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小律师身陷连环凶杀迷案－－妻子与岳母竟是……[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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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律师身陷连环凶杀迷案－－妻子与岳母竟是……[第15页]

作者:周流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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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华对周轶男的恶劣行径非常不齿。之前还以为他只是衷情花丽丽，虞小华甚至还有过一刹那的感动。钟情对于一个中年男子来说，虽不是优秀品质，但至少是真性情，令人敬畏。以至于后来为了得到花丽丽，而起意杀黄科研，虽然可恨，但也令人吹嘘感慨。可今天见证了他对吴茉莉的行径之后，虞小华对周轶男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恨。他不仅新手击碎了虞小华年少时的梦，更是剥开了两性之间最肮脏的神秘感。像吴茉莉这样的女人，在他虞小华眼里，是美的借名词，是爱情的承载。可是周轶男这里，不过是一具被抛弃的肉体，一个被利用的愚蠢灵魂。

    “你已经是杀人犯了，为什么还要连累吴茉莉，你还有什么余生可以交付给她？竟然拿结婚的口实骗取她的信任，你还是人吗？”虞小华咆哮道。
    “她不知道我杀了黄科研，她也不是为了替我毁灭证据。这个你们要明查。我确实不是人，但我真的不想连累她。”
    “你还算有良心。”
    “我这辈子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最错的莫过于伤害了这些曾经爱过的人。”周轶男仰起头，两行清泪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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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不会碎 2019-05-25 19: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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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忙起来，似乎也是有运数的。自打与邹婕决定结婚的那一天开始，钱磊仿佛迎来了忙碌季。结婚登记那天的插曲似乎就是一个预示，从那天开始，钱磊突然就成了枫城炙手可热的新秀律师。律所每天会有很多批次的人慕名而来，点名要找他打官司。其实很多领域，他是完全陌生的。可这些心急而盲目的当事人，可管不了这些。他们只知道这个叫钱磊的年轻人，他是枫城最有流量的律师。他实在接不了这些案子，告诫前台，在手上的案子没有了解之前，但凡找他的，一律回绝。可是，他的交待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每天上班的路上，在他焦心地等候红灯的时候，他依然还是会不断接到前台姑娘催促的电话。

    “我不是都说了要帮我推掉吗？”他有点烦躁，声音有些糙。
    “主任说不能推。这些人都只认你，必须由你出面接下来，然后找别人帮你做。”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让别人出面接呢？”他更躁了，猛按喇叭，催促前头那个迟迟不起步的车。
    “主任让你来了后，直接去办公室找他。”前台姑娘嗓门也大起来，说完后直接把电话挂了。
    谢元的理由非常实惠。

    “你出面接案子，你出面上庭。其它的事情，我会让团队来为你服务。你现在是所里的新星，我们必须打响你的品牌，用好品牌效应。所里已经针对你调高了你的收费标准，跟我现在是一个级别的了。这样不仅对于你个人，对于所里都是一项创收升级。至于你和团队怎么分成，参加我的标准就可以了。”
    从谢元的办公室出来后，他明白了，谢元首先是个生意人，其次才是律师。
    今天等他的人是吴茉莉。吴茉莉的名字，他并不陌生。他在谢元的办公室果然看到了一个美艳的妇人，不过她在浓妆之下，是脸力不从心的疲惫。

“吴总等你好久了……”谢元谄媚地冲吴茉莉一笑，“这是我们所最年轻有为的钱磊律师，刚刚打赢了王氏姐弟案。吴总可是我们所的大客户，单单她公司的法务就够我们接好几单大案子了。”
吴茉莉站起来，大方地冲钱磊伸出了玉手，钱磊象征性地握了一把，迅速为自己打圆场。“主任过誉了，一切都是主任教导有方。早就听闻过吴总的大名，承蒙吴总信任，不知有何可以效劳。”钱磊很谦虚。他知道在这些有些名头的人面前，千万要沉住气。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一手玩剩下的，让你知道他们的厉害。

