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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南宋四大道场[第5页] |
作者:蛇从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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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七十五:飞舄楼续 冉璞看了看鲜于刘光,又看了看刘三娘,端起酒杯,跟鲜于刘光共饮一杯。然后把酒杯轻轻放在酒桌上。 鲜于刘光知道,无论什么不方便提及的事情,面前的这个冉二将军,肯定是要说了。果然冉璞坐正的身体,安世通的眼睛也盯着鲜于刘光。 沉默片刻后,冉璞终于开口:“鲜于先生今年贵庚几何?” 鲜于刘光心中迷茫,“十六。” 冉璞点头,“那就好。”于是把眼睛看向了安世通。 安世通咳嗽了一声,慢慢说:“冉将军的先辈是冉怀镜,曾经在通天殿与你的师父黄裳有过一面之缘……” 鲜于刘光心想,那里是什么一面之缘了,王坚大哥早已经说过,冉怀镜就是败在了师父黄裳的手下。 冉璞脸色阴晴不定,接着说:“你可知,为什么我家先祖,要与黄老前辈在通天殿一战吗?” 鲜于刘光点头,示意明白。 冉璞说:“因为先祖是漠北飞星派的门人,艺成之后,寻访天下术士高手,他的确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因此未曾一败,于是心高气傲,听说有个叫周侗的人,极为厉害,于是向周侗请战,周老前辈本不愿意动手,只是耐不得我先辈,勉强答应。” 冉璞说到这里,尴尬了起来,顿了顿,才又说道:“没想到两人交手,我先辈求胜心切,伤了周侗前辈,用的就是这把宝剑。”冉璞说完,拿出了一把短剑出来,短剑若是再短一寸,就是匕首长短。 鲜于刘光看着这把短剑,短剑上阴气弥漫,无数的阴魂在剑身中呼号,后背上毛发根根耸立。 “此剑名灭荆。”冉璞说,“不为世人所知,是当年羊角哀左伯桃在冥界荆轲阴魂交战之剑,常人所得无用。” 鲜于刘光听了,不免想象当年师父黄裳的风采,能击败这把宝剑的主人。 冉璞继续说:“我先辈伤了周侗,本以为取胜也就罢了,可是发现周侗老前辈竟然伤重不治,出乎他的意料,随即发现周侗已经身负重伤,周侗老前辈才告诉我先辈他在交手之前,与西域的一个番僧比试,虽然胜了,但是受了重伤,那个西域番僧……” 鲜于刘光听到这里,脱口而出,“那个西域番僧就是如今的藏地花教的人物?” “不错。”冉璞说,“就是花教的初祖贡噶宁波。如今忽必烈身边的花教五世法王八思巴的高曾祖。” 鲜于刘光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听到这里,心里却更加的疑惑,八思巴从未为难自己,并且一再维护,难道是有什么图谋。 冉璞看见鲜于刘光脸色游移,以为是冉怀镜与诡道周侗之间的恩怨,让他心惊,立即又说:“我家前辈心存愧疚,但是心高气傲,打听到周侗义弟黄裳要在通天殿飞升,于是也赶往了通天殿,与黄裳前辈比试,结果你也知道,输的一败涂地。先辈输了之后,就把安道长带到了钓鱼城。当时的安道长跟你现在的徒弟差不多年龄,现在安道长却已经一百四十一岁了。” 安世通接着冉璞的话锋,“当年我才十三岁,第一次从青城山下山,辗转到了终南山通天殿,有幸看到了徐无鬼、任嚣城两位仙人,还有你的师父黄裳老先生,以及冉怀镜前辈。通天殿两位仙人和你师父黄裳飞升之后,我被嘱咐去往钓鱼城。当时金国完颜宗翰在京兆一代屠戮中原道家术士,冉怀镜前辈见我年纪幼小,法术低微,前辈知道我下山后,活不过朝夕,于是背着我一路从京兆入蜀。路上的确遇见了金人的士兵和术士,但是冉怀镜前辈法术,已经天下无双,无人可挡,前辈的杀心实在是太盛……冉怀镜前辈背着我到了青城山,把我交给了正在修建钓鱼城的王家,王员外在青城上与我师父观尘子商议钓鱼城一事之时,我还在道观,因此认得我,我告诉王员外,我师父交给他的图谱,只是道场修建图纸,而我在通天殿拿到了驱动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的机关卷轴。” “原来还有这些渊源。”鲜于刘光听了,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安世通说了这么一些子话,似乎累了,冉璞又接过了话头,继续对鲜于刘光说:“我的先祖冉怀镜送安道长到了钓鱼城,王员外见他身负天下至强的法术,希望他留下来共同修建钓鱼城。先祖却没有答应,他告诉王员外,他这身本事,用来修建城池和机关术,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在百年后,他的后人会前来回报消解与诡道黄裳之间的恩怨。” “这后人,”鲜于刘光说,“就是您和冉琎大人了。” “是啊,”冉璞笑着说,“先祖冉怀镜离开了钓鱼城,去往了南诏、杞国、安南等地,后来留在了播州,他一生也没闲着,把西南所有在水路放排、经商的百姓都收拢在一起,又招收了一些巫师术士,时间长了,也就成了气候。” 鲜于刘光点头,“也就是你们冉家的簰帮,而且不仅是帮派,冉怀镜老前辈,曾经在军中呆过,官职也不低,看来是懂得水军战术,你和令兄二人,表面上是带着簰帮兄弟,帮助王家修建钓鱼城,其实是帮助王将军把水军建立起来。” 冉璞点头,“这就是我和兄长到了钓鱼城的往事,我们冉家与王家交好数十年,其实源起,还是当年先辈与诡道之间的恩怨。先辈师从的是北方的飞星派,但是先祖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自己在师门的往事,除了留下了灭荆宝剑,还有一快黑色的石头。他临时之前说过,这两样东西,都要留给诡道的后人。因此冉家历代,都把灭荆和玄石都好好保藏,等着诡道后人。” 冉璞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的囊袋,谨慎的把囊袋里的一块小小石头,拿出来放在掌心,鲜于刘光看了,震惊到了极点,这块石头,与大龙光华严寺内,释道辩论之时,八思巴施展神迹的那一块陨石几乎毫无差别。 “你见过这块石头?”冉璞好奇的说,“先辈说过,天下只有这一枚石头,你不可能见过。” 鲜于刘光诚恳的回答:“冉前辈错了,这块石头,还有一块,就在花教五世法王八思巴手中,并且八思巴已经参悟了那块石头的秘密。八思巴手里的那块叫做阴破。而冉将军手里的这块,应该叫做阳立。” “原来还有这个渊源,”冉璞惊诧的说,“看来这块石头,真的要有诡道门人持有。” 鲜于刘光看着石头,八思巴手中的那块阴破,在大龙光华严寺里施展出了几乎于神的法术,似乎一个极大的秘密,就在眼前,却有触碰不到,隐隐约约,让人急切。 “灭荆和陨石,是先辈嘱咐,要留给你的,”冉璞的语气变得尴尬起来,“可是先辈还有一个遗言……”冉璞的眼神开始躲闪鲜于刘光,看向了飞舄楼的入口处。 鲜于刘光也看过去,看到一个年龄与自己相若,极为美貌的姑娘,鲜于刘光不禁看的呆了,这个女子相较于在风陵渡的那为吕文德下属,牙尖嘴利的美貌少妇还美了几分。并且走路细碎,不敢看旁人,脸色羞涩。飞舄楼的将士看见姑娘之后,都纷纷避让。只有张珏大喇喇的走到姑娘身边,指着鲜于刘光大笑着说:“不若妹妹,你的郎君终于来了。”然后陪这姑娘朝着鲜于刘光走过来。 |
76?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七十六:护国寺 美貌的姑娘听了,本就在众人前害羞,脸色立即变得通红,更增加了美艳,鲜于刘光看得傻了,突然胳膊一阵剧痛,才看到旁边的刘三娘已经怒目盯着自己。 冉夫人推开了张珏,扶着那位叫不若的姑娘走到了鲜于刘光面前,向鲜于刘光做了一个万福,随即站立到了冉璞身边,垂下头之前,眼睛偷看了鲜于刘光两眼。 鲜于刘光看着冉璞,“冉怀镜前辈,还有什么事情交代?” 冉璞也不再吞吞吐吐,“先辈冉怀镜留下了嘱咐,来到钓鱼城的诡道门人,我们冉家一定要与之结交联姻,还了当年欠诡道的人情。我膝下无女,我大哥六年前去世,留了一个女儿,现在也是十六岁,我们军中不似民间那些破规矩,大家也都知道她的名字叫不若。鲜于先生如果不嫌弃我们冉家的名望低微,这个、这个……” 冉璞的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 刘三娘已经抽出了站在身边张珏的腰刀,把刀搁在鲜于刘光的脖子上。 这一番举动,让飞舄楼里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刘三娘跟着鲜于刘光一起到钓鱼城来,稍明白事理的人,都知道刘三娘和鲜于刘光的关系绝非一般,只是没有想到,刘三娘的脾气竟然如此暴躁,一言不发,就要跟鲜于刘光血溅当场。 “鲜于刘光,”刘三娘大声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鲜于刘光轻声说:“你先把刀还给张大哥,有话好好说。” 刘三娘看了看四周,所有的军士看着刘三娘,有的面露鄙夷,那是因为她是刘子聪的女儿而不屑,有的是捂嘴偷笑,那是因为看见刘三娘在众人面前失礼而幸灾乐祸。蜀地几十年来,一直被蒙军侵犯,无一宁日,而刘子聪是投奔了蒙军中最有名声的幕僚。因此军士中大多对刘三娘并无善意,看在她是鲜于刘光的身边至亲之人,不为难罢了。要让他们同情刘三娘,那也是勉为其难。 刘三娘看了四周,知道众人所想,于是把刀收回来,架到自己脖子上,对鲜于刘光说:“你是大英雄,钓鱼城上下几千人等着你续命,我杀了你,都会说我不知晓家国大事,好吧……” 鲜于刘光大惊,立即伸手把刀刃握住,与刘三娘角力,手掌鲜血淋漓,好歹把佩刀夺过来,还给了目瞪口大的张珏。然后对刘三娘说:“我与你的约定,绝无反悔,我尽可放心。” 刘三娘指着花容失色的冉不若说:“你见她美貌,魂都丢了,那里还记得跟我的约定。” 鲜于刘光说:“大丈夫说话哪有食言反悔的。”然后转身对冉璞说:“我跟这位刘姑娘已经相许了誓约,冉将军,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冉璞也惊讶的很,问鲜于刘光:“世人婚配都有父母指定,你们、你们……” “我父母早亡,三娘的母亲也去世,父亲是刘子聪,”鲜于刘光说,“当然不是父母安排。” “那媒妁契约呢,媒人又是哪位大英雄,”冉璞问,“是全真派的张志敬真人吗?” “媒人更无从谈起。”鲜于刘光说,“是我和三娘私下的约定。” “还有此事!”不仅是冉璞,在座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只有王坚和冉守孝并不意外,他们早已经知道鲜于刘光和刘三娘相互爱慕,只是一直忍着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张珏却笑起来,对着刘三娘说:“小妹子,就凭你的作为,我敬佩你。”然后对着冉夫人说:“看来不若妹妹,只能嫁给我这个军汉了。” “放屁。”守在冉不若身边的冉夫人啐了张珏一口,“我家妹妹,也轮得到你来求亲。” 张珏本就是把冉不若当做亲妹妹,看见气氛尴尬,故意说些这话来引大家一笑。 果然大家都脸色不再紧张。王坚立即打圆场,对已经茫然的冉璞说:“伯父,他们小儿女之间的事情,那里知道这些迂腐的规矩,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王坚和张珏嘴里这么说,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刘三娘看着王坚和张珏,“张大哥,王将军,你们都是好人。不过不用再替我说话,鲜于刘光只要一句话不要我了,我立即就从护国门城墙上跳下去,不妨碍大家抗蒙的大业。”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即便是冉璞也无话可讲,于是讪讪的说:“好吧,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本来一件喜事,这样一闹腾,整个飞舄楼内,气氛顿时黯淡下来。冉璞对王坚说:“你们一路奔袭,应该也累了,安顿鲜于先生他们,好好歇息吧。” 王坚对着飞舄楼里所有军士说:“今日到此为止,大家各自回到岗位,大战在即,全部不要松懈。” 飞舄楼众人散尽,冉璞安顿鲜于刘光、冷谦和刘三娘各自住处,鲜于刘光和冷谦安排在钓鱼城护国寺,护国寺本是佛教之地,庙里的主持已经去世多年,庙内的和尚也都从军,空出来的寺庙,给了安世通修行和居住。鲜于刘光的厢房,就挨着安世通的禅室。冷谦与小道士居住在更偏僻的西厢房。 冉璞安排刘三娘住到冉家的宅院,也好安置。刘三娘那里肯答应,断然拒绝。让冉夫人下不来台,王坚于是提议刘三娘住到自己的帅府,让王坚的妻子照应刘三娘。刘三娘对王坚感激,这才答应了。 好在护国寺与帅府相隔不远,刘三娘也就不再计较。 鲜于刘光进了护国寺,天色已经黑下来,休息片刻,等酒力消散,终于有时间和安世通详谈,于是走出厢房,准备敲隔壁安世通的房门,没想到安世通的竹椅已经摆放在了院内,看来正在等着鲜于刘光。 天空中的月光洒落到护国寺的院子里,安世通对鲜于刘光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询问,我也一样,我得告诉你,我等了一百多年了。” 安世通已经提前让其他的道士回避,一老一少二人,坐在清冷的院内。皎洁的月光下,鲜于刘光仔细看着安世通的满头鹤发,月光反射出银光,看来青城派的法术是能够把一生的修行积蓄到发须。 安世通笑了笑,对鲜于刘光说:“我的头发,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全白。支撑我活到这个年龄,并非只是修炼,相反我一生都为了修建钓鱼城,每日都不得歇息,操劳心力,我只是不能放弃师父对我的嘱咐。” 安世通已经是常人中寿数的到了极限。鲜于刘光知道,安世通这一生的责任,一个是按照阴阳四辩的图谱修建钓鱼城,一个是要等待自己,两件事情,一件未了,安世通一口气就咽不下去。 “钓鱼城的阴阳四辩城防,本来就极为繁复,钓鱼城山势陡峭,石头不便运输,只能就地采石,可是木材就需要从其他地方砍伐送过来,否则钓鱼城所有的树木都砍伐殆尽,也完成不了。蒙古人隔几年就到蜀地来侵扰,王将军世家,又要组织民兵与蒙古军队打仗,这浩大的工程,修几年,又打几年,好不容易有修整的时候,王家又要筹集钱财,后来钱不够了,只能向朝廷求援,朝廷又吝啬得很,拨出一点点钱粮,杯水车薪,等到余玠大人极力支持,也不足以完成,好在冉氏兄弟把簰帮几十年在西南集聚的财富尽数带到了钓鱼城,和簰帮的帮众加入,才勉强重启工程,一晃又是几十年。嗨……我师父观尘子说过,我这一辈子都要忧心劳力,不得片刻悠闲,的确是说的半分不差。” “好在是有王家和冉家两大世家的青囊相助,”鲜于刘光也叹口气,“不然这个城池,绝无可能完成。” |
