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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凶案突发!房产商一家三口在自家别墅被杀,警方调监控发现令人震惊一幕![第10页]

作者:磨剑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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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八斗看了看时间,又快十二点了,就想着还是吃了午饭再过去吧,他倒是无所谓,不能老是占用姜初雪的下班时间,突然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熟悉的号码,没有备注,记不起是谁了,但他还是接了电话。
    “李警官吗,我是夏天,又来麻烦你了。”一个很甜的女孩子声音。
    “有什么事吗?”李八斗问。
    “就是,就是……”夏天问,“我能请你吃个午饭吗?”
    “我中午还有案子忙,没时间。”李八斗说,“有什么事直说。”
    “哦,好吧。”夏天说,“前几天我们不是报道了凶马的案子嘛,关注度很高啊,收视率一下子翻了几倍出来,主任让我跟进一下报道,我就想找你了解一下案件侦破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案件侦查过程是保密的,没法对外透露,要是被罪犯知道了我们的侦破方向,我们的工作还能怎么继续,所以,这个我帮不了你。”李八斗说。
    “就不说侦破细节,说个大概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总可以的吧?”夏天不死心。
    李八斗说:“情况就是还在侦破之中。”
    “那到底是马杀人,还是别的原因呢?”夏天问。
    “我都说了,案件还在侦破之中,还没有结果,你听不明白吗?行了,我还有案子要忙,先这样吧。”没等对方说话,李八斗已经挂了电话。
    夏天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脸无可奈何地嘟着嘴。
    旁边一个女同事见状,就问:“怎么了,夏天?”
    夏天说:“他不肯接受采访,说案件侦破过程需要保密。”
    “那怎么办?”女同事说,“主任让我们趁热打铁呢,现在关注度正高,再报道一轮,收视率肯定蹭蹭地往上长。”
    “这也没什么的吧。”旁边摆弄摄像机的中年男人说,“就说我们对案件负责人进行了采访,案件已经取得很大进展,但细节不便披露,然后到街头去做一些采访,问一下当地民众舆论,不就可以了吗?案件还没有结果,观众就始终期待。”
    “嗯,这个办法可以。”夏天一下子笑逐颜开,“还是东叔有办法。”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到街上随便找几个人做做采访就行了。”夏天说。
    当下,三人商量着中午吃点什么。
    夏天说要不去吃鱼头火锅吧,白山县的鱼头火锅很好吃,她很久没吃过了。
    “我都忘记夏天你就是这里人了。”女同事说。
    夏天说:“是的呢,凶马案就发生在我家别墅对面的,岚姐你忘记了?”
    “哈哈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岚姐也是个爽快大嗓门,“走吧,吃鱼头火锅去,我也喜欢吃鱼,多吃鱼能变聪明。”
    “行,我带你们去,我知道哪家店子的鱼头火锅做得地道。”夏天说。
    当下,就由东叔开着采访车,夏天指路,去找鱼头火锅店。
    三人还在车里讨论着凶马案,到底进展如何时,突然,“轰”地一声响,车子一个急刹,把正在眉飞色舞发表自己观点的夏天吓了一跳。
    她抬眼一看,就在车子前面,一辆轿车和一辆电动车发生碰撞。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轿车撞到了电动车,因为电动车摔在一边,骑电动车的人倒在地上,而轿车从自己的车道压过线了,整个车身歪斜着。
    “这怎么回事?”夏天刚才在和岚姐讨论,没看到过程。
    东叔说:“那开法拉利的怕是开车在打瞌睡吧,在自己道上跑得好好的,突然就窜道过来,把电动车撞了。”
    说话间法拉利上一下子就下来了三个染着黄发看起来特别非主流的小青年,还有一个穿着吊带牛仔短裤的女孩,年龄都不大,顶多也就十七八岁。
    几个小青年下车来气势汹汹骂骂咧咧的。
    其中一个首先看了眼自己的车头,然后就往倒在地上的电动车主奔过去。
    骑电动车的戴了个眼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一个黄头发小青年走近跟前,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他妈怎么骑的车,瞎了你狗眼,没看见老子开的什么车吗?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骑电动车的说:“是你撞的我。”
    “老子撞的你?”黄头发问,“老子为什么撞你?你要是不挡在前面老子会撞你吗?”
    “别和他废话了吴敢,盘他!”另一个黄头发青年抬腿就给了骑电动车的一脚。
    另外两个小青年随即跟着就是拳打脚踢。
    “都住手!”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几个打人的小青年突然听得杂音,回过头来看,竟是一个漂亮女孩,那叫吴敢的却并无怜香惜玉之感,而是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想干嘛,活得够长了,来找死的吗?”
    夏天义正辞严:“是你们开车撞的人,还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哈哈哈。”吴敢竟放声狂笑起来,“在这块土地上,你跟老子讲王法?趁老子没生气之前,赶紧滚,否则别怪老子打女人!”
    “这种婊子,出来不照镜子,就欠收拾。吴敢,别和她废话了。”旁边一个黄头发说着,抬腿就给了夏天一脚。
    夏天惊叫得一声,一个趔趄摔倒。
    倒是旁边默默站着的电动车主,也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他反应挺快,一伸手就把夏天扶住,看着几个嚣张的小青年,冷冷地说:“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哈哈哈,你说老子过分?”吴敢狂笑起来,“你他妈是不知道老子是谁,不知道老子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吧,在白山这块地,老子让你今天死,你就活不到明天,你信吗?”
    “来,说说你是怎么过分,今天让人死,别人就活不到明天的,我给你做个节目。”东叔扛着设备过来,岚姐跟在后面。
    “你他妈又是谁,又想干什么?”吴敢恶狠狠地问。
    东叔说:“我们是省电视台法制频道的,你不是说你就是王法嘛,正好,我们给你做个节目,让你在全国都出个名。”
    “你威胁老子是不是?信不信老子连人和机器一起给你砸了?”吴敢问。
    “来,砸吧。”东叔说,“我先帮你报个警。”
    边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
    “老子今天要不收拾你,你就不知道老子的来头!”吴敢骂声,就冲向东叔,准备动手。
    “吴敢,别乱来!”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场中人循声而看,但见得从堵着的车队后面又过来了几个男子,为首一个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身材肥硕,滚圆如球,戴着茶红色眼镜,如肥鸭一般小跑着往这边过来。
    身后两个中年人快步跟上。
    “吴敢,什么事?”胖男人赶过来问。
    叫吴敢的就说了个事情大概,他撞车了,夏天过来管闲事,然后另外两个扛着摄像机过来,说是什么电视台的,要报道。
    胖男人看了眼东叔和岚姐,陪着笑脸说:“他小孩子,两位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一点小摩擦,随便调解一下就好啦。”
    “什么小摩擦,爸你没看见,我车头被撞什么样了吗?”吴敢说,“才买来一个月不到的新车呢!”
