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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血族珠宝创始人：天庭是人类得到太极后创造的，女娲族与血族却被人类赶离地球？[第8页]

作者:东方古老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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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什么都好，就是长子老是叫我回血族，他强调我们的生化工程还可以突破一下，大意是说完成我们最初没有完成的工作，把人类的身体调整到最适合的状态，让人类在另一个空间存活，他的意思，可能是要放弃地球了，让地球自由发展，而不是被牵制在天庭地狱与血族之间。
    而我因为眼睛特别干燥，干燥到接近痛苦，就还没有仔细去看长子交给我的文件。他的意思是说，人间的空气质量已经越来越伤害我们的身体，几乎无法再适应了，副作用特别大。如果沙尘暴再这样下去，估计我的眼睛就得回血族重新换一个了。
    安吉丽：你还不回来啊？
    我：快了，眼睛特别难受。
    安：我有看到视频了，那沙尘暴可真的厉害，逼退了无数女娲族。
    我：我想起了好几个月以前的大暴雨，那也是下了足足90天，把一大批血族全被逼回来了。
    安：人间不太好待了，要不然，就回来吧，我们真的要认真考虑下，把当初的工作整理好，换另外一个空间做实验。
    我：感觉我俩就像牧场的工作人员，不停地找星球安置人类，可是女娲族老来插手，非把人类注入灵魂，搞得人类从家禽变得自主起来。我在人间看过一本叫做圣经的东西，说是一条蛇引诱了夏娃去吃苹果，把人类带到了欲望的深渊。
    安：那条蛇不就是女娲族么，还是他们的长老变的，花了特别大的心思才把夏娃给说服的，不断地为夏娃营造一种爱情的梦想状态，搞得夏娃为了得到亚当的唯一的爱而吃了苹果，亚当可真的值得同情，明明就在伊甸园里生活得好好的，无忧无虑，夏娃就是太有私欲了，想要得到亚当的全部注意力。
    我：圣经可不是这么说的，说的是夏娃与亚当想要得到自由，不希望干什么事都被限制，有任何一点想法都被得清除。
    安：你细读了吗？
    我：没有，我对人间描述宗教的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就好像人类长大后，根本不屑去看童话故事一样。
    安：那你到底要不要回来呢？人间要是沦为战场可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女娲族与血族向来不共戴天，如果是联手了，兴许还能抵抗天庭，可是天庭现在进化得太厉害了，人类可是从蚂蚁变成了巨象，我也深感遗憾。
    安：你找个时间，跟长子谈一下，如果有必要，我们就转移阵地，比如火星，还不错，挺适合养人类的。
    我：对了，我上次在实验室里面，看到几只冰冻的人体，像是猴子，十分瘦，皮肤是白的，半透明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内脏，脸部有五官，不过没有鼻子，还有长长的尾巴。
    安：你的记忆怎么还没恢复好？那是你当初收藏起来的人类，就是最初我们设计出来的那一批，后来不是说太丑了吗？就收藏起来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事儿？
    我：如果我们要去火星建孵化基地，是要用这一批人类呢？我们称为始祖的。
    安：可以考虑，这一批始祖就像人类养的鸡一样，根本没有思想的，也没有杀伤人。
    我：谁说鸡没有杀伤力，我在人间被公鸡啄过，可疼了！
    安：你又不是鬼，你怕什么公鸡？
    我：那嘴巴也是尖的好吗？你被牙签扎一下不会疼啊？
    安：那是你太久没出任务，都忘了痛是什么了，那一下算什么。
    我：对哦，说起来，我真的很久没出任务了，上次去竹林，还是去写生了。
    安：写生？
    我：对啊，人间有个女人定制了一副紫竹林的画，还点名说要极光，我在竹林坐了很久，就为了等到那一幕，然后画下来。
    安：又是卖得很便宜的那种？
    我：你天天玩宝石肯定看不起我这种小摊贩的生意了，是很贱价啦。
    安：那你还浪费时间。
    我：我喜欢她收到画的时候，那开心的样子，就好像，你获得了友情。
    安：哦，除了爱情，就是友情，你已经完全沦陷在女娲族编织的梦了，女娲族可是这方面的好手，用一个情字就可以杀人。
    我：好过血族那么生硬，直接了当的欲望。
    最近因为没有任务，最近活得就像神仙一样，无忧无虑，什么事也不用干，吃饱了睡，睡醒了吃，高兴什么时候去玩，就什么时候去玩。因为前段时间跟世剀吵架了，吵的原因无非就是我总喜欢跑到人间来玩，而他虽然讨厌人间，却总是跟我一起上来，可以说，现在他在女娲宫所做的幕后工作，基本上就是移动办公了，不过，像他这个样子，就不可能做些什么秘密的工作，毕竟大事是不允许远程沟通的，随时都有被窃取到机密的可能。
    哎呀，我们俩就在人间做一对贫贱夫妻了。每天推开门的第一面，就是见到满墙的爬山虎，我们这里是半山区，五分钟到市区，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进来的，除非你进来打杂。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助元娘做海边的特产，比如打丸子，最近学习打丸子，感觉手都要断了，不管如何，总比去打打杀杀好。我特别喜欢吃虾丸和墨斗鱼丸，就是成本有点高，人类捕鱼的能力虽然好，可是像这些东西的还是比较贵的。世剀一直不明白，如此喜爱吃鱼的我，应该直接一头扎进水里，爱吃啥就吃啥，何必靠人类呢，可是，人类会做墨斗鱼丸，我不会。元娘是一个像老妪一样的女人，唯一不同的是，老妪煮的饭并没有那么专业，毕竟是在地狱，那样一个地方，对美味是什么都不清楚。老妪对我的好，其实是对世剀的好，而世剀总会说那是老妪对我好，比如老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带些布料，做些小孩子用的衣服，或者给我一些清露什么的，她也是挺担心我总这样胡吃海喝，最后会变成像黑熊精那样壮硕的样子。
    不开心的事，我总是很容易就忘记，因为我有自己很美好的小世界，不管那是世剀的小天窗，还是地狱的八卦楼，不管如何，会比转世好一点，世上俗事太多，你根本避不了，以前总以为世剀带给我的痛苦是不断的、致命的，最后才发现，原来人间的恩爱情仇才是让人最难以释怀的。
    最近又开始下雨了，人们会越来越希望下雨，因为雾霾，因为沙尘暴，因为一切的一切，北方的地龙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要出来了，之前因为在战道里争斗，已经爆发了几次地震，希望接下来不会再有危机。竹林黑熊精最近没怎么联系我，居然是菩萨给我发来了小视频，对，就是小视频，大意内容是，希望我能离开人间，前往三界河看看，对，她说的是就是看看。菩萨是一个职位，不是具体哪一个人，从古至今，菩萨已经更换了几个具体人物。这一个菩萨，心地算是好的，对外公关能力也不错，人比较谦虚，就是不太狠，如果说管理就是要狠的话，我早就应该死在她手下，可我还是活得好好的。她叫我去三界河看看，这个用意不太明显，毕竟我已经跟着世剀在人间混很久了，实在不想去了，三界河在人间有一个别名，叫银河，银河两边有很多的鸟林和府宅，超多神仙住在这里，每年在七月初七都会举办一个爱情扑杀宴，就是人们说的织女牛郎相会，在天庭眼中，爱情是痛苦的根源，因为我们在私底下都是看不起织女和牛郎的，这个宴会就是叫爱情扑杀宴，话剧就是织女牛郎相会的内容，每年都要提醒大家，千万不要陷入无边苦海，爱情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哈哈哈，我相信，毕竟我也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拨。
    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闹市，非常黑暗，非常吵，早期我们租住在三百元的自建房里，不规范的小区，打开门就见到床，但是日子仍旧过得很开心。后来有幸搬回了大山，虽然这里是农村，但是却有一切，高档的百货大楼，非常现代化的广场，还有很多工厂、商贸档口，但仍旧是一个农村，只不过现在因为三四线城市的费用比较低一点，但是资源肯定没有一二线城市那么好。
    海边是一个温度比较高的地方，而且太湿，很多人都受不了的，主要是海风很咸，你身上的衣服永远都有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夏季的午后，山里还是非常清凉的，今天是25度，宜人。午后还是像以前一样，会有挑豆腐的大叔来卖，草果也是有的，这几乎霸占了我童年里的所有记忆。
    今天跟安吉丽聊天，虽然她一直对世剀没什么好印象，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着我任何决定，只是时不时地会给我清醒一下，毕竟到现在这么多的轮回，她估计也懒得说我什么了。
    相比较女娲族，相比较世剀，血族于我而言更像家人，因为他们给了我吃的，给了我住的，给了我生命，还有，给了一切他们拥有的繁荣富贵，吃喝不愁。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世剀这里，非但什么也没有，还惹得一身骚。许多次的轮回，好像对爱情越来越不敏感了，只是因为脑海中习惯了世剀的影像，也许，仅此而已。
    或许有一天，也许真的有那一天吧，我会放下所有，回到血族，过我无忧无虑的一生。虽然血族一向崇尚爱情只有一次，而女娲族却把婚姻作为繁殖或权力的象征，但我居然拿着血族的信念在女娲族当中肆无忌惮地爱着，想想也是罪过。
    有时候，当你知道太多的真相，你反而不快乐了。比如之前因为元澜写了很多的剧本，拍成电影，在地狱无数次播放，当中有很多的情节是从生活中得到的灵感，我们在看电影的时候高兴哭泣，却不愿意相信那就是现实，只是强调那是电影。在地狱，电影屏幕大到惊人，而且就是户外的，那种情景就像真的一样。女娲族尤其爱拍一些大蛇大龙，或者是人间的故事。血族就不同，比较喜欢皮影戏，或者说，纸影戏，这一点我就觉得特别奇怪，科技高度发达，就像人间的科幻电影中一样的血族世界，居然最爱的是纸影戏。安吉丽有几个朋友是写剧本的，平常纸影戏做得不错，最喜欢做搞笑的，但我很多时候都笑不出来，写剧本的人，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老道士无尘，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居然会写剧本。
    ==================
    剧本如下：
    《龙的第九子》剧本简介
    这世界本是没有神的，可是传说那样美，使我们更想一探究竟，是谣言也罢，是真相也好，这只是神树下老爷爷们讲的故事。而你总有一天会看到这里，因为缘分而看到有关你的一切。

    女娲人首蛇身，可变为龙，而女娲娘娘是个官职，掌管轮回。传说第二任女娲娘娘是个男的，他们家生下了第九个龙宝宝，却因水晶宫强大的预算能力，居然预见了这个第九子会引发女娲、竹林、血族之间的三界大战，不忍杀了他，只能狠下心把他封印在九天之外。这个孩子，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元凯，元代表起源，凯代表胜利。

    长子元骏一心只想在昆仑静修，不愿意与西瑶联姻，因为诞下的龙子是要像能源量一样被消耗掉的，用以维持水晶宫的正常运转。元凯却在天池中被血族的一颗血元唤醒，此后元凯带着一身戾气回到地狱，他要迎娶西瑶，他要取代元骏，他要证明自己不该被遗弃。

    元凯与女娲族的叛军勾结，联手打败元骏。西瑶宁死不从，在火山喷发的战道上，惨被元凯拦腰斩断蛇身。紫竹林武将黑熊精带领众弟子，将元凯捉拿归案，洗去记忆。菩萨念在元凯怨念深重，大慈大悲，渡他重新修炼。

    紫竹林菩萨随后用血元与西瑶被斩下的蛇尾结合，幻化出一名女子作为药引，叫做龙鳕，目的是为了帮西瑶修出丹元，助西瑶康复。

    龙鳕接到一纸西瑶的婚书，要求她避开元凯，代替重伤的西瑶与元骏完婚，用表象稳定女娲族叛军。而记忆丧失的元凯，却在无意中与龙鳕相恋，叛军发现后，原本强压下来的局面开始动摇。

    龙鳕接到一纸西瑶的婚书，要求她避开元凯，代替重伤的西瑶与元骏完婚，用表象稳定女娲族叛军。而记忆丧失的元凯，却在无意中与龙鳕相恋，叛军发现后，原本强压下来的局面开始动摇。

    元凯在竹林接受训练，因为天池的封印，身体素质不如别人，显得比较苍白削瘦，他忘记自己叫元凯，竹林为他重新取名世剀。

    在竹林，低调的他因为洁僻而吸引了龙鳕，因为他的独角兽坐骑总是在水中泡澡，每次起身都甩了一地水，甩了路过的龙鳕一身。

    因为工作交接，世剀与龙鳕渐渐了解对方，虽然龙鳕认得他，可是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专一，掳掠了原本不该有爱情的她。

    当他们在竹林犯下色戒后，世剀被二次洗去记忆，而龙鳕却被关押在黑龙洞。

    多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元凯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子，她长得与龙鳕神似，叫元心。而西瑶被安排做元凯的母亲，企图用母爱化解仇恨。
    ================
    我说这无尘是不怕死吧，居然把大家都挪进剧本里面去了，我在想要是世剀看到这样的情节，会不会一杆冷枪捅死无尘，我觉得，这个剧本需要改改，至少人名不能一样吧，或者地名不能是这样吧，万一引起纠纷怎么办？现在血族和女娲族的关系本来就一般了。不过，我倒是挺佩服无尘的，毕竟他把故事写得比较清楚，有前有后，有因有果，看了也不会凌乱。
    安吉丽：怎么，看了无尘的剧本，觉得如何？
    我：很真实。
    安：如果是真的呢？
    我：那……也太让人意外了呢。
    安：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相信。
    我：相信？
    安：怎么？你不敢？
    我：相信有什么好处？
    安：需要什么好处吗？如果它就是真相呢。
    我：如果相信对我而言没好处，反而是无边无际的痛苦，就算是真相，我也不想相信。
    安：如果相信是真相后，会有好处呢？
    我：什么好处？这个可以谈谈。
    安：比如，你回血族，不要再跟女娲族或竹林有任何半点关系，我们俩一起去开拓新的星球，血族给我们的待遇是极好的。
    我：什么待遇？
    安：不会再有轮回。
    我：你的意思说，我会失去世剀，失去痛苦，然后做一个永生的机器人，为血族卖命？
    安：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回来血族不是更幸福吗？你看看，这些豪车，这些飞行器，这些高楼，这些宴会，哪一些是女娲族或竹林可以给你的？他们的洗脑术太厉害了。
    我：这与你无关。就好像有些人喜欢打游戏，并不是那个游戏可以给予长生或繁荣。
    安：那是为什么？喜欢被虐？
    我：每个人对自己的生活，定义不一样。
    安：你的定义是什么？你的定义就是甘愿当只小蝼蚁吗？
    我：我没有失去你，我也没有失去长子，我更没有因此而失去整个血族，我们仍旧是友好的，只是，我很少回来而已，甚至，我并没有为你们做些什么好事。
    安：龙鳕，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么多年来，这么痛苦的历程，你还不能醒悟吗？如果换一个对象，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我试过了，我换过了，一切还是如今这样。
    安：那是因为没有换到点上！
    我：什么叫点上？烧饼哥，老黑？还是说那些凡人？
    安：我们可以慢慢来，先回血族安顿好，不要再这样跑来跑去了，千百年来你不累吗？我每天在实验室……
    我：你每天在实验室你不烦吗？你要知道，早期在血族的时候，我们俩一直待在实验室，反反复复的研究，不见天日，不知人情，只有无数次的成功与失败，甚至，我都没有人性了你知道吗？人类在我们手中，就像蝼蚁之于人类一样渺小，我们不断地拿他们做实验，得到的是什么呢？今天人类比我们想象中，过得还要好，至少，他们当中很多人，已经找到了生活的意义。生命的快乐，并不是长生，而是珍惜。
    安吉丽歪着脑袋看着我，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浑浊，她不会哭，她没有眼泪。
    安：你这么说，是在否定当初我们所做的一切？
    我：不，我是肯定的，而且我们当初所做的，就是为了将人类变成家禽，只是女娲族赋予了他们灵魂，使他们拥有了自主团结发展的能力。我今天呆在人间，就是在享受这样的战果，我享受着做人的乐趣，不对吗？
    安：我们好像说得有点远了。
    我：安吉丽，作为我的好朋友，好同事，我是非常感激你的，至少因为你的存在，让我在血族有了归属感。长子高高在上，他对我的好，就像领导对员工的好。而老黑呢，老黑就是一个天庭的没落贵族，你以为他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他并不为了什么，随性而为，没有责任，没有压力，什么都没有的一个人，哦不，是一个神。跟老黑在一起，就像做一场梦一样，挺搞笑的，那毕竟不是生活。你说我为什么选择世剀？难道就真的是像无尘的剧本里面说的，只是我的任务吗？世剀知道这一切吗？
    安：哈哈，你真是入戏了，瞧你刚刚那个样子。剧本还没有对外公开，我相信世剀要是看了，非叫你不要再来血族不可。
    我：这么多年了，我可能还不是很了解你们的想法，只是，我挺珍惜你们的。
    安吉丽的眼睛忽然变成澄澈，她咧开嘴笑，樱桃小嘴不像女娲族那样大，笑起来仍旧是小的。
    安：不愧我对你这么好，谢谢你，龙鳕，不管你是血族的费雪怀特，还是竹林的龙鳕，我们都会是好朋友。
    我：安吉丽。
    我走上前，拥抱着安吉丽略显娇小的身体。那一具身体总是深藏着无数的火焰，让冰冷无助的心瞬间回暖。
    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放弃一切，和你一起去人间。
    我：为什么？
    安：不过，实验室是我的归宿，那是我的工作，不管怎么爱玩，也得回到现实，不是吗？
    我：我没有说不愿意工作，这是反复的为着一个目标，最后却发现面目全非。如果有机会的话，想上天庭看一下。
    安：看什么？
    我：看一下人类的进化，到底现在天庭是怎么样了？
    安：你可以让世剀带你去，三界河。
    我：之前，菩萨有跟我谈过这事儿，希望我能移居去三界河，她说得比较隐晦。
    安：比如？
    我：先是跟我说她打算在三界河建一座八卦宫，就跟我们原来在女娲族建立的元门大殿一样。主要是做一些对人间有利的东西，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没什么兴趣普渡世人，也没能力。后来菩萨的意思说，她建造八卦宫的目标是要把那些有能力的人或妖给拉拢过来，让他们可以共同为三界的和平与发展服务。
    安：你去做什么？
    我：叫我去打杂。
    安：打杂？那世剀呢？
    我：他肯定不会去的。
    安：你也可以考虑换个环境，三界河可是个繁荣的地方，那些美妙如初。
    我：我知道，但是那里是神仙的地方，规距多，没兴趣。
    安：难道是竹林嫌你饭吃得多，不要你了？
    我：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毕竟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任务。
    安：你回去问下黑熊精。
    我：他有问过我相同的问题，我觉得还是留在竹林比较好。
    安：为什么？去了三界河，感觉像是升迁。
    我：不要，不自由。
    安：自由？你呀，这辈子就是因为自由，反而被束缚了不少，你失去得越多，束缚也就越多，总要拼尽全力去得到，最后才有更多选择。
    中午还是世剀下厨，我自己吃青菜炒瘦肉，他吃煎鱼。嗯，来到人间这么久，他开始会品尝食物了，这是个伟大的进步。话说他之前是多么讨厌人间的食物，就像人吃泥一样的难以下咽。
    有时候想想，世剀在人间是不是活得太痛苦了？可是，像他这样的性格，在哪里能活得开心呢？在我们的记忆中，只有在竹林相识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是个年轻的小男孩，那么纯真那么低调，虽然也是挺不开心的样子，但是没有过得那么痛苦。这该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呢？为什么会活成这个样子呢！？
    有时候觉得人的一生真好，短暂的，不管好坏都是短暂的，你还来不及痛苦就过去了，哈哈。
    现在就我一个人待在屋里，世剀去工作了，在人间，他的工作就是这么坑爹，工资少，事情多，责任心还强，也许这是男人的本性吧，总是把事业当做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我在尝试着区分爱情与友情的区别，看看世剀和我住的地方，整洁的，就好像没有人住的一样，反观以前我跟老黑住的地方，就像狗窝一样乱。你让我回想之前跟世剀在一起的时间，我基本上都忘了，只知道那过程非常艰辛，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或者是像看了一场电影一样，没有刻骨铭心了。
    只是，我发现，只要是跟世剀在一起，我们住的地方就是非常整洁的，哦，好像发现点什么呢，我或许可以用这一点来判断，跟我在一起的人到底是世剀还是别人？
    望着屋里面非常少的东西，可能是因为我很少动的原因，又或者是世剀很少折腾的原因，反正屋里没有什么东西，倒是一些收藏品就比较多，比如我喜欢的石头贝壳小动物或者一些图片场景之类的，还有世剀的书，很多很多的书，一个不喜欢看电视喜欢看书的人。
    书，在血族和女娲族已经是非常稀少了，就好像宝石一样珍贵，因为在我们那里，所用的纸要么是皮要么是纱，总之是没有像纸一样的东西，世剀特别喜欢纸墨的味道，有一次我发现书桌上的一些纸张，上面的字体还是挺好看的，嗯，比我的秀气一点，我的字一般人认不出女孩子写的。
    菩萨要建造的八卦宫，图纸我已经看过了，看了老半天，才发现里面有一些结构，是血族才能制造出来的，果然要找我还是有原因的，可是现在长子已经休眠了，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菩萨让我直接找她，我找了个借口推掉了，还是比较喜欢跟黑熊精谈工作，毕竟我们俩合作无间。
    我：这八卦宫不是在女娲族建造过一个吗？直接仿吗？
    黑：不一样的，菩萨的意思是要把八卦宫做成工作用的，而女娲族那一个是八卦楼，是元门的子弟在住家的。
    我：什么叫工作用的？
    黑：要符合办公。
    我：哪方面工作？
    黑：给竹林的子弟用的，到时候那些优秀的要调到那边去做内部特训，然后学习与血族、女娲族沟通合作。
    我：这么复杂？我只会画图纸，不懂规划这些。
    黑：关键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血族女娲族和竹林晃来晃去，你是最熟悉的了。况且，血族的建造之术是公认的，不找你找谁。
    我：我在竹林是一个驯养师兼打手。
    黑：我知道，你不想转型吗？
    我：什么意思？
    黑：这是升迁的机会不是吗？去银河，去八卦宫工作。
    我：然后呢？
    黑：可以把世剀也带去。
    我：接着呢？
    黑：过上神仙眷侣的美好生活。
    我：讲工作，不要谈生活。
    黑：难道你认为竹林才适合你吗？
    我：那是，虽然竹林相比银河是比较简陋的，但是竹林里面丰富多彩，非常多新奇可爱的玩意儿，即使大家总是犯错挨训，但是生活简单快乐，就算做个打手吧，也不会搞些什么复杂的阴谋，基本上都是小儿科。
    黑：你……真是不思进取。
    我：我可以把图纸拿给安吉丽，让她找别人去接。你觉得可以吗？
    黑：……可以啊，你如果愿意自己做更好。
    我：不，我觉得我不适合，但是，我发现一个人选很适合。
    黑：谁？
    我：无尘。
    黑：无尘？
    我：无尘可是跟我不同一个级别，人家当年要飞升成仙的，结果为了安吉丽留在血族，长子虽然从来不动用他，但是，长子是因为动用不了他，他的资质可不是我能比的，不止血族、女娲族、竹林之间的关系能处理好，天庭都可以！
    黑：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介绍来认识？
    我：你想用什么来说服他帮你？
    黑：他最需要什么？
    我：他喜欢银河，如果能让他在银河定居，相信他会愿意去的，嗯，主要是安吉丽，安吉丽是血族的重臣，这个不好说动。
    黑：安吉丽不就是一个女的吗？她还能强硬到哪里去？虽说血族男女平等，可是……
    我：安吉丽是长子信任的，长子怎么会放她走，再说了，她可不像我这样飘忽不定，一旦选定了，就不会移动的。
    黑：这种人说是难以撬动，但是真撬得动了，就是个人才了。平常看不出安吉丽是这样的角色。
    我：哦，她来找我的时候，都是来找我玩的，从来不是谈工作的。
    黑：你呢？你就不想跟着一起去银河吗？
    我：没兴趣。以前觉得银河是个唯美的地方，现在觉得那里的束缚太多了。我觉得活在竹林挺自在的，每天没事就飘着小舟闲逛，太悠闲了，太幸福了。
    黑：图纸你暂时先留着，无尘那边你让他来联系下我，或者我登门拜访。
    我：哈哈，你又不能去血族，怎么拜访？
    黑：你可以把他约到阎王殿，虽然血族的结界我是不能进去的，但是阎王殿是天庭直接管的，这个我就很方便去了，就约在地藏王的家里。
    我：嗯，我不用一起去吧？
    黑：你也一起，带无尘来。地藏王家里养着很多的鱼和恐龙，你要不要看？听说有彩色的小恐龙。
    我：听说很久了。
    黑：那就一起去啊。
    当我从血族回来时，世剀不在，通常找不到他，去小天窗就对了。黑暗的小天窗，似乎没人在，转了一圈，闻着世剀的味道。
    温泉池里，水都是黑的，冷咧异常。反光的角落里，看到一抹身影，双手抱膝，坐在地上。
    仔细一看，居然是世剀，寸头是湿的，全身像从水里刚爬上来一样，白色的衬衣贴着皮肤，黑色裤子也皱巴巴。他的脸上都是汗的样子，下巴滴着水。
    我：世剀？
    世剀没有回答。因为水里是黑的，我不敢过去，隔一池相望，好陌生。
    我：世剀？
    我有点怕他。他的表情是压抑的。
    我正准备联系元澜或黑熊精，以为世剀出什么事了。
    剀：你回来做什么？
    我：怎么了？
    世剀从旁边抓起一把纸张，甩向空中，纸上的字迹我认得，是《龙的第九子》剧本。
    我：是不是觉得写错了？
    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抱歉，角色的名字不应该……
    剀：我是说，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还回来？
    我：真相？
    世剀站起身，忽然移步到我面前，掐着我的脖子。
    剀：他们想尽办法让你来接近我，万万没有想到，你陷入了爱情制造的谎言当中，并没有完成任务。
    我：我又要穿越了么？好可怕，我不要回到那个世界。
    剀：你害怕什么？那才是真相，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难道又是因为爱情吗？
    我：你在说什么？
    剀：你突然把真相公诸天下，目的是什么？
    我：什么真相？
    剀：你还装？龙的第九子，你的剧本。
    我：只是剧本。
    剀：龙鳕，那只是剧本，是吗？
    我：就算是真相又如何？我难道就不是被蒙在鼓里吗？
    剀：你是吗？你为了得到自由，甘愿替代西瑶来接近我，你这是撒谎的最高境界，你还给自己的记忆做了抹去。如果是这样，突然醒悟又是为了什么？
    我：你说，胡乱写的剧本，才是真相？
    剀：别再找借口了，什么胡乱写的。
    我：那不是我写的。
    剀：谁？
    我：安吉丽给的。
    剀：如果是真相，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你？
    我：我不想伤害你，如果真是如同剧本中所说，他们也不想伤害你。
    剀：你是他们吗？你有资格代表他们吗？
    我：如果要解决你，毁灭就行，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剀：你不知道强大的怨念是无法依靠外力消除的吗？否则人们为什么选择超渡厉鬼？
    我：我觉得你很好，很多朋友也欣赏你，比如元澜、元心、苍穹。
    剀：能代表什么？
    我：剧本算什么呢？我们才是实实在在的。
    世剀狐疑地盯着我，而我决定大胆表明身份。
    我：即便我当初可能是为了其他目的，至少现在对你没二心，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们至少是朋友。
    剀：朋友的作用是什么？
    我：你做好事，我会支持你，你做坏事，我会制止你。
    剀：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我：比如做了会让你受伤害或是让你后悔的事。
    剀：举例。
    我：就算剧本是真的又如何，你并没有做错事，不是吗？
    剀：那么，为什么没有做错事的我，一出生就要被封印在天池？
    我：我还想知道我为什么也在天池遇见你，我们不是一样的处境吗？
    剀：为什么水晶宫的预言，就要让我在天池孤独成长？
    我：不是有我吗？
    剀：你的出现是偶然，还是安排好的？你心里有数。
    我：不管如何，至少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们轮回这么多次，最后你我一样活得好好的，这是好的结果。
    剀：你还会选择和我好下去吗？
    我：如果不是夫妻，那至少是朋友。
    剀：什么意思？
    我：我们扮了这么多次夫妻，你……你认真了吗？
    剀：我能感受得到，每一次你的撕心裂肺，我从一开始的否定，到质疑，到相信，到现在，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我：世剀，水晶宫的预言是一种概率，与事实不一定相符，再说了，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说到这里，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大意是，竹林坚决封印世剀，而我一直跟他们争吵，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改变世剀的命运。
    我：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你所期盼的，都可以努力争取，你所害怕的，都可以避开。
    剀：说得轻松。
    我：我无数次的轮回，企图改变这一切。安吉丽看我快要受不了，直接告诉我真相。可是，我并没有想要放弃你，你是对是错，只要你心里是有我的，我会……一直追随你。
    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如果说，当初我为了自由而答应接下关于你的任务，但我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成功，反而是把自己紧紧地束缚在任务之上，看似痛苦，实则甘之如饴。那是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对你有感情么？
    剀：我不信。
    我：但我希望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喜欢权势，你可以去争取，你讨厌人间，那就不需要陪我去。你不必压抑着自己，迎合别人。
    剀：你知道一直以来我过着怎样的生活吗？
    我：你有工作能力，你有朋友，你有我这个麻烦精。
    剀：是吗？听起来，我好像拥有很多的样子。
    我：世剀，事到如今，根本不需要在意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活在当下。喜欢的事去做，喜欢的人去追，仅此而已。
    剀：有这么容易么？
    我：你给自己上了一个伽锁。
    剀：如果给你重新选择，你是要老黑，还是……？
    他伸出左手食指，指着自己。
    我：我会选择老黑，但是我……放不下你。
    剀：为什么选择老黑？
    我：他活得很洒脱，跟他在一起，你会忘了痛苦。可是内心总有一个角落是荒芜的，那是因为失去你。
    剀：元骏无心恋战，西瑶一心成仙。
    我：我们也可以过我们的小日子，慢慢把想要的一切争取到，不是吗？
    世剀松开手，缓缓蹲下。
    剀：一直以来，都觉得不公平，为何元骏与我是同样的父母，却有不同的命运，他从小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我却只能在天池受罪，还不知道错在哪里。水晶宫的预言，便是出自西瑶之口，我将她斩杀，总算出了一口气，她害怕我，死活不愿意与我做夫妻，我一直得不到元骏的王位。你呢？你的存在只是像玩物一般的替代品，还要做西瑶的药引，你有自己的主观意识吗？如果不是我，你会一直像个傀儡。
    我想，有时候做个傀儡可能会更快乐，当你的一些举动沦为本能，再也不思考我该有什么情绪。
    大规模的屠杀，杀的不是人，而是人的成果，灵魂作为一种可以寄生于机器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因为血族提前曝光剧本，曝光了世剀原本隐藏已久的自己，此次的屠杀，针对的是血族投放在人间计算器上面的鬼魂，试图通过用计算器养出有工作能力的鬼魂，继而协助血族在人间拥有一席之地，生化人、机器人、计算器，是一个过程。
    毫无预警的，就这样爆发了，竹林召开紧急会议，大屏幕上弹跳着无数灵魂被秒杀，现在的战争都不会让人类发现。竹林要求我留在办公室，哪里也不能去。
    真的是要命！我真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我们一直努力制止的可是鬼界的那场屠杀，居然在人间降临，而且就那样哗啦一声就出现了。
    无数灵魂原本已经可以通过仪器控制人间，怎料这下像声音一样无影无踪，这一批鬼魂可不是贫鬼区出来的，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可以通过仪器反过来控制操纵它们的人类，这么一说，血族会不会起兵进攻？
    整个竹林现在就像炸毛的刺猬，个个都是紧张到了极点。
    这会儿，我回地狱是不行的，关键是我以什么身份回血族呢？黑熊精说得对，我应该留在竹林。
    黑：你看，这灵魂被伤害的数量一直在攀升，根本得不到遏制。
    我：但是没有完全消灭，你有没有发现，都还活着。
    黑：这批灵魂活着还有什么用？都已经半死不活的，恐怕会失去自主意识。
    我：你的意思是说，灵魂没死，但是控制权被人夺取了？
    黑：现在也没有证据说是世剀主导的，不过目前血族大部分长老都指明是他。
    我：世剀呢？联系上了吗？
    黑：没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了，之前还接了一个任务在做，无关紧要的任务。现在突然发生这事，也没有跟我们有任何沟通。天庭那边已经发文件来竹林，要求查清此事。
    我：怎么办？要通缉世剀？
    黑：不行，世剀属于女娲族，跟我们竹林关系太密切，一旦是他出事，那血族必定将矛头指向我们竹林，觉得我们也有份。
    我：长子肯定不会这么觉得。
    黑：但是其他血族长老肯定会，他们已经蠢蠢欲动，想拉长子下台了。
    我：想办法找到世剀吧。
    黑：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我没有告诉黑熊精，世剀有一个小天窗，那是他的心房，谁也进不去，那天我从小天窗被世剀赶出来之后，也没什么颜面再去找他。