77?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七十七:护国寺续 “世人都羡慕长生不老,”安世通苦笑了一下,“却不知道人活到百岁,却每日煎熬,有什么好的。当年我十三岁,在通天殿上看见了任嚣城和徐无鬼两个仙人,他们一个在树洞里,一个在冰潭之下,几百年苟活,也没什么乐趣。” “安道长,”鲜于刘光见安世通终于把话说道了正题,于是问道:“我师父,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穷奇转世,”安世通说,“世上的术士分两种,一种就是你师父和徐无鬼、任嚣城那样的人物,近乎于仙人,一种就是我们这样的人,超脱不了凡尘。” “师父为什么选了我?”鲜于刘光问,“为什么在我之前还选了刘子聪,刘子聪为什么要违背师父的遗命?” “这话得一步步说起。”安世通说,“万仙大阵之后,上古的道家门派尽数凋零,你们诡道是难得侥幸流传的一支,冉怀镜前辈的飞星派置身于铲截之争事外,也流传了下来。当年最厉害的四大仙山,除了冢虎徐无鬼和卧龙任嚣城,还有凤雏支益生和冢虎少都符……” “少都符!”鲜于刘光听到这个名字,立即说,“我见过这个前辈,在太行上古道内。” “哦,这就是你的命数,”安世通说,“四大仙山的门人,都有数百年的寿命,但是万仙大阵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术士真人了,四人之中,少都符早已死去,你见到的是他不肯消散的怨灵而已。我是亲眼看到了任嚣城和徐无鬼飞升仙去,剩下还有一个支益生,已经皈依了佛门,至今不知道身在何方。徐无鬼和任嚣城在万仙大阵之后,知道中原的术士已经不足以抵抗外族,中原的汉人即将遭受北方民族的荼毒,他们很早就布置了力挽狂澜的布局,就是在中原留下了四个道场,别的道场我不知道,但是钓鱼城的合川道场,也就是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着落在青城派和诡道的身上。我师父观尘子给我留下了阴阳四辩的图谱,但是四辩骷髅却只能由诡道布置。” “也就是说阴阳四辩骷髅道场,您和王家冉家修建,驱动就由我来?”鲜于刘光说,“可是我除了诡道两门算术,什么都不会。” “阴阳四辩骷髅道场,每一变化,都应对一门诡道算术,”安世通说,“你师父也奇怪,为什么让刘子聪和你分别学了两门。” “可能是虚照禅师本想尽数教授给刘子聪,只是刘子聪早早就心怀异志,被虚照禅师看了出来,故意扣下了两门,教授给了我,刘子聪聪明才智,谋才大略,远超于我,我只是虚照禅师临时找来的备选而已。” 安世通说:“此事我也一直没有明白,按说是刘子聪过来找我,没想到却得到了刘子聪成为了忽必烈幕僚的消息,让我差一点放弃,好在全真派的李志常真人告诉我,诡道门人并非只有刘子聪一人,让我再等几年,会有另一个诡道门人来找我。让我又苦苦捱了几年的日子。” 鲜于刘光说:“有这些前辈都把希望放在我的身上,其实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我也一样,”安世通笑着说,“当师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我,我当时可比你还小上几岁呢。”说完,从怀里摸索一会,拿出了一个绸缎,一个知了壳子和一个小小的铜炉出来,递给了鲜于刘光。 鲜于刘光迟疑一会,“这些东西……” “这个是你们诡道写信物螟蛉,螟蛉在诡道那一房的手里,那一房就是诡道司掌,这个绸缎是叫骷髅画,也是师父黄裳的遗物,安世通郑重的说,“阴阳四辩骷髅道场,是由青城派的阴阳四辩术法和你们诡道这个骷髅画术法合并的道场,都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从明日开始,我会告诉你阴阳四辩卷轴的奥义,但是骷髅画的秘密,我看了一百多年,始终没有参悟,我想这就是诡道独门秘籍了,你应该不在话下。” 鲜于刘光拿过了螟蛉,看到螟蛉非金非石,颜色赤红,不知道是个什么法器,捏在手里沉甸甸的,看不出来什么究竟。再看骷髅画,一看之下就忍不住笑了,“前辈说的没错,我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个骷髅画是什么,骷髅画里有四个骷髅,左上和右下的两个骷髅上面画着符号,这个符号,外人看不明白,但我看得清楚,就是诡道的水分算术和看蜡算术,另外两个骷髅,应该就是晷分和听弦了。只是有一点我没明白。” “什么地方,看我能不能指点一下。” “这四个骷髅无法变化,这个与诡道算术的基础相违背,”鲜于刘光说,“就如同宝剑还未出鞘,无法真正的发挥威力。” “这个,就只能你以后慢慢参悟了,”安世通随即用手点了点铜炉,“冉怀镜前辈当年从漠北入中原,身上带了一块陨石,一个铜炉,然后又挖了古墓,得了灭荆宝剑,陨石和灭荆宝剑,在冉璞的手里,应该也要交给你,只是你身边的那位小姑娘……脾气似乎大了一些。” 鲜于刘光苦笑一下,“她是刘子聪的女儿,母亲早亡,幼年不幸,性格刚烈也是情理之中的。” “你也父母早亡,但是你有全真派上下悉心照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安世通说,“你是个好孩子,不然怎么会巴巴的跑到钓鱼城来跟蒙古人拼命……这些话暂且不提,铜炉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事物,别的东西都可以放弃,唯独这个铜炉,你要收好,到时候要交给最重要的人物。” “什么人?”鲜于刘光立即问,“有什么说法。” “万仙大阵之后,流传了三个法器,铜鼎铜炉铜镜,现在铜鼎和铜镜都在大宋皇室,钓鱼城解困之后,你要把铜炉也交给宋朝皇室手中。” “为什么?” “我不知道,”安世通说,“这也是你师父黄裳吩咐的,至于为什么,你师父没说。” 鲜于刘光看了看四周的连绵群山,干脆心中的疑问都问出来:“为什么青城派和诡道要在钓鱼城布置阴阳四辩骷髅道场?” “用兵之道,天时地利人和,”安世通说,“大宋从靖康之难始,已经失去了天时,如今朝廷懦弱,一心求和的奸臣当道,人和也无从谈起,剩下能够与北方胡虏相持的,也就只能依靠地利。” “我对兵法一无所知,”鲜于刘光说,“前辈能指点一二吗?” 安世通说:“你背我起来。” 鲜于刘光照做,把安世通背负在身上。 “背我去飞舄楼。” 鲜于刘光于是背着安世通到了飞舄楼,飞舄楼是钓鱼城山势最高处的阁楼,大堂已经被打扫干净。值守的士兵见鲜于刘光和安世通过来,忙不迭向上通报,原来冉璞将军平日里并不住在冉宅,而是每夜都在飞舄楼。 士兵旋即下来,让鲜于刘光和冉璞上楼,飞舄楼楼阁有三层,到了顶层,就是一个小小的阁楼,四周都是平台。鲜于刘光背着安世通到了顶楼,从阁楼出来,看见冉璞正站立在平台上,背对着阁楼,面朝西方,手扶着腰间的佩剑。 冉璞听见鲜于刘光的脚步声,立即转身,对着鲜于刘光和安世通说:“来了。” 士兵准备好了竹椅,放在冉璞的身边,鲜于刘光把安世通放在了竹椅上。 鲜于刘光因晚宴的变故,对冉璞心有惭愧,对冉璞说:“冉将军,刚才的事情,晚辈的确有苦衷,晚辈与三娘……” “在这里,就不要提私情,”冉璞摆摆手,“这里是军情重地,只谈用兵之道。” 鲜于刘光听了,心中惭愧,他已经看到这个飞舄楼的最高一层,是钓鱼城内的最高点,冉璞将军在这里夜夜不寐,就是在观察钓鱼城四周的每一寸地形,心中谋划抵抗蒙军的军事计划,而自己上来了,第一句话就是说一些不相干的儿女私情。 |
78?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七十八: 安世通对着鲜于刘光说:“你走到栏杆前看看,看看钓鱼城的地形。” 鲜于刘光看向了脚下的山川与河流,在月色之下,每一个高山都黑压压的,河流也看得不甚清楚,但是峡谷蜿蜒,也能分辨。 “蒙古大军要进攻夔州重庆,必须要踏过我们钓鱼城,”冉璞指着右方的渠江和嘉陵江交汇处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鲜于刘光没有回答,冉璞的手指向了前方,嘉陵江和渠江交汇后,朝着西方流淌,流淌十几里,到了涪江交汇扭头倒转,从西至东,回转而流,到了钓鱼城的左侧。 钓鱼城所在的位置,就是被一条嘉陵江环绕的细长半岛,并且半岛的尖端还弯了一个钩,让半岛看起来,就是一个鱼钩的模样。 鲜于刘光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钓鱼城的名字是因地形而来。” “既然是鱼钩,”安世通咳嗽了一声,喘了几口气才说,“就要让一条大鱼在这里被勾起来。” “这条大鱼,”冉璞对着鲜于刘光说,“就是蒙古西路大军蒙哥汗。” “如果蒙哥汗的西路大军,击败了钓鱼城的水军,放弃攻打城防,一路朝南,我们在钓鱼城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攻打夔州?” 鲜于刘光问了这句话,看着冉璞对着安世通笑了笑,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十分外行的话,于是立即说:“晚辈对行军打仗一无所知,若是说错了,两位前辈千万莫笑。” “你来钓鱼城,本就不是来率军打仗的,”安世通说,“王坚将军、张珏将军、冉守孝将军都是磨练了多年的将领,何苦让你千里之外巴巴的赶来。” 冉璞指着右边又指向了左边,耐心的对鲜于刘光说:“粗浅的军事,还是的得让你明白,流光,我问你,两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攻城拔寨,或者招降。”鲜于刘光想了想说。 冉璞摇头,“不对。” 鲜于刘光一开口就错,不敢再说。 “人要吃饭,士兵也一样。”冉璞说,“如今蒙古霸道,大宋羸弱,不是一场两场的战斗,大宋的军队不敌,而是双方的国力相差悬殊。” 鲜于刘光想了想,立即就明白了道理,“知道了,蒙古大军数万人进攻大宋,无论打到哪里,都需要后方的粮草支援,不然打了也是白搭,士兵没饭吃了,就只能跑回去。” “一说就明白了。”冉璞说,“前几十年,蒙古大军多次进攻蜀地,钓鱼城也交战了多次,没有一次,是因为我们在战场上大获全胜,让蒙古败退,而是蒙古军队深入到蜀地纵深太远,我们蜀中八柱,一直坚守,让他们无法接应补给,只能撤兵。” “因此这一次,”鲜于刘光说,“蒙哥汗亲自率兵,就是要把蜀中的八个城池,一个一个的占据,以保障他们的后续援军和粮草支援。” “不错。”冉璞说,“因此钓鱼城的城池,是他们绝对不可绕过的关卡,你看钓鱼城的地形狭窄,嘉陵江左右环绕,我们士兵在陆地调度迅速,蒙古军队一旦进入这个河道,就首尾都不顾,他们一鼓作气朝着下游去了,后续的粮草和援军,无论如何都无法通过这里,他们走的越远,就败的越快,想回来,也会被我们堵住,到时候不用我们交战,他们几万人没吃没喝,自己就乱了。” “所以,蒙哥汗这次是一定要攻下钓鱼城了。”鲜于刘光点头,“他们战无不胜,当然是军中有极高明的谋士,就是蒙哥汗自己,也已经把攻打蜀地的计划都想明白。” “他想的明白,我们也想的明白,”安世通说,“而你的师父黄裳,还有我的师父观尘子,在一百多年前,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蒙古大军,不仅军马强盛,还有高强术士无算。”鲜于刘光说,“钓鱼城防守打仗,要靠王坚张珏将军,但是对付那些术士,就需要阴阳四辩骷髅道场。” “对,”冉璞说,“你的责任重大,绝不弱于王坚和张珏。” 安世通又缓慢的说:“钓鱼城的城防调度,和内部的机关,这些都着落在王坚和张珏身上,率领水军的是冉守孝,他们怎么打,流光你不用操心,但是打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出击,在什么时候守卫什么方位,需要你提前告知。” 鲜于刘光说:“我一个不懂军务的,怎么能够担当这个重任。” “你自己再想想。” 鲜于刘光想了一会说:“明白了,蒙军中的汪德臣和董文蔚,是跟王坚张珏一样的将领,但是史驱、董文炳等人跟我一样是术士出身,他们既然到了军中,就要计算攻打钓鱼城的时间和方位,而我的承担的责任,就是与史驱和董文炳隔着两军,相互计算对方的计划。” 冉璞和安世通同时点头微笑。 “可以开始了。”安世通说。 冉璞朝着阁楼方向招呼了一声,阁楼内,两个军士抬着一个檀木箱子,走了过来,然后退去。箱子上上了锁冉璞掏出钥匙,把锁打开,木箱内还有一个箱子,冉璞不用钥匙了,用手中的佩剑把小木箱劈开,一个卷轴散落出来。 鲜于刘光拿起卷轴,跪下来,慢慢把卷轴拉开,看见卷轴上画着繁复的建筑图案,图案一分为二,一黑一红,建筑中各种巧妙机关,一时之间也无法看的明白。 安世通慢慢的伸出胳膊,从手腕到手肘,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了绿色的冥光,鲜于刘光看见,一连串的符号显现在安世通的胳膊上,但是这些符号,鲜于刘光又看得懂了,这是水分的算筹,只是比自己学习的水分更加的复杂,很多变化,已经超出了鲜于刘光脑力的穷尽。 “这个水分我无法计算,”鲜于刘光说,“我需要一个六龙刻漏……不,需要一个九龙刻漏。可是九龙刻漏,可是一直在汴梁皇室……” “你的祖父是鲜于枢,”冉璞说,“是大宋的司天监,因此你是知道的。” 鲜于刘光说:“靖康之难,金国攻破了都城,掳走了徽钦二帝,和所有皇族宫室,这个九龙刻漏,再也没有下落。” 冉璞笑了一下,对着鲜于刘光说:“你看看你身后是什么?” 鲜于刘光回头,刚才两个军士已经站到了飞舄楼的阁楼门旁,两人各自摇晃一侧的机括,阁楼顶端一个巨大的物事缓缓降下来,鲜于刘光飞奔到阁楼内,看见整个物事,是一件青铜器,主体是一个一丈高、两尺粗细的铜柱,铜柱上从上至下,回旋下来九个龙头,每个龙头下方都有一个金盏。整个青铜铜柱已经布满了灰尘,锈迹斑驳,不知道藏匿了多久。 鲜于刘光抚摸着青铜铜柱,看着九个龙头好长时间,然后回到了冉璞身前,惊喜的说:“就是这个九龙刻漏。没想到,师父算无遗策,竟然提前把它送到了钓鱼城。” 安世通摇头,“这个九龙刻漏,能在这里,还真的不是黄裳老先生的布置,而是冉怀镜老前辈的功劳。” 鲜于刘光看向了冉璞。冉璞微微点头。 安世通说:“冉怀镜老前辈在上终南山,与黄裳先生论剑之前,杀了一个藏地花教的高手,花教重伤了周侗,他本意是心中愧疚,还给诡道一个人情,没想到的是这个花教高手,在京兆竟然是要押运一个宝物去往西域。” “晚辈明白了,”鲜于刘光说,“这九龙刻漏,在靖康之难后,金国只顾着抢夺宫内的金银珠宝,却把这个笨重的物事留下,花教的高手看见了,就要拖倒西域,没想到偏偏遇到了冉怀镜前辈。” 安世通说:“冉怀镜前辈,不仅法术高强,做事还是很有耐心的,他一边背着我,一边想办法把九龙刻漏蒙混过了京兆的金国士兵,在进入金牛道之前,被金国的一股散兵阻拦,于是他把我放在刻漏上,一人杀了四十余金兵,却留下了十几人不死,那些金国士兵没见过如此刚勇凌厉的术士,只能乖乖的听从冉怀镜前辈,把刻漏千辛万苦的带到了钓鱼城。” 冉璞说:“那十几个金兵,没来过蜀地天府之国,就在合川住下了,现在钓鱼城内,有上百士兵,就是他们的后代。” 鲜于刘光听了安世通和冉璞说了这些往事,可是仍旧被面前的这个刻漏吸引住。浑然不知道冉璞和安世通之后在交谈什么,而是不断的去仔细查看,刻漏上的每一个纹路。 |
79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七十九:九龙刻漏续 鲜于刘光的手轻轻去触碰刻漏的纹路,突然钓鱼城上方一声霹雳,乌云顿时把天空中的月亮遮掩,夜空中的月光星光全部消隐,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黑暗。钓鱼城上下,零星的点燃了火光,随即火把越来越多,几十上百的火光点缀在钓鱼城从山顶到码头各处。飞舄楼上的军士也点燃了火把。 接着空中隆隆作响,一连串的雷声过后,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鲜于刘光看到九龙刻漏上的每个龙头似乎都开始扭转头部,发出了轻微的龙吟。 冉璞搀扶着安世通也走到了九龙刻漏旁,看见九龙刻漏的上的花纹在火把的映射下,显现出了橘色的光芒,河图、七星、六十四卦的符号杂乱在刻漏铜柱上显现出来。而鲜于刘光的手掌已经紧紧的贴在了铜柱上,闭着双眼,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铜柱上的符号微光渐渐消失。 暴雨越下越大,鲜于刘光闭着眼睛大喊,“把屋顶拆掉!” 冉璞听了,迷惑不解,同时士兵的火把被一阵风刮来的大雨浇灭,飞舄楼再次陷入到无尽的黑暗中,士兵手里立即用火折点火,可是火把和火折全部被雨水浸透,又有士兵敲打火镰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冉璞在敲打火镰的声音问鲜于刘光:“什么?” “不用!”安世通却似乎明白了鲜于刘光的意思,“九龙刻漏已经被流光触发,现在九龙需要天降的雨水,用于水分的计算。” 冉璞也明白了鲜于刘光为什么要拆掉飞舄楼的屋顶。不过已经不需要了,九龙刻漏的铜柱在黯淡了片刻之后,突然光芒大炽,整个九龙刻漏内部发出了机扩转动的咔咔声响,刚才消失不见的河图、七星、六十四卦等符号不仅再次显示,并且光芒耀眼,而鲜于刘光的全身,也发出了红色的光芒,鲜于刘光的面目已经不可分辨,但是他的身体里的四肢百骸血管,十四条经脉尽数看的清清楚楚。 冉璞和安世通对视一眼,安世通点头,“看来当年黄裳老先生,跟司天监鲜于世家是有过交往的,黄裳老先生的衣钵传递给鲜于刘光,并不是突发奇想。” 冉璞明白安世通的意思,也说道:“不错,司天监鲜于世家,本就是天文算术独领天下,有了这个九龙刻漏的加持,定然是如虎添翼。我家先祖怀镜一心把九龙刻漏带到钓鱼城,也不见得是偶然为之。” “然怀镜老前辈、黄裳先生,我师父观尘子,”安世通说,“他们都是一等一的术士,行事作为,都不在我们的猜测之内。” 鲜于刘光的身体已经与铜柱贴在一起,九条龙在铜柱上上下盘旋,铜柱的上方不断的升起,把飞舄楼的屋顶冲破,同时把两旁的机扩也摧枯拉朽一般的撕裂。 在黑夜中,红色的铜柱散发的红色光芒,如同火焰,却在暴雨之中,更加耀眼,整个钓鱼城山巅飞舄楼上九龙刻漏拔起,让整个钓鱼城的士兵百姓都看的清清楚楚。 钓鱼城的军士们,本来对刚刚到来协助守城的鲜于刘光这个少年并不以为然,只是碍于冉家和王家经营钓鱼城百年的渊源而对鲜于刘光表示尊敬,现在看到飞舄楼上的异象,知道一定是这个身材魁梧的少年,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术士! 当九龙刻漏的铜柱冲出飞舄楼的屋顶,全部显露在瓢泼大雨之中之后,天上的乌云移动集中到铜柱上方,大雨的雨水灌入到铜柱顶端,大雨下了一个时辰,乌云散尽,天空的明月再次高悬。整个九龙刻漏不再散发光辉,铜柱变成了漆黑的颜色,铜柱上的九条龙也恢复了原位,从最上方的龙头开始低落水珠到下方的金盏内,金盏很快就注满,金盏内的水并不溢出,而是在第二个龙头开始滴落水珠到第二个金盏,但是第二个金盏的水聚集就慢了一刻,第二个金盏的水注满的时间多了一刻之后,第三个龙头开始吐水珠,仍旧是慢了一刻……周而复始,到了第四个龙头的时候,龙头吐水就更加的慢了。 鲜于刘光向安世通和冉璞拱手说:“整个九龙刻漏要天明辰时一刻十六分才能尽数运转,到了那个时辰,整个九龙刻漏,就尽为我水分所用,安道长你手臂上的阴阳四辩符文,可以取下,这些符文已经折磨你百年,现在可以交给我了。” 安世通长舒一口气说:“终于是等到你了。”然后把手臂伸出,交给鲜于刘光。 鲜于刘光从怀里掏出了安世通交给他不久的骷髅画,以及卷轴,对安世通说:“前辈手臂上的符文,和卷轴本都是阴阳四辩一体,只是当年观尘子担心流落到敌手,因此将卷轴和破解符文分开,现在我水分已成,就可以将骷髅画和阴阳四辩卷轴及符文合为一体。阴阳四辩骷髅的道场可以开启了。” 安世通和冉璞同时笑起来,冉璞说:“等了这些年,终于是把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给盼来了。” 鲜于刘光水分与九龙刻漏融汇贯通,水分算术已经超越之前千百倍,水分算术算到了极处,能够把当年篯铿的阴阳四辩术法的精髓领悟,这个道场本就是黄裳精心计算布置,因此在诡道的法术中加以磨炼,到了鲜于刘光修习多年,一经九龙刻漏的计算,领悟的极快,片刻就已经知道如何驱使。 鲜于刘光把骷髅画绸缎披在安世通的手肘之上,对安世通说:“会疼痛片刻,前辈得忍住了。” 安世通摇着头笑起来,“这点痛楚我都不能捱过去,这百年的煎熬都是白费。你尽管动手就是。” 鲜于刘光嘴里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迅速把绸缎揭开,绸缎从安世通的手臂上揭下,不仅把印刻在手肘皮肤上的符文全部印到了绸缎上,并且安世通手臂上的皮肤也被完整撕裂,紧紧贴在骷髅画绸缎上。 安世通看着自己只剩下些许肌肉的手肘,上面血管显露,特别是手腕处骨骼也暴露出来,若是常人一定就晕厥过去,但是安世通并不以为意,对鲜于刘光说:“我青城派的术法修炼了百年,生肌愈合不是难事,只是我老了,完全愈合,还需要一段时日。” 旁边的冉璞招呼军士拿了金疮药来,将安世通的手肘仔细涂抹,整个过程,鲜于刘光知道安世通一定是剧痛难当,但是安世通从头到尾,都没有皱一下眉头。可见当初观尘子选择安世通,正是看中了安世通在众多弟子之中,是最能忍受煎熬的一个。 安世通的手臂已经包扎完好,冉璞看着鲜于刘光把贴上了符文的骷髅画铺在地上,然后把卷轴也拉开,小心翼翼的把卷轴和骷髅画贴合起来,这个过程,鲜于刘光十分的仔细,不敢有任何的偏差,果然观尘子和黄裳百年前的布置十分精妙,卷轴和骷髅画完全熨帖在一起,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的偏差。 |