    “不要说了,我给你处理行不行!”胖男人加重了些声音。
    然后走到电动车主面前,一脸慈父般地笑着说:“我看了下现场,是吴敢的车压线过来撞了你,属于他的全责,小兄弟你看要什么赔偿,开个价就是。”
    电动车主说:“我看了下,我的车子也没什么问题,不用赔了。不过他们刚才打了我,和这位姑娘,就自己打自己两下,道个歉吧。”
    “什么,你妈的个XX,要我自己打自己,还给你道歉,你是想死……”
    吴敢冲动地又想动手,但被胖男人拉住,喝了一声:“别乱来!”
    “爸,你干嘛跟他们客气,是你老了拿不动刀了还是他们太飘了?这种人给他什么面子,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大江,把他弄走,这里我来处理。”胖男人对身后的一个中年人吩咐。
    中年人当即拉着吴敢就走。
    “喂,他不能走,他是当事人,这事都还没处理呢。”夏天说。
    “爸,你看见了吧,他们多嚣张啊,多嚣张啊,你不出来拦我,我都已经送他们去医院了,还轮得到他们这么嚣张?这种人,只服干,我今天要不废了他们,我就觉得是我的失败!”
    “小姑娘,那你说怎么解决?”胖男人问。
    夏天说:“先撞车,再打人,这已经触犯了法律,我要报警解决了。”
    “这位兄弟,你再想想。”胖男人把目光看向电动车主,“我给你两万,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怎么样?够你买十部新车了。”
    电动车主说:“我说了,我不要赔偿,怎么打的人,自己打回去,再道个歉,很简单。”
    “兄弟,有些事差不多得了,都在这里生活,何苦非要结个仇呢?再说你也不像是混道上的,没必要这么硬吧,给个面子,大家都好,怎么样?”
    胖男人的话里显然暗藏某种威胁。
    电动车主没说话,他似乎在权衡。
    而此时夏天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和那边说上了,很快就挂掉电话,说:“不用多说了,警察很快就到。”
    “行,那就等警察调解吧,交通事故,口角之争而已,还能让你讹笔大的?”胖男人一脸轻蔑。
    “谢谢你。”电动车主对夏天投以真诚而感激的目光。
    “没事,举手之劳。”夏天说,“我就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有点钱,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一样,天下都是自己的。”
    边说着还对吴敢投以鄙视的目光。
    “真的,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老子受不了你了,今天要不当街干了你,老子就不叫吴大胆!”吴敢骂着就要往夏天这边扑来。
    “你想死了!”胖男人突然冲着他咆哮起来。
    “你干什么?”吴敢对于胖男人突然的发飙既愕然,又不服。
    胖男人说:“你是永远都不长脑子的吗?能不能动我心里没数吗?你以为这天下真的就你最牛逼了,你不知道多少比你牛逼得多的人,骨头都成灰了,坟头上都长草了?你真以为你爸是玉皇大帝,哪路神仙都能惹啊!”
    吴敢不吱声了,只是用那一双满是怨恨的眼神瞟一下电动车主,又斜一眼夏天,恨得牙痒,但却不敢动,大有给老子走着瞧的意思。
    很快,石笋镇派出所民警赶了过来,见着胖男人竟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问:“吴总,是你的事吗,怎么个情况?”
    胖男人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我家孩子开车撞上了电动车,发生了点肢体冲突,这个什么省电视台的,要报警处理。”
    “这个,属于交通事故,应该报交警部门处理吧?”民警看了眼夏天说。
    夏天说:“交通事故属于交警部门处理,可打人就不是交通事故了,属于治安事件,是吧?”
    “行,麻烦你们都跟我回所里调解,现场就留给交警来做责任认定吧,有打交警报警电话吗?”民警问。
    夏天说:“还没有的。”
    民警说:“行,我给你们打一个,你们跟我去下所里吧。”
    警察如此说,也都无异议了。
    电动车主上了夏天她们的车,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做什么工作的呢?”夏天看着身边的电动车主问。
    “哦,我叫唐白,在一家书店上班。”电动车主说。
    “唐白?名字不错,挺有诗意,有点唐朝的李白的意思。”夏天问,“刚才那人说赔你两万,你怎么不答应?”
    “如果,有钱就可以不讲理,可以践踏法律,甚至买人的尊严,这个世界只会越来越糟糕。”唐白说,“何况,你帮我的忙,挨了打,得给你个说法吧。”
    “哟,年轻人,有思想,有见地啊。”开车的东叔接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上,竟然有这么有风骨的人,难得啊。”
    “东叔你这话说的,小镇上就不会出人才了?”夏天说,“大城市那些精英们,不都小地方出去的啊,我还是小镇上出去的呢。”
    “呵呵,你意思你也是人才咯。”东叔开玩笑。
    “那必须的啊。”夏天说,“我未来肯定是大有作为的。”
    说着话,她随意地看了眼唐白,发现唐白也在看着她,她礼貌地笑了下,颇带关心地问:“怎么,你没有受伤吧?”
    “嗯,没有。”唐白摇了摇头,也没有更多的话。
    夏天兀自忍不住骂:“那黄头发真是可恶,一点教养没有,简直就是人间垃圾。”
    东叔说:“要他那老头子晚点来阻止就好了,让他把咱们设备砸了,再动几下手,戏就好看了。”
    岚姐说:“他老头子在当地应该混得不错吧,民警来了都恭恭敬敬地喊吴总呢。”
    “这不稀奇。”夏天说,“别说石笋镇这里,就是整个白山县,也就巴掌大点地方,有钱人的圈子小得很,基本上跟各个部门的人都熟,小地方的人办事最喜欢走后门,讲情面,这里讲关系那里讲关系,讲来讲去就讲成了一张网。”
    东叔笑:“我只听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想小地方也鱼龙混杂。”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嘛。”岚姐接话。
    “你怎么不爱说话?”夏天看着唐白。
    唐白腼腆一笑:“我听你们说呢。”
    东叔开玩笑:“真正的高人往往都是含笑不语的,什么都不说,却已知天下。听别人说什么,都是笑话,但看破不说破。”
    “是这样的吗?”夏天故意看着唐白问。
    “不,不是。”唐白说,“我只是,没什么话说。”
    “是吧,他就是听我们说的,觉得无话可说。”东叔说。
    “人家才不是这个意思,东叔你就是故意抬杠。”夏天说。
    东叔说:“抬杠归抬杠,但实话说,我觉得这位小兄弟还真不像是常人。”
    “是吗?”夏天开玩笑,“东叔你是不是看出他根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天才,有天武林浩劫,也许还得靠他力挽狂澜?”
    “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真的呢。”东叔说。
    “真的吗?”夏天问,“那东叔你说从哪里看出他不是常人了?”
