,除非你在明天之前能把雕漆脸谱发生突变的事实拿给各路专家看,否则什么也不要说。”老胡最后摊牌。难怪他能淡定地喝茶,他的心其实已经死了,这么多天、这么多次实验都没有结果,一晚上能扭转局面? 我能看出来,老胡其实心里一直在着急,比我还急,心头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扑也扑不灭。他频繁地喝茶只是在用水浇灭心头的火苗。 本章赠给鹿取先生,谢好汉打赏 |
我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半躺在沙发上。茶香犹在,我嗅到的却是一股无奈和不甘。 “其实也不是没有转机……”老胡放下茶杯,望着窗外的红墙说道。 靠,这老家伙果然有后手,刚才一直在玩儿我!“所长……我……”我站起来走到胡所长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想……想揍你一顿!”我伸出拳头狠狠在胡所长左肩上来了一拳。这老头儿,火烧眉毛了还能开玩笑。 胡所长双手一摊,淡然的表情里露出一丝无奈。他所谓的转机,其实就是最后一搏,毕竟展览后天就开始,实在没有太多的应对时间。老胡的策略很简单,就是采取拖延的战术,尽量把雕漆脸谱入展览馆的时间往后拖,拖到晚上。这一晚上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雕漆脸谱有异变发生,就有了不展览的理由,如果还是没有异变,那么展览谁也拦不住。 胡所长其实挺无奈的,他在抱着最后的一丝努力去阻止这件事。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天意了。 我主动把这项任务揽下来,就算拼了命也得把这个白天扛过去。胡所长拍拍我的肩头,相信我能把事情办好,不管我用什么法子他都支持,哪怕是坑蒙拐骗,不过前提是别把他卷进去。毕竟老胡的身份是所长,办什么事都得以大局为重,那么多专家都倾向于展览,他明目张胆采取各种手段阻止的话就显得不合适了。 |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王册和小季不在场。胡所长说他们在负责寻找狐狸的下落,目前有了长足进展,老狐狸在英华殿一带的活动规律基本被摸清。更多的粪便和皮毛被发现,估计不久就能找到狐狸的老巢。 我不以为然,发现再多的粪便有什么用?终极目标是查找猫胞衣的下落。我感觉王册现在已经偏离了目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只狐狸身上真的合适? 胡所长让我少管闲事,放跑三只小狐狸的事儿还没跟我算账呢。我一缩脖子,敢情老胡知道是我主动放跑的啊!我赶紧抽身走人。 太和殿广场的东边有一座建筑叫体仁阁,体仁阁的再东边有一座藏书楼叫文渊阁,里面曾经收藏着仅有的几部四库全书原稿之一。故宫的文渊阁与圆明园的文源阁、避暑山庄的文津阁、沈阳故宫的文溯阁合称为北方四阁,每一座藏书楼中都珍藏着一部四库全书原稿。此外清廷又在镇江的金山寺建文宗阁、扬州大观堂建文汇阁、杭州西湖孤山圣音寺建文澜阁,合成南三阁,各藏一部四库全书。北四阁藏书只供皇家点阅,南三阁藏书可供普通学子参阅。文渊阁的藏书,最直观的就是供皇帝和军机大臣们参阅。 本次木器展就在故宫文源阁东边的几座建筑内举行,这片建筑有一个古怪的名字:三座门。本来这里是清史陈列馆,现在暂时改为明清木器展展厅。 |
我直接来到展厅,好家伙,准备工作已经热火朝天的展开。一些木器大件率先运到,立柜、屏风、木雕佛像等等一件一件往里搬。本次展出的都是精品,每一件都堪称重器,万万不得有任何闪失。众人虽然干得热火朝天,但是却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大家心里明镜似的,磕碰坏一点都是天大的责任。每一件文物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再生的,损坏一丁点都是不可弥补的损失。 我是佩戴着工作证进来的,所以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基本上能够自由出入各个展厅。展厅以三座门为中轴,分为东展厅和西展厅,西展厅以大件为主,什么八仙桌啊、立柜啊、屏风啊等等大件都在西展厅,因为这里宽敞,适合摆大件。东展厅以小件精品和部分漆器为主,对空间要求较低,主要是突出层次感。 我在东展厅转了一圈,一些小件已经陆陆续续搬进来,正在布展。里面并没有看见雕漆脸谱。我长出一口气,雕漆脸谱还在库房里,老胡的计划还来得急实施。我一溜小跑赶奔西三所,那里现在是展品的中转站加库房,小件的木器都得在这登记、修补、制定好保护措施以后才能运往展厅,雕漆脸谱自然也在其中。 此时西三所的人比平常多了两倍,各路专家工匠进进出出,一派忙碌。距离展览还有一天,每一分钟都非常宝贵。我在西三所的木器室和漆器室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雕漆脸谱。我一阵头大,东西都找不到,计划如何实施…… 本章赠给“满足的人生”,谢好汉打赏。 |
