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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三界穿梭流水帐[第32页]

作者:御骁
首页 上一页[31] 本页[32] 下一页[33] 尾页[3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你揍我没关系,别伤到肚子里的蛋。
    世剀:一颗蛋要几百年才成形,没事的。还有,我根本没有揍你,好吧?
    我:那样也算啊。
    世剀:哪样?
    我:就扯来扯去啊……
    世剀:是吗?要不要真的揍你一次试试?
    我:你……人间的男人都不打女人的,打女人的不是男人。
    世剀:要是像你这种天天老想出轨的,该打,而且要狠狠地打。
    我惊讶得张大嘴,真不敢想象他居然是敢打女人的!
    老妪给我留了汤,好香好美味。
    我:老妪,你吃了吗?
    老妪:我不喜欢,你吃就好。
    我:不喜欢你还煮?
    老妪:因为你特别喜欢啊,其实这东西不健康,要是怀了蛋,最好别吃。
    我:哦,那我不能吃了?
    老妪:可以啊。
    我:世剀说我有蛋了。
    刚好世剀从楼梯口下来了,老妪一边摇扇子一边轻轻瞪了她的心肝儿子一眼。
    她这轻轻一瞪没逃过我的小眼睛。
    我:夫君,我没有蛋对不对?
    世剀眼珠左右转了一下,我就知道没有蛋!他在撒谎。
    我:你干嘛要骗我,坦白从宽。
    世剀:难道我弄错了?
    我:肯定弄错了,老妪没看出来。
    老妪: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小俩口又在闹什么?
    世剀:应该是——我弄错了吧。
    我:哦,没有啊?
    我心里想,当初去抢亲,是因为肚子里有蛋了,要不然还不会去呢。我看了看世剀,瞧见他嘴角上扬,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世剀: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陪我在女娲宫体验艰苦的工作。
    我:嗯,有奖赏吗?
    世剀:有,过几天我要忙一个会议,不会回家,你可以约黑熊精一起上人间玩。
    我:哦,这么好?可是我好久没有出任务,没钱了。
    世剀:去找九爷,或者东河郊的三婶,跟他们换一点。
    我:我说的是,没有冥币了。
    世剀:可以来报销,不能超过限额,还有,约法三章——
    我:不准喝酒,不准泡妞,不准多管闲事!
    世剀:很好,会背了。
    我:你为什么老说我不准泡妞,我又不是男的。
    世剀:我记得你好像在人间撩过好几次妹子了,害得人家日思夜想的。
    我:那……那我……不是我的错嘛,只是对人家好了点。
    世剀:大忌!
    我:知道啦!
    我还没来得及跟黑熊精上人间呢,元月就跑到老妪家来找我了。
    元月:嘿!
    她在门口出现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我: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元月:王爷说的,我问他能否跟你做朋友,他点头了。
    我:哦,进来进来。
    元月临走的时候,约好了跟我一起上人间,她拿到了西瑶给她的权限。可惜,元月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西瑶的女儿,还以为一个侍卫真的可以有这么多的特权。
    我们一起上人间的时候,元月第一件事就说要去青楼、迪吧之类的地方,她说是听去过的人说的,这种地方很乱很好玩,而且那里妖魔鬼怪特别多。
    元月:这个东西给你喝?
    我:什么?
    我拿过一个粉红色的啤酒罐,上面显示是鸡尾酒3%的酒精度,结果喝完之后,又吐又不能动弹。
    元月:你酒量好差啊!难怪王爷说要看着你,不能让你喝酒。
    我没法回应她,因为我已经在酒店的房间晕了很久了,我只想吐完好好地睡一觉。
    酒店是个妖魔鬼怪很多的地方。人们总是说家里见鬼了,这个可能性很小的,鬼喜欢酒店,不喜欢住人家家里,普通人家里一般都会有个修炼的散仙在那里,是家里的守护神,除非是得罪守护神、怨气重的鬼怪才会有可能见到。
    元月在酒店房间下了个结界,我们俩在里面睡觉了。酒店有中式、日式的风格,我们这个日式的房间里放着一排烧酒,价格昂贵的样子。其实,我们可以不要在人间花钱的,像现在这样,隐身,下个结界,一样可以享受这个地方的每个角落。只是平常我喜欢跟人沟通,不喜欢被人类当成妖魔鬼怪一样避开,我喜欢跟他们做买卖,喜欢像个真正的人一样过日子。
    元月:你好逊哦。
    元月一边看酒店的有色杂志,一边说我。
    我:小女孩不要看那种东西。
    元月:不是说人类都穿衣服吗?哇,这些都不穿衣服的。
    我:儿童不宜。
    元月:什么不宜?人类在看狗交配的时候,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人类交配不是狗交配啊。
    元月:一样啦,都是交配。你看我们女娲宫,交配是何等大事,还要开会商议。
    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大殿开会的情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虽然我下半身动不了,上半身还有头,是可以动的,尤其是脑子很清醒。
    元月:其实我很好奇。
    我:好奇什么?你不要看那种杂志啦,羞不羞!
    元月:这有什么的?观摩一下嘛!感觉交配都是差不多啊,女的会叫,不过,你看看,为什么这个女的主动坐男的身上?
    我:我干嘛要跟你讨论这种问题?
    元月:因为除了人类,女的都是不会主动的。
    我:为什么?你了解得倒还挺多。
    元月:除了人类以外的雌性,在交配的时候都会很痛,尤其是越强大的雄性,攻击力很强,但不是舒服,是痛苦。你……你不是被王爷……
    我:够啦,不要说!你小小年纪哪来学的这些?
    元月:你好奇怪哦,怎么那么无知?这些是大医师说的啊!神仙都不做这种事的,会挂掉的。
    我:这你也知道?
    元月:就人类喜欢这事了。
    元月:明天我们一起去看工艺品。
    我:你不是说要尝试美食吗?
    元月:啊,酒就可以,美食就不要了,我们女娲族吃不下的,就像人类吃泥土一样的感觉,没有味道的,而且啃不下去。
    我:世剀可以啊。
    元月:王爷陪你吃?可能是他的权限比较高吧,可以开通味觉,但是不好吃的,你有没有发现,要分辨一个人是人类还是妖魔鬼怪神仙化身,看他吃不吃得下东西就行了。
    我:哇,你好聪明哦。
    元月:那是,大医师告诉我的。
    我: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学了好多东西。
    元月:嗯,肯定啊!但你跟我在一起,会拉低我的智商的,你好笨哦!
    我:呃……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看人家做手工,像做衣服、雕玉石,种花、种菜,这些都是元月特别想要看的,因为在女娲族依靠法力就可以完成这些事情,而在人间,这整个过程就显得十分有趣。
    元月:这里的花好奇怪,等了一天,都看不到它长大,一夜不见,才突然开了。
    我:因为你的肉眼跟不上它开放的速度。
    元月:什么意思?
    我:它开得慢,你的眼睛动得快,等不了的。一眨眼,它就大了一点点,完全发现不了。
    元月:是嘛,我们地狱的花,都是可以看到它慢慢绽放的过程。
    我:时间不一样。
    元月:你说我们来这里消耗这么多,王爷真的肯让报销啊?我可没钱。
    我:他说不能超了限额,你花钱的时候,拜托看一下数据,要是超了,下次就别来了。
    元月:为什么堂堂王爷要限你额度?
    我:估计作为王爷也很穷吧。
    元月:是很穷,除了权限大,没有自由的钱可支配的。尤其是来人间,一般的妖魔鬼怪都是用法力去骗钱,我们又不能这么做。
    我:被抓到以后别来了,女娲宫的核心处理器可是会把我们记录得清清楚楚。
    元月不喜欢吃人间的食物,尤其是肉类,但是,她居然喜欢上了巧克力,而且是黑巧克力
    元月:你不要跟我抢哦,好不容易有个男的肯送我。
    我:你下次不要眼巴巴地望着橱窗好不好?像你这么美,很容易招来坏男人。
    元月:还好嘛,人家就送了我一个黑巧克力,能怎么个坏法?
    我:他没要你电话?没要你名字?
    元月:没有,但是我要了他的电话和名字,下次想吃再找他。他说要是我自动送上门,他就不客气了,什么意思啊?
    我:哦,我的天啊!我拉低你的智商,你是拉低我们俩的整体道德底线。
    元月:什么啊?不明白啊。
    我:你是不是有得吃,就不顾一切啊?
    元月: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黑巧克力的味道会上瘾。
    我:你要是自动送上门,等下……等下……他……
    元月:他会买更多给我吗?
    我:估计他会把你吃掉。
    元月:他是妖怪啊?什么妖怪啊,看不出原形啊。
    我:色狼。
    元月:原来是一条狼啊。
    我抱头,晕倒。
    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带元月上人间了。我们俩一起在小镇上玩了三天,这三天特别柔和美妙,我没有像世剀说的那样去找走阴公换钱,一边打散工一边花着元月的钱,倒也快乐地过了三天。
    我:你来人间一定会赚很多钱。
    我一边数着手里的蓝色花朵,一边笑呵呵地数着钱。
    元月:那是,我卖东西的能力给你好太多了。话说我们俩为什么不能变点钱之类的?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赚啊?
    我:都说是来人间玩了,你还用法力,等下扰乱阴阳会被抓哦,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娲子民,可不是普通的妖魔鬼怪。
    元月:可是我想花钱喝好多的酒,还有好多的蛋糕,听说广东的汤水很好吃。
    我:你不是说女娲族子民不喜欢吗?
    元月:是不喜欢啊,但是勉强还是喝得下。尤其是雪媚娘,感觉好香哦,不过有点硬。
    我:这种东西在人间已经是非常柔滑,你以为是清露啊?
    元月:你什么时候还要上人间?我才能缠着王爷让我上来。
    我:西瑶准你上来吗?
    元月:王母很好的。
    我:只对你好吧。
    元月:不,她对谁都好,否则怎么贵为一国之母?
    元月:晚上我们俩去逛夜市如何?听说小岛国夜市空降到城市百货大楼哦。啊,一个夜市怎么空降?很厉害的样子,他们是搭什么飞船来的?人类有这么神奇?
    我:空降只是一个词,形容这个夜市原来很远,突然整个团队把夜市的小吃带到百货大楼现场煮给客人吃。
    元月:哦,原来是假的空降。我还以为人类发展得这么好了呢!
    晚上,我们来到夜市。元月手里起码抓了几十样小吃,没一样吃得下,闻一闻都受不了。
    元月:好难闻哦。
    我:那当然,油不好,水也不好。
    人太多,一下子走散了,我闭上了眼,无法像狗一样用鼻子闻,但我的触觉还不错,手掌微微张开,传递出触感波纹出去,一下子就感应到元月的位置。我发现她正好奇地站在一个算命摊子跟前,我不喜欢算命,每次都算不准。