80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九龙刻漏再续续 鲜于刘光把骷髅画捏住,提在面前,然后看蜡算术施展,贴在骷髅画上的卷轴宣纸慢慢燃烧,没燃烧一寸,这一寸上的阴阳四辩术法就融入到人皮骷髅画上。当整个卷轴全部燃尽之后,骷髅画上的诡道算术,与阴阳四辩术法就全部融为一体。 “从此以后,”鲜于刘光说,“诡道就没有骷髅画一说,只有阴阳四辩骷髅。” 安世通看着鲜于刘光,慢慢说道:“当初我师父把卷轴交给我,嘱咐我,得了阴阳四辩术法的传人,要做一代青城派的掌门。流光,你可愿意承担我青城派的血脉吗?” “绝无推辞,”鲜于刘光正色说,“虽然我是诡道门人,但是受了青城派的术法,当然是竭尽全力把青城派重振旗鼓。钓鱼城解围之后,我一定寻找一个合适的门人,把青城派延续下去,青城派是镇守魔王篯铿道家门户,诡道的先祖曾经和篯铿交战,我义不容辞。” “如此就太好了,”安世通说,“只是你的辈分甚高,让你做我的弟子,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我的先师黄裳已经仙去多年,”鲜于刘光摆手,“他自己本就是诡道挂名,我想他即便在世,也是一个不拘泥于门户和身份的人物,诡道门人绝不会为此而犹犹豫豫。”说完,就朝着安世通跪下,“师父,如今诡道门人鲜于刘光拜在青城派门下,延续青城派门楣。” 安世通毕竟一百四十余岁,手臂重创,刚才勉力维持,现在精神开始颓唐,鲜于刘光对冉璞说,“我师父需要歇息,就请冉将军将他带回护国寺,我留在飞舄楼,要亲眼看着九龙刻漏的水分充盈,才能安心。” 冉璞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参悟刻漏。”说完,让军士抬着安世通在椅子上,一起走下了飞舄楼。 鲜于刘光在飞舄楼,一直看着九龙刻漏金盏水分慢慢滴落,到了第八个龙头和金盏,时间耗费已经是第一盏的七倍,而最后一盏耗时最长,比前八个金盏注满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许多。 到了辰时,整个九龙刻漏水分尽数注满,刻漏滴水的声音十分悦耳,如同乐器,鲜于刘光心中遗憾,知道这个滴水的声音也大有深意,如果自己会诡道的听弦算术,那么不用去看,就能领悟到更多的计算。 鲜于刘光一夜未眠,但是因为驱动了九龙刻漏,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已经在自己的领悟之下,蓄势待发,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强大法器的加持,并且整个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尽在自己手中掌握,作为一个少年,难免不心情震荡,因此没有一丝睡意。 东边的日头升起,阳光照射在九龙刻漏上,鲜于刘光仔仔细细的看着刻漏,生怕刻漏会随时腐朽破败一般。 鲜于刘光看着整个刻漏的金盏水滴滴落,突然看到第六个龙头的水珠稍稍偏离了一厘,于是仔细看向第六个龙头,没想到龙头的铜柱之后,露出了一张绝美的脸来。 鲜于刘光大惊,随即认出,这是昨夜在飞舄楼宴席上,见过一面的美艳女子,冉璞将军的侄女冉不若。鲜于刘光和冉不若对视,冉不若和鲜于刘光同时想起冉璞提过的冉家与诡道之间的媒妁之约。 两人同时羞到了极点,鲜于刘光一张黑脸也就罢了,冉不若的白皙的俏脸,顿时通红,在朝阳的照射下,如同芙蓉仙子一样美貌绝伦。 鲜于刘光不由得看痴了,他幼年随着管家在江湖颠簸流离,在终南山安定了几年,终南山的女道士于鲜于刘光都是长辈,直到下山去了上都,才见到了同龄的刘三娘,刘三娘已经是姿色出众。但是风陵渡吕文德派遣来的美貌少妇,和现在面前的冉不若才是鲜于刘光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与昨夜在飞舄楼匆匆一面不同,这次鲜于刘光仔细看到了冉不若的容貌,心中难免不停感叹,这世上怎么又如此美貌的女子。想了一会,鲜于刘光才意识到,三娘的脾气倔强,风陵渡的那位少奶奶性情乖张,只有面前的这位冉家大小姐,温柔婉约,容貌又绝美,因此与三娘完全不同。 鲜于刘光痴了一会,才开口询问冉不若:“冉姑娘,清晨到这里来,是因为昨晚看到了这个九龙刻漏启动,因此来看个究竟吗?” 冉不若抬头看了鲜于刘光一眼后,眼光闪躲,轻声说:“不是,我每日清晨辰时,就会来飞舄楼楼顶,唤我叔叔回去休息。” “冉、冉将军昨夜就与安道长离开飞、飞舄楼,”鲜于刘光结结巴巴的说,“你不知道。看来是冉将军还在护国寺与安道长谋划守城的计划。” “我不知情。”冉不若声音细不可闻,“如果知道你在,我就不来了。每天清晨,如果叔父在,除了叔父的亲随,任何人都不能上来的。” “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已经启动,”鲜于刘光说到这里,兴奋不已,“接下来,我会一直在飞舄楼守着这个九龙刻漏,直到把蒙古大军击退。” 鲜于刘光对九龙刻漏驱动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的注意力,短暂的被冉不若扰动,现在又恢复到了初得高明法器的专注中。 冉不若看着蓄势待发的九龙刻漏铜柱,又看了看鲜于刘光如铁塔一般的身材,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冉不若绕着铜柱走了一圈,又走到了鲜于刘光的面前。 鲜于刘光好奇的问:“冉姑娘还没走?” 冉不若又急促起来,鲜于刘光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言下之意似乎在冉家的地盘上驱赶冉家的娘子。若是刘三娘的性子,现在一定是反唇相讥,让鲜于刘光下不来台。 冉不若连忙点头说:“这里是鲜于先生抗敌的要地,我的确不该打扰先生。” 鲜于刘光听了,立即说:“你的年龄一般,可别再叫我先生,不如就叫我大哥。” 这句话说了,冉不若本已经恢复白皙的脸,又绯红起来,鲜于刘光立即明白,这才刚认识不就,就让对方叫自己大哥,似乎在故意亲近。鲜于刘光的嘴笨拙得很,只能哈哈大笑起来,有说,“不叫大哥,也行的,你随便就叫我个什么阿猫阿狗就行。” 冉不若说:“我就叫你鲜于大哥吧。以后见面,总得有个称呼。” 鲜于刘光见冉不若话说得谨慎,两人的身份又尴尬,于是故意扯一些子闲话,“长辈都叫我流光,我徒弟叫我师父,三娘开心的时候就叫我哎,不高兴了叫我鲜于先生,所以啊,你刚才叫我先生,我心里就担惊受怕。你啊,干脆就叫我大哥罢了,我听着安心。” 冉不若听了,捂住嘴偷笑了一下,“那位刘姑娘的性子,看来让鲜于大哥吃了不少苦头。” 鲜于刘光看见冉不若笑了,眉眼舒展,心里又是一动,随即暗自怨怼自己,不该跟这个世家娘子说笑。 |
81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一:九龙刻漏三续 冉不若看见鲜于刘光脸色的变化,知道鲜于刘光心里在想什么,轻声说:“鲜于大哥跟三娘一路从上都赶到钓鱼城,一定是经历了不少波折吧。” “岂止是波折……”鲜于刘光一提起路上的一路艰险,马上就想起了遇到各种诡异离奇人物的太行古道,清微派的史驱在井陉口阻拦自己的困难,还有风陵渡的惊心动魄,忍不住草草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鲜于刘光看着冉不若还在凝神倾听,于是挠挠头说:“冉姑娘听我说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是不是挺乏味的。” “哪里,我很爱听,”冉不若眼睛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我就生在钓鱼城,这辈子除了合川城,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出去看看天下其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鲜于刘光看着冉不若的神情黯淡,知道冉不若的意思,一旦蒙古大军攻破了钓鱼城,到时候玉石俱焚,冉不若的确是没有活着离开钓鱼城的机会。” 鲜于刘光摇头说:“不会的,击退蒙古大军之后,冉姑娘还有的是时间,冉家势力庞大,举家投入在钓鱼城抗蒙,大宋百姓都是敬仰的,到时候冉姑娘走到哪里,都被各地的豪杰尊为座上嘉宾,都称呼你一声抗虏英雄。” 冉不若又笑了笑,“我一个女子,哪里能成什么座上宾,又哪里称的什么英雄。” 鲜于刘光看了看铜柱,对冉不若说:“冉姑娘,阴阳四辩骷髅道场新成,很多变化我虽然已经领悟,但是还没有熟悉……” “我本来就是来寻找我师父,既然他不在,我就去护国寺找他了。鲜于大哥身上责任重大,我就不打扰你了。”冉不若摆手说,“还有,你以后也不要叫我冉姑娘这么见外,你、你就叫我不若即可……”声音道了后来,越来越低,冉不若说完向鲜于刘光万福,盈盈的走下楼去。 鲜于刘光在飞舄楼上看着冉不若走向护国寺,身姿娉婷袅娜,想起自己竟然和这个绝世美女曾经有过媒约,不见感叹世事奇妙,只是不知道,冉不若究竟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英雄豪杰。 鲜于刘光想到此处,叹了口气。耳边突然传来笑声,“鲜于兄弟大清早的叹什么气,是在为蒙军南侵担心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情。” 另一个爽朗的声音就说:“蒙古人还远得很,我看鲜于兄弟是为了儿女私情烦心。” 鲜于刘光猛然看到王坚和张珏两人,已经走到了身后。王坚和张珏两人都身穿铠甲,上楼的时候脚步笨重,本不应该被鲜于刘光忽略。 “鲜于兄弟眼睛看着美人,心里左右为难,我们走到身后了都还茫然不知。”张珏笑着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这话说的是没错的。” 王坚也说:“不若妹子的容貌,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来,鲜于兄弟不动心,反而才是怪了。” “可是还有一个精灵古怪,性情刚硬的刘姑娘,”张珏接下话头,“谁是正房,谁是侧妾,换做我,也是难以选择。” “君玉,你一张嘴瞎说些什么,越来越过分,”王坚正色说,“不若怎么能去做侧室。” 张珏挠了一下脑袋,“我这张嘴,该打,冒犯了不若姑娘,嗨,可千万别让冉家嫂子知道,不然我屁股上又得捱上几十军棍。” 鲜于刘光听了王坚和张珏两人的调笑,尴尬到了极点,想要辩驳什么,却无从说起,适才自己目送冉不若离开,本就不是稳重所为,自己心猿意马片刻,更是无法解释。于是只能向王坚和张珏拱手告饶,“两个哥哥,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与三娘之间,早有了约定,不会有什么变故。” “三娘这个姑娘若不是动不动就要拔剑砍人,”张珏说,“鲜于兄弟,就没这么多犹豫了。” 鲜于刘光大窘,立即说:“飞舄楼上,军情重地,二位大哥就放过我吧。” “不错。”王坚和张珏的脸色立即就凝重起来。 王坚指着九龙刻漏说:“我们昨晚就看到了这个铜柱在雨夜中升起,红光笼罩,知道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已成,因此早早就来飞舄楼看个究竟。” “不负两位哥哥期盼,这个道场在安道长的帮衬之下,已经开始启动,随时可以用于军情谋略上。” 王坚和张珏同时伸出手,在鲜于刘光的左右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张珏说:“抗击蒙古大军,本来之后八分的胜算,现在有了鲜于兄弟的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看来还有了十二分把握了。” 王坚看了看张珏,转头对鲜于刘光说:“别听他满口狂言,即便是有了阴阳四辩道场在钓鱼城,蒙古大军压境,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我。现在轻敌,就是我们的兵败的迹象。” 张珏耸了耸肩膀,“大哥说的没错,蒙哥亲自率领西路大军入蜀地,应该是雷霆万钧,倾尽全力。” 鲜于刘光说:“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已经驱动,在九龙刻漏的加持之下,诡道的水分算术已经可以运行无阻,现在我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王坚和张珏同时点头,王坚看了看张珏,张珏的脸色也不再轻松,三人站立在朝阳之下,气氛开始严肃起来。 王坚正色说:“钓鱼城的城墙城防不仅坚固,守城的士兵,可以在整个钓鱼城上迅速移动支援各处。而且我们相比蒙军,出了占据地势之利外,还有一个优势。” 鲜于刘光全神贯注听着王坚说的每一个字。 “蜀地多山,”张珏接着王坚的话头,“蒙军因此水军和步兵并进,山路崎岖还,他们最为依仗的骑兵不能再蜀地肆虐,还有一件事情对我们有利,那就是蒙军的投石车无法通过蜀地的崇山峻岭。” 王坚说:“我亲眼见过蒙古人攻打城池的投石车……无坚不摧。” “但是他们的投石车到不了钓鱼城。”张珏脸色轻松下来,“可是我们钓鱼城有,在安道长的指点之下,这些投石车攻击的距离超过了普通投石车投石距离两倍,我们在钓鱼城切割山石,不断调整投石车的性能,准备了多年,蒙古人并不知道。” 王坚对鲜于刘光说:“鲜于兄弟,不如跟我们去城防看一看。” 鲜于刘光欣然应允,跟着王坚和张珏走下了飞舄楼,从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走到了镇西门,镇西门在钓鱼城城防城墙南面护国门和始关门的西侧,镇西门与靠北的奇胜门互为牴角,面向西方。 镇西门后有一大片的平整空地,一个低级将官正在空地上训练士兵,王坚和张珏鲜于刘光站在空地边观看士兵训练,看见士兵都在训练操练短兵相接。鲜于刘光心中明白,钓鱼城的地势陡峭,蒙军进攻,当然不是凭借大规模的军队阵法,而只能是凭借个人突破城防,因此两兵交战,靠的就是贴身肉搏。 这片宽阔的操练场上,好几个高大的投石车矗立都有三四丈高,而操练场的边缘放置着密密麻麻的石球,并且后方的民夫还在不停从新东门方向滚动石球过来。张珏向鲜于刘光解释:“采石场在东边地势较高处,方便这些石头运过来。自从得到蒙哥即将进入蜀地的消息之后,我们一直在采石场制作石球,日夜不停,把石球分布到每个投石机下方。” |
