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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萨满追魂人》——我的惊悚诡异的人生经历[第3页]

作者:中秋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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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79)阿尔山探秘 一张羊皮纸
    我和老六去了埋葬黑猫的地点,扒开土,也没有发现黑猫的尸体,谁也不知道它是死是活。黑猫也没有再出来折腾,在学校,我和老六平平静静度过了二十多天。
    离国庆节还有四天的时候,潘四爷来了,他拿着Q市文物局的考古邀请函,找到我们系主任,直言Q市要组织一次探访阿尔山,解密成吉思汗陵。
    对于阿尔山考古活动,系主任很感兴趣,他给潘四爷搬了一把椅子,请潘四爷坐下,又给潘四爷倒水沏茶,随后,两个人聊了起来。
    潘四爷介绍着,一九七零年六月份的时候,Q市N县下了一场暴雨,附近山区山洪暴发,冲出了一座古墓。村民上报了政府,市里组织了一次抢救性发掘。经过对出土文物的研究,初步判断这是一座元初的古墓,墓主人是一个蒙古军队的百户长,驻扎在哈剌温只敦(今天的大兴安岭)东部,墓中文物很少,丝织品和铁器均已腐朽,但出土了一个玉盒,保存完好。这个玉盒做工精巧,当时,费了好大劲,才将它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一张羊皮纸,上面绘制了一幅图案,图案下边是一些古文字。
    由于当时技术落后,保护措施不到位,玉盒一打开,羊皮纸立刻被氧化,导致文字和图案变得模糊不清。经过他们局的工作人员回忆和反复研究,一年后,破解了这张羊皮纸。文字描述的是关于大漠之王成吉思汗的事,具体内容是成吉思汗曾带领族人在阿尔山附近休养生息,他很爱这片土地,生前曾说自己死后想要长眠于此。后来,成吉思汗病逝于征伐西夏的途中,按照他的遗愿,他的儿子把他运回,密葬在了阿尔山。这名百夫长当年参与了这件事,图案就是具体的陵寝位置。
    一九七二年夏,潘四爷曾随Q市考古队去了一趟阿尔山,寻找成吉思汗陵。可惜,因为种种原因,无功而返,还死了几个人。
    这也成了潘四爷的遗憾,他希望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再探成吉思汗陵。这几年,潘四爷经过反复做工作,终于促成了这次考古活动。偶然的机会,潘四爷认识了张阳和王凯旋两位同学,鉴于他们异常的能力,经过局里研究,打算向学校借用一下。
    系主任看了看邀请函,很客气地对潘四爷说,“潘老,年轻人出去锻炼一下是好事,我同意,但这次考古活动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系主任看着潘四爷,有些疑惑。
    潘四爷不紧不慢地说,“这个大可不用担心,本次考古活动准备充分,设备精良,外加现在已是秋天,树木已经开始落叶,可见度高,便于搜寻。我们已经和当地政府取得了联系,卫星通信,一旦有情况,立刻展开救援。”
    系主任听完,点了点头,收下了邀请函,领着潘四爷办理了相关手续。
    关白也要求参加这次考古活动,经过我的争取,潘四爷同意了。
    两天后,我们三人乘坐火车,去了Q市。一下火车立刻到文物局报道,在文物局,我们见到了潘四爷。因为考古队是明天启程,潘四爷微笑着和我们寒暄了几句,就叫来一名文物局的工作人员,让她领着我们去招待所,安排食宿;下午可以自由活动,明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在招待所门口集合。
    工作人员是一名小姑娘,二十多岁,瓜子脸,柳叶眉,杏核眼,唇红齿白,肌肤如脂,名副其实的一个美女。她叫周静,热情似火,一路上不停地和我们介绍着文物局的情况。潘老爷子叫潘之龙,是文物局的老专家,工作经验丰富,为人谦和、仗义,文物局上至局长,下至门卫,所有人都被潘老爷子帮助过。据说,上次七十年代那次考古,死了几个人,其中就有两个人是潘老爷子最好的朋友,潘老爷子当时发誓,一定要找到成吉思汗陵,圆了朋友的遗愿。
    到招待所后,周静给我们安排好房间,就离开了。我和老六一个房间,我放好背兜,拿出洗漱用品,冲了个澡。我刚穿好衣服不久,敲门响了起来。老六推开门,关白走了进来。关白提出一起上街逛逛,老六立刻赞成,二比一,我也只能服从。到街上后,三个人顾不上吃饭,开始窜商场,出了这家,又进那家,一顿折腾,累得我和老六筋疲力尽,关白却兴致很高。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老六突然想起了卖人参的中药店,嚷嚷着去看看那个经理。
    反正没事,我们三人步行去了中药店。“我找你们经理。我们和他是朋友。”老六进屋就对着售货员大声嚷嚷着。
    下午,店里人不多,只有两个售货员,她们在小声聊着天,看上去聊得很投机。售货员看了看我们三人,气势汹汹,她们不敢怠慢,立刻停止了聊天,其中一个售货员起身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谁呀?吵吵把火的,这里是药店,不是KTV。”不一会儿,药店经理戴着眼镜慢吞吞地出来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他一见是我和老六,先是一愣,立马转身往回走,看来那顿打对他记忆太深刻了。
    我和关白正在注视着柜台里的药,没有看到药店经理出来。老六眼尖,一见药店经理往回返,立刻走了过去,指着经理喊道,“晚上下班也不出来,是吧?”
    听到老六这么说,药店经理又转过身,笑嘻嘻地说,哪能呢?边说,边快步走出药店。
    我们三人跟了出去,来到楼拐角处,老六一下窜过去,抓住经理的衣襟。大声嚷嚷着,“六爷来看看你,还想躲,是吧?”
    “各位兄弟,钱你们已经拿回去了,咱们已经两清了,希望你们放我一马。”药店经理唯唯诺诺地说。
    我心里明白,药店经理不是怕我们,他是怕潘四爷,我也不想逼人太甚,于是说道,“我们还没有吃饭,你请去东来顺吃顿火锅,咱们以后各走各路。”
    老六觉得一顿饭太便宜药店经理了,瞪着眼睛还想在刮点什么,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只好不甘心地说,“便宜你了。”
    我们到了东来顺,进了个包间,一顿点菜,管羊肉就要了六盘,点的药店经理直皱眉。
    点完菜,老六拉着药店经理就出去了,不多时,老六一个人回到了包间,笑着说,“我让这货付完钱回家了,省得看着他堵的慌。”
    也对,没有他,我们吃着顺心。废话少说,我们一顿吃,风卷残云,一扫空。由于吃的太多了,负担太重,已经没有心思逛街了,我们三人直接回了招待所。



    萨满追魂人(83)出发!阿尔山
    第二天一大早,关白就来敲门提醒。我和老六起床穿衣,洗漱完毕,就一起去了餐厅。
    给服务员看过房卡,我和老六就进了餐厅。关白已经到了餐厅,正在吃早餐。我选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一碗南瓜小米粥、一小碟咸菜,然后,端着餐盘坐在了关白对面。
    关白吃得更简单,一杯牛奶,一片煎鸡蛋,七八片香肠,三片面包。看我坐下,关白朝我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吃着早餐。
    看着这么多食物,老六开心极了,就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喜欢。他不管不顾,一股脑地都往餐盘上招呼,不一会儿,弄了满满一餐盘,然后,心满意得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左手持勺,右手持筷,吃了起来。老六边吃边说:“三哥,这都免费的,不多吃点,真不太好。”
    我看了看老六,右手指了指墙上。墙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杜绝浪费,剩下罚款6元”。
    看到这,老六满不在乎,拍拍肚子,继续吃,可十分钟后,他傻眼了,撑得直伸脖,可盘子里还有一半。老六四下张望着,好像有无数眼睛盯着他,监督着他。趁我不备,连忙将一些食物放到我的盘子里。
    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我帮他吃了一些,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当我们一起走出餐厅的时候,我看到老六的姿势和神态,有些想笑。他弯着腰,皱着眉,抽着嘴角,慢慢挪出了餐厅。显然,他吃得太多了,撑得很痛苦。我们回到房间,老六第一时间冲向卫生间……。
    一阵马桶冲水声后,老六走了出来,人明显轻松多了。
    七点二十分,我们三人将房卡交到前台,走出了招待所。一辆大巴车停在招待所门前,四个人已经等在了大巴车旁,聊着天,人还在陆陆续续的来。大约五分钟后,潘四爷到了,陪着他的是三眼和钟子,还有那只叫银龙的巴眼狗。又过了几分钟,领队模样的人也来了,他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就招呼大家上车。
    所有人都上车后,大巴车缓慢启动,驶离招待所。
    我感觉怎么和去Y县那次考古差不多,我观察了一下,算自己在内,大巴车上总共十三个人。每个人都保持着安静,没有人随意走动、说笑,有看书的,有闭目睡觉的,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和压抑。不自觉的,我心中有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的感觉,我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怎么能这样想,太晦气了,我心里默念着,好的灵,不好的不灵。
    这时候,车前面站起一个人,拿着一打小册子,从头向后分发。这个人我认识,就是领我们去招待所的周静,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还如往日一样的活波、开朗。我拿到小册子,翻开一看,这是一些资料,关于阿尔山的,包括地形地貌,山体走向,近十天的天气变化,还有几张大比例的阿尔山地形图。
    百无聊赖,我注视着车窗外。初秋已过,外面一片金黄,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农人。他们脸上挂着喜悦,心里装着踏实。看着看着,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中的父母,想起他们劳作的身影,还有和他们年龄不相称的皱纹,不禁泪眼婆娑。我将头埋在座位靠背下,偷偷拭去泪花。
    “怎么啦?三哥,想娶媳妇了?我看周静就挺好,漂亮,开朗,不行我给你创造点机会?”老六一脸的认真。
    “别扯些没用的了,我刚才是迷眼睛了。”我辩解道。
    “三哥,我就那么一说,就是你真有那想法,也不成。你看周静和关白多腻,周静恨不得靠在关白肩膀上。”老六酸溜溜地说。
    可不是,周静和关白坐在一起,两个人显得很熟,指指点点,耳语讨论着小册子。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怎么在关白这里不成立。
    刚过中午,大巴车停在了一家小饭店前,众人下了车。每人一份盒饭,两菜一汤一咸菜,倒也吃得很饱。
    我吃得快,吃完先出了小饭店,在附近溜达了一圈。这是一个小镇,好像叫八音淖尔,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蒙古族的古老地名。街道不宽,也就是四米左右,两边人行道上有许多摆摊的,卖一些菜和土特产,还有一些当地的土工艺品。我走着,看着,突然,从前面胡同里晃悠出来一个人,一个老年妇女,她衣衫臃肿而褴褛,看样子身上套了很多件衣服,趿拉着一双红色的大布鞋,仿佛随时有可能甩出去。她蓬头垢面,嘴里哼哼呀呀的,具体也不知道哼些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路边摆摊的大娘
    “这是一个疯子,二十几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疯了,不打人,也不骂人,是个文疯子。”摆摊的一位大娘边说边摇着头,露出很惋惜的神情。
    当疯女人路过我身边时,立刻驻足不前了,歪着头看着我。我惊讶地发现,她的表情很祥和,目光炯炯。更令我始料不及的是,我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整个人被定住了一样,手脚都不能动了,心想远离她,可办不到。疯女人凑到了我跟前,看了我一会儿,开口对我说了一句话,声音圆润而清晰。这句话吓得我胆战心惊。这句话就是:小伙子,你的头顶命灯有些弱,你要注意了,珍重。
    说完,疯女人又开始哼哼呀呀的,并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了后面的胡同。
    这时,我的禁锢解除了,我感觉自己能动了,惊魂未定,我还是站在哪儿,回味着疯女人的话。
    老六从后面怕了我一下,疑惑地说:“干嘛呢?三哥,傻啦?”
    我回道,“刚才那个疯女人站在我身边,对我说了一句话,有些危言耸听。”
    “疯女人,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得癔症了,她压根就没有停下,更别说凑到你身边了,而且路过时,她离你有几米远,和你说话,你说胡话吧!”
    不可能,她明明凑到我身边,说了一句话,还停了一会儿。我有些蒙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产生幻觉了?不可能,我觉得我头脑很清醒。
    老六看着我的表情,指着我说,“不信,你问问旁边买菜的大娘。”
    大娘笑着附和着,疯女人根本没有停下,也没有和我说什么。大娘还挺疑惑,天冷了,疯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到街上逛了,今天是怎么了,又出来了。
    我摇着头,不置可否。但我坚信,疯女人真的和我说话了。饭店前的大巴车按着喇叭,催促众人上车,我和老六一起回了大巴车。几分钟后,大巴车启动,又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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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84)? 卜卦老人
    大巴车穿村过镇,大约下午六点的时候,我们到达了Z市,今晚,我们就住在了这里。
    Z市是我国边境自治区东北部的一个县级市,这里蒙汉杂居,民风淳朴,工业较完善,经济发展较好。Z市是Q市进入阿尔山的必经之路。我们简单吃了饭,就在当地一家宾馆住下了。
    宾馆名字叫эе эвтэй гэр б?л,下面是一行汉字:温馨的家。真是个好名字。宾馆装修有些陈旧,显得很接地气,住着没有违和感。我和老六住在三楼,夜幕降临,透过玻璃窗,我发现街上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整个县城的人都出来了。这么热闹,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有些纳闷,可能明天是国庆节,政府组织的庆祝活动,又或者是庙会之类的民俗。
    老六耐不住寂寞,嚷嚷着出去逛夜市。经不住老六的央求,我和老六出了门。经过二楼时,正好看到关白,她一听我和老六下去溜达,立马心动,要跟着一起去。
    一行三人出了宾馆,右拐,一百多米就是夜市。路上人流密集,人头攒动,有汉人,有蒙人,语言交叉转换,穿着也是花花绿绿,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三人边看边走,大约一个小时后,我发现,前面有一个古庙,庙前有很多算卦的,有卖佛教用品的,……。
    “小伙子,占一卦吧?卜卜前途,问问姻缘。”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看着我说,他的卦摊很简陋,一块很平整的大青石,青石上放着一块杏黄布,一角放着一个麻布袋,袋子中央绣着一个八卦,杏黄布中间放着三枚铜钱。看样子,这些铜钱好像是乾隆通宝铜钱,青石周围就是一些小青石,这些就是座位。老人的卦摊很冷清,没有一个人,但他好像不太在意,一脸的恬然自若。
    老六跃跃欲试,询问好卦金,就坐在了老人摊前的小青石。
    老人摆摆手,示意老六等等,然后,老人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小青石。
    我知道老人让我坐下,想给我算上一卦。我见状,忙摆着手,说道,“大师,我可没有钱给您,您还是给他算吧。”说着,我指了指老六。
    老人见我这么说,开口道,“不要你钱,送你一卦。”说完将铜钱放到我的手中,然后指指大青石,示意我开卦。
    我双手合十,将铜钱攥在手心,摇了摇,然后,抛在杏黄布上。老人看了看,示意我继续。如此反复,我共抛了六次,最后一次居然抛出了三个满文面。老人掐指算了算,然后,很严肃的说,“卦象显示,出行无益,诸事不顺,必有波折,物极必反,到最后必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老人说完,并没有接着给老六开卦,而是开始收拾卦摊,他拿起麻布袋,将杏黄布叠好,放入袋子,然后拿起三枚铜钱,开口道,“这三枚铜钱跟随老朽几十年,今天和小兄弟有缘,送给你一枚,说不准可能会对你有帮助。”老人说完,将一枚铜钱递到我手中,然后起身,头也不回,飘然而去,清瘦的背影渐渐融入了夜色里。
    看着老人飘然离去,老六有些急了,愤愤地嚷嚷着,不想算的非给算,想算的给钱也不算,这也太欺负人了。
    关白安慰着老六,不算也没啥,都是骗人的,算不算也无所谓。再说,算出不好来,还挺膈应人的。
    想想也是,鉴于刚才我算的卦意,老六释然了。
    我手里攥着铜钱,心想,真是怪人,但对老人的话,还是有些心有所忌。也许,这一枚铜钱真的能帮助到我,看着这一枚铜钱还是古钱,兴许能有大用,我将它放入衣服内兜。然后,和老六、关白继续向前溜达。
    前面就是寺庙了。关白建议,既然到跟前了,就进去拜一拜菩萨,求个平安。
    老六和我赞同,于是我们走进了寺庙。
    庙不大,只有一间房子,迎面供奉的是尊菩萨,菩萨站在莲台之上,全身靛蓝,相貌勇猛,左手持镜状法器于胸前,右手持金刚杵于头顶,威武霸气。
    这是什么菩萨,不知道,有点像韦陀菩萨,但绝不是韦陀菩萨。管不了那么多,见菩萨就拜,我们三人毕恭毕敬,都给菩萨磕了头,然后,转身离开。这时候,一位大娘进庙,对我们轻声说道,“这是金刚手菩萨,降妖除魔,驱邪避祸,很灵的,你们好好拜一下吧!”
    我们报以微笑,缓步走出了寺庙。
    回到宾馆,我和老六回到房间,洗了洗就睡了。这一觉睡得很香,一睁眼,已是早上六点多,下楼简单吃了点早饭,就回了宾馆。
    因为这里距离阿尔山很近,按照原计划,今天上午领队和潘四爷要到Z市文物管理部门去,商谈考古活动备案,还有一些救援衔接手续要办。
    我和老六也没有什么事,只能在宾馆看电视。
    上午十点多,领队和潘四爷回来了,还带回一名蒙古族向导,向导名叫乌勒木吉,三十多岁,面现高原红,一米六十多高,敦厚雄壮,一口流利的汉语瓮声瓮气。
    考古队又办置了一些器具,就出发了,下午三点到达了白狼镇。以此为据点,按照羊皮纸指示,打算明天沿白狼峰向东南方向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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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85) 白鹿镇
    白鹿镇是一个不太大的小镇,从东走到西,保守估计,也就是二十分钟。镇上就有一家简陋的小旅店,睡的是火炕,吃的是野菜,喝的是山泉,对于城里人真是养生的好地方,对我这样的山区长大的孩子,司空见惯。店主人是一对蒙古族夫妻,五十岁左右,男的高大威猛,女的热情爽朗,她们两口子一口不太流利的汉语,听得我们云里雾里。“他塞白奴!他塞白奴!”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乌勒木吉走过来,解释道,老板娘是在和大家打招呼,你好!你好!幸亏有乌勒木吉,不然我们都得用手比划了。也许是一下子入住了这么多人,老板娘太高兴了,乐的合不拢嘴,忙里忙外,将我们都安置满意了。
    今天是国庆节,举国同庆。老板娘给我们弄了晚饭,很丰盛,羊肉,一盆盆带着骨头的羊肉,热气腾腾,散发着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战前动员,或多或少,领队给每个人都倒了一些马奶酒,端着斟满马奶酒的酒碗,学着老板娘的腔调,宏都勿赤!宏都勿赤!虽然说的有些蹩脚,但表情丰富而真挚,现在,大家都不太在乎领队说的是什么了,眼里只剩下满桌的羊肉了。
    这句话是蒙古语干杯的意思,这是领队刚刚和乌勒木吉说的。
    听到有远方的客人来,小旅店又来了几个老板娘的蒙古朋友,他们都是那么热情、好客。我们一行人也有几个酒量好的,他们和蒙古族的朋友推杯换盏,席间载歌载舞,没有人在乎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欢乐的声音溢出了屋子,飘向远方。席间,老板娘拿着一打哈达,边唱边献给在座的每个客人。随着老板娘悠长而悦耳的歌声,哈达被戴在了我们的脖子上。
    兴之所至,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大家一起动手,将桌子、凳子、吃的、喝的都挪到了院子里。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大家吃着、跳着、唱着……。
    为了避免被敬酒,我坐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只满是奶茶的搪瓷缸子,慢慢地喝着。奶茶香气浓郁,喝着略咸,我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回想着最近遇到的几件怪事,小镇疯女人的话,夜市老人的卜卦,这些事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前路渺渺,吉凶未卜,正如缸子里的奶茶,香里带着咸,咸里带着苦,五味杂陈。我端着缸子,站起身,信步在街上走着,品味着小镇的朴实。可能快到中秋节了,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明亮。小镇笼在月色中,犹如童话世界一般。突然,我不经意的一瞥,全身的汗毛炸了起来,我发现在远处一棵老树下,站着一个女孩,一身红衣,长发掩面,面向着我,一动不动,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猫,一只黑猫,在月光的掩映下,黑猫的双眼泛着血红色的光。什么情况?我呆在原地,脑袋好像短了路,嗡嗡作响。这猫怎么和学校附近那只猫一模一样?千里迢迢,它不会跟来了吧?不可能,我立刻否定了自己。就这样,我和女孩面对着,僵持着,时间仿佛都静止了,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我发现老树下的女孩和黑猫都不见了,在我的注视下,她和猫一闪而逝。随后,我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我浑身一激楞,猛一转身,半缸子奶茶泼了出去。
    一个女孩站在我的身后,几乎都要脸贴着脸了,乳白色的奶茶顺着她的脸向下流淌着,“你干什么?怎么不去跳舞、唱歌。”女孩并没有生气,一脸的柔情。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杵在原地。
    这时候,老六走了过来,“三哥,愣着干嘛?怎么不和安吉娜打招呼,太没有礼貌了。”
    安吉哪?老六认识这女孩,看来我真的太鲁莽了。我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边说边用袖子去给安吉娜拭去奶茶。
    安吉娜“噗嗤”一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嘴里不停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表情诚恳、真挚。
    我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漂亮,真的很漂亮,弯弯的眉毛,不宽不窄;秋水似的眼睛,不大不小;,樱桃小口,不大不小;瓜子脸,不胖不瘦;一头的乌黑的小辫垂在脑后。总之,看着让人心情舒畅。
    她不是我刚才看到的老树下的女孩,我心里很是愧疚,也自责自己的鲁莽、冲动。
    安吉娜的汉语比老板娘强很多,但还是有些蹩脚,听着怪怪的。“乃佳(蒙语朋友的意思),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在看什么?”安吉娜问道。
    “刚才我看到前面大树下有一个女孩, 抱着个黑猫,看着我,后来一闪而逝。”我回答道。
    老六见我这么说,愣愣地看着我道:“三哥,你最近怎么了,总是无中生有,胡言乱语。我和安吉娜站在你后面很久了,前面树下压根就毛都没有,你见鬼啦?”
    安吉娜点了点头,看样子,她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最近怎么了?我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我精神错乱了?不可能,我觉得自己很正常,没有一点问题。
    这时,关白也走过来了,听明白我们的话后,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招呼大家回到篝火旁。
    大家兴致很浓,还在端着酒碗,载歌载舞,两个蒙古族老人拉着马头琴,轻哼着。悠扬的琴声飘向远方,带走了牧人的疲劳,带走了牧人的烦恼。
    我扫视了一圈,发现潘四爷坐在角落里,看着众人,孤独地喝着马奶酒。潘四爷一脸的忧郁,现场欢乐的气氛没有感染到他,仿佛这欢乐的场面和他一点关系没有,置身其外。
    我端着搪瓷缸子走了过去,坐在了潘四爷旁边,一仰头,喝干了奶茶,拿起酒瓶,先给潘四爷的酒杯到了一点,自己也倒了一些酒,然后端起杯,说道:“潘老爷子,我敬你一杯,您随意,我干了。”说完,一口将缸子里的酒干了。
    潘四爷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也端起杯子,一口干了。
    我忙又给潘四爷倒酒,这时候,安吉娜走了过来,红着脸说道:“乃佳,我们一起去跳舞吧?”
    潘四爷一摆手,轻声道:“去吧,去玩吧!你们都是年轻人,别陪着我。”
    潘四爷这么说,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半推半就,和安吉娜走到了篝火旁,学着大家,围着篝火跳起了蒙古舞。
    大约半夜一点多,大家才陆续散去,各回各屋。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我推醒老六,拎着脸盆,去了院子里。洗漱的水是一根竹筒引下来的山泉水,清凉滑润,洗完脸感觉就像敷了面膜一样。
    领队宣布,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上山。
    吃过早饭,闲着无事,安吉娜领着我、老六和关白,在镇外附近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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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86)? 老槐树下抱猫的女孩
    安吉娜是旅店老板的独生女儿,十九岁了,平时不在旅店住,昨天人多,过来帮忙。年轻人之间本就亲近,没有一会儿功夫,大家就很熟了。
    趁着好天气,我们打算走出小镇,领略一下小镇附近的塞外风光。当我走过那棵老树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浑身不自在,直起鸡皮疙瘩。老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微风拂过,哗啦哗啦作响。树干很粗大,估计两个人都抱不拢,看叶子形状,这是一棵老槐树。令我有些惊讶的是,这棵老槐的树皮呈暗红色。俗话说,人鬼为傀,木鬼为槐,这些都是阴气重,易招邪祟,易修成精怪,易为祸一方。
    “安吉娜,咱们镇这棵老槐真大呀!有年头了吧?”我故作赞叹地问。
    对这棵树,安吉娜有些忌讳,但又极力想表现一下。她小声说着,这棵树是神树,很有些来历。听镇里最老的爷爷说,它有一千多年了,它是一位蒙古族的萨满大巫师种下的,大巫师对这棵树施下巫术,说这棵树可以庇佑小镇无灾无难。据说这位萨满很厉害,曾跟随伟大的天汗南征北战,纵横天下。老爷爷常常告诫她们,不要到树下玩,得罪了神树,魂会被它收了去。
    说来也怪,不知中了什么邪,从很早开始,每年都有一个女人在这棵老树上吊而死,她们都不是这镇上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全是汉人。每当有人吊死,镇上的那个怪老头就会收了尸体,然后埋在镇外的乱坟岗。
    我听完安吉娜的叙述,有一种感觉,老槐树有问题,那个怪老人也有问题。是什么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让外乡人不辞辛苦,奔来赴死,胡扯,一定有人作怪。我又随口问道:“上吊的女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啊,都是些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安吉娜回答道。
    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我们很快来到了镇外。这里真的很美,似一轴诗画。蓝天之下,绿地之上,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唯独没有廋马,草地上一群群的马,个个膘肥体壮,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它们或奔驰,或嬉戏。牧人打着呼哨,策马扬鞭,如飞鸟一样自由。
    三转两转,我们绕到了一个山坡后,我看见前面有一些土包,排列的整整齐齐。这些是什么?我刚要发问,安吉娜指着那些土包,开口说道:“这些土包就是那些上吊女人的坟。这里就是乱坟岗。”
    真的一点也不乱,我粗略的数了一下,这里有三十多个土包。我猜想,就算一年死一个,那也就三四十年,所以女人在老槐树上吊,最早也就是从本世纪四十年代末开始。老槐树却有千年了,这说明一个问题,女人上吊压根和老槐树无关,可能是人为的,故作悬疑。这里,天高皇帝远,法制意识薄弱,可能给了不法分子可乘之机。
    我们绕过乱坟岗,继续向前溜达。在路过乱坟岗边缘时,我感觉乱坟向外散着寒气,侵入骨髓,不禁打了个哆嗦。怎么回事?我站在一个很高的土包,俯视那片坟地,我吃了一惊,这片坟是按照葬经中困字诀选的址,布的局。埋她们到这儿的人太歹毒了,这些女人将永远得不到超生,灵魂永远离不开这里,经年累月饱受着阴寒的侵蚀、折磨。
    草原是美的,天堂一样,远眺无垠。这造就了蒙古人豁达的心胸,豪爽的性格。我由衷地感叹,生活在草原之上,是幸福的。看着老六、关白他们兴致勃勃,不时地放声大喊着,奔跑着,我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在安吉娜的一个亲戚那里,大家还骑了一会儿马。骑马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早些年,我家那里几乎家家养马,用来种田。农闲时,放马就成了我的事。我骑马不用鞍镫,照样稳如泰山。
    纵横驰骋的感觉太棒了,笑着,喊着,唱着,一切的烦恼和忧虑都抛到了身后,飘飘然,仿佛自己就是当年跟随成吉思汗征战四方的勇士。就这样,一天转眼即逝,太阳西斜,我们才往镇里走。回去时,我刻意很远绕过那片坟地。回到小旅店,安吉娜的母亲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非常丰盛,我们又是一顿吃。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我和老六回到房间,躺在炕上。老六翻来覆去睡不着,嚷嚷着吃多了,肚子不得劲。
    怎么办?去外边小街上溜达溜达吧!我一脸没好气地建议道。
    老六立马赞成,一骨碌爬起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小街没有人,空空荡荡,牧人劳累了一天,都早早睡了。明月当空,大地上的一切都像罩了一层银纱,美仑美奂。不多时,我们走到了老槐树前,下意识的,我向老槐树望了一眼,立马,我杵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老槐树。
    那个披发掩面的女孩还站着树下,依旧抱着她那只黑猫,依旧面向着我,黑猫依旧瞪着血红的眼睛。
    “怎么了?三哥。”老六看着我问。
    我用手指着老槐树,“老六,你看,那树下有个人,还是昨天我看到那个人。”
    老六看了看,随后,用手揉了揉眼睛,瞪圆眼睛看了半天。然后,疑惑地看着我,说道:“没有人呀!哪来的人?”
    我去,这他妈的也太欺负人了,别人都看不见,偏偏我能看见,饱受折磨。我愤怒了,直奔老槐树下的女孩而去。
    和昨天不同的是,女孩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快速向远处飘去。愤怒代替冷静,我管不了那么多,迅速追了过去。
    “三哥,去哪儿?脑袋坏掉了,三更半夜的。”老六在后面边追边喊。
    一转眼,就跑出了镇,奔上了一条岔路,三拐四拐,来到了山脚下。借着月光,我发现前面是一间房子,石房,有些破旧。房子四周是一圈木篱笆,三米多高,在篱笆前,女孩一闪而过,进了院子。我走到篱笆前,观察了一下,扎篱笆的木材都是碗口粗的木杆,木杆全部用铁丝捆在一起,我晃了晃,纹丝不动,非常结实。
    院门紧闭着,我推了推,纹丝不动。看来只能爬进去了,刻不容缓,我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液,手脚使劲,就往上爬 。
    院子里突然传来了急促而高亢的狗吠声,我立刻停在了篱笆半腰。听这狗叫声,恶狗无疑,这要是贸然下去,赤手空拳,还不得被这畜牲按倒了咬。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狗咬。唉!没办法,这都是小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在外面玩,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条小狗,眼睛直勾勾的,嘴角留着涎,无声无息地来到我的身边,朝着我的小腿就是一口,然后,晃晃悠悠地跑开了。真的很痛,鲜血染红了裤腿,我哭着就回了家。父亲抱着我就去了乡卫生所,打了针狂犬疫苗。打疫苗真的很痛,至今还记忆犹新,我能确定,对狗的恐惧已经烙在我的灵魂里。
    正当我前后为难之际,老六跑了过来。他一见我这样,就猜到了为什么,这货已经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老六站在篱笆前,只是轻轻地发出几声怪叫,立竿见影,狗叫声消失了。老六向上指了指,示意我翻过篱笆。看我继续向上爬,老六也爬上篱笆。
    这货这是有些绝活,不服不行。上次在鱼塘抓李富贵时,老六就是扔一个东西,那只大黑狗立马就没了动静。
    我快速跨过篱笆,一弯腰,跳了下去。院中一片荒败,空空荡荡,无一长物。大狗趴在角落里,旁边是一个大食盆,它的双眼发着绿光,死死盯着我,似有不甘,又有些惧怕。
    我估计食盆是它的底线,绝不能后退一步。
    这时,老六也跳了下去,通的一声闷响,似乎要地震了似的。老六蹑手蹑脚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三哥,我们来这里干嘛?”
    我真是被老六气笑了,就他着地那动静,还有必要轻声轻语吗?聋子都听得见。
    我没有搭理老六,顺手操起一根木杆,快步朝房子冲了过去。