偏巧这时候看见了小刘,就是柳师傅的徒弟。我赶紧迎上去,问小刘雕漆脸谱在什么地方。小刘说东西还在一位老专家手里,一会儿他要去取。 我说你要太忙的话,我帮你去取,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 小刘说不行,本次展览有严格的规定,谁负责哪一件文物,都分的很清楚。也就是说每一件展品都有专门的负责人,平均每个人负责三到五件,特别重要的展品一个人单独负责一件。小刘就是专门负责雕漆脸谱的。 我无计可施,本以为能替小刘去取东西,那样就好办了。现在看来得另想办法。我要求陪着小刘一起去,这次小刘没有拒绝。我们出了西三所直奔外东路的彩钢房。 小刘急着把脸谱取回来,走的比较快。我一直想着心事,走的比较慢,渐渐落在了小刘后面。看着小刘的背影,我突然产生一股冲上去拍他一板砖的冲动。把他拍晕,我冒名顶替去把雕漆脸谱取走,隐藏一白天,整个计划就算成了。 两人走在长长的巷子里,我有的是机会下手。可惜竟然没发现哪怕半块砖头。也许是天意吧。其实即便有砖头在手我也下不去手,小刘这孩子很老实很单纯,实在不忍心对他有什么伤害。再说了,真要把小刘拍晕把脸谱藏起来,掀起的波澜足够把胡所长这根台柱子掀翻。 在一排不起眼的彩钢房里,我看到了阔别已久的雕漆脸谱,两只脸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狰狞的面孔瞅着屋顶,好像要把屋顶望穿。屋里站着一个老专家,正弯着腰用放大镜看一件残损的很厉害的木板,不,不是木板,更像是一把古琴。 |
我不禁想起了光头,想起了他高价收购的那块棺材板。 老专家抬头看了我和小刘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端着放大镜。 我和小刘也凑过去,埋头看着这块残破的木板,不,古琴。 “不会又是一块棺材板吧。”我信口说道。 没想到老专家竟然点头,“猜对了。” “既然是棺材板还用得着您老费这么大心思?废木板一块啊。我亲眼看见过有人上过当,就是这玩意儿,后来扔掉了。”我指的当然是光头,多好的反面教材,给爱好收藏的发烧友们当降温剂最好。 老专家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道:“谁说棺材板一定就是废物?古时的人讲究厚葬,棺椁的选材上更是五花八门。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一块木板说不定价值万金你信不?” 有这么邪乎?我不禁仔细观看桌案上的木板。漆黑的木板带着发朽的迹象,没什么特别之处,感觉还不如光头扔的那块。“我没看出什么特别呀。”我说道。 “切。”老专家很不屑,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轻狂自负,跟脸上堆积的皱纹很不相符啊。 我对这位老专家的印象不是很好,有学问自然受人敬仰,但是太自负的话会让人的敬仰之情打折扣。“尊重”这玩意儿,有时候不是年纪和学问能换来的。我干脆不再理睬对方,坐在旁边等着小刘领东西走人。 老专家对我的失礼浑不在意,开口继续说道:“你懂什么,这是一种早已灭绝的植物的木料,准确地说是一种蕨类植物,早在数千万年前就已绝迹,商周时期在南方还能偶尔见到它的遗存。此木轻便、不朽、蛇虫不侵,夜晚能自动发出呜呜的哭声,人称鬼木。到西汉时还有记载,人称极阴之木,是做棺椁的极品木料。” |