82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二:钓鱼城城防 鲜于刘光走到了一架投石车的下方,看见投石车制作坚固精良,每一个投石车上的牛筋都有儿臂粗细。鲜于刘光用手触摸了一下投石车,对王坚说:“王大哥,我知道曾经有一个道家的前辈,四象仙山的任嚣城先生,他在大景时期,跟随蜀王军队,有个攻城的机械,攻无不克,所向匹敌,能把炮石横跨长江,也能投上百仞高山城池,名”飞火珠”,应该也是投石机,可惜他的术法已经失传,不然用在此处,倒是合适。” 王坚说:“我们的投石车,做不到这般的厉害,不过我们居高临下,也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说完,王坚带着鲜于刘光走在城墙上,慢慢行走到了靠北的奇胜门,然后和张珏两人看着城墙下的山坡,眉头紧皱。 鲜于刘光看了看城墙下,知道王坚为什么在这里驻足,这片山坡并没有难免护国门那么陡峭,很显然,蒙古大军一定会在这里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由于这里地势较缓,因此投石车往城内后退了十几丈,看来是担心攻城的蒙军,用攻城机械摧毁。 王坚看着鲜于刘光说:“奇胜门,到时候需要鲜于兄弟好好的在这里多下点功夫了。” “我懂。”鲜于刘光整理了一下思绪,缓慢的说,“我来钓鱼城只有两个责任。其一,蒙军内史驱和董文炳等术士,蒙军攻城,一定要有这些术士谋划进攻钓鱼城的时间和方位。” “他们用道家的算术计算天时地势,”王坚说,“那么你也能。” “我有了九龙刻漏的加持,”鲜于刘光说,“我的算术已经在史驱和董文炳之上。” “御敌在于先机,”张珏兴奋的说,“只要鲜于兄弟不算错,我们就能把几千的兵力,准确调用,即便他们是十万二十万的军队,也只能无功而返。” 鲜于刘光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以为钓鱼城是需要他的道术来与董文炳和史驱等交锋,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并无胜算,原来道家术士参与到大战之中,要运用的却是算术。” “其二,”鲜于刘光压抑心中的激动,“蒙军没有投石机,而我们的威力超强的巨炮,那么,我们就可以出其不意用巨炮投掷巨石杀伤蒙军的将领。” “但是蒙军的将领会在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出现,”王坚的眼睛热切的看着鲜于刘光,“这个就要凭借你用九龙刻漏的算术。” “原来如此。”鲜于刘光信心大增,“两位哥哥,我完全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事情虽然谋划的简单,”王坚摇头说,“可是真的打起来,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你算术能够在军情变换中算无遗策,应该是古往今来道家算术第一人了。” 鲜于刘光说:“王大哥说的不对,道家曾经有过无数大战,都是双方的术士,各自计算。而我们现在,道家的阵法已经遗失,堪堪只有一个道场的算术而已。我的算术,哪里能跟道家前辈的算术相提并论。” 三人边走边说话,从奇胜门走到了出奇门,这一段城墙较长,山势不如南面护国门陡峭,却又比奇胜门要险峻,张珏用手指向了外城墙与内城墙内侧的一处军营说:“出奇门离钓鱼城军事调动中枢大校场的距离最远,因此在这里需要布置一个军营,由统领自行节制。” 鲜于刘光随着张珏的手指看去,这里一片山坡舒缓,军士的穿着与镇西门的军士穿着有所不同,于是问:“这些军士难道不属于合川守军的编制。” 王坚笑了一下,对鲜于刘光说:“是的,出奇门的守备军营叫马鞍寨,马鞍寨的守军从上至下都没有编制入军籍,但是他们也并非是泛泛之辈,不过这就是一段往事了,你还记得靖康之难,大宋的死敌金国吗?” “靖康之耻,是我大宋国运的转折点,我的先辈司天监也深受其害,我怎么能忘记这个国耻。”鲜于刘光说,“徽钦二宗太过庸碌,可是当时金国女真也对大宋皇室折辱到了极点,这个仇恨如何能忘却。” 王坚向张珏看了一眼,张珏唤来城墙上的传令兵,传令兵吹了一下牛角号,片刻之后,鲜于刘光看见奇胜门下走上来一个比王坚和张珏年龄稍大的将领,只是面孔白皙,仔细看来,比王坚和张珏多一些书卷气。 将领走到王坚面前,单膝跪下,拱手说:“王将军,召末将过来,是要介绍这位少年英雄鲜于刘光与我认识吗?” 驱动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的术士鲜于刘光在钓鱼城已经尽人皆知,作为镇守奇胜门的将领的当然知道,只是昨晚在飞舄楼的宴席上,鲜于刘光并未见过此人。 将领对鲜于刘光拱手说:“鲜于先生,我完颜安康因为军务要害,昨夜不能给先生接风。” 鲜于刘光听了将领的名字就叫完颜安康,立即看向了王坚,刚才王坚提起靖康之难,看来是意有所指。 王坚微笑点头一下,对鲜于刘光说:“还记得冉世伯的先祖然怀镜,逼迫了一批名金国的军士拖运九龙刻漏到钓鱼城吗?那些军士在钓鱼城就安顿了下来,多年之后,在钓鱼城有了几百名后人,到了金国被蒙灭国。金国最后一个国主完颜承麟死在乱军之中。但是他有一个皇子,侥幸逃脱了蒙军的屠戮,流落在民间。钓鱼城的金国后人,感念完颜族裔,就托我们家父把他接到了钓鱼城,这也是丁大全一党,恶意构陷我们王家的一条罪状。” “这位完颜安康将军,”鲜于刘光明白了,“就是那位金国末主完颜承麟的子嗣?” “不错,在下就是金国皇帝子嗣,”完颜安康说,“我的母亲是金朝内宫的一个宫女,地位低微,算起来她还是当年靖康之难被金朝虏到北方的一位宋国皇室姬妾后人……” 完颜安康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 鲜于刘光心中明白,算起来,完颜安康的母系祖上是宋朝王室贵姬,多半是被金人虏到了北方,嫁给了某个将领,生下了女孩,扔进宫里做一名婢女,又被完颜承麟偶然宠幸,或是强迫,生了这位完颜安康,这种完颜皇族的敌国婢女庶出,当然不被金国皇族看重,虽然血统尊贵,同时有完颜和赵姓的血脉,可是地位连普通的金人都不如。只能早早的就投入的金国的军中避免无穷无尽的鄙夷。不过在蒙古灭金破城之后,反而因祸得福,逃脱了一条性命。 完颜安康说:“鲜于先生不用忌惮我的身份,金国已经被宋蒙联手灭国,本来国与国之间交战,宗族尽灭,我无话可讲,只是亲眼看到蒙古人烧杀淫掠,脸妇孺都不肯放过,让我心中不平。” “当年你们金人,也是这一般的作为。”鲜于刘光看着完颜安康说。 83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三:钓鱼城城防续 完颜安康听了,沉默一会,看着鲜于刘光的眼睛,缓缓说道:“不错,只有看到了自己的宗族都被战火所迫,生死离别之后,才会对战争有切肤之痛。因此我寻来了钓鱼城,不为别的,就为抵抗蒙古铁骑肆虐天下,为此我献一份微薄之力,不让宋国的百姓陷于蒙古人的水火中,重蹈当年靖康的灾难。完颜宗室已经灰飞烟灭,我早就应该自尽殉国,之所以苟活到今日,就是要亲手在钓鱼城跟蒙古大军交手一番,与王将军,冉将军,张将军一起让他们无功而返。” 鲜于刘光听了,立即拱手对完颜安康说:“完颜将军说的有道理,刚才多有得罪。” 完颜安康听了,摆摆手,对王坚说:“既然鲜于先生来了,蒙古大军看来也是不日就到,军中事务繁杂,我得赶紧去处置。王将军放心,有我完颜安康在,有我马鞍寨的军士在,奇胜门绝不会被蒙古人攻破。” 说完拜了拜,走下了奇胜门,回到了那个叫马鞍寨的军营之中。 鲜于刘光说:“原来镇守奇胜门的马鞍寨守军,就是王大哥说的金人后裔。” “不错。”王坚说,“完颜安康是个出色的将领,因此不仅金人后裔军士归他调动,陆续来投奔钓鱼城共同守卫的四方豪杰也调拨与完颜安康的麾下,完颜安康亲历过蒙古大军攻城,他的经验在我和君玉之上。” 王坚说完,又带着鲜于刘光顺着城墙一路东行,走到了青华门,青华门是钓鱼城东方的上角,与下角的东新门相互照应,与钓鱼城其他三个方向不同,东方城防虽然也建在悬崖之上,只是虽有沟壑,不远处却是高山耸立,是钓鱼城半岛连接陆地的方向。 “如果蒙军压境,”王坚说,“蒙哥一定会将大营驻扎在东面,就在这片山后。” 鲜于刘光顺着城墙行走,看到投石车也以此排列在连接青华门和东新门城墙的后方,数量远比其他三个方位城墙要多。 三人行走到了东新门,又折返回到了东门,东门已经是又是正南方向,与护国门、始关门三门钓鱼城最险峻的方位,相互策应,应对着钓鱼城南面。 王坚又带着鲜于刘光走向大校场,在路途中,鲜于刘光看到数百个钓鱼城百姓,正在采石场里采石,草草打磨城三尺到五尺的巨大石球,再由民伕用木棍撬动,顺着城墙滚动到钓鱼城各门的投石车处。 到了大校场,也就是钓鱼城的军营处,王坚虽然在钓鱼城有宅邸和府衙,但是战事一起,他就会坐镇大校场军营,指挥调动所有的军士。 王坚和张珏到了大校场后,大校场上的守军停止操练,等待着两位将军的命令,看来钓鱼城的操练一直很勤勉。鲜于刘光知道两位将军为了陪伴自己了解钓鱼城的城防地形,才暂且放下了操练军士的军务,现在不好在耽误两位将军的证实,于是对王坚拱手说:“我初来乍到,就自己到处看看,两位哥哥已经带我转了一圈,剩下的地方,我就自己去了。” 王坚和张珏点头,走到大校场上指挥操练,让鲜于刘光自行离开。钓鱼城虽然不大,这一圈下来,也到了中午。 鲜于刘光看见自己站立的地方与出发时候的飞舄楼只隔了一片树林,于是从树林中的马道走向护国寺,再去拜访一下安世通,看看安世通的伤势恢复如何。 行走到树林边缘,鲜于刘光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山中湖泊,说是湖泊却又小了点,但又比寻常的池塘要大许多。池塘边修建的有凉亭,鲜于刘光走了一上午,心想安世通有冉璞的照料,应该无妨,于是走到了凉亭里,看着池塘的水波,池水清澈,在池塘的周围,还有几个巨大的水车正在转动,意识到这个池塘对于钓鱼城的守城的重要。 但凡是大军围城,多半是围而不破,围城的大军将军力腾出到外围,并且布置埋伏,剿灭来进攻的援军。几个月一年下来,城中粮食饮水耗尽,守城也就无望,只能投降。 而钓鱼城的城防布置,用意很明显,那就是不需要外援接应。城内核心部分有大片水田,即便是山势倾斜的土地,也用与耕作,这个中心的池塘作用就尤为重要,因为能解决城内饮水和灌溉。这样钓鱼城就是一个完全闭合的世外桃源,无论被围困多久,都能自给自足,解决城内的粮草补给。 鲜于刘光想到这里,不禁钦佩当年布置钓鱼城的观尘子、王员外,还有参与修建的冉家氏族,整个钓鱼城的军事布防十分精准巧妙,利用地势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并且今日,王坚只是带他看了地面上的城防,而按照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的布置,着钓鱼城还隐藏着无数的机关机扩,可见耗费的财力和人力,无法想象。 鲜于刘光看着转动的水车,心中疑惑,池塘中并非流水,是什么力道带动了着几个巨大水车的转动呢,钓鱼城城防的人力和军力皆要用于军事,匀不出人力和牲畜来运转如此巨大的水车。 鲜于刘光想了一会,哑然失笑,既然是修建钓鱼城有道家的术法加持,那么一定有精妙的机关在操纵,只是其中道理,鲜于刘光一时间还想不明白。正在苦苦思索,想走到水车之下,看个究竟的时候。 看见冷谦和刘三娘走到了凉亭内。鲜于刘光愣了一下,心中愧疚,从昨夜到此时,他一直在忙于启动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和勘察钓鱼城城防,倒是把这个小徒弟和刘三娘两个亲近人给忽略。 刘三娘只是冷冷的看了鲜于刘光一眼,看来还在为昨夜飞舄楼的波澜突起生气。冷谦却开口就问:“师父,你是不是要娶那位美貌的冉家娘子为妻?” 鲜于刘光瞠目结舌,“你这个小子,为什么这么问?” “着钓鱼城上下所有的人,”鲜于刘光说,“你知道他们怎么称呼你吗?” “客气的称呼我一声先生,长辈叫我名字,王将军叫我兄弟,”鲜于刘光说,“还能有什么称呼。” 冷谦撇了撇嘴,“王将军帅府里,管家罗老爷子,做饭的黄大娘,还有几个打杂的,即便是种田的农夫,都叫你大姑爷,冉家的姑爷!” “这话从何说起,”鲜于刘光看向刘三娘,“此事可不能信口雌黄。” “哼。”刘三娘说,“就算是你嘴里不承认,可是架不住人家冉家上下,都把你当做了乘龙快婿。那位冉家娘子,更是把你当做夫婿吧。” 鲜于刘光说:“这件事情,我定当跟冉璞将军说个明白,然怀镜老先生当年是一片心意跟诡道交好,哪里想得到百年后的事情。而且我与不若姑娘,才见了一面,哪里有这么草率。” “只见了一面?”刘三娘冷笑起来,“人家大清早就巴巴的到飞舄楼上见自己未来的夫婿,我看这事并不草率。” |
84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四:安世通做媒 鲜于刘光立即窘迫起来,冉不若清晨到了飞舄楼上,与自己交谈了多时,被刘三娘看在眼里。刘三娘虽然进不去飞舄楼,却看见冉不若上楼,隔了许久下来。如果刘三娘能在飞舄楼上听见看见自己和冉不若交谈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她上不得楼,只能在下面暗处等着,以她的性子,指不定还要胡思乱想些什么,现在越是轻描淡写的质问,心中已经是在压抑怒火。 刘三娘继续说:“鲜于先生你现在是钓鱼城抵抗蒙军南下的中流砥柱,两军冥战你是守方的术士统领,冉家在钓鱼城经营了几十年,你是少年英雄,于公于私,与冉家的娘子都是珠联璧合的美事,我父亲是刘子聪,在这里身份尴尬,看来是配不上你了。” 鲜于刘光对一旁的冷谦说:“你先回避,我有话跟三娘说。” 冷谦倔强的说:“我是外人么?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有些话你这个小孩子不合适听。”鲜于刘光说,“快走。” “让你徒弟走什么,”刘三娘说,“你有什么话,不能在他面前说的,怕是话不好听?” 鲜于刘光用眼睛狠狠瞪着冷谦,冷谦当做没看见,干脆坐了下来,“赶我回避有什么用,难道我走远了就听不见么?” 鲜于刘光摇摇头,看了看冷谦,又看了看刘三娘,然后对着冷谦说:“我们三人的身世都一般,我跟你是无父无母,都身负深仇大恨,三娘虽然有爹,但是比我们更不堪,与父亲有杀母之仇……”说到这里,鲜于刘光看向了刘三娘,“这世上,我们三人,都如同无根基的浮萍一样,无根无基,既然能聚在一起,也是老天爷让我们照顾彼此。三娘和冷谦,我们虽无血亲,但是也只有我们相依为命,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的心意吗?” 刘三娘听了,没有回话,冷谦闷闷的说:“师父你到了钓鱼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所有人都把你当大人物看待,就怕你忘了我们一路的艰辛,我男子汉大丈夫,在这里不舒服也就罢了,可是三娘一个女子,跟着你千里迢迢来了钓鱼城,你要是娶了别人,还说什么相依为命。” 鲜于刘光笑了一下,伸出手把刘三娘的手握住,刘三娘把鲜于刘光的手甩开。 鲜于刘光对刘三娘说:“三娘,我对你的心意,在悬崖之上,命悬一线的之时,就已经说得明白。” “男人变心,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刘三娘冷冷的说,“你现在花言巧语,你们诡道跟冉家结亲,整个钓鱼城上下众望所归,我看我就是个多余的人。” 鲜于刘光看着冷谦打了个哈欠,想着刘三娘和冷谦一定是商量好了专门跟自己为难,只是不知道这个两人一路上相互挤兑,到了钓鱼城才一天,就合起来针对自己起来。 刘三娘看见鲜于刘光在打量冷谦,对鲜于刘光说:“你的作为,可不是我多心,你的徒弟都看不下去。” 鲜于刘光在刘三娘面前,无论心中多么有理,嘴里就说不出来。既然无法可想,于是又把刘三娘的手牵起来,抓着向护国寺走去。 刘三娘怒道:“你做什么?” 鲜于刘光边走边说:“跟我来就是。” 冷谦也紧紧跟随鲜于刘光和刘三娘二人,池塘与护国寺隔得不远,片刻即到。鲜于刘光拉扯着刘三娘,走进护国寺,看到安世通正在庭院之中,闭着懒洋洋晒着太阳,手里拿着一个小小铜炉把玩,另一只手已经包扎的完好,看来是伤势无恙。鲜于刘光依稀记得就在昨夜,安世通给了自己三个事物,一个知了壳子,一个阴阳四辩卷轴,还有一个铜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铜炉又回到了安世通的手里。鲜于刘光目前无暇顾及这些,把刘三娘带到了安世通跟前。 安世通的眼睛睁开,看着刘三娘和鲜于刘光,脸上似笑非笑。拿着铜炉的那只手摆了摆,“三娘,这个媒人我就做了。” 刘三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安世通的意图。转头问鲜于刘光:“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鲜于刘光心思转动不如刘三娘,嘴里就要问安世通:“安道长,师父、你怎么、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安世通说,“我活了一百多年,这点人情世故哪里还瞒得过的眼睛,你们不用顾虑冉将军,然怀镜老前辈跟我渊源颇深,我年纪一大把了,做你们的媒人,冉璞将军也无话可说。” 