    东叔说:“你看啊,撞车之后,那几个小混混气势汹汹地冲下来,他一点也没吓到,就算挨打都站得很稳,很淡定,没有一点害怕或惊慌。要换一般人,跟那么贵的车子撞到了,对方又那么凶,肯定吓得腿软告饶了,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跟对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稳,宠辱不惊,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以至于对方说给他两万块,他也淡定地拒绝,只要对方打自己,道歉。虽然骑的是电动车,虽然只是上着一般的班,却把道理和尊严看得比钱更重要,你见过这样的普通人吗?”
    “咦,听东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哦。”夏天开始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唐白,“你当时怎么就那么淡定,一点都不怕呢?”
    唐白淡淡一笑:“当你经历得多了,自然就看得淡了。”
    夏天说:“你才多大啊,顶到天二十出头吧,能经历什么?”
    唐白说:“一个人经历得多,跟年龄没必然关系吧。有的人活了五十六十,不过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而有的人,也许未成年,却早已看过沧桑,经过生死。”
    夏天还想问什么,车子已到了。
    当下,一行人都进了派出所里面做调解。
    民警先问了唐白,唐白把事情说了,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他骑着电动车的时候,突然就被后面的法拉利撞倒在地,他爬起来还没有弄懂怎么回事,对方就对他动手,然后几个帮手跟着动手,夏天过来劝阻,对方又对夏天动手。
    “不要乱说啊,那地方是有监控的,一调监控,什么都能看见,编故事是没用的。”民警提醒。
    唐白没说话,他的话永远很少。
    民警又看着夏天:“你呢,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夏天说了名字,省电视台法制频道记者。
    民警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突然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的凶马案好像就是你报道的吧?”
    夏天说:“是的,今天我们就是来做跟踪报道,遇到了这么件事。”
    “你把情况说说吧。”民警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夏天当即把大致情况说了,和唐白说的一样。
    民警又问吴敢,他们两个说的对不对,他撞了车还打人。
    吴敢斜了眼夏天和唐白,一脸傲慢地回答:“是的。”
    “为什么撞了别人还要打别人?”民警问。
    吴敢说:“没为什么,我可能是在做梦。”
    “认真点,老实回答。”民警的声音略重了些,他已经感觉出吴敢对他的不尊重。
    “你要我怎么老实回答?”吴敢问,“难道非要我说,我是故意的吗?那我就是故意的吧。撞车的第一时间,他没有向我道歉,让我很不爽,所以我就想揍他。”
    “是你压过线,从后面撞的别人,你为什么还要别人给你道歉?”民警问。
    “我车子比他贵,我损失大啊。”吴敢说,“他那破车子,就算撞成渣了,也就几百块。我的呢,碰米粒大一点漆,都得几千几万。何况我做人一向如此,只要我生气了,都是别人没道理,我就得教他做人。”
    “你是真挺嚣张啊。”民警说。
    吴敢说:“我也不想,只是生来就狂。我爸妈都没觉得不好,你有什么意见?”
    “这社会要讲法律!”民警说。
    “讲法律?哈哈哈。”吴敢忍不住笑起来,“阿sir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这社会讲不讲法律你心里没点什么数吗?大家都是明白人,说那些场面话骗不了我。”
    “张警官,怎么讲的?”胖男人从门外进来,边递过一支烟,“刚才去刘所长办公室了,他都觉得不可理喻,一点小小的交通事故,竟然闹到派出所来了。”
    “哎,不是我说啊吴总,令公子啊还是得多管管才行,不然真容易出事的。”民警叹口气。
    “怎么了吗,张警官?”胖男人问。
    “我给他做笔录,他说他就是目无王法,就是要打人,你让我怎么说?你让我怎么说?”民警无奈地摊着手。
    “哎。”胖男人一声叹息,“都是我忙于生意,疏于管教,养成这德行了,脑子里经常短路,分不清事情轻重,还是人年轻,没吃过亏,不知道天高地厚。哎,不说这个了,撞车打人都是不对的,张警官这里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要赔钱的,都没关系。”
    “说说你们的诉求吧。”民警看着唐白和夏天问。
    唐白说:“我还是那句话,怎么打的我们,自己打回去,再道个歉就行了。”
    夏天说:“打了人还嚣张跋扈,就应该被严惩,我不要他打回去,也不要道歉,必须依法处理。”
    “这怎么来依法呢?”民警问,“交通肇事起的冲突,又没伤人,没造成什么后果,够不上刑法起诉,只能是双方调解了。”
    “我好歹也懂点法律。”夏天说,“没伤到人,不构成刑法起诉,治安事件,难道还不能治安拘留吗?”
    民警说:“我不是说不能治安拘留,只是说能调解的,尽量调解好,皆大欢喜。”
    “你看他刚才的态度就知道了,你觉得能调解吗?不用说那么多了,撞人还打人,情节已属恶劣,不反省还嚣张,需要法律给他上一课了。”夏天说。
    “小姑娘,何必呢?”胖男人说话了,“俗话说,与人方便,与自己方便,后退一步海阔天空,没必要抓着点理就不让嘛,凡事,还是留点余地的好,你说呢?”
    夏天说:“你儿子含着金钥匙出生,还到处张牙舞爪的,有给老实人留点余地吗?”
    “妈的,我受不了你了,今天就算在派出所,老子也得揍了你。”吴敢突然冲动,往夏天这边扑来,要对她动手。
    “吴敢!”胖男人吼得一声,拦腰将他抱住,“长点脑子行不行!”
    “你别拦着我,今天要不揍她,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就算枪毙我也得揍她,老子没这么窝囊过,让一个女的这里怼了半天!”
    吴敢兀自在胖男人的双臂间挣扎,想要挣脱。
    胖男人突然发现了在一边摄像的东叔,忙说:“喂,你不要拍啊,张警官,你赶紧阻止他。”
    张警官也起身说这里办案,未经允许,不能拍摄,让东叔把拍的东西删除了。
    东叔说:“我拍的又不是什么警方机密,只是我同事的案件处理现场,这是可以公开的,要不你们把我机器没收了,或者砸了?”
    张警官看了眼混乱的现场,喊了另外一名民警帮忙看着下,他去请示一下所长再来。
    胖男人又陪着笑脸对唐白和夏天说和为贵之类的话。
    唐白和夏天都不搭理他。
    吴敢在一边想打人又打不着人,十分狂躁,他的几个同伙都用那种仇恨的眼光看唐白和夏天,大概意思是早晚要让他们好看,但谁也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
    张警官很快请示完回来,说了所长的意思,既然对方不接受调解,那就走案件的正常处理流程了。
    胖男人也没有异议,他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在哪。
    当下,张警官让几个当事人各自做了笔录,留了联系电话,并将吴敢先行扣留,报局里申请拘留。
    出得派出所,夏天对唐白说:“你留个我的电话号码吧,如果他们报复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会一直帮你的。”
    唐白略有些犹豫,还是点了点头,拿出电话,记了夏天的号码,并拨打了过去,说:“我的。”
    “走,上车吧,送你去骑电动车。”夏天说。
    “没事,我走过去就行了。”唐白说。
    “这么远,走过去得多久,别客气了,上车吧。”夏天说着伸手拉他上车。
    唐白没有再拒绝。
    那时候他心里就在想,已经有多久,没人如此关心过他了?