    过了一段时间，数据显示部分灵魂被毁灭，大多数还存活，但是控制人依旧是血族，如果是世剀干的好事，那么控制权应该就在女娲族手上。
    世剀主动联系了黑熊精，轮不到我去找，还是黑熊精有男人魅力。
    黑：你在哪？
    剀：什么事？
    黑：这一场灵魂屠杀与你有关吗？
    剀：有又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黑：来竹林一趟，我们谈谈。
    剀：没什么好谈的。
    黑：果真是你。
    剀：我没说是我。
    黑：那你为什么不来？
    剀：没心情理你们这些事，维护三界和平的任务，不是我这种俗人可以做的。
    黑：你这样的态度，令人十分失望。
    剀：你应该去找血族，不是吗？
    黑：你知道我们竹林跟血族几乎是誓不两立的，就好像正邪不合作一样。
    剀：竹林就一定是正吗？
    黑：你是什么意思？元世剀，你在哪？我去找你！
    剀：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来找我。

    世剀切断了联系方式，什么语音视频文字信息，都拒收了。他强调他心情不好，我看到他的脸蛋，有点像孩子的脸蛋又一次压抑成什么样子了。也许，我真的是错了，做为一个傀儡，并没有为自己爱的人做什么，反而把爱当成锋利的武器，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人们在做梦的时候，总会觉得不能控制自己，发生了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只有在接收到极其恐惧的时候，才会突然惊醒，或者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做梦做得好美呢，突然就醒了！
    人类在最初的时候，就是个机器人，在做梦的时候，就会恢复机器人的状态，而不是像白天清醒的时候，有灵魂有自我！
    本来对梦是没什么兴趣，感觉就是平常的一些感知，或者是对未来的一种想像，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怎料，原来人们在睡着的时候，灵魂就会脱离肉体，而他们在做梦的时候，正是在另外一个时空被控制，做很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有时候，造物主会给你很多恩赐，比如给你一件很美好的梦，就当作是奖励。
    今天世剀回来了，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了我和黑熊请面前，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那一场灵魂的屠杀，就这样暂停了，没有全部死光，都还活着，只是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比如，血族的武器，就这样被摧毁了。
    我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是黑熊精热络的搭着他的肩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想这样也好，好几天没有睡好觉，很想找个地方睡觉。
    因为压力巨大，加上体力透支，我病了很多天，老妪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看似威严，这非常细心地帮我处理药物，倒是世凯，全场对我十分冷漠，就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世凯说：其实你一点也不信任我！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怎么说，难道是因为此次的大屠杀，我误会他什么了吗？也许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未做错什么。
    我一边喝着汤药，一边看到世剀坐在窗台边，望着远处的小河，手里把玩着一只黄色的千纸鹤，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就像一个普通的男人。
    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还跟他有任何争执，毕竟这么多年都一起走过来了，习惯对方了，习惯他的任何对错，习惯他的每个瞬间！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垂下的眼敛，安静的神色，我感觉到了他的不愉快，是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确实认为这是他做的，毕竟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个恶魔，一个没有被开发过的恶魔，但是长久以来，我对他算是了解，自打我有意识以来叫做龙鳕的时候，不是日记中最初那个元心，好像在元心的眼中是他就是残暴的，而在我眼中他确实有时候像孩子一样，需要保护，需要人爱，倔强得让人心疼。
    我：我没有能力去判断什么，到我愿意去等待，等待真相大白的一切，知道不是你，我就开心了！
    世凯:恐怕要让你失望,我在三界河奔驰的时候，把独角兽撞坏了。
    我:你已经不止一次弄坏独角兽了。
    世凯:还撞到了一个神仙！
    本来以为十分惨重的大屠杀，居然就这样平息了，有些后遗症，却只是在血族内部显得比较惨烈，长子没有苏醒，长老们把安吉丽和无尘——赶了出来，顺便捎了一句话给我，叫我以后不用回去了。
    突然间觉得自己被遗弃了，虽然大多数时间不在血族，可是这种离开家的感觉却是有点不太习惯。无路可去的安吉丽，就像当初我在人间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酒吧里面买醉，旁边是无尘安静得像一副画，这是一个美丽的男子，清丽脱俗，我知道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不太好，但事实见过他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安吉丽一头短发是酒红色的，搭配她的瓜子脸媚眼，此时也是非常漂亮的。我跟黑熊精从他们背后出现，黑熊精是有目的，当然是为了菩萨的八卦宫，如果能够说服无尘跟我们一起去银河，那就是事伴功倍。
    我们在人间厮混了一段日子，开心的，快活的，肆意的，没有任何人管束的。在这期间，我们看到很多吸血鬼混迹在人间，吸人血，而对于我和安吉丽而言，人血并不是美妙的，人肉甚至是苦涩的，这就是血族与吸血鬼之间的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一件事以后，黑熊精就对我们几个比较关注，有时候觉得他在试探些什么，可是又蹩脚地让我发现了，可能是因为太熟了，因此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任务，我都听得出来，不过没关系，反正是朋友，无所谓了。有时候，太过于追求真相，反而伤害了彼此，就像世剀与我。
    这一段时间，无尘基本上是陪着安吉丽在嬉闹人间，没有了任务在身上，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山顶，轻风。
    我：人间的夜晚真美。
    熊：不如竹林美。
    安：不如血族美。
    无：最美不过银河。
    我：是啊，每天上演牛郎织女的戏曲，背景就是银河，一片白茫茫，偶尔彩光闪烁其中，就好像一床大白棉被，让你忘记一切苦痛。
    安：我想去，从来没有机会去过天庭，那是血族的禁地。
    我：就是去看一看吗？有虚拟场景可以感受。
    安：听说银河有一股味道，特别美。
    我：什么味道？
    安：无尘说的，就是一股无尘的味道。
    我：世剀带我去过一次，没有闻到。
    安：据说，无尘的味道，就是你想闻到什么，就可以闻到什么。
    我：这么神奇，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
    安：如果我可以变成一只喜鹊……
    我：那我们就可以飞上彩虹，走在彩色的光上面，去银河。
    无：最美不过人间，有喜怒哀乐。
    熊：有时候任务在身，人间也成炼狱。
    无：黑熊战将，来人间就是寻乐，不要太有压力。
    熊：论功力，我是远不如你。
    无：我不过一介书生，学道不成反而被放逐在这天际。
    熊：如果你愿意，你会得到原有的一切。
    无：有可能吗？如果说爱情是自私，那么我想，我会一直自私下去。
    熊：这一点我倒是很意外，得让龙鳕跟安吉丽学习一下御夫之术。
    无：这倒不用，每个人的责任不同，龙鳕自有她的安身立命之处。
    熊：这么多年了，无数的轮回，都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希望这一次会有。
    无：怎么？你想拯救她？
    熊：不是谁拯救谁的问题，我们也需要彼此，来解决很多工作上的问题。
    无：比如？
    熊：你虽剔除仙藉，已经不再是上神，但是以你的神力，能为三界做的事太多了。
    无：自打我去了血族，在天庭的传说中已经是走火入魔的了，怎么可能会再用我。
    熊：如果龙鳕愿意为你写一纸文书，让世剀王爷盖个印鉴，你们一干人等便可前往银河，重建八卦宫。
    无：我们？
    熊：是的，这是菩萨的意思。我们虽然不是救世主，在万物面前甚是渺小，然后多年的战争已经消弱了很多正神的力量，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利于三界发展。三界制衡，更需要发展，我们需要你们。
    无：你们？
    熊：菩萨与我仍旧会镇守竹林，为银河八卦宫输送培养好的弟子，你们加以点化，让他们可以混迹在三界中，顺着六道轮回，协助万物生长。
    无：我们？我们指的是？
    熊：包括安吉丽。
    我以为无尘不愿意去，原来真相是他为了安吉丽被剔除仙藉，多年来郁郁寡欢。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安吉丽可以跟我们一起去银河，免去打打杀杀的命运，坐办公室了。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即使你知道是个坏习惯，却还留恋不已。就像世剀与我之间的故事，这样的恶性循环，缠绵不休。有时候不是不想放弃，而是因为没有很好地注意力，最好又回到了原点，一切又按照同样的轨道进行着。有意思吗？如果每一次的循环都是进步还好，只是我发现，好像越来越回到起点的样子，而且这个起点，还带着莫名的恐惧。
    我再一次跟黑熊精询问，安吉丽是否真的能跟我们一起去银河，黑熊精说，只要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就肯定行。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三个人？
    我：安吉丽，无尘，我？
    黑熊精点了点头。
    我：那……
    熊：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在想世剀会不会一起去，是吗？
    我：是。
    熊：你自己去问他，如果你们三个人确定要去了，由你负责写申请表，还有，让西瑶与世剀给你们做通关文。

    最近没怎么跟世剀来往，自从那一次漫长的鬼族屠杀之后，虽然用的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屠杀，不见血不掉泪的。
    在见世剀之前，我睡了一觉，因为在狐妖那里吃了一只鸡，特别香，但是吃撑了，睡觉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唱歌，具体不知道是什么性别，只知道唱的那2句歌词挺长的，虽然长但是比较连贯，听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能唱出来，可是一觉醒来发现我全忘了，丝毫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曲子，甚至不知道歌词里面有什么字句。
    因为这一次的大屠杀事件，本来因为血族出的动漫剧本的事情，世剀还跟我翻脸了，这会儿倒是什么也不说了，好像血族出的这个动漫剧本也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黑熊精叫我去银河。
    对我而言，这是发展，但是不去也行，因为发展于我而言，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是过得更自由了些罢了，少了很多的束缚，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一旦去了银河，几乎不可能再跟血族与女娲族有过多关联，事实上也是我想多了，毕竟黑熊精说我们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建造八卦宫，八卦宫如果用来做竹林弟子的进阶培养，那就是三界的枢纽，会跟女娲族、血族进行更多的沟通交流。
    世剀的背影对着我，感觉真的不像以前那种小男孩的瘦弱背影，他长大了，壮硕了，我仍旧有依靠上去的冲动，但是我知道，自打动漫剧本曝光真相以来，他就再也没有碰过我了，也没有让我碰了。
    剀：嗯，然后呢？
    我：需要西瑶与你写一份通关文。
    剀：你写吧。
    我：你去吗？会和我们一起去吗？
    剀：不。你自己去就好。
    我：为什么？你不是讨厌地狱吗？
    剀：懒得再去适应一个地方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听得出他的失望，也听得出他的拒绝，从他眼里多阅读不出他对我是留恋还是驱逐，至少以前他在爱我的时候，他的每一个字句我都能感受得到他在满满地爱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苟延残喘的关系，看似和谐却更僵硬。

    安吉丽看着我回来后坐在吧台边不发一语的样子。
    安：怎么？吵架了？
    我：没有，很和谐地谈话了。
    安：为什么不是吵架？
    我：为什么要吵架？
    安：至少吵架是代表还相爱。
    我：有时候爱情并不需要用什么形式来表达，你爱了或者不爱了，都没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依托，也就这样吧。
    安：是不是觉得挺惋惜？
    我：有点遗憾，毕竟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从陌生到熟悉，从了解到觉得不合适……
    安：那你哭是因为什么？
    我：这一切都没有完美，但是有些时候他所做的，却是你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就好像一块五花肉，你特别喜欢吃，可是里面有几根鱼骨，永远都挑不出来，你要很费劲地去吃，却总也吃不到。
    安：虽然我听得不是很懂，但是大致理解你的意思。
    我：不过我会怀念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有时候也是很幸福的。
    安：哈哈，你居然还能想这个。
    我：你知道吗？我刚刚去见他了，居然还特别想像以前那样抱他，在他身上撒娇。
    安：是吧，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分离的时候，好像就不会去计较当初他做的哪些东西有多不好，好像都忘了一样。或者，眼一闭，这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我：嗯。
    安：你呢，你想去银河吗？
    我：不管我去不去，至少要送你们去。
    安：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去不了。现在血族的状况这么差，再呆人间，恐怕就要出事了。昨天你不在，我们遭受到几个狼人的袭击，感觉他们的手法很像血族子民培养出来的。
    我：尽快安排吧。
    安：龙鳕，如果安排我们去银河，会对你有些什么不良影响的话，你可以不理我们的。
    我：你别说这样的话了，是我自愿的。
    安：因为我想，你留下来可能就会跟世剀有好一点的发展，毕竟你们之间也有感情基础。
    我：安吉丽，你们的安危我是很重视的。虽然在世剀眼里，这不是他能插手的事，也不是他的责任，但是于我而言，你们俩在血族，是我的亲人。

    我递交了通关文的申请书，名单上只有我们三个，内容大意如下：基于竹林要在银河建造八卦宫，特聘请血族安吉丽（擅长建造之术）、散仙无尘（曾在银河有比较强大的人脉关系）、竹林弟子龙鳕（与血族、女娲族之间的关系友好）前往银河定居，先由女娲族王母西瑶、王爷世剀批文，再递交到银河进行批文，虽没有天庭与佛界批文，但是默认天庭与佛界允许八卦宫在银河建造、允许安吉丽、无尘、龙鳕等人在银河定居且有长期居住权。

    安吉丽看到申请书上写的内容，好奇地问：我们能永远住在那里吗？
    我：不能，只是长期定居。
    安：啥意思？
    我：如果天庭和佛界有什么变动，银河上的神仙是不会被清理出来的，而我们就会。
    安：啊？
    我：因为我们不是永久居民，而是因为工作关系才拥有的长期居住权。哦，还有一个办法，你变成神仙。
    安：我才不要呢，当神仙不能干坏事。
    我：你一年干得了多少坏事？
    安：当神仙管束多，不是我这种人受得了的。我其实还是挺自私的，就想跟着无尘，开开心心的。之前在血族的日子可真完美，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长子做靠山。你看他一沉睡，我们就被赶了出来，这命运也太坎坷了。
    我：就算长子苏醒，我们也不一定回得去啊。你看现在三个长老，总是虎视耽耽，恨不得把长子的位置抢过来。
    安：我就不明白了，这三个长老好歹也是好吃好喝，怎么野心巨大还不正经？
    我：我是不敢猜测，有可能，他们是想……
    安：想什么？
    我：在人间开采血源。
    安：这些年因为长子与女娲族订了契约，我们血族子民不可以在人间吃人喝血，虽然我们本来也是不喝人血的，只是喝铁离子，但是人血的味道太好，就像炖了千年人参的汤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我：你这么陶醉地描述人血做什么？
    安：哦，自打我们不喝人血以来，三个长老发现血族子民的战斗能力好像越来越弱，但是碍于长子跟世剀签订的条约，又不敢大肆采血源，只不过经常有听说血族子民在人间招募了一批吸血鬼，再由吸血鬼与人类进行初拥，从而得到一批自愿贡献血源的人类，就好像是圈养起来的猪。
    我：那些人类知道自己接受初拥是什么用处吗？
    安：肯定不知道，心里还在得意呢，觉得自己接受到血族的认可，但是呢，杂种就是杂种，不可能因为身体里面注入了我们的血液，就会拥有我们的基因。
    我：再强大的基因也是可以复制的。
    安：这是世剀的能力，不是我们的。我们这一次去银河，可能要跟世剀借一样东西。
    我：什么？
    安：双鱼玉佩。