鲜于刘光这时候醒悟过来,知道安世通不用询问,片刻就能知道,自己是拉刘三娘来让安世通做媒人,打消刘三娘的心中的芥蒂。 鲜于刘光转头再看刘三娘,刘三娘已经笑靥如花,脸上的冰霜消融的无影无踪,对着鲜于刘光说:“既然有安道长做媒,我暂且就信了你。” 冷谦吐了吐舌头,“师父早就有了主意,嘴里却不说。” 鲜于刘光把冷谦的耳朵拎起来,“就你喜欢看热闹,巴不得鸡飞狗跳,现在也知道叫我师父了。” 刘三娘心情大悦,对安世通好感倍增,昨夜在飞舄楼,她钓鱼城上下所有人都不顺眼,现在看到安世通,觉得只有这个老道士是个好人,随即又觉得钓鱼城所有军民也没那么可恶。除了那个娇滴滴的冉不若……还有那个逼着鲜于刘光成亲的冉璞。 鲜于刘光刚才担忧的事情已经被安世通化解,也就想起了要紧的事情,于是连忙询问安世通:“冉将军不在这里?” “在我厢房休息,他没日没夜守着飞舄楼,谋划守城的军务,你来了之后,他总算可以安心休息。”安世通手里继续端详着那个小小的铜炉。 “师父你的手臂?” “无妨。”安世通说,“冉家簰帮,帮众行走西南水路,受伤稀疏平常,冉家的金疮药是很好的。” “那您手里的这个铜炉……”鲜于刘光忍不住问。 “怎么又回到了我手里,对不对?”安世通笑着说,“你专心于九龙刻漏和启动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取出卷轴的时候,铜炉和螟蛉掉了下来,茫然不知。我不愿打扰你,就把这两样东西给收回来,替你保管。” 鲜于刘光连忙摸自己的胸口,果然那个知了壳子也不在内袋。 “这次别再弄丢了。”安世通再次把螟蛉和铜炉交给了鲜于刘光,“大敌当前,你心事重重,不是好事。” “前辈已经替我解决了最大的难题,”鲜于刘光微笑起来,“我今后就心无旁骛,专心计算九龙刻漏,运转阴阳四辩骷髅道场。” “铜炉和不若手里的陨石,有极大的秘密,”安世通说,“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如何,但是你要记住,三铜和陨石,有扭转乾坤,翻天覆地的作用,这个只能你以后去慢慢领悟了,总之,天下大势,竟然在着落在你鲜于刘光的手里,也是命数。” 安世通说完之后,闭上眼睛,继续晒着太阳,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 86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六:钓鱼城之围 鲜于刘光看着钓鱼城上的内外城墙,以及一字城墙上信兵来回奔跑,随后百人的军队也在上下调配。钓鱼城的南北码头都在鲜于刘光的视线之内,鲜于刘光看到北边水军码头,大部分的战船,已经驶出,顺江绕了一个大圈,移动到了南边的水军码头,心中明白,北方码头易攻难守,王坚宁愿把水军的实力,保存在更为坚固的南边码头。但是钓鱼城城墙上的军队调配,就非鲜于刘光能够看懂的军士布置。鲜于刘光只能回到九龙刻漏的旁边,冉璞招呼军士,把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铺在鲜于刘光面前,鲜于刘光看见整个钓鱼城都在这张地图之上。 冉璞说:“流光,该你了。” 鲜于刘光茫然无措,冉璞手指向了城北,“从简到繁,蒙古大军到了渠江和嘉陵江入口处,从何地上岸?” 鲜于刘光看了看地势,“史驱和董文炳,必定建议蒙哥,先击溃北方码头,然后蒙哥主力分军到东方大山之后扎营,而副将汪德臣会率领水路两军攻入合川城,水军进攻那边码头,步兵登录钓鱼城半岛的顶端,这样蒙军就形成合围之势。” “他们最先发动攻击,是那个方向?” 鲜于刘光闭上眼睛,良久之后,轻声说:“四面同时攻城……” 冉璞苦笑一下,“小小的钓鱼城,行走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围绕一圈走遍,蒙哥十万人马,足够围绕我们九层,这个不需要计算,他们的确是不需要寻找其中一个突破点来攻击我们。” 说完,慢慢又走到了围栏处,这次却看着脚下的钓鱼城的城墙,轻声对着鲜于刘光说:“不知道这次坚守,这些来来去去的军民,最后能剩下几个人来。” 鲜于刘光听了,心中一凛,冉璞和王坚、张珏都已经身经百战,而自己从未见识过战争,现在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欲来的悲凉。 蒙古军队来的比王坚和冉璞预料的较晚,整个一整天过去了,王坚来飞舄楼不下二十次,但是每次来都是没有看到蒙军压境的消息,放出去的细作,也没有一个回来。 冉璞听了满脸忧容,蒙古大军行军慢,这不是个好的预兆,说明他们行军极为稳定,不求冒进贪功,放出去的细作没有回来,那就是他们前军稳定,一经经过的地方,就无论百姓居民,尽数拿下,不让任何的消息走漏。做到了不让任何人能够从大军行进的方向前往钓鱼城。 蒙军虽然没有偷袭的意图,但也证明了蒙哥极为自负,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整个蒙军在蒙哥的率领之下如同一个巨大无朋的巨石,缓缓移动而来,却势不可挡。 钓鱼城已经向下游方向发出了信号,重庆方向的守军即便是受到了消息,也来不及调兵来支援了,他们必定会被蒙古的水军隔绝在嘉陵江下游。钓鱼城地势,虽然易守难攻,但是也容易被蒙军围困,世上无万全之事。 不过合川附近的一些民勇和土著豪杰,也陆陆续续的到来,共计三百余人,这些百姓都脸色阴沉,默默的进入到钓鱼城内,张珏担心有蒙古的细作混入其中,王坚却认为蒙哥率军已经十分自负,因此不会安插奸细。 这些来自民间的豪杰都被编入了马鞍寨完颜安康的麾下。其中还有一支来自于附近寺庙的和尚,但是只有十几人。 夜色来临,鲜于刘光盘膝坐在九龙刻漏之下,闭着双眼,旁人不知道他是在沉睡,还是在默默计算。 鲜于刘光什么都没有想,而是在尽量的入定,让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这个九龙刻漏之上。冷谦和刘三娘给鲜于刘光送饭,看见鲜于刘光已经入定,不便打扰。冉璞也不再忌惮刘三娘。刘三娘见鲜于刘光不吃饭,干脆也蹲坐在鲜于刘光身边。 蒙古大军是在夜间子时到的渠江与嘉陵江交汇的鸡公岭,从地势上他们已经绕到了钓鱼城后方,如果蒙军不在意钓鱼城从后方侵扰,他们可以直接绕过连接钓鱼城半岛的陆地,穿越过石子山,进入到嘉陵江在钓鱼城的下游方向,扑向嘉陵江下游,奔向重庆。但是蒙古不会这么做,他一定要攻破钓鱼城,再向南进军。这一点,不论是蒙军,还是冉璞王坚,都是共识。 蒙军到了鸡公岭,开始整顿分兵,而是水军慢慢的调度船只,把钓鱼城的北面水军码头围困,钓鱼城的水军码头被蒙古战船阻隔之后,窝在码头内侧,蒙军水军并没有对码头发起攻击。而是在鸡公岭下的鸡爪滩,修建浮桥,很显然要渡过渠江。王坚派遣了几个水军勇士,从北面水军码头,驾着一艘轻船,准备去焚烧浮桥,轻船本来移动比蒙军的战船迅速,能够从蒙军战船中轻巧的穿过,可惜的是轻船上承载了大量火油和干草,行动变得迟缓,很快就被蒙军的战船拦截俘获,船上的勇士无奈,只能凿沉轻船后跳水,一个被蒙军射死,一个溺死在水中,余下数人潜回了码头。王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蒙军的大部从浮桥上渡过了渠江,陆续到达钓鱼城东面的石子山后扎营,石子山已经扼守嘉陵江下游东面。 同时在鸡公岭嘉陵江对岸篮狸滩的另一部蒙军,朝着向西,行军到了合州城池下方,合州的守军已经所剩无几,蒙军也没有立即攻打,而是停顿了下来。 蒙军大部在清晨的时分,在石子山附近开始建造大营,同时蒙军大部仍旧继续分兵,从石子山渡过嘉陵江,到了嘉陵江南岸,朝向石马山移动,石马山在嘉陵江一面也是悬崖,与钓鱼城相互对望。 然后整整一天,蒙军一直在调度军马,掘地驻营,王坚指派了几小股人马从青华门出去,扰乱在石子山移动的蒙军,没有任何的波动,就被蒙军默默的吞噬。而背面码头的十几艘战船,也被蒙军水军战船隔绝在码头之内,无法攻击向西面进发的蒙军。 蒙军训练有素,进退有序,在傍晚的时分,已经从东面,南面,和北面将钓鱼城三面合围,只剩下西面的合州城没有被攻破,留了一路空隙。 王坚在天黑的时候,到了飞舄楼,看见鲜于刘光盘膝坐在九龙刻漏旁,脑袋低垂,似乎是已经坐化一般。王坚顾不上询问鲜于刘光的状况,而是走到了冉璞身边,轻声说:“蒙军已经三面合围,按照他们调配军马的速度,应该在午后就能两面夹击把西面的合州城池攻打下来。那样就四面围困了。” |
87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七:钓鱼城之围续集 “如果我算的不错,劝降的人就要到了。”冉璞眼睛死死盯着石子山方向。 “是啊,”王坚也点头说,“他们留了一条路给我们退到合州城池内,无论下一步是战是逃,钓鱼城都算是投降了。” 话音未落,信兵登上飞舄楼,对王坚禀报:“王将军,蒙使晋国宝在青华门下求见。” 王坚看向冉璞,“果然来了。” 冉璞说:“晋国宝,这个人的确是合适的。” 王坚长叹一声,“我猜就是他。” 冉璞对信兵摆手,“让他过来。” 不到半柱香之后,信兵带着一个中年青衣男子上了飞舄楼。男子上到顶层,看到了王坚和冉璞,立即飞奔向冉璞,王坚抽出佩剑,指在青衣男子面前。旁边的刘三娘和冷谦看到,知道这个人就是冉璞和王坚提起的劝降蒙使晋国宝,并且和冉璞、王坚颇有渊源。 “二郎,”晋国宝果然称呼王坚十分的亲切,“别来无恙?” 王坚不答,只是谨慎的把晋国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晋国宝立即又对冉璞拱手:“冉伯父,你老了许多。” 果然三人不仅认识,还是故交。 冉璞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你们两个异性兄弟,都逃出生天,现在就一起共同抗击蒙军吧。” 晋国宝听了,沉默不语。王坚冷笑说:“果然是做了蒙古人的走狗,初始我还不信,现在是确认无疑。” 晋国宝说:“我们在临安被奸臣丁党陷害,王老将军冤死,你我命大,被神雕侠救下,带到了北方,可是世事无常,我们各自逃命。” “我一直打听的你的消息,”王坚说,“听说你落入了蒙古人的手中,一年后得到消息,你被押送到开平,我与北方的义军谋划多时,想找个机会去往开平营救你。” 晋国宝脸色尴尬,“多谢二郎,原来你一直没有放弃寻我。” “谢什么!”王坚说,“我要救的是我跟我和我爹一起为国为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这不是大丈夫该做的事情么?” 晋国宝眼眶红了,“我知道你流落在北方,日子不好过,但是我,但是我……” “但是你躲在蒙古人的账内,没有脸见我对不对?”王坚冷笑,“我巴巴的和义军的兄弟,埋伏在你们去往开平的必经之路上,在草原风餐露宿十几日,没想到等来的是蒙古的官员晋国宝晋大人,和蒙军将领一齐去参加蒙古人的什么劳子忽里台大会,晋大人数百人的军队护送,好不风光,好不威风!” 晋国宝脸色红一阵子,又白一阵子。 冉璞说:“当年南霁云被叛贼俘虏,行将赴死,南霁云在叛贼刀下犹豫,张巡呼云曰:‘南八,男儿死耳,不可为不义屈!’云笑答:‘欲将以有为也。公有言,云敢不死?’,随即不屈受死。” 冉璞说了这句话,王坚立即不再冷嘲热讽,而是压低声音问晋国宝:“六哥,冉伯父说的是不是真的?” 晋国宝沉默不答。 “西路大军到底打算直扑重庆,还是一定要攻打钓鱼城?蒙哥与忽必烈约定会师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蒙军有没有带上攻城的投石车巨炮?他们如果攻打钓鱼城,会先攻打哪一个方向?……”王坚一连串问了许多,可是晋国宝一个都没有回答。 冉璞说:“蒙哥在石子山驻扎,西路去往合州城池的是不是汪德臣部?国宝,你不急,我们慢慢商议对策。” 晋国宝看了看冉璞,又看了看王坚,“冉伯父,二郎……为了钓鱼城的几千军民着想,降了吧,大汗让我告诉你们,知道冉将军和王将军绝不会投降,因此你们带领钓鱼城所有军民,尽数进入合州城池,蒙军绝不突袭,并且将合州仍旧交由你们管辖。大汗带着军马南下,若是胜了,蒙军依然与合州秋毫无犯,二郎仍旧是知合州。若是大汗败了,退兵合州,再与你们交锋,你忠于大宋,拦截蒙军,大汗也就认了。” 王坚听了,本来已经垂下来的长剑,又指向晋国宝,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还是个软骨头。” 晋国宝朝前走了半步,宝剑剑锋顶到了晋国宝的下颌,“王老将军,带着你我,与蒙古人交战十数年,最后是什么结果。我们被丁党诱骗到临安,又给我们安插的什么罪名,说王老将军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度。我们与蒙古人打仗,军情瞬息万变,那里有机会去听从那些朝堂上尸位素餐的奸罔之辈的指挥。我们出生入死,为赵家宋室卖命,可是他们却偏偏要致我们于死地。为什么?你知道吗,坐在朝堂上的那个昏庸主子,害怕我们,比害怕蒙古人更甚。” “父亲死于丁党,这个仇恨我无日不忘,”王坚说,“可是阻拦蒙军南侵,是我大宋子民的本分,这天下不是宋室赵家一家的,是大宋天下人的天下。” “宋室冤我屈我杀我,”晋国宝说,“可是蒙古的蒙哥汗,还有忽必烈王爷却对我们汉人的精英敬若上宾,既然天下是天下人的,为何要计较蒙汉之别,只要是明君,为什么非要去维护那个退缩在临安,日夜奢靡,花天酒地的宋室,而不替天下百姓着想,迎奉体恤民意的明主?” “蒙古戕害大宋百姓的作为,我可见的不少,”王坚一张脸冷到了极点,“你这番话,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我。”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了。”晋国宝说,“蒙军攻打钓鱼城,不出三日即破,大汗少了这三日,于攻陷临安,也没什么障碍。” “晋大人,你这句话说了,我们就不是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晋国宝苦笑,“不过我宁愿死在你的刀下,也不会再为宋室卖命了,我意已决。” “好。”王坚就要把长剑刺入晋国宝的喉咙。 冉璞阻拦王坚,“既然晋大人是蒙军来的说客,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让他回去吧。” 王坚收了长剑,对晋国宝说:“你滚吧。” 晋国宝站立一会,看了看飞舄楼下的钓鱼城,然后跪下,向冉璞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后,对着王坚深鞠一躬,“多谢王将军不杀之恩。” 王坚身边的军士,护送着晋国宝下楼,走出了城墙。 晋国宝走后,王坚看了看冉璞,两人沉默了一炷香的时辰,才勉强恢复到了正常模样,然后都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王坚问冉璞:“连六哥这样的汉子,都投降了,这天下的民心是不是已经涣散,大宋真的就要亡了吗?” “大宋天下人心散不散,就着落在你身上了。”冉璞说,“你胜了,不仅仅是钓鱼城阻拦了蒙古西路大军南下。现在蒙古的东路大军,南路大军,都已经进入了大宋境内,襄阳和潭州的军民,他们能不能坚持下去,人心是否凝固,都看着你这一口气会不会泄掉。” “我懂。”王坚说,“只是见到了故人,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 突然一旁的鲜于刘光睁开了眼睛,对着王坚说:“那个晋国宝,已经死了。” 88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八:钓鱼城之围再续 “啊!”王坚和冉璞同时惊呼,“流光(鲜于兄弟),你算得出来?” “我这一天一夜,突然参透了一个道理,”鲜于刘光说,“九龙刻漏不仅能够凭借水分计算,它的妙用,远不止如此,我突发奇想,把看蜡算术也融汇到刻漏中,能够看到将死不死的鬼魂。” 鲜于刘光的话刚说完,听见飞舄楼的踏板发出咚咚的沉闷脚步声。张珏走上了飞舄楼顶层,把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扔在地上,滚到了王坚的脚下。 王坚弯腰把头颅捧起,果然是晋国宝的脑袋。 张珏杀气腾腾,对着冉璞和王坚说:“冉伯父和王大哥,你们心肠也忒软了,你们放过了这个晋国宝,岂不是让钓鱼城上下心寒齿冷,还怎么有必死的决心,与蒙军交战?” “他是蒙使,”王坚说,“这点礼仪气度还是要有的。” “你是怕惹怒了蒙哥吗?”张珏大喝,“你怕了吗?再说了,这个晋国宝,是你的兄弟,我替大哥杀了不义之兄,清理门庭,这是私事,跟两军交战无关!” 王坚听了,立即对张珏说:“君玉你说的对,适才是我糊涂了,大敌当前,我竟然犹犹豫豫,惦记同袍之谊,却忘了天下人的生死。你做的很好,杀了这个投奔蒙古的奸人,好让钓鱼城军民知道我们的决心。” 张珏这才收起了怒容,拍了拍王坚的肩膀,“就是死,也要跟着城池玉石俱焚,这话可是你和张实将军说的。” 王坚招呼随从亲兵上楼,“把这个头颅挂在青华门上,让蒙古人知道,只有战死和焚灭的钓鱼城,没有投降的钓鱼城!” 