    镇环卫所。
    李八斗找到负责人老袁,亮出了阎老三的相片,问他认不认识。
    “这不菜市场那里卖肉的吗?”老袁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跟他熟吗?”李八斗问。
    “熟?”老袁又摇了摇头,“没法跟他熟,我跟那里所有卖肉的都熟,唯独跟他熟不起来。”
    “为什么?”李八斗问。
    老袁说:“因为他话少,脾气也怪。”
    “脾气怎么怪了?”李八斗问。
    老袁说:“卖肉不讲价,爱买不买。而且从不会跟人开玩笑,我们一般去买肉,多见几次面,熟悉了,总会开几句玩笑,跟他不行,你跟他开玩笑,他当没听见,不给任何反应,搞得很尴尬,久而久之,都只找他卖肉,并不会跟他多说话。”
    “你找他买过肉,是吧?”李八斗问。
    “是的。”老袁说,“他的肉比别人卖得便宜,都还是喜欢找他买肉的,但他一天只卖一条猪。所以,肉很早就卖完了,去得早才买得到,晚了就没了。”
    “王哑巴找他买过肉吗?”
    “找过,肯定找过的。”老袁说,“镇上只要去过菜市场买肉的人,应该都找他买过肉。”
    李八斗说:“我不要应该,我要确定。你仔细想想,以前你和王哑巴聊起过阎老三,或者找他买肉的事没有?”
    “有的。”老袁很肯定地说,“老王跟我比划过好几次,说阎老三以前肯定是混的,脸上那条刀疤应该是被人砍的,才会沦落到卖肉的地步。不过,他虽然在卖肉了,但还是有混的脾气,所以菜市场那些卖肉的,都不敢惹他。就算他肉价卖得低,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要换个人,肯定被挤兑走了。”
    “嗯,好的,谢谢了。”李八斗离开环卫所,又来了菜市场。
    但阎老三没在菜市场,看来他今天都没打算开工了。
    当下,李八斗又开着车直往阎老三家里来。
    阎老三没在家。
    他此刻正在黎东南的办公室里。
    司机小董在门外的走廊上抽烟,那两只眼睛机警地扫过四周,似乎,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触动他的神经。
    “你认为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终于,在沉默许久之后,黎东南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抬起眼来问了一句。
    阎老三摇了摇头:“想不出来。”
    “嫁祸吗?”黎东南问。
    “不可能。”阎老三说,“如果是嫁祸,他至少可以做得更逼真一些,譬如用刀子杀人,然后在我的院子里留些血迹。或者,在菜市场我的摊位上,提取我的指纹,留在死者身上。”
    黎东南说:“他知道你不好对付,院子里还有狗,他不敢接近你的院子呢?至于提取指纹这种事,需要很专业的人,用专业的手段才行。”
    “我知道。”阎老三说,“但这人是个高手,我相信他其实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他没有把事情弄得更复杂而已。徒手捏喉杀人,已经说明他的本事,经过特殊的杀人训练。现场没有他的足迹和指纹,足以说明他有反侦破经验,他是懂这一套的。所以,他要做,肯定能做到。”
    “你这么一说,事情好像更复杂了。”黎东南问,“一个有如此本事的人,他为什么费尽心机地杀一个人往你门前丢?”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被杀的人,是一个很特殊的人。”阎老三说。
    “很特殊的人?什么意思?”黎东南问。
    阎老三说:“不知道老板还记不记得当年有一件事,因为夏东海拖欠工人工资,一个包工头找他要钱无果,就怂恿工人去劳动局,惹怒了夏东海,夏东海想让他永远没法说话,然后,老板就让我出手割了那人舌头。”
    “嗯,这事我记得。”黎东南说,“东海那事闹得挺大,怕找一般人报复给警方留下证据,不好收场,所以我才让你出面,做得干净些。怎么了,跟这次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阎老三说:“被杀了丢到我门口的人,就是当初被我割舌的人。”
    “是他?”黎东南大感惊奇,“你不会认错吧?”
    “绝对不会。”阎老三说,“我对他熟得不能再熟,他经常到我的摊前买肉,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我是认识他的。他被割舌以后,就在环卫所做事,扫大街度日,人称王哑巴。”
    “那是谁要杀他,又为什么要丢到你门前呢?”黎东南问,“不可能跟当年的事有什么关系吧?”
    “很难说。”阎老三说,“毕竟夏东海和这个王哑巴和我,都是有关联的,这么多年风平浪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为什么突然之间,夏东海被杀,王哑巴被杀,然后王哑巴的尸体又丢到我门前,所以,很难说跟当年的事没有关系。”
    “关键是这说不通。”黎东南说,“王哑巴和夏东海是有仇的,如果有人找夏东海复仇,就没理由杀王哑巴,而你割王哑巴舌头的事,除了我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就算夏东海都不知道,他只是找我帮忙,并不知道我找谁干的。整个白山县,除了小董,能猜测出我们关系不寻常,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那个人杀了王哑巴丢到你门前,应该跟当年没什么关系。”
    “那就不知道为什么了。”阎老三说,“实话说,以我的本事,是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但这事着实让我糊涂,看不清楚。”
    “你最近有得罪什么厉害的人吗?”黎东南问。
    “没有。”阎老三说,“这石笋镇上的人,谁有几斤几两,我都一清二楚。就算来了外地人,是龙是蛇,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整个石笋镇上,我都没有发现过一个有如此身手的人。可能除了,有一个人……”
    “谁?”黎东南问。
    “就是那个姓李的警察,他是有些斤两的,身手不错。但他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杀了人丢到我的门前来。”阎老三说。
    “这是肯定的。”黎东南说,“我知道他,来白山刑警队一年左右吧,在重案科,本事了得,很受器重,据说是从别的市刑警队调来的,无案不破,是个很正的警察,他肯定不可能杀人的。”
    “那我就想不出第二个有这种本事的人了。”阎老三说。
    “先走着看吧。”黎东南说,“这应该只是个开始,后面肯定还有故事发生,看看对方在玩什么把戏。”
    阎老三点头:“是的,这应该只是个开始,我等对方亮出底牌。”
    “你自己小心点,别大意了。”黎东南说,“不管这人是谁,本事如何,他都是有备而来,不可小觑。”
    突然,阎老三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拿出电话一看,上面显示了两个字:警察。
    “那个姓李的刑警打来的。”阎老三说。
    “接吧,开扩音器,听他说什么。”黎东南吩咐。
    阎老三当即接听电话,并开了扩音器。
    “在哪呢?”李八斗问。
    “在外面闲逛,有事吗?”阎老三问。
    李八斗说:“既然是闲逛,就先回来吧,我在你家等你,有些话要当面问你。”
    “电话里说不一样吗?”阎老三问。
    “让你回来就回来,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的!”说着,李八斗就挂了电话。
    阎老三脸上的肉颤了下,看着黎东南说:“看来,他是又发现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东西。”
    “你能应付的吧?”黎东南问。
    阎老三一笑:“我要应付不了,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行,你去吧。”黎东南说。
    结果,他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接了电话:“国晋。”
    那边的人咬牙切齿的:“大哥,你得帮我废两个人。”
    “废两个人?”黎东南问,“谁啊?”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阎老三听得这话也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眼,黎东南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回来。
    阎老三就又回来了。
    那边的声音说:“一个是小瘪三,叫唐白,在一中对面的书店上班;一个是个女的,电视台记者。”
    “又哪里惹你了,要废人?”黎东南问。
    那边说:“中午的时候,吴敢开车载了个女的,可能搞小动作去了,走了些神,把那个骑电动车的撞了,那个女的仗着她是记者管闲事,我说赔钱都不行,他们非要派出所拘留吴敢,对方是电视台的,所里也不敢乱来,吴敢已经被扣在那里了,这事只能大哥你帮忙才行了。”
    “这么点小事,算了吧。”黎东南说,“镇上最近出了不少事,严打着呢,不要没事找事了,何况还是记者,媒体人少碰啊,他们最擅长把芝麻绿豆大的事闹得天下皆知。”
    “那有什么。”那声音说,“大哥你的手段,不是可以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警察都找不出痕迹的吗?做干净点不就行了。再怎么严,没证据也枉然。”
    “有些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黎东南说,“行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过这一阵再说吧。”
    “大哥,你这么做不厚道啊。”那边的声音说。
    “我怎么不厚道了?”黎东南问。
    那边的声音说:“我们赚的钱都有你一份,我们有事了你却不帮忙摆平,这说不过去吧。”
    “你们有事了我不帮忙摆平?”黎东南问,“过去那些事谁给你摆平的?你煤矿的生意怎么做大的?你买别人的矿,别人觉得你不配,你说是别人瞎了狗眼,谁帮你去弄瞎了那双狗眼的?”