    “说来跟你先头接手的那个案子有些渊源，我是想请你给周轶男作辩护……”钱磊一听到周轶男就炸了，他脑子地飞速转动，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吴茉莉的脸，想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上来看清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主任这案子我怕是接不了。前后同一个案子，这不符合竞业规定。”钱磊非常为难地看着谢元，等待他的救援。
    “又来是同时作一个案子的受害方和侵害方的委托人。王氏姐弟的与本案已经没有关联了。你现在接受周轶男的委托，是另一个开始，两者不冲突。”谢元扫了他一眼侃侃而劝，无异于见死不救。

    “周轶男的事，我很抱歉……”钱磊觉得这个吴茉莉简直就是来报复的，不然怎么会明知周轶男是他排除掉了王氏姐弟后而归案的，反而还要来找他作辩护呢。
    “钱律师，你不要有顾虑。我真的是欣赏你的才华才来找你的，并不是来给你添麻烦的。周轶男的事，还要恳请你帮忙。”吴茉莉说得诚恳，眼圈都红了，泛起了潮湿的泪光。
    “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另找他人。你请我给他作辩护，要征得他本人同意。我觉得他本人是不会同意的。”钱磊忘不了周轶男归案那天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瞥。
    “他会同意的，正是他自己点名要求的。”

    “啊……”钱磊脑子里又炸成了一团。“可是，我手里好几个案子，实在腾不出手。”闻听是周轶男点名要他，他更觉得像是一个坑，本能地再次推托。
    “其它的案子，我会让他们帮你。这个案子必须你自己来做。之前就是你跟进的，你对案情熟悉，而且警队那边你情况也熟。”谢元替他拍了板。吴茉莉不住道谢，满怀感激地去账务交钱了。
    “主任，我……”钱磊实在不想接。

“钱都交了，推不了，只能硬上。对了，这个里面还有一个情节，需要你出力。周轶男之所以一直没有被锁定，是因为他进黄科研家小区的视频被抹了。而删除者正是吴茉莉。她本人现在是取保候审的。这个案子，现在是打包的，我们收费是五十万。效果是必须吴茉莉无罪，周轶男过失致死。”
“啊！”钱磊惊出了声。这也太难了吧！他在心里哀号。“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先别吓唬自己。依我对这个案子的初浅了解，觉得她这个要求并不高。首先，我可以肯定黄科研家属那边是不会死咬不放的，这就除去了你的后顾之忧了。”说完，谢元露出了狡黠的笑。钱磊心头替黄科研升起了一股悲凉。死人就是这么没有尊严，死了之后，还要被这么算计。
怎么处理吴茉莉，虞小华颇费了一番功夫。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吴茉莉似乎真的是无辜的。但纵观全案，她的作法对此案造成的阻碍却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单单以她和周轶男的供述，没事人似的直接放她回去，连虞小华自己心里都过不了关。可如果对吴茉莉上纲上线，虞小华发现自己又没有那份愤慨。于是，他把所有的办案人员召到一起开了个案情讨论会，听取大家的意见。重点讨论的吴茉莉是否涉罪，构成什么罪，该作何种强制措施。

吴茉莉的行为，如果不放入犯罪构成的要件框架里去仔细甄别，乍一看都以为是周轶男的共犯，至少是他的帮助犯。可是，细细推敲，又觉得她顶多算一个包庇罪。可是依照包庇罪的构成要件去套，又不像。包庇罪主观上要求是明知对方犯罪，而吴茉莉帮其删除视频时，还没发案，她主观上确实不知道周轶男要求其删的是罪证。显然本案的实际情况与本罪不符。于是又想到帮助毁灭证据罪。可该罪要求的是在诉讼过程中发生的，应当调取的证据拒不提供而进行毁灭、伪造的行为……最后讨论来讨论去，发现吴茉莉的行为竟然不在厚厚的刑法典规范的范围之内。

虞小华暗暗松了口气。正此时，一个不同的声音出现了。
“其实吴茉莉的行为，可以参照渎职罪。她虽然不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但她在属于电信公司，国企，且在天网的安装及管理中，负有公务管理的职能。她的行为更像是渎职，没有正确履行自己的职责，或者在履职过程中有不当的作为。最新的刑法修正案已经把这类虽未列入国家机关人员编制，但在国家机关中从事公务人员，在代表国家机关行使职权时有渎职行为，构成犯罪的，参照渎职定罪量刑。”