然后对张珏说:“还是把晋国宝的无头尸首收殓了,尽了我与他的兄弟情分。” 鲜于刘光看着发生的这一幕,他知道王坚是个重情义的豪杰,虽然因为晋国宝的话稍稍有点分神,但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走。 刘三娘问鲜于刘光:“你刚才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鲜于刘光说:“我刚刚领悟了诡道看蜡算术真正的妙处,我能够看见钓鱼城方圆几十里内,所有死去的人的魂魄飘散,这才是看蜡的真正精髓。” “这个本事有什么用,”刘三娘好奇的问,“又不能杀敌,又不能将同袍复生,仅仅只能看见,有什么了不起的。” 冷谦好奇的说:“师父这个本事很大啊,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战场上敌我双方各自死了多少人,这样就可以做出战场形势的判断。” “冷谦说的不错,”鲜于刘光说,“两军交战到了艰难的时刻,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到底还有多少幸存的军士,因此能咬紧牙关的一方,就能凭借己方的毅力,即便是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一鼓作气的击溃对方,这是其一。两军交战,如果主将战死,但是敌方并不知情,因此副将隐瞒主将战死,仍旧能够继续冒用主将的威严指挥军队作战,军心仍旧不会溃散。这是其二。” “这么说来,还有点道理。”刘三娘现在心情好了,也就不再跟鲜于刘光抬杠,她也知道整个钓鱼城上下命悬一线,实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 鲜于刘光苦笑一下,“看来掌教李志常真人说的没错,万仙大阵之后,真正厉害的法术都失传了,我们诡道是所剩无几的门派,虽然法术流传了下来,可惜这几百年的传人,包括我的师父黄裳却不能领悟精髓。把看蜡这算术当做了一个计算阴阳两界的术法,却不知道万仙大阵之前的诡道先辈,用这个看蜡的法术真正的功用。” 冷谦好奇的说:“既然如此,不仅是看蜡,那其他的三门算术,不也是同样的道理,需要师父去一一把埋没已久的法门给领悟出来,那样的话,诡道就是独步天下的道教门派。” “这一个看蜡算术,也是我突发奇想,在九龙刻漏的运转下偶然领悟,”鲜于刘光说,“其他的三门算术,不知道需要多少机缘巧合,或者是形势逼迫,才能得到。” 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说着话,那边冉璞、王坚和张珏继续调动钓鱼城的城防军队,现在蒙古军队决心要同时攻打钓鱼城所有的城门,那么也只能把钓鱼城所有的军力根军守城的难易来分配人数。比如青华门、出奇门、奇胜门城墙下的地势较为平缓,于是王坚下令马鞍寨的完颜安康所有兵力都在出奇门和奇胜门之间来回照应,张珏率领重兵,主要镇守青华门,应对蒙哥的本部大军,其他的兵力人数分散在靠南一侧,险峻的护国门镇西门一侧。 蒙古的军队在晋国宝的头颅悬挂在青华门城门之上半个时辰之后,又开始了调动,南面嘉陵江对岸的石马山道路艰险,蒙军要绕过高山,进军到合州城池涪江以南的滩地,行军缓慢,一时间也行走不到。 而蒙古从篮狸滩奔袭到合州城池的蒙军,已经开始攻打合州城池。 冉璞和王坚站在飞舄楼上,看着凶猛的蒙古大军,向合州城池发起了第一轮进攻,合州城池的城防不占据地势优势,城墙也不甚高,蒙军的云梯一拨一拨的搭上了城墙,士兵不断的爬上了城墙。 冉璞和王坚遥遥看着合州城池被蒙军攻打, 两人的手都紧紧攥住扶栏,王坚的身体在摇晃,不停的看向身边的信兵,又看向了南面脚下的水军码头,那里有上百艘战船。 “合州留守的那些兄弟,是不希望你派遣水军的战船去解救他们的,”冉璞用手摁住了王坚的肩膀,“这些船,要留着保护钓鱼城。” 合州城墙上的云梯纷纷的倒下,留在城墙上的蒙军越来越少,看来是合州的军民正在做疏死的反扑,勉强抵抗了第一批蒙军的进攻。王坚的脸色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因为蒙军刚才的进攻只是极小的一支军队,真正的大部,还在慢慢的从北边移动过来,整顿排列。合州城池撑不过今夜。 时间到了傍晚,王坚和冉璞一直看着蒙古军队在零散的进攻合州城池。合州城池的军士移动的越来越缓慢。 而这一路的蒙军之中,突然慢慢的升起了一个云楼。王坚大惊,对冉璞说:“他们掌握了迅速建造云楼的本领。” 冉璞也沉默起来,“他们军中有西域的工匠。” “既然都带来了,”王坚说,“那么他们也一定要用在攻打钓鱼城上。我们这一节失策了。” “既然让我们看到,”冉璞说,“那就是无所忌惮,他们一定有能够在坡地上攻城机括,而且不见得就是这种云楼。” 鲜于刘光的声音从王坚身后传来,“现在在攻打合州城池的是汪德臣部,史驱在里面,他们的云楼就要进攻了,涪江上游的蒙古大军,一旦到达,合州城池就会被攻破。” “什么时候?” “一个时辰。”鲜于刘光随即又说,“不到一个时辰了。” |
89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八十九:钓鱼城之围三续 半个时辰之后,合州与钓鱼城之间的嘉陵江上,几艘船只飞速的向钓鱼城顶端河岸过来,而上游的蒙古水军并未阻拦。 王坚已经顾不上那几艘船只,而是看到涪江方面,果然突袭来了一支蒙古军队,到了合州城池的西方,占据了高处。 同时合州城池北面进攻的汪德臣部,云楼已经靠近了城墙,云楼上的蒙军潮水一样涌上了合州北面城墙,同时,合州西面的城墙,崩塌了。 王坚和冉璞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合州城破,到了太阳落山之时,合州城池沦陷。 接下来等待合州城池里困守的军民是什么,冉璞和王坚知道是什么,夜色已沉,除了合州城池内火光一片,听不到任何的呼号声。 王坚知道钓鱼城镇西门、奇胜门城墙上的守军都看到了这一幕。也只能期望钓鱼城的守军,没有被蒙古大军的强悍震赫。但是这怎么可能,王坚自己心中的震撼,都无法抑制。 蒙古从石马山移动的军队在戌时到了涪江与嘉陵江交汇的南岸,同时涪江上游的蒙军与北方过来的汪德臣部在合州城池内会师。三部蒙军,看来已经统一归了汪德臣调度,正在朝着钓鱼城的方向渡河。汪德臣收拢三军后,调度的速度猛然加快,汪德臣部到了夜间子时,大部渡过了嘉陵江,踏上了钓鱼城西端的东渡口,然后立即快速行军到距离钓鱼城镇西门不远处的寒天堡。与此同时,蒙古水军突然对钓鱼城北面的水军码头发起了突袭,北面水军码头支撑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攻陷。蒙哥本部的军队,调配出一支,从动策应上岸的水军,把钓鱼城北面的一字城墙攻破。 蒙军在一天之内,有条不紊的行军和调动,从东面的石子山,到北面的嘉陵江沿岸,尽数是蒙军军队,并且蒙哥本部军队在西边已经在寒天堡与汪德臣部汇合,往南,嘉陵江对岸的石马山悬崖上下两侧,蒙军也全部布置完毕。 至此,蒙军已经完全从四面包围了钓鱼城,如铁桶一般,无懈可击。层层叠叠的营火、火把,连绵数十里,通明一片。在钓鱼城外围把嘉陵江映射的如同一道婉转的暗血冥河。 这时候镇西门下忽然来了几百个穿着普通服饰的人,在城门下,举着火把,高呼拜见守将王坚。王坚走下飞舄楼,到了镇西门上,看着门楼下的这一群人,王坚担忧这几百人是蒙军的诈敌的先锋,于是随从高声:“来者何人?是蒙军派来的先锋吗?” 镇西门城楼下这群人中,走出了一个负剑术士,并不说话,而是掏出了一个物事,招呼城门上的守军用绳索吊上城门,守军看见是一个檀木木盒,把木盒递给王坚,王坚用佩剑将檀木盒劈开,一枚琥珀跌落在地上,王坚拾起琥珀,看见琥珀雕琢成龙形,表面镂刻一个隶书“王”字。王坚心情震动,看向城门下的负剑术士。 王坚还在犹豫不决,两个道童抬着一个垂垂老矣的道士安世通走到了王坚身边。安世通看了看山下,又看了看城门下的负剑术士,对王坚说:“我们青城派故人的后代来了。” 负剑术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二百余人,说:“在下徐通明,受祖上徐清遗训,带领族人前来返还王家的琥珀青龙。” 王坚听见了城门下徐通明坦然相告,又看着手里的琥珀青龙,双手微微抖动。安世通对王坚说:“当年我师父一百二十多年前把青城山的弟子遣散,徐清师兄也就下山,这么多年了,旁人那里还知道当年的青城山上还有个叫徐清的道士。你不用犹豫了,这就是受了你家祖上恩惠的徐清师兄的后人。” 王坚立即下令打开城门,徐通明和两百余人以此从镇西门下方的甬道走上了镇西门上的校场,王坚和安世通在台阶的尽头等待。 徐通明看见了王坚,朝着王坚拱手:“先人受王老员外的琥珀青龙恩惠,世代不忘,到了我这一代,终于能率领全族,来报答王老员外,与王将军一起联手共抗大敌。” 王坚也立即拱手,“蒙古大军以势不可挡之势来袭,钓鱼城如洪水中的一个虫豸,这种时候,徐道长还能举全族相助,我、我实在是无话可讲。” 徐通明说:“春秋豫让臣事智伯,智伯以国士遇豫让,故豫让以国士报智伯,不惜飞蛾投火刺赵襄子。当年青城山受靖康之难牵连,先祖徐清下山,眼见就要流落江湖,幸得王老员外的琥珀青龙资助,先祖得以在江湖渐渐立足,这是举族的恩情,当然要以全族相报。” 徐通明说完,随即转向了安世通:“对祖师爷在上,收我一拜。”说完, 跪下来向安世通磕头,而站立在校场上的二百余人也全部向安世通跪下。 安世通的辈分比徐通明也不知道高了多少辈,既然是青城派的外院传人,安世通也就受了,徐通明磕头之后,安世通让徐通明站起,对徐通明说:“当年徐清师兄年长,与我是十分照顾的,百年过去,我也从未忘记。通明,你是个有义气的汉子,不负你祖上的颜面。” 王坚得了徐通明这两百人的支援,两人仔细交谈,才得知,当年徐清下山,拿着王家的琥珀青龙,流落在江湖,困顿之际,用琥珀青龙为信,在王家京兆的分号领了二百两银子,开了一家镖局,这百年金宋西夏蒙古连年纷争,世道不太平,徐清在青城山得了真传,几年后镖局就有了名号。从徐清的儿子开始,镖局在京兆河南山东一带建成气候。到了徐通明已经到了徐清的第五代玄孙,徐家世世代代惦记王员外的琥珀青龙恩情,也一直知道王家在钓鱼城修建城防,到了今日终于到了报恩的时候。徐通明赶在蒙古大军之前,全族奔到了合州城池,接着合州城池被蒙古汪德臣攻破,破城之前,合州守城的副将,把最后一艘船给了徐通明,让徐通明渡江,投奔钓鱼城。 这就是徐通明相助的来历,徐家经营镖局百年,这两百人非一般的豪杰壮士可比,都是常年行走江湖,刀口上舔血过来的高手。王坚得了徐通明的相助,在守城与蒙军短兵相接的时候,胜算大了不少。 蒙军攻城在即,王坚和徐通明也没有时间细细交谈,立即把徐通明的族人都编入到张珏的麾下,在城墙上游走,照应守城薄弱的位置。 王坚回到飞舄楼,把徐通明的事情说给冉璞说了,冉璞听了,也不胜唏嘘。王坚在飞舄楼看着蒙军的调度,也不断的下令,调配守城军士,扼守钓鱼城各城门。 而鲜于刘光又在九龙刻漏之下,进入到了忘我冥思中。刘三娘和冷谦两人陪着鲜于刘光半步不离。时间到了丑时的时候,钓鱼城山下的蒙军渐渐熄灭了火把,开始暗中调动人马,很显然是营地已经驻扎完毕,准备第二日开始攻城。 钓鱼城的城防的火把在城墙上燃烧,绕着钓鱼城的山体一圈,而四周都是黑暗一片,无论钓鱼城内,还是钓鱼城的山下,都没有嘈杂的军马嘶声,这是恶战在前的死寂。 |
90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九十:攻城 钓鱼城上的每一个人都心中忐忑,不知道一旦天明,蒙军进攻,钓鱼城能否守住一个时辰。 就在寅时一刻的时候,从北方的天空中飞来了一头巨大的飞鸟,从明月下掠过,钓鱼城山上三下的宋蒙士兵,都看得真切。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军情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天空中为何飞来了一头巨鸟,到底是什么预兆。 巨鸟飞到了钓鱼城的上方,然后向下飞到了飞舄楼,在飞舄楼上盘旋。冉璞和王坚身边的士兵担心对主将不利,就要射箭。随即被刘三娘和冷谦阻止,飞舄楼上所有人再看时,发现巨鸟并非飞禽,而是一头巨大的蝙蝠。 蝙蝠绕了飞舄楼几圈之后,落到了飞舄楼的楼顶,站立在王坚冉璞面前,王坚看到蝙蝠收起了硕大的翅膀,露出了一张人脸,歪歪斜斜的走到了刘三娘面前。飞舄楼上的士兵都诧异不已。 刘三娘看着蝙蝠,笑了笑说:“还以为前辈不会来了。” 卞夫人说:“山下大军内的那个史驱,他的巨弩着实厉害,我在路上又挨了一箭,好在第一次有了准备,这次伤的不重,还能飞到这里,与你们汇合。” 鲜于刘光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卞夫人,十分亲切,对卞夫人说,“两军交战,形势险恶,前辈就在这飞舄楼上休息吧,解围之后,我和三娘带着你去古道。” 卞夫人看了看九龙刻漏之后,忍不住后退两步,似乎对九龙刻漏十分的惧怕,对鲜于刘光说:“我就悬挂在飞舄楼的楼顶,如果有什么意外军情,还可以随时通报。”说完两翅展开,身体腾起,飞到了飞舄楼的顶楼飞檐下的边缘,倒挂起来。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鲜于刘光和刘三娘都看到了卞夫人的翅膀上本已经愈合的孔洞,又多了一个略小的伤口,月光从伤口中透出。可见卞夫人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却凶险得多。 寅时之后是卯时,卯时即将黎明,冉璞和王坚站立在飞舄楼上,两人都紧紧盯着东方,等待着朝阳升起,期间张珏和冉守孝不断的登上飞舄楼,匆匆压低声音禀报军情调动后,又匆匆下楼。这是王坚不愿意在城墙上用旗语调动,让山下的蒙古军队看出端倪。 卯辰交接的时候,东方的山峦开始泛出了微白,随即微白的光芒变成了一道血红的光芒,映红了东方的天际。 即便是冉璞和王坚这样身经百战的将领,也开始紧张起来。突然鲜于刘光站起身来,在飞舄楼的楼顶平台揉着走了两圈,然后又捧住脑袋蹲下。 王坚焦急的询问鲜于刘光:“鲜于兄弟,怎么了?他们第一轮主攻在哪个方向,哪个城门?” “我算不到!”鲜于刘光这话一说,冉璞和王坚也就罢了,飞舄楼上的亲随士兵都大惊失色。 王坚抽出宝剑对着亲兵说:“鲜于先生的话,不得传递出去,违令者斩。” 鲜于刘光不断的摇头,“我只能知道史驱,史驱在那边,在嘉陵江对岸?” “石马山?是不是石马山?”王坚追问。 “是的,”鲜于刘光说:“就在那边。” “不会的,”王坚说,“他们要做什么?” 鲜于刘光说:“放弃水军码头,把铁锁横江的机括损毁。” 王坚和冉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免水军码头是我们与重庆水路联系的关键要地,怎么能够还未开战就此放弃。” “来不及了。”鲜于刘光说,“已经来不及了。铁锁横江的机括已经被史驱破了。” 钓鱼城南面水军码头的西面一字城墙外,蒙军开始了对钓鱼城的第一次进攻。南面一字城墙就是鲜于刘光进入钓鱼城的位置,这种看似无意的选择,其实就是钓鱼城的弱点。可见蒙军早对钓鱼城地势的熟悉。 同时,除了南面一字城墙之外的各个方向蒙军,也已经做出了进攻的姿态。鲜于刘光摆手告诉王坚,蒙古的水军是史天泽率领,史驱是史天泽的族侄,现在就在水军之中。 王坚走下了飞舄楼,亲自从从内城墙到了外城墙,然后到了南水军的西面一字城墙。鲜于刘光和冉璞在飞舄楼上看的清清楚楚,蒙军以数倍的军力,士兵举着无数的长梯纷纷搭上城墙,守军极力拼搏,但是敌不过蒙军人数众多。 王坚到了南水军码头的城墙后,亲自督战,稍稍挽回了一点颓势。 鲜于刘光看了军情之后,对冉璞说:“让王将军回来吧。”说完摇摇头。 就在王坚在南水军码头与蒙军交战的时候,蒙军的战船行驶到了南水军码头的江面,与宋军的战船对峙。按照冉守孝率领水军的计划,现在大宋水军,开始慢慢朝着东方嘉陵江下游缓慢移动。同时,在钓鱼城的半山腰上,驻守着守军,等着蒙军的战船通过了水军码头一字城墙延伸的江面之后,就要驱动巨大的石头机括,把隐藏在江面之下的几十条粗大锁链抬起来,让蒙军战船进退不得。 可是蒙军的战船却只是占据了一字城墙上游的江面,并不急于进入水军码头。而在陆上的蒙军,已经有数十人登上了一字城墙,水军码头陆上的宋军,已经开始退败,王坚无论如何坚持,也无济于事。 一字城墙在并不占据居高临下的地势优势,蒙军征战四方,西域拔城无数,因此攻打城墙实在是游刃有余。 鲜于刘光对冉璞说:“史驱,早已经知道了南水军码头江面之下的铁锁横江锁链。” “是有人通敌?还是有细作早探明了消息?”冉璞的低沉着声音问。 “都不是。”鲜于刘光回答,“史驱出身清微派,这个清微派虽然出自于龙虎山一脉,但其中的先人肯定参加过建康一战,对九龙天一水房很熟悉。铁锁横江,看来是无用了。” 鲜于刘光说完,蒙军已经完全占据了南水军的西面一字城墙,王坚带领守军,后退到了城墙之下,而东面的一字城墙,也正在被来自东边石子山蒙哥本部的一股军队攻打,只是攻打的惨烈,远不及西面。看来蒙军已经计划周全,必须要由西面的史天泽、史驱部将南水军码头攻下。 