    算命:姑娘,来算算姻缘。
    元月:姻缘是什么?
    我:不适合你的。
    算命:你砸场子啊?
    算命拿下眼镜,我以为是个瞎子呢,看来是个神棍。
    我:哟,说得你会算一样。
    算命:姑娘,你没让先生算过,怎么知道不行?
    我:我没说你不行,她不适合。
    算命:怎么不适合了,她就一个普通人,大家都是跟她一样来给我算的。
    我:我们没钱。
    算命:相逢不如偶遇,我不缺那点钱,来,让先生看看。
    元月一下子就坐在那一把竹凳子上,我无奈地跟着坐下,坐远了一点。
    算命:姑娘,你没有父母缘啊。
    元月听到算命先生这样讲她,望了我一眼,我很无语地露出白眼,不忍心再听下去。
    元月:你继续,说得对,我就给你好多钱。
    算命:你小时候还有一个哥哥,可是哥哥先去了。
    元月:哦,是吗?好难过。
    元月露出一脸惊讶与难过,是的,她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个哥哥。
    算命:你这哥哥幸好没活下来,他会很厉害。
    元月:什么叫做幸好没活下来?
    算命:他命太硬,他要是活了,你就得死了。
    元月:哦,这么神奇,他是救了我吗?
    算命:详情天机不可泄漏。你现在的养父母对你不错。
    元月:我没有养父母,我是孤儿了。
    算命:养你的人就是养父母,不用叫爸爸妈妈也算。
    元月用唇形对我说了两个字:王母。我只能配合地点了点头。
    算命:你看,你这手形,比较纤细,比较薄,前半生活得很错乱,有时候不要知道太多会幸福点。
    我开始觉得算命好坑爹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元月是什么东西?万一告诉他,元月不是人呢?他会不会当场吓晕!?
    元月:你说姻缘是什么?
    我快要晕了,元月居然开始问起自己的姻缘了。
    算命:你要晚嫁,晚嫁,晚育,丈夫对你很包容,还不错,不过在婚姻之前会有一段过得很辛苦的日子。
    元月:我要什么时候嫁?在哪里遇到他?
    我:够了,我们要走了。
    算命:这位姑娘你老插什么嘴,等下就轮到你。
    元月把我拖过来坐到她旁边。
    元月:来来来,算她,算她。
    我:我不要。
    算命:没事,我不收你钱,你个小气鬼。
    我:你说什么啊?
    算命:我大发慈悲帮你算。
    我:我没钱,不用算。
    算命:你要结婚了。
    本来我们是想走了,听到这句话,我停了下来。
    我:你说什么?
    算命:他嘴巴不会讲好听话,对你很好,特别容忍,可是你脾气太差,要求太多,再这样下去,他不会再要你了。
    我:我怎么可能要结婚了。
    算命:他工作特别认真,常为了工作忽略你,伤你的心。
    元月扯着我不让走,一脸好奇地看着算命先生。
    元月:你继续说。
    算命:他心里装着你的,你还是好好反省自己吧,不要以为自己的能力好,就侍宠而娇。还有,女人嘛,不要太聪明,傻傻的命才好,凡事不要追求完美,给他和自己一条后路。
    元月:还有呢?哇,你说得好像见过她男人的样子。
    算命:我可是神通广大的。
    元月:继续,继续。
    算命:做个傻女人好啊。
    天上开始下起小雨了,算命先生拉起帐蓬,我趁机拉着元月走了,临走前,丢了张钱给算命先生的。事后,我发现丢错了,丢了张冥币。后来,有小道新闻报导,夜市有一名算命先生,回家的时候吓坏了,收的那堆钱里面,居然发现了冥币,自此不敢在夜市算命。
    元月:龙鳕,我们回去之前,能不能用法力做一点小事?
    我:不行,怎么了?
    元月:原来给我买黑巧克力的男人,因为忧郁总是失眠,你有什么丹药吗?
    我:我们的丹药可不是给人吃的。
    元月:那能用法力吗?
    我:你还懂治失眠吗?
    元月:不懂,你在人间这么久,多少知道一些。
    我:用法力是治标不治本的。
    元月:那怎么办?
    我:呵呵,你干嘛帮他?世剀说约法三章——
    元月:不准你喝酒,不准你泡妞,不准你多管闲事。
    我:对嘛,你也会背了。
    元月:可他不是个妞,你也不是多管闲事,真的嘛,帮帮忙。
    我:早知道不带你上人间了,多事。
    元月:你怎么那么自私?上了人间,难道从来不帮人类的吗?
    我:从来不!
    元月:我不信!
    我:你非要帮?
    元月:是,你要是不帮,我就用法力……
    我:我不带你上人间了,再也不!
    元月:你帮帮忙啊。
    我:我不会。
    元月难过了好久,第二天醒来,发现她不见了,害我费了好大的劲去找她,她跟那个男的一起,在咖啡馆里。
    元月:黑咖啡很好喝。
    我最讨厌黑咖啡了,我坐在旁边的桌子,不走过去。元月看见了我,甩了甩头,生我气的样子。我发了条信息给她:回家了。
    元月假装没有看到,一脸不爽。那个男的长得还行,算丑吧,小小的眼睛,一脸难过,长期失眠导致黑眼圈,脸部松驰。
    我看到元月跟着那个男的回家,我要想入非非了。我跟在她后面,跟到一个小区楼下的时候,我就隐身了,在他们俩后面进去。
    那男的严重失眠,一睡不好就会间歇性发疯,总是强迫自己喝醉酒才能睡,可是一喝醉就会打自己家的狗,有一只已经歪了一条腿了。人类真可怕!
    元月知道我跟着,她毫不避讳地跟着那个男的回家。这个元月,总不可能是因为一个黑巧克力或者黑咖啡才跟男人回家的吧?
    男:你能帮我吗?真的?
    元月:我可以试试。
    在元月动用法力之前,我掐入她的手,她动弹不得,一双丹凤美目射向我,确实美,但是太野了!
    我:我试试。
    元月放松了身体,对那男的说:我姐姐可能会帮你,她在门口。
    男的露出一脸欣喜:是吗?
    他飞奔到门口去开门,我只好唰的一声在门口出现。
    男:你是姐姐?
    我:哦,我是姐姐,妹妹发信息叫我来的。
    男:请进请进。
    我:你家养狗啊?
    狗没有对着我和元月叫,吠了几下,主人一招手就停了,元月和我顶多算是陌生人,不是妖魔鬼怪吧。
    男:是……
    我看男的一脸愧疚,就知道他内心肯定很尴尬,毕竟是他活生生打断的狗腿子啊。
    男:小越说你可以帮我治失眠。
    咦?小越?看来元月挺入戏的啊,都给自己改了角色名字。
    我:我不会。
    男:啊?
    元月听到我说的话,唰的站起身。
    元月:姐姐,你说你能试试看的。
    我:使用药物是有副作用的,而且不能治本。不过,你现在需要一点点辅助药物。
    男:什么东西?我都能买到。
    我:一点点安眠药。
    男:没用的,我吃一大把。
    我:只要一点点,半颗。
    男:你会不会啊?半颗有个屁用。
    我:先半颗,然后一个月后,不用吃了。
    男:你有什么可以代替安眠药给我吃的吗?
    我:没有啊,吃大量的青菜。
    男:这样就行。
    我:不行,有最重要的一步。
    男:什么好药材吗?我可以买!
    我:你坐下。
    男:你到底会不会呢?
    我:你要不要试试?
    男:当然,死马当活马医。
    我:还好啦,你没有很严重,没疯,半颠。
    男:快说!我已经痛苦好多年了,影响了我的工作。
    我: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男:是心理医生吗?要剖析我的心理问题吗?
    我:不,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内心世界。
    男:什么?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失眠吗?
    我:不想,你的秘密应该只要你自己知道就行。
    男: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你最喜欢哪个数字?
    男:数字3。
    我:什么东西让你最有安全感?
    男:小时候爸爸的肩膀。
    我:你可以试试,在睡觉的时候,用匀速念数字3,什么都不许想,默念数字3,同时抱着一个长长的硬枕头,假想那是爸爸的肩膀。
    男:是吗?吃多少安眠药?
    我:半颗。
    男:我明天回复你。小越,明天咖啡馆见好吗?
    元月:行。试试看嘛。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咖啡馆等那个男的,不过没等到。
    元月:不会是死了吧?
    我:死倒是不会,怕是睡过头了,昏死过去了。
    果然,我们到那个男的楼下的时候,发现几个年青人在他家门口,房东正在开他的锁。
    元月:里面怎么了?
    年青人:你谁?
    元月:我……我是他朋友,今天约了要去咖啡馆见。
    年青人:打他电话一直没接,现在都下午三点了。
    房东:睡着了吧?
    年青人:他每天都醒着,不会睡着的,他失眠。
    进门之后,年青人第一件事就是探向男人的鼻息。
    年青人:幸好,没死!他昏过去了,没酒味,奇怪了。他是睡着了?还是昏了?不行,得送医院。
    年青人真把男人送医院了,医生说要过几个小时才能出结果,目前检查身体是比较虚弱,但没有病症。
    半夜两点多,男的终于醒了。除了那几个年青人,没其他亲人朋友来了。
    年青人:老二,你醒啦,是不是最近身体太差了?
    男:不是,我睡着了,做了好几个梦,但是梦记不得。
    年青人:又做梦啊?睡得很差吧?这么多年的失眠都没好。
    男:是做了梦,但这次不累,感觉真的睡了好长一觉,现在好精神。
    年青人:什么灵丹妙药?
    男:是我认识的女网友给的法子。
    元月与我隐身在空气中,听他讲完,确定他没事了,元月跟我就回地狱了。
    一路上,元月一直安静不说话。
    我:怎么?不会喜欢人家了吧?
    元月:不是,我想知道你怎么会的?
    我:大医师说的啊,你不是讲过,大医师神通广大嘛。
    元月:我不信,大医师不懂治人类的。
    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说的,人间认识的,他是个食疗师,专门用食物治疗长期的疾病,尤其是心理问题。
    元月:哦,这样啊,大医师真没讲过。
    回到地狱之后,世剀正在忙一个项目的前期工作。
    我:你很忙啊?
    世剀:没啊,你有空就去玩,去泡仔。
    我:泡仔?哈哈,你怎么说这个词。
    世剀:去人间的次数多了,多少也学了一些。
    我:我没有泡仔。
    世剀:约法三章呢,毁了哪一章。
    我:没有啊,真没有。
    世剀:是吗?
    世剀冷冷地笑,每次他这样笑,看起来就特别恐怖,同时又觉得很有喜感,恐怖冷笑话的感觉。
    我: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列出来。
    世剀:心知肚明。
    我:真没有。你没时间陪我,我自己去玩,你还说我,不高兴,真不高兴了!
    世剀:嗯,我要忙前期工作,等闲一点,就带你一起去玩。
    我:真的吗?这么好啊。
    元月从内殿的门口进行,端着几个彩果子,好像是助兴的那玩意儿。
    我:又要临幸谁?
    元月:沁妃。
    世剀很无语地拍了下桌子,吓得元月差点把彩果子给摔了。
    元月:王爷怎么了?
    世剀:都出去。
    元月:他怎么了?
    元月跟我速度地退出内殿,万一世剀又一脸冒黑纹就可怕了!
    我:彩果子,助兴啊,你暗示他不行啊?
    元月:王母吩咐的,那大事一直没完成。
    我:哈哈,助兴啊?西瑶真行!

