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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三铜(《泰景亨策》一段被掩盖抛弃的历史)[第36页]

作者:蛇从革
首页 上一页[35] 本页[36] 下一页[37] 尾页[2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在雍州西部的平原行走的时候,干护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那就是大片的土地都已经荒芜,并没有农夫耕作。干护在路边看到了三两只野狼,在若有若无的跟着行军的队伍。

    越是向东,野狼的数量就逐渐增加。野狼就更加不惧怕人。一天干护看到两只野狼,在地面刨泥土,干护好奇,走进了观看,野狼叼着一截树枝逃开,干护发现野狼刨过的泥土之下,有一具腐烂的尸骸。尸骸的身体已经不再完整,少了一条胳膊,干护这才明白,刚才野狼叼的并不是树枝,而是这个尸体的胳膊。



    干护内心震赫。

    再行军两日之后,行军的队伍停顿下来,队伍的前方一群乌鸦冲天飞起,遮天蔽日,还有十几条野狼也被护军惊动逃窜。

    凤郡护军围着一个土坑在喧哗。干护走进之后,明白了山魈的由来。

    土坑里散落了上百具骸骨,骸骨上的肌肉都已经被野狼和乌鸦吃的干干净净。如果是白森森的骸骨也就罢了。

    干护看到的是这些骸骨,被人恶意的拼凑成了一具巨大的人的模样。这是什么人会对死者如此不敬呢。

    干护在怀疑的时候,看见蒯茧正在下令,立即将这个拼凑成巨大人形的骸骨全部捣毁,然后焚烧。干护看见护军用手中的长刀不停的捣损巨人装的骸骨,将白骨捣得粉碎。浓烈的恶臭弥漫在空气里,干护捂住口鼻,旁边的干奢已经弯腰开始呕吐。



    然后干护听见了一声长啸。干护记得这个长啸,这就是在香泉台听见山魈的声音,那一声猿啼之后,山魈就开始肆掠亭民。

    现在这声长啸,就是一具拼凑而成的巨大骸骨头颅发出来的。

    护军更加用力的捣毁骸骨,蒯茧走到了巨大骸骨的头颅旁边,用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捣下去,将那个头颅击得粉碎。干护看到了头颅上的两个牛角。顿时明白了,蒯茧和凤郡护军十分清楚这就是一个还没有化作山魈的骸骨。



    “雍州旱灾和水患交替连续了六年,”陈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干护的身边,“雍州的百姓饥荒饿死二十余万人,饥民奔逃,被雍州刺史阻拦,构陷他们是流民。”

    干护这才明白蒯茧和崔焕为什么把流民一再提及,原来雍州的百姓早已经饿殍遍地,流民四散。



    “ 难道不管吗?”干护颤抖的问陈旸。

    “圣上一心在修仙。不上朝很久了。”陈旸说,“即便圣上临朝,他听见的也都是大景天下一片太平,那里会有官员上报灾情。别说是圣上,就是你在沙亭,有人向你说起,你会信吗。”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干护摇头,“我也不信。”



    “饥民运气好的就卖身为奴,”陈旸说,“雍州各郡官府不仅不赈灾,反而到处抓捕流民,挑选出壮丁和妇女买卖……”

    陈旸不再说了,干护想起了蒯茧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饿毙的饥民,和反抗被虐杀的流民,在雍州境内遍地皆是,百人以上的尸坑随处可见。”陈旸说,“有心存善良的人,请了术士,将他们的尸骸聚集,堆成白骨塔,以求超度。可是死者的怨气凝聚,反而转化为山魈。山魈就是这些难民的怨恨驱使,报复世上的活人。”



    干护听了陈旸冷冰冰的语言,不寒而栗。只想尽快进入到陈仓小道,离开雍州这个人间炼狱。



    崔焕护送廷尉周授的队伍在沙海里进发,朝着西方的平阳关前行。当走出沙亭十里的时候。周授突然停住马匹,崔焕立即催马凑到周授的身旁。

    “凤郡的郡守,”周授问的莫名其妙,“你认识吗?”

    “两郡之间经常有公务。”崔焕立即告知,“凤郡的郡薄蒯茧,跟我是旧识,我监护沙亭亭民,是他在雍州与我交接。”

    “我有一份书信要写给凤郡郡守姜璇玑。”周授说,“你马上派人送过去,让信差双马加急送信。”

    崔焕立即照周授的吩咐办了。



    干护带领着沙亭百姓,在蒯茧的监护下,行走了七日,到了凤郡。凤郡的护军伤者在路上又死了十六人。而沙亭轻伤的亭民,勉强跟随队伍到达。重伤二十七人,也支持不住,死在了道路上,干护连掩埋他们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扔进路边尸坑。现在沙亭的百姓还剩下四百三十人整。



    凤郡的郡守姜璇玑不允许沙亭百姓入凤郡休整,蒯茧把沙亭亭民指定在凤郡城墙外一个土丘上扎营。干护看着亭民都饥渴劳累,但是凤郡也不肯拿出粮食补给。亭民在干护的命令下,开始杀骆驼充饥。沙亭的骆驼在路上已经折损了一半,在进入雍州之后,骆驼变得十分虚弱。干护知道,这些骆驼进入中原之后,不会坚持下去,以其在日后的路上病死,还不如趁现在活着的时候,杀了制成干肉,在路上当做粮食。好在进入到雍州境内,不用在为饮水发愁。可是沙亭的百姓在前几日开始,就纷纷腹泻。