“靠,一块破木板还有这讲究?老爷子,我真是服您了!”我顿时又站了起来,对老专家的敬仰之情如决堤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其实这位老爷子也不是那么特别难相处,只是脾气略有些怪而已。 老专家终于肯抬起头看我一眼,阴着脸说道:“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说‘靠’的人,也是第一个叫我老爷子的人。你这样的年纪,就是你师父见了我也得叫一声师父。” “嘿嘿……”我一阵干笑。老头子这话不知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小刘那边早已脸色煞白,不停地拽我的衣角,示意我少说话。 我视而不见,继续跟老专家探讨。“老人家,您这块木板怎么得来的,肯定有故事吧。” 这位老专家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这块棺材板的来历:前几天老专家去潘家园闲逛(好像搞文物的人都爱去那里),无意中看到了这块棺材板。当然人家古玩店老板是按古琴往外卖的。老专家一眼就看出了木板的不寻常。一番讨价还价,以八万块的价格买下来。跟光头的古琴一样,也是在日本加工以后运回国的,美其名曰“文物回流”。聪明的日本古玩商从中很赚了一笔,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块木板本身还有更大的讲究,来头大的吓死人。光是木料就够几个专家研究半个月了。 |
按老专家的说法,这块木板简直是无价之宝。日本人满以为自己赚了,实际上还是看走眼了,错过了一桩更大的机缘。岛国就是岛国,远没有中华文明博大精深,他们所谓的专家也只是耍些小聪明而已,跟真正的文物专家还差一个档次。 我不禁对老专家伸出大拇指:“老人家,您真是好样的。长我中华志气,灭掉了东洋人的威风。实为我辈之楷模!” 老专家直摆手,说你再拍马屁直接把你轰出去。 我赶紧闭嘴。马上联想到一件事:既然老头子对木料这么有研究,想必对雕漆脸谱的木料也有定论了。我心头一振,亟不可待地问道:“老人家,您说这两只脸谱是什么料子的?” “呵呵,你认为呢?”老专家冷笑一声反问道。 小刘没说话,自从进屋以来一直紧张兮兮的,似乎对这位老专家很忌惮。我则没那么多忌惮,反正大家是第一次见面,说几句话一拍两散,他还能吃了我?我连顶头上司胡所长都敢顶撞,何况是别人。 “我认为……雕漆脸谱的木料不简单。”我开口说道。 “呵呵……”一直板着脸的老专家乐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道:“你这话等于没说,纯粹是废话、屁话!” 嘿,这老头儿怎么说话呢,怎么这么不讲究,连“屁”这种字眼都能说出口,很不符合教授的身份啊! “老爷子,您这种身份的人说话带一‘屁’字,很跌份儿啊。”我一阵见血地指出对方的不礼貌。 “行,小子,你是第一个敢跟我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说吧,你是谁的徒弟?”老专家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有算总账的意思。 |
小刘的脸煞白煞白,不停地拽我的衣角,意思是你闯祸了,赶紧低头认错。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怕这个老头。 老专家双手并用把两只脸谱拿在手里,深沉地说道:“它的来历说出来能吓死你。也是产自南方深山老林的一种蕨类植物,比前面说的鬼木还要神秘。它轻的几乎没有分量,却坚硬的如同磐石,已经超出了世人对木料的认知。我怀疑它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一种上古神木:乌月神木。” 我真的服了,眼前这老家伙太厉害了,这么稀奇的木料都能认得。我可是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魏教授,乌月神木究竟什么来头,您能不能讲仔细些。”小刘仗着胆子说道。若不是他对脸谱非常在意和好奇,恐怕绝不会开口请教。 我这才知道眼前这位老专家姓魏。 老专家对小刘的态度明显比我和气很多,回应道:“乌月神木和鬼木都是难得一见的万古奇木,尤其是前者,只在山海经中有记载,世上还从没有出现过。乌月神木者,色如炭,质如石,吸日月之精而孕成,人不可得,得之有鬼,或害命。这就是山海经内的记载。我怀疑乌月神木是一种亿万年前就已绝迹的蕨类植物,经过地质运动形成化石,其肌理内含有某种放射性元素,人若过分接近的话会产生幻觉,甚至会丧命,即所谓的‘人不可得,得之有鬼,或害命’的记载,老朽看书少,孤陋寡闻,只能这么认为。” 我听完直撇嘴,这还叫孤陋寡闻?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老头子够狂的啊。“老人家,您也认为这块木头会闹鬼啊?”我抓住闹鬼的字眼儿不放。 |