    晚上,我在老妪家里等世剀,就坐在门口等他,椅子是柳木做的,柳木是鬼族最喜欢的,可以让自己的能量增强,柳树枝常常附着很多的残魂。
    世剀到家的时候,老妪正牵着那条长腮鱼去吃东西,吃的居然是生肉。
    世剀: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等你啊。
    世剀:以后没事别去女娲宫找我。
    我:哦。
    我有点不满,怎么突然又不让我去女娲宫了?怕我看见他跟西瑶、沁妃恩爱吗?
    世剀:在想什么呢?
    我:吃醋。
    世剀:我只是不想让你不开心。
    我:我没有不开心。
    世剀:好,我不开心,行了吧?
    我:怎么了嘛?
    老妪暗示我不要问了,她速度准备好了饭菜,准备让大家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洗漱完,我坐在窗沿上,看世剀一脸黑黑的脱衣服。
    我:不高兴啊?
    世剀:是。
    他毫不避讳地说表达自己心情不悦。
    我:怎么啦?
    他停下脚步,套上白色睡袍。
    世剀:我不高兴,你感觉到了吗?
    我:你说了啊。
    世剀:我要是不说呢。
    我:你会说的。
    世剀看着我,还是一脸不悦,又不是我惹他好吧?

    人类喜欢打牌,就算是不赌钱,也可以当成游戏一样,玩得很开心。可是,人类玩了那么久的牌,知道牌的规距是怎么来的吗?
    十三张,一对大小鬼,2是最大的,A是第二,3至K是从小到大排行。而在地狱,有一个掌管赏罚的宫殿,宫外的称呼它为十三张。
    K是国王,做最终审判的;
    Q是女王,执行命令的;
    J是使者,一直跟在女王左右,代她传达命令以其他部门。
    从3到10则被称呼为三爷到十爷,是赏罚的8个等级。
    A是制定赏罚制度的,小2是传递大小鬼的旨意,大小鬼则是在人间游荡,专门做生死分析的。
    经常有鬼差上阳间的时候,闲来无事,就打牌,打的就是十三张,你们经常会看到深夜几个人围在一起打牌,有些就是他们,经常会有人类误入结界,跟鬼差一起打牌,输了好多的寿命,后来有幸活下来的人,就把十三张带到人间。
    今天回血族了,安吉丽送了我一个戒指,红宝石方块戒面很小很精致,玫瑰金指环非常细,我喜欢这种纤细的东西,漂亮。
    安吉丽:它有一个特殊功能哦。
    我:什么功能?
    安吉丽:它能放出一种射线,高温,杀伤力十足。
    我:干嘛给我武器?防狼啊?
    安吉丽:女娲族超怕的。
    我带着安吉丽进实验室,取出两枚戒指,是一款手表戒指,戒面是8mmx6mm的电子屏幕,有一款的时间是数字的,有一款的时间是进度条,进度条那个还没生产好。
    安吉丽:你设计的?
    我:对啊,喜欢吗?送你。
    安吉丽:好土哦,你看,我们的时间在空气中就会显示的。
    我:留个纪念嘛,人间还没有这种工艺和技术呢。
    安吉丽:是嘛,给人类可能会觉得比较新奇,这个电子屏幕那么小,他们还做不出来呢。
    我:屏幕精细,做得出来,现在人类的技术不错了,就是电池解决不了。
    
    
    我回到地狱的时候,刚好早上九点半。
    世剀还在睡觉,这个时间,是人类的时间晚上九点半。对呢,阴阳倒过来的。
    我趴在床上,闻着他的味道,等他醒来。
    世剀:去哪了?
    我:见安吉丽,她送了个礼物给我。
    世剀双眼还没有睁开,手臂横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面,一副不想醒来的样子。
    我:看,是戒指,漂亮吧?上面是一滴血凝固的红宝石。
    世剀:谁的血?这么恶心。
    我:什么恶心?我的!
    世剀:你什么流血了?
    我:安吉丽说以前流的,放在透明管里,刚好在做产品,她就取了一滴去做。
    世剀:嗯。
    我:什么嗯?你不觉得好看吗?你要不要做一个蓝色的?
    世剀:不要,我身上不喜欢戴东西。
    我:为什么啊?你看老龙王手上有一颗大大的蓝宝石,很好看。
    世剀:又不是用来看的。
    我:什么东西?
    世剀:是一个钥匙,开启水晶宫的。
    我:水晶宫是什么地方?
    世剀: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不问就不问嘛,我有东西想送你。看!
    世剀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掌心拿出来的礼物。
    世剀:你……这是要跟我求婚吗?
    我:没,是我开发的产品,手表戒指,你看这个进度条,灰色代表白天,黑色代表晚上。
    世剀:你这时间是给人类的吧?
    我:地狱就反过来看嘛!人类的中午,不就是我们地狱的深夜吗?现在是人类的晚上九点,我们就是早上九点。我知道你不喜欢戴东西……
    世剀:嗯,收起来吧。
    我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把一对戒指收了起来。
    

    今天又要帮竹林送金锦帛书,上面依旧是什么文字也没有,说什么有缘人才看得到,其实就是无字无书,要有一定的权限才能看的。
    每次我离开的时候,总会发现老龙王刚好就出来了。
    老龙王:小丫头,又来让我打打牙祭吗?
    我:我不好吃。
    老龙王:没事,在这个地方待久了,什么都啃得下。
    我:我身上是人间的味道,你不会喜欢的。
    老龙王:一条腿还是一只手?
    我:你不会吧?你真要吃了我啊?
    老龙王:吓你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金锦帛书,竹林给你的。
    老龙王的龙头特别大,只能在水潭口出现,脖子以下都在水潭里。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行吗?
    老龙王:说。
    我:水晶宫是什么?
    老龙王:想看?
    我点了点头。
    老龙王:在我肚子里。
    我愣了一下。
    老龙王张开了嘴,一股腥风将我卷了起来,我还来不及尖叫,就进了老龙王的肚子里。
    远远的,我看到了这座传说中的水晶宫,真的在老龙王的肚子里啊!
    

    
    水晶宫里面却是奇石,没有桌椅,看来我把它看成宫殿,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吧。
    奇石泛着紫蓝色的光,没有生物。曾经听说每次老龙王启动海洋的净化机制,海洋生物进出他的嘴,净化设备就是水晶宫。