    “这条解释是针对国家机关中的临时辅助人员，与本案中吴茉莉的身份还是有差别的。”法制员马上进行了反驳。虞小华不禁感激地看了法制员一眼。其实法制员倒全然不知，他只是基本于对法律的认知所作出的反驳。
    “法无禁止即自由。既然对于吴茉莉没有明确的定罪法律套得上，建议还是先不采取强制措施，等有新证据再说……”虞小华正要表态，不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她给办案带这么大的阻力，就这么白放她回去不妥当吧。我看可以办一个取保。”
    “以什么罪名呢？”
    “毁灭证据。她主观上肯定知道这个视频是证据啊，至于是什么证据先不管，只要主观上明知这个视频是不能删除的就可以了。她在主观上至少有疏忽大意的故意。”
    这个意见，虞小华无法反驳。最终该方案获得了一致通过，吴茉莉被责令交纳了三万保证金。

更

    52
    邹婕这几天看上去总是蔫蔫的，因为忙选题，只得强打起精神。钱磊跟她说了几次，要她去医院作检查，都被她推掉了。见软的不行，他只能来硬的。自己先请了假，约好了医生，然后上班时直接带她往医院去。
    邹婕嘴上嚷着不去心里却有一丝难以言表的感动。她温柔的看着钱磊，竟然发现他的眼角有细细的血丝。这些天光顾着消化自己的负情绪，竟然忘了关怀他。“我真的没事，今天还有定稿会……”邹婕说着，眼圈不禁有些潮。

“工作再要紧，也没有你的身体要紧。你自己可以都没有发现，你这些天瘦了好多。晚上也睡得不好，惊悸多梦，搅得我也睡不好。今天就当是陪我来做检查的，好吗？”话说到这个份上，邹婕没再托辞。
钱磊约的是钱沐军的同学枫城有名的内科专家戴洪宇。钱磊嘴里的戴叔叔，在给邹婕把了脉之后，脸色凝重地似是可以捏得出水来。钱磊见戴洪宇随着脉息而越发阴沉的脸，心也随着沉到了脚底。他嘴里低低地有些语无伦次，想问又不敢急问，不知道邹婕到底是怎么了，使得戴洪宇神色这么胶着。

    “这个月是不是月经没来？”
    “是。我一般月经有延后的习惯，这个月应该是又推迟了四五天了。”
    “你的脉息又不像有孕。你们新婚，有生孩子的打算吗？”
    “没有做避孕，顺其自然。”邹婕脸色泛起潮红。
    “激素水平有些低，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服用抗生素类和激素类药物，再观察些时间。一个星期后再做复查。”
    “哦，是这样啊。”钱磊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应该是睡眠很差，而且心悸多梦，时常会情绪低落，且易怒易自我否认……”戴洪宇源源不断地说着，邹婕惊得嘴巴微张。这些症状，竟和她多年受困扰的一模一样。
    “阴虚火旺，心血不调，你应该是长期有轻度抑郁的，从前没有吃过抗抑郁的药物吗？”这回不光邹婕，就连钱磊也惊得下巴快要掉了。
    “我，不知道哎……”邹婕睁大了眼睛，竟像是一个被吓坏了孩子。
    “戴叔叔，那怎么办？”钱磊慌了神，急得脸都变形了。
    “所以这正是眼下最难的事。如果顾及胎孕，自然是不能用抗抑郁的药物的。但是，本来孕妇就会有孕期抑郁症，不用药更会加重抑郁，对你的身体非常不利。所以，小磊，现在是要你拿主意。到底是现在治抑郁，还是再等等？”

    这回钱磊是彻底傻了。如果等孕讯，等于不给治抑郁，而且还得眼睁睁看着抑郁加重。如果现在就治，将来很可能还要面临流产，否则孩子将来恐会患有先天缺陷。简直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钱磊手足无措地望着邹婕，“婕，怎么办？不论怎么选都将对你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如果我能替代就好了。”
    “抑郁会影响胎儿的健康吗？”邹婕没有回答钱磊，而是直接询问戴洪宇。
    “如果不服药，对胎儿的健康是不会有多大影响的。只是你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不服药控制，一旦胎儿月份大起来，会更加严重的。”戴洪宇显然是不支持邹婕继续等待胎讯而耽搁治疗的。