    干护看见过在亭民喝的溪水里,有时候能看到漂浮的尸首,干护内心开始沉重,很明显,瘟疫已经在开始蔓延,这也是姜璇玑不愿意沙亭百姓入城的原因。



    干护站在土丘的最高点,看着巨大的凤郡城池,城池里灯火辉煌,人生熙攘。干护之前以为定威郡十分的繁华,城池巨大。现在看到凤郡的城池,比定威郡大了几倍,人口也更多。

    陈旸只从在路上,跟干护交谈几句之后,一直都没有露面。现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干护身边。干护对陈旸说:“我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繁荣的城镇。”

    “跟长安洛阳相比,”陈旸笑了笑,“这个凤郡连一个城都算不上。”

    “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能去洛阳长安去见识一下。”干护唏嘘,“听我父亲说过,我们干的根源就在长安。”

    “我是来提醒你的。”陈旸说,“我们今晚就要走,绕过凤郡,进入陈仓小道。”

    “没有凤郡护军的监护,沙亭百姓不能自行迁徙。”

    “你不觉得一路上蒯茧对沙亭亭民的态度有变化吗?”陈旸问。

    “在山魈袭击之后,他们不再对我们那么欺压了。”

    “凤郡的治下,饿殍遍地,但是凤郡城池之内,却是两个繁华世界。”陈旸终于说了实话,“他们并不只是贩卖流民为贱奴。”

    干护似乎明白陈旸要告诉他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他不敢问。

    陈旸慢慢的点头,“你猜的没有错。凤郡在辖内劫杀流民,抢夺财产,早已经不是秘密。”

    “凤郡的郡守难道不怕朝廷治罪吗?”

    “不怕。”陈旸说,“大司马郑茅早就给了凤郡郡守姜璇玑有剿灭乱民的权力,这也是姜璇玑在连续灾年,迅速成为天下巨富的原因。我们今晚就得离开。”



    “我不相信。”干护拒绝了陈旸的建议。

    第二日清晨,干护醒来的时候,发现凤郡的军队已经把整个沙亭亭民的驻地全部围住。凤干护知道,自己没有听从陈旸,连夜离开,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但随即又想到,即便是听从了陈旸的建议,以沙亭亭民行进的速度,也会在两天之内,被凤郡的守军追上。

    沙亭的亭民已经被凤郡守军的马嘶声惊动,看到了摆出了进攻阵型的护军,都知道大难临头。
    干护硬着头破,走向凤郡守军,看到了阵中主将位置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穿着黑色的官府。大景制规定,只有郡守以上的官员才能穿黑色官袍。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郡守姜璇玑无疑。
    干护走过守军的阵前,朝着姜璇玑的方向慢慢行走过去,走到距离姜璇玑面前七八丈远的时候,姜璇玑的亲随用长戟将干护拦住。
    干护远远的看着姜璇玑。
    姜璇玑命令亲随放干护过来。
    干护想起了陈旸昨晚说的事情,向姜璇玑跪下,“沙亭亭长干护拜见郡守大人,我愿意将沙亭百姓所有财产献给凤郡,以求赶赴巫郡。”
    “沙亭的亭民,瘟疫已经开始蔓延。”姜璇玑也并不掩饰。

    干护回头看了看身后土丘上的四百三十人亭民,他们的性命全部在面前的凤郡郡守的一念之间。
    可是现在干护也无法想出任何说辞,来改变姜璇玑的决定。他为刚才用沙亭百姓财产贿赂姜璇玑的作为感到羞耻。姜璇玑带领守军将沙亭百姓全部屠戮之后,财产就是他们剿杀造反流民的战利品,那里需要自己的贿赂。
    干护站起来,转身向亭民走去,他放弃了,沙亭百姓死在凤郡城外,未尝不是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凤郡城外,通往定威郡的官道上奔驰来了两匹骏马,其中一匹马上趴着一个信使,已经累得虚脱。信使奔驰到姜璇玑的马前,翻身下下马,呈递了一份军文,“廷尉周授有书信给姜璇玑。”

    这个事情,已经跟干护毫无关系了,干护走到沙亭百姓中,向所有人摇摇头。凤郡的守军,已经开始准备开始策马斩杀了。干护环视了一下四周,他想看看那个能够预警危险的陈旸现在在什么地方,可是干护看到陈旸的身影,可能他昨晚劝说自己不成,半夜就带着两个儿子偷偷走了。

    干护把眼睛闭上,与所有亭民一起,等待就戮。可是等了很久,那爽快的一刀迟迟没有到来。干护听见了马蹄杂乱的声音,睁眼看的时候,凤郡的守军竟然在向后退去。只留下姜璇玑,还有蒯茧策马来到干护面前。
    “沙亭亭民里,”姜璇玑问,“有没有一个叫陈旸的人。”