    双鱼玉佩其实不是两条鱼，而是两个女娲族子民交缠的样子，不过不是蛇尾，而是即将要出现双腿的鱼尾，这就是人间为什么说它是双鱼玉佩，而不是双蛇玉佩。人间关于双鱼玉佩的记载，只有短短一段资料，但确令人震惊无比。
    “在六十年代初期，罗布泊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去过那里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疯了。不久，就发生了十年动乱，直到文革结束以后，国家才重启调查。在调查中他们最重要的一个发现：双鱼玉佩。为什么叫双鱼玉佩？不是因为外形，而是因为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里初次发现它灵异的功能时，是用一条鱼做实验的时候，玉佩突然启动，一条完全相同的鱼被复制出来！
    今天看来，“双鱼玉佩”装置可能是一个“超人类文明的时间机器或物质转移装置”，极有可能是用于某种物质的超距离输送及复制。当复制出一条鱼后，科学家们感到很惊奇，为了证明复制的鱼和原始的鱼之间的关系，科学家在鱼的一侧作了标记，结果复制出的鱼也有这个标记，不过位置是相反，与中国的阴阳太极鱼的阴抱阳、阳负阴的藕合结构异常相似。两条鱼在同一时刻的动作完全不同，就象是两条不相干的鱼在游动。为了证明鱼之间的关系，科学家把其中一条鱼注射了毒药，这条鱼很快死了，但奇怪的事出现了，另外一条鱼仍然活着！但在七小时后这条鱼也死了，于是证明了这两条鱼之间的关系仍然是同一条鱼，只是经过玉佩装置的功能，呈现了两条处在不同时空状态下的不同状态。从鱼都死亡的时间延续上说，这个装置往返另一个未知物质空间的时差在7小时，天知道那是什么世界……”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人间一日，地狱一年。那是因为天庭、人间、地狱这三个空间是像洋葱一样的包裹关系，从大到小，越小时间越快。为什么人间一年是365天呢？为什么四季不是两季呢？为什么双鱼玉佩中出现的时差是7个小时而不是5个小时呢？
    像我们地狱一年有49天，那人间的7个小时（全天24个小时的0.29倍），就是地狱的14天，而七月十四鬼节那天刚好就是人间有7个小时是鬼族的活动时间，好像扯远了，这事儿跟鬼族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双鱼玉佩最初是谁的呢？我猜不是世剀自己做的吧，那么，会是老龙王给他的吗？他又是怎么把双鱼玉佩遗失在人间的？我看上面的纹理，又像是出自于血族的手法……
    离开了世剀，确定离开了。他帮我整理了一些资料，还非常客气地给了我很多吃的东西，那都是我以前在他那里放着的，也是他用来哄我用的。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之前那么难过，那么笃定的想要离开，可是看他那么平静的为我收拾东西时，我竟然有些难过，不敢开口，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不能选择，你也没得选择，因为你始终不可能像西瑶那样，伴他左右。他要的那个人我开始很清楚了，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人，而我不是，可能我以前想要成为他想要的那种，但我始终成为不了。折腾了这么一大圈之后，才发现，原来我们一直所想象的世剀，并不如我们所想的那么邪恶。准确的说，水晶宫所预测的事态并没有错，世剀确实进行了一次鬼族屠杀，但却没人想到是这样的，这一次的屠杀只是对血族进行了彻底的伤害，反而是拯救女娲族，在女娲族的角度，水晶宫怎么会认为世剀是个恶魔呢。
    在我们去银河的路上，我化为一条龙，青龙，夹杂着枣红色和黄色的鳞片，把无尘和安吉丽带去了银河，路上飞快，这才知道原来没有我，安吉里根本就没有座驾可以去到银河的中心。
    我看到了曾经梦境中的城墙，天庭的城墙，镂空雕花，雕栏玉砌，是那么的唯美。我居然看见了这个城墙，跟梦境中一模一样，或者说跟当初的剧本一模一样。
    也许当初的梦境只是梦境，如今看到了一切，这是巧合。
    这几天因为工作的关系，还是有个世剀联系，他仍旧对我十分的友好，虽然他知道我不是缺什么吃的喝的，但他居然给我准备了一袋食物，我当场就想哭了。认识了这么久，就像家人一样，可是理智一回来告诉自己，不可以有这样的家人，以后会恶性循环。结果还是很狠心的走了。路上我一直在想他，想一切美好的事情，一开始想他的时候都会非常担忧自己会重新爱上他，会回去找他，会期待他来找我。后来觉得自己真是很可笑，与其这样战战兢兢，还不如放任自己去想念，去怀念，去悼念，直到不再一丝留恋。
    这么多年以来，不管这一切是真真假假，但我也累了，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做自己想要的事情，认真做一份工作，认真过一个小日子，这以后还会不会有爱情，已经不重要了。
    一路上都是挺恍惚的，差点还撞上了冰山，我就不太明白了，为什么三界河这么的冷，就好像空气非常稀薄，让你特别压抑，特别难受。黑熊精说，等我们适应了之后就会觉得三界河是多么的美好，每天都像活在云端一样。
    我第一次看到安吉丽这么开心，眼里都在发着光芒。此时此刻，我觉得挺欣慰的，我好像为我的亲人做了点什么。自打我认识安吉丽，她都对我很好，我们两个和谐的就好像不会吵架，就算当初会小吵小闹的，那也是一种小情绪，一种小情调，一种友情之间该有的调味剂。
    我问这安吉丽与无尘，忽然觉得把他们两个带来银河，好像他们两个终于有了归宿，真希望他们能够在这里好好的生活下去。银河的头、银河的尾，是相连的，而我们根本不知道头跟尾在哪里。只知道三界河是银河当中的一段，可以前往女娲族、血族、人间。我们所要建造的八卦公就在三界河的仙桥边。
    八卦宫原本已经有了一定的构造，但是因为不成熟，所以没有再做下去。一开始我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还是依靠安吉丽才能做出准确的诊断。对安吉丽而言，这可是她的拿手好戏，她继承了长子的优异建造之术。
    黑熊精说不急着开展工作，希望我们能够在银河好好的游荡一下，了解一下，大概是怕我们讨厌这个地方，做一半就跑了。
    无尘站在三界河头，立足于新桥之上，望着远处的银河深不见底。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安吉丽在这几天真累，居然把八卦宫的诊断问题给罗列出来了。我比较适合当她的小助理，给她登记资料，做做预算。
    我们先是做了一座小型的八卦宫，透明的，我们就住在九楼。作为一座虚拟的住所，感觉还是不太踏实的，就好像工地里面的工棚一样，比较简陋。
    安吉利跟无尘肯定是住一间，我就住在他们隔壁几间，中间是放资料和工作用的。马不停蹄的工作，可是发现有一个问题就是安吉丽所提出来的，必须要跟世剀借双鱼玉佩的事情。
    八卦宫有一个特殊之处，很多层面都是依靠复制出来的，然而在银河，安吉利与我的技术，不可以那么快的就做出来。
    我发了个短消息询问世剀，他只回了短短三个字：过来拿。
    其实我去拿东西的时候，并不想那么快的离开，我还多想再看他一眼，其实我心里清楚，我还是要离开。
    他在工作，非常认真的工作，把双鱼玉佩放在一个锦盒里面，塞到我手里。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交代我怎么去用双鱼玉佩。
    我：这个东西直接交给安吉丽就好吗？还是有怎么用？
    剀：你给安吉丽吧，她要是不明白你再来问我。
    我：有没有什么使用教程之类的，省得我再跑一次。
    剀：没有。
    世剀抬起头看了下我，非常简洁的说没有。
    我：我发个短消息问下安吉丽。
    随后，安吉丽回复我，让他教我。
    我：要不然你现场教我吧。
    世剀站起身，身上的深蓝色金纹袍子，特别好看，尤其是搭配他一个寸头小白脸。他伸手夺过我手里的锦盒，把双鱼玉佩取了出来，一个乳白色的普通玉佩，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的。
    剀：拿出这个玉佩，然后把需要复制的那个地方放在这个玉佩的阴面，然后再建造一个新的空间放在这个玉佩的阳面，在七个月之后，阳面就会有了成果。
    我：这么神奇，怎么跟我们的复制很相似呢，但是有一点不同。
    剀：你觉得哪里不同？
    我：我们在复制记忆的时候，记忆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如果用这个双鱼玉佩，那么阴面和阳面的东西是左右翻转的，也就是说我们得不到一模一样的东西。
    剀：不过这个用在八卦宫的建造上面已经是可以了，你们也没有说一定要一模一样的，不管是左右翻转还是怎么转，都是可以的。
    我：嗯，行吧，看起来就挺普通的。
    剀：你拿去吧，平常也没有用。
    我：嗯，那么，我先上去了。
    剀：顺便把这些资料一并弄上去吧，上次黑熊精让我整理好给你们带上去的。
    我：不了，好重啊，你为什么不拿上来呢？为什么要叫我拿呢？特别重。
    剀：有你当跑腿，我干嘛吃饱撑的，你拿，省得我跑来跑去。
    我：我不拿，我先走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九层楼，回到银河。安吉丽说双鱼玉佩变了，一开始并不是左右翻转来进行复制的，而是像我所说的一模一样的。
    在回到银行的路上，我并没有想起世剀的好，反而是想起他是怎么形容我的。
    自私，浮夸，出尔反尔。
    这是我听过的最难听的形容词，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一定道理，比如他叫我付出点什么，我不愿意。之前在人间转世，他饭都吃不饱，还是我做生意养他，他觉得我做生意的样子，比较浮夸，因为我并没有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卖青菜，而是各种包装，各种做人情，这些都是他不愿意，他不屑。说我出尔反尔，无非就是我刀子嘴豆腐心，说了要跟他翻脸的，还乖乖的跟他在一起，无数次说我要跟他决裂，要断绝关系的，还是纠缠了这么久，以各种各样的形式纠缠，也许对他而言他也很累，很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忽然之间觉得很没有意思，不想再去打打杀杀，不想再去人间，真的很想在银河找一个小小的角落，安安静静的生活着，没事的时候写上一小段故事，不过有没有人看。
    安吉丽说我最近很没有战斗力，不敢说起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兴趣，他觉得应该是我跟世剀分开的缘故。
    安：龙鳕，我不明白你知道真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
    我：什么真相？你说剧本吗？就是觉得有点生无可恋的样子，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原来大家都只是一个工具。
    安：这个双鱼玉佩，可真的是闹人呢。
    我：这又是哪个神仙制造出来的吗？以前在人间看西游记，都说这些宝物是神仙制造出来的。
    安：说出来你可能要觉得很突兀，这个双鱼玉佩是女娲族和血族共同制造出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复制出一个西瑶，来避开世剀。本来利用完就该把这个假西瑶给摧毁掉的，怎么知道假西瑶，他有了独立自主的意识。这让我们觉得很奇怪。本来双鱼玉佩在复制的时候只是执行的形体上面的复制，到底是为什么，会把西瑶的意识也给复制了过去，而且，左右翻转，流转的时空。
    安吉丽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我的表情，老实说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好奇与震惊，反而想听安吉丽怎么说，毕竟一直以来就有真龙鳕假龙鳕，就没有出现过真西瑶和假西瑶的事儿。
    安：龙鳕，我也不想打击你的，但我之所以当初要把剧本给你看新，希望你能够早点醒悟。世剀一直想要得到西瑶，这是母庸置疑的。这是西瑶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她并不满足于在女娲族做大神。可是自打你有了意识，因为爱情，你有了自我的意识，你不再是受人控制的机器人。每一个轮回，看你那么痛苦，你总是为了世剀，不断地启用时空倒流，觉得最后世剀心里对你充满歉意。一个由数以亿计的怨灵组成的大魔头，居然对你心生歉意，从而改变了他的邪恶，你成为了他的良心，这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方，我们一直以为是爱情改变一切，没想到是歉意。什么是歉意，你知道吗？那是歉意，不是爱情。
    我看着安吉丽，不知道她突然为什么这么认真的告诉我这件事，原本狐媚的眼睛变得尤其深沉。
    安：龙鳕，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很难接受，也许最后你还是要启用时空倒流，就好像我没有说过这番话一样，不过不管你选择怎么做，我都想告诉你，你是我的朋友，你也帮了西瑶一把，甚至你挽回的世剀，虽然水晶宫的预测并没有做错，也就是说历史并没有重演，但是结果却变了，变得出乎意料的好，虽然也是出乎意料的坏。然而，你的任务结束了，这并不代表着你要消失，而是你有一个机会重新活。你看看这个银河是不是你想要的，会不会比人间更美好。在这里，即使你想要启用时光倒流，你也启用不了。双鱼玉佩在这个时候，它的用途仅仅是建造一座八卦宫，给你一个归宿，让你不再对人间留恋，不再对感情留恋。
    我：你的意思是说，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安：有可能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只是想要得到西瑶，得到一切。而现在他已经得到他想要拥有的东西，他得到了老龙王的认可，而他的哥哥元骏也从此留在了昆仑，不会再回到地狱。
    我：他得到了他想拥有的东西？权利、地位、战友、亲情、友情是吗？
    安：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世界，而你只想得到他，这就是他说你自私的原因。虽然我跟世剀之间交流的并不多，但凡我们两个谈话的内容都是关于你。你是我的朋友，虽然我希望你在做梦做下去，希望你能在梦里继续幸福下去，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够清醒，然后去把握自己应该有的一切，而不是执迷不悟，去追求一个不适合的人。世剀，觉得他不适合你。
    我：以前不说，现在才说，是为什么？
    安：以前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没有用。但是今天不同，我们一起来到了银河，你接受也好崩溃也罢，你还是会冷静下来，你也不会一去不复返，又让一切重新开始。龙鳕，女娲族是没有爱情的，他们没有爱情，他们的字典、他们的历史、他们的文化都没有爱情，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就好像一个从来不吃鸡肉的人，你老是告诉他鸡肉有多好吃，你无数次去说服他，鸡肉是很好吃的，但是他不接受，他会觉得厌烦，他会觉得痛苦，他觉得很抱歉。
    我：安吉丽，我不愿去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是因为这些话是你说的，所以我选择相信，如果你是希望我留在银河，不要再回去人间，我想我会尝试怎么做。
    安：做神仙有什么不好呢，你要知道，这是西瑶一直渴望的，而她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你。
    我：什么意思？
    安：意思是说你可以在此长生不老，你也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但是你们说的不是爱情，而是大爱苍生，每天都跟他心情愉悦，什么都不愁。
    我：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什么叫做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个心爱的人？
    安：就是结伴过日子，或者说，一起修行。
    我：可以拒绝吗？
    安：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好，也许在这里，你会颠覆你所有的想法，你会发现为什么西瑶死活都想要做神仙？
    我：就算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也不代表我想做神仙啊。就好比现在我想要世剀出现在我面前，与我相爱，有可能吗？
    安：你可以找到与世剀不一样的人，你们两彼此欣赏，适合一起生活在银河，这才是重点。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被利用完就甩掉的感觉，又或者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才有如今这样的下场。
    安：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好的神仙，一定要去碰那七情六欲？
    我：你怎么不问无尘？算了，不讨论这个话题了，如果真的如同剧本所说，我就是一个西瑶的影子，世剀并不爱我，我会放手的。
    安：我怎么感觉你就不会放手的样子，说不定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又堕入轮回。
    我：不管我有没有，那是我的自由。就好像你生活腻了，你也想玩玩网络游戏，可你清楚网络游戏并不可以当饭吃。
    安：哦，行吧，我跟你这么说的就这么多了。
    我：嗯，我明白了。
    安：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要再想着此时我可能是假的，或者剧本是假的，或者是一切都是假的，而你跟世剀的爱就是真的，然后你他妈的又跳下三界河堕入轮回。
    我：世剀……真的没有爱过我？
    安：他从来就没有爱过爱情。
    八卦宫的建设已经开始了，当然最主要还是前期的策划，像这些图纸和材料。
    双鱼玉佩的存在，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不可能的意外。比如，原本我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后却因为感情才有了自我的意识，这种感情在世剀的眼里叫做自私。他不止一次失望地跟我说，我只为自己着想，心里没有想着对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也没有想着身边人应该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更不可能去想着为自己的种族服务，为三界服务。为了谁？我根本不为了谁。正是因为我根本不为了谁，因此我过着一种随心所欲的生活，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甚至，连小蛋蛋和囡囡，都只是我剧本的一个角色，我从未对他们尽过什么母亲的责任。其实，从很多细节上来说，我就是彻头彻尾的自私鬼，但是，我改不了，因此我选择离开，而不是迎面向上，去营造一个家庭，去巩固一个事业，去团结众人。
    银河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也就是说大家都是习惯性地飞来飞去。银河不是长在地上的，而是盘旋在空中的，就好像双螺旋状。
    我坐在漂浮的小船上，船上方约三丈的位置有一把灯笼，算是导航。小船有大有小，我一个人就挑了只小的，还挺有意思的，一边晃荡着，一边喝酒。我们所喝的酒跟人间不太一样，因为我们这里的酒喝完虽然会醉，但是不会很痛苦，也不会呕吐什么的，只是会迷迷糊糊的，开开心心的。
    安吉丽的意思我开始有些明白了，大意是说你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你必须要有那个资本去得到，而不是用一颗充满梦幻的少女心去等待别人无偿的付出，这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平等的。安吉丽对我说话总是以关心的角度，比较婉转地表达出来，其实跟世剀所说的意思没差，只是世剀嘴巴毒辣，我接受不来而已。不管以前世剀对我如何，至少，我得让自己先好好地过下去。如果不能成为与他相匹配的人，至少成为一种友好的合作伙伴。
    最近因为工作的关系还是有经常去找他拿资料，他对我还算大方，我拿完东西很快就走了，看着他低头工作的样子，确实是有些留恋，多少次都想直接投他怀里算了，但是还没靠近，就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袭来，好像一盆冷水泼向我的脸，叫我保持清醒，拖泥带水算什么样，过去这么多年也该有个了断了。
    我：安吉丽说双鱼玉佩有些功能我们做不了。
    剀：按我说的去做。
    我：有，但是……你能不能上去一趟。
    剀：懒得去，自己弄。
    我：可是我们试过了，就好像编程的时候一大堆代码，怎么也找不出有错的那个位置，郁闷死了。
    剀：你这么粗心大意能找出来了吗？别添乱就好。
    我：那我也得找啊。
    剀：按我说的，重新做一遍。
    我：哎呀，好浪费时间，你帮帮忙嘛。
    剀：不要撒娇，自己干。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世剀接过双鱼玉佩不知道鼓捣了什么，我看到他把双鱼玉佩放到一个金属底座上，然后上面就有无数的炫光在环绕着，仔细一看就是一组代码的样子，反正我没心思看，此次建造八卦宫我只负责外观设计和实用性，真正动手还是要靠安吉丽这个比较细心的工程师。
    我就这样趴在他旁边看了好久的外观设计图，看得我头都要爆开了。
    剀：可以了，你拿去吧。
    我：怎么弄？
    剀：还是我说的那样啊，直接按比例放大就行。
    我：啊？
    剀：我说，已经帮你弄好了，直接用就行了。
    我：早说嘛。
    剀：你让安吉丽去做不就得了，干嘛老来当传声筒？
    我：知道还用问你吗？
    剀：让她多研究一会肯定知道。
    我：能让你快速解决的，我们干嘛要研究老半天？
    剀：算了，拿去吧。
    我：哈哈，那个我搬了一些水果和绸缎给你。
    剀：拿回去吧，否则我就送给下面几个将士。
    我：不要！你不吃吗？
    剀：我当然不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啊……我带来又得带回去啊。
    剀：速度带走。
    我：好吧，那我走了。
    临走之前，我把绸缎留下了，水果我就直接带回去了，话说上次我走的时候，他还搬了一堆水果给我，我以为是他对我好呢，原来是他真的不吃。

    回到银河，安吉丽稍微调整下数据，居然就能用了。
    安：哈哈，你们那竹林的黑熊精派你来真是对了。
    我：嗯？我觉得我自己挺碍地方的呢。
    安：不不不，你看看世剀那个性格，一副大家离我远点的样子，估计也就你能死皮赖脸地去找他了。
    我：他有这么难相处吗？
    安：其实不难相处，就是不太热络，说话也是硬梆梆的，两句话就能咽死一只大象。
    我：你跟他交接过工作？
    安：那是，早期在血族的时候，长子带着我跟他一起做那个生化人的项目的，后来我们成功孵化出一个男的，又从那男的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再孵化出一个女子。那段时间真的是黑暗岁月，虽然世剀实力不错而且工作上很负责任，但是他那个脾气真的不是常人受得了的。估计他总是独来独往，也是因为生性孤僻。
    我：好啦，说够了啊？
    安：你不高兴啊？又不是你家男人，你还能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
    安：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呃，对你而言可能又是一个坏消息。
    我：什么？
    安：黑火狼要过来。
    我：来干什么？
    安：据说是来当监理，看看我们的八卦宫建造的进度。
    我：哪里是好，哪里是坏？
    安：好处在于我们认识，坏处在于他跟世剀关系很不好，一旦出现有女娲族要交接的地方，他肯定脾气比世剀要烂得多，而且是超级无敌烂！
    我：敢情我来这银河就是当润滑剂了，四处调解关系。
    安：谁让你缺心眼，也不知道谁好谁不好。
    我：如果我很较真，就真没法把这活儿干下去了。
    安：龙鳕，说真的，如果你真的要找个对象一起过下去呢，黑火狼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为什么是他？
    安：他在感情方面跟你一样，永远都不肯配合别人，因此吊儿郎当地过了这么久，就一个人！
    我：哈哈哈，剧本里见识他的威力，是个不错的朋友，但是仅止于朋友，我觉得不太适合做别的。
    安：为什么？
    我：当你觉得一个人很好的时候，就不应该跟他开始一段感情，因为朋友是永远的，做情人却极有可能失去。那么，为了拥有，就不去占有。
    安：说的什么歪理。
    我：反正我不管，你别凑和我们俩在一起，我现在一个人先过着，挺好的。反正经常要跑女娲宫，还是有一段缓冲的时间，慢慢地就会遗忘之前的爱情碎片了。
    安：哎，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们血族在制造生化人的时候，不要让女娲族赋予灵魂，那么生化人就还是机器人，他们不会有情绪，不会有难过，他们会永远快快乐乐地过下去。
    我：不会有情绪，怎么还能快乐？阴阳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有痛苦才会有快乐。你不要那么理想化了，我还是撑得住的。
    安：你知道吗？我这几天一直在担心，怕你突然又不见了。
    我：你觉得我会接受不了真相？
    安：肯定呀，要是我，我就接受不了。
    我：我觉得我并没有失去世剀，我只是失去一份自以为是的爱情，但是同时我得到了一份……友情，呃，如果他把我当朋友的话呢。
    安：虽然我觉得你们俩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感觉比较奇怪，就是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我：我觉得你应该探索双鱼玉佩的功能会好点，不要讨论我的事了，越说越心烦。
    安：嗯，如果你……你要是真的伤心的话，就……呃，哭出来吧，我把你抱着。
    我：不要，我看着你就哭不出来了。
    安：为什么？
    我：因为你总是带给我快乐，我看到你的时候，所有的不开心就烟消云散了。
    安：哎哟，龙鳕，你这是赞美我呀？哈哈，真的是太幸福了，我特别开心能跟你做好朋友。
    我：逗逼。

    黑火狼一把推开我们的办公室大门，屋外正在下雨，其实就是银河的水分多了一点而已，也不算下雨。
    黑：二位好，我是来报道的。
    安吉丽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反应，就点了点头，非常傲娇地示意他找个地方坐下。
    安：你好，我是血族安吉丽。
    黑：早有耳闻，是一名相当出色的建造师。哦，还有一个身份，让人不能忘怀的，就是制造了地球上的第一个男人。
    安：你还算有点见识，不过，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堪一提了。
    我：地球上第一个男人？
    黑：圣经中叫亚当，山海经中叫盘古，同一个人。
    我：这么说，夏娃就是女娲啊？
    黑：真爱开玩笑，一看就是什么也不懂的二货。
    闻言，我小声嘟嘴着。
    我：嘴巴跟世剀有得一比。
    黑：哎，你错了，我跟世剀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可别把我们俩相提并论。
    我：你认识他啊？
    黑：怎么不认识呢？不打不相识啊。
    安：行了，还没有开始工作就先抬杠了，能有点职业道德好吗？工作这么繁重。
    黑：我就坐在这里，每天听一次报告。
    安：是的，黑火狼先生。
    黑：不要叫我先生，随便叫我老黑就行了。这个丫环，帮我端点银河之水过来，让我先喝几口，省得水土不服。
    我：丫环？
    黑：哦，不，是助理。
    我：行呢，要什么口味？
    黑：还有得选吗？
    我：有啊，太阳初升的口味还是月亮藏云中的口味？
    黑：嘿，还挺幽默的呀，那就来个太阳初升的口味吧。