    萨满追魂人(87)? 暗室冤魂
    我和老六进入院子,我没有搭理老六的喋喋不休,拎着木棒直奔石屋而去,老六见我冲了过去,也紧随我后,冲向石屋。
    房门紧锁着,看样子,这家主人没有在家。我使劲推了推房门,没有用,门很结实。我四下一扫视,看到不远处地下有一块黑石,忙走过去,拿起石头,走到门前,就要砸门。
    这时,老六在后面捅了我一下,“三哥,别砸,这点小事交给我。”
    我听老六这么说,忙闪到一边,想看看,这货怎么弄开这把大黑锁,用手指头捅吗?
    老六一只手托起大黑锁,另一只手伸进裤兜,掏出一串钥匙,钥匙链上有两根细钢丝。老六拿着钢丝,从锁头眼捅了进去,然后将耳朵贴在黑锁上。一分钟不到,咔嚓一声清响,锁开了。老六一推门,然后,递给我一把手电,侧到一边,低声说了一个字“请”。
    我盯着老六看了约十秒钟,这货怎么会这么多乱八七糟的技术,都和谁学的。以前,我放在学校宿舍柜里的零食,时常会莫名其妙的少了,我总是以为自己记错了。曾一度怀疑自己的大脑是不是出问题了,今天我算找到病根了。我用手指了指老六,“等着,回头算账。”我愤愤地说道。
    老六可能也意识到了原因,忙低声解释说:“三哥,你柜里那些吃的可不都是我吃的,老八也有份。”
    这货不打自招,真是脑袋缺根弦。现在没空搭理他,我一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持木棒,抬腿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我。
    顺着手电的照射,我看清了屋子。小屋分为里外间,窗户很高、很小,屋内没有电灯,墙面没有任何装饰,全是石头本色。触目惊心,满墙都是血迹,有的已经发黑,有的好像刚溅涂上去不久。仔细看,血迹仿佛是一些符咒图案,一层压着一层,看不出个具体内容。屋子里非常凌乱,破烂东西满地都是,脚踏上去,尘土顿起,一股霉臭味充斥着屋子。这他妈的是人住的地方吗?简直狗窝不如。
    屋子里并没有人,要说活的东西,只有屋顶角落的几只蜘蛛了。
    我边走边用手电扫视着昏暗的房间,突然,我发现在屋子西北角有块青石,约两尺见方,半尺厚。我觉得这块青石格外的扎眼,青石上的灰尘很薄,好像不久前被人动过。我走上前去,用脚踹了一下青石,纹丝不动,看样子青石很沉。
    ? “老六,过来帮忙。”我喊道。
    老六过来看了看,摇了摇头,“三哥,这块石头,最少五百斤,咱俩弄不动,没戏。”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将木棒竖着杵在墙角,别住青石,然后,朝老六一摆手。我和老六蹲下来,撬着青石。慢慢地,青石挪开了。随着青石的挪动,我惊讶地发现,下面是一个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我放下木棒,拿着手电向下照去。洞里是一个暗室,有一个木梯通向下边,暗室的地面很干净平整,全是青石铺的,没有一点灰尘。由于角度原因,暗室里面看不到。
    难不成屋主人在下面住,我不能确定。
    ? “老六,你在上面守着,我下去看看。”说完,我拎着手电,顺着木梯下去。
    暗室大约有两米多高,我眨眼功夫就到了下面。拿手电向里一照,我立马震惊了,冷汗刷刷向下流,脖子后的肉都在跳。暗室的一角,蜷缩着那个老槐树下抱猫的女孩,她一身红衣,骨瘦如柴,脸色惨白,长发披散着,双眼直勾勾看着我。我心里暗骂自己,张阳呀!张阳,不就是一个人吗?至于吓成这样吗?你什么没见过。想到此,我的胆气又壮了起来,“你是谁?”我一连问了三声,女孩没有回应,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不会已经死了吧?我心里默念着驱邪咒,左手拿着手电,右手拎着木棒,缓慢地走上前去。女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拿着木棍捅了一下女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断定,她已经死了,只是死不瞑目而已。这个女孩太廋了,白骨精似的,抱着猫的双手凤爪一样。
    我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女孩。
    突然,女孩的手指动了一下,黑猫眼睛睁开了,血红血红的,嗷的一声,从女孩的手中窜了出去,沿着木梯而上,瞬间消失了。
    这太突然了,我猛地向后退出两步,心跳加速,脑袋嗡嗡作响,血液似乎都凝固了。紧接着,上面一阵响动,似乎是老六和黑猫遭遇了。
    女孩依旧蜷缩在角落里,被黑猫一蹬,身体似乎倾斜了一点。
    我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拿着手电又看了看别的地方,在暗室的另一端有一张木床,床上有一套被褥,被子已经破了,棉花外露。
    ? “三哥,什么情况?”老六在上面急切地问道。
    ? “没事,就是一间暗室。”我故作轻松地回答老六。
    没有什么可猜测的了,一切很明白,这是一间暗室,女孩被屋主人囚禁在此。可能是折磨而死,也可能是屋主人走了,女孩被饿死了。我抓住梯子往上爬,总感觉后背冷飕飕的,仿佛有东西在吹气。
    我上去后,立刻和老六一起,把大青石移回了原地。然后离开了石屋。
    大黑狗依旧趴在食盆前,盯着我们看。
    锁好房门,向外走,我突然想起点事,老六能开锁,我干嘛还用爬篱笆跳进来。于是,我质问老六。
    老六挠着脑袋,看着我说:“你也没让我开院门锁呀?再说,爬进来也不难,随便舒展一下筋骨。”
    ? “行,爬进来不难,那就再爬出去,你先爬吧!”我瞪着老六说。
    老六还挺听话,立马爬了上去,两个胖短腿一顿蹬,不一会就到了院外。
    我找了一块石头,砸断铁链,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老六瞪着我,“三哥,你打算砸锁,干嘛你还让我爬。”
    我关上院门,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你不说爬着不难,还能舒展舒展筋骨吗。”
    老六无语了,气鼓鼓地在后面跟着。
    回到旅店,我直接就去了潘四爷的房间,将这件事详细对潘四爷说了一遍。
    潘四爷听后,穿起衣服,叫上钟子和三眼,顺手拿着家伙就出发了。
    我在前引路,一行人不多时就来到了石屋。进入石屋,潘四爷仔细观察着墙上的血迹图案。然后,他慢慢讲述着,这是一种古老的邪术图案,它能将死人的灵魂封在体内,然后,用一种法器将死者灵魂抽出,注入一个载体,载体慢慢吸收消化怨灵,积累七七四十九个怨灵,然后食用载体,传说就能长生不老,脱离轮回。会这种邪术的人已经极罕见,怎么会在这偏僻之地出现。
    听完潘四爷说的,我一愣,难道老槐树就是那个法器和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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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88) 掘坟
    听着潘四爷的叙述,我猜想,难道老槐树就是那个吸人魂魄的法器和载体?一定是。每个女人最后都在那里上吊,我敢肯定一定是石屋主人将人杀死后,趁着夜色将人弄到老槐树那里吊上。老槐树皮色迥异,枝繁叶茂,一定和吸收了怨灵有关。按潘四爷的说法,怨灵被符咒封印在死者的身体里,无能脱离躯体,这个女孩的魂魄又是怎么离开石屋,自行来到老槐树下的呢?
    有些费解,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想的头疼,索性不想。
    老六跟在后面,突然问了一句,“这些符咒都是用那些死人的血写的吗?”
    潘四爷没有回头,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墙壁上的血迹图案。不紧不慢地说:“对,就是用死者的血写的。”
    老六又追问了一句,“用动物的血封印动物的魂魄也可以吗?”
    潘四爷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老六,“动物的血不行,这种邪术只是针对人。能让人长生不老简直是荒谬之论,它就是选择成年年轻的女人,将她们的阳寿转移到自己身上。几千年来,总有些癫狂之人尝试,不但不能成功,而且最后死的都很惨。这种人丧心病狂,死后必入九幽之下,受无尽折磨苦痛,永世不入轮回。”
    老六看着潘四爷,眨了眨眼,又说道:“那这屋主人害死这么多人,怎么没有受到惩罚。”
    潘四爷叹了口气,悠悠道:“可能他是个高人,能躲过天罚。但躲过一时,绝躲不过一世,作孽越多,将来越凄惨。”
    老六不再问了,潘四爷向里屋走去。
    听完潘四爷和老六的对话,我突然明白了,这种邪术对黑猫没有用,是黑猫的灵魂将女孩的灵魂带了出去。唉!世间的一切都有因果,女孩爱护黑猫,黑猫在最后却帮她沉冤得雪。
    潘四爷和钟子、三眼进入了暗室。不长功夫就出来了,“报警吧!屋主人还没有来得及杀死女孩,献祭老槐树。女孩可能是饿死的。弄这种邪术,杀死女孩必须在一年中极阴的夜晚子时,今年极阴之夜还没到。”潘四爷说道。潘四爷让我和老六、三眼守在石屋附近,他和钟子回去报案。
    已近亥时,天很冷,清淡的月光洒在身上,更显得冷。远处的石屋就像一只狰狞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正在择人而噬。我们三人趴在附近的草丛里,蜷曲着,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蚊子已经很少了,零星几只也失去了强悍的战斗力,连嗡嗡的力气都没有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一个小时后,前面来了一群人,七八条光柱来回晃着,并越来越近。
    三眼?这外号有点意思,我想不明白。三眼平时沉默寡言,从不主动和人说话,如果你和他打招呼,他半天也就蹦出一两个字。
    不一会儿功夫,“光柱”来到了石屋附近,是潘四爷领着民警来了。
    我们从草丛里出来了,和潘四爷他们汇合到一起。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五个民警忙碌着,勘察着现场。我们简单做了一下登记,就回了旅店。临行,民警告诉我们,不要离开旅店,明天上午还得作询问笔录。
    回到旅店,已经是半夜,我合衣而卧,一点睡意也没有,望着屋顶,两眼干涩,很难受,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眯着。
    老六这货能吃能睡,心宽体阔,躺下十分钟不到,鼾声如雷。这货太烦人了,打呼噜,咬牙,放屁,一样不少。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房间的门开了,接着是一声猫叫,旁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睁开眼一看,老六正在摸黑穿衣服。我看了一眼外面,天还黑着,这货要干嘛去?难不成梦游症又犯了?我没有打扰他,闭上眼睛,假装打着呼噜。
    老六并没有受到呼噜声的影响,紧接着,传来了下地穿鞋声,走步声。我感觉老六脚步声格外的轻。
    等老六走出房间,我一骨碌坐了起来,三下两下穿好衣服,然后蹑手蹑脚往外追去。当我走出房间时,正好碰见关白要上厕所。她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服,睡眼朦胧。见我怪怪的,忙轻声问我干什么呢?我忙把手指放到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关白看我的表情,知道一定有事,也不去厕所了,跟着我向外走去。
    我和关白走出旅店,朦朦胧胧的,看见老六在前面走,手里拿着一把锹,肩头蹲着一团黑影,好像是一只猫。为了防备老六察觉,我和关白远远地跟着。
    这有些太诡异了,我敢肯定老六绝不是梦游症。为了安全起见,我在旅店院墙边抄起一把两股铁叉。这是一种农具,木柄,前端是两根带尖弯曲的铁棍,约有一米半长,可以用来叉草。我和关白紧随其后,不多时出了镇子。
    看老六走的方向,我和关白断定,这是要去乱坟岗呀!
    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后,老六到了乱坟岗。老六肩膀上的那团黑影窜了下去,向坟地跑去。老六选了一个比较平整的地,用锹开始挖了起来。我和关白隐藏在后面,想看看老六到底要干什么。
    泥土纷飞,老六格外卖力,不一会功夫,就挖了一个大方坑。老六杵着锹,站在坑边,盯着大坑发呆。
    这货不会是想把自己埋这儿吧?我心里想。
    还真不是,片刻,坟地里走出一个女孩,怀里抱着那团黑影,黑影射着两点红光。她无声无息地走到大坑前,跳了下去,然后躺了下去。
    这不是石屋死去的女孩吗?她怎么自己能走,难道诈尸了?不会对老六造成伤害吧?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砰砰乱跳。 我明显感觉到,关白也很紧张,她的手紧紧地掐着我的胳膊,呼吸急促。真的很痛,我强忍着,生怕惊动抱猫女孩和老六。
    老六又拿起了锹,开始向坑中填土,动作很快,一刻不停。老六将土坑填成了一个坟包,然后,将铁锹一扔,躺在旁边草地上呼呼大睡,鼾声雷动。
    我和关白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不打扰老六,以防发生意外。就这样,我和关白在这里守着老六,直等天明。