    “那又怎样?”那边的声音说,“是你自己说的,我们赚的钱给你一份,只要有事就找你,不管什么事,你包摆平,我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找你帮忙了吧,这好不容易有点事,你还让我一口气咽下去,这能咽吗?”
    黎东南说:“我说了,现在时机不对,不能生事,别说你,就是我也一样,有事都得忍。有时候,不知道忍的话,死得就很快,懂吗?”
    “行,那就这样吧。”电话那端立马响起忙音。
    “需要我做什么吗?”阎老三问。
    “没事,你先忙去吧。”黎东南说。
    阎老三点头,也没再多问,转身出了办公室。
    黎东南坐下身子,慢慢地呷了一口茶,两只眼睛眯成线条一般,刀削斧削般的脸上显得格外凝重,心里慢慢地开始有了某些想法。
    李八斗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中途还打电话催了一次,才终于看见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辆银色面包车,扬起一片灰尘,往院子而来。
    阎老三把面包车停好,下车来问:“又有什么事?”
    “你好像说你不认识今天早上被杀的王哑巴?”李八斗冷眼盯着他。
    “是不认识,有什么问题吗?”阎老三问。
    李八斗说:“我去做过调查,说王哑巴没少找你买肉,你明明认识他的!”
    “你这什么逻辑?找我买肉我就得认识吗?”阎老三说,“要按你这么说,我得认识多少人?”
    李八斗说:“这是人的本能,见得多了,自然认识!”
    “错了,我卖肉,只认钱,不认人。”阎老三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菜市场问问,我从不和顾客攀谈,套近乎。我卖肉,爱买不买,卖不完我就自己吃,或者喂狗。”
    “我知道你不和顾客攀谈。”李八斗说,“但这并不影响你认识顾客,人走到你面前,你总得看人几眼吧,就算不攀谈,多看几次,脑子里自然就会有印象。而且,王哑巴是个残疾人,这种人比正常人更容易引人注意,并加深印象,因为他具有不同于常人的辨识度,你们在菜市场的肉摊前割肉,给钱,他不能说话,只能比划,你说你对他没印象,谁会信?”
    阎老三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就是事实,你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或者我犯法了,你拿证据抓我,没有证据的话,不要做无所谓的猜测,那没有意义。我虽是个杀猪的,但我知道法律要证据。”
    “法律是要证据,抓人可不讲,只要有嫌疑就行!”李八斗说。
    阎老三说:“那又何必呢,再多的嫌疑,没有证据,抓了还得放。”
    “有嫌疑而不配合,你觉得会放吗?”李八斗问。
    “什么叫有嫌疑?我有什么嫌疑了?”阎老三问,“就因为我说我不认识那个死掉的哑巴,你觉得我认识,我就有嫌疑了?哦,这什么逻辑,我认识谁,我说了不算,还得你说了算,你说我认识谁我就认识谁了?”
    “你比我想象的狡猾。”李八斗说。
    “没有,我只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都杀猪过活而已。”阎老三说。
    “是不是可以换种说法,你这辈子,看起来老老实实,其实手上沾满了鲜血呢?”李八斗的目光逼视着他。
    阎老三脸上的横肉跳了下,也盯着李八斗,发现李八斗的目光有种特别地锋芒,但他没有逃避。
    有时候逃避会让人认为是心虚。他确实心虚,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他就那样与李八斗的目光对视着。
    好半晌,他才说:“污蔑一个杀猪的,是很不道德的。”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清楚。”李八斗说,“不要自以为手段高明,就为所欲为,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是时间问题。”
    “得了吧。”阎老三一声冷笑,“你们警局档案里,有多少陈年悬案未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那悬案卷宗,都堆积如山吧?”
    李八斗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下,他咬着牙,将手几乎指到阎老三脸上:“你不要太嚣张,我会抓住你的!”
    “可以。”阎老三怪笑了下,“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我说认识谁,就认识谁;我说不认识谁,就是不认识谁。认不认识谁,法律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可以,那就走着瞧吧。”李八斗说,“我会亲手把你送上刑场的!”
    说罢,他上车而去。
    阎老三站在那里,看着那警车之后的一串扬尘,那丑陋的脸上不由露出了轻蔑地一笑,说:“你还嫩了点。”
    李八斗回了刑警队。
    姜初雪在办公室里,看见他回来,就问:“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吗?”
    “没有。”李八斗犹自愤然,“那家伙是老手,狡猾得很。”
    “谁啊?”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那杀猪的,阎老三。”
    “怎么,你去查他了吗?”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是的,他说他不认识王哑巴,我去问了环卫所的人,说王哑巴找他买过肉,而且不止一次,私下里还聊起过阎老三,可见阎老三在撒谎。”
    “他既然认识王哑巴,却要撒谎。”姜初雪说,“难道真是他杀的王哑巴,然后自导自演了一出戏给咱们看?”