    
    奇石非常犀利,我只是轻轻摸了一下,居然有被腐蚀的感觉。如果是普通的海洋生物进来,恐怕一下子就被消化了吧。我一直往里面游动着,感觉就像是经过一道宰杀程序一样,到处都是非常凶险的。最后,我看到了水晶宫最虚幻的一幕,中间有一颗金黄色的光球,一下子出现一下子消失,可以看得出是在转动着的。
    老龙王的声音回荡在水晶宫,嗡嗡嗡的,分不清男女。
    老龙王:我的每一个子女,都要成为女娲宫的核心处理器,在我的肚子里,呆上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服兵役一样,没有得选择,忍受无穷无尽的孤独与寂莫,成为三界根基的一部分。
    我:多久?十年?
    老龙王:十年,是人类的时间,眨眼就过了,待在水晶宫,可是十分漫长的,忍受不了,破体而出,会造成地震海啸,自己也会被毁掉。
    我:圆满之后呢?
    老龙王:荣登仙界,无欲无求。
    我:这算什么?脱离六道轮回,无欲无求是幸福吗?
    老龙王:你难道不觉得吗?
    我:我觉得喜怒哀乐才是幸福。
    老龙王:情为何物?生存、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我: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老龙王:你总当自己是个人。
    我:人的生命短暂,可是过程十分精彩,就像玩一个角色游戏,重复了一次又一次,多有趣啊。
    老龙王:你喜欢,为什么要拖着他一起?
    我:他?你指世剀吗?
    老龙王:他恐怕很不喜欢轮回。
    我:我没让他轮回。
    老龙王:你的情,就是轮回。天意指示,世剀若一心求发展,肯定可以洗清罪孽,获取圣位。
    我:他要吗?
    老龙王:你没问过吗?
    我:我没有叫他按我的意思过生活,他喜欢什么样就什么样。
    老龙王:夫妻本该互相鼓励,一起进步。
    我:是。
    老龙王:你呢?帮助过他吗?
    我:你指哪方面?帮助他稳坐女娲宫吗?
    老龙王:你该这样帮他,这才是一个好伴侣。
    我:老妪没有帮你,是吗?你就跟她分开了。
    老龙王沉默。
    我:在你眼里,老妪是什么呢?一个产子的工具?一个不能帮助你就被离弃的对象?因为长子的过错而承担你的指责?
    老龙王:你看的总是片面。
    我:我只是疑问,并没有确定这就是你的不对,再说,你们俩的事,外人无从插手。
    老龙王:你是在希望我给她一个名份?
    我: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把名份与荣誉作为最高指标,也不会把荣登仙界当做追求。
    老龙王: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你爱老妪吗?
    老龙王:你还小,不懂的。
    我:就是不懂才问。
    老龙王:这事与你何干?
    我:我是普通人嘛,当然就关心情情爱爱。至于什么发展大计,我不在乎。我只要自由。
    老龙王:三界混乱的时候,你能做什么?种族互相残杀的时候,你又能做什么?如果你能做什么,再来跟我谈你要的自由。
    我:三界混乱的时候,我不能做什么,但我至少管好我自己,不制造麻烦。种族互相残杀的时候,我不能做什么,我也只能管好我自己,不要成为战场上的一份子。我没有多大的野心,也不曾想过成为什么样的人。
    老龙王: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我强烈要求西瑶进入女娲宫的原因,她有一颗顾大局的心怀。
    我:西瑶对三界的付出,作为三界的一份子,我也是感激她的。
    老龙王:西瑶需要世剀互相帮助。
    我:理解。
    老龙王:如果你以为我像人间的公公一样,要求你离开,那你就错了,我也不会叫你跟西瑶公平竞争,只是要你明白,有时候感情不是唯一的要素,而是不同的人,身上背负着不同的责任。
    我:责任?人间的每个家庭,男人有不可开脱的责任。女娲宫的王爷,有莫大的责任。天界、佛界的每一份子,也都有责任。就算是我,像浮萍一样生存着,我也有责任,而这份责任就是好好地活着,快乐着,这个责任我是自愿的。仅此而已,不想给谁套上枷锁。
    老龙王:没有三界的王者作为根基支撑着,你以为你的快乐从何而来?你不过就是在天池待着的一个活死人而已,甚至,你没有形体,只是一股空白的意识。
    我:若不是世剀给了我喜怒哀乐,若不是他给了我形体,我可能连孤独都不知道是什么。从我睁开眼,看到的,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他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做法,也因此折腾过彼此,可是最后呢?还是要慢慢地被他教化,学习长大,学习成熟,学习与他一起进步。
    老龙王:你继续说。
    我:我希望他过得好,我希望他没有我的时候,一样能够快乐。没什么好说的。
    老龙王:如果让你永远留在这里?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老龙王:如果让你代替世剀,永远留在这里,你愿意吗?
    我:代替?
    老龙王:如果他不肯做女娲宫的王爷,就得留在这里好久好久,活生生的,孤独的,留在这里。没有花香,没有雨露,没有你们所谓的情感,一直单独留在这里。
    我:我能进来陪他吗?像现在这样,待在你的肚子里,与你对话,那也不算孤独。
    老龙王:你以为他要吗?他要的是与你之间的相处吗?
    我:如果他要,我就进来陪他。如果他不要,我为什么要强迫他放弃王位?按他自己的意思过日子就行了。
    老龙王:他没得选择,除非西瑶依旧愿意把元神留在这里,他才可以继续得到自由。
    我:为什么非得是他?
    老龙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阻挡不了。你希望他被禁锢还是毁灭?
    我:世剀的自由,是建立在西瑶牺牲自己的基础上吗?西瑶是责任,还是情?
    老龙王:我深信,西瑶是有情的。她的付出,有目共睹。
    我:你说的是,西瑶的双腿吗?她把元神放在这里,双腿就跟着消失了吗?不是因为三界大战?
    老龙王:世剀不知道。
    我:我会告诉他。
    老龙王:为什么?你不怕他感激西瑶,爱上西瑶?
    我:就像我感激你给世剀一条生命,却不爱上你一样。
    老龙王沉默,我也没再接话。我盯着那颗黄金发光体,就好像盯着一颗心脏一样,扑通、扑通。
    我:是不是我愿意把血元留在这里,就可以让西瑶康复?而世剀不会再欠西瑶的,他也可以得到自由。
    老龙王:你愿意吗?
    我:留下血元,我还剩什么?一股意识,需要取得新的魂魄来养我自己的魂魄,转世为人,再变成鬼,有了自己的魂,可以修炼成女娲族。是这样的故事情节吗?
    老龙王:你害怕了?
    我: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剧本非要这么发展的,我取的是封印在忘川河的元心的残魂,然后转世为人,人死为鬼,经过竹林的修炼,成为女娲族,接着呢?西瑶与元月一直追杀我,是为了元心?还是为了世剀?最后呢,故事会不会一直循环着,而我只是像最初那样,体验着每一次新的情感生活?
    老龙王:你知不知道,把血元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你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我:哦,那世剀会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吗?他会快乐地跟西瑶在一起吗?
    老龙王:也许会,你就是为他人做嫁衣。这样,还愿意吗?
    我:如果离开世剀,得到自由,却不快乐,还不如留在这里。
    老龙王:可笑。你最后得到了什么?世剀对你的感激?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西瑶为了世剀把元神留在这里,却是让世剀跟你双宿双栖。
    我:我该去劝世剀不要辜负西瑶吗?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会这么做。不要让任何人,白白地牺牲自己。
    老龙王:你愿意吗?你愿意把血元留在这里吗?
    我:我要是真这么做,你觉得西瑶会开心吗?她恢复了完整的自己。
    老龙王:西瑶怎么想,我不知道。
    我:不如我去问问她。时间一长,世剀会忘记我,会爱上西瑶,会成就一方霸业,会变为你要的荣誉。
    老龙王:听起来你很伟大的样子。
    我:如果说爱情不是占有,是学会付出,那么,这跟伟大无关,而是心甘情愿的,怀抱着对一个人的深深的爱,留在这里,没有孤独,只有回忆相拥。
    老龙王: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老龙王:你不愿意?
    我:我当然不愿意,现在的世剀,有权有势,有西瑶相助,有自由,我还能与他相爱,他对我很好,这生活太完美了,我为什么要打破?
    老龙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有感情吗?为什么不是牺牲?
    我:因为西瑶已经做了的事,我为什么要抢着做?她做得好好的,我要是抢过来,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老龙王:你……这还是爱吗?说的一套,做的又一套呢。
    我:西瑶与我都要为了世剀牺牲,他为我们做了什么?他帮助西瑶巩固王母的位置,他给了我要的感情,是这样吗?我们三个一起轮流成为三界的根基,这才是最稳定的吧?
    老龙王:你到底是发现了我的用意,西瑶在这方面,远不如你。
    我:然后你就出来了,你自由了。是吧,公公?
    老龙王:哈哈哈,好,我喜欢,这句公公我承认了。世剀爱上你,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老龙王:你就是这样,才这么得他欢心。西瑶是个好孩子啊,她会有出息的。至于世剀和你呢,也该折腾够了,去过你们夫妻俩的小日子了。
    我:你呢?就牺牲自己的自由,为三界服务?反正你无欲无求的,也不会跟我们抢自由。你这跟荣登仙界有什么不同?我会让老妪隔三差五来看你的。
    老龙王:你……
    我: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了。
    老龙王:这里是你说进就进,说出就出的吗?
    老龙王就像变了脸的飓风,把我不停地扫起扫落。突然我想起了安吉丽给我的那枚戒指,她说过的,高温射线,女娲族很害怕。我把戒指取出来,一下子就红光四射的,整个结界开始天崩地裂,我什么被颠出去的?已经忘了,醒来的时候,看到世剀担忧的眼神。
    世剀:龙鳕?
    我睁开的眼,再合上,又睡了一觉,然后才清醒过来。
    世剀:每一次出任务,都好像九死一生。
    我:你感慨什么呢?这是任务,这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世剀:可以不要出任务。
    我:不出任务,拿什么来换取生存的机会?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苦衷。苦中作乐,不就很好了吗?
    世剀:黑熊精说接下来放你大假,让你休养。
    我:不用,我没什么事。
    世剀:是老龙王,对吗?
    我以为世剀不会知道的,毕竟龙潭那里是禁地。
    我:我在水晶宫看到了……
    世剀狐疑地看着我,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世剀:你去水晶宫?
    我:怎么了?
    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也是觉得奇怪。
    世剀:你是晕过去以后,做梦了。
    我:是吧,做梦了。
    世剀:恶梦而已。
    我:梦见水晶宫很漂亮。
    世剀不说话,帮我把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我:梦见西瑶为了你,甘愿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水晶宫。
    世剀:只是梦而已。
    我:梦见老龙王问我愿不愿意像西瑶一样为你付出?
    世剀:你怎么回答?
    世剀轻笑,他大概会听到世界最美的爱语,结果我出乎他的意料。
    我:我不愿意。
    世剀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失望,居然是疑问。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每天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你,难过的时候可以抱着你哭,开心的时候可以逗你玩。你不高兴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听你抱怨,让你发泄。你开心的时候,我会比你更开心。你若是不在女娲宫了,我们就一起去穿梭三界,做一对贫贱夫妻。你要是想留在女娲宫,我不会再无故吃醋,帮你处理公务,或者乖乖在老妪这里等你。如果你想和西瑶、沁妃在一起,那么……
    世剀愣了一下,我看到就是这样,他在发愣。
    世剀:你……你要怎么样?
    我:如果你们是工作,我会支持,如果不是,我会离开。
    世剀点点头,虽然是赞同,可是感觉他是在怀疑我的,估计他觉得我现在撞坏了脑子。
    我:如果……如果你必须留在水晶宫,做核心处理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我会陪着你,不管是在水晶宫里,还是在龙潭,我会天天守着老龙王,直到你出来。
    世剀:你……你都记得起来了吗?
    我:记起什么?
    当然,我是不太希望世剀问这样的话的?就好像我失忆很久,突然回复健康似的,他这问话真可怕!
    世剀:你记起当初是为何做大狱司的吗?看守一条黑龙……
    我好想记起什么,因为发生过的事情太多,我不是很清楚,世剀这样的提醒,让我回想起被竹林惩罚的时候。
    我:不是因为惩罚吗?
    世剀:是,这样的惩罚,是你自愿的。
    我:轮回真可怕,记起了又忘了。你忘了,我努力让你记起来,我忘了,你再想尽办法找到我的记忆。
    世剀:如果真的能像人类一样,每一世都是崭新的,不会再想起前世,过一段新鲜又精彩的生活,似乎很好。
    我:你的意思是,你厌倦轮回了吗?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荣登仙界,你会努力吗?
    世剀:那你呢?
    我摇了摇头,是的,想得很清楚,摇了摇。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想起了人间说的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世剀:如果仙界没有你,我去做什么?如果万般痛苦只为你,最后却孤独地荣耀着,有什么意思?
    我:可是轮回,真的很可怕。
    世剀:长子也有他的轮回大限,之所以血族跟女娲族联手做长生实验,只能让轮回大限不要那么快来临,没有永恒的生存。
    我:努力是一定要努力的,只是不想变成残酷的斗争。
    世剀:这就很矛盾了,往往是在血流成河之后才取得的成果。
    我:我有些害怕了。
    世剀:怕什么?
    我:怕剧本重演。
    世剀:你每一次,都在进步,不是吗?
    我:你的意思是说?轮回可以改变?
    世剀:起点与终点不变,都是重生与消亡。但是,过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我:人类也一样可以改变命运吗?
    世剀:只要他们努力,就可以。我们与人类也没什么不同,只是生命长了点,能力好了点,这并不代表,就绝对的胜利。
    我:那是为什么?总是叫人类认命呢?
    世剀:因为生命太短暂,来不及奋斗,就要老了。认命了,不折腾了,一辈子很快过去了。
    我:然后,每一世都这样认命,每一世都没有进步,每一世都对自己那么失望。
    世剀:总有人不认命的,不是吗?
    我:像我们俩一样,是吗?
    世剀点了点头。
    世剀:下雨了。
    很久没有跟世剀一起在人间赏雨了。
    我:是啊。每次下雨,都会想起你。
    世剀:还记得在人间轮回的时候,见面的时候总是在雨天。
    我:是呢,无端端浪漫了不少。
    世剀:一只小鸟在窗台上歇着。
    我:大城市可没有这样的景象,多么鲜活。
    世剀:是呢,城郊总是有别样的美。
    我:你说过的,如果老龙王出来了,就离开女娲宫。真的想清楚了吗?
    世剀: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我:我进去水晶宫,他就能出来,你们父子俩,就能再续前缘。
    世剀:呵呵,然后你在若干年后,就荣登仙界了,是吗?
    我:对啊,从此无欲无求,再不问世道沧桑。
    世剀:想得美,才不打算放过你。
    我:就知道你对我不好。
    世剀: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你那么快乐地生活,我就好妒忌,明明我拥有得比你多,却总是那么不开心,直到跟你在一起,陪你一起喜怒哀乐,每个细节都是那么幸福。
    我:高处不胜寒吗?
    世剀:何曾居高处啊?不过就是在三界根基做服务,是一个卑微到无比的执行者。人们却以为冠个王爷的名字,就似乎很荣耀似的。荣耀多半建立在孤独寂寞之上。
    我:老龙王说,西瑶是个好苗子,会有出息的。
    世剀:是,说起来她比我有出息多了,她想的是万众苍生,想的是和平牺牲,不像我们,情情爱爱,小众情怀。
    我:呵呵,那你说她去了天庭,会比现在快乐吗?
    世剀:会吧,那是她的愿望。
    我:愿望?她真的很想成仙?
    世剀:每一个有意识的,都想成仙,除了你,你就不想。
    我:多的是不想的,是不是很没出息?
    世剀: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我:有时候自己的追求不一定是对的,因为总要考虑责任,才能考虑自己的感受。
    世剀:责任……西瑶安排我跟沁妃同床,孕育孩子。
    我:安排?
    世剀:嗯,西瑶就像人间的婆婆,安排自己的儿子娶谁,跟媳妇生个孩子,就好像自己的孩子是个配种工具一样。
    我:多少年后,或许你会感激,因为西瑶,你有了完整的自己,比如婚姻、比如王位、比如孩子、比如荣誉。
    世剀:但是会失去你,对吗?
    我:不一定。
    世剀:不一定?这你能接受?
    我:我也会在血族结婚生子,大家各自安好,再次相逢,还能微笑地向彼此问好。
    世剀原本还温暖地微笑着,这会儿一张脸全冷下来了。
    世剀:你知道你有多么不会讲话吧?你能不能撒娇耍赖或是哭着打我吗?你非要这样用这么生硬的语气讲这么残忍的话吗?
    我:你有你的难处,我有我的苦衷。
    第二天,世剀照样去女娲宫执行他配种的任务了。我醒来的时候,天正好在下雨,美妙得很。
    老妪:出门啊?
    我:是啊,去女娲宫找世剀。
    老妪:今天要闹吗?
    我:闹什么?
    老妪:他不是去……去……
    我:你说配种啊?哈哈。
    老妪:你还笑得出来?
    我:我去去就回啊,老妪。
    我一路上想着昨天世剀跟我说的话,到达女娲宫的时候,正好碰见西瑶在前殿,挡着我。
    西瑶:有事吗?今天工作比较忙碌,恐怕没时间招待你。
    我:哦,是吗?我可以自己玩。
    西瑶:今天女娲宫戒严。
    我:有妖怪啊?
    西瑶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我想预约下你的王爷。、
    我居然就这样回头走了,感觉好窝囊啊。背后传来元月欢呼的叫声,她总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元月:龙鳕!
    我:元月,我来找你呢。
    元月:想约我啊?我今天有空哦。
    我:好,上哪儿玩?
    我们一起去划船,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回到女娲宫,西瑶看见我跟元月手里提成鱼,把衣服卷起来的模样,十分惊讶。
    世剀:你去哪了?
    世剀刚好从内殿走到前面来,他跟西瑶的表情一样。
    元月:我们去划船抓鱼了。
    跟在世剀身后的,是沁妃,她的脸蛋跟西瑶一样的美,就好像人间花高价整出来的完美面容,无可挑剔。
    世剀:回家吧。
    世剀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只好把鱼全放下,然后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衣袖裤腿。
    我:你下班了啊?今天晚上不用加班吗?工作完成了吗?
    沁妃脸色一变,像是娇羞又像是无奈。世剀则马上黑脸!我像是又说错话一样。
    世剀:走吧。
    西瑶:王爷,今天没有完成,明天可以继续。
    世剀看了西瑶一眼,没有情感的一眼,西瑶回望了一眼,不知情的以为两个人正在媚来眼去。
    元月:对哦,今天女娲宫戒严,要配种。
    因为元月一句话,整个场面的温度立马下降,估计现在是零下几十度。
    世剀没有回头看我,西瑶也没有,只有沁妃,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脚步声重得就好像深夜的鬼魅。
    我轻轻拉着世剀的衣袖,世剀浑身一颤。
    我原本是想对他说,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这样震惊,不过,想想他对我说的话,又马上压下冷嘲热讽。
    我:夫君,工作那么辛苦,今晚回家要犒劳你。
    世剀转过身,那个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就好像是在极度恐惧之后又看到天大喜讯的样子,惊呆了。
    我:你说过,我不能来女娲宫,怕我不高兴,我……我……我很高兴,因为你是我荣誉。
    我感觉自己快要咬掉舌头了,西瑶与沁妃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眼神,到底我在说什么?
    我:那个……我是来接你下班的……咱们回家吧。
    世剀跟着我走出大殿。
    世剀:你说要这么犒劳我?
    我:请你吃好东西。
    世剀:不要,女娲宫多的是美食。
    我:给你按摩。
    世剀:不要,大医师有专业的手法。
    我:帮你洗脚。
    世剀:不用,我自己会。
    我:那你要什么?
    世剀:我要一种自己不能做的,需要你配合的?
    我:什么?帮你后背拉链啊?
    世剀:晚上睡觉再告诉你。
    我们俩一路走一路谈判着,声音不大不小,西瑶和沁妃肯定听得到。我甚至听到元月在远远的地方,说了一句话,足以呛死西瑶与沁妃。
    元月:龙鳕这是在勾引王爷吗?呵呵。不对,听这内容,好像王爷是在诱导……
    元月约我在女娲宫后山见面,现场有西瑶与沁妃,沁妃提出要献上她最近收售的鲜花露珠当饮品,随即带元月一同去取了。
    西瑶:请坐。
    我:谢谢。
    西瑶:最近压力很大。
    我:洗耳恭听。
    西瑶:没有谁愿意去水晶宫。
    西瑶看了我一眼,见我没露出什么表情。
    西瑶:当初生下的两颗蛋,不能用。
    我:元月。
    西瑶:她已有人形。
    我:最初都是蛋,你让他们有了人形。
    西瑶盯着我许久,不语。
    我:子婴刚破壳的时候,是我带去秦朝躲避的。元月本来只是元月,却被你们的女儿消耗了。明明是两颗蛋。
    