“嗯,按山海经上的记载的确如此,不过具体情况还要慢慢研究。只是……老朽还有一件事搞不清楚,乌月神木这种大凶之物,怎么会混进紫禁城?”老专家眯着眼若有所思。 给皇帝进贡的礼品讲究很多,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进紫禁城的,万一有凶器混进来谁也担当不起。因而礼品的筛选有一套严格的程序,需要层层检验才能进宫。皇宫内高手如云,不会连乌月神木都没人认得吧。这就是老专家纳闷儿的地方。 我顿时把腰板挺的笔直,别的不敢说,雕漆脸谱的来历我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老人家,不,魏教授,我要是说我知道雕漆脸谱进宫的秘密,您信吗?”我用试探的语气挑逗这位魏教授。 魏教授一声冷哼:“哼,就凭你?”不屑的神情明晃晃挂在脸上,能把人气死。 我故作很委屈的样子:“魏教授,您不能总在门缝里看我啊。要不这样吧,咱打赌,我要是输了,我趴在地上学狗叫,您要是输了,也趴在地上……” 魏教授阴着脸狠狠瞪了我一眼,吓的我后半句话没敢说。 “您老要是输了,只在地上趴一趴就好了,不用学狗叫。您看如何?”我不依不饶,逼着魏教授打赌,适当把对方的赌注减小。 就这样老头子也受不了,一张老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白。估计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小兔崽子,将我是吧,好,赌就赌。你小子要是能把脸谱进宫的来历说清,老朽我认栽,要是说不清,嘿嘿……你可不是学狗叫那么简单。我一句话就能把你踢出故宫,你信不信!”魏教授眼神变得凶恶起来,流露出一股火焰。 |
我信,当然信。不过别无选择,我不豁出去,胡所长最后的计划就不能实施。我让魏教授和小刘稍等,自己回宿舍取资料。 魏教授的办公室在外东路,我的宿舍在外西路,虽然都在故宫里,但是距离挺远。我一路飞奔,生怕耽搁太久事情有变。 回到宿舍,小顺子还在埋头查阅资料,有他在省了我很多麻烦。事情的整个框架已经有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完善,小顺子现在的任务就是在书山字海中寻找蛛丝马迹。我把整理好的材料抱起来,一路飞奔往回赶。 回到魏教授的办公室,我把抱来的资料往桌上一摊,躺在沙发上再也不想动,张着嘴只剩下喘气。 魏教授看看桌上的资料,又看看我,面露不屑,不过还是伸手翻阅了几页。一开始老头子的嘴撇的老长,压根没把我的资料当回事儿。随着阅读的深入,老头子的脸色变了,越来越凝重。随着阅读的继续深入,凝重的神情又舒展开,犹如拨云见日一般。 此时我已从极度的疲劳中缓过来,看着老头子的神情,我知道我赢了。这么多天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得到了一位专家级人物的认可。这只是一个开端,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专家认可我的成果。 书桌上的座钟咔咔的走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过去半个小时,数万字的资料魏教授还没看完。老头子看的很仔细,有的段落要反反复复看几遍,显然入戏很深。 |
此时已到了上午十一点。小刘开始着急,他是来取雕漆脸谱的,不是来打赌的,他没我这份儿闲心。小刘具体负责雕漆脸谱的展出,现在急着拿回去布展,毕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魏教授,您看我是不是先把脸谱拿走,您和张菩提张哥先谈着,我就走了。”小刘仗着胆子征求魏教授的意见。 “不行,你得陪着!”我首先反对。心说你小子就别添乱了,我跟老头子打赌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把雕漆脸谱的布展拖到晚上。 小刘很无辜地看着我,意思是说你们之间打赌,碍我什么事?我还有正事急着办呢。 魏教授终于放下资料,看看我又看看小刘,问我为什么不让小刘走。 我说小刘就是不能走,他得留下来做个见证。 魏教授老脸一红,说你小子够损的啊,成心让我出丑是不?你就那么有把握打赌能赢? 