    干护只迟疑了片刻。姜璇玑就不再理会干护,而是转头向蒯茧下令:“拿交接的沙亭籍册,一个个清点人头。”
    蒯茧连忙掏出与定威郡交接的籍册,姜璇玑又扭头对着干护,“你先把死在路上的亭民名单报给我。”
    干护被凤郡郡守在须臾内做出的决断十分佩服,更增加了对姜璇玑的恐惧。姜璇玑不仅心思缜密,而且决策极快,他担心干护包庇陈旸,让陈旸冒名一个去世的亭民。
    陈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干护心里好奇,看情形姜璇玑没有接到杀了陈旸的命令。反而担心误杀了陈旸,因此收回了屠杀亭民的决定。
    干护随即想到,当姜璇玑找到陈旸的时候,沙亭百姓就大难临头。
    蒯茧首先是把所有亭民按照方队排列站立,然后把人数清点了一遍,向姜璇玑禀告:“四百三十人,大人要找的人,还在亭民之中。”
    干护听了,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旸竟然没有走,他和两个儿子还躲避在亭民中。
    接着蒯茧就拿着籍册,让亭民一个个过来应对姓名。
    蒯茧有意将陈旸父子三人的名字绕过不念,当四百二十七人已经通过他的面前,走向了护军的后方的时候,亭民却只剩下了干护在留在原地。蒯茧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疏忽了,点错了人数。立即又重新清点已经站立在护军之外的人数,而这一次,他仍旧数出了四百三十人。
    蒯茧窘迫,只好再次一个个的应对亭民人数,可是反复三次,清点的都是四百三十人,就是找不出陈旸父子三人。
    蒯茧大怒,对姜璇玑请命,“如果沙亭亭民不肯交出陈旸,就先杀几个胁迫。”
    “如果你杀的人中,就有陈旸冒名,怎么交代?”姜璇玑问蒯茧。

    蒯茧想不出办法。
    姜璇玑对着干护说:“看来你也不知道有个神通广大的人一直藏匿在沙亭之中。”
    干护点头。
    “你把陈旸交给我。”姜璇玑声音不再冷酷,“我让你们沙亭百姓离开凤郡。”
    干护已经拿定了主意,“沙亭籍册里的确有陈旸这一名亭民,但是我既然是沙亭亭长,就不会将他交给大人。左右都是个死,我干护做不出出卖亭民的事情。”

    蒯茧狞笑着说:“那就杀了亭长吧。”
    姜璇玑摇头,“如果亭长就是陈旸呢。”
    干护说:“我就是沙亭亭长干护。不用怀疑。”

    姜璇玑比干护想的更加谨慎,“陈旸看来是一个会妖术的方士,看来只能留下诸位。等带一些日子了。”
    凤郡护军从这一刻开始,继续围困沙亭百姓。不让一人走出山丘。
    干护已经不再关系,沙亭百姓的命运,他知道沙亭百姓绝对逃不出凤郡护军的包围。干脆就在坐以待毙,放下所有的负担。

    到了夜间,干护看见陈旸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你这么大的本领,”干护苦笑,“却藏匿在沙亭两年,实在是委屈你了。”
    没想到陈旸摇头,“不是我。”
    “到了这个时候,”干护说,“你还骗我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有这个本事,”陈旸说,“我为什么还不跑。我跑了,你们至少暂时安全。”
    干护听见陈旸说的诚恳,可是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陈旸在白天为什么清点不出来。
    “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奇怪。”陈旸说,“我走到蒯茧的面前的时候,蒯茧并不请点我的名字,只是把我和两个儿子计数放过。”
    干护无法相信陈旸的解释,可是这个解释实在是匪夷所思。干护想了一会,跟陈旸对视,“只有一个可能。”
    “我也觉得只有一个可能。”陈旸说,“蒯茧故意放过了我。”
    “可是蒯茧为什么要放过你?”干护摇头,“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么就还有一个可能,”陈旸说,“这里有一个本领高强的术士,能够使用最高深的算术。”
    “天下有这种人?”干护不信。
    “有,”陈旸说,“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干护看着土丘上所有已经休息的沙亭亭民,一声哭声隐约传来,但仅仅一声之后,旋即停止。干护的心中一紧,有一名在路上受伤的亭民已经过世。
    “北护军遗风。”陈旸佩服的点头,“当了三百年的农夫,当年的忍隐勇猛的血气还在身上流淌。”
    “死都死了,”干护干瘪的说,“哭有什么用。”
    陈旸看了看星辰,“所以,沙亭亭民绝不会死在姜璇玑的手里,即便是凤郡的人全部死绝了,包括我死了,你们也不会死在凤郡。”
    “郡守姜璇玑不会放过我们的。”干护说,“他们在等一个人,那个人来了,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那个人是来找我的。”陈旸说,“在找到我之前,姜璇玑不敢随意滥杀一个沙亭百姓。”
    “你的仇家,”干护叹口气,“知道你会易容。”
    “我不会易容。”陈旸回答,“只是姜璇玑为人谨慎而已,并且他不敢得罪我的那个仇家。”
    “姜璇玑谨慎的太过了。”干护说,“如果是我是姜璇玑,今天就杀了亭长,逼迫亭民把你交出来。”
    @莲蓬
    感谢莲大!!!
    “你太小看姜璇玑了,”陈旸笑了笑,“如果他不是这么个谨慎的性格,大司马郑茅就不会这么提拔他。姜璇玑也看得出来亭民的坚韧,杀了你,仍旧不会把我交给他,反而会跟护军拼命。”
    干护好奇的看向陈旸。
    “你死了,亭长就是干奢。”陈旸说,“我记得沙亭的规矩是亭民必须听从亭长的任何命令,这是当年的北护军军制的延续。干奢的脾气爆裂,缺了你的忍隐。”
    “你看得出来,当然蒯茧也看得出来。”干护承认陈旸说的没错,“因此姜璇玑也知道。”
    陈旸沉默,干护一时也无话,过了一会,干护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姜璇玑不愿杀了我们。”
    “我说过了,天下即将鬼治……”陈旸说,“不是姜璇玑不愿杀了你们,而是他没有机会。”
    “我不明白。”
    “昨晚你拒绝了我逃跑的建议,”陈旸说,“我开始以为你错了,决定今天趁着凤郡护军屠杀亭民的时候逃跑,可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了太阳正中有一个黑星。这个黑星会在两年内逐渐增长,到黑星完全遮蔽太阳的时候,就是天下鬼治的开端。可是大景的天下,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就会天下大乱,雍州就是第一个乱起来的地方……其实已经开始了。大景朝就好像沙海里被风蚀的石柱,前一眼还稳如泰山,片刻就会分崩离析。天下的术士,应该都已经看到了,他们已经开始迎接鬼治的黑暗。”
    “我本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术。”干护叹口气,“可是今天我亲眼看见了蒯茧被蛊惑,还有香泉台的山魈……”