    “是啊，只要身体养好了，我们自然会有孩子的。你还是先吃药治疗吧。”钱磊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像一只无头苍蝇，一会儿向着邹婕，一会儿又听从戴洪宇的。
    “我有种不一样的预感，这次月经延后，与往常不一样。我不想仓促吃药，还是再等等吧。万一真有怀上了，我必须先生孩子……”
    “可是，你的身体……”钱磊又动摇了。他虽然从未想过怎么做一个父亲，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可以做父亲，那份期待的欣喜却无力阻却。
    “那，就多吃点维生素吧，保持心情愉悦，对孩子和大人都会有好处的。”戴洪宇叹了口气，戴上老花镜在电脑上开处方。

    从医院出来，钱磊一路上扶着邹婕，不让她走快，更不许她甩开自己。“哪就这么娇弱了，何况怀没怀上都两说，你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
    “先预防、准备起来刚刚好的。”钱磊依旧扶着她，并且叮嘱她明天开始就不能穿高跟鞋了。“你现在必须以准孕妇对待。依我的重视，你现在简直就应该请假在家待孕。”
    “你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邹婕停下来，深看了他一眼，“这回如果没怀上，我都感觉对不起你。”
    “诶诶，我不是那个意思。有自然更好，没有的话，咱们就先治病。等身体调理好了，还愁不会有孩子嘛。咱俩都是最佳的生育年龄，以后还得生一堆孩子呢。”

    钱磊诞着笑，继续扶着邹婕，就跟护着大熊猫似的。邹婕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这次千万要怀上。
    坐上车，邹婕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刚刚在医院里，把手机按了静音，没有听到电话。她才要回电话，办公微信群里的又进来一条@她的讯息。她点开来看，正是解释未接电话的，还让她先看群里的视频。视频里一个年轻女子坐在引擎盖上，一边哭一边诉，旁边全是举着手机的围观群众……
    “这个4S店要凉了。”邹婕一边看一边自语。

    “什么情况，哪个店？”钱磊隐约听到视频里的声音，又听邹婕这么说，已经预感到不妙。邹婕把视频拿给他看，果然是他的当事人。这两天因为忙着周轶男的案子，4S店的那事已经交由其它人来做了。
    “怎么会这样？”他急急地拿出手机就给同事打电话……明明，他已经把律师函拟好了，让他们送过去，怎么反倒闹出这么一出戏了。这样子一来，事态扩大，对当事双方都不是好事。
    “律师函送过去，跟一粒小石子扔进了大海。人家4S店根本就没把咱放在眼里。他们说就是法院的传票来了，也无所谓。他们根本就不认同我们做的鉴定，一口咬定他们车没有问题。我瞧他们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来气。不给他们来狠招下猛药，他们哪知死活。”

    “是你支持的？这样子我们的委托人将面临无法估量的伤害。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网络暴力有多恐怖。”
    “可是，这样的效果最好。这样一来不怕4S店不就范。”视频开传播不到一个上午，他们那边就已经急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我都没有接。这个时候就应该冷着他们。等到传播到一定程度再跟他们讲筹码。”
    “你这哪里是的打官司，简直就是做项目。”
    “律师本来就不单纯提供法务的，只要把当事人的利益最大化，还得连带做一些项目策划。”那头哈哈笑起来，听得钱磊耳根发寒。
    “这个案子是你们所接的？”邹婕惊喜起来。

    “之前还是我接的。因为临时又另接了一个刑事辩护，所以把这个案子交给所里的同事做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使出这种手段。”钱磊惊讶地看着没由来欣喜起来的邹婕，不知道她为何竟一时转换了心情。
    “你不会又要跟进这个案子吧？”他马上嗅出了邹婕的用意，担忧起她的身体来。
    “这下好了，我连下下期的选题都有着落了。”邹婕开心地眉飞色舞，挥着双手，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
    “你动作幅度小点，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不许什么事都大手大脚的。”钱磊俯过身来给她扣上安全带，把她的双手捉住，深情地望着她，敬告她。