    
    
    萨满追魂人(89)? 夜战群狼
    我和关白时刻保持着清醒,生怕老六发生意外,这事太惊悚了。虽然,老六埋的是个死人,但自己走进坟墓的死人,还真骇人听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折腾一夜,可能太劳累了,困意来了,眼睛睁有点睁不开,但还是努力睁着,太难受了,以前还真没有遭过这个罪。
    屋漏偏逢连夜雨,平地生云,刚才夜空还是万里无云,不知何时,天边升起了一大片云彩,迅速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亮。霎时,天暗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我和关白赶紧摸到了老六身边,守护着他。
    难熬,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无尽的黑暗,仿佛自己已经置身地狱。
    老六兜里时常放着一个小手电,不知现在有没有。我伸手摸索着他的衣服兜,还好,没有让我失望,手电在兜里。我掏出手电,按动开关,周围亮了起来。
    过了不一会儿,关白突然捅了捅我,声音颤抖着说,“张阳,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关白指的方向看过去,数对绿色的光点出现在前方。对于这,我一点不感到惊讶和害怕,以前战群猫时遇见过。“没事,可能是发情的野猫。”我轻描淡写的说。当我用手电照过去后,我傻了,真的傻了。声音和关白一样颤抖着,“关白,你快回去报信,是狼,我在这儿守着老六。”我端着铁叉,直面前方。
    ?? “不行,留下你自己太危险了,多个人多份力,熬到天明,就是胜利。”关白的语气很坚定,不容我反驳,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惧。说完,关白抄起铁锹,蓄势待发。
    听关白这么说,我的眼角湿润了,患难见真情,人生得一真朋友,足矣!
    我就手电调光圈调到最大,照到的范围大了很多,然后,我用嘴叼着手电。
    绿点越来越近,有两只狼已经进了手电照到的范围。一米多长,一身灰白色,一双眼睛透着冷漠,在手电的照射下,泛着血红色的光,它们慢慢向前走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在距离我和关白约一百米的时候,突然,它仰头嚎叫了一声,然后,加速向我和关白冲了过来。
    我端着铁叉,侧着身,卯足了劲,静待。
    头狼呼啸着扑了过来,我手持铁叉,朝着头狼的脖子下叉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头狼脖子下的白毛。
    头狼嚎叫着,挣脱了我的铁叉,歪歪斜斜向后退去,鲜血淋漓,走了十几米,它倒了下去。
    后面的狼渐渐靠近,怯于我的铁叉,和我们对持着。
    一头大一些的白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仰起头,朝着月亮方向嚎叫起来。它的嚎叫声未落,四五只狼一起冲了过来,我和关白舞动家伙,劈砸扫刺,一顿拼命打法。又有两只狼受了伤,其它的狼露出胆怯,缓慢退后,又有些不甘,恶狠狠地盯着我们,就这样人狼对持着。
    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绕过来一头狼,猛地扑向关白。距离太近了,仿佛都听到了狼的呼吸声,铁锹和铁叉已经施展不开了。千钧一发,关白突然手里多了一把短刀,迎着狼的嘴巴就刺了过去,鲜血喷溅,弄得关白的手全是狼血。偷袭的狼受伤逃走,其余的狼也都退走,不一会儿功夫,七八只狼都消失在了夜色中,无影无踪了。
    太惊险了,由于精神一下子松懈,我有些虚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东方泛白,万物苏醒,但老六一点醒的意思没有,依旧鼾声如雷。无奈,我又等了一会儿,依然如故。怎么办?狼群如果去而复返,就坏了;想上去唤醒老六,感觉不行,老六具体情况不明,贸然强制唤醒,恐对老六有伤害,悔之晚矣。关白也没有好的办法,我更是急得直冒汗,但也无可奈何。我抬头看了看天,天真的很蓝,很高,飘着一团团白云,如草原上的羊群。大脑中灵光一现,学一学鸡鸣狗叫试试,俗话说雄鸡一叫天下白,白犬一吠寰宇清。我和关白一说,关白立刻同意,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姑且一试。
    就这样,我学狗叫,关白学鸡鸣,霎时,草原上鸡鸣狗吠之声顿起。歪打正着,我刚学了五六声狗叫,我发现老六动了一下,好现象,继续,我的声音更加嘹亮高亢。又过了几分钟,老六坐了起来,这货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看四周,骂了一句,“”他妈的,老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老六拍了拍衣服,站起后,抬腿就往镇上走。
    我一看,知道没事了。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拎着铁叉跟了过去。
    ? “三哥,你干嘛?拎着叉子,要去打猎吗?”老六疑惑地问道。
    打猎,我想打你,我心里想,都是你这货害的,一夜未眠,眼睛都熬红了,还差点成了狼粪。我没有搭理老六,和关白一起,跟在老六身后,一起朝小镇走去。
    路上,老六一直嘟囔着,“怎么这么累?好像干了一夜活一样。”
    可不就是干了一夜活,我和关白没人搭理他。回到旅店,我和老六都躺在炕上,眯了一会儿。大约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周静敲门,找我和老六下去吃早饭。
    今天是不能上山了,吃完早饭后,大约八点钟的时候,旅店来了一辆警车,走下来两个警察。旅店老板娘吓得不轻,一个劲地说,住在这里的人是有单位介绍信的,介绍信上有当地公安局的戳。
    警察笑着说,不是来抓人的,昨天晚上他们报案,现在只是例行公事,做个简单的笔录。
    就这样,我们上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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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90) 石屋怪人
    潘四爷等我们五人去作了笔录。在离开派出所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名民警急匆匆地回来了,直接去了所长办公室,然后传出来他们的对话声,大概意思是说昨晚的女尸不见了,请求领导指示,随后,所长和那个民警急匆匆的出去了。
    女尸不见了,那是一定的,被老六埋了,已经入土为安了,还能告诉他们?再挖出来,扰得死者灵魂不得安宁。在回旅店去的路上,我反复权衡,这个事太诡异了,还是对所有人保密为好,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回到旅店,刚一见面,老板娘就问:“警察找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简要回答了老板娘的问题,又反问了老板娘关于镇外石屋主人的情况。
    老板娘听完,叹了一口气,皱着眉说,打从她记事起,那个石屋就住了个怪人。听她的父亲讲,石屋原来是日本鬼子的木材采伐站,由于离镇子有些远,日本鬼子投降后,再没有人居住,后来就荒废了。那个怪人是她出生后第二年来到小镇的,他住进了石屋,这一住就是四十多年。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一个汉人,中等身材,脸上横竖着几道疤痕,由于伤疤所致,一只眼的下眼皮外翻,露着下眼白,看上去很狰狞,因此,镇上人从不与他来往;记得有一次,他在草原上被发现,赤手空拳和四只狼搏斗,全身是血,愣是打死了三只狼,剩下一只狼负伤而逃,自此,更没有人敢招惹他;冬天大雪封山,就连下山觅食的狼群都绕开他的石屋。有人传言,他是一个胡子头,绺子被东北联军剿灭后,一个人流落至此,一为躲避仇家,二为躲避政府的惩罚。因此,他没有朋友和亲人,形影相吊。说来也怪,自从怪人到了我们镇,几乎每年都有一个女人在老槐树上吊,收尸的都是这个怪人。开始的时候,警察去查过他的石屋,没有什么发现,以后就没有人再关注他。据说,他在屋里挖了个地窖,常年在里面睡觉。
    ? “镇上总有上吊死人,那没有人问一问,查一查吗?”我问道。
    ? “解放前,这里兵匪横行,死个人谁还能当回事;解放后,政府倒是年年查,但那时信息闭塞,死者的身份都无从确定,从何查起,都成了悬案;文 革时期,社会比较乱,正直的人纷纷靠边站,更没有人关心这事;近几年,上吊的人少了,间隔两三年不等,大家见怪不怪,没有人把它当回事了。”
    大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怪老头现在不知去向,他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影像资料,无从查起,此地处山区,只要进山,无处可寻,这可能又成了一起悬案。
    中午的时候,安吉娜兴冲冲地来到旅店,告诉了大家一个消息。镇外牧马场死了一头狼,也不知道谁弄死的,看伤口,是两股铁叉叉死的。我和关白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中午吃了一顿狼肉,萝卜炖狼肉,一般,没有羊肉好吃,但不膻,腥味大一些。
    安吉娜告诉我们,我们这个小镇深入草原,地广人稀,狼群经常出没,危害很大。少的时候,三五只野狼出现,多的时候,百只以上。刚一建国的时候,曾经有解放军专门为我们打狼,保护人畜安全。这些年,狼成了保护动物,政府已经不允许打狼了,狼又渐渐多了起来,黑天之后,镇上的人绝不敢走出小镇。
    乱坟岗的局已经破了,老槐树还依附着很多的冤魂,逝者已逝,愿她们早入轮回。下午的时候,我写了一篇往生咒,于树下焚烧。随着青烟升腾,老槐树附近刮起了一股阴风,打着旋,呼啸着,极速上升,刮的老槐树的叶子哗哗作响。小的时候,老人总对我们小孩说,旋风是地上的鬼煞所化,被旋风扫过,不吉利。胆小的孩子,每每一见到旋风都迅速逃离,胆大的孩子会拿着镰刀之类的武器去与它搏斗,成就感爆棚。记得还有一个童谣,“旋风旋风你别跑,镰刀割你脚……”后来,上学后,才知道,旋风是冷热气团上升所形成的。现在看来,平地起旋风,可能真的有什么说法。
    吃完晚饭,在街上遛弯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老槐树暗红的皮色变成了碧清色,夕阳掩映下,老槐树仿佛镀了一层金,美仑美奂的,站在老槐树下,再没有了阴寒之感。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领队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了个小会。根据事先计划,此次进山一共有八个人,潘四爷、钟子和三眼三个人,我、老六和关白三个人,还有领队和向导乌勒木吉,其他人留守旅店,随时保持通信联系,待找到成吉思汗陵后再进山科考。
    中巴车将我们送到了山脚下,我们要翻越白狼峰,然后进入喇嘛沟,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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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93)阿尔山探秘 能杀人的刨锛儿
    石壁在动,并不是我出现了幻觉,也不是要地震了,而是石壁附着的一层东西在动,一层和石壁颜色相似的生物,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石壁上。可能是受香气的影响,它们正在动着。我看得清清楚楚,它们是一种昆虫,小米粒大小,长着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表面泛着金属的光泽。
    片刻,它们腾空而起,如一片黑云,数以万计,瞬间遮挡住了射下的阳光,山缝下面又暗了下来。
    片刻,上面传来了惨叫声,杀猪般的,接着绳子开始剧烈的摆动。我抬头一看,老六正在飞快地向上爬去,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真没有想到,这货也能急成这样,看来受到的伤害不轻。
    ? “黑云”在上空盘恒了半分钟,迅速向下卷来。
    不好,今天可能在劫难逃,我迅速向上爬去,真是拼了命。“黑云”瞬间涌向我,我咬紧牙,就是拼命向上爬,其它的已经顾不得了。奇迹发生了,一开始,无数的飞虫扑向我,在距离我一指左右距离的时候,迅速避开了,好像躲避天敌一样。在我前进的方向,形成了一个通道。不一会儿,黑云到达了谷底,迅速向那些大蘑菇聚集。
    大蘑菇突然收回了花丝,绽开的花瓣合了起来,一层飞虫被包在了里面。浓郁的香气渐渐散去,飞虫又回到了石壁,躁动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了下来。
    蘑菇再也没有绽放,一切归于平静。庆幸,飞虫不离开山缝,这要是没事就出去转一圈,那将是灾难。
    什么情况?和飞虫一样,大蘑菇难道也是捕食者。它们以香气为饵,捕食这些飞虫。物竞天择,生生相克,真的感谢造物主的公平。植物吃肉,这我倒是不意外,关白宿舍就养了一盆捕蝇草,在夏天,可以消灭蚊子和一些小飞虫。在冬天,食物匮乏的时候,关白还求过我们为她捉苍蝇。让我意外的是,飞虫为什么没有攻击我,难道我天生异禀,是虫子的克星。这么想有些扯蛋了,我都想打自己一嘴巴。每年的夏天,我都是蚊子的重点攻击对象,一夜下来,全身上下没有七八个大红包,我都得给满天诸神挨个磕头。难道是蘑菇花丝的浆液起了作用,一定是,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因祸得福,幸哉。
    这时候,绳子开始向上移动,我想一定是关白她们在外面拉绳子。
    不多时,我就又回到了地面。死里逃生,虚惊一场。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潘四爷、钟子和三眼都在,大家见我没事,都松了一口气。钟子开始收拾绳子,老六坐在地面,一边哼哼着,一边向脸上涂着药膏。他的脸全是黄豆粒大小的红点,已经胖了一圈,本来不大的眼睛现在更小了,变成了一道细缝,所有裸露皮肤的地方全都是重灾区,伤痕累累。见我脸上没有异常,老六表现得很愤怒,“他妈的,怎么这些虫子还区别对待,三哥,难道那些虫子是你家亲戚?”
    “虫子是不是我家亲戚,我不确定,但你是我家亲戚,我能确定。”我反唇相讥。
    潘四爷看着老六,缓缓说道:“凯旋没什么事,他是被刨锛儿给咬了,吃点抗生素,防止感染就行了,今晚睡一觉就消下去了。”
    刨锛?什么东西,木匠的工具吗?我从没有听过虫子有叫刨锛儿的,真是稀奇。
    潘四爷解释道,这种飞虫是北方某些地区特有的,群居,喜欢在黑暗潮湿的环境中生活,多见于山区。这种飞虫的口器很特别,和蚊子不同,它叮上就能咬下来一小块肉,就像木匠的刨锛刨上一样。庆幸你们出来的及时,不然,那么大一群刨锛儿,能把你们咬死,血吸干。
    听了潘四爷的话,我有些后怕,脊背发凉,说死里逃生还真不为过,真是太险了。现在,我能想象出那些动物遇见这些飞虫的惊恐和绝望。我又和潘四爷说起了大蘑菇的事,潘四爷摇了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可能是一个新物种。
    我们是考古的,对于植物不太感兴趣。于是,大家开始收拾东西,要返回宿营地。
    看到关白背着一个大包,我伸手去接,但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了。这时,我才想起来,我的手中毒了。我看了一下手背,好像好了一些,肿消去了很多,也没有上来时那么黑紫了,泛出了些许红色。看这样子,我知道没有大事,天黑之前就能复原。
    关白看到我的手背,吓了一大跳。忙问我怎么回事。
    ? 我轻描淡写地说:“被大蘑菇的浆液溅到手上了,没大事。”在女孩子面前,绝不能装怂。
    回到休息的地方,关白找出了解毒药和抗生素,分别给了我和老六,我顺着水吃了下去。
    看到我和老六的狼狈样,领队决定,今天不走了大家今晚原地宿营,明天再出发。
    大家都忙着扎帐篷,老六却嚷嚷着,要把鸟给烤了,给自己补一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
    都肿得和猪头似的,老六还是没有忘记吃,真是佩服。他拾来一些干枝,又在树上折了些鲜枝压在上面,点燃,树枝噼里啪啦地燃了起来。老六将鸟去毛,淘去内脏,然后洗净,用坚硬的鲜枝穿了,一手拿着一个,凑在火旁考烤了起来。
    香飘四野,除了潘四爷和领队,所有人都围到了火堆旁。老六还真挺仗义,耐心地教导着大家,并不吝将穿好鸟的树枝分发给在场的人。
    每个人都拿着穿了鸟的树枝,放在火上烤。
    山里的夜是寒冷的,大家搭起了三个帐篷,分别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和衣而眠。我、老六和关白分配在了一个帐篷,钟子、三眼和乌勒木吉在一个帐篷,领队和潘四爷在一个帐篷。
    为了恫吓一些大型野兽,我们在帐篷外点燃了一大堆火。潘四爷和领队年纪大,值夜、看守火堆,没有考虑他们,我们帐篷值上半夜,钟子他们值下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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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94) 他们失踪了
    老六吃饱喝得,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和猪似的,我和关白没有打扰他,看他那猪头样,真不忍心打扰他。守在篝火旁,我和关白聊着天。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整个林子仿佛拢着一层纱,幻境一般。燃燃的篝火映红了关白的脸,艳如桃花,真不知道,有一天关白恢复了女人身,我们还能不能这样无所不谈,畅所欲言。
    夜是短暂的,在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亥时。按照约定,这个时间应该是三眼他们换班的时候,但三眼那边一点动静没有。这时候,林子远处起了雾,越来越逼近宿营地,外面潮湿而阴冷。我只好让关白回帐篷,自己再坚守一会儿。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三眼那边有动静。我有些着急,着急不是因为三眼他们没有来换班,而是因为三眼和钟子是非常守信的人,不出意外,绝不会爽约。
    雾越来越浓了,已经到了篝火旁。浓雾中似乎有种力量,一下子把火焰压低了很多。我又往篝火里加了一些柴,火焰又重新腾了起来。慢慢地,整个宿营地都笼罩在了浓雾中,雾越来越浓,已经看不清十几米远的东西了。
    我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有个东西在远处窥视着自己,如芒刺在背。越怕有事越有事,我尿意来了,越想憋越憋不住,只好捂着肚子跑到远处,解开裤子,飞流直下,畅快淋漓。等我回来的时候,突然,我发现个问题,怎么大家的呼噜声消失了,难道我失聪了?不对,火堆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我听得很清晰。怎么回事?我有些慌了。我来到钟子他们的帐篷前,轻声道:“钟哥,钟哥。”我一连叫了五六声,没有人回应,我忙掀开帐篷门,用手挡着手电光照了一下,空空如也,帐篷里哪有一个人,毯子凌乱地推在一角,背包也还在,显然,他们走的很匆忙。我有些惶恐不安,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有发觉。我又急忙来到自己的帐篷前,掀开帐篷门,忙用手电照了一下,帐篷里也是空空如也,老六和关白也不见了。我大惊失色,一定是出事了。因为我知道无论多么凶险,老六和关白都不会抛下我独自逃命。我走向潘四爷的帐篷,不用看也知道,他们也一定不在,掀开帐篷门,果然如此,潘四爷和领队也不见了。
    现场的情况已经限制了我的智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们出了什么意外。我现在能做点什么?是守在这儿,等他们回来,还是去找他们。
    雾越来越浓了,现在五米远都看不出去了。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盲人,太容易迷路了。找,一定要找,危难时不能抛弃朋友,这是我的原则。危险,现在我顾不了啦,眼睛看不清,还有嘴,可以大声喊,以我的嗓门,只要是正常人,五百米内清晰听见,绝非难事。拿定主意,我掏出指南针,打算分别向四个方向找,每次走出去二十五分钟,然后原路返回。
    向南、向东、向西都没有结果,喊的我嗓子都哑了,火烧似的难受。向北,我是真不愿意去。会开花的毒蘑菇,能咬死人的刨锛儿,哪一样都令我厌恶,伤疤还没好,疼还忘。为了朋友,没有办法,咬着牙出发了,临行,我往火堆又加了一些柴,顺手抄起一根合金钢管,本来是梯子的组合件之一,很轻,很结实。