    “天下即将鬼治,”陈旸说,“干奢将是一个好的头领,沙亭会跟着他带领下在这个鬼治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你一再提起的鬼治,”干护问,“真不知道是什么一个世界?”
    陈旸说:“你会看到的。”


    《泰景亨策》记载:
    燧人盗火,有巢筑穴,伏羲辨阴阳,神农识百草,此万八千年,是为天治。
    轩辕授人渔猎车舆冶铁,鲧禹治天下之水,契汤铸天下重器炉鼎,文王推演六十四卦,始皇帝分天下三十六郡划九州,此两千年,是为人治。
    景庙失德,蛮戎入侵中原,妖邪作乱八方,白骨千里,四野厉鬼哭嚎,飞星掠日,是为鬼治。

    二十一日之后,周授和崔焕穿过了沙海,到了平阳关,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五日。与太傅张胡猜测的一样,平阳关外并没有几万匈奴大军压境。郑蒿更以往一样,他无非是看准了朝廷对平阳关的重视,再一次谎报军情,讹诈军饷和补给而已。

    这一切都被周授看在眼里,不过周授反而松了一口气,其实周授的想法,跟圣上也没有区别。圣上宁愿是郑蒿不断谎报军情,虚报军饷,这至少证明了景朝西陲的安定。而不是真的匈奴大军开始进攻沙海西关。
    大景如今表面上天下太平,其实各地的灾情不断,流民四起,各个州郡都在隐瞒流民造反。即便是有州郡上报,也被郑茅拦截在当朝,传递不到圣上耳中。最多到了太傅张胡这里,也无计可施。

    郑蒿已经十分肥胖,因为要带周授登上城墙巡视军情,勉强穿了一件士兵的皮甲,只是头顶戴了一顶铜盔,显示出郡守的身份。在城墙之上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倒是在城墙上迎接的骑都尉梁无疾才十九岁,一副英武干练,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

    周授看了梁无疾,就知道圣上还是心中有数,郑蒿虽然是个窝囊废,这个守将梁无疾却是能够平定西域的将才。
    梁无疾见了周授,向周授行礼。过了官场上的礼节后,梁无疾问周授:“我父亲可好?”
    “安灵台梁显之,一直在邙山观测天象。”周授亲切的说,“正是当年,我经常去拜访他。”

    郑蒿在一旁命令梁无疾向廷尉周授报告军情。
    梁无疾用手指向了平阳关外的沙漠,那里有稀稀落落的几十名匈奴牧民缓慢移动。
    这就是郑蒿说的十万匈奴骑兵,周授难免觉得好笑。
    “听说挂在城墙上的须不智牙头颅睁开了双眼。”周授说,“我受大司马之命,过来瞧瞧。”
    梁无疾挥挥手,片刻后一个士兵拿了一个头颅过来,递给周授。郑蒿隔得远远的,“一个骷髅,有什么好看的。”
    周授接过了骷髅,在手中不停的翻转把玩,仔细的勘查,脸色沉重。

    城墙上平阳关的官员都看着周授,生怕当朝的廷尉受了愚弄而暴怒,所有都看向郡守郑蒿。
    “廷尉大人等一下。”平阳关郡守郑蒿不慌不忙的说,示意身边的郡薄拿过来一个铜盘,端在周授的面前。
    “大人把骷髅面对铜鉴,就看得见了。”
    周授照着郑蒿提示,把须不智牙的骷髅对向面前的铜鉴。在铜鉴里须不智牙头颅并不是一个骷髅,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在狞笑,两个眼眶冒出了绿色的光芒。
    周授大惊,把骷髅递给郑蒿,从郡薄的手里夺过铜鉴,放在自己的面前观望。铜鉴里是周授自己的脸庞,普通平凡。这证明不是郑蒿用一个古怪的铜鉴在装神弄鬼。
    周授本就是一个孤言寡语的人,现在看到了须不智牙在铜鉴里的异象,就不再说话。平阳关众官员,除了郑蒿,都神情紧张,无一人敢出声。

    周授找到城墙边,观望西域沙漠,目光超越几十个匈奴牧民之外,看见远方黑色的沙暴正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残阳的变成一个红色的圆盘,显露出血色。

    “廷尉大人已经巡视完了军情,”郑蒿把周授的手臂挽起,“现在移步去往郡府,我已经设宴为大人接风。”