    “我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啊，肚子，你可真要争气啊，别枉费他的和番呵护。”邹婕冲他嫣然一笑，双手架势足足抚着肚子，摆出十足的孕味来。
    “可是你自己说的这回跟往常不一样，仔细点总没错。真不想送你去办公室，你一旦脱离了我的视线，肯定立马把我的话抛在脑后。要不，我们回家吧，第一时间把好消息跟爹妈说说。”
    “只怕到时空欢喜一场。还是等消息确凿了再说吧。今天我是真的必须马上去办公室，他们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来了。你自己肯定也得赶回所里吧，这事顺带把你产律师所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你们还不赶紧想对策。”
    还真被邹婕一语言中了，正说着，谢元的电话来了……

更

    53
    钱磊回律所，所里沉浸在一派静穆之中。前台的小姐姐冲他挤了个眼神，他鼓足了勇气朝谢元虚掩的办公室走去。推开门，里面的气氛更是尴尬。所里的老牌合伙人王旭东难得的一脸恭敬地垂着眼，看样子是刚被谢元训了一顿。而他的助理则战战兢兢地垂手站在他俩之间，脸色晦暗。如果可以，钱磊恨不能即刻退出去，就当自己没有来过。
    “进来。”谢元见他在门口逡巡不前，直接达下了指令。钱磊这才拘谨地在靠门边的沙发坐下来。

    “你老婆身体没大碍吧？”谢元关键时刻，还是没有忘记客套。钱磊还不及小感动，他的正题就已经抛出来了。“视频看了吗？这个事接下来怎么补救？”
    他怎么就笃定我看了视频呢？钱磊在心里嘀咕着，连连点头，说看过了。“好在没有把所搭进去。我们不必急于表态吧，看看吃瓜群众的反应再做应对可能再更好……”
    “等事态不可收拾了，再想应对还来得及吗？！”谢元呛声反诘，吓得钱磊立马噤了声。“你们大家都说说，怎么弄！”

“我，那个杀人案这两天还得会见……这个事是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之前不是已经把律师函弄好了，没有送吗？”钱磊想推脱，眼神躲闪着。可谢元盯着他不放，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目光迎向了王旭东。
“律师函是送过去了。人家不尿咱。当事人一激动就坐上去撒泼哭了。劝都劝不住。”王旭东那副无可奈何的受伤模样，一看就知道三分真七分假。

“我觉得目前必须做两手准备，最紧要的是就把维护当事人的人设。然后才是我们的主张。当事人是某高校的老师，硕士研究生，高级知识分子，她平时在学校时的表现和人缘都必须正面维护。她越正面，越显得店家无理、无赖。然后我们才出一个普法宣传。当然这一切都得悄悄地进行，千万别露出蛛丝马迹，别被4S店反咬一口。”
“就按这个思路办。你老婆手里的媒体资源那么多，让她帮忙给我们搭个平台。再就是我们普法宣传怎么弄？”

    “拍个抖音吧，现在年轻都玩这个。”一直默不吭声的小助理，突然迸了这么一句。三双眼睛一齐投向他，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点了头。“就你来拍。稿子让老王给你把下关。”谢元立马定了调子。
    “网络人设炸作这块，你不能把当事人的底牌告诉那些写手，必须按我们定的调子，给他们派任务。”安排完了小助理和王旭东的工作后，谢元立马叮嘱钱磊。谢元这人就是这样，不论到什么关头，思绪永远条清缕晰。
    “价钱？邹婕他们那些资源肯定是会贵一些的，他们不同于那些黑户。”
    “你牵个线，让老王自己去谈。只要事办得妥，花钱买太平值得，价钱按行业标准就行了。”

    邹婕听说这事后，直接把蓝滋宁的手机报给了钱磊。“你跟他自报家门就行了。”
    “你跟他说一下，我再跟他说。”蓝滋宁的名号钱磊自是耳熟能详的，但还从没有跟他私下接触过。
    “不用。”邹婕非常干脆自信。钱磊听了之后，心里略略有些不好受。他明白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芥蒂的襄助，除了朋友间的惺惺相惜之外，肯定还有异性之间朦胧的好感。哪有无缘无故的情谊！稍稍安慰的是，邹婕的坦荡，至少说明她自己心里面是清白的。