    安吉丽的工作照计划执行，初期还算是顺利，其实验收的时候最麻烦，因为黑火狼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严格。
    黑：哎，据说血族当初创造地球上第一个男人的时候，是牺牲了血族的一个王女作为药引，再加上一个生化人的肉体，最后才变成了地球上第一个男人。不像血族和女娲族是雌雄不分的，那个男人有着特殊的外表和性格。
    我：你问我啊？
    我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发现黑火狼都是自言自语。
    黑：这里就我们俩，不问你问谁？
    我：我不清楚。
    黑：你做她的助理，怎么会不知道？
    我：我的记忆很零散，拼凑不出来，因为我是个机器人呀。
    黑：哦，是么？
    黑火狼上下扫了我一眼，然后才一脸嬉笑。
    我：不过，你说的那个男人，地球上的第一个男人，我还没怎么了解过，蛮好奇的。
    黑：这有什么的，你一个机器人助理最多也只是生化人，能知道的太少太少了。
    我：为什么要创造男人，而不是创造女人先？为什么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黑：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就好像我们创立团队一样，先要有个队长，再有个副队长，一个从属关系，不会出现双头龙的意思。
    我：哦，那么，为什么要牺牲一个血族的王女，而不是牺牲女娲族的王爷呢？
    黑：哈哈，你这丫环胆子倒挺大的。据说当时有一个非常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爱情故事？
    黑：对啊，做实验的时候共有4个研究员，加上几百个打杂的研究员。那4个研究员，其中之一就是血族的长子，当时长子还没有统领血族，只不过是一个非常失败的王公贵族，因为不求上进经常被长老们看不起。而另一个就是女娲族派来的，他还是主动要来的，其实也没什么人要来血族，毕竟就好像一只猪进了人群一样，血族到处都是獠牙等着吸女娲族的蓝血。其他2个研究员是女的，一个就是安吉丽，看不出一个年纪轻轻还青春靓丽的女孩居然功力那么深厚吧。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被牺牲的王女。
    我：王女是什么身份？
    黑：长子的妹妹，王女。本来在血族生活得好好的，无忧无虑，偏偏就在那一次的实验中，喜欢上了女娲族的一条深蓝色的大蛇，那条大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目的就是得到整个实验成果，继而达到他一统三界的目的。
    我：你是那条大蛇吗？你怎么知道人家有这个意图？
    黑：我怎么会不知道？因为当时那项工程的监理，就是我！还是我，就是现在的这个我！
    我：一个人有野心并没有错，就是看执行过程是什么样的。
    黑：是，你说得没错。可是，你知道吗？每一个工程都得有一个牺牲者，因为反复的失败，那条大蛇几乎就要疯狂了，后来你猜怎么着？那个血族的王女居然贡献出自己的核心处理器，也就是成为了药引，与那个生化人结合，这才使那个生化人有了自我的意识。
    我：你这么说，就不太对了。不说是女娲族让人类有了灵魂吗？为什么是血族让生化人有了自我的意识？
    黑：灵魂是什么？灵魂就是感情，你知道吗？而且这种感情要强烈到，你想要不停地去探索，不停地去征服，还要舍得去付出，去奉献。
    我：后来呢？
    黑：后来这个男人就被圈养在地球上面，适应着上面的各种生活节奏，但是血族的长子不甘心自己的妹妹就那样消失了，于是他用了这个男人的一根肋骨，把自己的妹妹给复制了出来，长得就是自己妹妹的样子，那个女人就是地球上第一个女人，也就是说，圣经里面的夏娃。
    我：圣经我是没怎么了解过，就算我也不了解山海经一样。不过，我挺好奇的，不是说有条蛇引诱了夏娃吃苹果吗？那个……
    黑：你是想问那条大蛇是谁吗？我告诉你，那条大蛇就是……
    我：那苹果很好吗？
    黑火狼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嫌弃地瞪着我！
    黑：靠……你能不能有点长进啊！居然这个时候来思考那个苹果好不好吃？
    我：对啊，不好吃怎么会被引诱，吃完有什么好处？
    黑：哦，也是哦。那条大蛇就让夏娃拥有了一部分的记忆，那部分记忆恰好就是血族王女深爱着大蛇的记忆，为了能跟大蛇在一起，夏娃以为吃下苹果自己就能修炼成女娲族，结果……
    我：结果被坑了？
    黑：对，结果大蛇与夏娃生了下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不得了了，他身上拥有女娲族、血族和生化人的基因，他取出亚当身上的一切来演变出山川河流，叹气成云，泪流成河，肌肉成了土地，头发成了森林，更可怕的是，这个孩子想要……
    安：又在乱说什么？龙鳕，我的数据呢？你处理好没有？
    我：啊？在在在，弄好了，我检查最后一次。
    安：不要听黑火狼讲故事，他就是故意在影响我们的进度。
    神仙是什么呢？原来神仙每天都是工作，闲的时候就坐在银河上的小舟喝喝酒，聊聊天，看看人间的故事，也就是这样简单而已，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发展。很少有神仙比较颓废的，基本上生活态度都比较乐观向上，也有脾气比较火爆了，但不管如何，大家都是友善的。原来，这就是神仙。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着遗憾，可能是习惯了在人间喜怒哀愁，也可能是习惯了在地狱与世剀相处的日子，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让你慢慢地适应这一切，又必须让你慢慢地戒掉它。
    黑熊精说得没错，在银河这个地方，一开始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快要被撑爆了，觉得很胀很难受，因为与地狱相比，这里就好像是真空一样，没什么杂质，当然，正因为如此，我们几个来银河的前几天其实是一直被隔离着，一直被净化着，活像我们会带什么细菌过来一样。
    今天睡了一整天，没有什么工作，只是在检查一些数据，结果还是比较好的，比我想象中乐观一点。双鱼玉佩在安吉丽使用建造之术时起的作用是巨大的，省了太多力气了。老实说，一个血族子民是不适应在银河长久生存的，毕竟不是自己的生源地，一切福利政策都很难得到，就好像银河今天在分发蟠桃，我们就没有。
    黑火狼带了几个蟠桃过来，在他眼中是水果一样的东西，说是让我们几个尝尝，天知道安吉丽是没有味觉的，她根本不知道蟠桃是什么样的味道。无尘和我的味觉就还不错。
    今天有去见世剀了，虽然不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只是问他要不要去狐妖那里吃烤鸡，他答应了。在狐妖那里，世剀一如既往点了几壶清酒，其实他很少吃鸡的，基本是我在吃，他在看。我开开心心地吃了个饱，本来是想请他吃的，结果发现他已经结账了。
    我：我想请你吃饭的。
    剀|：你不需要为了工作而讨好我。
    我：我没有讨好你，只是……
    剀：不需要理由，你想找我，可以随时来找。
    我：会不会打扰你了？
    剀：不会，如果你觉得会的话，你就别来找我。
    我：好吧。那我就少来找你，自打我去了银河以后，你是不是觉得更开心了？
    剀：呵呵，从来也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我：我还是挺感谢你的，至少你会是个好朋友。
    剀：你知道我不需要朋友的。
    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剀：有什么不同吗？
    我：当然有，就像我跟黑熊精一样，我们是哥们，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玩，但是我们就是兄弟。
    剀：谢谢你的抬举。
    我：不用客气，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剀：只是你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嗯，我对你是感恩的。
    剀：大家追求的东西不同，难免无法走到一起，你能想通是最好的了。
    我：想不通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像过去一样，反反复复地回到原点吗？
    剀：哦，千万不要，那太累了。
    我：没有我在搞乱你的生活，你最近应该过得很愉快吧。
    剀：是感觉比较清闲一点，也没什么大事会发生。
    我：那就好。果然不适合，分开反而更轻松。
    剀：你呢，满脑子小情小爱，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悟出大道呢。
    我：不想悟。小情小爱也是幸福，指不定我工作结束，我又去人间了。
    剀：不管如何，你开心就好。你要知道，西瑶盼星星盼月亮都想去银河。
    我：为什么？
    剀：为什么？因为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啊，不需要再承受水晶宫的锥心之痛，谁不愿意呢？
    我：你呢？你想要吗？
    剀：我曾经想要，现在不需要了，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还是可以过得挺自在的。
    我：如果西瑶真的去银河了，你怎么办？
    剀：不怎么办，很简单，不是还有个沁妃吗？也许，会有无数个西瑶出现，日子照样过。
    我：是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剀：而你呢，你永远都不会成为西瑶的，不是吗？
    我：……成为西瑶……不会吧……不会的。
    剀：好啦，回去吧，还要工作呢。
    我：你说，我这样老是跑来找你，你要是烦的话，就告诉我。我也不想影响你的工作与生活。
    剀：没事。
    原来， 爱情也不过如此，你珍惜了，它就存在。你放手了，它就不存在。回头看看当初爱得你死我活，今天突然觉得就像个笑话一样。神仙是个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人们会一直想要做神仙呢？
    我一边抽着竹林的烟，一边喝着黑火狼带来的黄酒，感叹人生百态。
    黑：味道如何？
    我：什么？
    黑：烟。
    我：在我们竹林，这就像食物一样。
    黑：是呢，正是因为大批量的竹林弟子去了人间，把这习惯也带到人间了。
    我：目前人间还有很多人食烟为生，不过，他们抽烟更多的不是因为饥渴，而是无聊，给自己找点依托。
    黑：据说人类抽烟会提神。
    我：他们提神是以牺牲健康为代价的，不过，好的烟草是不会伤身的，平民抽不起，而且好的烟草味道不怎么样，他们也不喜欢。
    黑：竹林的烟，有一股淡淡的莲子香，还有淡淡的竹子香。
    我：有几个口味，我个人比较喜欢竹子香，大部分人都喜欢莲子香。
    黑：闻起来感觉是挺不错的。
    我：哦，安吉丽说要谢谢你今天的蟠桃，味道不错，可惜她尝不出来。
    黑：没事，看看也好，每天都会从地狱里进贡很多，像我就不太喜欢吃。
    我：长得那么大，那么红，那么好看，吃起来又苦又涩，就像中药一样。
    黑：那你还说味道好？
    我：比起血液的味道，比起汽油的味道，这当然是好的味道了。
    黑：你这是人类的味觉。
    我：那是，我的身体结构与功能跟人类的没什么差别，我还有人类的感情。
    黑：哟，感觉特别光荣的样子？
    我：那是，至少证明了我不只是一个机器人，还是一个有感情的生化人。
    黑：话说像你这样的也不多，从机器人到生化人再到鬼魂，还能修炼出女娲真身，化龙上天，也算神奇了。
    我：很奇怪吗？我也只是一个实验对象而已，很多漏洞的，常常出现问题。
    黑：你这样活着觉得辛苦吗？
    我：偶尔会，尤其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就特别痛苦。身不由己，是因为心有所属。
    黑：呵呵。
    我：你上次给我讲的故事，说夏娃与大蛇生了孩子对吧？那夏娃后来呢？那孩子呢？
    黑：夏娃后来就被驱逐出伊甸园了，圣经上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她后来也挺可怜的，大蛇化龙，她却只能屈尊做一名陪侍，根本就不可能成为龙后，生了孩子之后，才发现每个孩子都有问题，毕竟是第一代人类嘛，漏洞特别多。当她生到第九个的时候，那个孩子却是天地怨气的集结体，此后被遗弃在天池中，在恨中长大。说起来也是可怜，那孩子毕竟是没得选择的。
    我：第九子？
    黑：其实不只生了九个，那个第九子其实是第十个，真正的第九子与第十子是双胞胎，结果第十子把第九子给吞噬了，出生的时候双胞胎就变成了一个。
    我：第九子……
    黑：嗯，我这故事编得不错吧？你去狐妖那里吃鸡，也不给我带点回来。
    我：编得？好吧，编得不错，情节挺动人的。你是神仙，你还吃东西吗？
    黑：神仙只是吃得少，吃得好，不是不吃，我们也有自己的消化系统。
    我：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吃。
    黑：去地狱啊？不太想去，那里乌烟障气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对着一张白纸，没什么好写的，因为——不想记录些什么，毕竟现在只是满满的工作，基本上在高强度的工作下，都没有心思写什么日记。
    老黑有一头长发，发质很好，比那个人都好。神仙大多都是留着长发，对他们而言，头发也是一种器官，甚至，头发是他们储蓄灵力的地方，就好像妖魔，他们也用头发、牙齿、指甲来储蓄灵力，存在就有它的意义。
    安吉丽说女娲宫给我们送来了一些衣服，织锦素造，还算好看，至少穿起来很舒服，可惜了我没有安吉丽那么好的身段，虽然在我们血族，你要什么外形都可以做出来，但是当初我已经是做了一副这样的躯体，加上后期也没有什么维护，基本上就是很普通的身材。
    安：龙鳕，这女娲宫的衣服怎么都好细长了。
    我：跟他们的身材一样。
    安：你说我们骨架偏大的血族子民，穿起来真不舒服。
    我：已经做大一码了。
    安：哈哈哈，你看看，你这几件都是偏大好多，谁这么细心？
    我：估计是我常在那边晃，他们知道我应该穿什么码。
    安：如果是世剀挑的，我准会笑死。
    我：为什么？
    安：对你的尺寸了如指掌。
    我：少来取笑我了好吗？
    安：怎么？你们俩没有旧情复燃吗？
    我：什么叫旧情？适合就复燃，不适合怎么也烧不起来了。
    安：何苦呢，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想必人间也有一两个轮回了吧。
    我：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你看我们不是情人，却天天混在一起。
    安：哦，瞧你这语气，跟我在一起天天对视，不高兴啊？
    我：高兴，特别高兴，工作伙伴其实跟家里人没什么两样了。
    安：对啊，你看人类一生有多长时间是在工作上的，反倒留在家里的时间短了。
    我：我觉得人间可以像我们一样，把工作区域与居住的区域合并在一起，楼上楼下的。
    安：不行吧，人间的消防不过关的，工作区域与居住区域如果要合并，比较危险。
    我：你看我们建造的八卦宫，还不是用来工作的，旁边这个小八卦宫就是住宿用的，出门就上班。
    安：很多员工不希望下班后还见到同事的，更不希望待在公司旁边，被老板一叫就得去加班了。
    我：我比较喜欢连续不断的工作，然后一段时间就可以放大假。
    安：像我们这种做项目的，基本就这样。不过有时候觉得好累，挺羡慕人间那些每天上班没有什么长假，但可以在工作场合混日子的上班族。
    我：混日子？
    安：对啊，人间的企业有多少员工没什么事干的。
    我：那叫安定人心，如果把大家都裁了，就不稳定了，其实一个企业真用不了那么多人。
    安：今天黑火狼带了一个宝贝过来，特有趣。
    我：什么东西？
    安吉丽拿出一把古镜，不是很大，比掌心大些。
    安：你看，这里可以搜到人间的场景。
    我：电影？
    安：不是，是真实的人间场景，你不是喜欢人间吗？这个给你玩，没事就看看人间，了却你的相思之苦，省得你天天想念人间。
    我：怎么搜索？
    安：输出时间地点定位，然后输入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我：这么搞笑？
    安：我是没什么兴趣啦，你慢慢玩。
    拿到古镜的第一时间，我只是搜了几首人间的音乐，很久以前的，播放来听。
    我：安吉丽，能不能搜到历史？还是只能直播？
    安：都可以啊，只是不能看到未来。
    我：水晶宫才能看到未来。
    安：水晶宫……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我：怎么？你也想窥视未来吗？
    安：不行吧？
    我：当然不行，水晶宫一旦被窥视，出现了变数，那就完了。
    安：龙鳕。
    我：嗯？
    安：为什么你对自己的未来不感到好奇？
    我：我还有未来吗？
    安：当然有，为什么没有？
    我：我觉得未来这两个字用在我身上压根没意义，说变就变。
    安：你去水晶宫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自己的未来？
    我：没有。对哦，我怎么从来没有去看自己的未来？
    安：你这个白痴，你这个蠢货！你怎么会这么……这么……猪啊！
    我：很重要啊？
    安：如果你可以看到，那就可以解决你不断轮回之苦啊的？
    我：有用啊？
    安：你不看怎么知道没有用？
    我：懒得看。不过，我对未来真的没兴趣。倒是对一些以前的事情感兴趣。
    安：什么事？
    我：我呢，曾经梦见过我是一个金色短发的男子，在一个类似飞船上掀开类似井盖一样的东西，然后就跳下去了，好像就跳到了另一个时空。
    安：哦？为什么要跳到另一个时空？
    我：好像是飞船上的工作人员协助我逃跑的，说我要保护什么资料。我知道副船长要准备杀了船上所有人，船长不得已才安排我走的。
    安：什么资料？
    我：不知道，记不住。只知道，到了那个时空，我躲在乞丐堆中生活了很久，有一个年老的长者收养了我，我居然变成了一个黑发的瘦瘦女孩。
    安：然后呢？什么资料记住了吗？
    我：不知道，只知道后来我被一个家庭收养，我还有一个妹妹，家里只有爸爸，爸爸后来还安排我们俩姐妹相亲，我记得我相亲的那个男孩后来喜欢我妹妹。
    安：然后呢？
    我：再后来，收到一个消息，说是副船长死了，我可以回去了，临走前我去小巷子找了老乞丐，捏着他的手，给他治了病，还给了他钱。最后月亮很大的那个晚上，一只飞船来把我接走了。
    安：资料呢？
    我：不知道啊。
    安：梦里面完全没有提起资料的事吗？
    我：没有啊，我根本不知道保护了什么东西，只知道他们把我送到其他时空后又把我接了回去，就只记得这个过程。
    安吉丽看着我，眼睛左右转来转去，盯着我一语不发。
    安：全忘了。
    我：一点也没记住，只知道我是个男孩，回去之后也是个男孩。
    安：嗯，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工作。银河不比血族和地狱，这里全天候都是白天，感觉太亮，好难受。
    我：工作室已经有遮光了。
    安：有什么用呢？这里的每一个物体都是自己本身能发光的，我的眼睛很不舒服。
    我：我倒好，本来视力就很烂，基本只能感光，倒不刺眼，就是感觉整个轻飘飘的有点晕眩。
    安：银河就像人间的山峰顶端。
    是的，我拿到古镜的第一件事不是搜索人间的未来，而是搜索人间的历史，可是我找不到记忆碎片中的那些地方，太难找了，根本定位不了。后来索性不找了，反正我本来也是一个不太喜欢窥视秘密的人，活在当下也挺好的。安吉丽每天忙得像条狗一样，我只有早上是忙的，就在她睡觉的时候帮她整理资料，其他时间比较清闲，因为我是做前期规划的，中期做一些有硬指标的工作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动。
    望着安吉丽美丽的小脸蛋，我要是男的，迟早得爱上她，长得好看身材也窈窕，声音甜美，工作能力还特别好。如果这是在人间，我真要觉得上天不公平了，但这里是银河，我们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的，爹妈给的什么背景其实也没太大用处，像世剀那种身份的人，最后也要靠自己拼死拼活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
    安：你三句不离世剀，根本忘不了他。
    我：我还三句不离你呢。
    安：但你并不像爱他那样爱我啊。
    我：跟爱有什么关系？
    安：我觉得如果你真要跟他断了，就彻底一点。有时候付出太多，人家会觉得你好廉价。
    我：我觉得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就行了，以后的事也没多想。
    安：因此你被他当做小三一样藏了这么多年，别人结婚生子，你呢？你得到什么了？
    我：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啊。
    安：你没有他一样可以变得越来越好，甚至，在血族当个地位高的，好过在女娲族给人家看不起。还沦落到竹林打打杀杀……啧啧啧，真不懂爱情是什么东西，只能说你蠢了。
    我：行啦，我知道你对我好。无尘也为了你付出很多。
    安：是，外人总是这么认为。
    我：难道不是吗？
    安：人家总以为他是为了我才被天庭剔除仙藉，关键是他被剔除仙藉后才来找我，我们俩才确定在一起的。
    我：啊？
    安：啊？难道你听不明白吗？如果不是被剔除仙藉，他还会来找我吗？答案是不会，他到现在都想着要成仙，否则这一次为什么会来银河呢？天知道我有多讨厌生活在银河这个只有工作没有娱乐的地方，出个门都有天兵天将，烦不烦啊？
    我：无尘至少也是对你好的呢。
    安：是，我不否认他对我很好，但是外人总觉得他在我这受了委屈，我就觉得挺不满的，尤其是他还有一票成了神仙的好友，老说是我拖累他。你看，他在我们血族吃好的喝好的，活得就像神仙一样了，无拘无束的。
    我：无尘到底干嘛要当神仙？
    安：是啊，就像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追求爱情呢？尤其还能跟世剀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放手，你想死多次啊？
    我：你干嘛突然这么生气？
    安：我替你不值啊！
    我：是啊，我干嘛爱他这么多年？
    安：龙鳕，当初你去了竹林，一切就脱离我们血族的掌控了。我也不明白你突然间像着魔一样爱着他，死活不放手。
    我：我做过一个梦。
    安：又是梦？
    我：其实不像是梦，有一次我又进入休眠了，那一次的休眠期遇到了黑暗洞府中的菩萨，我像个傀儡一样接了一纸婚书，说是给我安排了任务要去接近一个男的，我从那个黑暗洞府中上来地面，地面很光明，我遇见了世剀。
    安：你这不是梦，说，是哪位菩萨？
    我：不是竹林的菩萨。我只记得有三位菩萨坐在他身前，他旁边还有一位师爷，衣着更像是大佛那边的款式，但我实在想不起他是谁。只知道婚书上面说我要去找世剀，但是世剀会一直伤害我，还写了我的无数次轮回。
    安：哎，肯定是竹林搞的鬼，自打你被带过去之后，就跟个机器人一样只能执行任务了，之前还一直为竹林卖命。
    我：是啊，现在想起来也是奇怪。那一次的休眠期，做了这个梦，世剀在我苏醒后，一直紧张地问我，菩萨有没有说别的。
    安：他那么紧张当然是对的，菩萨就是针对他找来你当工具使唤。
    我：我只说梦见菩萨，没有说别的。
    安：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细节？
    我：毕竟是做梦，而且，那张纸上面是写着诰命婚书，感觉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文件，就没敢说。而且上面主要说的是，我必须去找到这个男人然后跟他结婚，但是这个男人会伤害我。然后……
    安：这个男人是世剀？
    我：是。然后还劝告我，不要跟世剀在一起，最后一定要选择另一个。
    安：谁？
    我：上面其实没有写世剀的名字，只浮出了一个影像，一看就是世剀，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寸头，白白净净，还有点小调皮，不是他现在的样子，现在比较高大，人也比较压抑。
    安：我好奇的是，最后一定要选择另一个，是谁？
    我：不能说。
    安：为什么？你连我都瞒？
    我：因为是在我休眠的时候发生的，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我也没法确认，干嘛要说，等下把生活都打乱了。
    安：那你至少说说这个人有什么特点。
    我：不。
    安：为什么呀？我们俩是好朋友啊，好同事啊，好闺蜜啊，一家人耶！
    我：说了又怎么样，你一定会乱想的。
    安：快说。
    我：不能说。
    安：难道要等到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了，你才会说？
    我：对啊，看看是不是像菩萨建议的那样，叫我任务结束后，一定要离开世剀，然后就会遇到另一个人，接着我就自由快活了。
    安：你不肯说，是因为你不接受菩萨的建议，你放不下世剀，是吗？
    我：我当时不想跟世剀说，也是怕他想太多，怕他伤心难过，毕竟只是一个梦，谁知道是真是假，纵使在地狱，没什么人会做梦的，基本上都是记忆片断，但不排除是做梦的可能性。
    安：你快告诉我嘛，我保证不说出去。
    我：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就算你说出去了，也没大碍。
    安：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梦里没有那个的影像，只有世剀的影像，大意是说最后不要选择世剀，要选择黑……
    安：黑？
    我：对啊，就是说选择黑，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像啊，也不知道是黑什么。
    安：黑熊精、黑火狼、黑皮肤？
    我：黑熊精和黑火狼是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不要乱想，这两个不可能。
    安：黑皮肤？
    我：有可能。
    安：黑火狼这个种族的吧。
    我：黑火狼这个种族，除了雷决，我没有认识其他人。
    安：嗯，想办法脱离竹林吧，不要再像个机器人一样了。
    我：当初在血族，何尝不是像机器人一样，就算去了女娲族，那么痛苦，至少还有自我的意识。
    安：难道你是为了拥有自我的意识，才一直跟着世剀的？可你说梦见诰命婚书……诰命又称诰书，是人间皇帝封赠官员的专用文书。所谓诰是以上告下的意思。古代以大义谕众叫诰。简介诰作为王命文书开始于西周。也就是说，这个诰命婚书，是一种帝王赐婚的意思，但这种赐婚又是以完成任务为主要内容的行为，你说到底就只是为了世剀的存在而存在的。
    我：后来不也真相大白了吗？我充其量就是用来解决世剀的一颗棋子，现在棋子有了自我的意识。
    安：哦，还要恭喜你啊？
    我：黑火狼告诉我，夏娃跟伊甸园的大蛇生下了孩子
    安：你信吗？
    我：我就当故事听。不过，编得还挺有道理的。
    安：活在当下吧。
    人间暴雨，银河却只是波澜未惊。最近了解到老黑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家伙，至少他是一个不俗的人，虽然做为神仙，却没有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反倒是教训起我了。
    黑：爱情？你居然拿我送给你的镜子用来看爱情故事？
    我：不行啊？你有说是工作用的吗？
    黑：没，就是给你们消遣下，怕你们无聊。这爱情故事都好幼稚哦。
    我：你觉得什么不幼稚？
    黑：爱情不就是两个人只爱对方吗？不像友情可以爱几个人，也不像亲情可以为几个牺牲。
    我：是啊，更狭隘。
    黑：不过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感情，都是可以让对方变得更好吧？
    我：你觉得呢？
    黑：有苦有难，有甘有甜，整体来说，应该是甜多过于苦。
    我：爱情怎么有办法去衡量呢？
    黑：数据于过庞大是吧？
    我：最后呢，人们只能告诉自己跟着心走。
    黑：心，就是像水晶宫的核心处理器一样，每个人类都有一颗小小的核心处理器。
    我：但是人们总以为大脑才是最厉害的，心算什么呢？
    黑：人类到21世纪能开发的大脑潜能也不过3%，对心这个重要的处理器的开发基本算0。
    我：他们不可能去达到这样的能力，心，对他们而言，是多么飘渺虚无的东西。
    黑：早期的时候，总以为血族所设计的大脑是无比复杂的，可以计算出无数的成果，可是当女娲宫的核心处理器帮助人类开发了天庭，用心解决了人类的进化与发展，我才觉得两者的结合真的很必要。
    我：女娲宫帮助人类？
    黑：是啊，早期血族和女娲族都是暴戾无常的，想要霸占地球做为一个营养基地，怎料培养出来的家禽人类却反抗起血族的无限欲望，排除抽血的时候那场面可真是血腥，还有削成一片片的人肉，涮火锅。到后来，女娲族大量吸食人类的精气，也导致人类不断地反抗，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人类的繁殖是有钱拿的，420万冥币，呵呵，生一个孩子，就可以得到自由，就好像生了一个替死鬼一样，让孩子代替自己当作食物一样奉献给血族和女娲族。此后，血族想要削弱女娲族的势力，不断引起战争，女娲族无奈，和人类合作，多次的实验，让人类脱离血族和女娲族的掌控，开发了另一个空间生存，就是我们现在呆的地方，银河。
    我：哇……在你眼中，血族才是暴力的，可是血族子民说女娲族特别好战。
    黑：好战不代表着喜欢开战，喜欢开战的不一定擅长打战。
    我：现在人类世界就比较平衡了。三界和平。
    黑：今天有暴雨。
    我：是啊，我在人间的时候特别喜欢暴雨天气下海游泳，那个时候没有人类会在海上作业，不会被人类发现。要知道，后来人类的探测仪器越来越灵敏，已经可以收到我们血族与女娲族信息了。原来还只是能够与鬼沟通，现在连我们都可以聊上天了。
    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银河这一次请你们来建造八卦宫也是为了能够继续维护三界和平。
    老黑拿起设计图，端详了好一会儿。八卦宫的每一个面都是八边形，每一个八边形组成一个空心球体，大家行走在球体内表面，每一个八边形都有出口通往另一个球体。八卦宫是由每一个宫组合起来的，每一个宫都是球体。而最后的组成结构就是双蛇交缠图案，就好像人间的DNA双螺旋分子结构。我们走在八卦宫上面，不管如何都是不会掉下来的，因为我们的重力是在每一个八边形表面上。这个八卦宫是我设计的，而安吉丽负责把我的设计方案付储于现实，就是因为特别复杂，才要调用世剀的双鱼玉佩。
    最近因为银河的事儿忙得像条狗一样，八卦宫真的是一个特别复杂的工程，先前准备的无数资料在我们真正实施的过程中，还是需要在每阶段进行前再一次修改……修改……修改……急得我每天都会挠两条眉毛，而且尖尖牙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来。
    老黑没事就来当监理，其实他嬉笑怒骂的样子只是表面，对工作极其负责任，而且到了苛刻的地步。
    黑：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你说，我们建造八卦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为了很多事。
    我：活着……就是为了找事。
    黑：啥意思？
    我：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义，只不过因为我们都给自己找了事，就觉得活着有意思了。你看看那些生无可恋的人，你看看那些过得很迷茫的人，哪一个不是因为找不到目标，或者是别人强加的目标太遥远？
    黑：你这么说，那人类结婚生子，只是为了找事做？
    我：从大方面来说，是为了发展，但发展就是为了找更多事做……
    黑：好勉强的理由，但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我：也许本来就是为了让大家都有事做，有个寄托，我们才要建造这个八卦宫的，因为忙碌才会平衡。
    黑：太闲了就搞事儿是吧？
    我：难道不是吗？有了欲望，有了正确的目标，就会一直努力着，一辈子就过了，就算我们长生，那也是会有休眠和苏醒的时候，反反复复，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黑：作为建造者，你们的内心情绪是如何的？
    我：我会觉得很兴奋，尤其是一个工程在建造的过程中，每一个阶段都能正常实施，最后看到成果，看到附加价值。
    黑：嗯，这个是血族的天性，像女娲族就不擅长建造，但是他们特爱研究情感这个东西。
    我：奇怪的是，女娲族掌控了情感，掌控了心，能够很准确地预知未来，但是，有一点我觉得挺可怕的，他们……是没有感情的……
    黑：嗯，物极必反。就像很多人也不能理解血族为什么是没有性爱的，而且血族的配对是永恒的，一对一的，这样配对以后也是蛮稳定的一种元素，非常适合长期存活的一个种族。
    我：嗯，稳定的元素，女娲族就好像是活泼的元素，不过……啊……感觉就是挺奇怪的。
    黑：你这个小小助理，还要学习，跟安吉丽实在没法比。
    我：嗯，她是很厉害啊，而且她的神奇之处在于，工作上特别认真，生活上十分活泼，就好像一种更加值得保留的元素，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在我们血族，一个没有后代的种族，甚至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从自己身上分离出什么部位去制造一个新的机器人、生化人，那也只是靠情感来延续彼此之间的关系，这种情感可能是利害关系，而不单纯只是情感。
    有时候，我们看看人间，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夫妻，只是夫妻，根本不愿意产生后代，他们宁可养条狗养只猫，也不愿意养个孩子，是因为养孩子有太多牵挂了吗？还是因为生不出呢？排除生不出这一方面的人，其实还是有特别多像我们这样的人存在，长生。因为长生，不敢生下子嗣，私心可以让一对父母做出很大的改变，这样的改变有好也有坏。
    也许是自由惯了，大家都不愿意生孩子了。一个人的时候，坐在银河的空中小舟，觉得生活还挺美妙，看着镜子里面人间的故事分分合合，或者非常苦恼地被赶着去结婚生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忙并痛苦着，临死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个世界上。人间，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间。反之，在银河，大家活得就像神仙……嗾不，根本就是神仙，生活没什么烦恼，当然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生存着，一直这样生存着，到底做神仙的意义在哪？像老黑说的，为了三界和平，为了开拓更多的维度让我们得以发展？也许是吧，只是不断发展才会有更多的欲望，没有欲望就无法生存。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长子了，他的休眠，让我和跟安吉丽直接来到了银河，如果他醒过来，发现我们为银河做了八卦宫，不知道怎么样？
    银河的酒水真好喝，像是奶酒，乳白色的，口感比较粗糙，有点麦香味，但是喝下去之后又挺细的，之后会有一股味道一直留在你的嘴里，很清新，一闭上眼就好像你去了人间的大草原一样，但它分明不是奶呀！
    八卦宫的建造目前还是比较顺利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工程，至少工作人员主要是我跟安吉丽，还有一些杂事就全是银河委派来的一群小兵小将，帮我们处理一些重复的细节问题。
    老黑没事就会来找我聊天，虽然我从来不回应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应，除非他又给我讲故事，讲三界的故事，讲天庭的故事。
    最近在银河，食欲大增，真不明白是为什么，本来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吃不下东西的啊，对，前段时间什么东西也吃不下，跟安吉丽两人差点因为高强度的工作饿晕了。
    八卦宫的工程才真正开始，很多细节方面都必须注意，已经很久没有饿的感觉了，最近却一看到吃的东西就好兴奋。可惜，银河这里的东西不是蟠桃就是清露，没有一点人间烟火，太可悲了。为了吃上美味的东西，还得跑去地狱，虽说天庭与地狱之间有一个人间，但是天庭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一下子就到了。
    我最喜欢焜店里面的那道湿炒粿条、粿汁、炒虾面……再配上一道烫青菜，真的是太幸福了！
    黑：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饿啊！
    黑：刚刚不是吃了工作餐了么？还是我们这里上好的莲藕汤，那可是从莲园里面捞出来的仙藕。
    我：你们这里的东西，哪能填饱肚子，在我工作的时候，吃什么都不饱。
    黑：那你到底想吃什么？
    我：我想吃海鲜……
    黑：吃海鲜？那玩意味道好腥，你也喜欢？
    我：喜欢啊。
    黑：银河没有。
    我：我知道，虽然银河的神仙不吃素，但是大家看不起人间的那些肉。
    黑：对啊，我们只吃竹林后山养出来的那些神兽。
    我：真是重口味，而且我觉得挺残忍的，割完肉还重新长出来，再割……
    黑：我们做过处理，神兽没有痛觉，甚至，他们觉得让我们吃是幸福的，因为迟早有一天，它功德圆满，还可以成为我们神仙的坐骑。
    我：如果它有痛觉呢？
    黑：痛其实不可怕。
    我：是，因为神仙没有痛觉。
    黑：我的意思是，有一种东西比痛更可怕。
    我：迷茫。
    黑：对，一旦得到了长生，就会迷茫，凡事没有个尽头，欲望越来越膨胀，或者是干脆没有了欲望。
    我：你的意思是极端？
    黑：算是吧，长生本来就是为了发展而存在，可是当大家都拥有了长生之后，却没有保留初衷。
    我：长生……真是个可笑的词语。
    黑：有时候觉得你挺幸福的，好像没什么烦恼的样子，每天除了工作就是问我要吃的。
    我：要不然呢？
    黑：也很少听你说想去哪里玩。
    我：你错了，我可爱玩了，只是现在工作为重，八卦宫这个工程一接下来就要玩很久，全神贯注就不会出错，到时候我才可以安安心心地去人间。
    黑：你喜欢人间？
    我：对啊。
    黑：人间对于神仙而已，就是个监狱嘛。你看，那些一被打下凡间的神仙，都是那么地痛苦。
    我：不是什么神仙都住在银河这么逍遥的地方，三不管地带似的，佛界几乎不来。
    黑：是啊，没有管束，大家都自觉，这个环境算是非常好的了。
    我：我好想去地狱吃狐妖做的鸡。
    黑：啊，那个味道特别重，很骚，连鸡肉都骚，闻了要中毒的感觉。
    我：你的身体没我这么好，能适应三界的食物。
    黑：是，这是我最羡慕你的地方，你要知道，但凡能够在三界生存的，至少是对食物要有抗体。可惜的是，你怎么没有一个好的体型呢？
    我：只要我喜欢，去血族就可以拥有一个非常好的容貌和身材。
    黑：为什么你不要呢？
    我：我喜欢厮混在人间，像我现在其貌不扬，在人间活着比较安全，谁也记不得我，也不会贪图美色身材，少了太多的麻烦，还不会吸引坏人来打劫。
    黑：哦，敢情你这个外表还是自带安全系统的啊？
    我：难道你觉得不是吗？那些个妖精在人间最喜欢化身为帅哥美女，一个个看起来就是要招惹麻烦的样子。
    银河有一道城墙，这是我一直想要探索的一道城墙，长长的不见尽头，上面有着红青黄蓝的石雕，花鸟鱼龙凤，都是让我觉得太美、太美的东西。平常没事的时候，我就会在这道城墙旁边散步，主要还是欣赏城墙上面的图案，我发现被烟雾弥漫的部分，有很多佛、观音聚在一起讲经的场景，还有一段城墙，上面居然是人类正在劳作的样子，不过，通过这样的场景，也可以看到，佛、观音其实就是管理者，因为干活的是人类。而地狱，尽是受苦的鬼魂，但是，上面有一副鬼魂出生的样子，居然不是人类死后而变成的鬼魂，鬼界是地狱的原住民，而女娲族，意外地让我发现，居然是从地球迁徙到地狱，女娲族霸占了地狱，把原本生活无忧的鬼界子民，折磨成了奴隶、食物，天哪，太让人感觉到意外了！女娲族自打与佛界建立良好合作关系后，一起统治着天庭、人间与地狱，这也是我永远都不会想象到的场景，但是它出现了，就出现在城墙。
    回到实验室后，我很想问老黑关于城墙的事情，后来，我觉得他是属于银河的，而银河又是天庭统治，可能说了也得不到什么好的答案，又怕惹事生非，干脆绝口不提。
    我每天都会花上一点时间看城墙上面的内容，神奇的是今天看的和昨天看的并不一样，就好像城墙正在播放电视剧一样，场景虽然是静态的，但是一直在改变，没错，一直在改变。大概每天早上，我都会出现在城墙旁边，而这一天，我看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人，因为工作原因，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去过地狱了。
    世剀面对着城墙，负手而立，原本他总是一身深蓝色束腰长袍，今天因为穿了一袭银色战饱，以至于我认不出来他，也许是分开久了，开始遗忘了，遗忘他的发型、他的背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有时候，爱情真的会随着时间消失，虽然它可能会再次出现，但它每一次出现的结果都会不一样。
    我放轻脚步，在他没有发现我的时候，转身离开。也许一开始是思念的，甚至，无比思念，可是有些人不适合你，你强求也不是个好结局，你无数次想改变结果，却总是徒劳无功，最后还是充满遗憾地离开。
    我坐在实验室里，嘴里吃着姜糖，是的，没有了牵挂，就只能满足自己的食欲，银河也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可惜的是没什么味道，以至于银河的神仙根本没有兴趣去鼓捣食物，再后来，食物简化到只剩丹药、蟠桃、仙露……这是一些看似美妙神奇但又味如嚼腊的东西。

