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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血在烧》——高智商犯罪推理小说[第11页] |
| 作者:百年如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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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屿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找到凶手了？在哪儿？” 潘国庆有点尴尬：“不是找到凶手了，是发现了凶手留下的证据，知道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了。” 萧屿急切地问：“是谁？” 如此机敏谨慎的凶手不会轻易落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能赶在凶手动手之前把下一个目标保护起来，就已经是这件案子到目前为止最大的突破了。 潘国庆往旁边一闪，原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萧屿一眼就认出是早上在楼下碰到的那个胖子，远大汽修厂的厂长，王华。 “萧局，这位是……” 潘国庆想给萧屿介绍，被他打断了：“我知道，这是王厂长，说重点，发现了什么证据？” “王哥，这是我们萧局，江涛和广军这件案子的专案组组长，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萧局看看。” 王华取出手机，调出里面的照片给萧屿看。 照片里是一辆宝马七系轿车，环绕着整个车身，被划出两圈长长的道子，车灯也被打烂了，机盖上画着一只乌龟。 萧屿倒吸了口凉气，不由自主地朝墙上的白板看去，刚才自己的目光就停留在王华的名字上，不知怎的，心里泛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华显得比早上见到时镇定了不少：“具体什么时间划的不知道，车子平时停在厂里，我好几天没去工厂了，今天早上想出门办点事，取车的时候发现的。” “厂里有监控吗？” “厂门口和院子里都有，但是停车的地方没有。” 萧屿暗暗吸了口气，对潘国庆道：“带上人，去现场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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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萧屿一行在王华的带领下来到位于近郊的远大汽修厂，下了车，让老白先去做现场勘查，自己在院子里四处走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远大汽修厂的前身是国营红星汽车配件厂，占地面积不小，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接待大厅和维修车间，临街的房子被开辟出来作为洗车场，依稀能看出是由原来的厂房和办公楼改成的，后面原本是工厂的仓库，王华承包下工厂后，就把仓库推倒，在原地盖起了一栋欧式风格的复式别墅。 王华一家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偶尔也回市区的商品房去住。 江涛出事后，王华老婆为了照顾父母，带着孩子搬回了娘家，王华每天都去探望，也就近住回了市区的商品房，这几天一直没到厂子里来。 紧挨着别墅是一间开放式的车库，那辆宝马就停在里面，因为在厂区内部，所以没有安装防盗用的卷帘门。 监控探头在别墅门前的一根廊柱上，正对着前面的车间和办公楼，拍摄角度覆盖了几乎整个院子，但是拍不到与之平行的车库方向。 四周的院墙并不太高，两米二三的样子，这种高度对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助跑几步就能翻进来。 萧屿注意到车库距院墙很近，只要在墙外选对了位置，就可以跳进来直接进入车库，如果凶手对院子里的情况很熟悉，就完全能够避开监控，至于事实是否如此，还要看过监控录像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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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屿打发两名干警跟着王华进屋去看录像，自己走到车库边上看老白作业。 老白正指挥手下对现场拍照，见萧屿走过来，迎上来道：“凶手是在下雪之前来的，或者是刚刚开始下雪的时候。” 萧屿点点头，他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地上的积雪很干净，状态也很自然，没有人为抹平的迹象，车库里的地面是水泥的，对保留脚印也很困难。 不过，现在已经知道凶手的确切身高体重了，现场能不能找到脚印无所谓，重要的还是寻找其他线索和目击证人，这些工作已经由手下的两个队长带人去做了。 对此萧屿的信心有点不足，从前面的两件案子可以看出凶手比泥鳅还滑，除了在江涛现场无意中留下了一小块鞋印，其他的什么线索都没留下，要不是他故意在法院停车场的监控里面现身，魏广军早就被当成意外死亡处理了。 “局长，有发现。”一名陪着王华去调监控的干警跑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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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拍到凶手了？”萧屿顿时精神一振，可是回头往别墅门口看去，却见王华正在门外站着，另一名干警蹲在门前不知在瞅着什么，两个人似乎连门都没进去。 “门锁被堵住了，门上也有撬过的痕迹，怕上面有凶手的指纹，我们没敢动。”身边的干警解释道。 萧屿和老白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中的惊诧，走过去一看，果然像那名干警说的，防盗门的边缘位置有很明显的撬动痕迹，有的地方漆皮都脱落了，锁头眼也被木屑之类的东西堵得严严实实。 虽然明知凶手不会白痴到不戴手套就去接触门锁，老白还是取出蓝光手电认真地观察起来，萧屿心里则一直在琢磨，凶手不是要杀人么，无缘无故的撬门做什么，难道屋子里有他想要的什么东西？ 想到这儿，忍不住朝王华看去，见他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盯着老白在那里操作，脸色很不好看，潘国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一边皱着眉头，也不说话。 提取完指纹，王华给前面的车间打了个电话，让工人带着电钻、锤子等工具过来，费了好大劲，才强行破开门锁，把防盗门打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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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国庆把萧屿拉到一边，道：“老大，现在看凶手就是冲着王华来的，你看咱们是不是暂时先把他保护起来？” 