    我边走边喊,走出去十米不到,回头看了看篝火,已经变成了一抹红色。当我走到接近山缝时,我惊讶地发现,我的指南针失灵了,指针在不停地转着圈,越往里走,指针转动得越快。怎么回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附近的磁场发生了紊乱。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心里弄不明白。为了友谊,再难,再险,也要一探究竟。
    我打定主意,把心一横,豪气顿生,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大步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山缝边。缝隙上的缺口已经变成了一片,看样子,一定是很多东西从这里掉了下去,我拿着手电,往下一照,顿时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山缝里没有一丝雾气,所有的人都在下面,横七竖八的躺着,睡着了一样。
    我感觉头大了一圈,外面像箍了个紧箍咒,嗡嗡地像飞机在轰鸣。冷静,必须冷静,我双手抱着头,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下面太危险,当务之急,应该把他们先弄出来。
    我沿着先前和老六打鸟时留下的记号,一路找回宿营地,找出两根绳子、两副安全吊带,返回了山缝。
    首先,我在山缝傍边找了一棵大树,将两根绳子的一端系在树上,然后将另一端扔下山缝,自己拿着安全吊带,顺着绳子下到了山缝底,将两个人绑好安全吊带,然后和绳子系在一起,确认没有问题后,自己先爬上去,然后,一个一个将人拉上来,最后,解开安全吊带,自己再下去。如此反复三次,下面只剩下一个人了,再下去一次就OK了,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胜利在望,加油!等我再达到下面的时候,我傻了,下面已经没有人了。
    人呢?明明还有一个人,怎么现在没有了?我用手电向两面照了一下,除了大蘑菇和动物骸骨,什么也没有了。这怎么办?刚才只顾的搬人、拉人,都没有注意谁是最后一个。
    正当我打算上去的时候,身后猛然被拍了一下。顿时,我整个人如触电了一样,一种麻酥的感觉从脑门直达脚底,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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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95) 事有蹊跷
    当我下来弄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人不见了,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发现踪迹,就在我要返回地面的时候,身后突然被拍了一下。这一下,惊得我可真不轻,三魂吓丢了两魂,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的大脑却没有僵住,快速分析着,思考着应对之策。算了,管他是什么,拼了,我调匀了呼吸,猛吸了一口气,攒足了劲,大喝一声,扭头就是一脚。“嘭”的一声,后面的东西瞬间就被我踹了出去。
    没有听到惨叫声,凭感觉我知道那是一个人,他在黑暗中说了一句话,“张阳,你干什么使这么大劲,疼死我了。”
    听声音,我知道是关白,我迅速打开手电,照了过去。
    是关白,没错。她支撑着山壁站了起来,表情非常痛苦,怨恨地看着我。
    看样子,关白没有什么问题,神志很清醒。对于关白,我是信任的,我一摆手,上去再说。
    关白也没有说什么,我们分别拽着绳子,爬了上去。
    上到地面后,我问关白这是怎么回事?
    关白看了看我,也是一脸的疑惑,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时,她回到帐篷后,并没有睡熟,迷迷糊糊的她发现老六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动作机械,面无表情。由于担心老六,她也起来跟了出去。这时候,她发现事情非常不妙,其它帐篷的人也都在外面,情况和老六一样,都神情呆滞,面无表情向远处走去。她在篝火旁没有看到我,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她也学着众人的样子,向远处走去,来到山缝后,大家开始往下跳,没办法,她在众人的裹挟下,也跳了下去。幸亏下面和海绵一样,大家都没有造成肢体伤害。
    跳下去后,关白一想,黑灯瞎火的,没有办法上去,等到天明再说。于是,关白索性躺着地上不动。
    过了不多时,关白听到上面有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我就下来了,开始向上面拉人……。
    我和关白商量决定,由我一个个将他们背回宿营地,关白在这儿守着。临行,我把钢管给了关白,让她注意安全,自己开始往回背人。
    两个多小时后,总算把大家都各自弄回了帐篷。这时候,东方已经有些泛白,我是真的又累又困,和关白一起,坐在篝火旁,聊着今晚发生的事,不知不觉中,靠在关白身边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和关白还在篝火旁,相互依偎着,关白还没有醒。浓雾已经散去,篝火也燃尽,只剩下了通红的炭火。其他人已经都起来了,有的洗脸,有的刷牙,有的弄饭,仿佛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这时,钟子走过来,他向我道了歉,说昨晚不知为什么,睡得太死了,没有来替换我和关白,很不好意思。
    我笑着说没关系,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老六走了过来,坏笑着对我说:“三哥,你看看你和关白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情侣,你危险了。如此下去,你怎么能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
    我没有搭理老六,只是彯了他一眼,我就不应该把他弄上来,就应该在山缝下面多凉快一会儿,长长记性。我发现值得高兴的是,老六的猪头消失了,脸色恢复如初。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背,肿是消了,也不痛麻了,唯一遗憾的是,手背留下了一条淡淡的青色印记。
    关白也醒了,听到老六的话,脸上微红,瞬间又恢复了原态。
    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大家又启程了。
    昨晚发生的事太诡异了,我百思不解。前进的途中,我故意拉着关白走在最后面,本想和关白探讨一下,我刚一开口,关白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什么昨晚的事?我们不就是值了一夜班,后来睡着了,哪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大脑颠倒错乱,出幻觉了。”
    听关白这么说,我当时就懵了,什么情况?难道是我做了个梦?不对,我手上的血泡就是不是梦来的,那是昨晚拉人拽绳、上下山缝弄的。算了,可能关白发现了什么,有所顾忌,故意装糊肚。
    难道我们的队伍里有内奸,又或者说是邪祟。昨天,在山缝除了我和关白,还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他当时是装的,那他为什么要置大家于死地呢?老六不可能,剩下的五个人,我都不能确定。看来关白是对的,还是先装糊肚吧,免得说破,大家相互怀疑。
    世界上的事,没有必要事事通达,难得糊度。
    白狼峰不是很高,大约一千五百多米,一山一天四季,早上出发还是秋天,五花山绚丽多彩,美仑美奂;到了中午,临近峰顶,已是雪花纷飞,天地一色,鹅毛般的雪片飘飘悠悠的落下来,蝴蝶一般。气温骤降,大家把事先准备的棉衣都拿了出来,穿在身上。越走雪下得越大,凛冽的山风裹着雪花,劈头盖脸的砸在脸上,如刀割一样,火辣辣的疼。
    白狼峰,顾名思义,就是白狼的山峰。安吉娜曾说过,她们蒙古族的黄金家族起源于苍狼和白鹿。古老相传白狼就是苍狼的首领,苍狼世代守护着天汗的长眠之地,踏入天汗长眠之地的人就是苍狼的敌人,必将被它们攻击。
    当时我没有反驳安吉娜,这有些扯蛋了,我学过蒙古秘史,是有苍狼和白鹿的说法,但那只是传说,或者是个比喻,将男人比喻成苍狼,勇敢坚韧;将女人比喻成白鹿,美丽善良。至于苍狼守护成吉思汗陵,那更是无稽之谈,可能是怕有人打成吉思汗陵的主意,故意用苍狼吓唬那些心存不轨的人。这一带有狼那倒是事实。
    乌勒木吉是一个老牧民了,经常在这一带活动,对这边还是很熟悉的。他告诫我们,这里时常有狼群活动,必须尽快翻过这个山岭,过了白狼峰,就是喇嘛沟,那里就安全了。
    听乌勒木吉这么说,大家都加快了脚步。刚过主峰,突然,在呼啸的风雪声中,我隐隐听到有狼嚎声。
    这时候,乌勒木吉脸色变得非常紧张,他一个劲地催促大家尽快前进,并拔出自己的长刀,自己走在最后面,时常向后张望。
    我知道狼群就在附近,忙提醒大家戒备,自己拎着无锈钢管走在最前面,,钟子和三眼一脸的无所谓,各自从腰间拿出一个三节棍;老六拎着一根木棒,这是上山时用做拐棍的;关白打开她的三折叠瑞士军刀,足有一尺长。领队和潘四爷走在队伍中间。
    在风雪之中,数十道白影从顶峰而下,像白色的幽灵,扑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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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没钱真的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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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人穷志短,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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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96—1) 人狼大战
    在满天飞雪下,一道道白练呼啸而来,如铁流一般,势不可挡。我看着钟子和三眼的三节棍,心中有些打鼓,这么短的家伙,能行吗?和关白的瑞士军刀有一拼,这东西估计街头打架还行,打狼可能不行,充其量也就和麻杆打狼效果差不多,吓唬吓唬野狼。但看钟子和三眼的表情,从容淡定,两人一左一右,严阵以待,仿佛就是战必胜的勇士。
    野狼裹着风雪,片刻而至。苍茫间,几十双透着冷酷红光的眼睛,如地狱的火焰恶灵,迅速逼近大家。没有撤退,没有慌乱,大家均出奇地坚定,自觉保持间距半米,围成了一个圈。持长缨在手,何惧苍龙,大家如百战百胜的战士静待着敌人。寒风刮在脸上,刀割似的痛,每个人的脸都通红通红的。片刻之后,怒吼声,打斗声,野狼的惨叫声,器械的撞击声,响彻山峰。
    俗话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此话一点不假,铁管打在野狼的头上,砰砰闷响,但也只是一个趔趄,野狼丝毫不受影响,蹿起后继续攻击我们,仿佛我们曾经残忍杀死了它们的幼崽,与它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钟子和三眼挥动着三节棍,击打着野狼,他们不紧不慢,动作娴熟,棍棍精准,棍起棍落,击中野狼头部的闷响之声顿起。两人一左一右,如门神一般,表情冷俊,眼睛死盯着前面,嘴里不时发出怒吼之声。
    我是真的服了,小小的三节棍,在他们手中成了大杀器,打得野狼嚎叫之声不绝于耳。我敢确定,他们一定是个练家子,并且师出同门。回想为齐艳的小男孩追魂那夜,打击黑猫之时,简直判若两人。当时,钟子和三眼攻击动作全无章法可言,如无赖街头打架,他们给我的印象就是一对人高马大的狠人、粗人。
    老六前后轮动着木棒,拼尽全力攻击着来犯之狼,木棒的顶端已经劈裂了,沁着狼血。老六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如同这群野狼抢了他女朋友一样,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想要六爷命,六爷可不是吃素的,六爷先要你们的命。”
    关白的瑞士军刀虽短,但仗着锋利,对野狼伤害最大,刀刀划破野狼的皮肉,鲜血喷溅淋漓,染红了附近地上的雪,星星点点,如梅花一般。野狼似乎有些惧怕关白,尽量避开她,攻击其他人。
    乌勒木吉手拿着蒙古长刀,有条不紊的砍劈着来犯之狼,血花飞溅,他前面的雪地被染红了一大片。
    不知为何,野狼并没有攻击我,好像我是一个多余的透明人、一个看客;好像这场殊死的争斗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一个局外人。这让我即纳闷,又郁闷。纳闷的事之前在白鹿镇外的乱坟地,野狼并没有对我区别对待,相反,攻击得很凶猛,当时险象环生,至今我的手上还有野狼造成的伤痕;郁闷的是大家都在浴血奋战,我却像个闲人、外人,不能为大家分担一点压力,内心很不舒服。我的旁边是老六和关白,可能借了我的光,攻击他们的野狼也相对较少。
    萨满追魂人(96—2) 人狼大战
    潘四爷很淡定,他站在圈中央,不时环顾四周,及时警示大家。对于我出现的情况,他也会费解,不知原因。
    领队是一个城市长大的知识分子,虽然年龄长于我们很多,可能从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吓得不轻,他脸色苍白,站在圈中轻微颤抖着。
    野狼不顾伤痛,拼命攻击我们,不死不休,好像今天一定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它们前扑后续,全没有了那次在坟地的怯懦。难道它们真是守陵的灵兽,知道我们要打扰墓主人的安宁。
    野狼的攻击虽然凶猛,但大家攻守兼备,互相协助、提醒,短时间内未现颓势。
    时间流逝,日已偏西,天越来越暗,越来越冷。如此下去,天黑之后,大家会很危险的,狼的眼睛夜视没有问题,我们却不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忧虑,我内心更是焦急,虽然大家打死了约有二十只野狼,可还有很多野狼。它们很狡诈,现在已经改变了战术,在我们外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绝大多数如狗一样臀坐在外围,少部分野狼轮番对我们进行骚扰、攻击。
    我由衷地感叹,这些野狼的智商太高了,在没有绝对有利的情况下,围而不攻,频繁骚扰,静待天时,此群野狼的王简直就是中国古代战神。相传,战无不胜的蒙古人就是和狼学习的战略战术,今天看来,这是真的。
    擒贼擒王,想想大战野猫群那次,要不是我深入猫群,打伤黑猫,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但孤身深入狼群太危险了。俗话说,猛虎还架不住群狼,何况血肉之躯。现在,狼不攻击我,不知道出了这个圈会不会也是这样,试一试吧,我拎起钢管,四下张望着,试图找到狼王的位置。四周茫茫一片,五六十只野狼环伺,哪只才是狼王?贸然行动,不能一击即中,必有性命之忧。就在我四下搜寻之时,潘四爷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发亮的三节棍,径直跳出圈子,迅速奔向远方。
    看来潘四爷也是使用三节棍的老把式了,我判断极有可能钟子和三眼就是潘四爷调教的。
    沿着潘四爷的行进方向,我举目望去。在茫茫白色之中,一块巨石之后,隐约露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没错,那是一只白狼,高大、威猛、狡诈,不细看很难发现,它一定就是狼群的王。
    强者相逢勇者胜,白狼王冲出巨石,奔向潘四爷。几分钟后,潘四爷和白狼相遇了,瞬间战成一团,黑白相间,如滚动的太极。唯一庆幸的是,其它野狼没有加入白狼与潘四爷的战斗,它们静静观望着,似乎认为这是王者之战,不需要插手。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潘四爷年老力衰,恐有不测。我立刻狂飙了过去,群狼也明白了我的意图,五六只野狼直奔我而来。我握紧钢管,迎面而上。奇怪的事发生了,在距离我五六米远的地方,野狼停了下来,嚎叫着,似乎对我有所顾忌。正好利用这个契机,我挥动钢管,一路冲过去。野狼见我冲向白狼,均发出怪叫,扑向我。似乎我的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墙,每个靠近我的野狼都撞到了这堵墙上,受到了重创,哀嚎着退走。
    不多时,我冲到了潘四爷跟前,抡起钢管,加入了战团。我对白狼王似乎没有太大的压力,它翻滚腾跃,灵活异常。由于我的加入,白狼王渐渐落了下风,身上挨了我和潘四爷很多闷棍。但它丝毫不怯,凶猛异常,我和潘四爷的衣服下襟被它撕咬的都成了条。
    狼群被我们激怒了,所有的野狼吼叫了起来,然后扑向关白他们,场面彻底失控,狼嚎人叫。
    趁着白狼王扑向潘四爷,我一个纵身骑到白狼王背上,揪住它颈上白毛,抡起钢管,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招呼。顿时,鲜血染红了白狼王雪一样的毛。
    白狼王吃痛,猛地蹿了出去,迅速奔向远方,最后站在一处岩石上,引颈长啸。群狼听到啸声,蜂拥而退,片刻之后,无影无踪,只留下了疲惫的我们。
    机不可失,我们迅速向峰下走去,一刻不停。一个小时后,踏着夜色,我们告别了严冬,又回到了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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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97—1) 我中了恶灵咒
    刚才这一个小时的路程,我们从冬又走到了秋,仿佛穿越了一般。刚才还零下十几度,寒风凛冽,天地缟素;现在已是零上十几度,暖意融融,一片葱绿。我们走进一个山谷,由于四周的山峰挡住了冷空气,这里没有外面的深秋景象,还是花红柳绿,蛙躁虫鸣。大家的情绪又渐渐好了起来,潘四爷在山谷里选了一个开阔的绿地,就此扎营。大家打开背包,拿出生活用具,搭起了帐篷,又拾了一些干柴,架在一起,开始生火做饭。
    大家弄了一些山泉水,加入固体消毒剂,待气泡散尽,将山泉水放到锅里煮沸,各自用饭盒盛了一些沸水,放入方便面,这就是一顿饭。劫后余生,大家对吃的质量已经没有了要求,活着就好。
    日落西山,我们在营地周围点起了六堆篝火,防止野狼夜袭、报复。潘四爷决定今晚轮流值夜,三个人一组,每组半宿。我、关白和老六自然分到了一组,负责后半夜;钟子、三眼和乌勒木吉负责前半夜,潘四爷和领队年纪大了,就没有安排值班。奔波拼命了一天,大家真的是累了,我、老六和关白还在一个帐篷。实在太乏了,我合衣躺在毛毯上,十分钟不到,就进入梦乡。
    希里糊肚的,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大树上,四下一片暗淡。奇怪的是,这棵树并不是绿色的,是银白色,妖冶的银白,泛着一层淡淡的清光,透着一丝诡异,仿佛大树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东西。这个空间没有一丝闪光,黑洞一样,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大树吸光了。我试图跳下大树,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我,越挣扎,浑身越酸痛乏力。我大声喊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徒劳地挣扎着,最后筋疲力尽,就在我要绝望时,远处黑暗中出现了一点亮光,接着,更多的亮光陆续出现了,最后,目力所及之处全是光点,如繁星一般,驱走了六合之内的黑暗,四周清晰可辨。太漂亮了,空间之内流淌着瑰丽的光,如极光一样绚丽多彩。银树周围的清光向外扩散着,给人一种冷艳而摄人心魄的感觉。
    浑身酸痛乏力之感顿时消失了,这时,远方传来了呼唤声,飘渺而悠远。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抬头一看,钟子正拿着手电,站在我的帐篷里。我知道应该是轮到我们值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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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97—2)我中了恶灵咒