    西瑶先是眉峰挑了挑,随即平静下来。
    我:可能体外移植的不好用,因此你让沁妃代替你完成重任。
    西瑶:这都是任务。
    我:我相信你,西瑶。
    西瑶:不管我做什么事,不需要谁相信。
    我:我能帮上什么?或者,避开什么?
    西瑶:你可能觉得,我不是因为工作在针对你。
    我:确实误会过。
    西瑶:大家都要自由,却没人牺牲。
    我:女娲宫的主事,轮流承担,总要有谁去做。
    西瑶:你可真聪明,就是不进女娲宫。
    我: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你有锦衣玉食,王权富贵,我只要自由。
    西瑶:如果没有产下蛋,就轮到王爷了。
    我:你要恢复完整的自己了吗?
    西瑶:是,我要出关了。
    我:王爷闭关,你出关,带好生下的女儿,等他出来团聚。
    西瑶:他进去之后,会忘记你。
    我:我知道。
    
    是的,一旦闭关,记忆会慢慢消退,直到忘记全部,除了我,没有谁会提醒世剀我是谁,他出来之后,非但不会记得以前的事,还有可能被植入其他记忆,比如,女娲族会与血族结仇,而我也因此,成为仇杀的对象。
    西瑶:我也希望代替王爷进去,可是我已经消耗太多。
    我:沁妃呢?她不也想替女娲宫服务吗?
    西瑶:有考虑过,可是她资质不够,撑不了多久。
    我:那两颗蛋,是失败了吗?
    西瑶:是,因为我一半元神在水晶宫,没有好好照顾蛋,导致蛋蛋出了裂缝。
    我:你和王爷再一次体外不就行了。
    西瑶:不行,就是因为不行,想不出办法了。
    我:那王爷为什么不和沁妃?
    西瑶:或许是有心病吧。
    如果我去水晶宫代替他们做为核心处理器,剧本就会弹回当初,在竹林井里认识世剀的时候。
    如果我把血元献给西瑶,故事就会回到人间通灵的时候。
    如果沁妃与世剀产下的蛋去牺牲掉,接下来还是会出现血族四子大闹三界的事。要是我跟世剀产下的蛋去用呢?后果是否一样?
    
    我回到血族,坐在教堂前的石梯。
    长子:很烦恼吗?不为血族的生死存亡思考,反倒有心为女娲族牺牲。
    我:很明显吗?
    长子:你脸上写着我很烦恼四个字。
    我:怎么办?
    长子:回血族,与我们的子民相爱,从此自由快乐。
    我:不要,长生实验做得很烦了。
    长子:没有完美,只有取舍。
    我:不可能没办法。
    长子:有是有。比如,将他们王室那两颗蛋收集起来,通过血族的仪器,融合成一颗。
    我:风险太大,再说了,其中一颗没有变异,有正常的感情,下不了手。
    长子:仁慈犹豫,做不了大事。
    我:那是人家的家事,我要是建议这么做,到时还不得被西瑶与元月追杀。
    脑海里突然有两颗齿轮对上的样子,哦,原来我是这样被追杀的吗?我真的试过这么狠心的事?
    
    长子:那是人家的家事。
    我:是嘛,那是人家的家事。
    长子:爱上不该爱的人,注定要吃苦。
    我:活像没爱上那会儿就很快乐似的。
    长子:不想说你了。
    
    我:怎么办?
    长子: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让他们去承担。
    我:你确定?无法为世剀分忧解难,感觉好内疚了。
    长子:他感激吗?多事。
    我:是吗?
    长子:你看看,你这样子,真不想说你了。
    我:那你还说,我回去了。
    长子摆摆手,转身离开。
    我回到老妪家,看到老妪正在给长腮鱼喂食。我想起了世剀对我说过,不想让老妪担心他的事,本来话到嘴边,也咽下了。
    老妪:回家啦?头发上有血渍。
    我:哦,刚回血族,弄到了。
    老妪:晚上有榴莲。
    我:哦。
    老妪:你不开心?
    我:没有。
    老妪:听到榴莲都不开心。
    我:开心。
    老妪:到底怎么了?又吵架?
    我:没,哪能跟他吵架。
    老妪:然后?
    我:世剀回来了,吃饭吧!
    