我很自信地点头:“对,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为了弄清雕漆脸谱的来历,我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奋战,整个人瘦了三圈。这份资料就是我三个月来的心血,它必须得发挥作用。”我的话有夸大的成分,其实我在故宫上班也没三个月,不过不这么说的话体现不出我的辛劳,至于小顺子的功劳,暂时由我担着。 魏教授放下手里的放大镜,戴上老花镜,上上下下打量我。“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人才。” 我整理一下外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故宫里的每一件文物都是民族之瑰宝,我们有义务研究它保护它。哪怕付出再多的辛劳也值!” “好,说得好!故宫就缺你这样的热血青年。现在的年轻人太死板太规矩,缺少一种担当和豪气。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看好你!你是哪个组的,我要让院长表扬你!”魏教授话语激动,恨不能抱住我的脸蛋亲两口。 |
我表现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故作忧心忡忡地说道:“表扬就不必了,我对名誉看得很淡。但是有一件事不得不提,它关系甚大,弄不好要出乱子。” 这一次连小刘都动容了,没想到平常懒散惯了的我会有如此豪气的一面。魏教授倒是没有太吃惊的表情,这老头子阅历丰富,不会被我的只言片语打动。不过老头子能看得出我有话要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雕漆脸谱不能展览。”我直奔主题。 小刘嘴巴张的能塞进半斤重的苹果,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提这样的要求。我竟然会阻止雕漆脸谱展览,凭我的能力,怎么看都有螳螂挡车的味道,这可是各路专家一致拍板决定的。 “说说你的理由。”魏教授没有小刘那么激动,用一双研究文物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研究透。 “因为……它闹鬼……”当着魏教授的面,我不再有任何保留,把柳师傅和我的遭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其中也有“鬼借宝”的传说。现在是发挥我导游天赋的时候了,凭借一张嘴把魏教授说服,这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当年诸葛亮舌战群儒、智激周瑜,硬生生说成了孙刘联盟。我不敢苛求有诸葛武侯那样的本事,最起码也要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明,让魏教授有个冷静客观的判断。 魏教授冷眼听着,一直没表态。直到我把话说完很长时间,仍然没有表态。 我开始沉不住气,不得不向老头子摊牌:“魏教授,您老要是能答应把雕漆脸谱的布展时间推迟一晚上,让我干什么都行,趴在地上学狗叫也没问题。”我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真做好了学狗叫的准备;第二从侧面提醒老头子不要忘了赌约,我已经赢了,他要是一点面子不给的话,我有权要求他履行赌约。 |
魏教授自然能听出我话里有话,阴着脸依旧不表态。 小刘那边早吓坏了,在他看来我今天的表现简直就是个疯子,魏教授何等身份,也是我这种人能顶撞的?如今还公然威胁老教授,整个故宫也只有我干得出来。他终于忍无可忍,措辞严厉地提醒我:“张菩提,你冷静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不理睬小刘,继续在气势上跟魏教授对立着。 “你们先出去,容我静一静。”魏教授直接摆手撵人。 我和小刘只好离开办公室,在门外等着。此时已将近中午,艳阳高照,只站了十分钟便汗流浃背。小刘急的直跺脚,本来按原计划雕漆脸谱该进入展厅了,可是现在他竟然还没把东西取走。小刘可是专门负责雕漆脸谱的,要是耽误了展出,这责任他负不起。本次展览的总指挥是王教授,出了名的严厉,做事一丝不苟,更不允许别人有丝毫的拖沓。小刘要是耽误了计划,挨一顿狠批是必然的。 “张哥,你可把我害惨了!”小刘埋怨我道,顺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滴,整个人显得很狼狈。 我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没办法,谁让我肩负重任呢。“哥哥对不住你了,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啊。” 两人相视无语,继续焦急地等待。同样是在等,所期望的结果却大不一样。 |