    钱磊给蓝滋宁打了电话后，简单介绍了来龙去脉之后，就让王旭东与他自己交涉了。这种事情不论表面说得怎么样冠冕堂皇，撕开光鲜的伪装，里子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虱子和败絮。
    这事对于蓝滋宁来说不过是太平常的一件家常便饭的小事。作为一个网络媒体人，如果没有在网络平台上运筹帷幄的能力，他的工作就是失败的。不论他表面上从事的是什么光鲜的职业，暗地里都必须拥有推动网络风向的能力。三天之内，十篇全方位稿子，一千万+的点击量，一百万+的转发，十万+评论，价格也不贵，五万块钱搞定。这个价格已经是给了钱磊和邹婕面子的内部价了，王旭东有些犹豫，说要请示。
    谢元反又把他骂了一顿。

    “这个节骨眼上，用来讨价还价的时隙里，网络风向就可能飘向不可控的方向。关键是出稿的速度。五万块，让他们下午三点前就必须见诸各大网络平台。”
    “是是是，可是这个……”
    “所里会先付账。不过，这笔开支得从你们的提成可以扣。只要这拨营销做得好，还怕下步谈判不占先机吗？”
    王旭东没敢再耽搁时间跟谢元讨价还价，赶紧领命去回复蓝滋宁。

还别说专门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钱花下去了，成效就是显著。蓝滋宁手下的几个青年才俊接到这份挣外卖的机会，自然就妙笔生花，下笔如神。他们根本不必要去当事人就职的学校去采素材，像这种人物通稿，一半靠编一半靠吹，关键是要有图片。他们从学校的官网上下几张教学图，再到学校的论坛里去找一个评论，几下子一综合，几篇从各个角度采写女硕士斯文维权不成，被4S店逼上撒泼路的深度牛文就横穿出世了。这些文章经过网络推手和网络平台的发酵、推送，飞快地在网络空间里传播……

经过一天的紧急引导，网络风向如期转向了同情硕士女车主，律师事务所的普法小视频也在全网应运而生……到了第三天，4S店已经被全民唾弃、抨击。虽然最后4S店出具了书面的道歉信，且老板携全体员工录制了道歉的小视频，但其引发严重后果已经无法挽回。此事不仅直接导致该品牌车辆被全社会抵制，更由此而波及到整个汽车行业。连着三天，整个汽车板块股指天天跌停，竟然凭空蒸发掉了几百个亿。

邹婕刷着手机上层出不穷的资讯，一边看一边笑。她哈哈的大笑的响动，把钱磊听得心里发毛。本来这两天他是像护宝似的，时时刻刻守着邹婕。只是连接会见了周轶男几次，他对整个案情还是有多处疑问，他必须对整个案件进行系统梳理。
周轶男承认了整改当晚在黄科研家因为与他有激烈地言语冲突而引发肢体纠葛。在推搡中，周轶男被黄科研推倒在地。还未待其起身，黄科研即扑过来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他在情急之下，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连着捅了黄科研腹部几刀，直到他失去了继续侵害的能力。当时他非常害怕，本来是想送黄科研去医院救治的，可是这个时间门外传来敲门声……等到门外的敲门声消失，黄科研已经因失血过多没有生命体征。
周轶男的供述似乎天衣无缝，他以为只要咬定是防卫不当引发黄科研死亡，自己就有生还的希望。可正因为是他的这番“狡辩”，侦办此案的刑警对他非常恼怒。他们是平卯着一股劲要把此案办成零口供的铁案的。周轶男越是狡辩，他们越是非得把他逼上死刑立即执行的穷途。

    钱磊摊着一堆资料，正埋头给苦读，试图为周轶男找到重获生机切入点。听到邹婕笑得那样恣意，禁也坐不住了。他匆匆跑出书房，只见邹婕一双大长腿跷搁在茶几上，正忘形忘意地对手机笑。
    “你现在是特殊时期，悠着笑，动作幅度切记不要太大。”他把她的双腿从高高的茶几上搬下来，“这么危险的动作更要少做。什么东西这么好笑，笑得这么瘆人？”
    “还不是你们接的那起汽车漏油案件引发的。你看看，以后千万不要惹我哭，后果很严重的。”