    浑身酸痛乏力之感顿时消失了,这时,远方传来了呼唤声,飘渺而悠远。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抬头一看,钟子正拿着手电,站在我的帐篷里。我知道应该是轮到我们值班了。
    钟子笑着说:“张阳,你可真能睡的着,老六整个下半身都压在你的胸口,不觉得累呀?”
    “可不,累得我像扛了一天麻袋。这货总是睡觉不老实,下次我得让他长点记性。”我边说,边晃着头、揉着肩膀。
    “我进来时,你正在拼命挣扎和呼喊,明显压的你快窒息了。你得谢谢我,我帮你把老六的双腿挪了下去,救了你一命,等这次活动结束,回去后,你请我撸串吧。”钟子微笑着说。
    “行,没问题,早就听说Q市的烤串全国一绝,好吃不贵。路过几次,都没有好好吃一次,借你的光,这次回去一定大吃一顿。”我微笑着说。我看了看表,已经午夜一点了,忙叫醒关白和老六。
    我走出帐篷,半月当空,繁星相伴,此时的山谷,空气格外清爽。三眼和乌勒木吉背对着我,坐在篝火旁,轻声聊着天。“张阳,起来啦。”三眼突然问道。我很惊讶,我的走步声很轻,正常耳力的人根本听不到,三眼没有转身看我,他怎么知道是我的?“啊!”我随口应了一声,走到篝火旁,做到了三眼旁边。
    “哥们,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我好奇地问。
    三眼笑了笑,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依旧用一根木棍拨弄着篝火。
    这时候,钟子在后面回答了我的问题。“你不知道吧,他叫三眼,就是有三只眼睛的意思,他的后脑有一只眼睛。”
    听到钟子这么说,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看三眼的后脑,除了头发,哪有什么第三只眼。我边看边问:“有三只眼?那第三只眼长在哪里了?”问完之后,我突然感觉自己这问题太弱智了,人怎么可能有三只眼睛,难道是二郎神。二郎神只是神话传说,那里真有这个人。我猜测,只不过可能三眼听力和判断力过人,能感知到身后发生的事。
    “你不信?”钟子边说边走到三眼身后,双手分开三眼后脑的头发,一只眼睛状的疤痕跃入我的眼帘,和二郎神一样,这个“眼睛”竖立着。太像了,眼珠和眼皮齐全,简直就和真的眼睛一样。
    老六从后面走过来,开口说道:“这不就是个疤吗?也能算是眼睛?有什么稀奇的,我也有。”老六说完,一抬左脚,脱掉鞋子和袜子,一个柳叶形状的疤痕出现在脚底。
    你还别说,老六的脚底疤痕真有些像眼睛,闭着的丹凤眼。
    萨满追魂人(97—3)我中了恶灵咒
    你还别说,老六的脚底疤痕真有些像眼睛,闭着的丹凤眼。
    老六接着说道:“这,小时候,烤包米,被烫的。”
    “三眼的第三只眼睛能看到身后的东西,你的成天捂在鞋里,半个月不洗,一股酸臭味,能看到什么还真不好说。”钟子调侃道。
    钟子他们回了帐篷,我和关白又往每堆篝火里加了一些柴,火焰又高涨了起来,照得营地通明。我们三人坐在篝火旁,漫无目的地聊着天,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黎明时分,潘四爷披着他那件旧蓝中山装,走出了帐篷。潘四爷的脸色有些憔悴,他走到篝火旁,坐在了我的身旁。潘四爷看着篝火,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张阳,你最近感觉身体和以前比较,有什么变化吗?”
    我知道潘四爷早晚会问我这个问题的,昨天野狼不攻击我这件事,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感到不可思议。所以对潘四爷的这个问题,我并不感到意外。看着潘四爷被篝火映红的脸,我努力回想着,好像没什么变化。最近走的路多,饭吃的多了一些;风吹日晒,皮肤变皱变黑了。这些也算正常现象,人人如此。再好像真没有了,我挠着头拼命回忆着。突然,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左手背多了一道蜿蜒细长的青色印记。于是,我伸手给潘四爷看。
    潘四爷一看到那条青色印记,眼睛好半天没有挪开,表情很惊愕。过了能有一刻钟,才回过神来,开口问道,“这个印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看到潘四爷这个表情,我有些害怕,能让潘四爷惊讶的事,那一定是大事,我怯怯地答道:“昨天掉入山缝后,被蘑菇浆液溅了一下,消肿后就出现了这个印记。”对于前晚发生的事,鉴于关白的含糊莫测的态度,我无论如何是不能说的,那件事太错综复杂、诡异难解了。
    潘四爷很沉重地对我说,“这个青色的印记是恶灵印记,你中了恶灵咒。”
    恶灵咒?头一次听说,难道昨晚所发生的事,大雾,磁场紊乱,众人离奇跳山缝,这些事都是恶灵搞的?这可有些严重了,在Y县四方城石室,那个东西不也是恶灵吗,也没见它有什么了不得。我脱口问道:“什么是恶灵咒?难道它很强大吗?会对我造成伤害吗?”
    潘四爷点了点头,说道:“很严重,能在你手背种下印记,这个恶灵很强大,单单就是一个印记,普通野狼都会退避三舍,你说严重不?但对你短时间内可能没有什么影响,可能会影响你的身边人。”随后,潘四爷给我讲述了这种恶灵的成因及来历。

    萨满追魂人(98—1) 喇嘛沟的传说
    坐在篝火旁,潘四爷看了我手背上的青色印记,告诉我这是恶灵咒,并讲述了有关恶灵咒的事。

    相传,天地未分之时,宇宙混沌一片,有个神人叫盘古,他一觉醒来,感到很不舒服,有些压抑,遂用巨斧劈开天地,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他的身体化作了山川河流,毛发化作草木。天地间一些极污秽之气沉于深壑幽谷,偶被人误吸食,会使孝义之人百病缠身,至于奸滑小人便会变得极其残暴奸邪,丧心病狂。这种人就像一个容器,滋养着污秽之气,污秽之气与其灵魂结合,演变成了恶灵。等这人衰亡,恶灵已经变得极其强大,它们可以不借助载体,单独存活在天地之间,藏匿于阴寒之地,为非作歹,时常强占至阴男性身体,遗害人间。所幸我是至阴至阳体质,阴阳在我体内相生相克,所以我体内的恶灵现在蛰伏着,不会有太大危害。这种恶灵对女人不起作用,原因就是抗拒女人生理期。

    恶灵侵入了我的身体?我有些不能相信。以前多次证明,我的血有克制邪恶脏东西的作用,据我的母亲说,我是天生萨满,世上一切阴邪污秽之物的克星。是什么恶灵如此强大,能侵入我的身体,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但根据潘四爷的描述,好像还真还是那么回事,在前晚的事件中,关白就一点事没有。

    ? “潘四爷,那有什么破解之法吗?”我随口问道。对于自己中恶灵咒,我倒不太担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车到山前必有路。

    ? “目前为止,我倒知道一种办法,道家有一种秘术,不同于普通请神驱邪咒,但以我目前的能力,还做不到,施不了法。我教给你,你自己慢慢钻研一下吧,但切忌不要胡乱施之,以免被反噬。”潘四爷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线装本,递给我。然后又说,“驱邪符咒在第七页,有时间,你抄下来,把书给我就行了。”

    我接过线装本,看了看,不由吃了一惊,这本书很薄,也就是十几页,全书枯黄,显然有些年头了。书名叫《玄学秘术》,怎么和我的《玄学诡术》有些相似,唯一不同之处,这本书是个手抄本,不是印刷体,狂草书写,字迹潦草难辨。幸亏我对文字钻研日久,仔细看了一下,基本能认全,内容是: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 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 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

    我默默地看了十几遍,已经烂熟于心,将书还给了潘四爷。因为这个咒法,我以前在《玄学诡术》背过,只不过有部分内容不相同。

    ? “都记下了?”潘四爷问道,他表情很惊讶。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都记下了。”说完,小声背了一遍。

    潘四爷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许之色。随后,有些遗憾地说,“据传这本书不是原本,经过千年的流传,内容可能有所增减、错谬,效果可能大不如前,我也是谨慎使用,每次施法,倒也没有出现大的危害。可惜,原本已经失传了。”潘四爷流露出无比惋惜的样子。

    我听潘四爷这么说,猜测原本可能就是我那本《玄学诡术》,但那本书已经被我毁了,内容太过玄妙诡异,不能让其流传出去,遗祸社会。
    萨满追魂人(98—2)喇嘛沟传说
    这时候,老六从旁边篝火站起,走了过来,见我和潘四爷小声聊着天,笑嘻嘻地问道:“三哥,和老爷子聊什么呢?”
    ? “没聊什么,就是说说家常话。”我轻描淡写地说。
    “你们聊,我回去再歇一会儿。”潘四爷说完,披着衣服回了帐篷,他一脸的凝重。
    唉!可怜潘四爷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出来受这份罪,吃不好,睡不好。说句心里话,这几天大家就没睡一个踏实觉,晚晚都是合衣而眠,很不舒服。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大家吃完早饭,继续上路。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我们进入了喇嘛沟。
    喇嘛沟就是一条狭长的山谷,与其它山谷不同之处,就是两边山坡的树枝系着无数五颜六色的布条,大小不等,形状各异,随风飘荡摇曳,一望无边,煞是壮观。
    “什么情况?这也太恐怖了吧!”老六看着山坡的布条说道。
    乌勒木吉操着生硬的口音介绍着。这些是风马旗,是我们蒙古的一种习俗,有祈求神灵保佑,、镇压恶魔的作用。
    这段喇嘛沟有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不叫喇嘛沟,而是叫杜鹃沟,满沟盛开杜鹃花,香飘几十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不知何时,有一个恶魔出现在此地,隐秘在这一带,恶魔叫莽古斯,莽古斯释放毒气,满沟的杜鹃花都枯萎了,它经常袭击经过喇嘛沟的蒙人和动物,吸血吮髓。若干年后,喇嘛沟白骨遍地,黑雾笼罩,恍如人间地狱。
    突然有一天,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喇嘛,念着经,牵着一头毛驴,毛驴上托着很多的风马旗,走进喇嘛沟。他一边走,一边向路边的树枝上系着风马旗。
    刚开始,附近的牧民规劝小喇嘛,沟里危险,不能擅入。小喇嘛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摇着转经筒就进入了喇嘛沟。
    有胆大好事的猎人远远跟在小喇嘛的后面,只见小喇嘛所经过之地,黑雾消失,杜鹃花盛开。
    在小喇嘛到达沟中部的时候,莽古斯出现了。它怒吼着,扑向小喇嘛。好像没有什么激烈搏斗的场面,小喇嘛抛出一块大点的风马旗,风马旗见风就长,裹住了莽古斯。毛驴仰头叫了一声,天地间裂开了一个缝隙,小喇嘛扛起包裹着的莽古斯,骑着毛驴,进入了缝隙。
    整个杜鹃沟的黑雾消失了,遍地的杜鹃花出现了,杜鹃沟又恢复了祥和。
    大家都说这是佛祖临凡,降妖除魔。
    后来牧民为了纪念小喇嘛,将杜鹃沟改做喇嘛沟。从此以后,明年小喇嘛降伏莽古斯那天,牧民们都到喇嘛沟山坡上系挂风马旗。
    我们边走边听着乌勒木吉的故事,真是个美丽的传说,喇嘛沟随风飘荡的风马旗传承着这个传说,它护佑着牧民平安吉祥。
    听乌勒木吉说完,老六忍不住来了一句,“一个神话而已,都是骗人的封建糟粕。”
    乌勒木吉一听,急了,脸涨得通红,忙不迭的说:“不要胡说,亵渎神灵,上天会降下灾难的。”
    老六有些不屑,嘴里嘟囔着,哪来的灾……,难还没有说出口,他一脚就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滑了一跤。老六爬起来一看,吓得“妈呀”地大叫了一声。
    原来绊倒他的是一个骷髅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正对着老六,其中一个眼窟窿里还趴着一只五彩缤纷的大虫子。
    萨满追魂人(99—2)
    这个时候,没有了虫子,老六又满血复活,精气神十足,他走到一个骷髅头前,一脚就踢了出去,狠狠的说,“六爷我神鬼不惧,还怕几个骷髅头。”

    关白看了看老六,微微一笑说道:“那刚才怎么还哭爹喊妈的?”

    老六一时语塞,老六怕虫子这事,整个学校也就我和老四知道,还真不能给他宣传出去。

    潘四爷态度很坚决,这次一定要走下去,找到汗陵;钟子和三眼唯潘四爷马首是瞻,他们两个没有发表意见;我是潘四爷找来的,潘四爷对我有恩,自然要一起走下去,直到这件事有个结果;老六和关白是一定会陪着我的,患难与共,生死不离;乌勒木吉是Z市派下来做向导的,他的任务就是带领大家走完这段旅程,他是不会中途做逃兵的;剩下一个领队程忻,自己返回白鹿镇,怕碰到狼群,没办法只能跟着我们。

    ? 就这样,我们一起沿着喇嘛沟向前走去。越往里走,越暖和,感觉好像到了阳春三月,穿着绒衣走了不多时,众人已是额头微汗,有人开始脱掉外衣,或拿在手里,或搭在肩上。

    喇嘛沟越来越宽,到中午时分,两山之间已经有四五百米宽了。真是好地方,花红柳绿,鸟语花香,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不时窜出草丛,好像不害怕人类,每次都是跑出去没有多远,就停下来张望着。

    ??? 看着这些行走的肉,老六心里直痒痒,几次想出手,都被乌勒木吉阻拦了。老六心里也明白,前路渺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边走边留意观察喇嘛沟的情况,根据小动物的表现,给我的感觉好像狼群从不进喇嘛沟。这是为什么?我想不明白。正当我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六、关白他们在欢呼雀跃,好像回了家一样。我抬头一看,前面远处一片波光粼粼,好像是一条河。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走到了河边,我发现,喇嘛沟两边的山好像被利斧劈开了一样,一道狭窄的山缝横着穿过喇嘛沟,河水从左面一侧山缝里流出来,流向右面一侧山缝。

    河面并不宽,也就是十五米左右,河水清澈碧蓝,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金光,宛如一条金龙盘在山下。水流平缓,游鱼可见,看样子不是很深。奇怪的是,风马旗到此而至,河这边满眼都是,随风飘荡,而和那边不见一缕。怎么回事?难道河那边有什么问题?唉!自从进入阿尔山,怪事连连,危险重重。

    见到水,老六精气神上来了,卷起裤腿和袖子,脱掉鞋子,就要到河里洗脸,太热了!

    乌勒木吉在后面大声喊着,“不要到河里洗手、洗脚,那样会玷污圣洁的神灵,长生天会惩罚我们的。”

    我知道,蒙古人有六忌,其中就包括水忌。当年的成吉思汗铁木真颁布禁令,违反六忌者,杀无赦。水忌:蒙古人禁止在河水中淋浴、大小便,禁止在河流中洗濯妇女的脏衣服,不允许将脏东西扔进河水中。一千多年来,蒙古人形成了传统,保护水源,真是一个优良的传统美德。

    老六被制止了,有些不太高兴,嘴里嘟囔着,“这也不让,那也不行,怎么这么多事!”