    李北斗说:“不管王哑巴是不是他杀的,至少说明他和王哑巴之间是有秘密的,所以他才否认,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王哑巴虽然死了,我却能从侧面的一些调查了解,确定他认识王哑巴。”
    “那他怎么说?”姜初雪问。
    “还是不认。”李八斗说,“他很聪明,知道王哑巴死了,那些道听途说的东西,没法成为证据,所以,他死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姜初雪问。
    “要不——”李八斗看着她,“你去监视他,怎么样?”
    “监视他?”姜初雪一愣,“要怎么监视?”
    李八斗说:“看他一天都干些什么。”
    “这有点难吧。”姜初雪说,“他回家那条路,根本就没有车子,很难跟踪。他住的地方,也只有路上能停车,他一眼就能看见。要是一般人还好,他又是受过特种训练的,有反侦察经验,恐怕监视不了什么。”
    李八斗说:“他在家里干什么就不管他了,主要是看他卖肉时是个什么状况,会不会有可疑人物借买肉和他接触。还有,他卖完肉后是回家,还是去什么地方。如果他是回家,你就在出镇子的那个路口等着,记着他的车牌号,万一他回家了又出来,就再跟着他,不出来就算了。”
    “24小时盯着吗?”姜初雪问。
    “你盯到下午六点吧,晚上我亲自来盯。”李八斗说。
    “嗯,可以。”姜初雪问,“什么时候开始?”
    李八斗说:“明天早上吧,今天他休息。”
    姜初雪答应。
    李八斗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在想,在不该卖肉的时候,阎老三佯装卖肉出现在夏东海别墅,以及王哑巴被杀死在阎老三的房子附近,这绝不是巧合,里面肯定会有着什么联系。
    到底是什么联系呢?
    王哑巴和夏东海是仇人,杀夏东海的人,不可能杀王哑巴,杀王哑巴的人不可能杀夏东海,两个人的仇恨也早风平浪静,为什么会在时过多年之后,两人先后被人杀死?还都跟阎老三有关?
    这其中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他不经意地转动目光,看向姜初雪位置那边,发现姜初雪也在看过来,当姜初雪碰到他的目光后,迅速闪躲,看着电脑。
    这让他突然想起,姜初雪好像变了?
    不再是看见他就斜着一双眼黑着一张脸?他说什么,她也都言听计从了,绝无半点顶撞?
    那天晚上她让他请夜宵,他还以为是个套呢,结果也相安无事,还感觉挺和谐,难道是她在使什么大招?
    哎,还是忙案子吧,总之,他不会怕一个女人的。
    他又想起了阎老三说的那句话,警局档案之中,有多少陈年悬案未破,只怕案卷都堆积如山了吧。
    诗佳,在九泉之下仍未瞑目,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比禽兽更可恨的变态?
    一大早,李八斗就让训导员带着警犬到了朱家坪马场,伪装成普通人,潜伏于暗处,等着黎东南来骑马。
    李八斗也藏在暗处,拿着望远镜等待。
    他要看到每一个细节,来进行分析判断,铁将军是否是凶马。
    一直等到将近十点钟,黎东南的车才到马场来,养马人帮他牵出了铁将军,他亲自喂铁将军吃了点东西,然后骑出马场。
    李八斗给训导员发信息,让他装成遛狗的,要于不经意间拉近与马的距离,并且等马放慢速度的时候,对警犬发出袭击指令。
    黎东南把马骑上马场后坡的时候,立马就发现了后坡上多出来的一人一狗。
    他甚至一眼就看出那不是一条一般的狗。
    至少不是农民家的狗。
    那条狗看起来毛发干净,利落,有一种贵族的气质,同时散发出一种威武的气息,尤其是站在坡上看某样东西时吐着长长的舌头,能感觉得出它与众不同的凶狠。
    黎东南又注意了牵着狗的人。
    看不清相貌,但整个人身材比较匀称,在斜坡上走路也步伐平稳,不像一般人爬坡,就跟七八十岁直不起腰的老人一样。
    黎东南还是骑着马往坡上去了,双腿一夹,马便狂奔。
    他知道今日定有状况,但有些事,该来的早晚会来,躲不了的。而且,他想看看到底会出点什么幺蛾子,他也自信自己能够应付得了。
    黎东南骑着铁将军奔驰了一圈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握缰缓缓而行。
    训导员带着警犬向马靠近过去。
    为了做得逼真,他并没有看向黎东南,而是和犬在互动。
    黎东南的目光却一直在盯着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的一人一犬,他仔细地看过四周,并没有其他异常,就只有这一人一犬,所以,他又略放心了些,觉得可能是警犬,在搜寻什么线索。
    此时,警犬和马距离只有二十米左右。
    “喂,大叔,这里骑马怎么收费的?”按照剧情安排,彼此接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就不能再视而不见,训导员把黎东南当成这里玩乐的顾客打招呼。
    “很便宜,一百块一个小时。”黎东南答。
    “嗯,那还可以,你这匹马很高大威猛啊。”训导员边说着,迎着走过去。
    在走过去的过程里,装着嗓子不舒服地咳嗽了一声,这是向警犬下达的袭击指令。
    “汪!”警犬叫唤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往马扑出。
    “嘶……”铁将军吓到,惊叫一声,仓促后退,脚还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上,差点摔倒,好在它有四只蹄子,很快就稳住,但黎东南却在马背上坐不稳,摔落马背。
    不过他平衡力极强,反应也挺快,或者说是有些技巧,落地之时踉跄了几步,很快就站稳了,并没有摔得很狼狈。
    而这边的警犬已一口咬到马蹄上,使得铁将军受惊,一个站立不稳,竟摔倒在地,训导员则马上发出住手指令,警犬便停止了攻击。
    “怎么回事,干什么?”黎东南保持着戒备地对着一人一狗,怒问。
    “哦,不好意思。”训导员赶紧说,“我这狗有时候喜欢跟别的动物开点玩笑,大叔你看看马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了,该怎么赔怎么赔。”
    “该怎么赔怎么赔?”黎东南的眼里陡然露出一股锋芒,“不要以为钱就能解决任何事情,有些东西是你赔不起的!”
    边说着往铁将军这边来,铁将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黎东南仔细地看了下,除了马蹄上有犬齿的咬印,没见其他地方有血迹或受伤。
    他让铁将军走动,也没有负痛的迹象。
    看来,只是虚惊一场。
    “大叔,马有受伤吗?”训导员又主动地问。
    其实他知道,马没有受伤。在带着警犬来之前,他已经和警犬进行过演练,因为主要是试探,所以就让警犬去咬马的马蹄部位,他也会第一时间发出停止指令。
    所以,他确定马不会受伤,只是装着样子问问。
    “马上从这里给我滚。”黎东南余怒未平。
    “嗯,我这就把狗带走,实在不好意思啊,大叔。”训导员再次致歉,带着警犬离开。
    在山下给李八斗发了个信息:可以了吧?