我们整整等了两个小时,依旧不见魏教授开门。小刘急的又跺脚又搓手,就是不敢敲门。展厅那边开始打电话催促小刘,问他怎么还没把展品带过去。小刘说脸谱还在魏教授那里,暂时拿不走。电话那边听说是魏教授,顿时没了脾气,只是催促小刘赶紧把事情办了。 我暗暗纳闷,魏教授何许人也,怎么所有人提到他都像老鼠见了猫?不行,我得问问这位魏教授的底细。“小刘,这位魏教授什么来头?” 小刘收起焦急的神情,说道:“张哥,你听说过故宫博物院有四位永不退休的顶级泰斗吗?” “听说过呀,不过有些好像已经不在了,那可是整个国家文物界最顶级的人物。说是国宝一点都不过分。” “你知道就好。我可以告诉你,魏教授就是仅次于那四位顶级泰斗的存在。” 原来如此,原来这老头还有这么大的来历。文物界向来讲究论资排辈,传统的师徒关系还原汁原味的保留着。魏教授这样年纪的人,他徒弟的徒弟都收了徒弟了,老头子的辈分在那摆着,高的吓人。我和小刘这种身份的人,对魏教授只能是高山仰止,像对待老祖宗一样敬重才行。这么算起来的话,我刚才对待魏教授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刘直撇嘴,你现在才知道过分啦,晚了!看老教授怎么收拾你吧。 |
我看着头顶的太阳,现在估计得下午两点多了吧。我和小刘竟然傻呵呵在太阳底下站了三个小时。魏教授说要静一静,这一静就是三个小时,老头子不会睡着了吧?现在正是睡午觉的点,连我都直犯困。我建议先回去睡午觉,过一两个小时再来。 小刘不肯走,他是来取雕漆脸谱的,东西没取走他先走了,回去咋交代? 我心里越来越坦然,魏教授是在间接的帮我啊。他要是一觉睡到天黑,我的计划就完成了。 下午三点,魏教授还没动静。展览那边沉不住气了,这次是总指挥王教授亲自给小刘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布展。小刘说东西还在魏教授那里,他不肯放,自己也没办法。听到魏教授三个字,电话那头顿时没了脾气,论起辈分,这位王教授比魏教授还低一辈,自然不敢说什么。 我越来越有底,再这么耗下去直接到天黑了。魏教授啊魏教授,你真给我解决了大问题。 转眼又过去两个小时,此时已到了下午五点,再过一个小时就不能叫下午了,得叫傍晚。我早已耐不住炎热,蹲在外东路高墙的阴影之下,静等夜晚来临。小刘跟我并排蹲着,事到如今他早已没了脾气,乖乖地等着魏教授传唤。 展览那边又打过几次电话催促,也仅是催促而已,没人敢对魏教授怎么样。大家都很急,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唯独我例外。其实我也急,真怕魏教授现在开门,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多小时,只要能坚持过去我就算完成任务。 本章赠给鹿取先生,谢好汉打赏。另外,这位好汉是打赏常客,下午再加赠一章 |
转眼又过去两个小时,天色暗了下来。展览那边实在沉不住气,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年长的有领导气质的人。听小刘的对话能猜出来,他就是本次展览的总指挥王教授。 王教授狠狠训斥了小刘一顿,批评他办事不利,雕漆脸谱是展览的重点,按计划中午之前就该布展完毕,到现在竟然连东西都没拿到。小刘低着头不敢吭声。 我暗暗替小刘抱不平,魏教授不放,谁有办法,有本事自己去取啊。 这位王教授训斥小刘很严厉,但是也没有惊动魏教授的意思,只能在外面干等着。有好几次都做出了敲门的架势,终究又都忍住了。 我看在眼里,对魏教授的身份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老头子的地位果然高的吓人。这么算起来,我上午跟魏教授对话的语气的确是过头了。好在这老头儿不记仇,真心实意帮了我一回。 就在这时魏教授办公室的灯亮了,老头子估计是睡醒了。 众人仿佛等到了胜利的曙光,纷纷举头观望,巴不得老教授现在就传唤。出乎意料的是灯亮了,人没见动静。王教授带来的人挺多,却没人敢上去敲门,就是王教授自己也没敢敲。大家一直干耗着,又过去半个小时,房门才打开。 魏教授探出半个身子对外面说道:“张菩提呢,在不在?” 众人纷纷把眼神投向我,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魏教授开门先找我,绝对是往我脸上贴金,这种待遇不是谁都能有的。 我赶紧迎上去,“老人家,我在呢。” “嗯,我想好了。同意你的要求。”魏教授漫不经心地说道。 本章赠给zimanbo,谢好汉打赏 |