    人们恐惧，是因为对未知事情无法掌控。人们需要一个组织一个信仰，是因为自己没有原则、没有强大到可以一个人处理任何事情，因此他们从讨厌组织的束缚，后来却给自己找了一个信仰，而且甘愿用组织的所有教条来束缚自己，那样的笼子，会让他更有安全感。没错，寻找的就是一席生存之地，有一个安全感。
    总是会有很多的人类，他们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痛苦还在活着，更不明白坚持活下去到底能得到什么结果？我们所谓的看开，其实就是拼命培养自己的兴趣、坚定自己的责任，前者是让自己有快乐的东西，后者是让自己有一定的压力，也可以说，是让自己有存在的价值。被需要，是一种很强大的求生意念。
    有一个妈妈可能身体已经很差了，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强撑着不敢倒下，她害怕她一走，大家都乱了，事实上，谁走了这个世界都照样转动，谁离开谁也不会是死路一条，这是爱，这是责任，这是生命的本质。
    以前在竹林的时候，有徒弟说人之初性本恶，因为人类的本能是获取，而不是付出，后来因为有了人性，所以懂得了付出，学会了配合，从一个人到一个群体，是一种进步。
    有时候，我们会一直想，到底在银河，活着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因为我们从血族出来之后找到一个容身之处吗？也许目的只是为了稳住我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建造八卦宫，而老黑的存在也不是工程监理，而是为了看着我们。安吉丽在血族有一番地位，与长子不相上下，只不过她无心政事，经常游荡在乐土上，要不然就是呆在实验室，完成长子交待的各种建造工程。安吉丽说的对，无尘也是因为被剔除仙藉才会来找她的，否则早就成仙去了，爱情在神仙眼里，是负担，神仙更喜欢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群体。这也是我感觉到奇怪的地方，因为人类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群体，而神仙却从一个群体慢慢的变成一个人，当然，唯一的区别就是人类一个人的时候是无法控制并保护自己的，人类依赖群体只是为了安全，还有一个重点，人类恐惧孤独，孤独可以杀死一个人。
    银河的城墙仍旧是那么吸引我，每天都有新的故事，可以看到不同的世界。我偶尔会看到世剀也站在城墙前面，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只不过，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甚至……开始遗忘，遗忘那种爱的感觉。
    长生有一个特征，就是特别健忘，我也是这样的。
    今天我看到城墙上有新的内容，大意是说三界本来就是和平的，而总有一些组织打着要维护三界和平的名义到处吸纳人才，扩大组织影响力，最后非但没有发展三界反而引起三界混乱。城墙上的每个新的内容都是一副画，画面很长，也不是动态的，但是刻画得特别细致，就好像有人天天都在记录着这些历史，对，不是故事，不是虚拟的故事，而是真实的历史。
    我在银河上遇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我以为我会遇到一个老神仙之类的，结果是个妙龄女子。在聊天的过程中，她居然发出感叹。
    蒌：有时候不知道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什么了？
    我：长生，无聊。
    蒌：是啊，在银河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想离开。
    我：离开？
    蒌：想去找一个地方，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比如呢？
    蒌：以前想过领着功德薄去人间走一遍，后来才发现，这样带有目的性的功德不算功德。
    我：哦，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蒌：我想去云游一番，走到哪就是哪，帮了谁就是谁，不论对错。你觉得呢？
    我：你自己安排，我觉得都可以，只要你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蒌：是的，当初为了做神仙，受尽苦难，无数次的付出都得不到回报，还要坚持善心，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突然想做一些事情，随心所欲。
    我：当神仙不快活吗？
    蒌：有太多的准则，让你觉得很累，很辛苦，有些根本不重要，只是习惯了压抑。我不是说要去人间偷抢掳掠，只是不想做一个特别规距的人罢了。
    我：要转世么？
    蒌：神仙下凡除非公务，否则都得转世的。
    我：那你不领功德薄，就不是公务了。
    蒌：是的，所以呢，我有一件要求你，我把我的记忆体放在这颗紫珠里面，你如果能够找到我，把记忆还给我。
    我：这个我不能胜任。你就不怕我乱用你的记忆？
    蒌：你……你怎么这样？
    我：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就这样相信我？
    蒌：你怕犯了天条啊？但是你们血族子民根本不怕天条啊。
    我：你看得出我是血族的啊？
    蒌：嗯啊，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你有女娲族的血统。虽然不太清楚你在银河做什么，但是能来这里，应该是有菩萨的指引。
    我：我是因为工作才过来的，就是一打工的。
    蒌：建造之术？
    我：嗯。
    银河有一种葡萄酒，跟血族比较接近，是滑的，味道也是淡淡的带点甘，唯一不同的是颜色没那么深，而且不血族的葡萄酒那样粘稠，比较淡，比较稀，但是味道却是好，就跟人间习惯喝的茶水和咖啡一样普遍。可惜，在银河生活的神仙，已经很少有什么欲望了，喝着这么好的美酒，居然都感觉不到快乐了，他们更像一个工具，对，神仙更像一个工具。最初我们一直逃避做一个工具，最后却大家自愿做了工具，做一个没有情绪的工具。
    人间难能可贵是真情，有时候虽然没什么原则，但是感情却是在那一瞬间就可以软化人的心。
    当我们血族一直以自己的建造之术沾沾自喜时，女娲族却以水晶宫的预算能力收拢人心，但最可怕的其实是天庭，天庭用了一个新的制度，调用人们对心的控制，远远超过血族与女娲族能控制的范围，这是无法预估的，总有一天，血族和女娲族除了不能翻身，还会永远地臣服在天庭的统治之下，得人心则得天下。
    血族在无数次得不到进攻人类的情况下，已经把注意力转向其他维度，安吉丽虽然没有透露什么，但是在她的一些工作资料中，已经有些数据是创造新的地球的，我们称为人类孵化基地。
    黑：你说神仙跟女娲族和血族有什么区别？
    我：你们没腿，血族有。
    黑：什么叫没腿，不需要用腿好吗？走路都是用飘的，要腿做什么?
    我：没有下半身，没有性能力。
    黑：什么性能力啊？你以为是动物交配啊？我们那不叫性能力，而是通过特殊的技术结丹，这个丹元就可以孕育童子童女。
    我：是的，特别可爱，超可爱的童子童女，我也特别想要领养一个。
    黑：地狱那么多的小鬼，你怎么不领养一个？
    我：领养倒没意向，我哪有闲空天天看着呢，又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绑着关着，没意思。
    黑：不过，小鬼一点也不好看，没我们的童子可爱。
    我：童子童女也就一个工具。
    黑：我们都是工具啊，只不过是有意识的工具而已，难道你觉得王者就不是工具吗？他们不过是一个有更高权限的工具而已，想开点，一切都是很美好的。
    我：神仙都乐观。
    黑：是，这是我们的优点。
    蒌：我叫佳蒌，你呢？
    我：龙鳕。
    蒌：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你说这样的话，一定很吓人吧。
    我：我觉得你在逗我。
    蒌：不，我是说真的，因为在我们银河，没有谁帮替我保存记忆。
    我：为什么？
    蒌：因为我爹是财神爷。
    我：财神爷？管着三界的财政大权？
    蒌：是啊，大家都不希望得罪他。
    我：不对啊，财神爷不是只管人间和鬼界吗？
    蒌：是的，但后来权限就大了。烦死我了！
    我：你就发发牢骚好呢，哪有神仙随便就下凡的，转世有多么痛苦。
    蒌：血族子民不需要转世，你懂什么？
    我：随便你，反正我是不能帮你的。
    蒌：你帮帮我吧，你要什么好处我可以给你。
    我：你干嘛非要去人间？而且还要投胎转世？
    蒌：我爹嘛，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不说，还把我当工具一样送给地狱了。
    我：送？
    蒌：嗯，我爹说，转世是一个任务，让我去地狱，成为女娲族王室的妃子。
    我：妃子？
    蒌：看起来很狗血的剧情吧？怎么那么倒霉就这样出现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我呢？
    我：神仙去女娲族当妃子？
    蒌：是呢，感觉我爹把我卖了似的，我也反对不了，所以我恳求你，你把我的记忆收藏起来，如果你在人间找到我，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我：不好吧，万一我找不着你呢。
    蒌：那也只能是我的命不好了。
    佳蒌的手掌心出现一本书，上面是用古汉语写着三世书。
    蒌：你看，三世书上都写好了，我要去当那个什么世剀王爷的妃子，叫沁妃。
    我内心一个震惊，天呢，沁妃是跟前这个叫佳蒌的女孩，沁妃是财神爷的女儿转世？
    我：三世书不是天机吗？
    蒌：这三世书是我在写的，我当然可以看。
    我：你把你自己写成沁妃？
    蒌：不是，我只是负责写，从水晶宫的资料上抄下来的，水晶宫是这样的预算未来的。
    我：你可以改写吗？
    蒌：怎么了？
    我：我想看看我自己的，行吗？
    蒌：你答应我，帮我存记忆，不管你有没有找到我，都没关系。
    我：行。
    我以为佳蒌是要输入生辰八字或姓名之类的，结果她拿着我的手掌心按上三世书，许久终于出现属于我的资料。
    蒌：掌纹是独一无二的，除非是女娲族没有掌纹的就不能这个方式，女娲族的查询方式一般是用水晶宫。
    我：我能看么？
    蒌：不能，我念给你听吧。
    我：不要念那种古文，我听不懂。
    蒌：耗禄需守，离祖成家，近官贵，用才华得福禄，逍遥自在，花烛重明，后来人长久。
    我：什么？
    蒌：我已经说得很直白了，你还听不懂啊？
    我：血族只认字符和数据，虽然我在人间混了很久，但是文字不过关。
    蒌：就是说你的财富快来快去，要学会理财，没有在亲人身边继承祖业，自己在外面成家立业，身边都是达官贵人，用自己的才华获得很多东西，一个人很逍遥，但是……
    我：啊？
    蒌：后面不重要，不用解释。
    我：什么花烛重明？花烛是花烛夜那个意思吗？
    蒌：就是说你不是跟初恋成亲，就算成亲了还会分开，跟另一个人成亲。
    我：后来人长久？
    蒌：对啊，跟后来那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分开了。
    我：后来人是谁？
    蒌：姻缘配对是月老那边的数据，我还真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除了要保存我的记忆，更要找到我。
    我：不不不，我想知道的是，我能不能改掉命运？比如……
    蒌：比如？
    我：比如永远都不会再跟某个人产生姻缘配对？
    蒌：某个人？
    我：是。
    蒌：谁？
    我：你说行不行？
    蒌：不行。谁啊？
    我：都说不行了，还有必要说是谁吗？
    蒌：说说嘛，也许我有机会帮你了，就可以帮你啊。
    我：有机会吗？
    蒌：你这么怕他？那个人很坏吗？
    我：坏？呃……也不是很坏，还对我挺好，但又不是那种好，啊……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过得像雾像雨又像风，我不太确定跟他之间会怎么发展，因此，我想要剪断那根红线。
    蒌：你答应我，保存好我的记忆，找到我，我就带你去月老那里，不过剪红线只有本人才剪得断，反正我也要去投胎了，就算被月老抓到他也暂时拿我没办法。
    我：万一我找不到你呢？
    蒌：你就尽力找到我，行吗？地狱我不熟，否则还能去阎王那里查下生死薄，这样就可以找到我了。
    我：查生死薄就行？但我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蒌：也是，我转世的时候资料都在天庭，不会泄露的，算了，你尽力吧。等你想好要去月老那里，我就带你去。
    我：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去！
    蒌：他有那么糟糕吗？
    呃……总不能告诉佳蒌，你要嫁的就是这个人，这个我想剪断红线的对象，佳蒌会成为沁妃，会成为世剀王爷的妃子，会成为我的情敌……情敌！哦，我居然还有点吃醋，天呢，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月老原来不住在月宫，而是住在鹊桥边，环境还不错，至少不像人间的桥那么吵，月老是个女的，美女，妙龄少女。佳蒌说月老的任务就是根据水晶宫的预算登记姻缘配对的两人，对于人间的爱情，她居然还要为情侣不断谱写言情小说……你妹的，一大帮写手在写言情小说，就这样把人间的爱情故事给写出来了，难怪后来人间的故事越来越离谱，敢情全是靠这群月老臆想出来的啊？对了，月老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部门，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妙龄少女在写言情故事。
    我假装成佳蒌的婢女混了进去，密密麻麻的红线就像人间的红外线一样，而不是红绳，这红外线怎么剪啊？我发现佳蒌肯定在逗我！
    佳蒌：什么妙龄，都是一群老女人好吗？她们只是外表美丽而已。等一下你改数据的时候一定要快，这可是你们血族擅长的解密和改数据，做得干净点啊！
    结果是悲催的，我现在可没有擅长解密，一心只想用剪刀剪断，虽然还是进入了数据库，可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世剀与我之间的数据，也就是说，命中注定，世剀并没有和我在一起。
    在这十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看到西瑶的数据也是空的，唯独佳蒌的数据上显示她与世剀是一对。
    我很快地退出数据库，回到佳蒌身边，佳蒌还非常热络地与月老部门的美女们聊天饮酒。
    佳蒌说，剪红线只有本人才剪得断。为什么关于我的数据也是空的？
    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放心了。
    回到银河，在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里，佳蒌开心地对我说：既然承诺，就要信守。
    随后，她将自己的记忆复制在一颗紫色水晶中，小小的，穿成手链戴在我身上刚好。
    佳蒌：我把我的未来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找到我，把记忆还给我。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水晶可以存储记忆。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回到银河，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总是想起世剀，本来还不想的呢，本来还觉得有些陌生了呢，突然好像所有的感情都回来了，这一切却是因为我看到月老那里的数据库，根本就没有世剀与我之间的连线。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西瑶也没有，但是依西瑶一心想成仙的样子，估计是真的对世剀没有感情，反观世剀那么野心勃勃的一个人，居然在月老那里被牵了红线，在剧本中一直被我忽略的一个女人，沁妃，佳蒌，财神爷的女儿，我记得最初以“手背上的蚂蚁”这个ID在人间记录这个故事的时候，佳蒌确实是财神爷的女儿，但它是跟小魔头在一起的，小魔头在我玩笔神的时候，一开始跟我关系最友好，总是姐姐前姐姐后的，最后却因为被财神爷封印在我家里，一心想致我于死地，还请出了元凯来拯救我，那么，如果按月老的连线来看，小魔头就是世剀？或者是说小魔头被世剀杀了，世剀取代小魔头娶了佳蒌？或者……或者世剀是小魔头，那元凯是谁捏造出来的？哎，想破脑袋。
    我在城墙又看到了世剀，一样是那么瘦削的身体，正是因为如此，在他的养育之下，我胖成一头猪，他说我就人间养的一条肥猫一样，要胖胖的他才有成就感。世剀身着银色闪片修身战袍，衣服外套下摆有点像血族的燕尾服，但又有点不像，滚了一层纯色银边。他的寸头一样是标志性的，因为在银河神仙基本都是长发飘飘，与鬼族不同，鬼族基本是长指甲尖尖，而血族就是长牙尖尖。
    世剀转过身，看到了我。这一次，我没有提前避开，就站在离他不远处，因为我的视力没有很好，为了看清楚他，刚才就走近了点。虽然我知道，也许我转身离去他也不会觉得尴尬，而且就他现在跟我的关系，估计他看到我也只是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一样那么普通。可能一切都存在于我的臆想当中，就好像我希望得到世剀的爱，因为我臆想出这一切，在世剀眼中，我只是一个因为爱他而变得痴狂的人。
    我站在原地，垂下眼敛，轻轻扯开嘴角，不是跟他打招呼，只是突然之间笑我自己，不知道怎么了，不是坚决地想要剪断在月老那里的红线吗？为什么看到数据是空之后，心里却有这么大的落差，实现愿望了不是该开心吗？
    哎，人生无常。我转身想走，带着一脸悲哀。世剀并没有喊我，没有想象中的拥抱与呼唤，我安静地走回了八卦宫旁边的工作室，老黑正坐在桌子上面看翡翠手镯。
    我：你要改行做珠宝啊？
    黑：不是啊，女娲族送来的，他们的糕点。
    安：在我们眼里就是饰品，啃得下么？
    黑：在女娲族就是糕点，我们神仙倒是吃不下，不过吸吸里面的青汁倒还可以，这几个比较绿比较通透，吸起来味道还行，比清露肯定好太多了，不过感觉吃这些是有点奢侈啦。
    我：那是，在人间的东方，这可是几万块的东西，好心疼啊，不如给我好了。
    黑：你想干嘛？
    我：拿去人间卖掉，这样我就可以在人间溜达好久。
    黑：不行，你怎么这样？竹林的东西怎么可能带到人间去卖，又不是实物！你要知道我们的东西转化到人间，那可是要启动时光隧道的，那费用比手镯本身的价值要多了去了！
    我：知道啦，我不过就是感叹下它的价值而已。
    最近真的忙得像条狗一样，老黑突然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八卦宫结束之后，我可以选择去竹林还是去人间；坏消息就是不能去地狱和血族。
    我：为什么偏偏不能去地狱和血族？
    黑：不知道，领导说的。
    安：反正你最喜欢的就是竹林和人间，这不正是你渴望的吗？
    我：是，我渴望的。
    安吉丽抬起头看着我，呃，是盯着我，好像挺失望的样子，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想要用万千草泥马踩死我的场景。
    我：我想好好去人间看看山水，在人间的海里游泳，尤其是有暴风雨的天气。
    黑：最近人间降雨丰富，太过丰富，不是好事。
    我：人间很多地表下方是空的，如果降雨丰富，就要把地底下的支柱给冲走的。
    黑：阎王爷那里又得忙了。
    我：死伤很多吗？
    黑：对我们而言可能就是一群蚂蚁被冲走一样普通，但是在人间，已经是重大意外灾害了。
    我：这降雨量又不是天庭敲定的，也不是女娲族发出来的洪水。
    黑：地球现在已经很稳定了，有自己的内循环，根本就不需要天庭或者女娲族去做什么事情，但是，这样也许更糟糕。
    我：是啊，在我的记忆中，无数次泄洪都是我的任务，但那是因为地球本身不会动，像死的一样，现在地球是一个生命体，有情绪，会感知，情况反而更难控制了。
    安：就像机器人有了意识一样，我们就难以把控了。
    黑：人类如蝼蚁。
    我：不管是不是蝼蚁，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道理，都是重要的。
    黑：你居然会这么想？在血族眼中，人类根本不算什么，你们从来不会想要保护人类，或者建造人类的家园。
    我：你们家养的猪，你也会害怕被别人偷走好吗？你们家养的猪也是有坚固猪圈的好吗？
    黑：那只是猪，不是人。
    我：有区别吗？
    黑：当然有，人有感情，人有灵性，人会感恩，猪会吗？
    我：猪只是记忆力不行，就像万千动物一样，只是因为他们记忆力不行，情绪也比较淡，但不代表他们不会感恩。
    黑：你会救人吗？
    我：会，能救肯定会救。
    黑：呵呵。
    我：笑什么？
    黑：有时候想想女娲族在人间发大水的样子真可怕，手一挥，无数洪水逛奔而来。
    我：泄洪或者降雨的目的并不是以人类为主的啊，是因为地球需要啊。就好像人渴要喝水，人伤心了会流泪，而在这过程中，大量的喝水或过度的流泪会影响人的身体，无法避免的。
    黑：只能说人类太渺小。
    我：地球上的人类太渺水，你们神仙可不会。
    黑：每一个神仙都希望人类过得跟自己一样，可是他们发现，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所追求的一切不行，因此即使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可能也改变不了人类的处境，就好像现在一样。
    老黑拿起镜子，里面是降雨和泄洪的场景，有些人类被压倒在泥石流下，有些人类因为长时间雨水而身体生病，不管是突然死亡还是慢慢死亡，那都是令人觉得害怕的。
    安吉丽看到我皱起的眉头，伸手把老黑的镜子夺过去。
    安：不要让龙鳕看这些，她太喜欢人间，你这样会影响她的工作状态的。
    黑：是吗？有比我们神仙还要关爱人间吗？
    安：关不关爱我不知道，反正每次看到人类受罪她就会哭，一哭这人间雨水又多了些，这样搞下去没好处的。
    黑：每一个女娲族都连接着人间大大小小的海湖溪河，造物主可真神奇。
    因为八卦宫的缘故，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人间了。去地狱吃碗面的次数倒是比较多，平常因为工作还是要主动联系世剀，表面还是特别和谐的。这种感觉就不像以前那样的刻意避开或者是尴尬了，开始有点自然，自然得就好像以前的事情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我收拾着桌上的杂物，看着那一堆数据在空中乱飞，各种各样的立体数据充斥着整个办公室，在我们血族，这就是我们的文字，立体的，普通人也没法阅读，包括神仙也看不懂。我把数据全部收起仪器中，其实只是折射在空中的数据，并不是说有实际的文字物体。
    走出办公室，天还是白的，银河就这点最讨厌，天永远是白的。黑夜还是人工制造的，就好像地狱一样永远都是黑的，阳光还要人造。肚子骨噜噜响，感觉还挺饿的，最近好饿好饿，而且因为大吃大喝，胖了好多好多。失去血族的修复，又没有控制好，估计没多久我这副身体就完了，会变得好丑好丑。
    我不能去地狱，银河跟地狱之间虽然只是一线之隔，但是这一线看似近也特别遥远，交界处就是三界河，我每次去都是游过去的。三界河里怪兽多，就好像世界大战似的，在里面斗得可厉害了，不过有几段河道是清理出来的专门当我们行动的路，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我望着地狱，心里想着反正以后我也去不了了，那我还是趁现在多去几次。今天不想吃狐妖的炸鸡，突然想吃曲圆先生的咸粽子，而且必须是南方沿海地区的那种咸粽，米粒比较干燥，下了五香粉，有腌甜的鸟蛋、大虾仁、花生、香菇、叉烧肉等，这种是上等粽子，而且竹叶是新鲜的，用咸草绑着露出三个对立的角，这个立体图案可有玄机了，在我们血族可是一种重型武器，就这样树立在我们的军火库中，但我对兵器没什么了解，对军火库更没兴趣，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做成这种粽子形状，或者，人类包粽子是用特别意义的？这个形状是人类拿来当军火投递到河里杀什么东西的？
    曲圆先生在地狱已经存在了好多年了，他做的粽子味道也是比较正宗的，也没有女娲宫那边的豪华茶馆，只是一个小摊子，客人特别多，许多女娲族都喜欢这个味道，包括我在内，我也特别喜欢，我可以一次吃三个！当然，每一个都不是很大，但是料特别足，现在想想都特别想流口水。
    剀：你除了吃好像也没有别的追求吧？
    世剀突然站在我旁边，吓了我一跳。
    剀：自打你去了八卦宫，除了公务之外，你来了地狱总共七十一次，每次都是来找吃的，而且每次都能吃得好像人生很满足的样子。
    我：你怎么知道我来找吃的？
    剀：因为……我路过啊。
    我：哦，我可以请你吃啊。
    剀：你这家伙怎么三句不离吃的呢？
    我：除了吃和工作，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啊。
    世剀看我这么说，一脸难以置信，很复杂的神色。
    剀：你的人生可以再多点追求的。
    我：比如呢？
    剀：功名利碌，成家立业。
    我：那是人间的套路。
    剀：三界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
    我：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粽子？我可以买个给你。
    我以为他会拒绝的，因为他对吃的东西没什么讲究，也不是很喜欢，甚至挺烦吃东西。
    剀：甜粽，要有莲子的那种。
    我难以置信地歪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想清理下耳朵看他讲的是不是真的，要甜的？不太明白啊。
    剀：我有个朋友喜欢吃，她叫我买的。
    我：西瑶啊？
    剀：不是。
    我：老妪？
    剀：不是。
    我：你女朋友啊？
    剀：未婚妻。
    我：哦，那我送你两个，成双成对。
    我们一起坐在小摊子上，一边喝莲藕排骨汤，一边吃粽子，味道特别好。对于世剀突然蹦出来的未婚妻，我猜应该是沁妃出现了，没理由啊，沁妃虽然已经转世了，可我还没有找到她呢！完了，完了，我好像……给忘了……
    我：你未婚妻是怎么样的？
    我不好直接问他是不是沁妃，万一他要是起疑心，问我我怎么知道沁妃的怎么办？
    剀：不错啊，没什么好嫌弃，工作挺卖力的。
    我：感情上呢？
    我一脸妒意地询问，忽然觉得我真不该问这问题，毕竟这感情关我现在什么事？
    剀：感情？
    世剀抬起头，看着我，想了好久的样子，突然轻笑。
    剀：女娲族没有感情，在一起就是为了工作。
    我：是吗？没有感情，只有工作？
    剀：是的，你以为是人间或血族呢？
    我：那你未婚妻……是哪里人？
    剀：西瑶那边的。
    我：西瑶？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有一次我拿着《龙的第九子》这个剧本，看到里面说世剀强迫西瑶跟他结为夫妇，西瑶不愿意，就找了一个女人去缠上世剀，但是剧本里面说的这个女人不是佳蒌啊，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的了，没对上号啊！看来，这世界果真没有预知，居然细节都不一样的！
    剀：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我：没，我仰慕你嘛。
    我只好撒谎。
    剀：是吗？那你可以多来找我。
    我：不太好吧，你都有未婚妻了。
    剀：这里不是人间也不是血族，你别拿那一套来搪塞我。老实说，一开始我觉得你不太适合当合作伙伴，不适合谈论工作问题，总觉得你……很笨拙，不过呢，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为什么？
    剀：老黑在我面前说了你很多次。
    我：坏话？
    剀：嗯。
    我：靠……
    工作休闲之余只做三件事，一是找吃的，二是写日志，三是通过镜子看人间。人们看的是电视剧，我们看的却是真实的直播。
    因为这个镜子是可以做立体直播的，也就是说，只要我在镜面上摇来摇去，就可以看到地板上的一只蚂蚁，甚至蚁洞，我真佩服神仙，居然有这样的法宝。
    我：这镜子要是可以拿走就好了。
    安：有什么了不起，血族太多这样的产品。你只是从来不去用而已。
    我：我对血族的记忆不多。
    安：嗯，好像你就是一个人类，你对三界都了解得不多。
    我：我倒希望是一个人类，人生就像一场戏。
    镜子中的马路上，每天都有很多车祸，虽然我不怕鬼神，但是我害怕看到人的身体受伤害的样子。有一男孩子骑着自行车在路口跟货车擦身而过……过不了，被卷下车轮，其实当场就死了，镜面上可以显示出很多人类的数据，灵魂已经离体了，身体已经不可修复的，可是男孩子的爸爸到场之后，硬是把男孩子送去医院做手术，然后一直在重症加护病房中，即使每天费用非常高，男孩子的爸爸的财富值上并没有显示很多钱，一点点在消耗光，我会注意这事，是因为我不明白这个男孩子的爸爸干嘛要把一具死尸当活人对待，虽然重症加护病房没什么细菌，但是几天后已经可以见到淡淡的尸斑。我以为他爸爸想要用什么邪术之类的，所以每天都会刷新一下，看有没有更新内容。好几天都是看到那个男孩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灵魂早就被鬼差带走了。后来，我们发现这个男孩子的爸爸是医院的行政人员，在动手术的时候已经知道不可挽回了，但是怕妻子因此而绝望，就一直拖着，拖着。
    妻：如果孩子走了，我也跟他一起走，母子都是一条命啊！
    男孩子的爸爸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情绪数值是波动得非常厉害的，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啊，为了自己的妻子，硬是把孩子当做活人一样拖着，只为了给妻子更多时间可以缓和下来。后来，医生在这个男孩子的爸爸指导下，告诉死者母亲，孩子已经是植物人了，活着，但是不会再醒过来，最好是给一个结束。
    男孩子的妈妈铁定不同意，就这样，这事儿我每天就刷新一次，到最后终于撑不住了，虽然病床下面加了冷冻，但是尸体的颜色还是慢慢在改变。男孩子的妈妈在医生的一再劝告下，也没有答应放弃孩子的生命，但是面临家里的债台高筑，男孩子的妈妈再也借不到钱了，我可以看到她非常的绝望。
    这事儿其实在我看来也就很短的时间，就像人类看到电视剧一样，很快就播放完了，但是在人间我知道这个过程极期难熬。最后，男孩子的妈妈做了一梦。
    妻：老公，我梦到咱们孩子了，他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夫：老婆，他……
    妻：他拉着我的手，说他好冷，我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他居然叫我放开他，不断地挣脱我的怀抱，我怕死了，紧紧地捉着他，不肯他走，叫他一定得跟我回家！老公，孩子怎么就不认妈了，孩子为什么不肯回家？
    而这个过程，已经僵持了好几个月了，妻子度日如年，医院是私立的，在男孩子的爸爸的操控下，也没有出现什么事儿，但是这个妻子的头发慢慢在掉，脸色也变得很黄很苍老，本来一身的肥肉突然间好像干瘪了下去。看到这里，十分心疼，原来妈妈对一个孩子的爱可以如此疯狂。
    夫：老婆，孩子长大了，想要寻找自己的天地，想要自由，我们……是应该放手了。
    妻：不行，他是我的宝宝，他是我的孩子，我一手带大的，怎么可以走！？
    这个女人已经开始失控了，几个月来天天睡不好，好不容易睡一觉又做恶梦，情况特别恶劣。
    夫：老婆，孩子在梦里告诉你了，他很冷，他想要你放手！
    妻：这个……这个是梦！梦是假的，他不会想走的。他冷是吗？我们给病房加温好吗？
    妻子最后是因为过度疲惫而晕炫过去。
    医生：主任，不能再拖下去了，尽快处理。
    夫：你看我妻子这样，能处理吗？
    医生：这不符合规距，再说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到时让嫂子看到孩子腐烂的样子，会更加接受不来的！
    夫：让我再考虑考虑，能拖一天是一天。
    医生：这可是要影响我们医院的声誉的。
    夫：我知道，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医生：主任，你……我知道这一切很难接受，生命有命，我们从医这么多年。
    夫：现在的问题不是孩子已经死了，而是我的妻子知道结果会绝望！她会死去的，你知道吗？
    是呢，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人绝望。
    最近因为工作都是安吉丽在做，我只是做部分修改，比较闲，镜子可以看到太多关于人间的生活，让我开始有些心动了。人间的花花草草，人间的小溪小河，当然，最美的是人类之间的交往，他们的恩爱情仇，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小偷小骗，他们对彼此之间的一点一滴，都比银河有趣多了，活生生的人类啊，有感情的。我这心态，就好像人类特别喜欢猫猫狗狗一样，因此，我打算八卦宫的第一阶段结束，就先去人间溜达一圈，八卦宫没那么快那的，估计要好几个阶段，第一阶段的审查也比较久，总要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能执行第二阶段，我们做事比较细致，前期规划已经吹毛求瑕，执行的过程中还是会有一些需要变动的细节，好在整体计划还是按期实施。
    老黑这段时间没怎么来了，估计他也觉得我们已经够稳定了，不过，来了个不速之客，世剀。趁他出去外面一会儿的时候，安吉丽凑到我身边来，一脸不耐烦。
    安：他来干什么？
    我：你那么讨厌他？
    安：不，我觉得他跟老黑一样，来这里不像是为了工作。
    我：那为了什么？
    安：为了私欲。
    我：看上你的美色？
    安：不，我觉得他们不是很在意八卦宫，倒是很在意别的东西。
    我：比如？
    安：反正不是美色，你别把神仙和女娲族想得那么庸俗，不，他们没这么单纯，要的东西绝不是人间那些功名利禄。
    我：难道是长生？
    安：也不是。
    我：那是类似毒品之类的东西？
    安：也不是。
    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痴狂？
    安：现在我没法怎么说，也不方便猜太多，万一不是呢，那么你我就只是多了两个敌人。龙鳕，你在人间待久了，看似单纯其实是愚懦，凡事你也不会去查清楚，要是出问题怎么办呢？好比上次你回来，说你在地狱遇见世剀，他知道你去了地狱七十一次。
    我：神通广大，要点数据很难吗？
    安：不难，难就难在……他居然这么关心你，你算什么呢？你有强大的家庭背景吗？你有工作上的优异能力呢？
    我：都没有。
    安：那他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关心你，你没有想过吗？
    我：他不是关心，只是像收费站一样，知道我去了地狱几次。
    安：反正呢，我们属于血族，跟神仙、女娲族都要保持点距离，你永远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那么就先保护好自己。
    我：你在害怕什么？
    安：我担心你。
    我：除此之外呢？
    安：长子一天没有苏醒，我俩就一天没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
    我：你想回血族，是吗？现在长老们想要称霸地球，想要得到人类的全部控制权，鬼族的势力也比较庞大。
    安：看来你不是没有关心这些事？
    我：我是没有关心，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忽略就可以忽略的，我每天用镜子看人类的生活，可以发现很多蛛丝马迹，现在血族已经逐渐控制了人间的仪器，凡是陶瓷以外的产品，都可以控制。
    安：陶瓷？
    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血族子民不能控制陶瓷，也不这么说，有些陶瓷还是可以控制的，就一些比较特殊的，数量不大，但是应用在军事武器上面，就那批东西还是安全的。
    安吉丽夺过镜子。
    安：你这样浏览人间的一切，镜子会有记录，老黑就会知道你看了什么。
    我：我知道，我没有刻意去看这些东西，他不会发现的，而且我也没有想太我，只是大概看了下。
    安：长老希望我们回去，可以把新的地球孵化出来。
    我：地球最初只是一团水，里面只有水生植物与动物，后来植物与动物越来越多，水已经不干净了，慢慢沉淀出泥土，到最后，地球已经很少水了，岩石、泥土、岩浆等，不适合女娲族居住了，女娲族就搬走了。
    安：现在，长老们只要能找着我们俩，就可以收集到所有的孵化数据，长子一天没有苏醒，我们一天都不安全。还有，龙鳕，这么多年以来，你都没有办法康复，你的记忆力受到严重伤害，我每天带着你，就好像带着一个病人似的，随时都在害怕你会发疯。
    我：你指的是那些循环吗？
    安：是，还要配合着你演戏。
    我：……
    我：哎呀，累死我这老腰了。
    安：让你坐那样的姿势，我看着都辛苦。
    我：喜欢啊，我就喜欢游泳的姿势。
    安：突然有点想吃荔枝。
    我：神仙什么都不多，就是水果太多，仓库可以领，不过很少人领。
    安：那是，水果对神仙而言算什么，他们喜欢仙露这样的东西，人间的供奉就像垃圾食品。
    我：把垃圾食品都给我吧！你知道么，我最近吃水果吃得可开心了！地狱没有！
    安：你看看你那身材，爆胖也不是这么个爆胖法，这里不是血族，可没办法让你修复体型，也没有办法让你减掉身体的负担。
    我：无所谓啦，本来做人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了，还管我吃水果。
    安：特别困。
    我：特别累。
    安：要先睡觉吗？
    我：你看我们这种日夜颠倒的，能正常睡觉，刚刚还是中午呢，一乍眼就是晚上了。
    安：突然想去人间喝杯小酒。
    我：要不然我们去？
    安：好啊。
    安吉丽跟我刷一声就跳进银河的旋涡中，来到人间，随便找了个地方喝小酒。
    我：你带钱没？
    安：没有。你不是一直有吗？
    我：我没带。
    安：怎么办？
    我：赖帐啊？还是要跟土地公公借啊？
    安：哎呀，人间的食物算什么呀，就像你去吃蜜蜂的蜂蜜，你会给钱吗？
    我：这么说，是不给了？
    安：先喝了再说。
    结果我们俩在人间的一家安静的酒吧里，喝酒喝得天翻地覆，我手里夹着的烟一根换过一根，竹林的烟就是不一样，可惜在银河都没有神仙喜欢竹林的烟味，嫌重。
    安：哎，你手上有个镯子，可以卖了。
    我：不要，这可是我在银河的零食。
    安：世剀带来的那一大串吗？哈哈，老黑全吃了，你居然藏了一条。
    我：是啊，我悄悄收进衣袖中，然后戴在手腕上，寻思着来人间可以卖。
    安：你跟我的想法一样。
    我：喝个小酒，不至于卖镯子，我们帮老板刷个碗就好了。
    安：切，真是可笑，堂堂血族王女要沦落到来刷碗。
    我：就算你是王女又怎么样？离开血族，我们俩什么都不是，对人类而类，我们不过是剥夺他们劳动果实的坏人罢了。
    酒吧开到凌晨四点还没结束，这应该叫深夜酒吧。我们俩又喝又聊又唱又跳，每一个小隔间都是独立的，不是大厅， 我们坐在地上，清酒是我的最爱，安吉丽唯独爱红酒，其实一开始我并不喜欢清酒，是因为世剀……因为那个人……
    榻榻米在汉代的时候就有，小矮桌也是搭配在一起的，桌上有一瓶桃花，特别美，太美了，我盯着桃花许久，发现跟银河的花不一样，银河的花都自带魔幻效果，不像人间这桃花，摸起来有真实的感觉，香气也比较淡雅真实。其实，不管是银河还是天庭，都是人类用意识堆砌起来的，意识就像磁场就像电流就像水，成就了一帮神仙的存活，如果有一天，人类消失了，那么神仙也就消失了，或者，神仙可以找到其他的出路。
    我们俩躺在小短桌两侧，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跟安吉丽离得特别远， 我不喜欢有东西阻隔在我与她之间，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看似工作伙伴却比家人待的时间更多。
    我：安吉丽，你可以告诉我，我现在是什么状态吗？是真实的自己，还是别人？我的记忆力什么时候可以完整？稳定？
    安：一开始我也希望你能够记得，但后来我发现，那些是痛苦的记忆，你忘记了也罢，只要不再陷入循环就好，爱情是毒药，在我们血族，一对一的战友之情是圣药，偏偏爱情就是毒药，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跟长子争斗，硬是发明了这样的毒药然后一饮而下，自此再也不能回到最初。
    我：爱情是毒药？
    安：是，你要知道，除了人类、低级的妖族和鬼族，神仙、血族、女娲族根本就没有爱情的存在，爱情是很可怕的东西，比人间的毒品还要可怕，因为毒品剂量少可以当药品，而爱情却是一沾就永远不得脱身。你说你为什么要证明爱情的存在呢？
    我：我记不得了，有太多的东西，我记不起来了，好像都是假的，分不出哪里是真，太可怕了。
    安：没事，记不出就不要想了，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我的愿望就是，你可以从爱情的诅咒中逃脱出来，回到以前，跟我们一起快快乐乐地过下去。
    我：无尘……与你也是爱情吗？
    安：不，我们就是血族典型的感情，叫做战友之情，一对一的匹配，思想共通，苦乐共鸣。
    我：我以为你们就是爱情。
    安：以前的你，听不到我说的东西，无所谓，就这样吧，爱情就爱情，什么样的形容词都好。这么多年以来，受够了，不想再折腾了。只希望做完八卦宫，我们可以等到长子苏醒的时候，回到属于我们的国度。
    我：呵呵，突然觉得有些神奇。爱情居然是毒药，而我只是一直没有解毒，是这个意思吗？
    安：嗯，你以为真的是人间所谓的真爱永恒吗？哈哈哈，我们的情感怎么可能是人类可以比的呢？我们……我们……没有爱情，因为爱情太自私了，只能为自己，鲜少无偿为对方。
    我：虽然我现在意识到自己跟你所处的境界不同，但我还是觉得爱情挺美。
    安：一个长期吸毒的人，不会觉得毒品不好，多少会有点留恋的。
    我：爱情至于这么不堪吗？
    安：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爱情，你跟世剀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你们可以并肩作战，你们甚至可以辅助西瑶统领女娲族，甚至，跟血族结交友好，与天庭协作，达到三界平衡，霸主之位，非你们莫属。
    我： 这个值得追求吗？霸主？哈！
    安：你不懂，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拥有的东西太少，因为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人摧毁，被坏人赶出家园。
    我：你想回血族？
    安：是，我说了无数次，我想回去，我想回去，我真的想回去，龙鳕，你能理解吗？你知道我们被赶出来的那一天，我为什么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吗？我想哭，但是哭不出，因为血族没有眼泪，我甚至想过提前休眠，但是无尘打消了我的想法，他说只要去了银河，我们就可以逃避血族长老们的追杀，我们可以安然度过这段时间，等待复仇的时机。
    我：作为我的朋友，我能为你的做的事不多，不过，既然你这么想回去，我会努力，让你有机会回去的。
    安：我比较贪心，我还有一个希望，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去。
    我：你带无尘回去就好。
    安：呵，你看到没有，无尘想留在银河，你看到他愉快的神情没有？银河才是属于他的天地，不是血族。他当初留在血族也算是委屈求全了，现在他不用了，他能把我们俩弄来这里，也算功德一件了吧。
    我：怎么说成是他把我们俩弄来，分明是我们俩自愿来的，而且，是我想叫你们俩一起来的，这样你们俩会安全一点。
    安：不说了，先回去吧，这里的花香味太重，感觉不是真花。
    安吉丽转身消失在空气中，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碎玉放在桌上，希望酒店老板不要骂我就好，我还算客气的，不会留下冥币。晚安，人间。
    安吉丽说我是跟长子争斗后才发明的爱情毒药，然后给我自己服下？想想都不可能，就算是自己发明的，也不会让自己喝下的。如果爱情是毒药，人间为什么有爱情？人间为什么有姻缘？到底爱情是个什么东西？说得好像很神秘似的。
    我坐在银河的小舟里，飘荡在半空中，因为去人间吃的那些东西不太好，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感觉应该好好睡一觉了。可能因为闲了，就有点无聊，拿出镜子再一次看看人间，虽然人间于我而言更像个大型游戏世界，可是这个游戏我很喜欢，我也很认真地去对待。
    因为昨天被那个车祸的男孩子爸爸触动到，我忍不住点击了一下坐标，镜子里的场景一下弹跳到病床头，男孩子脸色发黄，眼睛睁开着，安安静静的，呼吸机在帮忙呼吸，数值显示他已经脑死亡了，而且身体也跟着意识的剥离，无法自主呼吸了。人死亡的时候，灵魂会有一段时间无法凝聚，并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灵魂马上就可以有思想，灵魂会一直像做梦一样恍恍惚惚的，但是情绪会让灵魂慢慢凝聚起来。这些日子，我看到墙角的衣服上，总有一个淡淡的影影，这件衣服是男孩子经常穿的，有他的味道，还有他的手机也在衣服里面，当初医生说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他自己有求生意志，他的妈妈就按照古老的方法，把男孩子的日用品放在病床边，让男孩子的灵魂能用味道找到自己的身体。我看到那团影子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慢慢地靠近病床，慢慢地倒到床上的身体里面，可是身体已经受到严重的破坏，不接受灵魂的进入，灵魂感觉到痛苦，马上又跑出来了。常人怎么忍受得了痛苦呢？明知道死死撑着，灵魂就会跟身体融合，可是感觉太痛苦了，实在受不了。我手真“长”，好想按着他的灵魂，不让他出来。但是我不该手这么长，去管他的。
    银河每天都是干净清澈的，除了偶尔就有一阵迷雾，大概一天一次，这是我们判断白天黑夜的根据，虽然这里根本就没有黑夜。迷雾中，我看到一条小舟往我这边驶来，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挂着红灯笼，也没有像飘着孔明灯，只是很普通的一只小舟，船头站着一个银色的人，我视力不太好，在银河加载不了千里眼，只能看到方圆几十米的东西，一旦起雾，我更是什么也看不清。到他靠近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世剀。我望着他，他望着我，擦身而过。
    人生就是这样，你的记忆不一定存在别人的情绪中，人家眼里、心里都没有你，就算有，也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感情，你想要的爱情在人家眼里就是毒药，就好像在人间你强迫你的朋友陪你吸毒一样，那么是多么可悲，损友！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巨差，突然有种冲动，想做点什么事，来证明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奇迹的。
    我、的、手、真、长——我伸出手掌，抚上镜子，镜面像水一样慢慢分开，我用食指按着男孩子的灵魂，他原本就已经在挣扎着要离开身体，我死死地按着，就按着他的眉心位置，死死地按着，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做些什么，总觉得我看到了，我能帮上忙的事情，却因为身份的不同而一直看着，用所谓的天条来束缚自己，用所谓的道理来控制自己不能扰乱阴阳，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将要死去，眼睁睁地看着人家的父母痛苦不堪，人心都是肉长的，妖精也会有感情，此时此刻，我不想管那么多了，如果一切的道德和律法只是让世态变得更加炎凉，让自己变得更加冷漠，那这些道德与律法有什么用处呢？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按着的这几分钟，男孩子的灵魂开始跟身体慢慢融合在一起了，只是他的心脏无法继续供血，因为身体受到严重破坏，需要做一个人工心脏，否则他也是活不长的。当我慢慢松开手以后，男孩子的灵魂已经不会再挣扎了，人类虽如蝼蚁，却也是生命一条，尊重生命，本来就不应该分轻重，再小的生命，也是生命。
    我没有去看后续情况会变得如何，我怕自己又多管闲事，于是我放下镜子，许久没有再去打开镜子。小舟到了八卦宫，我将镜子随手放在办公桌上，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过了几天后，我又忍不住去看那个男孩子，可是男孩子已经离开医院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更不知道他的家里人有没有后悔，如果他成了一个傻子呢？如果他一下好一下疯呢，他的家里人在经过无数次折磨后，会不会痛恨他活过来呢？这不好说。不知道我是干了好事还是坏事，为了一己私欲，强迫人家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后悔自己还活着呢？然而，人类怎么会去过多地关心一着蚂蚁的想法呢？
    安：你最近身体好差。
    我：不太适合银河的温度和湿度，总是觉得空气好稀薄，好干燥。不过，睡觉就觉得不错，凉爽。
    安：让你老是乱吃东西，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而且都不愿意回血族进行修复。
    我：不是有个自我修复功能吗？
    安：是啊，都快让你遗忘了吧？
    我：自我修复功能？
    安：我们当初在制造人类的时候，也是有这一套功能的，不过自我修复的能力太差了。
    我：他们毕竟是人类。
    安：对了，第一阶段要完成了，大概几个月后。
    我：人间又是上百年轮回。
    安：天天都想去人间玩游戏，我看你啊，真的是不学无术。
    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开心就好。
    安：对了，最近世剀又带了一串串翡翠过来讨好老黑的样子。
    我：老黑很喜欢吃啊？
    安：看得出他很喜欢，不过他们俩没什么交流，好像挺陌生似的。
    我：兄弟俩，熟悉的陌生人。
    安：呵呵，不同个爹生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我：背后莫论他人事，当心割舌头。
    安：哦，对。
    我：我等下要去睡觉，好困好难受。
    安：不行，有数据要你处理。
    我：哎呀，能明天吗？特别累啊。
    安：不行，你不弄完，我接不下去，快点帮忙。
    因为那个男孩子的事情，时间一长，我就没去注意了，是的，生命很重要，但是距离远，可能很快就会遗忘了，尤其是像我们的感情如此淡漠，更容易遗忘与工作无关的一切，有时候我觉得，我更像机器人，一些只有一点点感情的机器人，说来真可笑。
    就是因为那个男孩子的事情，我接着了一纸文书，而且还是阎王殿托黑熊精发来的，因为我的工作地点还是属于竹林外派的。
    黑熊精对此感到很愤怒。
    黑：龙鳕，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多管闲事。
    我：什么？
    黑熊精突然对我发脾气，发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黑：阎王殿最近在整理收魂的数据，说是阳间有一个魂一直被封印在身体里面出不来的。
    我：什么？
    黑：他们通过土地公公一直查不到原因，而且区域的神仙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启用了水晶宫查看资料，才知道是银河那边动了手脚。
    我：呃……查到银河来了……
    黑：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你要知道，这不仅没有帮到他，反而让他一直像个植物人一样，他的父母已经被他耗到失去求生意志了。
    我：你的意思是，他没有醒过来，是吗？
    黑：对，就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这样是对人家好吗？而且，你知道我怎么发现是你吗？
    我：你神通广大嘛。
    黑：错了，这事阎王殿都不知道，水晶宫只有女娲宫王室进得去，是世剀去查的，是他告诉我的，现在你是要接受惩罚还是要去找世剀求情？
    我：求情？这事有商量的余地吗？我以为三界都是无情的。
    黑：他跟我说，他并没有公开是你，只是跟阎王殿说他查不到什么原因。
    我：这意思是……我要欠他人情还是要找他说什么呢？
    黑：你自己去找他，这事我也管不着，你要知道我们的准则就是不能扰乱阴阳，不能，不能！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们的职责是平衡三界，不是扰乱三界，我要记一个大过给你。
    我：呃……什么大过……
    黑：等你处理完八卦宫的事，我再告诉你。
    黑熊精气冲冲地切断了视频，我不明白世剀为什么要帮我，可能是他有其他的目的，像黑熊精说的，我应该去找他。
    事实上，我没有，我没有去找他。