    世剀:有心事?
    我假装没听到,帮他把外套挂上,窗边没有人间那样的明月星辰,屋外总是一片迷茫。
    我:今天工作忙吗?
    世剀:不忙,压力大。
    我:哦,辛苦了。
    我转身面对他,却说不出点什么。
    世剀:今天来女娲宫了吗?
    我:元月邀请的。你要是不希望我去,我以后不会了。
    世剀:相处得来就好。
    我低下头,做不出强颜欢笑。

    
    世剀:你肯定有心事。
    我:有吗?
    世剀:发呆了?
    我:没。
    世剀:刚刚我说的什么内容?
    我:啊?
    世剀:到底怎么了?
    世剀蹲下身,抬起头望着我,我坐在床沿,瞬间无法正视。
    世剀不说话了,就这个安静地望着我。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好像我也能体验西瑶与世剀所说的压力。
    有时候我在想,当初说的爱情,是否成全?比如我去水晶宫,西瑶康复了,与世剀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万一相爱了呢?神仙眷侣。
    
    是的,如果故事终止在我去水晶宫的那一刻,世剀不再唤醒我,是否后来的一切苦难都不会发生?记忆的碎片,却是血族把我的血元带回去重新养育的,要么就是竹林将我带往佛界重生。女娲族为我做了什么呢?
    突然觉得这一段感情,好像一出戏,戏里戏外,慢慢学会看开,当初再怎么不能忍受的事,现在都那么轻易就接受了。
    世剀:到底怎么了?
    我皱了皱眉,从未如此迷茫。
    世剀:是听了什么闲话?
    我:没,想帮你分担工作,发现无能为力。
    世剀:傻瓜,这有什么的?你别给我惹麻烦就好了。
    我:说得我好像常惹麻烦一样。
    世剀:耍小脾气是经常的事。
    我:吃醋?
    世剀:不成熟的表现。
    我:现在已经接受挑战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为什么不好好呆在血族呢?
    世剀: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我干嘛要认识你?
    
    世剀:你这是要反悔?
    我:我承诺过什么?
    世剀:你行!
    我:别生气。
    我抱住他站起来的腰身,真心被他打败了。
    我:你好无情,从来不会哄一下,马上就翻脸了,还说我不会撒娇耍赖,你呢?
    世剀把目光投向窗外,那分明没什么好看的。
    世剀:如果你一句我一句,不烦吗?吵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我:好嘛好嘛,是我不对,是我说过会好好跟在你身边。
    世剀:你没有停止过想要出轨!
    我:我……我……我那不叫想出轨吧?是彼此的生活方式太不一样。
    世剀:终于想通了吗?觉得在一起是错误了吗?想回血族找个一夫一妻制的对象了吗?
    我:噢,你别这么问,好可怕,像是随时要跟我翻脸的样子。
    世剀:没你那么小气,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不是没有原则,也不是没有底线。
    我:你的底线是什么?
    世剀别过头,不想理我了。
    我:告诉我。
    世剀:一再地质疑,否定。要是换作以前,我根本不想跟你说这些。
    
    我:你会直接甩掉我?
    世剀:嗯,不理你,等你想通自己来找我。
    我:怎么可以这样?还是夫君么?都不会包容我。
    世剀:不能纵容你。以前就是太容易让你坑,被你气得要爆炸了。
    我:女娲族不是属水吗?你应该如水般柔情,怎么像冰一样!
    世剀:血族应该热情如火,我看你就像炸药一样,还是不定时的那种。
    我:炸药遇上冰,只能碎成一地。
    世剀:你不用担心我的工作,只要别闹脾气就行,取悦我是你唯一的任务。
    我:那还不简单。
    世剀:光说不练,你倒是做啊?能坚持多久?要不是因为从来没过过的生日,你还不一定完成我的愿望呢。
    我:说我有蛋是怎么回事?
    世剀:每次你有蛋的时候,都明显会柔和许多,娇弱许多。
    我:说重点。
    世剀:你多少会看在那颗蛋的份上,对孩子的爹客气点吧?
    我:也就是说你撒谎的?
    世剀:是,要吵架吗?
    我:不吵。
    世剀:不许扁嘴,过来,让我抱着睡觉。
    我:……
    
    今天天气很晴朗。人间大太阳,我在九爷旁边租了一个带露台的房子,九楼,没电梯,此九爷非以前的九爷,新的一任,原来那个已经年老去世了,在地狱做了鬼差。
    这个九爷,好瘦小,少林俗家弟子,太极拳练得不错。
    九爷:出任务?
    我:没,来玩的。
    九爷:这间房子很久没人租了,太高。
    我:没像我这样的?
    九爷:不租给非人类的。你是大御司,可以用,不需要租。而且,除了你也没谁来租。
    我:我是自己用的,当然要花钱,又不是出任务的。
    
    我在露台上晒着太阳,火辣辣的,都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了。
    九爷:着火了。
    楼下一户人家,有一个男的坐在铁窗上,两条腿伸在窗外,火很大,男的一直哀嚎,好像听到他说买了网上几十元的小电器。
    九爷家里在他隔壁,几间房子打通的,里头全是纸扎的东西,好多鬼出现在楼梯道,不知道是来捡便宜的,还是来找替死鬼的。
    女鬼:那些衣服我喜欢很久了。
    男鬼:车子,车子我要,那辆摩托,我就是开那种摔死的。
    童鬼:我要玩具,游戏机。
    九爷的纸扎产品,要经过最后一道登记程序,叫上光,烧了才能让鬼用的。
    九爷:都在这里干嘛?还没上光的。
    一群鬼失望的走了,留下一个女的,站在角落,盯着那着火的男人,一脸仇恨。
    
    那女的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我在看她,急急忙忙就消失了。那名男子在消防员的解救下,送去医院了,估计皮也得掉一层。
    我:九爷,那男的你认识?
    九爷:认识,又穷又懒的。
    我: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女人?
    九爷:女人?你知道些什么?
    我:没,问问。
    九爷:三年前他有个女朋友怀孕了,他不想结婚,叫她去打掉了,后来那女的就有点不正常,上个月死了,因为没有亲人,丧事也没办,草草就处理掉了。
    我:哦。
    九爷:她回来了?
    我:不清楚。
    九爷:嗯,要是有什么问题,可得知会我一声。
    我:知道啦。
    晚上睡觉前,听到天台有个女人的哭声,像我这样的肯定不会害怕啦,只是有点吵,就上去看看,原来是那个女的在哭。
    女鬼:你想干嘛?要捉我吗?
    我:我没事捉你干什么?
    女鬼:你是人还是鬼?
    我:刚死不久,分辨不出来啊?我不告诉你。
    女鬼不喜欢开玩笑,继续哭。
    我:能不能换个地方哭?吵得我睡不着呢。
    女鬼:别的地方我去不了。
    我:你自杀的?
    女鬼: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只有自杀的才会在原地重演悲剧。
    果然,没一会儿,她就站起来,像失神一样地往水台上爬去,然后像纸一样飘到楼下了。跳楼死的。
    我在楼上等了一会儿,她又出现了。
    女鬼: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也是跳楼死的?
    我摇了摇头。女鬼嘤嘤哭泣着,要是让那些接收得到电波的人类听到,估计一晚上不能睡了。
    女鬼: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你一直哭啊,我睡不着。
    女鬼:你可以离开这里?
    我点了点头。
    女鬼:你怎么死的?
    呃,突然间这么问,我倒回答不了。
    我:呃……笑死的……
    女鬼:笑死?你心脏不好?
    我:哦,呵呵。你打算一直哭下去啊?
    女鬼: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已经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可以找九爷帮你超渡。
    女鬼:我还没报仇,鬼差来过,说我怨气太重,叫我在这里受多点苦才能下地狱。
    我:哦,报仇?那个着火的男人?
    女鬼:你知道啊?你死多久了?
    呃,又问我死多久了?
    我:好久了,好久了。你的事,我是问人家的。
    我回答得都有点心虚了。
    女鬼:很可笑是吧?被玩完,被堕胎,一直做恶梦,梦见小孩子拖着残缺的尸体来找我,失眠了,太痛苦,一不留神,就死了。
    我:什么叫做被玩完?他不愿意,你能让他玩?
    女鬼:难道你觉得是我的错?
    我:都有错啊,你都不坚持。
    女鬼:我从老家来这个城市打工,没亲人,连三餐都不能照顾好自己,以后碰上个好人家,就没想太多。
    我:去找九爷吧,让他帮你。
    女鬼:他……他身上有光,好烫。
    我:我去帮你叫他。
    就这样,九爷发现了这个女鬼没走,继而为她做了一场法事,请鬼差通融通融,把她带走。
    临走前,她转过身来看看我。
    女鬼:谢谢你,你叫什么?我会记住你的。
    我:不用记住我,再见,哦不,别见了。
    女鬼:嗯,我叫秀娜。你不要一起走啊?难道你还有大仇未报?
    九爷的嘴角勾起,好像是在忍着笑意,有什么好笑的?
    我:我……我……我怨念太重。
    女鬼:早点放下。自己在原地重演悲剧,太痛苦了。
    我点了点头,她跟着鬼差消失在空气中。
    九爷:哈哈哈,一个怨念这么重的鬼,居然会来劝解别人。
    我:倒也神奇,还没遇过呢。



    我喜欢在人间待着的感觉,尤其是城郊,太阳光的温度与青草泥土味道,都是最美的礼物,还有,露台上的月亮。
    九爷:等下利婶她们要上来打麻将,你要不要一起?
    我:我不会。
    九爷:你们那里……不打牌?
    我:他们也会玩游戏,我很少玩。
    九爷:你喜欢玩什么?
    呵呵,我的脑海里居然浮现了世剀的面容。
    我:我喜欢玩宠物。
    九爷:什么宠物?坐骑?还是看家的?
    我:他不能当坐骑,也不会看家。
    九爷:长得很讨喜?
    我:有时候凶神恶煞的,大部分时间是没什么表情的。
    九爷:擅长什么攻击法术?
    我:武功还不如我呢。
    九爷:难道是能当药引?
    我:不,他浑身上下都是毒,是一个可怕的毒物。
    九爷:你养这玩意儿干什么?会听话?有灵性?
    我:不听话,脾气可差了。
    九爷:你们里的宠物都这样?
    我:大部分都是那样,我养的那只稍微差了点。
    九爷:嗯,听起来真无趣。
    我憋着笑,望着月亮从残缺到圆满,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的烟味与药香,熟悉的味道让我突然弹跳起来。
    九爷:怎么啦?
    九爷一边闻着茉莉花香一边问我,这些花都是他种的。
    我:没……没……
    世剀的身影浮现在空中,他伸出手指,指着我,一副我就要大祸临头的样子。
    利婶她们几个搬着麻将桌上露台的时候,正巧看见世剀正在指着我。
    利婶:姑娘,这是谁?
    我:我弟弟。
    利婶:哦,弟弟啊,从家乡来找你啊?
    对,世剀的长相就是偏小孩子的,而且脸形有些橄圆,他跟女娲族的尖下巴不同,感觉跟血族的方脸也不同。世剀的长相是比较可爱的,这与我一直形容的残暴个性差别太大了。
    我:读书读得不好,准备出来打工。
    我总不能说他读书读得好,要来上大学吧?万一利婶问他上什么大学呢?岂不是露馅了?
    世剀冷冷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他倒不是生气,就是看我一直在恶作剧,一副你等下就知道了的表情。
    幸好,他还没坐一会儿,就有事先离开了,来的时候是在空气中出现的,走的时候是下楼梯的。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我突然想吃肉包子,出了门才发现下雨了,没买过雨伞呢,正在思考着怎么办?雨中撑着大伞,走来的是世剀,我心里一颤,这家伙不会是来收拾我的吧!
    他一路走过来,我都不停地往后退,直到听见楼梯口有几个大婶的声音,只好硬着头皮钻到世剀的伞下去。回来的时候,雨还在下,特别大,叭嗒叭嗒的。
    牛叔是那晚没有出现在露台的,平常总是特爱开人家玩笑的,尤其是见我的时候,总是一副见到宝的样子,可能她的表情总是那样吧。
    牛叔看着我们俩猛笑。
    牛叔:你们俩……在一起啊?
    我:没有。
    世剀:在一起,我们在一起。
    牛叔笑得一脸很欢的样子,活像我是他久久嫁不出去的女儿,终于有男人要了。
    我:你干嘛说我们俩在一起,我还说没有,一点也不配合。
    我在鬼界遇到小四,他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有个女的拿了一把青菜给他,说是今天刚摘的,味道很好。
    女的一直盯着我,可能是女娲族很少来鬼界了,心存芥蒂。
    小四:她是地龙族的夫人。
    女的点点头,依旧一脸防备。
    我:地龙族是什么?
    小四:女娲族。
    我:原来叫地龙啊,我不是什么夫人。
    小四:跟王爷出双入对,还不算?
    我:不,没成亲,只是朋友。
    小四:哈哈哈关系很亲密的朋友。
    