    郡府里已经早就准备好了筵席。众人根据尊卑分列而坐。周授和郑蒿长坐在上首,周授的左手下坐的是骑都尉梁无疾,郑蒿的右手下坐的是定威郡郡薄。
    筵席开始后,郑蒿指命梁无疾作为监酒。
    周授把须不智牙的头颅放在面前的案几上,几巡酒后,郡府内的气氛就开始热烈起来。郑蒿和周授身边都有两个侍女侍酒。周授酒量甚豪,但是一直都闷闷不乐。
    郑蒿看在眼里,立即下令两个侍酒的婢女退下,又拍手,随即两个更加美艳的婢女走到周授的身边,这两名婢女并非普通的揭族女奴,而是西域之外的美貌少女。这两名婢女,跪在周授身边,把衣物褪尽,毕恭毕敬的给周授侍酒。
    周授心里非常的尴尬,大景的名门望族,一般都不会纳低等的民族为姬妾,特别是洛阳的高门,家中的婢女都是当年投奔中原的左贤王金日蝉部众的匈奴女子。
    当今天下,除了中原汉民,血统能够接近汉民的只有匈奴。至于揭族,抵族,鲜卑,西羌,都是极为低贱的血统,只能给景朝的大户做最低等家奴。所以周授和梁无疾看见两个非匈奴的婢女给周授侍酒,脸色都十分的难堪。
    周授脸上不懂声色,眼睛直视,不看这两名婢女一眼,并且连婢女斟的酒,也不触碰一下。
    郑蒿并觉得自己冒犯了周授,反而神态自若,对周授的自持身份并不为意。在郑蒿的示意之下,两名婢女开始挑逗周授,用手在周授的身体上抚摸。周授大怒,立即躲避。
    郑蒿哈哈大笑,梁无疾将两名婢女拎起,推到到了郡府的中庭。
    可是事情并没有完结,两名赤裸的婢女知道激怒了周授,蹲在中庭瑟瑟发抖。郑蒿拍手,来了两名壮汉,胡须虬结,高鼻深目,也是揭族的贱民。郑蒿对着周授说:“廷尉大人心情不畅,我让他们给你助兴。”
    两名壮汉也脱了衣物,身体精壮,站到两名揭族婢女的身后,没有任何铺垫,按住婢女的后背,开始交媾。
    郡府里的官员都开始哄堂大笑,周授看见这些官员都极尽猥琐,心里怒极。站起身,向郑蒿告辞,走入到后花园。而郑蒿已经喝醉,也顾不上得罪了周授。

    周授站在后花园里,将刚才被揭族女子触碰的外衣脱下,嫌弃的扔到地上。转头看见梁无疾已经拿了一件干净的衣物过来,交给周授。
    “郑蒿这么侮辱我。”周授的怒气难平,看着梁无疾,“还是他一直如此。”
    “郑氏家族大人难道不知道,”梁无疾说,“郡守在洛阳的时候,就一直与低贱的贱奴淫乱。到了平阳关,就更加没有收敛,专门掳掠贱民的女子为奴,这种当庭的淫乱,我早就看的习惯了。”

    “真是畜生都不如。”周授还在气愤,“匈奴几十名牧民,来平阳关作乱,他为什么不剪灭。”
    “大人你说呢。”梁无疾平静的反问。
    “也是。”周授蹲在花园的池边,不停的洗手,“不然他怎么向朝廷谎报军情,他今天给我这个侮辱,就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郑茅现在权倾朝野,他根本就不忌惮我回朝后参他。”

    “郡守本来与匈奴的牧民交易,答应匈奴牧民,用二十个铁釜交换他们十匹良马。可是牧民交了马匹后,郡守就将他们驱逐。惹怒了这些匈奴牧民。因此在关外游荡不去。索要铁釜。”
    “这就是他说的十万匈奴骑兵。”周授哼了一声。

    “大人。”梁无疾把声音压低,“匈奴十万骑兵是有的,只是还没有到平阳关而已。”
    周授抬头,“这话又怎么说。”
    “匈奴现在的尸足单于,已经将分散的匈奴部落整合,自称匈奴大单于。已经集结了大军,驻扎在摸鱼儿海。”
    “这个尸足单于,什么时候冒出头来的?”周授警觉起来,“为什么郑蒿从不上报。”
    “郡守那里顾得上这些。”梁无疾说,“在他眼里,匈奴都是一群无知的牧民而已。”
    “匈奴是大景的大患。”周授说,“当年差点击败了泰武底,这个郑蒿,身负朝廷戍边的重任,不去监视匈奴也就罢了,还竟然和揭族女子淫乱。”

    “平阳关外的牧民,有恃无恐的在关外游荡,”梁无疾说,“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尸足单于的兴起。”
    “不。”周授摆手,“他们就是尸足单于指使来的细作,查看平阳关的军备。”

    梁无疾跪下,“我请兵三万,奔赴摸鱼儿海,将尸足单于的大兵击败,将正在兴起的匈奴军剪灭。”
    周授用手扶着梁无疾的肩膀,“圣上有御旨。”
    “凉州平阳关骑都尉梁无疾接旨。”
    “你尽可带领平阳关守军,出关击溃匈奴,军马调动,不必听从郡守郑蒿。”
    “太好了。”梁无疾站立起来。
    “不过有一点。”周授看着梁无疾。
    “大人请讲。”
    圣上说了,“要么你提着尸足单于的头颅去洛阳,要么提着自己的脑袋。”
    梁无疾再次跪下,“遵命!”