    钱磊瞄了一眼她举过来的屏幕，正是一段千万不要惹女人哭的段子：古有秦始皇得罪了孟姜女，她把长城哭倒了；今有4S店得罪了女车主，她把整个汽车行业哭掉了几百亿……
    钱磊在她额头啄了一口，温柔地说：“我只愿你每天都这么开心，哪里敢惹你哭，再说我也舍不得。你要早点睡，我还要看案卷。”
    “我要你陪睡。”邹婕趁势倒在他怀里撒娇。被她一撩拨，钱磊也无心研究案情了。他趋势抱着她，轻吻着她的耳垂呢喃着问：“戴叔叔有没有交待我们不许同房？”邹姨回吻着他，娇喘着说：“没有。或许我们可以巩固一下……”

更

开工

    54
    钱磊再次会见了周轶男。本来周轶男对于会见非常期待。在监舍里虽然他很快就取得了领导权，但里面的卫生环境实在太差了。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住着十二个人，都是大通铺，单单就是气味就难以忍受。第一天关进去的时候，那个双臂画满图腾牢头，就带领了一帮人把他围住。按照惯例，新人不仅要挨每人一个巴掌，还要向牢头下跪诚服。
    “等你们吃了晚饭再决定谁当这个老大吧。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加了餐，以后如果跟着我混，好吃好喝不在话下。但凡你们出得去，我还包管你们可以寻得一份体面的职业，可以养家糊口。”周轶男盯着为首的男子，投给了他震慑地一眼，然后环视一遍，掷地有声地说。

    “说大话谁不会，你有那么大的能耐还会被抓进来？你这个杀人犯，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想骗我们服从，门都没有。给我打！”画臂男并不犯怵，一声令下，自己退出了人群中心。可是场面却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牢徒们只是面面相觑，都在察言观色，希望有一个人先动手，然后自己可以趁乱也打一拳头。
    “如果，晚饭大家没有吃到好的，再打也不迟。何必急着动手。”周轶男见大家都在犹豫，他给他们下了一剂定心丸。
    “不要听他的巧言令色，给我打！”画臂男又一次怒喝，他自己又冲进了中心，挥拳出击。周轶男一个擒拿手，扼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借力一转身甩肩，轻而易举地就把画臂男摔到了地上。

“既然你不识好歹，那晚上的加餐就没你的份了。你这么不安分，最好饿上三天三夜就老实了。”画臂男还企图起身再战，周轶男一脚踏上去踩住了他的脖颈，一直踩到他脸成绛色，还不松脚。
“服不服？服就眨巴眼睛。”他俯下身，似笑非笑地问。画臂男飞快地眨巴着眼睛，周轶男才松开脚，温和地说：“到马桶那边呆着去，别在老子面前碍眼。”画臂一躬身爬起来，孙子一样哈着腰猫到墙角去了。

“我这人先礼后兵，还有不服的吗？”围观的牢众们一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果然整个102监舍的晚餐都异常丰富。青菜不再是白水煮得发黄的烂菜叶，而是汪着油的大白菜。汤也不再是单纯的盐水，而是香菇瘦肉。当然最让牢徒们兴奋的是硬菜，他们终于吃上了香馋五内的红烧肉！
“明天想吃什么，提前列个菜单出来，我好叫外面做。”周轶男在大家吃得满嘴抹油之后，再次给了他们一个振奋人心的希望。在一个无望无聊的狭小空间里，一群失去了自由的人，唯一能够触摸的快乐就是满足口腹之欲了。有了这一招，再加上忌惮他的武力值，就连画臂在内也都心甘情愿地拜服在他的膝下。

这些天，不断有律师会见，成了牢徒们对他的又一个羡艳事件。除去每天的放风时间，会见是他们最渴求的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对于那些长期被羁押的人，如果没有会见，他们甚至都会期望能够经常被提审。虽然警察很难缠，但是能够有一件事情做，能够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监管，来到提审室也是一件打发无聊的利器。
前几天一直沉浸在自我的塑造中，周轶男对这个叫钱磊的律师还是挺满意的。可今天，他劈头就说，他之前没有跟他说实话。这令他很恼火。