王坚意识到无法再有能力反扑回西面一字城墙,于是率领军队,卡住了一字城墙上山的位置,与蒙军边战边走,片刻就退到了山坡中段。 飞舄楼上的冉璞说:“他要把铁锁横江的机括守住,如果守不住,不仅南水军码头覆没,蒙军的战船就会顺江而下,一路通畅,再无滞涩。” “守不住了。”鲜于刘光摇头,随后又把脑袋捧住,“史驱和董文炳的算术强大,远超我的预想,我凭借九龙刻漏也没有算出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铁锁横江。” 鲜于刘光说完,所有的蒙军战船绕过了西一字城墙的延伸江面,进入到了南水军码头内侧。 91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九十一:攻城续 南水军码头里的宋军战船在蒙军战船逼近之时,就慢慢的移动到了东侧下游的方向,水军统领冉守孝并且还做出了一字排开,准备迎战的阵型。 王坚看到蒙军战船进入到铁锁横江的范围内,立即高呼下令,两侧一字城墙旁山坡的中段,左右各九个巨大的石球,开始转动,发出了巨大的隆隆声。 江面之下的几十根粗大铁锁,被巨石牵引,浮出江面,顿时把水军码头内的蒙古战船全部锁死在江面上。冉守孝率领的宋军战船立即放出小舢板和轻船,去被搁浅的蒙古战船放火。被铁锁搁浅的蒙军战船,并没有慌乱,每艘船上的蒙军,不等宋军轻船靠近,就用弓箭射杀轻船上的宋军。 飞舄楼上冉璞和鲜于刘光紧紧盯着战事的发展,冉璞问鲜于刘光:“看来铁锁横江并未被蒙军识破。” 鲜于刘光的眉头紧皱,“不,史驱算到了,我的水分算术,能够感知到他的算术,但是我算不出,他的下一步是做什么。” 蒙军的战船困在铁锁横江,一字城墙上的宋蒙两军仍旧在拼死交战,而护国门和始关门城墙上的投石车,已经开始朝着南水军码头内的蒙军战船投掷巨石。 蒙军的战船在锁链上无法避让,只能束手待毙,十几艘船都被巨石洞穿了甲板,其中一艘船被击断了龙骨,漏水倾斜,船上的蒙军并不慌乱,有条不紊的游到了一旁的战船上。而且所有的蒙古战船,已经很明显的知道船只被锁链困住,干脆用船上的绳索和锚钩把船与锁链捆绑起来。 “他们在等什么?”鲜于刘光焦虑起来,“史驱和董文炳在等什么,史驱是清微派,我见过他,他的鱼竿,捆仙索,捆仙索……清微派,董文炳,他们用了什么计策。” 冉璞对鲜于刘光嘴里喃喃不停的说话,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提醒鲜于刘光说:“左右一字城墙中段坡上,分别有九个巨大石球,这九个石球滚落下山坡,势道巨大,并且会把江面上的锁链带动袭卷,蒙古战船都会被压做齑粉。” 冉璞说完,果然王坚已经退到了一字城墙中段的九个石球部位,下游一侧的守军也进入到了相对应的位置。 鲜于刘光站起身,看着山下的南水军码头:“他们到底是要通过钓鱼城直扑重庆,还是要攻打钓鱼城?史驱早就知道铁锁横江,为什么不用火焚烧锁链……” 冉璞看见王坚和手下的士兵已经开始要把九个大石球的机括松动,但是蒙军攻的急切,王坚和守军一时间也腾不出手。 本来在护国门镇守的张珏,再也按捺不住,率领数十人从护国门跑到始关门,朝着一字城墙飞奔而来,就要支援王坚。 这时候,北方传来了隆隆的声音,似乎是千军万马从北方呼啸而来,片刻之后,隆隆的水声已经震动地面。 飞舄楼上,鲜于刘光狠狠的拍了一下扶栏,大声喊道:“这个史驱是清微派祛除山门的逆徒,他真实的手段是姑射山卧龙任嚣城的术法,四大仙山任嚣城最擅长的就是木甲术,铁锁横江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冉璞听见了北方的隆隆声响,声音已经如雷贯耳,因此鲜于刘光的话也就听不甚明白,不过鲜于刘光最后的一句话,冉璞勉强听清楚了,“我们的水军完了。” 鲜于刘光的话说完,冉璞也已经看清楚了,北方的嘉陵江上游,一道巨大的水墙从上至下席卷而来,蒙军已经把河道所有的支流汇入口全部用石料泥土尽数封闭,因此水墙不会因为支流的入口和分散势道。水墙到了渠江与嘉陵江汇入口,渠江的水势本就比嘉陵江更猛,因此推波助澜,水墙向西,又冲向了涪江与嘉陵江汇流,但是蒙军在昨夜,就已经在涪江汇流处打下了几百根木桩,并且把摧毁合州城池的砖石瓦砾尽数堵在了木桩之下。水墙撞击涪江的木桩,折返向东,顺着嘉陵江下游而来,力道减缓,眼看就到了南水军码头。 水墙到了水军码头后,嘉陵江的水面抬升,巨量猛扑蒙军战船,但是蒙军战船的船底已经被锁链捆绑,稳稳固定在铁锁之上。水墙过后,蒙军战船损失极小,几乎完好无损。水墙掠过了水军码头,扑向了宋军的战船,宋军战船早已经看到了水墙扑来,已经调转了船头,往下游方向避让,但是已经毫无用处。水墙过后,一半的宋军战船损毁。 同时蒙军的战船,因为水面抬升,又纷纷从铁锁横江的锁链上解困,随着汹涌的河水扑向下游,全部从铁锁横江的锁链上解困,然后扑向了下游不成阵形宋军战船,宋军战船军心涣散,毫无招架之力。 蒙古战船解困,王坚要推下的十八巨大石球也没了用处,但是机括已经启动。左右两边各九个石球从山坡上滚下,石球不仅连着江面的锁链,两侧石球之间,也牵带着巨大锁链,横扫而下的时候,无数在一字城墙下方没有准备的蒙军,被锁链绞成了肉泥。 但是巨大石球滚动到了江水中之后,钓鱼城南水军码头的铁锁横江,就此机关尽数发挥了出来,铁锁横江已经被史驱破了。 南水军码头西侧的城墙被后续的蒙军攻陷,下方的蒙军,立即朝着上方移动攻击,王坚站在一字城墙的中段,被贴近的一股蒙军围困,正在厮杀。张珏带领的人马赶到,把蒙军击散,接应王坚回到了始关门。随后张珏又率兵从下游的一字城墙冲下,勉强阻挡东面一字城墙的攻势,为已经溃败的水军争取时间,让他们弃船,从一字城墙撤回到钓鱼城内。 当王坚回到了飞舄楼上的时候,蒙古水军已经把江面上的宋军战船尽数击溃,宋军战船上的水军或驾船靠近一字城墙,或跳水游过去,被张珏部接应上去。 蒙古水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战船已经逼近了还未失守的一字城墙,宋军水军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早迟。并且进入到南水军码头的蒙军已经达到一字城墙的西侧,而一字城墙的东侧的蒙军也攻势猛烈,张珏率领的军士勉强维持,就为了多营救溃败的水军登上城墙。 王坚铁青着脸,看着张珏还在恋战,立即下令鸣金收兵,可是张珏还在接应一艘破损的战船,眼看一字城墙两侧的蒙军就要登墙而上,王进不免焦急起来。 张珏接应了这艘战船,可是江面上还有一艘战船被蒙军追赶,勉强到了城墙尽头不远处,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巨弩把船击穿,船上的宋军只能纷纷跳水,张珏不愿撤离,仍旧继续接应这些落水的同袍。 就这么一个耽误,东侧一字城墙的中段被蒙军攻陷,张珏守军和营救上来的水军,撤离的道路被蒙军切断,眼看中段登上城墙的蒙军,顺着地势冲下,两侧的蒙军眼看就要剪灭张珏,也疯了一样的攻打,蒙军水军也把残余的宋军战船尽数俘获,蒙军的战船也已经靠上了一字城墙,水军就要上岸。 张珏带领的手下的士兵,只能与冲下的蒙军迎面交锋,希望冲破这唯一的道路,撤回始关门。而是蒙军越来越多,张珏部被压迫的越来越紧。 |
92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九十二:攻城再续 眼看张珏就要被蒙军围困,一举歼灭。始关门上冲下来一百余人,顺着一字城墙到了登上城墙的蒙军后方,占据城墙的蒙军顿时大乱,蒙军就要在狭窄的城墙上排列上下防备的阵型的时候,冲下来的宋军,如同一柄利刃,把城墙上的蒙军尽数切开,势不可挡。 “徐道长!”王坚忍不住叫出声来。冉璞和鲜于刘光也看明白了,这冲下来,接应张珏的宋军,就是已经提拔为张珏副将的徐通明,带领族人来接应张珏部。 徐通明的麾下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在江湖上混迹已久,即便是对抗训练有素的蒙军,也是以一当十,片刻就把城墙的通道打通,与张珏部汇合,然后张珏不和徐通明族人,一起顺着一字城墙,边战边退,慢慢撤回到了始关门内。蒙军本想跟着张珏追击,一鼓作气,把始关门攻陷,可是始关门上射出无数弓箭,箭雨之下,蒙军纷纷倒下。蒙军无奈,只能下撤回水水军码头。 至此,钓鱼城南水军码头失陷,水军全军覆灭,只有下游的两三艘战船,侥幸完好,朝着下游重庆方向去了。 张珏脚步沉重的登上了飞舄楼,上来之后,哈哈笑了几声,对着鲜于刘光说:“鲜于兄弟,你这个军师,失算了啊。” 鲜于刘光惶然说:“我,我对不住大家,这第一战,我们就失了水军。是我错了。” 张珏用手拍了拍鲜于刘光的肩膀,“也好,让我们见识到了蒙军的厉害之处,只是可惜了疏水军的兄弟。” 张珏说完,徐通明架着浑身湿漉漉的冉守孝也登上了飞舄楼。徐通明站立在飞舄楼上,一言不发,看着山下的水军。徐通明虽然败中求胜,救了张珏和冉守孝回来,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骄色,反而一脸的忧虑。 冉守孝向冉璞和王坚跪下,“水军没了,我该领命受罚,王大哥,可以把我斩首在校场了。” 王坚把冉守孝扶起来,“是我们的失策,你已经战到了最后一刻,还要你怎么拼命!” 冉守孝看着下方江面上的蒙军战船,和占据了码头的蒙军,忍不住流下泪来。王坚大喝说:“哭甚么!他们打进来了吗?” 张珏也大声说:“钓鱼城的城防主要在山上,水军败了也就败了,就让我们在山上跟他们一决雌雄。” 冉璞说:“蒙军占据了南水军码头,他们急着调配人马,今晚他们应该是不会进攻了。” 冉璞说完,所有人都看着鲜于刘光,鲜于刘光点头说:“是的,史驱和董文炳没有进一步攻城计划,他们在谋划下一场的进攻。” “什么时候?”王坚问。 “明日辰时。” “攻打那一个门?” “我还不知道。”鲜于刘光郑重的说。 鲜于刘光说完,缓缓的走回到了九龙刻漏旁,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冉璞和王坚,还有冉守孝、张珏,在飞舄楼上,八目相对,隔了很久之后,都长叹了一声。 冉守孝对张珏说:“你刚才捞我做甚么,我是水军统领,水军覆灭,死了就死了,你把你自己搭进来作甚?” “我还欠你五两银子,”张珏哼了一声,“如果看着你死,旁人岂不是认为我张君玉为了赖掉你赌债,故意见死不救。” 冉守孝听了,苦笑一下,“也好,你也不能死在蒙古人手里,不然我向谁去讨要这五两赌债去。” 在张珏的鼓励下,冉守孝的终于放弃了愧疚赴死的心意,但冉守孝仍旧神情郁郁不乐。 王坚和冉璞并列站在了一起,王坚对冉守孝说:“虽然冉守孝不顾生死,率领部下战到了最后一刻,但是水军溃败,全军覆没,冉守孝难辞其咎,且戴罪立功,将生还的水军重新整顿,编入到城防,夜间巡视。” 冉守孝听了,默然受命。 王坚接下来对着张珏说:“张君玉不听军令,念在救了几百名同袍的分上,暂且不责罚,如有再犯,一定军令处置。” 张珏跪下,脸色郑重,拱手说:“听命。” 冉守孝和张珏受命后,走下了飞舄楼,留下了冉璞和王坚在楼上,两人都看着已经入定的鲜于刘光,旁边的刘三娘和冷谦不知所措,他们也知道鲜于刘光的算术,一上来就被史驱和董文炳的计划算计。南水军码头顷刻间被蒙军击溃的责任,其实在着落在鲜于刘光的身上。 只是鲜于刘光作为钓鱼城等了百年的诡道门人,王坚和冉璞都无法用军法处置鲜于刘光,并且鲜于刘光只是以幕僚身份参与到钓鱼城防务,在身份上也无法责罚他。 但是王坚和冉璞心中对鲜于刘光能力的质疑,已经很难不在脸上显现出来。 蒙军进攻的第一天,钓鱼城就失守了水军码头,现在不仅是完全与后方隔绝,成为了孤城。并且蒙军如果绕过钓鱼城,挥军南下,攻陷了重庆,那么就大势已去。 就看蒙哥愿不愿意承担钓鱼城未破的风险,直接顺江而下了。 王坚对冉璞说:“冉伯父,你先回去歇息。我留在飞舄楼,主持军务。” 冉璞听了,摆摆手,看了看鲜于刘光,一言不发的走了。 王坚看冉璞离开,踱步到鲜于刘光的面前,轻声的问:“鲜于兄弟,明天蒙军会攻打那个门?” 刘三娘刚才看见王坚和冉璞的脸色狐疑,早就心里不忿,对王坚说:“王大哥,你如果信不过流光的诡道算术,就撤了这个九龙刻漏,鲜于刘光和我怎么也还有点本事,让我们在城墙上与蒙军厮杀,也算是我们没有白来一趟。” 王坚被刘三娘出言讥讽了一下,顿时语塞。鲜于刘光睁开了眼睛,对王坚说:“王大哥,我小瞧了史驱的算术,清微派的道法算术应该不至于有如此的精妙,他在那里学的任嚣城卧龙一脉的木甲术,我刚才一直在想,多半跟八思巴有点关系。” 王坚听了,眉头皱起,问鲜于刘光:“你们道家术士的恩怨,我一个军汉,的确是不太明白。” “任嚣城和徐无鬼两个仙人,在百年前就已经飞升,”鲜于刘光说,“他们已经近乎于神,很可能在世上留了一些四大仙山术法的痕迹,而这个痕迹很可能留在了昆仑山。八思巴应该是见过了昆仑山下的飞星陨石,从而得知了四大仙山卧龙木甲术的一些法术。” 王坚听了,仍旧是摇头。 鲜于刘光说:“当年的四大仙山,除了单狐山幼麟少都符到现在还阴魂不散,遗留在人间。还有一个令丘山凤雏支益生,流落在人间不知所踪。这两个仙山门人没有参与万仙大阵,因此并未飞升。我想明白了,四大仙山的门人飞升后,一定会回到昆仑山坐化,因此徐无鬼和任嚣城的痕迹,被八思巴所得,也是有的。”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缘由。”王坚说,“你有什么事情来证明?” “本来我的师兄刘子聪,应该来钓鱼城,可是他背弃了虚照禅师和我师父,投奔了忽必烈,而花教五世法王八思巴也投奔了忽必烈。刘子聪为什么要背叛师门,是我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疑惑,现在史驱得了卧龙木甲术的术法,我就能想明白了,一定是八思巴,在刘子聪和史驱的面前,施展了冢虎徐无鬼和卧龙任嚣城的神迹,让这两个术士,死心塌地,投奔蒙古。” |
93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九十三:攻城三续 王坚说:“鲜于兄弟,蒙军已经把钓鱼城围困,明日就要攻打,我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八思巴和史驱之间的关联。” “我只有诡道两门算术,加持在九龙刻漏上,仍旧不能计算得过史驱,现在我很想知道,史驱和董文炳,他们的算术加持,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和道场的加持,如果我知道了,我心里就有信心。” 王坚踌躇起来,“如此说来,我要派遣一队人马,偷偷出城,去打探史驱所在的军营。”然后摇头,“不可能了,任何人都不能去了蒙军,还能全身而退。” 鲜于刘光说:“我其实有个法子,只是我不能离开九龙刻漏半步,现在这个法子,只能托付给王大哥了。” 刘三娘在一旁说:“王大哥是钓鱼城城防主将,你让他涉险去蒙军营地,岂不是让全城的人置于险地,这事情,还是我来做吧。” 鲜于刘光看着刘三娘说:“不行,太凶险,并且董文炳和史驱法术高强,你不合适。” “我跟董文炳打交道又不是第一次,”刘三娘哼了一声,“在上都,他满城抓我,抓到我了吗?” “怎么没有抓到,”鲜于刘光说,“你最后不是落入了刘子聪的手里。” “那是刘子聪的本事,跟董文炳有什么关系。”刘三娘说,“就这么定了,我去。” 王坚虽然不太明白鲜于刘光和刘三娘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知道这事刘三娘肯定要去做了,正要询问,看到刘三娘在身上掏出一件僧袍,再看时,刘三娘已经在面前消失不见。 鲜于刘光立即起身,对冷谦说:“拉住三娘!” 冷谦耳朵耸动,听得见刘三娘已经走到了飞舄楼的楼梯口,于是就要伸手阻拦。可是身体突然歪斜,踉踉跄跄的从楼梯上滚下去。鲜于刘光急切的想跑下楼去,可是九龙刻漏不可有半分的分离,只能对着飞舄楼下大喊:“你回来!” 可是那里还有刘三娘的身影。鲜于刘光慢慢走到了飞舄楼扶栏边,眼睛死死的看着城下的蒙军驻扎大营,心里揪了起来,刘三娘就算是有了五通僧袍隐身,可是在蒙古大营内,史驱和董文炳面前,那里讨得到好。 冷谦鼻青脸肿的走了回来,对鲜于刘光说:“师父,三娘说了,让你放心。” 刘三娘行事莽撞,话头一起,说走便走了。王坚这才明白,刘三娘拿出来的那件僧袍是有蹊跷的,可以瞒过所有人的眼睛,看来是刘三娘心中不服王坚对鲜于刘光的质疑,涉险爬到蒙军大营去看看史驱和董文炳到底是什么道家道场术法。王坚心中惭愧到了极点,看着鲜于刘光面红耳赤,他并非不知道刘三娘是这种要强的急切性子,只是军情紧急,跟鲜于刘光私下讨论一下胜算,都故意支开了张珏。而鲜于刘光初次利用九龙刻漏,诡道算术还有很多滞涩的地方,比不上史驱和董文炳那边纯熟,导致初战大败,心里一直想着此事,王坚一问,他也就说出来了。偏偏王坚就没想到刘三娘身上还有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僧袍,可以去冒险一试。而鲜于刘光也来不及阻止。 “对不住了,鲜于兄弟。”王坚愧疚的对鲜于刘光说。 鲜于刘光沉默了一会,开口说:“三娘的父亲是蒙古的大员,她这么做,是想让大家知道她的立场,她虽然性子冲动,但是人是特别机灵的,董文炳和史驱精力放在他们的算术上,应该也没有余暇想到刘三娘竟然敢接近他们。” 