    “我来平阳关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周授把朝廷认命梁无疾率军的虎符交给了梁无疾,“我现在就走。你替我向郑蒿告辞。”
    “大人政务繁忙,”梁无疾说,“我现在就去安排军士和马匹。”
    “不用,”周授摆手,“你即将远征漠北,这些军士和马匹就不用分给我。我自己一个人走就行。”
    “可是大人你一个人怎么穿越沙海……”
    周授说:“我自己还有私事要处理,不方便带人。”

    梁无疾还在犹豫。
    “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相见。”周授已经准备离开,“你自己保重。中原士兵三百年没有与匈奴交战。我担心你轻敌。”

    “我信得过大人能独自穿越沙海,”梁无疾轻松的说,“大人也应该相信我能击溃匈奴。”
    “不是击溃。”周授说,“是全部斩杀。”

    “我明白。”梁无疾说,“我父亲在安灵台占卜过谶语,飞星掠日之时,就是匈奴大军入主中原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你也看到了飞星掠日?”
    “我看到了,”梁无疾镇定的说,“我父亲可是大景的安灵台。”
    自己顶一下
    陈旸在五天之前说的话,兑现了。沙亭百姓不会死在凤郡的守军手下了。因为凤郡守军,现在已经战死过大半,剩下的守军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斗志,只是退守在凤郡城墙的女墙之内。而流民匪军已经攻占了整个凤郡,所有的匪军登上了城墙,兵力向女墙集中。

    匪军是在四天之前的夜晚丑时开始突袭凤郡,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击败了凤郡守军。
    这是干护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战争,看到了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搏杀。他看见了凤郡不可一世的守军,在短短的四天之内,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当干护看到女墙上的匪军,用弓箭有条不紊的将羽箭射向女墙之下的时候,干护听见了连绵的哭嚎和悲怆的恳求。声音在慢慢的减弱,证明凤郡的守军,正在一个个的被射杀。
    匪军没有留情,每一个弓箭手都没有因为凤郡守军的哭嚎和恳求而迟疑,渐渐的凤郡守军的声音慢慢的消失,当干护看到匪军将蒯茧和姜璇玑两人押上了城头,知道战役结束了。但是整个凤郡的熊熊烈火,还在继续燃烧,把黎明的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匪军没有攻击沙亭百姓。一股三百人左右的匪军,在四天前的丑时,悄无声息的将看守沙亭的两百名凤郡守军瞬间击溃。凤郡的守军受到了攻击,立即退向凤郡城池。匪军没有理会已经被惊呆的沙亭亭民,而是不紧不慢的跟随着逃窜的凤郡守军。

    看来他们在发起攻击之前,细作已经探明了沙亭百姓的处境。匪军很清楚,沙亭百姓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威胁。

    于是这让干护从头到尾看见了匪军攻占凤郡的整个过程。
    当看守沙亭的百人守军退到城门之下的时候,天开始蒙蒙亮了,干护这才看到,攻击这百名守军的匪军只是一支冲锋队。真正的大军,正在从东西南三方的官道慢慢的朝着集结。干护在估算他们的人数。
    “三千三百四十余人。”陈旸在一旁告诉干护,“比凤郡的守军多了一倍。”
    “匪军为什么不攻击沙亭百姓?”
    “他们要把所有的力量,用来攻陷城池。”陈旸说,“倒不是好心要放过我们。”
    被击溃的百名凤郡守军现在跑到了城门之下,凤郡的城门慢慢放下,这些守军立即疯狂的奔入城内。随后城门缓缓升起。
    干护叹息说:“他们为什么不趁着城门放下,攻入城池?”
    “只有一个原因,”陈旸说,“他们有攻破城门的办法。”
    “什么办法?”干护看着固若金汤的城墙。
    “我不知道。”陈旸说,“不过我们马上就能看见了。”

    三千多匪军集结到了凤郡的城墙之下,干护站在土丘上看的很清楚,东门有五百人,西门也是,匪军的主力慢慢朝着南门集中。这个过程并不急迫,有条不紊。
    而凤郡城内响起了鼓声,两炷香的时间之后,凤郡的城墙上,站满了凤郡的守军。这些守军手持弓箭,警惕的看着城下的匪军。

    当南门之外的匪军列队行进到护城河之外十步的时候,一声巨大的鼓声响起。城墙上的守军弓箭手纷纷射箭。匪军前列的士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弓箭被盾牌格挡。随即第二轮弓箭射出,匪军前军继续蹲下,任由弓箭如雨点一般射下来。

    弓箭手轮换了两次之后,攻击停止。干护听见了牛筋绷起的声响,然后十几个巨大的石头越过凤郡城墙,从天而降。匪军的盾牌无法抵挡。石头将匪军前军砸死了七八十人匪军前军。
    但是让干护惊诧的是,没有一个匪军退后,空缺出来的阵型,立即被匪军后军填补。过了三刻之后,凤郡城内的巨石再次飞出来。而这次,匪军看准了石头落下的方向,闪出了空档。这一轮的巨石,只砸到了不到三十个匪军。
    趁着匪军的前军移动,城墙上的弓箭手再次放箭,还来不及连阵举起盾牌的匪军,纷纷被射中。当匪军再次摆布好攻城的阵型的时候,城内的巨石又凌空飞出来。这次巨石的落下的方位与上一次有所偏离,匪军又被砸死了几十人。

    “十六台投石机,”陈旸说,“七百名弓箭手。”
    “已经射出了三千多支羽箭。”干奢站在干护的右手边,他跟沙亭的百姓一样,也在观望战斗的情形。

    “姜璇玑的死期到了。”陈旸说,“匪军的头领看来已经对攻城非常的娴熟。”
    太阳升起的时候,干护看清楚了所有的匪军,他们都是兵甲破烂的士兵,手上的武器也凌乱不堪。后军的匪军手上,有的还拿着犁锄和木棍,以及狩猎用的弓箭。而前军手里的盾牌,都是草草硝制的牛皮皮盾和渔网。