    我捅了一下老六,说道:“入乡随俗。”

    老六见我附和乌勒木吉,立刻闭了嘴,重新穿上鞋子。
    潘四爷吩咐钟子找了一根木棍,然后让钟子先试探着过河。

    河水表面看着平缓,下面却很急,冲击着大腿,明显感觉流速很快。

    我们都折了根木棒,拄着木棒,手牵着手走过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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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100) 我们被困住了
    河水真的不是很深,最深处也就一米三左右,刚过肚子,我们过了河,就将木棒扔到了河边。四下寻了一些柴草,点起了一堆火,大家围着火堆烤了一下衣服,简单吃了点饭,就又上路了。
    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景象,感觉怪怪的,也说不上来那里不对,阳光明媚,杜鹃花还是满沟盛开,香气浓郁,绿草如茵,两侧灌木连绵不绝,除了风马旗没有了,好像没什么大的不对的地方。
    走了不多时,老六突然来了一句,“怎么没有野兔、野鸡什么的了?这晚上又要吃素了,知道这样,过河前打几只兔子背着。”老六边说,边叹气,表情无比懊悔和沮丧。
    对呀!过了河,一路走来,没有发现一个动物,甚至连蚊子都没有见到一只。怎么回事?我心里产生了很不好的感觉。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种不安的气氛在大家心头萦绕,但没有人吭声,只是默默地向前走着。
    又过去了三个小时,前面远远的又出现了一条河,现在已是夕阳西下,绚烂的红霞铺满了半边天,河流在落日的掩映下,红彤彤的,如血染的一样。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完全没有了中午时的兴致,没有人欣赏这如画的绚丽景色。
    “今晚在河边宿营,大家加快点步伐。”潘四爷看着大家说道,对于现在喇嘛沟没有活物的现象,他也没有想明白,只能期望更快离开这个喇嘛沟。
    听到潘四爷的话,大家都加快了脚步,四十多分钟就到了河边。连走带跑,老六第一个到了河边,其它人都被远远抛到了后面。我惊讶的发现,老六到了河边,像被定住了一样,半天没有挪动位置。
    怎么回事?以老六的性格,让他静静地站这么长时间,那是绝对办不到的,我心中预感,出事了!我连忙紧走,来到河边,仔细一看也傻了眼。让我傻眼的是几根木棍和一堆灰烬,这分明是中午时我们留在河边的。我敢肯定,因为我对其中一根木棍记忆很深,那是我留下的,这根木棍是由两根树枝构成的,两根树枝都是弯弯曲曲的,像蛇一样互相缠绕在一起,扔的时候我还有些惋惜,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因为它让我想起了一首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这根木棍分明就是连理枝。河的对面还是风马旗招展,一眼望不到边。怎么回事?我的大脑迅速思考着,我们明明向前走,怎么回到了原点。我看了看太阳,一路向西,太阳的方向没错。可能就是个巧合,两条河岸就是一模一样,镜子照的一般。我安慰着自己,但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是巧合,全世界都找不出两片相同的树叶,何况这么多相同的地方。
    就这样,我和老六静静地站在这里,盯着几根木棍和那堆灰烬,神情呆滞,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大老远的,关白喊着,“干嘛呢?傻啦?”不一会儿,其他人也到了河边,和我们一样,大家都愣在了这儿,不知所措。
    乌勒木吉也不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骷髅头的警告应验了!他连忙跪在地上,诵着经,不停地磕着头,祈求神灵保佑。
    残阳如血,一切东西都像血洗过一样,透着诡异,让人看着,心里直发毛。
    朗朗青天之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太不可思议了。我们遇到了鬼打墙?这好像和鬼打墙不太一样,鬼打墙都是黑暗的地方发生的事,现在,可是大白天,难道我们进入四维空间,走进了一个死循环。
    大家都看着潘四爷,希望给个解释,拿个主意。潘四爷没有任何表情,他在河边来回走了几遍,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立刻吩咐大家,过了河再说。
    这次,没有人在拄棍了,手牵着手过了河。河水还是那么深,有一丝丝凉,河里的游鱼丝毫不怕人,来回游着。
    过了河,我们选了一处离河岸远一点的地方扎营。大家拾了很多柴,点火,煮饭。大家草草吃过晚饭,为了确保安全和足够的休息时间,还是和之前一样,三人一组值夜,这次轮到我们值前半夜班。
    天还没有黑透,大家在帐篷边用木棒扎了一圈篱笆,然后其它人都进了帐篷睡觉。我和老六、关白三人又弄了一些柴木,天黑以后,我们在离帐篷远一些的地方又点了几堆火。整个扎营地灯火通明,视野很好,能看出去近百米。
    我们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闭着嘴不吭声,没有了往日的轻松,仿佛就向待宰的羔羊。我闲着没事,在我们的帐篷外围,按六丁六甲的方位画上了符咒。
    一夜无事,下半夜,钟子三人准时起来换班,我们三人也进了帐篷,躺在毯子上,我久久没有睡意,眼睛瞪的溜圆,看着黑暗的帐篷顶,努力地想着白天的事。
    老六这货也真是没心没肺,不多时,就鼾声雷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干涩、酸楚,我索性闭上眼睛,眯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天蒙蒙亮,我就醒了,走出帐篷,我惊讶的发现,太阳从昨天落山的地方升起了,这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一切都恢复如初,好像昨天发生的事就是一场梦。
    吃完早饭,大家又上路了,过了河,一路向前。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又和昨天一样。只不过今天走得快了一些,午饭也没有吃,到下午三点就走到了河边。一切和昨天差不多,只是河对岸多了几堆灰烬,那是昨晚我们留下的。
    这下大家可急了。难不成,所有人要困死在这里。
    大家又急又饿,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我明显感觉到,领队程忻已经崩溃了,他的脸色惨白,坐在草地上直勾勾的看着远方,嘴里不停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潘四爷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根烟,站在河边吸了起来,青烟缭绕,潘四爷默默地看着远方。其他人也都横七竖八的,或坐着,或躺着。现在,我估计除了我和潘四爷,其他人虽然都默不作声,但都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老六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活泼,如死鱼一样,仰面躺在草地上。突然,他一下子蹦了起来,一头扎进了河里,只露出一缕头发飘在水面。
    这货要干嘛?不想活了?自杀?一想到这儿,我一个箭步窜了过去,趟着河水,几步走到老六身边,拽着老六肩膀就往岸上拖。突然,好像是老六的两双手扣住了我的腿,猛地一拉,我仰面朝天倒到了水里。
    这货要干嘛?我正要挣扎着站起来,老六突然松开了双手。透过河水,我清晰看到,老六正沿着河流游向远方。我一个翻身,憋着一口气,潜水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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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101) 莽古斯就是条河
    老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跳下河去,整个人沉入河底。怕他出意外,我随后追了过去,哪成想在河里被他仰面拉倒。在水中看到他向远方游去,我一个翻身,追了过去。
    河水很清澈,能见度很高,通过光线的折射,外面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它们都在一个七色边缘的狭小的圆形水面上,好像电影荧幕里一样。
    老六继续向前游着,我紧随其后。这货在陆地上看着挺憨,在水里却很灵活,游鱼一样。
    大约游了两分钟左右,我实在憋不住了,露出头换了一口气,又继续潜入水中。这时,我发现和老六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看不到他了。不得不说,这货潜水挺厉害,憋的时间也不短,以我的能力,追不上他。
    我感觉这条河越来越深,现在,我的位置已经在山缝之中很远了,老六这货要干嘛,难道要游到河的尽头?
    河底很特别,全是青色的石头,大小不等,泛着一层诡异的清光。我看了几眼这些青石,感觉有些眩晕,忙浮出水面。这时候,老六也露出了头,距离我大约有二百多米,正在施展游泳神技——狗刨。我奋力向前,速度明显比老六快了一些,距离越来越近。我边游边喊,“老六,等等我。”
    老六回头看了看我,爬到岸边的一块岩石上,边等我,边脱去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个裤衩。
    我游到岩石边,也爬上了岩石,抹了一把脸,看着老六问道:“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跳下河,弄出来这么远。”
    老六看了看我,说道:“我就是想看看这妖河到底流到哪里。我们一直走不出去,到底和它有关系没有。”
    我一听,还真是个路子,河水都是向低流的,它们绝对不能转一圈流回来。兴许,这办法能解开这个谜。于是,我也脱了衣服,放到岩石上,只穿了一个裤衩和背心,就和老六又跳入了河里。
    顺流而下,游着并不是很累。二个多小时后,河流出了山缝,进入一个似喇嘛沟一样的谷地,这里也是绿草如茵,山花烂漫,争奇斗艳,莺歌蝶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谷中山坡上风马旗飘扬。我和老六上了岸,走进山谷,四下观察了一下,我们俩都惊呆了,这里太诡异了,河的两边和喇嘛沟那边上游都一样,这里简直就是喇嘛沟的镜像(和人照镜子一样),灰烬、拄棍,一样不少,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没有关白他们。
    ? “三哥,这里什么情况?怎么和进喇嘛沟时一样。”老六看着我说。
    ? “可不是,我也说不清具体怎么回事?太阳快落山了,还是先回去再说,为了保险,我们还是游回去。”我说道。
    边往河边走,老六边对我说:“三哥,刚进水时,河底那些石头,我一看它们,就感觉意识模糊,还有些头疼。你出没出现这种现象。”
    我听老六这么说,点了点头,表示我和他一样,但没有接茬再说下去。
    于是,我和老六又花了三个半小时,沿河逆流而上,回到了喇嘛沟。
    庆幸大家都在,他们都在河边看着我们,尤其是关白,一脸的焦急,见到我们回来了,非常愤怒地说:“你们闹什么呢?都快天黑了,这要是发生点意外怎么办?”
    老六笑嘻嘻的从背上解下衣裤,使劲拧着衣裤,水顺着拧劲向下淌。刚才路过岩石时,我们把衣服卷成一团,系在了后背。
    我见关白真的生气了,忙解释道:“我和老六沿着河探探路。”
    听我这么说,钟子连忙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 “离这里大约二十里远,有一个山谷,和这边一样。”我边指着那片风马旗,边说。
    潘四爷正拿着地图看,听我这么说,扭头看向我,不紧不慢的问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 “挺好的,很正常,看样子有人类活动的痕迹,那里有很多风马旗,方向也和这边一致。”我回答道。
    ? 潘四爷陷入了沉思,他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然后,站起身,边将地图递给我边说道,“地图显示,这条喇嘛沟一直通向千秀峰,中间根本没有这条河,怎么喇嘛沟半路错位了?太怪了!”
    我接过地图,这是一张很旧的地图,比例尺很大,各种地形地势清晰可辨。可能是为了方便携带,地图只剩下了二十五厘米宽的一长条。地图上用红笔画了一条曲线,上面写着很多标注。沿着白鹿镇和喇嘛沟方向,我仔细看了一下,从白鹿镇出发,经过白狼峰、喇嘛沟、千秀峰,到达一个叫罕鲁伦的湖泊,罕鲁伦湖向前又是一个山谷,目的地就是那个山谷,按地图比例尺算,这段路大约有二百多公里。
    确实,从地图上看,喇嘛沟在两山之间,弯曲着,一直通向千秀峰。“潘四爷,你们上次来探陵的时候,这条路直接就走能到千秀峰了吗?”我问道。
    ? “我们那次不是走的这条路线,是从别的方向上的山,那条路太凶险。”潘四爷说着,眼神有些黯淡,仿佛那段回忆让他非常痛苦。“天不早了,我们还是在河对面扎营,明天再说。”潘四爷命令道。
    大家又过了河,在昨天原址扎营,生火做饭,今晚,钟子他们前半夜,我们三人后半夜。
    我从背包找出几件衣服,扔给老六一身,吩咐道:“穿上,晚上天凉,别在给大家添麻烦。”说完,自己也穿上衣服 。
    老六很是感动,边穿边说,“三哥,你对我太好了,就和我妈似的。”
    我看着老六,心里想,“别臭美了,我是怕关白看着不舒服,尴尬。”我又将两人湿衣服挂到帐篷外,晾干。
    也许是大家都累了,这一觉睡得很香。半夜时分,钟子叫醒了我们。
    一轮半月升起,挂在白鹿镇方向,好像是在指引我们回家的路。火堆熊熊燃烧着,营地很亮,可能是钟子他们刚加了一些柴。
    相对无言,我们三人坐在篝火旁,关白和我一起,把湿衣服都拿到了火前烤;老六则烤着一只大鸟,有野鸡大小,不知什么原因,它飞到了火堆旁,正好撞到了老六的身上,然后就被老六逮住抜了毛,穿在棍上烤,香气四溢。
    过了一会儿,潘四爷披着衣服出来了,坐在我的身旁,一脸的微笑。“哪弄的?这么香,和王凯旋在一起,从来少不了好吃的。”
    老六见潘四爷夸他,满脸的自豪,挺着胸脯,得意地说:“潘四爷,您说的太对了,有我王凯旋在,哪能少得了吃的。”
    一顿相互寒暄之后,潘四爷转入了正题,“张阳,这两天的事,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这两天,反复走回原地,我感觉这边山谷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误导着我们的判断,蒙蔽了我们的意识,我们总是走到某处,然后就折了回来。河那边没有活物,就是印证。这条河弯弯曲曲的,可能它就是传说中的莽古斯,生物天生能感知危险,恐惧,不敢进入这段山沟。河里有一种青石,泛着清光,很诡异,我们可能就是受它影响,来回转圈。
    我把我的想法和潘四爷说了,潘四爷点了点头,表示赞成我的想法。潘四爷又提出疑问,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万物存在,都是相生相克的,河这边一定有某种东西,能克制青石的影响。
    潘四爷听后点了点头,他又和我说起了七几年那次阿尔山探陵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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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102) 将军古墓
    潘四爷讲述着二十年前的事,表情有些痛苦,可能那段岁月对他伤害太大了。
    时光倒流,随着潘四爷的讲述,我仿佛来到了一九七零年的夏天,潘四爷才四十一岁。那时候,潘四爷还不叫潘四爷,大家都叫他潘工,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知识分子,大学毕业,分配到了Q市文物局,一干就是十八年了,虽然平平淡淡,却也过得无忧无虑,妻子贤良淑慧,儿子聪明伶俐,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九七零年六月的一场暴雨改变了潘四爷的命运。让他饱经苦难,妻离子散。
    自工作以来,潘四爷每天都是早早来到单位,打扫打扫办公室卫生,然后几张报纸,一杯涨肚黄(当地卖的一种低等茶叶,沏好之后黄颜色,味道很差,但这种茶叶很便宜),这就是潘四爷一天的工作。科室绝大多数人员都差不多,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茶叶的质量优劣。潘四爷对当地的传统文化非常感兴趣,常常利用闲暇时间,研究、收集满蒙有关的萨满文化。
    六月的一天,科室主任一早就来到了潘四爷他们办公室,宣布了一件事,大事。近十年没有“大事”了,大家就这样窝在办公室里,足不出户,如大家闺秀一样。三天前,本市N县LX镇下了场暴雨,山里形成了洪流 。洪流过后,有上山的村民在山坡发现了一个古墓,古墓被山洪冲开了一角。于是村民上报了村委会,村委会上报镇里,就这样逐级上报,昨天上午市政府通知了局里。局里领导高度重视,开会研究了一天。为了防止古墓被盗抢和破坏,决定立刻组成一个考古队,进行发掘。
    局里要求潘四爷所在科室安排两个人参加考古队。主任声明,采取自愿报名原则。
    这种事,大家是不愿意去的,又脏又累,古墓千年不见天光,里面很可能有一些致命病菌,可能会染上怪病。主任话落,一时之间科室陷入了寂静,大家都尽量屏息静气,仿佛呼吸声大了都有可能被主任选中。
    那个时候的潘四爷还很柔弱、谨慎、内敛,什么事都不愿意先出头,其实对于这次活动,他内心是想去的,开阔眼界,理论联系实际。
    主任见没有人响应,气呼呼地走了。临行,他放出话,想去的可以单独到办公室找他。
    潘四爷鼓足勇气去主任办公室报了名,主任当即同意,还表扬了潘四爷一番。
    就这样,经过各科室拼凑,一行五人的考古队出发去了LX镇,又辗转几十里来到了古墓现场。
    古墓很宏大,足有三十多米见方。现场工作很重,通过镇政府协调,考古队在当地村子又召集了五六个农民。考古队人员的指导下,几个农民小心翼翼地破开封土堆,移走封土和上层的石板,一座大墓就展现在眼前。
    墓中有棺无椁,显然墓主人不是很显贵之人。主棺一口,副棺两口,均是个木棺,保存完好,均漆着大红。主棺长三米,宽一米半,棺壁彩绘着五头猛虎,体态雄健,目光枭蔑 ,或跃或卧,或回首怒啸;副棺紧随主棺之后,并排摆放,长两米二,宽一米二,棺壁彩绘着牡丹,花团锦簇,栩栩如生。看棺木纹理,像是铁桦木,千年不腐,可能采用了油煮的传统防腐方法。
    墓中有一些随葬品,全是一些铁质兵器,还有马鞍等器具,年深日久,均腐朽不成样子了,已经没有任何研究价值了。
    打开主棺,里面是一位一身戎装的将军,顶盔掼甲,很是威武。可惜,棺盖打开不到半个小时,墓主人的衣服等丝织品均已氧化,变成了灰黑色的碎片,铁铠甲也失去了光泽,锈迹斑斑。奇怪的是,历经千年,墓主人居然没有腐烂,皮肤弹性犹在,但面色铁青、狰狞,仿佛死前经历了很大的痛苦。
    潘四爷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墓主吊出,在整理棺底丝织品时,意外发现了一个玉盒,这个玉盒呈淡黄色,长方形状,半尺长,三寸宽,表面涂有一层透明油脂,密封很好,其它的再无一物。
    据服饰和盔甲判断,墓主人是一位少数民族将领。墓志铭记载,他是一名札兀惕·忽里,通俗的说就是百夫长,他的名字叫赛罕嘎吉日,并不是蒙古族人,而是契丹人,是成吉思汗四子托雷帐下的百夫长,生前战功赫赫,驻守在哈剌温只敦(今天的大兴安岭),封地就是今天的N县这一带。
    打开副棺,里面尸体已经腐朽,只剩下白骨 ,根据白骨判断,墓主是两位女性,很可能是墓主的妻子,里面除了一些丝织品,还有一些金饰和银饰,但不多。丝织品已经腐化,金饰和银饰保存还算完好,但研究价值不高。
    这座古墓的发现,对研究蒙古的历史很有价值,但很可惜,随葬品大部分已经腐化。最后,经请示上级,除将有价值的文物取走,尸体放回棺木,并重新将古墓恢复原貌。
    考古队回到Q市后,对所带回的文物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玉盒被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羊皮纸,已经有些枯黄,大约一尺见方,折叠放在玉盒内。为了防止它氧化,我们对它进行了保护处理。羊皮纸的一面是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另一面是一些蒙古文字,遗憾的是,线条和文字都有些模糊,有些地方还有残破。
    因为潘四爷对满蒙文化有些研究,局里决定将破译羊皮纸的任务交给他。功夫不负有心人,历时一年,潘四爷终于修复并破解了羊皮纸的内容。羊皮纸的线条是一张地形图,蒙古天汗的陵寝所在地,文字讲述的是地图的来历和陵墓的大致位置。
    阿尔山原名叫做哈伦阿尔山,相传阿尔山这个名字就是成吉思汗所赐:成吉思汗在讨伐塔塔尔人时,军中将士都患上了严重的疾病,上不得马,提不起刀,成吉思汗所部战败退走。一天,他心中烦闷,独自骑马出去狩猎散心,在追赶一头白鹿时翻过了几座大山,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山谷间彩云缭绕、鲜花盛开,数不清的鹿、狍子在草地上觅食。山脚下,水雾升腾,一眼泉水喷涌而出,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铁木真走近泉眼,只觉得凉气逼人,他连喝几口泉水后,疼痛竟奇迹般地消失了,伤口愈合。铁木真喜极而泣,顿感是长生天(蒙古人的神)赐予新生,对着泉水长跪,惊呼:阿尔山、阿尔山(圣泉)!
    成吉思汗率领部众在此驻扎了下来,休养生息,当兵强马壮之后,成吉思汗率领蒙古铁骑征伐四方,建立了不世功业。
    白鹿镇就是由此得名。
    后来,成吉思汗死后,遵其遗旨,秘密葬于此山中某处。相传,墓中陪葬着无数的奇珍异宝。一名为成吉思汗修建陵墓的汉族工匠私绘了这张图,成吉思汗葬入陵中后,托雷下令杀死了所有知情的人,一名百夫长在搜寻死者财务时发现了这个图,他私自藏了起来,经过多年研究,终于知道了陵墓的大致位置。后来论功封赏,百夫长要求封驻到距阿尔山南边不太远的N县。每到秋季,他都以狩猎为名,带领亲信进山寻陵,几十年下来,均无功而返,最后,只好放弃了。
    对于成吉思汗陵的位置,传说很多,但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通过分析,这个信息可信度很高,于是潘四爷反复向领导请示,要求探秘汗陵。几个月后,上级批准,一个五人考古小组成行,一场血腥残酷的旅途开始了。