王坚这才看到,短短的一天一夜下来,鲜于刘光的两鬓竟然多出来十几根白头发。这道家的算术,看来十分消磨的人心智。 现在两军停止了交战,但是明天蒙古攻城,就是决定钓鱼城满城上下几千人命运的一天,如果还跟今日一样,蒙军势如破竹,钓鱼城也就破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不过只要是能扛下来,那么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鲜于刘光沉思想了一会,对王坚说:“钓鱼城的城防机关,水军码头上的铁锁横江只是外围,整个城防的机关,并没有真正开启,我想的是这些机关也应该由阴阳四辩道场驱动,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让驱动机关的将领过来见我呢。” 王坚听了,苦笑一下,“钓鱼城城内所有的机关,都是冉家主持,我们王家从前是经商,从我祖父开始领军,因此冉家每一代都留一个有延续冉怀镜前辈术法的子侄来驱动机关。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冉伯父有个儿子,已经战死了吗?嗨,他本来是掌握钓鱼城机关的冉家传人。” “难道钓鱼城的机关就没有人来驱使了吗?”鲜于刘光大惊,“为什么守孝大哥,不接替这个职责。” “冉守孝跟我和张君玉一样,从小只喜欢舞刀弄枪,带领军士打仗,对道家的术法和机关并不精通,水军也需要守孝去带领,”王坚说,“所以、所以……” “总不能你们王家辛苦百年的钓鱼城阴阳四辩道场的机关,就没有人接手了?”鲜于刘光的大声说,“这个,这个也太儿戏了呀。” 王坚看着鲜于刘光,脸色似笑非笑,“当然是有人要接手的,这个人马上就要来了。” “也冉家的后代?”鲜于刘光说,“既然不是冉守孝,那还有谁呢?” 王坚说:“大敌当前,儿女私情这点小事,上不得台面,所以刘三娘这边,你得多周旋。” 鲜于刘光还在揣测,“冉璞将军年事已高,难道是冉守孝大哥的儿子,哦,冉大哥都有儿子了,年纪还不小,可是为什么没有给我引荐。” 冷谦在一旁已经对师父的言语哭笑不得,对鲜于刘光说:“师父,你只从上了飞舄楼,就变成了一个呆子么,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算术上,其他人之常情都蠢笨起来。” 鲜于刘光转头看了看冷谦,“你知道些什么了?” 冷谦摇着头说:“冉家除了冉璞老前辈和冉守孝将军,就没有别的人姓冉了吗?” 鲜于刘光仍旧还在疑惑,但隐隐知道冷谦和王坚肯定都是有道理的,正要再问,看到了一个美貌的女子盈盈的从飞舄楼的楼梯走了上来,当看到这个女子的时候,鲜于刘光终于想明白了,“嗨,我真的是脑袋糊涂了。” 女子走到了鲜于刘光和王坚面前,向王坚万福,有对着鲜于刘光用手做了一个道家的揖,手法正宗,“鲜于大哥,钓鱼城的所有的城防机关,都在我心里牢牢记着,一丝一毫都不敢忘记。” |
94南宋四大道场第三篇钓鱼城 之九十四:攻城四续 原来驱动整个钓鱼城城防机关的竟然是冉不若,鲜于刘光虽然震惊,随即一想,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情,冉家的冉璞将军作为钓鱼城年纪最长的首领,无数的军务要处理,战略也要与王坚商量,那里有精力去承担整个复杂的机关。冉不若作为一个女子,也只能承担起这个重担,把当年冉怀镜的法术给捡起来。当年冉怀镜一心要后人与诡道交好,看来也似乎能大致计算到百年后的事情,果然是飞星派不世出的高手,与黄裳齐名。 冉不若虽然在鲜于刘光面前表明了自己道家的身份,可是说话仍旧是语调软糯平和,“鲜于大哥,我第一次驱动机关,铁锁横江的石球放下去晚了,没有击伤一艘蒙古的战船,导致第一战就大败。看来我一个女子,本就不该做这种事情。” “蒙军破了铁锁横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鲜于刘光说,“这是史驱很早就提前谋划的计策,他的算术,远在你我之上,我输的服气,但是明日,我们就不能再任他算计了。” 冉不若从随身的绣袋里,拿出了一柄短剑,还有一块小小陨石,左手拿了短剑,右手拿了陨石,对鲜于刘光说:“哥哥死后,先辈留下来的一点道法,就由我来学了,可是我学不好,勉强把钓鱼城城防机关记下来。” 王坚对冉不若和鲜于刘光说:“机关驱动,都在不若姑娘指挥,鲜于兄弟,这些机关,任何细节都可以询问不若姑娘。” 鲜于刘光连忙点头,不再耽误时刻,立即把怀中的阴阳四辩骷髅拿出来,铺在冉不若身前的地面上。冉不若低头看向了地面,而是闭上眼睛,轻声的说:“钓鱼城的城防机关,与阴阳四辩骷髅道场配合。阴阳四辩骷髅,根基是青城山的阴阳两仪。因此城墙北方为阴,南方为阳。北方奇胜门、出奇门、青华门为阴三门。南面东新门、护国门、始关门、镇西门为阳。这是两仪两辩。城墙分为内外,内城属阳,外城属阴,因此奇胜门由阴转阳,青华门由阳转阴,这是又两仪两辩,也就是阴阳四辩。飞冩楼上的九龙刻漏,融汇诡道的四大算术,就是骷髅法门,青城两仪四辩和诡道四大算术骷髅法门,加起来就是阴阳四辩骷髅道场。” “这个我明白,”鲜于刘光说,“九龙刻漏和四大算术你不懂,阴阳两仪四辩的法门,我不明白,现在需要不若姑娘你,一一告知。” 冉不若与鲜于刘光说了几句之后,不再如刚才那样羞涩,说话也开始流利,“钓鱼城七个门,分别应对后天八卦中七卦,奇胜门镇守艮位,出奇门镇守震位,青华门镇守巽位,东新门镇守离位,始关门镇守坤位,护国门镇守兑位,镇西门镇守乾位。” “八卦还有一个坎位,”鲜于刘光问,“在那里镇守。” 冉不若立即对答:“在奇胜门下,有一个通水的门洞,人不得过,因此不属于阴阳四辩,但是把坎位给镇守住。” 鲜于刘光立即把手指点在了阴阳四辩骷髅上坎位的方位说:“后天八卦之中,坎位至阴,这个地方,一定已经被史驱和董文炳计算出来,是钓鱼城的巨大漏洞。” 冉不若说:“所以钓鱼城城防机关,水洞门牵引城中天池的水道,一旦蒙军攻打水洞门,坎位的机关启动,天池的水倾泻而下,蒙军无法通过。” “我也是这个看法,”鲜于刘光说,“不若姑娘,你继续说吧。” 冉不若睁开眼睛,也看着面前脚下的阴阳四辩骷髅图谱,纤纤手指点在了奇胜门,“奇胜门,是最坚固的一道门,稳固如泰山不可摇撼,也是我们钓鱼城士兵镇守人数最多的一个门,这里的机关属山石,如有任何闪失,奇胜门两侧的山石就会挤压下来,地面也会崩裂,将来犯的蒙军尽数陷落。” 鲜于刘光听了,点头说:“艮位不移,君子以思不不出其位。” 冉不若接着把手指又点到了出奇门,“出奇门,雷法蕴含其中,门楼上有一个巨大的铜枪,城门后方有一小山包,山包上插着一个九丈高的铁旗杆,立春之后,雷雨天气连绵,旗杆能将天空中的龙爪引下,蒙军如果在阴雨天气攻打城门,龙爪震怒,无人能通过,这一门,镇守的士兵最少,由马鞍寨的完颜安康调令。” 鲜于刘光说:“完颜安康守出奇门,一定还有他的路数,听说金国人继承了辽国的天门阵,而天门阵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能调动蛟龙相助。”鲜于刘光又看向了冷谦,“其实这个阵法,是辽国的术士学的纯阳派的法门而已,起敬,这个出奇门跟你倒是有点渊源。” 冷谦说:“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师门前辈,那个人叫萧云台,艺成之后,告诉纯阳派的司掌,他其实是辽国萧皇后的弟弟,是契丹贵族。纯阳派的法术高深,他拿了一个天门阵的法术,就以为得了真传,忍不住自报家门,后来被大宋的术士把他摆下的天门阵破解,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他还留了传人,多半就是马鞍寨的统领完颜安康了。” 鲜于刘光笑着说:“这钓鱼城一战,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道家渊源,起敬,完颜安康是钓鱼城的重要守将,也是是你同宗了,你要多去奇胜门走动。” 冉不若等鲜于刘光和冷谦说完,继续说:“青华门,青华门后就是大校场,钓鱼城的守军的驻扎地,也是调动守军的中枢,奇胜门雷动之时,青华门的军队就会开始迅速在城内策应。并且青华门后,有成片的连弩,并且最强的投石车也布置在这里,其他的地方,投石砲车能投百十丈,但是青华门的投石砲车,雷动风行,能投二百三十丈。” 鲜于刘光说:“阴阳之气,以雷动.以风行,巽位是决断之位,青华门,青华门可能将会是守城之战的最关键的一个门,也是我们与蒙军最后决战的一门。” 冉不若继续说:“东新门策应在青华门以南,这里囤了无数的火药,机关与城外相连,东新门的机关驱动,外城之下都会火起,一直连绵到山下。” 鲜于刘光说:“离位属火,离者丽也,不若姑娘,这个门,看来是跟你有关了。” 冉不若嘴角抿了一下,微笑说:“不错,东新门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一旦蒙军攻上了城墙,我就要开启机关,将整个钓鱼城都陷入火海,整个钓鱼城都玉石俱焚,宋军和蒙军尽数同归于尽!” 鲜于刘光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冉不若手指点到了始关门,“始关门,在城墙南面的下方,属于外城门,是七门之中,至阴的城门,始关门有一个祭台,能瞬间风云变色,烈日成冰,门下的山坡之下,我们已经布置了无数的陷阱,蒙军如果接近城门,这一片山坡会崩塌,泥沙会把攻城蒙军都卷入到江水之中。” “这个法术,倒是与四大仙山中的凤雏支益生呼风唤雨的能力相差无几,可惜令丘山凤雏的法术已经不存于世,青城派即便是保存延续了一些,也做不到当年的雷霆手段了。” 冉不若把手指指向了始关门东边的一个门,“小东门,不在八个卦象之中,孤悬于外城,在钓鱼城的城防中,并没有设置机关。” 鲜于刘光想了一会说:“这个门不会无缘无故的建造在这里,一定是有用处的,若说是孤悬外城,始关门距离内城更远。不知道当年青城山的观尘子的布置。到底精妙在那里。” 冉不若也无法回答,只能微笑一下,继续说:“护国门,鲜于大哥你是从这门进入到钓鱼城的,这个的机关,其实王大哥已经跟你讲过了,那就是城门前的栈道,我可以随意布置驱动,我们自己人通过,栈道就是好的,蒙古人打过来,栈道就缩回去。不仅是栈道缩回去,栈道留存的孔洞内,会喷出滚油和毒液,让跌下悬崖的蒙军无法有机会爬上来。” 鲜于刘光说:“兑位,地理属泽、缺池、废井,其地为刚卤。看来青城派把后天八卦精心的布置在了钓鱼城。真的是百年计算的道场。” 冉不若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最后一个门,镇西门,最西方的门,其实我学机关的时候,叔父,告诉我这是天门,也叫阳门,也是最锐不可当的门,地势也高,在守城的时候,这个门,决不能被动,而是要利用地形去进攻,才能发挥作用。” 鲜于刘光说:“镇西门的在于乾位,是八卦中至刚至阳卦象,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个门就是钓鱼城最稳固的门了。” 冉不若继续说:“其实说起来,钓鱼城的城防看起来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最精巧的反倒是南水军码头的铁索横江,不过已经被蒙军化解。” 鲜于刘光听了,沉思一会,“青城派的观尘子,和我师父对钓鱼城的阴阳四辩骷髅道场,绝不会如此的轻易简单,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王坚在一旁提醒说:“鲜于兄弟,现在且不说城防的机关布置,军情最急切的是,明日蒙古到底会攻打那个门?这是钓鱼城真正城墙攻防之战的第一仗,胜负就在这一刻了。” “我在等三娘回来,”鲜于刘光谨慎的说,“不知道史驱和董文炳的算术道法,我无从算起。”说完,鲜于刘光看向了钓鱼城山下江边蒙军的大营,面露忧色。 “鲜于大哥,在担心刘姑娘吗?”冉不若走到了鲜于刘光的身边。 “两军交战,应该是男人之间的事情,”鲜于刘光沮丧说,“却偏偏让三娘去冒险。”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冒犯了冉不若,立即向冉不若说:“不若姑娘,我不是小看你们女子的意思。” “我明白的。”冉不若只是轻声的微笑一下,神情坦然,让鲜于刘光明白她绝无虚伪应承的意思。冉不若又说:“鲜于大哥看来是十分担忧这位刘姑娘的安危,看来你们在一起是一定是非常合得来的。” 鲜于刘光说:“三娘的脾气精灵刁钻,说话从不饶人,我嘴巴笨,平时也很少跟她争吵。” 旁边的冷谦插嘴说:“师父你这就不对了,三娘不在,你就在背后说她的不是。” 鲜于刘光摸了摸脑袋,“我哪里敢说她的不是,我现在满心都在惦记她在蒙军大营里,会不会被史驱和董文炳为难。” 冷谦哼了一声,看样子还要挤兑师父,可是突然却改变了主意,硬生生的把嘴边的话给压下去,只是嘿嘿两声,退到一边去看天色。 鲜于刘光继续对冉不若说:“我和三娘,第一次见面,是在上都的一个寺庙,两人躲在金刚坛城里面,挤在一起,我以为她是个偷东西的盗贼,后来才知道,我跟她都在躲避董文炳。” 冉不若笑了一声,“金刚坛城这么小的地方,塞进去两个人,也是难为你和她了。” “没办法啊,当时不仅是董文炳厉害,董文炳背后的刘子聪更是神通广大,我们上天入地都无门路,只能勉强躲在金刚坛城里面,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父亲就是刘子聪。整巧是我的师兄。刘子聪逼死了三娘的母亲,也杀了我的父亲,嗨,两人的身世表明后,我对她心生亲近。” 冉不若唏嘘了一下,“你们两人都是自小颠簸,身世凄惨,我比你们就幸运的多了,我爹娘和叔父都对我宠爱得很,还有两个哥哥。并且王大哥、张大哥他们也都把我当亲妹妹,几年前父亲去世,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接着又是二哥战死,才知道了一些人情世故。簰帮帮众遍蜀地和西南,远到南诏,近到荆襄,走到哪里都有人照应,跟你和三娘相比,我的身世就好得多了去了。” 鲜于刘光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冷谦,“还有这个小子,命也不好,本来是朝廷大员的子嗣,父亲却早早的死在蒙古人手里,幸得被纯阳宫的道长收留,道观又被史驱一把火烧了,纯阳宫的道长多半加入了北方抗蒙义军对付史驱,现在史驱已经到了钓鱼城,老道长和那些抗蒙义士多半是凶多吉少。我看这个小子一脸的长命面相,而且命硬的很,做他的师父,命长不了,说不定哪天,他不把我克死,就把我气死。” 冉不若捂嘴微笑,“鲜于大哥说笑了,你跟这个徒弟,本来年龄就相差无几,你们师徒之间,倒是更像兄弟间斗嘴怄气,哪里就把你给气死的道理。” 鲜于刘光笑了一下,“我自己都年纪不大,收了这么个徒弟,我自己的师父百年前就死了,李掌教,张掌教把我当同辈,从来没人教过我怎么做师父。” 冉不若说:“自古大英雄都有非常人的出身和处境,鲜于大哥无论身世,还是身材都跟常人大为不同。” 鲜于刘光听了,窘迫的很,讪讪说道:“我算哪门子英雄,又不能跟王大哥那样去领兵打仗,只能在后方做幕僚和算计,白白长了这么高。对了,我看冉璞将军和冉守孝大哥身高都魁梧得很,听说冉家的先祖然怀镜是个身材极为高大的人。” 冉不若点头说:“是的,听说我的先辈然怀镜身高是常人的两倍有余,我没见过我祖父,听说也是极为高大,反而到了我父亲和叔父,个子就矮了很多,只比常人高了一头而已。” “你们冉家的父辈都身材雄伟,”鲜于刘光又忍不住说,“不知道冉姑娘你到哪里去寻找能配得上你们冉家身高的如意郎君才合适。” 冉不若脸色通红,幽幽的说:“这不是、这不是先祖早有安排吗?” 鲜于刘光听了,心中顿时后悔万分,冉家与诡道之间的这个婚约,好不容易蒙混过关,自己又不知轻重的提了起来。在冉不若看来,此事并未一笔勾销。其时男子娶妻,再纳一妾,稀疏平常,看来冉不若从小听从长辈,对二女同嫁一事,并不抗拒。可是冉不若并不知晓刘三娘决不会容忍此事。鲜于刘光想到这里,突然明白安世通还真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狐狸,他只是答应了刘三娘做他们的媒人,可是并没说不做冉不若和自己的媒人,这般故意和稀泥,缓兵之计,先抵抗了蒙军再说。却分别糊弄了刘三娘和冉不若两个姑娘。 鲜于刘光想到这里,忍不住摇头,正在犹豫是否要在冉不若面前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可是看到冉不若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其心中所想已经明确无误。后面抵抗蒙军还不知道多长时间,两人驱动钓鱼城的阴阳四辩骷髅道场和机关要一直面对,若是拒绝了一片好意,鲜于刘光自己也就罢了,让面前这个端庄羞涩的不若姑娘如何与自己想见。 于是鲜于刘光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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