    匪军并不急于攻城,继续在护城河外集结。不停的有小股的军队在东门和西门之间奔驰,干护看不懂他们在这样调动军队有什么目的。

    干奢却兴奋的说:“真是好主意。”
    干护看了看干奢,陈旸在一旁微笑,“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干奢说,“匪军会在晚上酉时进攻。”
    “不。”陈旸说,“会提前一个时辰,申时就会攻城。”
    干护没有听懂陈旸与干奢的对话。陈旸向干护解释,“姜璇玑不知道匪军会从那个门破城。而匪军的头领正在用这种机动的调度,混乱姜璇玑的判断。以姜璇玑的谨慎,现在正在内城不断的调动守军,往返与东门和西门之间。”
    “匪军不停的用两三百人交替,”干奢说,“那么城内就要以两倍的军力去护防。匪军占了人多的便宜。一天下来,守军就累了。”

    “你们干家留了兵书?”陈旸好奇的问干护。
    干护摇头,“没有任何兵书留下来。”
    “龙井里的壁画,”陈旸立即明白,“都是泰武帝征战西域的辉煌事迹,一般人看了也就看了。但是能看出兵法端倪的,就是你这位贤侄。”
    “我父亲说给我听的。”干奢纠正陈旸。

    现在城墙上下都暂时停止了交战。匪军同时发出了吼声,“杀姜璇玑!杀姜璇玑!”
    三千人同时发出的吼声,声势壮大。凤郡城墙上的弓箭手被惊动,羽箭又一次纷纷而下,可是被支起来的三层巨大渔网全部挡住。弓箭手轮换三轮后,巨石再次飞出来,但是匪军已经摸清了巨石落下的方位,躲避的并不慌乱。
    “只有十二台投石机了。”干奢说。
    “坏了三台?”干护问。
    “没有听见牛筋绷断的声音,”陈旸偏着耳朵,“东门。姜璇玑怕了,要派出守军去长安求援。”

    陈旸刚说完,果然凤郡东门的城门放下,三个巨石从东门内飞出,砸向了东门外的五百名匪军,东门的五百名匪军被巨石冲乱,一时间恢复不了阵型,只能边后退,边整顿阵型。
    一队百名的守军骑兵趁机冲出了东门,冲到匪军阵前二十步的时候,马匹纷纷跪地,被匪军设下的绊马索拖倒。
    骑兵摔倒在地面,匪军立即一拥而上,干护看见了匪军没有任何的犹豫,全部将骑兵用长矛刺死。

    “看来姜璇玑从来没有真正的打过仗。”陈旸说,“凤郡的守军毫无征战的经验。”
    “我倒是好奇,”干奢说,“匪军用什么突破城门。”
    “也许他们根本就是一股流窜的匪军而已,”干护说,“根本就没有攻城的具体计划。”
    干奢和陈旸都笑起来。
    “如没有必胜的把握。”干奢说。
    陈旸接过话,“就不会有攻城的作战行动。”
    干护愣住了,他觉得这句话的确是非常有道理。
    “如果我是一个率领军队的将领,”干奢向叔叔解释,“这是最基本的人之常情。”
    “不是人之常情。”陈旸看了看干奢,“是兵法。”

    干护瞬间发现自己的侄子干奢,虽然年纪幼小,但是跟自己不同的是,他第一次看到了惨烈的战争,表现出来的不是被血腥震赫的惊讶和慌乱,而是非常清晰的分析战场上的局面。最让干护惊愕的是,干奢的脸一直在微笑,当匪军和守军相互厮杀的时候,干奢的嘴角在兴奋的抽搐。

    不过干奢和陈旸对战局的判断还是失误了。申时到了,匪军没有攻城,酉时过了,匪军仍旧按兵不动。

    陈旸和干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皱起眉头。
    “为什么他们不顾自己的补给不足,”干奢问陈旸,“却不趁着城内的守军疲惫攻城。”
    “他们不缺军粮。”陈旸推测。
    “不,”干奢说,“他们就是奔着凤郡的粮食和财富来的。他们缺粮。”
    “是的,他们没有粮食。”陈旸说,“难道他们可以不吃不喝。”

    “他们架起篝火了。”干护提醒。
    匪军在城墙护城河外一百二十步的地方架起了几十个火堆。每个火堆并不大。与城墙的距离,刚好超过重弓的射程。
    “他们要干什么?”干奢问,“夜间驻营生火,岂不是暴露自己的目标。”
    “我已经猜到了。”陈旸说,“毕竟是山匪流民。”
    “我也猜到了。”干奢回答,“可是他们的办法有用。”

    干护立即知道了为什么匪军在粮草匮乏的时候,并不急于进攻,因为他们还要进一步的击溃凤郡守军的精神。
    匪军将白日里突围的骑兵,衣物褪尽,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在几十个火堆上,开始烤炙凤郡骑兵的尸体。这一百名骑兵 ,足够匪军三千人一天的军粮。

    干护喃喃说,“左右都是吃人,吃自己的兄弟妻儿,还不如吃欺凌自己的官军。”
    凤郡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发出了哭声,守将的呵斥声也夹在在哭声里,但是哭声蔓延的很快,守将也无法制止。有的守军呕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城墙上一片混乱,混乱之后,凌乱的弓箭毫无目的的射向匪军火堆。城内的投石机也没有在统一的指挥下,胡乱的投出巨石。
    这些毫无意义的攻击,对匪军没有任何的影响。凤郡城墙上的守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僚或者是亲属,被匪军当做牲畜吃光。