    我不太喜欢小四这种语气,可能是自己也觉得别扭,分明什么也不是,还这么牵强地扯阻一个名份。
    长子召唤我回血族,说是有重要事。
    长子:世剀的工作忙完了吗?
    我:没,还是很忙。
    长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血族给了我很多,你不需要如此见外。
    长子:我要去沉睡了。
    我:什么?
    长子:去休眠,希望你能回血族帮忙。
    我:睡多久?帮什么?
    长子:几百年,不长。我把红宝石给你,如果女娲族想开战,可以用。
    我:给我不合适,世剀是女娲族,万一我成间谍怎么办?
    长子:我相信你。
    我:呵呵,原来这句话我是从你这里学的。
    长子:安吉丽、无尘,四大长老,会指点你。
    我:为什么是我?我不想。
    长子:血族给你生命。别忘了,是天池养大你的。女娲族伤害你的时候,还是血族救你的。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我:长老们同意吗?
    长子:同意,且对你有要求,到时候会安排一个子民跟你搭伙。
    我:搭档?
    长子:他有血族与火狼族的优良基因,是让你跟他举行婚礼。
    我:简直开玩笑。
    长子:我是认真的,如果我无法完成休眠,你也会消失的,费雪怀特,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说得好像情话,什么生命的一部分?
    长子:我用自己的一部分创造你,明白?
    我:反正跟别人结婚不行。
    长子:世剀能为了工作结婚生子,你,太不敬业。
    我:不同意。
    长子:婚礼在一个月后,除非你想鱼死网破。
    
    算命先生说的结婚,居然不是我跟世剀,长子杀我个措手不及,从一开始的坚定,到最后我觉得能否保持一个名义婚姻?火狼族是血族的一个支系,火是冷的黑的,我们一般称为黑火、暗火,能够燃烧一切,甚至能在瞬间扑灭红色的热烫的明火。
    我去找了安吉丽,她的表情是凝重的。
    安吉丽:生死存亡,不应过份思考儿女私情。长子选择你,长老们有意见,但你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女娲族的王爷与你有深交,在这几百年内不会战争。
    我:长子怕?
    安吉丽:血族一些片区的长老与鬼界私通,意欲挑起战争,女娲族与血族的关系本来很紧张,老龙王没有出来,现在是平静的,万一出来了,恐怕到时血族伤亡惨重。
    我:跟举行婚礼什么关系?
    安吉丽:这个我也不理解,我也反对,长子是想让世剀吃醋?不可能吧。难道是权宜之计吗?血族的一夫一妻制是庄严的,不可能拿来开玩笑。
    
    安吉丽带着一个断肢进来,嘴里不断嘟囔着,我还以为她吃了!
    安吉丽:要是有痛觉多好?
    我:怎么?
    安吉丽:生化人咯,手都烂了,也不知道,差点被人类发现。要是有痛觉多少?一有疼痛感,就知道哪里出问题,否则多难查。
    我:要布一套疼痛神经在生化人身体里?那可是大工程。
    安吉丽:不是正在开发吗?要是成功了,就像真正的人一样了。
    
    无尘,是安吉丽的夫君,他是一个我不想细说的人,因为,他是一个特别的人。
    无尘的太极,耍得特别好!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当年他爱上安吉丽的时候,他旁边的人,都说他爱上的是妖孽,要把无尘逐出师门,当时事情闹得很大,搞得整个血族对安吉丽很反感,还把安吉丽封印了很久一段时间,后来无尘自己来找长子,答应要娶安吉丽,会爱她永远。是的,永远这两个字,真的就是永远了。
    我习惯性地坐在教堂前面的阶梯,就像我习惯性地坐在女娲宫的屋顶,或者竹林的大树枝。安吉丽跟我谈起无尘的这段往事,让人真觉得唏嘘。
    安吉丽:当一个人真的爱你,你真的能让他感觉到幸福,而不是压力的时候,他肯定会选择你的。
    我不知道安吉丽在暗示什么,不过,她说出的这句话,让我觉得有些心酸,甚至,有些难过。
    安吉丽望着我,看我在发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难得地露出温柔一笑。
    安吉丽:不要想那么多,我先去工作了,你找个时间,跟世剀说清楚吧。
    我:说清楚?
    安吉丽:长子安排的,你必须要接受,就像你那个女娲族夫君一样,他也有他的不得已。
    我:以前我不理解他的苦处,现在理解,却要面临这样的问题。
    安吉丽:还好啦,也没强迫你离开世剀,就怕他误会,他可不像你,你哭完就会被他哄回去,而他呢,也许一生气,就真的再不理你了呢。
    我:他有这么小气?
    安吉丽:不是小气的,虽然跟他不熟,多少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是能摸得出他的脾气的。你的爱是委屈,他的爱是占有,完全不一样的。
    当一个人真的爱你,你真的能让他感觉到幸福,而不是压力的时候,他肯定会选择你的。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说的话,能让我反复嘴嚼,深思。
    我回老妪家,她正在休息,我站在窗前,窗外一片迷蒙,这是一个非常差劲的地狱,连窗外的月光都没有。
    世剀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站在窗前很久,久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世剀在我身后出现,他从背后抱着我,头枕在我的发顶。
    世剀:在想什么?
    我莞尔一笑,可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笑容来掩饰这样的不知所措。
    世剀:今天去哪里玩了吗?黑熊精说最近没有安排任务给你。
    我:当然是去人间了。
    世剀:还去血族了,对吗?
    我:你怎么知道?
    世剀:你身上有血族的味道。
    我:你的鼻子还挺灵敏。
    世剀:这一点你就不如女娲族了。
    我:是啊。
    世剀:又去找你的好朋友,安吉丽了吗?
    我:不,长子召唤我回去的。
    世剀:哦,什么大事?上半年应该没有什么聚会吧?
    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长子要沉睡的事情告诉世剀,因为这是两个种族之间的事情,不可能因为爱情与亲情,我就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我转过身,双手挂在他脖子上。
    我:你说,如果我跟你一样,也是不得已地跟别人结婚,你会理解,是吧?
    世剀:怎么?
    世剀的脸色沉下来,他经常会这样,在我说出一些不中听的话后,突然就脸色一沉,然后我就会开始紧张,害怕。
    我:我……我只是问问你。
    世剀:如果你是想要让我吃醋,你做到了。
    我:不,我已经不是像以前那么幼稚了,好吗?我也在学习着适应你,理解你,体谅你,爱你。
    世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世剀:果然我对你的教育是成功的。
    我:教育?
    世剀:嗯,男人有义务教好自己的女人,这句话,是你告诉过我的,我执行得还不错吧?
    我:认识你,真的是一种幸运。
    世剀:怎么突然这么煽情?
    我:真的,自从跟你在一起,受你宠爱,撒娇任性都让你包容,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像你这样爱我了,每一次惹你生气,你总是会原谅我,教导我,带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迷茫,如今我能自己独立生活,学习了爱一个人,学习了爱自己,这都是你的功劳。
    世剀看着我,好像在听遗言似的,那表情不是感动不是震惊,似乎有些恐惧。
    我:血族于我有恩,我的一切生命的起源都是来自于血族,并且,在我消亡的前一刻,总是血族把我挽救,我欠血族的,太多太多。当然,竹林是我最好的老师,给了我很多重生的机会,教化我。
    世剀:怎么了?今晚到底怎么了?
    世剀这样的表情,确实是恐慌的。
    我:我……
    世剀:什么事?
    世剀眉峰耸起,一脸疑问。
    我:我……
    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的,万一就像安吉丽说的那样,世剀不同意,或者世剀真的生气了,怎么办?我现在真的不想再惹他不高兴了。
    世剀:直说。
    我:长子有要求,希望我能在血族结婚,我拒绝过了,他说是必须的,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血族本身的问题。
    世剀沉默,可能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长子在挑衅他,变相地讽刺他与西瑶成亲,把我变成众人臭骂的小三。
    世剀:在你眼里,还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好?给得不够多?
    我:不,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能有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你的爱情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世剀:然后呢?你答应了长子?
    我:我没答应。我想回来问问你。
    世剀:问?这事情需要问吗?
    我:你是什么意见?
    世剀:我不同意,是,我自私,我为了工作娶了西瑶,为了工作要跟沁妃睡觉生孩子,可是我真的不同意。
    我:为什么?性质不都一样?
    世剀:因为我这样做,很痛苦,我不希望你夹在中间,跟我一样痛苦。
    我:哦,可是长子的态度比较强硬,他倒不是真的在强迫我做什么,只是我欠了血族,欠了他许多,我这条命,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
    世剀:即使是如此,我们可以做别的,来还他,而不是按他说的那样,去跟别人结婚,多么荒谬。
    我:是呢,我也觉得很荒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世剀:这件事情,我去跟他谈吧。你是我的女人,我给你一个答复就行了。
    我:哦,突然这么动容地说我是你女人,真不好意思。
    世剀:难道你想否认吗?你想跟别的男人结婚吗?你给我的那对戒指,只能是我们俩个人用。
    我:长子只是找我谈了这件事,没说让你插手,来问你,也是我自己的意思。哦,安吉丽说要尊重你的意思,可能她怕你误会什么,会不高兴。
    世剀:帮我谢谢安吉丽,她是你的好朋友,不常在一起,却一直对你很用心。
    第二天,我还没来得及清醒,就迷迷糊糊地被召唤回血族了。
    长子正在钢琴前面喝着他的红酒,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长子:你夫君来找我了,你跑去告状,说我强迫你结婚了?
    我:我只是询问下他的意见。
    长子:为什么要问他?他跟别人成亲的时候,有问过你吗?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为了女娲族,你都要牺牲自己了,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我:你是因为这样才叫我跟别人结婚的?
    长子:不是,确实是因为血族的需要,而且,希望你不会拒绝,因为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我:世剀说要以别的方式来弥补,可以吗?
    长子:可以,用子婴跟另一个孩子,来做为我沉睡的醒灵石。
    我:醒灵石?
    长子:可以让我一直保持清醒,一旦出现大问题,我可以吞噬醒灵石,然后苏醒过来。
    我:那肯定不行。
    长子:是,因此,你没有得选择。
    我:世剀知道你这个打算吗?
    长子:他在犹豫,你知道吗?他在犹豫,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一对儿女做成醒灵石。呵,女娲族的心狠手辣无人能比啊,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了手。你呢,到底爱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你不能理解,因为血族不可能会产生后代,你不知道女娲族的后代都只是工具,做为父母的一个工具。每个种族都有自己不同的文化,就像血族一直都需要喝人血,而我没法去阻止一样,为什么?因为这就是血族。
    长子:那你是答不答应?
    我:我不答应,我不答应你去做醒灵石,如果可以,让我做你的醒灵石。
    长子:为什么?
    我:你让我跟别人结婚,万一伤害了人家呢?万一伤害了世剀呢?万一伤害了我自己呢?与其痛苦地生活着,不如安静地死过去。
    长子:死过去?
    我:我对血族了解得不多,可是血族的实验室我可是很熟悉,醒灵石一旦制作出来,就不可能会再变成活物了,你活生生地把两条生命给弄成自己要的工具,我觉得这更残忍!毕竟在女娲族,一旦孩子破壳了,就绝对不会把孩子当成工具一样消耗了。这是女娲族与血族的不同。
    长子:你宁可自己做成醒灵石,这样就不会伤害世剀了吗?
    我:你没有别的醒灵石了吗?
    长子:有,安吉丽加无尘。
    我:别再动这些歪脑筋了,就用我好了。
    长子:不行,女娲族的老龙王就要出来了,如果你做为醒灵石,到时……就没有人能成为女娲族与血族之间的润滑剂。
    我: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来缓解战争的工具。
    长子:世剀不能与你成亲,没关系。可是,一旦你跟火狼族成亲,那个男的会教你黑火,这是一项可以反击女娲族的技能,老实说,只有你的体质可以学,其他的血族子民一旦学了,就会被反噬。
    我:跟结婚什么关系?
    长子:黑火技能只传伴侣。
    我回到女娲族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世剀准备回家睡觉了。
    我在女娲宫门口等世剀,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出现。元月倒是出现了,她急急忙忙把我拖了进去。
    元月: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不进去。王爷跟王母吵翻天了。
    我心里一惊,不会是因为醒灵石的问题吧?
    果然,西瑶看到我的时候,一脸愤恨。
    世剀:你怎么来了?
    世剀一脸很苦恼的样子,元月不知所以然。我看着元月那张单纯的脸,实在不能想象,眼前她的爹(虽然是体外的),正准备拿她来牺牲。
    西瑶:元月你先退下。
    元月:是,王母。
    我们三个人没说话,沉默到有点可怕。
    西瑶走到我跟前,她脸上的委屈与愤怒,突然间像一把利刃直插我心里。
    我:抱歉。
    西瑶:为什么要道歉?是你要求的吗?
    我:要求什么?
    西瑶:要求我的夫君,把我们的两个孩子,做成……做成……
    世剀:不关她的事。
    我:世剀,你也出去吧,让我跟西瑶谈就好了。你不适合在这里。
    世剀深吸一口气,走出去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那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西瑶:我后悔,我真的后悔,如果当初坚持要把他们俩留活口是我的错误是我的自私,今天确实是报应,我害了他们!
    我:你当初坚持要把他们俩留活口?
    西瑶:是,是我自私,我想要孩子,我想要……说出来不怕你笑,我想要有王爷的孩子。难道,我有错吗?
    我:你没有。错在他答应娶你,却没有履行夫妻的义务,也没有给你爱情。
    西瑶:因此,你们就这样对我?要这么残忍对我们的孩子?元月是活生生的,你知道吗?她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我:我知道!我没有打算这么做,你不用这么紧张,真的,我以为我的生命保证,我不会这样做!
    西瑶:那你打算什么办?
    我:我们有其他的解决方案,只是世剀不知道,我今天过来,是要跟他说明白的,这是我们血族自己的内部的事情,不需要女娲族来插手。
    西瑶:抱歉,我把你想得太坏了。
    我:没事,我习惯了。
    是的,我真的习惯了。反正记忆碎片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因为我而变成坏人。世剀不可以为我背负这样的骂名,绝不可以。
    世剀在走廊上,负手而立。
    我:对不起。
    世剀: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本来就是血族的事。
    世剀转过身,一脸为难。
    世剀:抱歉,我能做的却不多。
    我: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世剀:老龙王要出来了。
    世剀传递这个消息,难怪先前长子要求我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我:什么意思?你打算跟我去三界游了吗?
    世剀:如果我退位,就没有办法协调女娲族与血族之间的关系。
    我:不退位了吗?
    世剀:一旦退了,就失去保护我们之间关系的能力,你也必须按长子说的,去嫁人。
    我:嫁就嫁。
    