    萨满追魂人(103) 绝地逢生
    一九七一年八月初,经过上级批准,局里组织了一次考古活动,考古队一行六人,远征阿尔山腹地,进行成吉思汗陵探寻活动。
    潘四爷他们经过反复商讨,权衡利弊,选择在阿尔山山口西面上山,考古队六人中,其中有两个是潘四爷的大学同学,他们一起毕业分配到了Q市文物局,只是在不同的科室,一个叫金盛,一个叫李玉龙,他们三个志趣相投,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但十几年的科室生活,也让他们渐渐循规蹈矩、安于现状。这次探陵活动,又燃起了他们的万丈熊心,三人约定,一起报名,路上互相照应,寻得成吉思汗陵,做一番震动考古界的大事。金盛年长一岁,沉稳、仗义,潘四爷和李玉龙平时都愿意听从金盛的意见。这次探陵活动,金盛担任领队。考古队其余三个人都是刚毕业一年的学生,一个本科大学生,两个中专生。出生牛犊不怕虎,在各自科室领导的“鼓励”下,迎着同事们嘲戏的目光和潘四爷他们出发了。
    当时正值盛夏,城市里酷暑难耐,早上刚一进山,温度顿时降了好几度,凉爽、惬意。三个小年轻都很兴高采烈,直呼度假避暑来了,赶路的劲头十足;快到中午的时候,烈日当空,翻山越岭,考古队员都大汗漓漓,其中一个年轻同事是城市孩子,那里吃过这个苦,开始的时候,还是爬一个多小时歇一小会儿,到了后来,变成二十分钟歇一会儿,最后,已经就是坐下就不起来了。
    看到这种情况,金盛决定就地休息,吃过午饭,金盛和三个年轻同事商量,打算让他们原地返回,所幸,走得不太远,离最近的村庄也就是十几公里。
    两个中专生坚决不回去,那个大学生见此情景,也不好意思当逃兵,只得咬紧牙关,跟着。

    潘四爷和两个同学接过了大学生的全部东西,以减轻他的负担。
    就这样,走走停停,在第四天头上,潘四爷他们刚走到山腰,西北的天空升起了一团黑云,迅速向他们飘来,一刻钟不到,就到了他们上空,并停了下来。墨云翻滚,电闪雷鸣。金盛看着这天气有些不对劲,忙寻找避雨的地方。他们见附近有一个山洞,就跑了过去,进入山洞躲雨。
    山洞很宽敞,但有些潮湿,四壁长满了青苔。潘四爷几个人站在洞口,看着外面的天。山里的雨,说下就下,不到十分钟,大雨伴着轰鸣声瓢泼而来,并且越下越大。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冲向洞口,几个人只能又向洞里退去几米。
    空中不时响着炸雷,震耳欲聋,仿佛就在洞口响着。金盛看着外面,愁眉不展。这雷,这雨,都透着一股邪性。
    没有办法,只能等雨停。这一等,就是两昼夜。等来的不是雨停,却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闷响,然后是泥石倶下,片刻之后,洞口被巨石封死了。
    洞内漆黑一片,众人心惊胆裂,拼命扑向洞口,盲目地拨着洞口的石块。无奈,岩石巨大,一块压着一块,牢不可破,潘四爷他们费尽力气,却是一小块都未能移走。最后,大家绝望了,瘫坐在地上,许久无声。
    万籁俱静,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风声,雨声,雷声都远离他们而去。黑暗中,亮起了一柱光,金盛拿着手电站了起来,山洞顿时亮了起来。“走,我们又没有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天必无绝我们之路。”金盛斩钉截铁地说。他逐一将每个人拉起来,然后,大踏步向山洞深处走去。
    每个人都清楚,绝不会有救援,要想活命,必须向里面走,碰碰运气,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其它五个人都跟在金盛后面,走向黑暗。
    为了节约用电,只使用了一支手电筒,并规定每天用水和食物的量。
    路在脚下,希望在远方!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路,没有说话声,只有脚步声,越走大家越沮丧,一股绝望的气氛笼罩在头顶。
    潘四爷不时看着自己的指南针,他们正在一直向北方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期间休息了三次,大家都是互相依偎在一起,坐在地上眯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向前走。
    在队伍中,只有金盛腕上戴着一块表,老牌的上海表,很精准,这块表成了所有人的期盼,仿佛有了这块表,证明大家还活着,还有希望。这一路上,大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金哥,几点了”。金盛说这块表是自己的妻子送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礼物。那一年,金盛的儿子出生了。媳妇说,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走走字吧,全家的重担都在你的肩上。
    走着走着,潘四爷突然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似有似无,很缥渺。潘四爷的心亦惊亦喜,惊的是,这股味道是蛋白质腐烂的味道,通俗点说,就是活物死亡后,腐烂后发出的气味,前面一定有不好的状况;喜的是既然有生物进入这个山洞,那一定不是从自己来的方向进来的,因为根据时间判断,他们已经走了三昼夜了,最少走出去二百公里了,动物一般都有趋光性,进入山洞后,必然折回,走不了这么远。
    金盛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高兴地告诉大家,前面可能有出口,让大家提高警惕。
    提高警惕性倒是可以,但大家除了背上的背包,赤手空拳,再无长物,拿什么御敌。
    腐败的味道越来越重,洞里开始有了一点风,并能听到流水声。
    大家都有些开心,一扫几日来绝望的阴霾,深深地呼吸着,呼吸着这难闻的气味,仿佛这就是人世间最美的味道。
    大家都加快了脚步,潘四爷又看了看指南针,没错,还是向北的方向。
    风越来越大了,带着些许暖意,潘四爷更加坚定,出路就在前面。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前面出现了一条河,这条河沿着山洞而来,折向西边,流入一个暗洞。河面并不宽,也就是两米左右,感觉一个腾跃就能过去,河水很急,流水声“哗哗”作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河水很混浊,腐败的气味就是这条河散发出来的。
    金盛领着大家沿着河岸向前走,走了约两刻钟,前面豁然开阔了起来,也有了光亮。在山洞的尽头是一个湖,河水就是发源于这个湖。
    有光就有救了,大家都异常兴奋,欢呼着,祈祷中,一起奔向那个湖。
    潘四爷第一个到了湖边,他立刻被湖周围的景象惊的呆如木鸡,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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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104) 搏杀怪鱼
    大家跑到湖边,看到眼前的一幕,兴奋立刻戛然而止。生活就是这样,在你绝望的时候,往往希望就在前面不远处;当你感觉前面是天堂的时候,走到跟前却发现那是地狱。这湖和周围的一切,堪比地狱。
    这个湖呈圆形,能有一百多米直径,湖水混浊不堪,湖里横七竖八的漂着很多白骨,还有一些动物的尸体,腐败的气味就是来自这些动物。湖的四周是崖壁,一直通到顶,大约有五十多米高,岩壁上是很多的孔洞,孔洞插满了棺木,漆黑的棺木。山顶是一个不规则的露天,山水顺着崖壁倾泻而下,落入湖中,如花果山水帘洞一般,天光也是从这里落下来。
    金盛最先冷静了下来,此地虽然给了大家生的希望,但是看着情形,凶险异常,他吩咐大家提高警惕。在金盛的带领下,一行人开始绕着湖走了一圈,看看有没有机会。崖壁太高、太陡了,众人又有些绝望了。还是有些收获的,潘四爷捡了一些石头,大小不等,大的比拳头略大,小的如鸽子蛋,有赤红的,有碧蓝的,煞是好看。如果出去了,兴许能派上些用场。
    天渐渐黑了下来,众人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就地休息。食物还有一些,大家分着吃了一点,饮用水已经剩下一壶了,每个人只能润了一下嘴唇。
    夜幕降临,潘四爷望着上面那一圈星空,百感交集,本想成就一番事业,却被困在此处。潘四爷有些后悔,待在Q市多好,何必呢!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久久无法入眠,听着旁边的呼噜声,他心中感叹,年轻真好!哪怕有天大的事,也就是一会儿的忧愁,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其它人都已经睡熟了,发着轻微的呼噜声。
    突然,潘四爷发现,湖面上出现了了零零散散的光点,如天上的星星一样。怎么回事?难道是湖面倒映的星空?不对,这些亮点并不是星星的倒影,湖水混浊,压根不可能出现倒影。坏了,这湖有古怪,潘四爷忙抓起一块比拳头略大的石头,然后推了推金盛。
    这些天太累了,金盛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今天见走出了山洞,有了一丝希望,精神一下子松弛下来,居然睡着了。他被潘四爷推醒,茫然问道:“怎么了?安邦。”
    潘四爷的大名叫潘安邦。这个名字从这一年以后就很少有人叫了。潘四爷见金盛问自己,他捅了捅金盛的肩头,然后指着湖面轻声说道:“你看那些亮点是什么?”
    金盛顺着潘四爷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大惊失色,忙推醒其他人,同时也抓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
    这时候,所有人都醒了,他们惊讶地发现,湖面上很多的亮点正向着他们移动过来。
    手电亮了起来,大家才看清楚,湖面浮着很多的鱼,正向他们靠拢过来。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潘四爷清楚的看到,这些鱼的头浮在水面上,张着大嘴,露出一圈森森的白齿。潘四爷松了一口气,幸好是鱼,再厉害,再霸道,它们也上不了岸。潘四爷放下手中的石头,又坐回到了地上。屁股刚碰到地,他就被大家的惊呼声下了一跳,他扭头向湖边望去,一颗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些鱼爬上了岸,正向着潘四爷他们聚来,嘴里发着“咯咯”的叫声,响成了一片。
    它们居然长着四条腿,和土蛇子(也就是四脚蛇,一种小鲵科目动物,多见于池塘)差不多,但它们分明就是鱼,全身淡青色鳞片,泛着荧光,个体也很大,足有半米以上。它们爬上岸没多久,居然展开了胸鳍,长长的胸鳍一直延伸到尾部,足有半米长。然后,这些鱼像鸟一样飞了起来,轰炸机一样,朝着我们冲了过来。这是什么怪物,像鱼能游,有脚能走,长翅膀能飞,海陆空全能。
    大家每个人都异常紧张,打从娘肚子里出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怪的鱼,这么怪的事,大家手里都握着石头,蓄势以待。
    金盛在前,潘四爷和李玉龙在左右,三个小年轻夹在中间。第一条鱼“咯咯”叫着飞了过来,金盛挥动石头迎头砸了过去。“砰”的一声,红的、白的一股脑出来了,喷溅了金盛一脸。飞鱼“啪唧”一声摔到了地上,紧接着,更多的飞鱼飞了过来,攻击众人。大家抡起石头就是一顿砸,齐了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怪鱼纷纷落地。
    突然,这时候,在圆形洞顶飘下一片黑影,带着劲风,迅速落到水面,一条条怪鱼被拎起,然后又迅速飞离山洞。
    潘四爷拿着手电晃了一下,原来是一些大鸟,双翼展开,足有二米多长,他们的爪子都抓着一条怪鱼。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怪鱼不停地袭击我们,大鸟不停地捕猎怪鱼。
    天空开始泛白,怪鱼都隐入了湖底,大鸟也不在飞入山洞。
    搏斗了一夜,大家都疲惫不堪,瘫坐在地上,每个人都挂了彩,伤口不大,却异常的疼痛。大家已经没有胃口吃饭了,周围全是死鱼,血水已经汇成了河,流入了湖里。血腥味、鱼腥味和腐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如果出不去,难道每天都要应付这些怪鱼,潘四爷的心情很沉重。
    这时候,金盛打开背包,找出两根绳子,系在一起,足有七八十米长。这是两根绳子是特制的登山绳,轻而结实,吊起二百公斤重物一点问题没有。金盛又拿出一个小钢爪,系在绳头,然后拿了一条怪鱼,勾在铁爪上。
    “你这是干什么?”李玉龙问道。
    “我打算试一试,等今天晚上大鸟再来的时候,我将怪鱼和钢爪朝着大鸟甩出去,如果大鸟能将怪鱼带出洞外,我们兴许就有救了。”金盛说道。
    大家都赞成金盛这个想法,行不行试一试,碰碰运气。
    一天眨眼就过去了,夜幕来临,怪鱼如期而至,一场搏斗又开始了。金盛将绳子一头系在腰间,时刻注意着洞顶的动静。不一会儿功夫,大鸟又飞入山洞,金盛不顾一切朝湖边奔去。到达湖边后,金盛一扬手,连鱼带钩朝着大鸟飞了过去。
    大鸟抓住怪鱼和钢钩飞向洞口,不一会儿,金盛就离开了地面,飞人一般,径直出了山洞。