    李八斗回信息,可以了。
    训导员将警犬带上一辆民用轿车,驱车离去。
    藏在远处用望远镜监看这一切的李八斗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斗哥,那马是凶马吗?”旁边的包古赶紧问,他没有望远镜,无法看见那个场景,但他知道试探已经有了结果。
    李八斗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应该不是?”包古说,“怎么会呢,这马跟凶马简直就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啊,你看见了什么?”
    李八斗说:“这马只是一匹普通的马,面对警犬的攻击,它没有任何反击的想法,就连闪躲都很惊慌,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慌,而非伪装。和我们在监控里看见的凶马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么说,这马不是凶马了?我们的线索又断了?”包古问。
    李八斗说:“也不一定。”
    “也不一定什么意思?”包古问。
    李八斗说:“姜初雪找了省动物学家,说正常的马都不会在那种冷静的状态下表现出攻击的可能,所以,我们只能理解为,那本来是一匹正常的马,被人为控制,所以才有了不正常的举动。我们现在试探的是铁将军的正常反应,谁知道它在某种能力的控制之下,又是怎样的表现呢?”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们的试探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包古说,“反正试探了也没法确定。”
    “不,还是有用的,至少,我看到了黎东南的另一面。”李八斗说。
    “黎东南的另一面?”包古不解,“什么意思?”
    李八斗说:“我之前跟黎东南接触,觉得他特别朴实,随和,亲切。身家数亿的一代富豪,却穿得普普通通,不修边幅,走在人群里都看不出任何特别,就是一个街头市井的普通小老头;对人也毫无架子,非常谦卑,哪怕我是一个小警察,手下人倒茶的时候也是先给我倒,再给他倒;世事也看得通透,觉得除了身体健康之外的一切,名和利都是虚浮的,没有实际意义。每天骑骑马,锻炼身体,闲情逸致地生活。可就在刚才,当警犬袭击他的爱马,他以为爱马受伤,周围没有人群时,他露出了他狰狞和锋芒的一面,我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那种属于恶人的狠气。那种狠气才是他内心里真正的东西,他平常给人看见的谦和,只是一张面具。”
    “可是,如果铁将军并非凶马,黎东南是个什么样的人,于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包古问。
    “当然有关系。”李八斗说。
    “什么关系?”包古问。
    李八斗说:“你也不想想,黎东南和夏东海不但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出现在夏东海别墅的凶马又和铁将军那么相似,难道这只是巧合吗?还有一个横亘在黎东南和夏东海之间形迹可疑的阎老三,其中必有文章的。”
    “说得也是。”包古问,“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需要在马场这里看着吗?”
    “算了吧。”李八斗说,“这样监视没有意义,即便铁将军真的是凶马,那也是在受到某种人为控制之后才是,显然,黎东南不会在马场这里,光天化日之下用这种本事。这样盯着,不会有什么结果,还是从其他方向找缺口吧。”
    包古说:“不如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人身上,先查人,查查黎东南的底细,和夏东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没有。”
    李八斗点头:“行,这事就交给你吧,你有一把好演技,去黎东南的圈子内,去白山的地下世界,好好摸一摸黎东南的底。而且,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包古问。
    李八斗说:“我看过一些黎东南的资料,说他最早是做KTV的,曾经一度垄断了白山的夜总会行业,人称夜王。后来一步一步上岸,开酒店,把酒店做成连锁,看起来像个正经的生意人。而夏东海也是,从他老爸手里接手房地产,用了很多非常手段竞争,及打击对手,也是一个明做生意,暗通黑恶的家伙。这两个人有共性,而且有不一般的关系,他们之间是肯定有秘密的,也许,这个秘密就是导致夏东海被灭门的导火索呢?”
    “嗯,很有可能。”包古说,“利益能让人称兄道弟,也能让人拔刀相向。”
    李八斗点头,没再说话。
    他的思维又跳跃性的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
    唐白。
    唐白正在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想起那个叫做夏天的女孩。
    那明亮的眼眸明媚的笑容,就像阳春三月的阳光,让人觉得惬意,温暖。
    从小到大,除了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之外,他从没有在心里一天几次地想起一个女人。他很早就听说过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但他觉得,他不配拥有。
    他曾想象过,他若拥有爱情,那像花儿般美丽的东西,应该如星辰在银河中璀璨,而他如冬天,呵护不了爱情,只会让爱情凋零。
    在盛开的年华里,在很多人狂奔着去拥抱爱情的时候,他一直站在原地,充当着幸福的旁观者,慢慢地,选择忘记。
    他有时候就在想,人与人的距离,不是山村和山村的距离,也不是城市和城市的距离,而是贫与富,或者贵与贱的距离。
    他曾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就是在最初的那个村子里,山村的人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或者知道外面的世界,但也只觉得那是别人的世界,只有山村才是他们的全世界,他们在山村里虽然贫穷却快乐地生活着,谁家盖个房子砌个猪圈,人手不够,四邻相帮。
    那时的生活真是其乐融融。
    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他和邻居的那个叫做李小玥的女孩,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可谓形影不离。他们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上,上学一起去,放学一起回,放假一起玩,甚至吃饭的时候,都端着碗在门外的坝子里坐一起。
    在春天的花开时追蝴蝶,在仲夏的夜里数星星,在很多大人们的玩笑里,说他们长大了就做一对。
    他们一直开这样的玩笑。
    李小玥的哥哥李八斗经常带着他们俩一起玩,还问过他,长大以后愿不愿娶小玥,会不会保护她。
    他都回答得很肯定,必须的。
    那时他们并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心里知道一个人长大了需要一个性别不同的人陪着去走这一生,他们愿意那个人是对方。
    后来,石笋村得到了开发,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为生的农民,一跃而成城里人,他们开始学会装扮自己,让自己更像城里人的样子,并且以贵族自居,有了一些像模像样的架子。
    曾经在村子里那些其乐融融的东西,一下子被扭曲了。
    家里钱补得多的,房子买得好的,工作安排得更体面或者便利的,他们脸上无时不刻地写着某种优越感,他们开始习惯在与别人的对比中展现这种优越感,眼神里开始有了更市侩或者势利的色彩。
    当然,也可能他们本性如此,只是此时,这种本性被瞬间放大,显然。
    那时候,村里人对他家挺恭维。
    因为他家补了很多钱,老妈早年在城里生活,多才多艺,被安排进了县剧院,老爸也头脑聪明,加上外公以前在城里的一些人脉,手里又有本钱,就做起了城市绿化园林的生意,一本万利。
    只是好景不长。
    突然暴富的家庭,及周围人的吹捧,让老爸有些飘了,开始赌钱,勾搭女人,终至家庭破败。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曾经远远过来和他亲昵称呼的人,见着他生怕沾上麻烦而绕着道走,或者偏着头看别处,装着没看见。
    那时他的心里就在想,他们真是好演员。