我差点蹦起来,这老爷子,真是帮了我的大忙,还用同意吗,现在不就天黑了吗。看老头子这态度,我还有争取的余地。“老人家,您能同意我太高兴了,咱就把布展的时间再推迟十小时,您看如何?”我得寸进尺。 魏教授还没表态,展览总指挥王教授说话了:“不行,后天就要正式展出,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 魏教授看了王教授一眼,慢吞吞地说道:“小王啊,我看就依了张菩提吧,我跟这孩子之间有赌约。” “诶,魏老,就听您的。”王教授毕恭毕敬地应道。同样是教授,但是地位截然不同,王教授在故宫已经算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了,但在魏教授面前还是不够看。一声“小王”叫的他一点脾气没有。 魏教授看看表,晚上七点半,当众宣布:从现在起再过十小时雕漆脸谱才准许拿走。交待完之后自顾自走了。老头子在办公室待了整整一天,是时候回家休息了。 王教授无可奈何,干着急没办法,只好留下小刘和另外一个员工看护雕漆脸谱,等着规定的时间过去之后再取走。交代完之后王教授也走了,他是本次展览的总指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去协调,对他来说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魏教授的话在,量他们也不敢胡来,雕漆脸谱可以安安稳稳在此过夜了。这是我和胡所长最后的一丝希望,今晚若是再没有异变,展出的事情将不可阻挡。计划完成,我却没有丝毫的喜悦,阻止一件国宝上展览,真的是对的吗? 本章赠给鹿取先生,谢好汉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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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胡所长的办公室。老胡还在。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讲述一遍,重点提到乌月神木,以及山海经中对此木的注解。老胡并未感到太意外,山海经他也读过,其中不少的神秘传说他都有耳闻。别忘了老胡曾经是干什么的,作为一名“民间考古专家”,山海经是必不可少的读物。 这一夜对于参与木器展的人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时间太紧,大量的工作要做,故宫里不加班的传统得打破了。当然也仅限于展区那一段,其它地方夜间还是不许留人的。 对于我和老胡来说同样是一个不眠之夜,这是我们证明雕漆脸谱有“鬼”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们走到保卫处的监控室,通过视频画面看着魏教授的办公室窗户。里面人影晃动,小刘和另外一个人在守夜。雕漆脸谱将在魏教授的办公室度过最后一个夜晚。不管最终能否展览,展期结束之后它都将被封存,何时能再见天日就不好说了。 我和胡所长并排坐在屏幕前,观察着画面的一举一动。今天是月末,没有月色,外东路一带路灯稀疏,画面很暗。 时间在煎熬中度过,好不容易熬到半夜。画面平静的如同一张照片,没有任何异常。胡所长紧盯着画面不放,表情严峻,看得出他的压力很大。 我何尝不是,辛苦了这么多天,要的就是一个结果。可是老天爷似乎有意跟我们开玩笑,故意把真相隐匿了起来。 |