    
    金盛的计划成功了,大家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但怪鱼的进攻也更加凶猛了,没有了金盛,众人的压力更大了,李玉龙成为了队伍的核心,其中一个年轻同事顶替了李玉龙原来的位置,平日温文尔雅的众人似乎已经变成了野兽,眼睛血红,疯狂地攻击着来犯之鱼。
    过了一个多小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大鸟好像都消失了,不再光临山洞捕食怪鱼了。突然,洞顶出现一些阴影,随后,一些东西陆续噼里啪啦地掉入湖中,砸得湖水溅起一米多高。潘四爷定住眼神一看,都是一些大型食草动物,鹿、狍子、野羊什么的。此时,怪鱼全部返回了湖里,转而开始进攻那些食草动物。
    什么情况?野生动物集体自杀?只听说过负鼠每隔几十年集体跳崖自杀,没有听说食草动物还有这个习性。
    大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把所有人都弄懵了,不知所措。
    这时候,山洞外传来了一片狼嚎声,山顶周围出现了很多的野狼,它们注视了一会儿洞底,然后就都离开了。
    湖里那些食草动物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叫声,每只动物周围都围了很多的怪鱼,它们啃咬着这些动物,鲜血染红了湖水。一个时辰不到,那些食草动物就已经剩下一具具白骨,半飘在湖面。
    怪鱼吃光那些食草动物,纷纷潜入湖底,湖面归于平静,波澜不惊。
    潘四爷看着湖面飘着的白骨,心中感叹,这湖水的密度真大呀!白骨居然不沉,也许是水中的矿物质沉积在湖里,日积月累,才导致湖水密度变大。
    大家看着这些食草动物的惨烈下场,不由得庆幸自己还活着。
    怪鱼虽然没有再上岸攻击大家,大家也丝毫不敢松懈,就这样瞪眼盯了一夜。
    天空泛白,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潘四爷值守,其余人开始围靠着坐在一起,闭眼休息。
    突然,洞顶有人喊着,声音很虚弱,随后扔下来一根绳子。潘四爷仰头看去,上面原来是金盛。他晃动着绳子,示意大家沿着绳子爬上来。潘四爷连忙唤醒众人,一片欢呼声,大家都异常兴奋,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两个中专生先爬了上去,看得出,这两个农村孩子小时候上树掏鸟没少干,动作麻利、敏捷,十分钟不到就站在了洞外。那个大学生却怎么也爬不上去,急的他号啕大哭。没有办法,潘四爷只好将绳子系在大学生的腰间,上边几个人硬生生的把他拉了上去。
    接着就是潘四爷和李玉龙,连拉带爬,也都上去了。
    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恍如隔世。
    潘四爷看了看金盛,他发现金盛衣衫褴褛,满身是血,裸露之处,布满伤口。可想而知,这一夜,金盛一定经历了非常大的的凶险。鉴于金盛的伤势严重,潘四爷和李玉龙一商量,决定返回,结束这次探寻任务。潘四爷拿出指南针,辨认了一下方向,他惊讶地发现,指南针失灵了,指针在不停地转动。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的指南针,也是如此。
    此处山中一定有磁铁矿,看来指南针不管用了,只能根据太阳辩识方向了。这个时间点,太阳应该在东南方向,只要向北走,就能回到原来进山的地方。
    潘四爷搀扶着金盛,大家一路向北而去,山路崎岖,很是难走。
    金盛的情况很不好,中午开始发起了高烧,脸色通红。潘四爷从包里找了一些抗生素,给金盛吃了下去。
    走了一天,大家就地休息,捡了一些干树枝,点了一堆篝火,大家用饭盒接了一些山水,简单煮了点饭。晚风徐徐,很是凉爽,经过几天的折腾,大家都疲惫不堪,不多时就都进入梦乡。潘四爷原本值夜,却也睡着了,一觉醒来,他发现金盛不见了。潘四爷很着急,金盛一身是伤,走路都需要人扶着,他能去哪儿?潘四爷叫醒众人,拿起手电,大家开始四下搜寻,在来的方向,发现了一些血迹,李玉龙断定一定是金盛留下的。大家虽然也都身上有伤,但是没有人流血。就这样,一行人沿着血迹找了下去。
    血迹零零星星,一路指向那个山洞,潘四爷越走心情越沉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金盛不顾伤痛,一定要返回山洞。
    日上三竿,大家到了山洞口,金盛破烂的衣服都放在地上,整整齐齐地叠着,在衣服的上衣兜里,李玉龙发现有张从日记本撕下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字,“玉龙、安邦,我的身体出现了很不好的状况,活不了啦,你们不要浪费精力再找我了。”
    是金盛的字迹无疑,开头的字写得还挺工整,越往后越歪歪扭扭,简直不如幼入园小班的孩子写的。
    看着这些字,潘四爷泪如雨下,虽然金盛伤势严重,但也不是致命伤呀!出了什么事,金盛一定要跳入湖内而死。
    潘四爷向下看了一下,下面压根就没有金盛的尸体,按照这湖和怪鱼的特征,金盛即使掉入湖中,尸体也应该浮在水面,怪鱼只是在晚上觅食,白天都是沉在湖底。可现在,湖面除了一些白骨,压根没有金盛的尸体。
    这时候,一反常态,一条怪鱼浮出水面,不停地仰着头向上看,来回在湖面游了几圈,不时发出“咯咯”地怪叫声,然后,沉入湖里,再也没有出现。
    潘四爷心中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难道金盛变成了怪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人怎么可能变成鱼。潘四爷努力否定着自己,但这种念头却向在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这地方太邪门了,收拾好金盛的遗物,潘四爷他们打算离开了。
    正当潘四爷他们要走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枪声,大家寻声望过去,一群少数民族打扮的人朝着这边赶来,大约有一公里的距离,他们不时朝着这边放着枪。
    看样子,不是善类,李玉龙一声招呼,大家拼命向北跑去。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子弹在众人周围呼啸而过。不知什么原因,李玉龙一下子扑到在地。潘四爷停下来一看,李玉龙后背一片血红,显然,他被子弹击中了。顾不得多想,潘四爷背起李玉龙就跑。
    后面追赶的人越来越近了,李玉龙在后背上艰难地说着,“放下我吧,我被打中了内脏,活不久了。你背着我,你也逃不掉。”
    潘四爷没有回答李玉龙,只是拼命地向前跑。鲜血已经沁透了潘四爷的后背,他知道,李玉龙伤势严重,必须及时止血。看后面那帮人的架势,停下来必更无生还的希望。
    就在这时,突然,山的两侧也传出了枪声,似乎是在和追赶大家的人交上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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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106) 走出喇嘛沟
    可能那些少数民族打扮的人溃退了,山的两侧跳下来十几个边防军人打扮的人,看服装,潘四爷知道这是我们可爱的人民解放军。一个排长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其它的人端着冲锋枪,警戒着。
    “你们是干什么的?”排长瞪着眼问道,态度很严肃。
    “我们是Q市考古队的,迷路了。”潘四爷回答道,他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见到解放军,就是见到了亲人。
    听到潘四爷的回答,那个排长知道潘四爷他们是中国人,态度缓和了很多。“你们已经越过了国界线,进入了蒙古国,这是很危险的,刚才那些人是蒙古国的边境流寇,杀人不眨眼,你们命挺大呀,我们刚好巡逻到这里,如果晚十几分钟,你们的命就不保了。”排长边说着,边把枪挂到肩上,一挥手,几个战士走了过来,把李玉龙接了过去。
    简单给李玉龙包扎了一下,潘四爷他们和战士一起下了山。
    感谢人民解放军,就这样,潘四爷他们来到了哨卡。之后,他们又辗转到了最近的医院。很不幸,李玉龙由于失血过多,伤及内脏,抢救无效后死亡。
    带着无限的痛苦和伤痛,潘四爷雇了一辆车,带着三个年轻同事,还有李玉龙的尸体,返回了Q市。
    面对如此大的变故,局里高度重视,汇报给了市里。市里派下来调查组,反复对归来的人进行调查,结合边防站的信息反馈,上级定性,这是一起有组织的反革命叛逃事件。在那样的日子里,潘四爷百口莫辩,只好独自揽下了所有的责任。
    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潘四爷被送进了Q市X镇劳改农场,一个偏僻的县郊乡镇。
    那个大学生因为检举揭发潘四爷立功,被调入了局革委会。两个中专生因为态度不好,包庇反革命分子潘安邦,对革命工作有抵触情绪,被开除回家,那两个人就是现在的钟子和三眼。
    潘四爷去了劳改农场,在那里认识了很多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潘四爷为人仗义,又有学问,逐渐成了受人敬仰、响当当的人物,并被人称呼为潘四爷。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潘四爷在劳改农场结识了一个“牛鬼蛇神”(指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人),教了他很多萨满秘术,后来他苦心专研,深得精髓;常年的劳作,潘四爷锻炼得身体非常强健,又和一个武师学了一些功夫,平时三两人进不了身前。
    当时,潘四爷为了不练累妻儿,主动与她们划清了界限,断绝了与妻儿的关系。后来,妻子带着儿子回了山东娘家。
    就这样一晃就是八年,七十年代末,春回大地,全国都在清理冤假错案,潘四爷的事也得到了澄清,他又回到了市文物局工作,在他的协调下,钟子和三眼也回到了文物局。
    金盛和李玉龙因公牺牲,经过潘四爷的奔波、努力争取,国家终于把金盛和李玉龙的抚恤金补给了他们的家属。
    这么些年,潘四爷唯一藏在心里放不下的事,就是两个同学的死,寻得成吉思汗陵成了他奋斗的目标,十几年来,潘四爷一直在做准备,也一直努力促成这个事。鉴于七一年那次惨痛的教训,上级领导始终不同意再进行探陵活动。这次出行的促成,也多亏了潘四爷多年的努力。
    听着潘四爷的讲述,我真的理解潘四爷的心情。虽然这次准备充分,装备精良,但也是怪事连连,很不顺利。我心中隐隐觉的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护佑着这位天之骄子的安宁。同时对于潘四爷说的事,我也真的困惑,奇怪的暴风雨,山洞的悬棺,长相奇特的怪鱼,群狼驱赶动物入洞、金盛的失踪等等,都是那么匪夷所思,让人不能想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潘四爷的为人绝对不会扯谎。
    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潘四爷和我在周围寻找着辟邪的东西,它兴许是一种植物,也可能是一种石头。
    仓促之间,发现这种东西谈何容易。我是并不报任何信心的。就这样,我和潘四爷找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只好回到营地。
    大家正围坐在篝火旁,心事重重。看到钟子正在煮饭,我走了过去,坐在钟子身边,边往火堆里添柴,边出其不意地问了钟子一句,“钟哥,你今年多大了?”
    钟子拿着勺子搅动着粥锅,边回答道:“快四十了,日子太不抗混了,再过二十年,我都退休了。”看得出,钟子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有些不满意。
    “什么?钟哥,你都快四十了,看着不像呀!以前,我还以为你顶天三十呢。”我故作惊讶地说道。
    钟子淡淡一笑,说道:“人该变老时就得变老,否则也是一种痛苦。自从七几年和潘四爷来了一趟这片山,回去后,我就感觉身体不太对劲,衰老得很慢。”钟子一脸的凝重,仿佛保持年轻也是一种痛苦。
    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我已经证实了潘四爷的话,但我心中有升起了另一个疑问,钟子和三眼都那么年轻,仿佛时间变缓了,怎么潘四爷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身体强健,面容和他这个年龄的人没有区别。
    吃过早饭,我们又跨过河,继续前行。临行,我从包里掏出一管清凉油,往额头擦了一些。然后,我让老六和关白也擦了一下,特意多给老六招呼了一些,呛得老六直打喷嚏。清凉油这东西是我最离不开的东西,上课困的时候,抹一点,那是非常管事的,提神醒脑。
    大家走得很快,我猜测经历了上两次的事,所有人都想再看看结果。下午一点刚过,那条鬼河又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波光粼粼。众人气氛有些低落,都有些惶惶不安,如果再走不出去,只能沿着喇嘛沟返回白鹿镇。
    如以前一样,我和老六最先走到河边,令我和老六惊喜的是,昨晚的火堆和今天我故意留下的痕迹都没有看到,地面上只有火烧过的痕迹,灰烬已经不见了,仿佛一场大风刮过一样。
    终于走出了这段诡路,我和老六欢呼雀跃,不多时,潘四爷他们走了过来。但潘四爷他们的表现令我意外,他们都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都走出了这段诡路,你们怎么还和死了老婆一样?”老六不解的问道。
    钟子惊讶地说道:“这不还和早上一样吗?那出去了?”
    看着钟子的表情,我知道他没有说谎,他眼中看到的就是和他说的一个样子。我拿出清凉油,打开盖子,用手蘸了一些,放在了钟子鼻子下。
    钟子一个大喷嚏打了出来,随后,目瞪口呆,刚才看到的景象已经无影无踪了。钟子愣愣地看着我,他有些懵了。
    这不是变魔术,当刚才众人绝望地坐在地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们被这里迷惑了,似乎有一种未知的东西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众人看到钟子的反应,也明白了问题的根源。于是,都弄一些清凉油涂在了其他人的人中位置。
    风消云散,一片忧愁随着清凉油飘走。大家都清醒了过来,无不惊讶异常。在乌勒木吉的带领下过了河继续向前走,再也没有碰到前几天的情况,第二天下午,走出了喇嘛沟。
    难道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进入喇嘛沟时的骷髅头,还有骷髅头上的字,喇嘛沟河底青色的石头,这些真的不是人为的?我有些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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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107) 夜宿荒庙外
    走出喇嘛沟,大家心情都很兴奋,感谢清凉油。这样我想起了一句民间俗语:小药治大病。
    乌勒木吉可不这么认为,他固执地认为这是佛祖的恩惠,是佛祖指引着我们走出了喇嘛沟,并同意了老六的行动。下午宿营以后,他特意招呼老六一起到附近山上猎一些野兔、野羊等,庆祝一下。
    临行,老六征得潘四爷的同意,带上了银龙,就是那条狗。这条狗懒得很,除了跟着我们慢吞吞地走路,就是趴着睡觉,就连狼群攻击我们时,它都在闭着眼睛睡觉,平时总是不声不响的,好像得了抑郁症一样。
    ? “老六,你带着银龙干嘛?它又不能帮你追兔子。这是神犬,你不知道呀!”我看着老六说道。
    ? “知道,最近太邪性,带着银龙壮壮胆,银龙在此,保证诸邪退避。”老六笑嘻嘻地说。
    ? “得了吧,那是太公在此,诸神退位,怎么到你这就变了。”我一看有机会,又挖苦了老六一下。
    这几天折腾的,众人身心疲惫,特别是领队程忻,这几天下来,他是肠子都悔青了,好好在家呆着多好,干嘛为了一个虚名,风餐露宿,担惊受怕,能不能全须全尾回去都是个未知数。他蔫头耷脑地坐在角落里,一脸的愁苦。
    潘四爷走到程忻旁边,坐了下来,安慰着程忻。“老程,不要灰心丧气,眼前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总有办法度过去的,只要找到成吉思汗陵,我们这些人必将载入中国的考古史。作为领队,你将会被全国瞩目。”
    ? 听了潘四爷的话,程忻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一拍大腿,朗声道:“潘老,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别为我担心,我没有问题,一定能和大家风雨同舟,共渡难关。”
    潘四爷看程忻的心情好了起来,信心满满,拍了拍程忻的肩膀,笑着说:“这就对了嘛!我们老同志一定要给年轻人做个榜样。”说完,潘四爷站起身,又去和别人聊天。
    老六领着银龙,和乌勒木吉一起出发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弄回来三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钟子挑着大拇指,赞道:“跟着六哥就是好,饿不着。”
    “那是呀!有我王凯旋在,不管饿不着,还得吃好。”老六洋洋得意地说。
    前面就是千秀峰,真的是千峰林立,连绵不绝,我望着群峰,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些山峰或俊秀,如婷婷玉女;或挺拔,如伟岸哨兵;或突兀嶙峋,如英雄暮年;或一柱擎天,如雨后新笋;……。景色虽好,我却无心欣赏,这几天,手上的青色印记越来越清晰了。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心里总是感觉不落地,仿佛怀里揣着一颗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把自己爆得粉身碎骨。我也试着运行《玄学诡术》中驱邪符咒,可毫无作用,只能期望这次活动结束,自己静下心来慢慢想办法。
    野兔和野鸡的香气四溢,气人心脾。所有人都围坐在篝火旁,手里拿着一根小拇指粗的树枝,将顶端削个尖,插上一块肉,用手擎着,放在火上烤。“滋滋”作响,油不停地落到火堆里,腾起一丝丝的青烟。每个人的脸都被火烘的通红,脸上都露着笑容,嘴巴油光发亮。就连年纪最大的潘四爷都凑在火堆旁,一手拿着一根穿着肉的树枝,烤着。要说最专业的非老六和乌勒木吉莫属,他们烤得金黄脆嫩,咸淡正好。
    这是大家离开白鹿镇最开心的一天。
    一夜无事,当第一缕晨光冲出地平线的时候,我们已经整装出发了。翻越千秀峰,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山间崎岖难行,杂草林木丛生,无路可循。一眼望出去,可视距离也就是几十米,我们只能按照指南针的指示,一路向西。
    老六和乌勒木吉走在最前面,乌勒木吉拿着刀,不时砍掉一些拦路的枝衩,为后面的人扫除障碍。老六边走边唱,他那嘹亮的破锣嗓音在山间回荡,“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
    这是西游记的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过年时,中央电视台播出的一部电视剧。好看!真的是好看!当时,为了看这个电视剧,太阳一落山,半个村子的人都挤在村长家的院子里等着看。因为只要村长家有一台十八吋的黑白电视机,只要这个歌声一响起来,鼎沸的院子立刻就能安静下来。村民像听雷的鸭子一样,全神贯注,一动不动。现在经老六的口中唱出来,还真挺符合我们的现状。
    中午我们只是短暂休息了一小会儿,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又往前赶。时间飞逝,一转眼又是太阳偏西,就在大家疲惫不堪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老六突然喊了起来,庙,前面有个庙。
    听到老六的喊声,我心里一激灵,这荒郊野外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迹罕至,怎么会有庙?我紧赶了几步,走到前边一看,还真是有个庙,飞檐斗拱,窝在前面山坳里,那里周围群峰环抱,地势平坦,树木稀少。
    三步并做两步,我、老六和乌勒木吉率先赶到了庙旁。庙很小,既没有前殿,也没有后殿,和民间的龙王庙差不多,庙虽有些脏乱,灰尘挂满墙壁,看上去灰蒙蒙的,庙前荒草过膝,明显许久没有人打理,但却很完整,庙门紧闭,一对铜门把手已经绿锈斑斑。老六一步上前,推开庙门,尘埃顿起,呛得老六直咳嗽。
    ? “三哥,这里面的菩萨怎么有些眼熟?”老六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问道。
    我紧走几步,来到庙门,向里望去。可不是,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里面正中只有一尊泥像,怒目圆睁,须如钢丝,稳坐在莲台之上,彩绘已经模糊不清了,双脚有零星虫鼠啃咬的齿痕。菩萨左手托鉢,右手持杵,高举过头顶。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这菩萨。
    五分钟之后,其他人也过来了。关白向寺庙里看了看,脱口而出,“这不是Z市夜市尽头那个金刚手菩萨吗?谁把他供奉到这人迹罕至之地。”
    我恍然大悟,对,就是那尊菩萨,只是没有了靛青彩绘。
    潘四爷看了看我们,慢声说道:“这周围九峰环抱,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这座庙正好处于花蕊位置,与九峰呼应,正能镇服此山的四方妖邪之物。可惜没有香火供奉,作用大大削弱了。”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潘四爷当众决定,今晚就在庙前扎营,借一借菩萨的雷霆威势,睡个踏实觉。
    我和关白进入庙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下,以表对神明的敬畏之心。
    按照规矩,今晚下半夜我们值班,也没有什么大事,事先嘱咐关白,用不着他和我们折腾了,有我和老六就足够了。
    半月当空,我和老六正在闲聊,侃大山。突然,庙那边有异常响动,什么情况?我和老六拎着根木棒就摸了过去。声音是庙里传出来的,蹑手蹑脚的,我在前,靠近庙门,猛地一脚踹开庙门,手电打开,光柱立刻照了进去。老六猛地冲了进来,我随后也跟了进去。
    令人震惊的是,金刚手菩萨在剧烈晃动。我绕着菩萨像转了一圈,庙内除了菩萨像,再无他物。什么情况?难道有脏东西?我咬破中指指尖,将血抹过紧闭的双眼,睁眼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脏东西。
    突然,菩萨像倒地,摔了个粉碎。
    无奈,我和老六只好退出庙,将庙门紧闭,我又在上面画了几道镇魔符。然后,我们回到了篝火旁。
    第二天中午,我们翻过了千秀峰,站在山腰,眺望远方,镜面一样的大湖就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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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满追魂人(109) 地狱活鬼
    老六不见了,这货太气人了,出去方便,很久没有回来。
    环境陌生,强敌环伺,凶险未卜,我有些担心老六的安全,和关白打了个招呼,就拿着手电,拎着一根钢管,沿着老六走的方向找了过去。
    我有意报复一下老六,打算出其不意,走到他的身后吓一吓他。于是没有打开手电,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我边走边四下搜寻,月色朦胧,虽看不太清楚,但也能看个大概。我走出去很远,也没有见到老六的影子。我的心越走越沉,方圆几十里,最高的草也不过半米,哪有能蹲着看不到人的地方。这货哪去了?不会被野狼袭击了吧。我越想越担心,手里的钢管攥得更紧了,本想吓唬吓唬老六,现在看是不成了,我轻声呼唤着,“老六!老六!”
    没有人回应,突然,前面约二十米的地方,一块大石后窜出一个黑影,迅速向远方奔去。虽看不太清楚,但我知道那是一个人的影子,也就是说那是一个人,高矮胖瘦和老六相仿,但我知道,那绝不是老六,奔跑的姿势和老六不同,老六也不可能见我就逃,但老六的失踪可能和他有关,不能让他逃了,我迅速追了过去。
    当我跑过大石时,我发现石后草地上有一个洞,洞的旁边是一堆枯草,洞约半米直径,很像狼洞。
    这家伙跑得挺快,和我不相上下。始终保持着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我有些急了,这样下去,离营地越来越远,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贸然穷追,很危险。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脚下被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手中的钢管飞了出去,碰到了石头上,发出叮咚的清脆声音。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迅速折了回来。
    我努力想站起来,怎奈,左膝盖好像摔在了一块硬物上,疼得厉害,怎么也使不上劲。
    我的心一沉,坏了,今天是要挂呀!不行,我一咬牙,忍着剧痛,伴着“咔嚓”一声清响,猛地站了起来。
    这时候,那个人已经冲到了我的前面七八米远,他弯腰捡起那根钢管,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那张脸,一张极其恐怖的脸,即使见过大风大浪的我,也不寒而栗。
    在那张脸上,大小疤痕纵横交错,凹凸不平,仿佛被胡乱犁过的地一样,嘴唇已经没有了,血红的牙床上,插着一口很长的大黄牙,上下眼皮外翻,形成了一双大白眼,仿佛白纸上落下一滴墨,头上没有一根头发,油光铮亮,身上的衣服丝丝缕缕的,勉强能遮体,一股浓郁的腐败味道从那人身上散出来,令人作呕。
    这是人吗?简直就是地狱跑出来的活鬼,今天晚上必须要拼命一博,方有机会脱困。我拉开架势,右拳在前,左拳护头,直面那个活鬼。
    那个活鬼似乎在笑,五官扭曲着,聚在一起,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鸡爪子似的手抡起钢管就要砸过来。
    躲闪是不可能像以前那么灵活了,只能用右胳膊硬接了,可怜我的胳膊呀!正在我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又一个黑影从那个活鬼侧面的一堆高一些的草丛中跃起,扑向那个活鬼。
    猝不及防,那个活鬼被扑倒了,两个人翻滚着扭打在一起。
    “愣着干嘛?还不帮忙?”
    这是老六的声音,后来扑过去的那个人是老六。我拖着那条腿冲了过去,抡起拳头就砸向活鬼。几拳下去,都砸在了活鬼的后脑海上,硌的拳头生疼,这家伙的头太硬了。我扫了一眼周围,手电就在旁边草地上,他奶奶的,就用它伺候你了,我捡起手电,使尽全力向活鬼的头猛砸。
    活鬼力气很大,但要制服我和老六是不可能的。老六就像一辆重型坦克,防御和攻击力都很强大,再加上我,那个活鬼明显有些不敌,他猛地挣脱出去,落荒而逃。老六站起来就要追,被我一把拽住,开口说道:“穷寇勿追,我们不熟悉地形,又是夜里,小心中了他的圈套。”
    “便宜他了,不然老子非逮住他不可。”老六虽有些不甘,但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于是,我在老六被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宿营地走。
    “老六,你方个便怎么跑出这么远?”我问道。
    老六笑嘻嘻地说,“这不是有些闹肚子吗?味道有些冲,怕熏着你和关白,所以走远点。”
    ? “胡扯,你的觉悟哪有那么高,放个屁都往人堆里凑的主,还怕熏着我们。”我立刻戳穿了老六的谎言。
    ? 老六见我识破了他的谎言,又笑嘻嘻地说:“这不有些馋了吗,想着方便完,再弄只野鸡什么的。没成想,刚想蹲到这片草丛旁方便,就发现那个人了从远处一路走过来。于是,我就趴在了这儿。”
    老六看了看我,又接着说,“三哥,那人还是人吗?我看见他在草地上抓田鼠吃,血呼啦的,连皮带肉一起往嘴里塞,嚼的老鼠吱吱直叫。”
    这哪是人呀!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今晚还真多亏了老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见我没吱声,老六又说,“本来我打算一直藏在哪儿,等他离开再悄悄地回去。哪成想,十分钟不到,你就来了,我见你摔到了,又赤手空拳,就出来帮忙。三哥,你真应该谢谢我,等回到学校请我吃顿好的。”
    我去,这货还想讹诈我一顿,我瞪了老六一眼,说道:“我不找你能出来吗?不出来能摔伤吗?如果不摔伤就那么个人,好像弄他也还不用你帮忙。”
    老六挠挠脑袋,没吭声,表示同意我的说法。
    路上我嘱咐老六,回到营地,千万别说刚才发生的事,省的关白担心,我们小心点戒备就行了。
    当我们走到营地时,火堆又燃了起来,关白正在那里转着圈,看上去很焦急。见我被老六搀着,脚有些瘸,忙问道:“怎么出去这么久?脚还瘸了。”
    “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了,摔的,没大事。”我轻描淡写地回答着。
    于是,我们都坐在了火堆旁。突然,关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又把头凑到我和老六的身边,闻了闻,“张阳,王凯旋,你们身上怎么有一股很臭的味道?哪儿弄的?”
    “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到。”老六故意说道,还做样子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可惜,他没有挺住,直接干呕了起来。
    “可能摔倒时沾到了动物的粪便。”我忙打圆场说。
    下半夜是钟子他们值夜,我和老六忙到营地南边几米处的小溪旁洗了洗,将衣服搭在帐篷前,然后钻回帐篷睡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潘四爷很关心我的腿,他撸开我的裤腿,两只手按住我的膝盖,一使劲,咔嚓一声清响,瞬间剧痛,随后,奇迹出现了,腿居然不疼了,就是还有些肿。关白又找出红花油,帮我擦了一些。抽空,我把昨晚的事偷偷和潘四爷说了。潘四爷沉吟良久,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大家小心点。
    两天后,我们到达了罕鲁伦湖边。湖水碧蓝碧蓝的,如一大块翡翠,嵌在草原之上。太阳落山时,湖面升起了一层雾气,梦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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