    再过一段时间，黑熊精又跟我联系。
    黑：你有没有去找世剀。
    我：没有。
    黑：你怎么不去找他？
    我：我还没想好要带什么礼物。
    黑：礼物！？
    黑熊精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黑：你知不知道被关进大牢是什么滋味？
    我：什么？
    黑：阎王殿说要查清楚，因为他们要找到那个人解除封印。
    我：找我吗？
    黑：现在问题就是世剀没有跟他们说是你，他们却一定要找到你。
    我：我只是按了魂魄进去而已，没有封印。
    黑：我也觉得奇怪，解除封印这事，不可能连阎王殿和世剀都办不到，偏偏要揪你出来！你这么让人不省心，真是气死我了。
    我：对不起。
    黑：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现在是要看世剀怎么做，我们竹林虽然说过可以把你供出来，但是看世剀的样子好像也没做这么绝，那是我们竹林与元门跟女娲族多年的交情，他是看在这份儿上，就没把你供出来的。
    我：我……关键是我怎么解除封印？
    黑：对，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除封印，那就是阎王殿非要把你揪出来，你要知道扰乱阴阳罪不可赦！
    我：有得弥补吗？做都做了。
    黑：要不是你正在处理八卦宫这事儿，估计早进大牢了！让你每天承受万箭穿心的痛苦。
    我：呃……那我还应该感谢八卦宫保护了我。
    黑：你现在马上立刻速度给我联系世剀，去问他，他打算怎么处理你。
    我： ……
    黑：如果他不同意放过你，或者是有其他要求，你自己看着办，再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找我。
    我：是，真的是特别抱歉，连累你了，你是我的领导。
    黑：我他妈就不幸，是你的领导，快点把这事儿解决了。
    我：是是是。
    我虽然清楚人命关天不能坐视不理，但是我从来不知道扰乱阴阳对不起却不是其他人，而是那个男孩子本人，因为身体已经不能再用，他却因为有了灵魂而一直没有宣布死亡，反倒搞得他一直像植物人一样活着，拖着，也许他自己也后悔了呢，后悔我当初手、太、长。我没有意识到，事情变得这样糟糕，突然觉得特别对不起这个男孩子，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有时候活着却是让大家一起受苦。
    我最终还是联系了世剀。
    我：您好，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拜访您一下。
    剀：后天早上。
    我：好的，在哪里？
    剀：鬼区32号。
    我：嗯，我去那里等你。
    鬼区32号，老妪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熟悉到里面的每一个家具我都清楚，因为这是在剧本里面我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我来到了这里，敲开了门，老妪从门缝中看到了我，她并不是很老，脸蛋虽然像老人但是还看得出年轻很精致，老实说，世剀长得有点像她，五官、气质。我从来没有去研究过老妪的长相，没想到我从门缝看到了她的五官。她并不如我这般高，挑起眼看我，有点防备，但是并没有不友善。
    老妪：有事？
    我：世剀约我来的。
    老妪：他有交待过，进来。
    地狱不像人间，没有什么礼节可言，老妪也没有给我倒杯水之类的，只是安静地坐着，直到世剀打开了门，老妪就上楼去了。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就好像曾经那一切就是真的，我无数次想摆脱轮回却又陷入循环，就快把我弄疯了，虽然我后来已经看开了，总觉得这一切不管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可以坦然接受，这应该就是我最大的进步！至少，我不会轻生，我还努力地活着，我还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希望！
    世剀坐了下来，看着我，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冷漠的样子我都有些害怕了，可能时间一长，脑海里对他的感情也消失了，陌生，陌生，熟悉的陌生人。
    我：谢谢你。
    剀：嗯。
    我：黑熊精说……那个……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剀：嗯。
    我：我……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我，是因为我还有工作在手，是吗？放心吧，如果是因为这样，工作结束后，我就像黑熊精说的，进大牢。
    剀：哦？
    世剀双手环胸，交叠的双腿，一副看戏的样子。他挑起的眼角，好像在耻笑我的幼稚。在他眼里，律法是无情的，绝不是我在救人的那一刻能想象到的后果。
    我叹了一口气，好像一口气憋不出来一样，事实上这几天因为工作强度大，身体也不太好，本来还打算好好睡一觉呢，这会儿就像人类感冒发烧一样，难受死了。
    剀：看样子，你是一点也不害怕进大牢。
    我：我……不知道进大牢是什么样的，但是黑熊精说万箭穿心。
    剀：那你打算怎么样？
    我：我现在有机会自己打算吗？黑熊精让我来找你，肯定是看你怎么打算，毕竟，你是老大……
    剀：少给我戴高帽。
    我：哦，对不起。
    剀：这事儿我还没有告诉阎王殿，不是说我替你隐瞒，是我还没有考虑好怎么说。竹林、元门及女娲宫的关系一直很好，加上竹林外派你在银河处理八卦宫的工作，牵扯比较多，从工作的角度来讲，把你突然关进大牢并不能解决什么，顶多只是说我们找到了扰乱阴阳的凶手，但是却影响了八卦宫的进度。