    世剀:说得这么轻松,有些事没法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老龙王出来了,你呢?继续留在女娲宫吗?还是要去水晶宫?
    世剀:呵,造化弄人。我去水晶宫,你去嫁人。
    我:我可以选择做醒灵石。
    世剀:不,长子在沉睡的时候,是没有人性的,一旦有问题,他第一个牺牲的就是放在身边的醒灵石,我不能冒着永久失去你的危险,而阻止你去嫁人。
    我:嫁人只是名义上的。
    世剀:血族的婚姻,是永恒的。
    我:我不愿意,怎么永恒,再说了,对方说不定也是被迫的。
    世剀:一旦结婚,你的一切,便会跟伴侣绑定在一起,思想是互通的,身体是有感应的。
    我:那我心里爱着你呢?我那对象也会一起爱着你吗?
    世剀:你要知道,背叛代表着毁灭。
    我:这么可怕?
    世剀:是,背叛是巨大的痛苦,不能容忍。他不会放过你。
    我:无故多了个仇家,长子是怎样地恨我呢?
    
    婚礼安排在血族西区的圣罗门举行。
    突然,就要嫁了呢,呵呵。
    大家都忙着处理婚礼的流程。没有繁文缛节,倒是有一道程序,十分可怕。不是圆房,可笑吧,血族是没有圆房的。只是,要把两个情侣的思想与身体,植入一套连接程序,从此,两个人就是一对,一般不会分开,除非一方死亡。
    心就像血液凝固一样,堵塞着。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结婚的,就算有,也应该是红红火火的凤冠霞披,而不是现在这楼,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就像死亡的颜色。新郎官我没有见到,血族的长相都差不多,方脸,五官比较立体。
    安吉丽在帮我挽头发的时候,表情也不是愉快的。
    安吉丽:听说未来新郎官的性格还可以,挺温和。
    见我没有回应,安吉丽拔了下自己的长刘海,继续给我整理服装,血族的婚礼也是很简单的,让长子见证下,启动连接程序就行,没什么客人参加的。
    安吉丽:有时候真希望这是一场你我都期盼的婚礼。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的,绵长的。
    安吉丽:今天,世剀不会来吧?
    我抬头看着她,镜子里的她,娇俏美丽,伴娘比新娘美多了。
    
    安吉丽:你说句话好吗?这么安静,真可怕。
    我扑哧一笑。
    安吉丽:不会是吓傻了吧?费雪怀特,龙鳕,还记得我是谁?
    我:快弄吧,时间要到了。
    安吉丽:你还好吗?
    安吉丽一脸紧张,真是吓坏她了。
    我:我没事,想清楚在做的事,没什么好忧虑的。
    教堂的音乐很好听,就像人间的那首天空之城,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地狱的那首闻说。
    红毯那头是没什么人?不重要。两侧的客人不多,四大长老坐在前面,然后是无尘、约修、费娜、安吉丽等10来人,都是实验室的工作者。
    长子在门口,等着我,准备以长辈的身份牵着我的手走向红毯那头,把我当女儿一样嫁掉,感觉像拍电影一样,好假,没有一点神圣幸福的感觉。
    我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没有动,直到阶梯下面出现世剀的身影,长子识相地退在一边。
    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世剀:我来看新娘。
    我:人间常说,新娘是最美的。
    世剀:你在我心中,最美。
    世剀伸出手,牵起我,我惊讶地看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我送给他的那对戒指,称为人间时光。
    他拿出女式那枚戒指,轻轻套在我手上,右手的无名指。

    
    我:呵呵,我们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喜结连理。
    世剀:我是不是很无能?
    我:不。
    世剀:如果我足够强大,就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东西。
    我:不要这么说。
    世剀:现在……要祝福你吗?
    我点了点头。
    世剀挽起我的手,我以为他想抢亲,但分明不可能。
    世剀:让我送你,走最后一程。
    我:说得我好像要挂了一样。
    长子见状,没什么意见,看着世剀就这样带着我进入教堂。
    长子的红宝石,在我的心里,而我的血元,作为他的醒灵石,陪他沉睡,只有他苏醒过来,我才有可能取回血元,将临时保存在我身体里的红宝石还给他,轻轻的,像塑料一样,学名叫血珀,11克,心形。
    
    世剀将我带往红毯那一端,我看到了新郎官的长相,与普通血族子民不一样,火狼族,脸型比较拱,就是有狼脸那样的拱,还挺长的脸,我紧张地往后一缩,世剀感觉到了,手臂收紧了力道。
    新郎官与我没有感情地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估计在说:原来这是我要娶的对象。
    世剀松开了我的手,转身离去,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婚礼照常进行,形式化的几句话念完,就算完成了。不过,在血族,那几句话就像咒语一样,变成套在新郎新娘身上的枷锁,起了真正的作用:爱是永恒的,背叛即毁灭。
    我突然有些恐惧血族对爱的定义,原来不是谁,都希望把婚姻变得如此偏激。起码,我就不敢要这样的婚姻。
    爱应该是重生。世剀说的。
    爱应该是自由。我认为的。
    
    持续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婚礼结束后,我没来得及脱下礼服,就拖着裙摆跑了,开着车在市区奔跑着,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地狱,老妪家。
    老妪看到我的时候,很是惊讶。
    老妪:你怎么回来了?
    我:我不能回来了吗?
    老妪:可以,当然可以。
    老妪告诉我,世剀这几天都在正常地工作生活。我以为老妪是想暗示我,世剀没有难过。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就像有了定心丸一样,不再质疑他。他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承诺的人,也不会把任何饰品戴在身上,除非是有功能的法器,或能代表身份地位的令牌。
    老妪:你穿中式的可能好看些。
    我:哦,你还有心情讨论我的衣着。
    老妪:走一步是一步。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老妪:知道少一些,会幸福点。
    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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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14 20:32:04  更:2021-09-18 12: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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