    匪军吃完尸体之后,火堆被铲灭。城内已经宵禁,没有灯火。城外也是一片漆黑寂静。
    这一夜,攻防两方都没有任何的举动。

    第二日的白天,重复了第一天的情形。申时的时候,干护和陈旸、干奢,看到了匪军全部集结到了南门。可是凤郡的守军也没有胆量从东西两门突围了。姜璇玑受了一次埋伏,不敢再调遣士兵突围。

    “开始了。”干奢和陈旸说,“攻城的时候到了。”
    干护的鼻翼抽动两下,风中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恶臭,这个恶臭他十分的熟悉,他闻到过。干护突然想起了这个恶臭是在香泉台闻到过的时候,两声尖锐的猿啼在凤郡的南门响起。


    山魈!
    随着清脆的锁链声,干护看见两头巨大的山魈——与香泉台的那一头山魈一模一样,只是身上多了好几条锁链,正在匪军的几十个大力士拖动之下,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凤郡南门。

    “这就是他们破城的方法。”干奢兴奋的要跳起来,“果然有致胜的秘术。”
    “可是山魈是尸骸怨灵集聚,只有对人的愤恨。”干护还是没有想明白。
    “山匪的匪军里,有我的同行。”陈旸终于又吐露了一个秘密,“终于有术士按捺不住,开始抢夺先机了。”

    山魈拖着巨大的锁链,蹒跚的走到了南门,城墙上的守军,纷纷放箭,可是这些羽箭对山魈毫无用处,山魈的身上插满了几百根羽箭,仍然走向了城门。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即把目标对向控制山魈的几十名大力士,但是大力士都十分的勇猛,宁愿受箭,也不肯放下手中锁链。

    投石机再次发出绷绷的响声,巨石飞来,只有一个击中了山魈的肩膀,尸骨飞散,这头山魈的右胳膊顿时掉落下来。两头山魈再次发出了巨大的猿啼。拖着锁链末端的力士,跨过护城河,狂奔到南门的城门。
    投石机需要两炷香的时间上弦,匪军已经计算好了。这个空档就是山魈攻城的间隙。

    没有受伤的山魈,突然跳跃起来,手臂抓到了城墙的墙垛,守军立即用长刀和斧头砍山魈的手掌,山魈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控制山魈的力士几乎每个人身上都中了几支羽箭,但是他们都奋力呼喝,指挥山魈攻击城门。
    两个山魈狂怒之下,用肩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城门。
    城门垮了。山魈冲进城内。匪军却并不急切,只有前军飞快的跟着山魈入城。城墙上的守军开始倾倒火油和木桩。前军有几十人瞬间被烈火卷入。
    这时候,干护看见了匪军的弓箭手排布好了阵型,站在距离城墙六十步的位置,每一个弓箭都点燃了箭头,第一批火羽箭飞出,凤郡城墙上的守军纷纷中箭。片刻之后,城墙上冒出了一团剧烈的火球,火球滚动,连续引燃了城墙上堆积的火油,木桩也被引燃,凤郡在城墙上的几百名士兵瞬间陷入火海。几十个士兵带着身上的火焰,胡乱奔跑,从城墙上掉下来。

    匪军的第一轮弓箭手站立不动,抽出羽箭。第二轮弓箭手从后方前进二十步,走到了距离城墙四十步的位置,朝着凤郡的城内放箭。又是漫天的火羽箭掠过傍晚的夜空,射进了凤郡城内。
    凤郡的南门,全部陷入一片大火之中。

    匪军第一轮弓箭手向前四十步,到了城墙前二十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守军在城墙上阻拦他们。而这一次的火羽箭,射入凤郡城内的距离更深。
    所有的匪军停顿了一下,列队变成了雁阵,形成了总攻的阵型。
    “杀姜璇玑!“
    “杀姜璇玑!”
    ……
    匪军再次同时呼喊,这是冲锋入城前的号令。
    一声巨大的牛角声刺穿了天际。
    匪军开始攻城。

    接下来的两天,战斗的过程,在凤郡守军的溃败之下,乏善可陈。
    干护叔侄看到了匪军的后军准备了两台云梯,并没有用上。因为南城门被击破之后,凤郡的守军就开始溃散到郡城之内。
    相比官军,城内冲入匪军反而更加具备正规军队的素质。匪军在大胜之际,并没有纵兵抢掠,而是分兵为十几个队伍,在城内搜寻躲藏和抵抗的零星凤郡守军残余,并且留下了内城通往女墙的道路。
    一天两夜之后,残余的凤郡守军以及郡守姜璇玑,郡薄蒯茧都陆续被逼迫到女墙之内。
    女墙是外城墙内部又砌了一个凹口城墙,本来是守城军队抵抗攻城匪军的第二道防线。可是看来姜璇玑根本就没有在女墙抵抗,当南城的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姜璇玑和凤郡的守军就放弃了这一场生死战斗。
    凤郡城池的大火仍旧在熊熊燃烧。郡守姜璇玑,郡薄蒯茧,还有一些没有死在战乱中的凤郡官员,都被匪军押上了城墙。

    大获全胜的匪军开始劫掠城池。作战的匪军军队,现在转变成了运输部队,把凤郡内的粮草和库银,一车一车的拉出城外,堆积在护城河边。

    城池里传来了百姓的哭嚎声,已经有赤裸着身体的妇女从城门跑出来,投入护城河中,随即溺死。
    干护看了暗自心惊。
    过了一夜之后,匪军停止了劫掠和奸淫的恶行。重新回到了城墙上下,队形齐整。
    城内的富户,男人和妇女分作两列,依次从通过南城破败的城门,在匪军军队的逼迫之下,走到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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