    这话是世剀亲口告诉我的，当然我不知道的是，世剀还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来自血族，我可以不接受天条的处罚，但是我属于竹林弟子，按道理是要这样做的，鉴于我现在已经在银河，又要考虑到这事儿对银河的影响，阎王殿可能早就从世剀嘴里知道是我，只是他们不敢说是银河的人干的，这样就自打嘴巴了，毕竟阎王殿是银河在直接管理的。或许，按世剀的意思，女娲族与血族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如果他这次救了我，可能又拉拢了一个血族跟女娲族形成友好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我感知到这一切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从世剀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工作，因为工作所以暂时不审判我。
    我：那我应该做什么弥补吗？
    剀：你是怎么封印这条灵魂进身体里的？
    我：啊？这还要问吗？估计每个神仙都办得到吧？
    剀：不，你错了，封印这事儿，虽然你我都能办到，但是……
    我：但是？
    剀：但是，连我也解不开这封印。
    我：啊？我没有加什么密码之类的。
    剀：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密码，但是灵魂就死死地封印在那男孩子体内
    这个，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封印是封印进去了，至于怎么解锁，我还真没有想到，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
    剀：不知道？
    世剀的表情，就好像我他妈就在坑他，哪有人下了个锁自己还没钥匙的。
    我：我是真不知道，完了完了。
    剀：你可太天真了，真想不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难道你救得了一个，能救得了千千万万垂死挣扎的人吗？
    我：如果换作是你，我也会救你。
    世剀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表示他没意见，虽然他的表情还是一副觉得我特别愚蠢的样子，在人间可能犯下的错误，在我们这样的身份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我是没救过人吧，也不知道救过之后的结局是好是坏，就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把人家封印在体内，走不了，一直痛苦着。
    剀：我明天给你个答复吧，目前也要看阎王殿的意思。
    我：嗯，我等你的回复。
    这事儿折腾了好久，世剀那边也没有给回复，大意是说一直没有解开封印，又不能把我给供出来。我直接找了安吉丽，看安吉丽能不能帮我解除封印，后来，安吉丽看我真的慌了，知道我不是因为自己要进大牢，而是那男孩子因此而受苦，得不到解脱。
    剀：你可能要自己来处理这事儿了，我们都找不到密码在哪。
    我：嗯，实在不行我自己去承担，不过，安吉丽是血族的，她在这方面比我厉害，她说要去找你。
    剀：哦，是吗？
    我：嗯，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所以她说想找你商量。
    剀：好，我在女娲宫等她。
    我：谢谢你。
    剀：不用客气。
    世剀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根本就没有提起说要我报恩之类的，就这样安吉丽去找了他，拖了很久才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安吉丽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
    安：哇，太惊悚了。
    我：怎么了？
    安：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不下密码就把人套牢了。
    我：我不知道那是封印。
    安：费雪怀特小姐，血族子民有个特点，就是擅长解密，但是我作为血族王女，却没有办法解开你下的套，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干活的，能把封印下得这么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我当初只是按进去，用食指按着眉心，没想到真按进去了。
    安：世剀试了很多办法，我也是，愣是没解决。
    我：没解决！？
    我差点尖叫出来，枉我在银河等了这么久，等到心都碎了，真是太对不起那个男孩子了，都是我多事，多事！
    安：最后，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解决的吗？
    我：什么？
    安：我跟世剀合力把封印直接给毁了，完全找不到任何破解密码的线索。
    我：毁了？能毁掉就好。
    安：这样对灵魂是有伤害的，好在世剀把灵魂带回去修复，修复后再还给阎王殿。我就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事了？
    我：对不起。
    安：不要说对不起，你要知道人家根本没有感谢你，那个男孩子一直在痛恨自己为什么活着！？
    我：是吗？
    我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双肩，原来，不是你认为你做了好事，人家就会感激的，人家得到的是痛苦，因为那本不属于他，却被我强迫他活下去。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个人坐在银河的小舟上，漫无目的地飘荡着，本来打算八卦宫第一阶段结束可以去人间开怀一把，这下什么心情也没有了。我特别愧疚，觉得我真的是很多事，害了那个男孩子，本来他可以解脱的，来地狱三年后就什么都忘光了，他的父母再痛苦，也会有一个遗忘的过程，可以选择过上新的生活，而不是被这个男孩子拖到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原来你自认为的善良，对别人而言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世剀出现在我身边，从另一条小舟上飞了过来，银河的人都不走路的，基本靠飞，因为神仙没腿，只有一股意识支持着容貌与上半身了，腿对神仙而言好像没什么用处，毕竟他们能用飞的了，无时不刻都在飞，坐下来的时候可能就有腿来支撑坐的姿势。
    我：我还没有登门道谢。
    剀：不指望你。
    我：谢谢你，真的。还有，我真的是太不懂情理了。那个男孩子的灵魂修复好了吗？
    我悄悄地在他身前说，就怕银河隔墙有耳。
    剀：修复好了，虽然情况也不是特别理想，但是好在能安排他在鬼界有个容身之所。
    我：谢谢，太感谢你了。
    剀：现在他已经开始慢慢遗忘一切了。龙鳕，你费尽心机所表达的善意，人家这会儿全忘光了。
    我：他不怀恨在心就很好了，至少他忘了，他不知道我害他了呢。
    世剀轻轻勾起一抹微笑，因为之前一段时间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笑。
    剀：你呢？还好吗？看你一脸郁闷的样子。
    我：就挺不高兴的呀，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害了人家，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我后来怕自己又多事，就没去关注了，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如果后来有了解到他变成植物人，可能……
    剀：可能你又会多事了。
    我：好吧，也许会更糟。
    我低下头，感觉整个人更不好受了，蹲在小舟上，用手指甲划着船板。突然感觉到脑袋上一股冰凉，抬头一看，原来是世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那表情就好像是摸了小动物一样，一脸怜悯，一脸骄傲自大。
    我：怎么办呢？我要去跟那男孩子道歉吗？
    剀：不，让他忘记一切，别忘了你要是再泄露点什么，可真的要坐大牢的，律法无情，我跟阎王殿也不能承担起这个责任的。
    我：好吧，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剀：你在帮他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我没有意识到扰乱阴阳。
    剀：还有呢？
    我：还有，我根本没想到这个结局是这样的……
    剀：原来是这样。
    我：再说了，当时情况特别危险，我看到他微弱的灵魂一直想要靠近身体，可是身体太痛苦，他的灵魂承受不了，一直弹出来了，反反复复，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绝望了，所以一时手长……就伸过去了……
    剀：哈哈。
    他居然笑了，而且是嘲笑我了！
    剀：我虽是知道血族拥有强大的解密能力，却不知道封印之术可以到这个境界，哦不，对你们而言，这叫建造之术，为一条灵魂塑造一个坚实的堡垒，让灵魂不受其他影响，安然待在身体里。只可惜，你做对了开始，却没料到结果。
    我：嗯，这也是我的疏忽。
    剀：这是你的责任，你的过错，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是。
    这样安然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我对世剀跟安吉丽都是万分感激的，当然还有黑熊精，虽然他很凶，但是他明显是为我开脱了。
    后来，不幸的是，因为这事儿，世剀被银河问责了，居然是被银河问责了，因为不想牵连到阎王殿，世剀承认那是他一个人的错误，正是因为如此，他被传唤到银河审问。
    安：怎么？
    我：那个……上次那事儿，银河要审问世剀。
    安：审问？
    我：问他为什么看不懂水晶宫的数据？似乎是在追问他原因。
    安：不是解决了吗？怎么突然还来搞这事，烦死了。
    我：我也不明白。黑熊精说的，现在世剀已经在银河，虽然没有什么体罚之类的，但是堂堂女娲宫王室成员被传唤到银河，要是出什么事，估计我……
    安：你能帮上什么？
    我：悲剧的是，我根本不能帮上什么，感到好心累。
    安：一件小事搞到现在成了大事，郁闷。我去问下老黑，看他什么意思，毕竟我俩的工程是老黑在监管。
    我：不行，老黑不知道清不清楚，多说给一个知道，就多一份麻烦。
    安：要不然呢？等吗？
    我：我这回是捅了大窟隆了。
    安：看你好心做坏事了吧，天呢，我居然还不舍得怪你，但是呢，以后真的要注意，不是谁都能领情的，这事要不是看在我们俩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指不定就抓你去审问了。
    我：黑熊精说要把我关押到大牢里。
    安：这么严重？早知道不要当竹林弟子了，我们血族子民根本不受天条管束。
    我：是呢，难道要脱离竹林吗？
    安：能脱离得了才行。
    安吉丽小声嘀咕，我问她说什么，她甩手说没有，就出门了。干等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不知道世剀会被怎样对待，虽然长时间的遗忘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有感情，但是剧本中曾经拥有过的一切还是可以记得的，只是像电视剧一样遥不可及而已。
    我：希望他不要有事才好，真的是太抱歉了。
    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整一片白茫茫，此时此刻特别无助。事实证明我的祈祷并没有用，银河的审问过程，一直在怀疑世剀怎么会看不懂水晶宫数据，这样对银河而言是会造成巨大的恐慌，因为天机不可泄漏在人间，却发现自己人都看不懂，那就真的是完蛋了。目前银河一直在要求找出看不懂的原因，不可能连下封印的凶手都找不到。对，我现在在他们眼中，我就他妈是一个凶手！我救了人，人却不感激我，世剀帮了忙，却为此而受到谴责，安吉丽还去帮我毁掉封印，也是把她累得够呛。我那一瞬间的善意，却造就了这么多的麻烦。
    我不知道世剀是怎么跟银河沟通的，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事后，老黑就叫我去审问了，本来都想好要怎么回答了，结果老黑问的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黑：龙鳕，我仅代表银河非官方问你几个问题。
    我：好，世剀没事了么？
    黑：算没事，处罚肯定要有，具体我不清楚，我只负责审问。
    我：你问出什么了？
    黑：问题有两个，一是世剀在水晶宫的预言中发现你与他有一段姻缘，二是他已经在月老处剪掉了这段姻缘。
    我：他这样告诉你的？剪掉姻缘合法吗？
    黑：你不震惊吗？
    我：我震惊啊！不过更好奇。
    黑：世剀本来就是那种不怕惩罚的家伙，会剪掉姻缘，却是因为他发现你会拖累他。
    我：他凭什么跟你说这么多？
    黑：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我是哥哥，但我没他那么有野心，他一心想在女娲宫立足，我只想当个无聊神仙。
    我：你们俩关系还不错，不像剧本里面……
    黑：什么？
    我：没。
    黑：龙鳕，之前我一直把你当敌人，如果你真的有可能当我弟媳，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我：已经剪掉姻缘了，不是吗？
    黑：是，世剀辜负你，我们对你也有歉意。不过，我对你比较感兴趣的是，你好像不是不知情，你的表情告诉我，你知道很多。
    我：我不知情，因为我不知道他也去剪了。
    黑：也？剪姻缘只能本人去，难道你？
    我：……
    黑：龙鳕，你人不错，就是有点笨，这样就被套话了。
    我：你想怎么样？
    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像水晶宫预言的那样……
    我：放心，不会跟世剀有牵扯。
    黑：不是，世剀说你可能像水晶宫一样有预算能力，在你们血族叫做核心处理器，是吧？
    我：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黑：就像你不知道你有封印之术一样。
    我：我没你说的那样有能力。
    黑：这些不是能力，这些都是麻烦。
    我：我其实不太清楚。
    黑：我不明白。安吉丽是那么有能力的人，应该像你的领导多一点，却发现她一直在保护你。
    我：是指点，是朋友。
    黑：好，就算是这样。放心，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不用一直回避。只是世剀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觉得我们有缘分。
    我：缘分？
    黑：你看你这表情，一脸鄙视的样子。
    我：我是不相信自己能得到你的缘分。
    黑：哈哈，好吧，信任是需要一点建立的，我这样是吓到你了。不过，剪掉姻缘的事，你应该庆幸。
    我：哦，是吗？
    黑：世剀不是那么好侍候的。
    我：我知道。
    语毕，我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
    我：我跟他接触的这段时间发现的。
    黑：哈哈哈，我倒是挺期待他和你在一起，那一定好有趣。
    我不想再说话了，说什么错什么。