    刑警们这样说他，他不生气。他会一遍遍地跟他们绕，一直绕到他们拿他没有办法。见他们明知他在撒谎而没有办法揭穿地发怒，他心里就有种满足感。可律师不同，律师是应该站在他这边的。别人的律师都在教犯人曲里拐弯地把自己的罪行弄轻，而他的律师竟然在质疑他逃避法律制裁。
    “我请你来不是来质疑我的罪行的。我既然能请你，自然也能辞掉你。”周轶男怒了，他压低嗓音恶狠狠地瞪着钱磊。
    “随你的便。如若不是吴茉莉哭着喊着求我，我也不想蹚你这趟浑水。”钱磊也甘心示弱，他把文件资料一收，提起包就要走。

    “哎哎，你等等。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周轶男从会见椅子站起起来，急急地叫住了钱磊。
    “履行我职责，替你作罪轻辩护。”钱磊扭身过来，不亢不卑地说。
    “我说得真的全部是事实。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周轶男露出了孩子耍赖时才有的那种扭捏。
    “我对本案的了解，超出了你的想像。你撒的这些谎警察一眼就能辨别，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到时你只会因为没有悔罪情节而获得重判。如果你还想要一丝生机的话，就必须听我的。你只有告诉我实情，我才能找到为你辩护的切入点。像你这样偷了别人的老婆，让人家喜当爹，还杀了人家的人，你觉得全社会会怎么看？他们会让你活着走出牢房吗？”钱磊咄咄逼人地逼视着他，言语上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

“是他先对不住我！是他欺骗在先。我和花丽丽是真心的……”
“你们所谓的真心，在人们茶余饭的谈资里，只能是不堪入耳的男盗女娼。即使是花丽丽和黄韵，你觉得他们的天秤就为你倾斜吗？他们就是想，也没有那个身份和立场。也只有吴茉莉这么一个傻女人肯为你出头了。你的先妻和子女，他们现在都羞得无法在社会立足了。否则，他们怎么不替你请律师呢？这就是你坚持真爱的下场，身边都如此，更何况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吃瓜群众！”

周轶男颓然跌坐下去，撞出了一声脆响，却也一点没觉出痛。前妻和女儿不理他，他理解。只是花丽丽和黄韵对他的疏离，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总觉得他们仨是一个整，时时刻刻心都是在一起的。却忽视了一个到头重要的事实，他俩没有身份和立场来为他出头。这个年轻的钱律师，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可他这样义愤填膺，万一到时候临时反戈，自己岂不是亲手把命搭进他手里吗？
他面如死灰，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果钱磊年纪再大一些，再江湖气一些，再油腻一些，他会毫不犹豫地被说动。可是，他生气起来的那份执拗，透着一股愤世嫉俗的纯净。单单就这一点，令他迟迟下不定决心。

    “我想见见我的女儿，还想见吴茉莉。明天可以带她们一起来吗？”周轶男飞快地转了转念头，觉得还是必须留一手。
    “你这是要砸我的饭碗。”钱磊虽然很不悦，口气却不那么强硬。
    “求你了。我想听听她俩的意见。我女儿虽说这个时候不待见我，但她总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的。”
    “你有顾虑也可以理解。我会试着让吴茉莉联系你女儿。”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周轶男感激不已。

    望着钱磊离开的背影，周轶男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众叛亲离的状况，没有想到会来这样快、这样彻底。而到了紧要关头，他发现最值得信任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女儿。恰恰是这个女儿，他一直因为她不是儿子而一心想要夺回黄韵。而一直被他视为珍宝的黄韵，虽然与他有血缘关系，却没有名正言顺的替他开罪的理由。这真是一个悖论，而造就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亲手所为。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102监舍，连饭都没有吃，就闷闷地躺下了。唬得大家大气都不敢喘。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出乎意料的，吴茉莉大老远就迎了上来，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一起吃个饭吧。正好嫣然也想跟你谈谈她爸爸的事。”
    “这位是？”
    “周轶男是我的爸爸。”
    “哦。正好，我也要找你。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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