    李小玥和他也不再是当年的青梅竹马,她喜欢和一群看起来同样打扮得光鲜靓丽的城市男孩们一起,见着他倒也会打招呼,问候几句,却早非当时掏心挖肺,推心置腹的亲密,在某种形式上的客气之间,他可以清楚地看见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有些故事回不去,她有时对他表示出来的同情,让他觉得更像是一把刀子,割裂了他的尊严。
    初中二年级时,李小玥才十三岁,就已经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他在某个周末的早上,路过一家宾馆门口,看见一个男生攀着她的肩出来。她略感尴尬,被迫和他打了个招呼,说那男生是她男朋友,并让他千万不要跟她爸妈和哥说。
    然后,她向那男生介绍他,说是她同学,以前一个村子。介绍很简单,也让他觉得,那份令他时常怀念的感情终究已变得寡淡。后来,他就眼睁睁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关于爱情的门上积满了灰尘。
    就像夏天被蝉叫醒一样,他有时候也会突然想起那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想象关于爱情的样子,他觉得,那些男人女人的在一起,只能叫欲望,不能叫爱情,如果非要叫爱情,那么,其实不是他不配拥有爱情,而是,爱情配不上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地想起那个叫夏天只见了一面的女孩。
    也许他知道,只是,他没有勇气。
    他很清楚,如果终究只是奢望的东西,只是泡影,越陷入,会越伤人。
    而有些事就是那样的神奇。
    在他突然想起她的时候,在他不经意抬起目光来,就看见她站在门口。那时他还以为是自己陷在幻想中,眼里出现了幻觉,努力定了定神,没错,确实是她。
    那个叫做夏天的女孩,正笑如春风般地站在那里。
    “怎么,书店里就你一个人啊。”夏天说。
    唐白苦笑:“现在的人,更喜欢追求那些刺激的东西,很少能有人静得下来看书了。”
    “也是。”夏天说,“好多大城市的书店都门可罗雀,就别说咱们这小镇了,很多人都为了生活奔波,累了回家也只想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看书,只是无忧生活的一种消遣,于小镇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奢侈品。”
    “我倒觉得,其实很多人是有条件看书的。只是,他们不愿意了。”唐白说,“这世界光怪陆离,浮华万丈,他们热衷于让自己迷失的东西,不愿意活得太清醒,清醒的人看着这世界千疮百孔,只会让自己更加地郁郁寡欢。”
    “倒也是。”夏天说,“书里是理想的世界,是和现实有矛盾的。有时候书看多了,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在理想的世界,把一切看得理想,无法达到,就会出现心理上的落差,于是会觉得,生活得不快乐了。”
    “我觉得,你生活得应该挺开心,挺快乐的吧?”唐白问。
    “是吗?”夏天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唐白说:“从你脸上啊,你看起来很阳光,笑起来也……很甜美。”
    夏天说:“你也说了,只是看起来,而看起来的东西都只是表面。表面的东西,未必真实。”
    “你的内心不快乐吗?”唐白问。
    “有时吧。”夏天说,“任何人都不可能会一直快乐,总会遇见不快乐的事,就像昨天中午,那就是一件让人不快乐的事,是吧?”
    “也是。”唐白问,“怎么,你要买书吗?买什么书,我帮你找。”
    “不买书,我只是路过,突然想起你说你在书店上班,所以进来看看。”夏天说,“这家书店我很熟悉,因为我在对面的学校读过书,以前在这里看书店的是个戴着眼镜的阿姨,她怎么没干了?”
    “哎。”唐白也叹息一声,“那阿姨人很好,只可惜命运……不公。”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夏天问。
    唐白说:“她有个儿子做生意,把全部身家拿去投资,结果行情不好,负债累累,就跳楼了。那阿姨受不了独生儿子的离世,心脏病发作,抢救不及,就……”
    “哎,这世道。”夏天叹息一声。
    “你坐下,我去帮你倒杯水。”唐白说。
    夏天“嗯”了声,说谢谢。
    唐白把水倒来,突然有点不知说什么。
    “昨天的事,真是谢谢你。”唐白说。
    “那么点小事,举手之劳,不要放在心上。”夏天说。
    唐白说:“这社会人心麻木人情淡薄,就算是小事的举手之劳,也难得了,何况你是个女孩子。”
    “你这么说我都有点骄傲了。”夏天笑问,“那你觉得,要报答我吗?”
    “报答?”唐白一愣,“怎么报答?”
    “想听听你的故事。”夏天说。
    “听听我的故事?”唐白说,“我一个书店杂工,能有什么故事?”
    “你肯定有故事,而且是很不一般的故事。”夏天说。
    “是吗?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唐白问。
    “因为……”夏天说,“昨天的事啊,经过东叔的一番分析,我觉得很有理。后面你自己也说了,有的人活了五十六十,不过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而有的人,也许未成年,却早已看过沧桑,经过生死。你的潜台词不就是你虽年少,却经历很多嘛。”
    “没有,我只是在说一个道理,不是说我。”唐白说,“我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下班两点一线,是那种五十六十了,也只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的人生,平淡得就像一杯白开水,没有任何波澜。”
    “看来你是不想说,亏我还专门找过来。”夏天的神情里有几许失望。
    “专门找过来?”唐白不解,“为什么?”
    夏天说:“没什么,就是好奇,我知道昨天那个吴总是谁了。”
    “是谁?”唐白问。
    夏天说:“真名吴国晋,白山矿业集团董事长,据说在白山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很多人提起他,都只有三个字,惹不起。”
    “这么厉害吗?”唐白的脸色并无变化,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那些摆在书架上的书,就算这世界再怎么风起云涌,它们也永远沉默。然而,永远沉默的它们,却又隐藏了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是的,很厉害。”夏天说,“厉害得超过我们的想象,并不是我们一开始以为的只是一个暴发户,一个街头恶霸。据说整个白山的煤矿都是他的,有钱,有关系,还有手段。”
    “理所当然。”唐白说,“钱,关系,手段这三样东西在很多时候都是捆绑一起的。”
    “你居然没有吓到?”夏天表示惊讶。
    唐白淡然一笑:“为什么要被吓到?”
    “你不怕被报复吗?”夏天问。
    “为什么要怕?”唐白问。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夏天说,“他们很强大,会有很多凶残的手段,可能会毁了你的一辈子。”
    “呵呵。”唐白还是淡然一笑,“这世间还有谁比命运更强大,比上苍更凶残,他们让人今天死,就没人能活到明天,我连它们都不怕,我怕这区区凡人干什么?”
    “你这回答……”夏天说,“我只能说无言以对。”
    唐白说:“如果,你被吓得多了,害怕多了,也许,你也就不会害怕了,因为你麻木了。无论什么样的命运,惊涛骇浪也好,天昏地暗也罢,只要习惯了,都是寻常。千万人有千万条路,但终点却只有一处,早晚都会死的,怕什么呢?”
    “我的个天,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夏天说,“我就说,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赶紧的,跟我说说,我以后把你写到小说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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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13 17:24:50  更:2021-11-28 12:2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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