    这事儿结束后，总觉得特别疲惫，累到不想动，就像一瘫软泥一样倒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有时候想想，原来事情没有对错，只有因果。你一瞬间的判断，有可能对于别人就是终身的悔恨，为此，我曾经偷偷地哭过几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反正就是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
    因为八卦宫第一阶段结束了，我还是有机会去地狱闲逛的，因此我每天都在狐妖那里，不吃东西，光喝酒，可笑的是地狱的酒喝不醉，有时候醉的可能是自己的心，故意迷失自己。
    我：有没有酒是可以喝醉的？
    狐：有啊，孟婆那里，除了迷魂汤，其他的都可以让你醉上很久。
    我：不要，万一错喝迷魂汤呢？
    狐：忘记多好，忘记就不会有痛苦，忘记就没有眼泪。如果我也可以忘记，那该多好？
    我：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狐：不是我的记忆力好，唉，我试过很多办法，但是呢，大家都说我的记忆被人封印在脑子里，除非脑子毁掉了，否则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呃……
    狐：居然还是不能解的封印，神奇的是，我却不记得谁封印的。
    反正一定不是我，我对狐妖一点记忆也没有。
    狐：你什么表情啊？很奇怪吗？
    我：哦，不，不奇怪。
    狐：不奇怪？你知道谁会下这样的封印么？
    我：我……我不知道……
    狐：好吧。不过，最近有线索，你也知道我这里都是些达官贵人来吃饭的，阎王殿有个管事的，说人间有个灵魂被封印在身体内，怎么也解不了，最后还是动用了女娲宫王爷跟一个银河的神仙去解封的。
    原来，在大家眼中，但凡在银河的，就是神仙，幸好他们不知道安吉丽是血族的，因为血族一般是不会来地狱，他们讨厌地狱的阴沉。我后来也清楚因为这事，世剀被移到竹林的龙潭静坐，其实就是人间的拘留，让他反省的意思。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帮我解决问题，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或者是帮我也好，于情于理我也得去探监……
    于是，我回了竹林一趟，太久没回去，那里还是很亲切，一大堆神兽蹿来蹿去，还有很多竹林弟子正在训练，飞天遁地，呼风唤雨，那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
    龙潭其实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里面临时囚禁的都是些类似世剀的身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囚禁过谁了。失去自由，比失去生命可怕。龙潭虽然很美，但是在龙潭里面居住的地方却十分小，只有一条小舟，小舟里面像一个人间的双层铺一样，全是竹子做的，倒是挺好看，然后对于习惯大殿的世剀而言，住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我在龙潭里面只找到一条小舟，代表着只有世剀一个人被关。小舟飘在龙潭上，水是青绿色的，确实美。哦，只有我还会在这里欣赏风景。
    我从岸边一跃落在小舟上，小舟轻轻动了一下。
    剀：你的出现方式可否温和点？小船都要翻了。
    我：我觉得还好啊。
    剀：你这体型跟竹林的神兽们有得一比，真不懂怎么能吃得这么胖。
    我：想瘦就瘦啦。
    剀：不管，对宠物而言，胖得好看。
    我沉下脸，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保持歉意。
    我：我是来道歉的。
    剀：道什么歉？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长子的模样，而且好像心里有把声音一直催促我离开，离开世剀，我甩甩头，想甩掉长子在我脑海里的脸庞，世剀可能以为我身体不舒服，因为我这样子在他看来就要晕了似的。
    剀：你晕船啊？
    我：不是，没事。
    剀：坐下先。
    世剀跟我坐在船头，稍等片刻后，长子的模样一直浮现在我脑海里，我知道他已经休眠很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跟世剀见面说话，长子就会发出警告一样，让我特别痛苦。
    剀：在银河呆久了，不能适应竹林？
    我：是啊，水土不服。
    剀：哈哈。
    我：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你还得在这里失去自由13天。
    剀：没事，当度假。
    我：你这么看得开啊？
    这会儿的世剀跟剧本里的不一样，跟之前一段时间也不一样，好像心情很好，不会冷漠，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剀：难道你是来劝我应该看不开的吗？
    我：不。我……我想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比如，带什么东西给你吃给你玩？
    闻言，世剀从上至下地扫了我一眼，也许在他眼里，我就跟宠物一样，他正在寻思着怎么玩。
    我：我……我的意思的，可以请人送过来，或者我自己送过来。
    剀：把你自己送上门不就得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剀：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你要我给你做饭烧菜洗衣服之类的吗？还是要唱歌跳舞送资料？
    剀：除此之外，你就不能干点别的吗？
    我：我……你要我给你讲故事吗？在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俩，讲什么故事都觉得可怕。
    剀：哈哈，你害怕啊？讲恐怕故事好不好？
    我：不要！虽然我胆子也不是很小，但是……我觉得挺那个的……
    剀：你怕什么？竹林没有白天黑夜的。
    我：可是，龙潭有！
    剀：我没进来过，这次是托你的福。
    我：龙潭黑夜很长白天很短。
    剀：地狱都是黑夜，我习惯了。
    我：但我没习惯啊，在银河天天都是白天。
    剀：那你不正好在这里感受下黑夜的滋味。
    我：啊？我白天来看你好不好？
    剀：不好，既然是我要关禁闭，你已经来了，就得留下来陪我，你自己一个人走了，多不好意思。别忘了，我可是因为你，才进来的。堂堂女娲宫王爷，被关到这个地方，可是丢脸丢到家了。
    我：你怪我啊？
    剀：我是不怪你，但是你已经来了，就在这儿陪我吧。
    突然，整个天就黑了，龙潭就这点最可怕，一到黑夜，就会各种孤寂，四周全是黑的，你找不到任何出口，感觉小船就好像飘在墨水中，那可是一点诗意也没有。孤独，才是最可怕的。有时候我们在人间看到人类特别害怕鬼，总是说鬼很可怕，如果让你感受到漫无边际的孤独，你会宁可有鬼陪着你。
    世剀休息的时候就睡在小船里面，因为有双层铺，我把它称呼为双层铺，后来我才知道这还是豪华版的小船，普通的只是一片扁舟，要是夜晚还会像滚筒一样滚动……我真没有想到龙潭是这样的！
    因为我们现在所坐的小船已经开始有倾斜的意思了，一开始还挺像人间的摩天轮，慢慢地转动起来，此时此刻，我正感受着这么有趣的游乐场设施，没想到突然就翻动起来，我整个人坐小船上甩出来，掉进无边的黑暗之中，没有电视剧里说的那么浪漫，世剀根本没有来救我，我在黑暗之中滚了许久，最后在失去意识之间就白天了。
    剀：好玩吗？
    我：好玩个屁。
    剀：我看你一开始还很期待的样子。
    我：你也不拉我一把。
    剀：万一你想玩呢？
    我：这也太惊悚了。
    剀：怎么？还要在这里陪我吗？
    我：那个……你一个人害怕吗？
    剀：我要是害怕你就会留下来吗？
    我：是。
    剀：好啊，你留下来。
    我：啊？
    剀：什么表情？一副苦瓜脸！
    我：没，没，现在白天了。
    剀：要是黑夜来临，你就钻到小船里面，安全一点。
    我：不会被甩出来吗？
    剀：嗯。
    我：那我们俩会不会像滚筒洗衣机里面的衣服一样绞在一起？
    剀：你希望我们俩绞在一起？
    世剀的表情就好像是在想象女娲族交配的姿势。
    我：不，我是说整只小船滚来滚去。
    剀：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知道小船里面有双层铺，天还没黑我就已经钻进去了，就待在下层，紧紧地抓着梯子，世剀坐在上层，悠闲地喝着小酒。
    剀：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梯子都要被你抓出来了。
    我：哦，我……我松开就是了……
    剀：喝不喝酒啊？
    我：不喝。
    剀：没事的，放心吧。
    夜晚来临，没事才怪，整只小船就像滚筒洗衣机一样，疯狂地甩动着，我觉得比掉进无边黑暗中更可怕，因为你会在里面撞来撞去，直到把你撞得老腰都要断了！白天很久才来临。
    我：哎呀，我的腰要散了。
    剀：血族的身体就是不行，没我们女娲族这么柔韧。
    我：原来你没感觉的啊？
    剀：是啊，就像在娘胎里面一样。
    我：哎呀，我的天呢，真是悲剧。
    剀：哈哈。
    我：不行，不行，我受不了。
    剀：是你说要留下来陪我的。
    我：我……我……可以白天来吗？夜晚我先出去。
    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龙潭有道封印，一旦进来了，除非禁闭期结束，否则是不可能让你找到出口的。
    我：什么！？
    世剀皱了皱眉，因为我是尖叫地喊出声了。
    我：你有没有绳子？
    剀：干嘛？你喜欢玩重口味的啊？
    我：你把我绑在梯子上，这里我就不会被撞来撞去了！
    世剀憋住笑意，用捆妖索把我扎扎实实地绑在梯子上，结果第三次夜晚降临，除了滚动，我发现居然有水进来了！？水直接淹了我好长时间，如果我没有幻化成龙，这么个淹下去，是要死的啊！这下好了，我还把自己绑在梯子上，也说不了话，就在我觉得自己要死之前，有个人把我解开了，然后抱在怀里，结果有一个很老套的剧情出现了——世剀吻上我的嘴，用他女娲族的水性过气给我。在这一刻，电光火石间，我脑海里闪过无数记忆碎片，不管是以前在一起的快乐的、痛苦的时光，都一一闪现在我的脑海中。也许在世剀眼中，他只是救了我，别无他意，就像安吉丽说的，女娲族是没有爱情的。
    我：哎呀，怎么感觉一天比一天长的样子，以前只听说龙潭有黑夜有孤独，我觉得只要不是刀山火海应该都还好吧。
    剀：你后悔了？
    我：没，怎么敢后悔呢？
    剀：没那个心理承受能力，还跑进来做什么？
    我：我……就是对你有歉意。
    剀：仅此而已吗？
    我：是，只有歉意，还有感恩，其他什么都没有！
    剀：哦，是吗？
    许久，我都没有搭话，这事情换作别的人，不是世剀，我可能不会跑来龙潭了吧？
    剀：龙潭有个特点，那就是一天比一天难过，本来静坐13天，可是一天比一天长，我们在人间13天的时间，在龙潭就是1、3、 5、 7、 10、 11 、13 、16 、17、 19、 22、23、27……
    我：什么意思？
    剀：意思就是到了最后一天，本来只有一天的时间，在龙潭却是27天的时间。
    我：那算起来总共要多长？完了，我银河还有工作，要174天。
    剀：我在女娲宫就没有工作吗？
    我：哦……不好意思，我不是说在这里……
    世剀看着我，就那种眼神，我都说不下去了！
    剀：你是因为13天才进来的吧？如果知道是174天，你会来吗？
    我：呃……
    世剀再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用那种轻蔑的眼神，好像即将一刀一刀地剐我的脸皮。
    我：我……我会……
    剀：真心话？
    我：是，是！
    剀：哈哈，瞧你吓成这样。
    我：我看你进来后心情很好，居然还老是笑。
    剀：我不是心情好，我是笑你。
    我：好吧，给你当个笑料也好，至少你不会感到孤独。
    这话说完，我看到世剀原本一直在含着笑意的脸慢慢地凝重起来。他跟我一起坐在下层铺，不发一语，直接黑夜再次来临，就在小船准备要开始滚动的时候，我满脸惊慌，却发现突然间他化为大蛇把我缠绕起来，我以为他想杀了我，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发现水整条小船比之前滚得更厉害，而我却毫发无损，被他缠绕的感觉就好像他之前说的，像在娘胎里一样安全！只可惜，后来有水冲进来的时候，我还是被淹了一会儿，直到世剀化成半人半蛇，再一次过气给我。这样的电视剧情节我觉得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形容……难道接下来天天都要这样亲吻着过日子吗？
    这一次的黑夜比之前要长得多，奇怪的是只要他一吻上我，我的脑海里便会闪现出无数剧本里面的内容，那都是跟他在一起相处的日子，点点滴滴，也许是因为这个吻太过让人惊讶，我才会有这么多的记忆吧！
    我：现在是第五天了吗？
    剀：是。
    我：在这里我为什么使不出力气？
    剀：龙潭本来就是刑罚，这里会抹掉你很多的法力。
    我：但是你还可以变身。
    剀：只怪你修炼不到家。
    世剀看我一脸灵魂出窍的样子，不禁失笑。
    剀：哈哈。
    我：还笑……
    剀：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特别好笑。
    我：你笑吧。
    我蹲坐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已经失去焦距。
    剀：好啦，我会保护你的。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热，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坏。
    我：谢谢。
    剀：不用客气。
    我们开始陷入沉默，可能是习惯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保持安静，所以也不是很有话聊的感觉。最后，还是我比较多话。
    我：你……是不是挺怪我的？我是想进来弥补一下你，怎么知道好像又添麻烦了。
    剀：要是怪你还保护你吗？
    我：也许你就是人好。
    剀：我从来没有这么好心。
    我：那……那等你出去后，我请你去狐妖那里吃鸡？
    世剀摇了摇头。
    我：你喜欢银河的蟠桃吗？
    世剀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人间桑拿按摩之类的……
    世剀摇了摇头。
    我：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哦……不！
    剀：怎么就不了？我有那么差吗？
    我：我突然想起一个事儿，你……你说你有未婚妻……
    剀：是啊。
    我：那就不能介绍对象给你了。
    剀：介绍美女跟我有未婚妻什么关系？
    我：未婚妻不介意？
    剀：美女仅供玩赏作乐，未婚妻是将来事业上共进退的伙伴，两者并不起冲突。
    我：啊？
    剀：啊什么？活像你没在地狱待过一样。
    我：女娲宫没有爱情。
    剀：爱情？
    世剀明显眉头一皱，有点反感。
    我：说了你也不懂。
    剀：爱情？在血族爱情就是毒药。
    我：毒药？哦……是，是，幸好女娲族不会被感染。
    剀：以前是不会，以前大家眼里只有生存与发展，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么自私的东西。后来，血族把毒药投放到我们这里来，也有部分女娲族子民感染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情况多么糟糕，女娲族子民爱上鬼？哈，这么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多么污秽的事情！
    难以置信，世剀居然用污秽二字来形容女娲族子民与鬼之间的爱情？
    我：那女娲族子民只能喜欢女娲族子民吗？
    剀：这就好像人类爱上一条狗一样，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那也只是爱，可能并没有发生什么性关系……纯洁的爱……
    剀：你跟狗接吻吗？你跟狗生孩子吗？
    我：呃……
    剀：看你这表情，也是不接受的对吧？那又怎么不能理解我所说的话呢？
    我：如果我的爱人转世轮回变成狗了呢？
    剀：哦，你还能爱上一条狗呢？如果这条狗是爱人的转世？
    我：搂搂抱抱总可以吧。
    剀：反正我不接受。
    我看着世剀，他那笃定的样子让我觉得，他肯定是在水晶宫看到了什么，才去月老那里把我俩之前的红线给剪断的。我不吭声了。
    剀：不要谈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了，我对你还是比较有兴趣的。
    我：啊？兴趣？
    剀：我是指你的工作。
    我：八卦宫啊？
    剀：嗯啊。第一阶段完成得如何？
    我：还挺顺利，现在已经进入测试阶段，如果没出错的话，就可以继续建下去。
    剀：若不是血族长子休眠了，估计你们还不会到银河帮忙吧。
    我：按我对长子的了解，他应该是不太喜欢跟其他种族有来往的。
    剀：嗯，他那人就这样，怎么也无法沟通。
    我：他的职责是保护好血族，不愿意对外交流也是有原因的。事多就麻烦。
    剀：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我觉得可以有合作的空间，但前提是要有协议能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主要是规避风险。
    剀：嗯，还有呢？
    我：没有了，我很少出现在血族的，大部分时间都厮混在人间。对于血族王室有什么决定，我也不清楚。
    剀：多好啊，两袖清风，逍遥自在。
    我：对啊。
    剀：那你对血族的王权没有一点点兴趣吗？
    我：要王权做什么？保护自己还是保护别人？能获取我想要的东西吗？
    剀：血族有那么多的探索项目，可以去不同的维度，开创不同的空间，你不好奇吗？
    我：这是工作，不叫好奇。如果有得选择，天天混在人间像玩游戏一样有什么不好？
    剀：你就这点追求吗？不学无术！
    我：是，我就这点追求，图个快活。
    剀：就好像老黑，他也是只求快活，不知人间忧愁。
    我：每个人的生活态度不一样的，至少人家过得自在，也不碍着谁，是吧？
    剀：这倒也是。不过，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碰到过没法处理的事，人间有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你这么说，倒是很实在的。确实是这样，比如有一些事情可能动用到我们的权限就可以处理，而我们却因为地位低下无能为力。
    剀：就像你这件事情。
    我：对哦……要不是因为你来自女娲宫，要不是因为安吉丽在血族的地位，他们根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
    剀：对了，所以发展是必须的。
    我看着世剀，觉得他讲得还蛮有道理的，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说不愿意发展，却在很多时候无能为力，比如想结婚的时候给不了妻儿一个房子，比如父母身体不好给不了保姆、护工，这些都是很现实的，不可避开的。
    我：除了接吻过气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剀：怎么？你还嫌我啊？
    我：不是……
    剀：没有的别的办法，不过，接下来就不是滚筒式这么简单了。
    我：啊？
    剀：你就算想要我吻你，都没机会了。
    我：什么吻？女娲族有亲吻这种东西吗？
    剀：没有啊，但是人间我还是挺了解的，而且我发现我吻你的时候，你害羞了。
    我：哪有，我是紧张，我是……
    剀：好吧，我就不逗你了。
    时间很长，长到有时候觉得跟世剀距离太近，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
    剀：你为什么要帮那个男孩子？
    我沉默。
    剀：我觉得不是简单地因为你心地好还是其他原因吧？
    我：你怎么会突然感兴趣？
    剀：我是觉得挺奇怪的，难道是因为凑巧吗？
    我：可能……可能因为，我欠那个世界一个人情。
    剀：欠世界一个人情？
    我：那天我正在看镜子的时候，你路过了，穿着银色战袍，一个人在小舟上负手而立。
    剀：那天？
    我：我用镜子救那男孩子的那天。
    剀：我有看到你，那时候只以为你是在探索人间。
    我：我看到了你，但我们没有打招呼。
    剀：这是原因？
    我：不……
    剀：你不用这样欲言又止，直说吧。
    我：没什么。
    剀：你知道我给你过气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我：看到？黑暗中有鬼吗？还是？
    剀：不是，我看到了你脑海里想的东西。
    我：什么？
    剀：有一些片段，零零碎碎的，充满悲痛，但是也有……很甜蜜的，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过的一些感觉。
    我：哦，没有的事，没有。
    剀：你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那些片段都是假的了？那些悲欢离合，那些感动还有甜蜜的瞬间？
    我：那是我在臆想的，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所以就乱想出来的。
    剀：还有呢？
    我：嗯，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我……我……仰慕你，或者爱慕你之类的，所以就会有那样的幻想。
    剀：是吗？那我还挺荣幸的。
    我：荣幸？
    剀：整个女娲宫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人，甚至，如果让那些宫女选择，她们都不会愿意留在我身边侍候我，更别提像你脑海中那样，我们……对，就是我们，我们俩在一起了。
    我：那不是你，只是一个跟你长得比较类似的人吧。
    剀：哦，是吗？
    我：嗯，就是这样。
    剀：不管如何，这段时间跟你相处还是挺愉快的，像你说的，我其实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情好了。从小到大，都在学习着怎么为自己争取一切，老黑是我兄长，他却活得比我开心多了。
    我：欲望越强，越不快乐。
    剀：有得选择吗？如果必须是由你来守护你的家园呢，你还有二心去想要不要做吗？
    我：可以这么说吧，是你比较有责任心。
    剀：有时候，我也想放弃一切，去做自己想要的事，再不管那是不是我的责任。
    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更适合在女娲宫呢？当你放弃一切后，可能得到的并不是你要的呢。
    剀：我还没有试过，从来没有，因为不敢，怕放弃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没有了权势，没有了地位，没有了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有时候这一切已经不是责任的问题了，而是你也享受这一切了。
    剀：龙鳕，这个时候的你，不像之前我认识的你。
    我：有什么不同？
    剀：工作上接触到的你，只是挺简单的人，我以为你就像工作上那样傻呼呼的，一个傻劲就只知道做事。没想到，你还会跟人家讨论生命的意义。
    我：本来生命就没什么意义可言，只不过因为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因此才过得有意思。
    剀：是因为自己想要追求的吗？
    我：比如，我喜欢人间啊，这就是我的追求，活着有个盼头，就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剀：你刚刚说，你欠那个世界一份人情，是什么意思？
    我：我当时见到那个男孩子的父母那么痛苦，其实联想到的是三界的情感问题，你要知道，我们越来越冷漠了，冷漠到有时候连我们自己也不认识自己，我们看似长生、有能力，但就像机器人一样，而且，我们自愿成为机器人。
    闻言，世剀看着我，一语不发，可能在他的认知里，我这样的想法是极其可笑的，毕竟对他而言，人类反而是低等生物。
    我：你知道吗？有时候付出可能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不是你长久以来计算出来的结果，就好像父母对孩子的爱，那是不能用计算器来衡量的，而且，后来我看到很多陌生人都愿意捐钱给那男孩子，有些人明知道可能支撑不久，但是献出几块钱或者几百块钱，那都满满是爱啊。那个世界非常美好，有什么理由离开呢？当然，我后来也是犯了错误，毕竟那男孩子的身体状况不行，成了植物人。如果你说时光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这样做？我肯定是会的。
    剀：如果你知道今天我们俩会因此而受罪，你还是会帮他？
    我：当时做的时候，没有考虑后果，而且我是这么想的，后果应该由我自己承担，老实说，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只是非常抱歉，这本来应该是我该承受的一切，却让你承受了一部分。
    剀：你欠了那个世界一份人情，但我帮的不是你。
    我不明白，他明明是帮了我，又怎么说他帮的不是我，难道那个男孩子跟世剀有什么关系吗？
    我：我知道，你心地好，要不然，就是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你支持我。
    剀：不。儿童有对错，大人只有利益。
    我：那你是为什么？
    剀：像你说的，这个世界太冷漠。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清澈的双眼，淡漠无比。我们一起在小船里聊了很久的话，好像一直没聊完似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因为他并没有问到我一些关于血族的事情，我也就卸下防心，跟他畅聊古今中外。
    我：世剀，如果我们出去后，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成为朋友吗？
    剀：欢迎你随时约我。
    我：呵呵。
    世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虽然我还觉得非常抱歉。
    剀：再说我就不原谅你了。
    我：别，别这样，真的，我特别感激你，是你帮了我，你也救了那个男孩子。
    剀：如果你真的感激我，你为什么还要对我充满防备呢？
    我：哪方面？
    剀：你的内心，你的身体。
    我坐在床的一头，他坐在另一头，距离不远，但也谈不上近，中间并没有隔着什么东西，空空荡荡的，这就是距离。我挪了下屁股，挪到他旁边坐着。
    我：我只是怕等下小船开始滚动的时候，会撞到你。
    剀：撒谎不打草稿。
    我：我害羞嘛，我害羞不行啊？
    我突然大声起来，可能是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世剀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剀：你在害怕，你不是害羞。
    我：奇怪吗？
    剀：是挺奇怪的，我看起来又那么渗人么？还是说，我脸上写着我要吃了你？
    我：没有。
    剀：那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怕你问我亲吻的事情。
    剀：月老的红线，是我剪断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坦白这事儿。
    我：我也想去剪。
    剀：你看到水晶宫里的预言？
    我：不是在水晶宫看到的。
    剀：那是在哪里？
    我：就像你亲吻我时，你在我脑海里看到的那些。
    剀：长子说的果然没骗我。
    我：说什么？
    剀：你有跟水晶宫一样的能力，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的能力，长子把你送来竹林，希望得竹林的保护，没想到后来还是出事了，你的能力受到严重的伤害，再也不起什么作用。
    我：跟个废物一样？
    剀：是的，就跟个废物一样。我在水晶宫里看到我们俩相识相爱，相爱相杀，爱情是不存在于女娲族的，这一切让我感到害怕。
    我：所以你以为剪断了红线这事儿就完了？
    剀：难道不是吗？
    我：是，是吧。
    剀：你说得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我：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想去剪。
    剀：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在害怕你害怕的。
    这一切仿佛都是那么不可思议的样子。
    剀：不过，这几天跟你相处，我觉得，不再害怕了。
    我：哈哈。是吗？可我还是一样害怕！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只要一跟你在一起，我脑海里就会出现长子朝着我怒吼的样子，好像在叫我远离你，哦不，不是远离你，是叫我远离爱情，因为爱情在血族是毒药。
    剀：你……是这样吗？
    我：对，一直以来，长子好像写了个咒语给我一样，但凡我对你动了心，就会十分痛苦。
    剀：龙鳕，也许我们可以有一个折中的方式。
    我：什么方式？
    剀：我们可以做朋友，而不是像水晶宫预言的那样。
    我：你能保证我不对你动心吗？
    剀：你害怕的，就跟我害怕的，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只是太缺乏勇气了，三界之大，无奇不有，为什么要惧怕水晶宫的预言吗？
    我：或许当我们俩都知道预言了，这一切会改变吗？
    剀：比如呢？
    我：你的未婚妻，是沁妃吗？
    剀：你认识她？她没提起过你。
    我：我在银河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叫佳蒌。
    剀：是财神爷的女儿。
    我：对。她转世之前，叫我唤醒她的记忆，因为……
    剀：她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不是你不好，而是她有自己的追求，她不想过她父亲安排的生活。
    剀：我明白，你不用安慰我，呵呵。
    我：我要不要唤醒她的记忆呢？
    剀：如果唤醒了，会怎么样？
    我：她有可能会离开你。
    剀：可以啊，然后，你可以代替她。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吗？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剀：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无所谓，她想离开就离开。
    我：你不会觉得是我在捣乱吗？
    剀：那也得你有本事捣乱才行！
    那天晚上，黑夜来得极其长，世剀仍旧用他的蛇身保护着我，双手紧紧地抱着我，没有水倒灌进来，就这样一直缠绕着直到天明，我们俩一直聊着天，聊着我脑海里的片段，聊着他在水晶宫看到的一切，虽然惊人的吻合，但是这一刻，我们俩是释怀了，不管未来如何，该去面对的，就勇敢去面对吧，这个世界那么美好，每个人都应该因为爱而生存

    龙潭的刑罚，对于世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反而是把我折腾的够呛。虽然对龙潭有一点了解，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谁进来过，也没有过多的去探寻，某一刻是觉得后悔的，但是一看到世剀，总是心怀歉意，这不该是他在受罪。
    此时此刻，我已经强撑不了，直接晕倒了，迷迷糊糊的喝了好多水，还是觉得好渴好累。
    剀：还好么？
    小船地方太小，我半躺在世剀的怀里，从下往上看到了他的下巴，还有他关切的眼神，这样一个男人是那么的温柔，而他却没有爱情。
    我微睁着双眼，看不够他，也许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们不会再有这样的亲密。受了这样的折磨，我居然还想停留在这里，多享受一下这样的他。
    我眨了眨眼，还是有气无力，感觉身体状态越来越差，很想睡过去。
    剀：别睡了，醒醒。
    感觉特别干燥，很不舒服，可是世剀拍打着我的脸颊，不让我睡。屋外的温度越来越高，搞得就好像着火了一样，而我觉得自己更像住在烤箱里面。
    我：好热。
    剀：龙潭的刑罚，火海。
    我紧张的瞪大双眼，火海！不是吧？这太坑爹了吧？难道接下来还要刀山吗？
    剀：放心，火海的时间已经快过去了，你已经昏睡好久。
    渴。当我想说出这一个字的时候，我在怀疑世剀会不会把口水给我喝，为了避免他把口水给我喝，我还是不说了。就这样我昏了又睡，睡了又醒，醒了再昏，反反复复，总算感觉到一丝丝凉爽，整个人才清醒过来，然而这个时候我发现世剀闭着眼睛，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蛇身是冰凉的，一样紧紧缠绕着我。
    剀：总算醒了。
    我：你冷吗？
    剀：不，你太热了，我本想弄点水给你喝的，但是你的嘴闭的紧紧的，我没办法只好降低全身的体温，现在我觉得难受死了。
    原来世剀是一个这么善良的人，至少在这一刻，他表现出来的一切一切，根本就是个好人。
    我：对不起。
    剀：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呢？你是有多怕我亲你啊？
    我：我不是怕你亲我。
    剀：那你在怕什么？你那么喜欢人间，那你应该也会很喜欢接吻，这可是人间的一种礼仪。
    我：那不叫礼仪好吗？要是两个相爱的人表达爱慕的方式。
    剀：我累死了，先休息会儿，火海已经过去了。
    我：还有别的惩罚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剀：有。
    我：什么？
    剀：漫长的孤独，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啊，太疲惫了，好想再昏过去，不过温度已经慢慢在降低了。世剀整个人躺在床上，有点昏睡过去的样子，蛇尾巴已经变成双腿了，我挺想捏一捏他的腿，看是不是真的。
    看着他清秀的脸庞，是个娃娃脸，但却不是个小白脸，没有像女人的秀气。一个这样的人……
    剀：你这么痴迷的看着我做什么？
    我：哪有，是太累了，目光失去焦距。
    剀：呵呵，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我：看上你？你不是没有爱情的吗？
    剀：是，但是我们有友情。
    我：友情，你可以喜欢很多人，你也可以接受很多人的喜欢，你不会去占有一个人也不会去妒忌另外一个人，多么美好的友情。
    剀：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血族哪个脑子有病的，发明了爱情。
    我沉默。
    剀：极度自私，非常可怕。
    我：难道就没有不自私的爱情吗？
    剀：我觉得不可能，因为不可能会有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也不允许自己爱的人去爱别人，甚至不允许别人来爱自己爱的人。
    我：就是一对一嘛，哪有那么复杂。
    剀：我觉得爱情应该可以改进一下，或许就可以像人间的毒品一样，变成医学上可以用的药品。
    我：怎么改良？
    剀：少一点的妒意，多一点的包容。
    我：不包括一妻多夫或者是一夫多妻。
    剀：是，可以一对一呀。
    我：你也觉得可以吗？
    剀：可是这样跟你们血族的伴侣关系不就差不多了吗？血族的伴侣，就是不会分开的，一对一的。我觉得这就是你所说的爱情吧，但是血族的伴侣又不像是爱情，没有占有，没有妒忌，需要的时候就互相合作，不需要的时候就各玩各的，也挺好的呀，干嘛非要改变了。其实我不太明白到底你所认为的爱情是什么？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对方付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母爱父爱友情都极有可能变成爱情。爱情根本就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他，他在休息，微耸的眉峰，虽不是什么英俊潇洒的大美男，但是眉宇间干净的样子，似乎跟剧本中的他大不相同。
    可能是平躺着不舒服，他把我揪到旁边，头枕在我腿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枕头。
    我用眼光描绘着他的五官，好想记住他，把他的长相刻在我的脑海里，留在我的心里。
    剀：你又这样痴迷地看着我。
    我：呃……
    世剀扯开一抹微笑，伸出手抚摸上我的右脸颊。
    剀：你居然有个大酒窝。
    我：不是酒窝，出任务的时候弄伤的，从飞行器上摔下来。
    剀：缺陷美，不过，确实好看，这样不会显得你太冷漠。
    我：我冷漠？
    剀：是，平常觉得你好像一直不在状态，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的样子。

    幸福，就是这一刻是安静的。
    虽然世剀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从一开始的紧皱双眉到最后舒展眉峰，都表现着他开始对我卸下防心，如果我旁边有陌生人，我估计是睡不着的。
    我盯着世剀许久，直到他突然睁开双眼。
    我：呃，醒了？
    剀：嗯。你睡了好久。
    我：你睡了好久。
    虽然我们俩的话语是同步的，但我不知道自己也睡过去了。
    剀：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我：以前工作忙，不能一觉到自然醒。
    剀：就算工作不忙，也不敢睡这么久，总会有很多东西要牵挂着。
    我：原本在银河的时候，因为八卦宫的时候忙得够呛，累得差点变成狗了。
    剀：狗？狗很累吗？
    我：狗在人间是奴隶，可累了。
    剀：哦，我也是累成鬼。
    呃，累成鬼……话说鬼界在地狱就是奴隶制度的，而且就是女娲族的奴隶，如果有幸投胎转世，那么人死后所变成的鬼，却不用做奴隶，至少拥有一席之地，可以享用人间的供奉，可以在贫鬼区度过一段快乐的生活，此后要么一直工作换取生活，要么就去投胎。老实说，很多人死后也是不愿意投胎的，电视剧里演的都不是真的，要是你死后来到地狱，你会发现贫鬼区的生活其实很逍遥，而且这里的鬼感情淡漠，有点散仙的意思了。
    剀：你受得了吗？
    我：什么？
    剀：接下来还是这么漫长的孤独，有种永不见天日的感觉。
    我：地狱本来就是永不见天日。
    剀：至少有假的蓝天白云和阳光啊，我们反反复复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就是不能出去。
    我：还好吧，休息够了，就可以玩别的。
    剀：玩？
    我：你说的孤独，我一点也不觉得，毕竟，还有你。
    剀：哦，是吗？你想怎么玩我？
    我：虽然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玩的样子。
    剀：我倒是觉得你蛮好玩的，幸好你进来陪我了。老实说，先前那些刑罚根本不算什么，我最不能接受的还是这漫长的孤独。
    我：难道要给你讲故事唱歌跳舞吗？
    剀：可以啊，反正也是够无聊的。要不然，我们谈谈工作也可以。
    我：什么工作？
    剀：谈一下八卦宫啊。
    我：第一阶段结束了，在测试。
    剀：女娲宫都是古典设计，大红柱子金丝绸。你怎么把八卦宫设计成那个鬼样？
    我：血族的建筑设计都是这样的，比较简单，而且都是流线型为主。
    剀：我们地狱比较喜欢平坦大道。
    我：虽是这么说，但是银河不像地狱脚下有重力，银河是无重力的，要人工做重力在每面墙上。
    我拨下一根头发，拉直了给世剀看。
    我：你看，如果一只蚂蚁从头发的一段走到另一段，它的人生就只有一段，除非它回头走。

    我把头发的两端称为点A点B，左手抓着点A，右手抓着点B，把点B以AB为轴旋转180度，再把点A和点B首尾相连，这样就不是一个圆形平面，还是一个立体结构。八卦宫就是以这个为基础设计的，如果一只蚂蚁走在这条头发上，它将永远走不到尽头，而且在我刚刚旋转180度的结点上，它将从头发的上面走到下面。

    我：我们在做设计的时候，俗称八卦宫，学名叫无极。
    剀：无极？就是为了让蚂蚁在里面怎么走都没有尽头？
    我：这是八卦宫的支架，也就是道路，支架上有很多类似葡萄的样子，那一颗颗由八面形组成葡萄就是不同的工作区域。
    剀：血族的建造之术果然有趣，不像地狱，灰蒙蒙的一大块平地。
    我：地狱在地球的内表面，以地心为主，相比人类在地球外表面上，你们其实是倒着走路的，所以你们的头发是飘在空中的。
    剀：我就不喜欢头发飘着的感觉，就给剃了。
    我：关键你剃了头发，大家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剀：是啊，那又如何？我就不喜欢留着一头长发，女娲族以发为美，而且总爱以头发和指甲蓄灵力，我不喜欢长头发和长指甲。
    我仔细端详世剀剃得像寸头一样的发型，右侧八分的位置还剃出一条流线型。
    我：这是装饰吗？
    我指了指他头上那优美的流线型，就好像一条白色小蛇趴在头上。
    剀：这是伤疤。
    我：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剀：第一次进水晶宫休眠的时候，被里面的飞冰弄伤的，后来老龙王把我救出来，换成他自己进去了。
    我：父爱也是伟大。
    剀：你想多了，如果没有谁进水晶宫的话，天下就要大乱了。要不是我受伤了，不能担此重任，他也不会自己进去的。
    世剀这么说的时候，看似有点冷漠，语气里也不像我一样充满对父爱的敬仰，在他的世界里，这是义务，不爱。
    我：多久要进去一次？
    剀：一个轮回。两千多年，具体进去的时候要看地球的造化。
    我：我不太明白，进去水晶宫的目标是什么？
    剀：水晶宫除了有强大的预算能力，它还有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对地球具有净化功能。早期地球是非常干净的，它只是一个密度非常大的水球，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岩浆和泥土，里面有植物和动物，是我们女娲族生存的地方。这些历史你了解过吗？
    我：没有。
    剀：水晶宫就是这颗水球的净化系统，每一个轮回要由我们女娲宫王室成员进去提供能源，后来女娲宫没有人愿意干这么痛苦的事了，水球越来越脏，沉淀出了很多杂质，就是现在地球上的金属泥土，再后来是金属石头，金属石头经过碰撞后产生了巨大热量，形成了岩浆。
    我：岩浆？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剀：是的，神奇的是，也有不怕岩浆的种族，还生活在高温的岩浆当中，那就是你们血族。
    我：血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血族也生活在地球上吗？
    剀：不，血族生活在太阳内部。
    我：太阳离地球好远啊！
    剀：一点也不远，太阳内部与地球的内部是互通的，而月亮，就是血族往来地球与太阳之间的通道。
    我：不能想象。
    剀：可能你在血族的地位太低下了吧，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嗯，我确实不知道，以前在地球生活的时候，只觉得晚上的月亮就像一只眼睛，看着地球上的一举一动，有时候还觉得挺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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