“怎么,着急了?”胡所长对我说道。 “是。”我实话实说。 “呵呵……”胡所长一声轻笑,顿了顿才说道:“你希望雕漆脸谱发生异变吗?或者说你希望乌月神木杀人的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才回应道:“我不知道。”我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雕漆脸谱不要闹鬼,那样它就能上展厅了,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五千年的文明史不是吹出来的;另一方面我又希望雕漆脸谱把鬼道的一面暴露出来,因为“闹鬼”的事情一直隐藏的话,日后指不定会出多大的篓子。 我对雕漆脸谱“闹鬼”的事情深信不疑,因为我和柳师傅都亲身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就是为了找到它闹鬼的根源,同时也为了找到“鬼借宝”的根源。如果“鬼借宝”压根不存在,我们的大量心血岂不成了吃饱了撑的?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总之很矛盾,无法用语言去表达,尽管我是导游出身有一定口才。我想胡所长的心情跟我一样,无需多解释,他能体会到。 “所长,你希望雕漆脸谱闹鬼吗?”我反问老胡。我想他的心情跟我一样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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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1974年初,辽宁地震局的工作人员根据各种数据的监测情况作出判断,辽东半岛近期发生大地震的可能性大。2月4日早晨6点,地震局的工作人员向辽宁省政府作出汇报,指出营口、海城一带最近发生地震的可能性大。上午10点,省政府向全省发布了临震预报。营口、海城一带数以千万计的人口马上开始停工停产防震抗灾,工厂停工、矿区停产、学校停课……没亲身经历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一纸地震信息的预报影响有多么大。千万人口的大动员,何等的震撼人心。据说当时地震局的专家们个个心事重重,内心矛盾到极点,预报是他们做出的,万一没有地震,停产停工造成的巨大损失谁负责?千万人口的大动员涉及生产生活方方面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地震局,地震专家背负的压力极其巨大。所以他们希望自己发出的预报能准确,这样才不会被千夫所指。可是一旦地震发生,整个辽宁的工业基础都将受到影响,损失不可估量。当时地震局的专家们心情极度矛盾,既希望预报准确,又不希望地震来临…… 胡所长现在的心情就跟当年的地震局专家们一样,矛盾到了极点,包括我。其实我对海城地震没有一点印象,因为那时我还没出生。但是老胡肯定是早已出生,并且快退伍了。 |
我问胡所长怎么对海城地震的事情如此了解。老胡说他当时正好在东北,就在辽东半岛一带,可以说亲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大转移。防震动员是上午十点发出的,当天晚上7点大地震便来临,由于事先有准备,并未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工厂里的机械能搬动的也都搬到了厂外,损失降到了最低。 海城大地震已成历史,我和老胡面临的压力却还在,结局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木器展的总指挥王教授给老胡打来电话,言语很不客气,直截了当质问老胡为何阻止雕漆脸谱展出。王教授不敢冲着魏教授发火,转而奔着老胡来了。 老胡只能打哈哈,说只要过了今晚,雕漆脸谱的事他不再过问,该展出展出。 我在旁边直咧嘴,这位王教授看来是真急了,现在都几点了还打电话。 时间指向了凌晨三点,大屏幕上依旧平静如常,如同一张照片。我有些犯困,也有些失望,看来不会有什么结果了。那么多次的实验都没有结果,指望这一晚上扭转局面? 胡所长的脸上依旧平静的像一汪水,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时候房门开了,小季拎着几瓶矿泉水和几包面包进来。我见状直接扑上去,把水和面包抢过来,狼吞虎咽。从早起到现在连一口干粮都没吃,肚子早已咕咕叫了几十遍。我一边吃面包一边冲小季伸出大拇指,小季就是我人生中的及时雨,几块面包真的是解决了大问题。 小季撅着嘴:“谁说是给你准备的,我给胡所长准备的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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