萧屿点头：“这还用说吗，必须的，我带来的人里有专门从事这个的，回头安排一下，实施24小时保护，你那边也出两个人，找王华熟悉的，以便沟通。对了，你得警告他，这几天最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万一出现什么状况，那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我明白，回头我告诉他，他应该知道轻重。” 萧屿招手把强子叫来，这家伙的心思没有小庄那么细，身手却能顶上小庄五个都不止，是执行抓捕和保护证人的最佳人选。 强子笑着拍胸脯保证：“老大，你放心，只要凶手不是躲在远处用狙击步枪射他，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萧屿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你什么时候练成刀枪不入了？狙击步枪我没玩过，但是我想问你，7.62毫米的手枪子弹能不能打死你？” 强子这才想起丢失的那把64手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萧屿接着道：“凶手有枪，你们一定要做好防范，我担心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说不定会铤而走险，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庆功会还没开，就先开追悼会，你去联系二队队长，让他多找几个经验丰富的办这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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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注意事项，萧屿转身想进屋看看监控有没有结果，却见老白兴冲冲地跑过来，扬着手里的证物袋：“重大发现，老大，有重大发现！” 袋子里装着两个烟头，一个已经燃到过滤嘴了，另一支还剩下小半截，萧屿转动一下袋子，烟上印着“中南海”的标识。 这是一种北方很常见的香烟，但是萧屿不怎么抽这个牌子的烟，不看烟盒光看这个标识，判断不出烟的品质和价格。 “能提取到NDA？” “肯定能，烟头上有齿痕，说明凶手没有使用烟嘴，只要被唾液沾到过，应该就能提取到口腔上皮细胞。” 萧屿感到一阵欣慰：“凶手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 老白耸耸肩：“凶手再谨慎也是个大活人，不可能把什么事情都料到，或许是因为下雪吧，他以为雪能把烟头盖住，事后肯定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上面的DNA组织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再说，厂里这么多工人，谁知道这两个烟头就是凶手扔的。” “有道理，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老白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窗口，窗前栽着几棵大叶黄杨，就是俗称的冬青，大雪天里，叶子也没有掉光，只是呈现出灰败枯萎的迹象。 “那扇窗户的防盗栏也被撬过，我本来是去提取指纹的，无意中发现窗台犄角有少量的烟灰，窗台那么高，不可能是风吹过来的，于是就在附近找，结果就找到了这两个烟头，幸亏那边有树挡着，避风，要不然早就被雪埋住了。” 萧屿不得不感叹这次的运气不错，有了DNA样本，破案的难度就减轻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锁定嫌疑人，从他身体上取样对比了，这是比任何口供和物证都真实可信、不容置疑的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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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突破口，案件就有了侦查方向，但是接下来的工作却不像预想中的顺利。 别墅门前的监控没有拍到凶手的影像，萧屿对此并不感到惊讶，相反的，如果凶手就这么轻易的被监控拍下来了，才会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在门锁上采集到的指纹，已经证实全部来自于王华及其家人，没有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这一点也在意料之中。 根据现场的痕迹鉴定，显示凶手撬门使用的工具是一把普通的螺丝刀，这对上下共有十二个锁点的防盗门几乎不起任何作用，连锁芯都没有破坏。 之后，凶手试图去撬窗外的防盗栏，再次被防盗栏的过硬质量挡住了脚步，没有成功，但也没有留下多余的线索。 最后是现场找到的两个烟头，老白顺利提取到了上面残留的DNA 基因组，意义虽然重大，但是对眼下的破案没什么帮助，这东西只有在抓到嫌疑人之后，才会起到核实凶手身份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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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烟头本身，经过与市面上十来种不同种类中南海香烟的对比，最终确定这是整个品牌系列中最廉价的一种，零售价只有4元钱，很显然，这种香烟的市场定位应该是收入较低的大众消费群体。 这个发现令萧屿有些困惑，在他的心目中，凶手是一个有一份体面工作和较强经济实力的脑力工作者，怎么会抽这种廉价劣质的香烟？ 老白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萧屿过于吹毛求疵了，在他看来，这就如同一个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偶尔啃两口窝头换换口味，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从医学上讲，吸烟成瘾是因为人体血液中的尼古丁含量达到了一定浓度，反复刺激大脑并使身体各个器官对尼古丁产生了依赖，只要能提供身体所需的尼古丁就够了，理论上说，几十上百元的香烟和几块钱的香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萧屿摇摇头：“别动不动就从医学上出发，谈到专业你就成了书呆子，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你忘了那年春晚赵本山的小品，他自己明明不抽烟，出门办事的时候却要在兜里揣一盒中华充场面？你要是出去见客户，这种四块钱的烟能拿得出手？刚掏出来就让对方看低你了。还有，你不抽烟，所以不了解，长年抽烟的人由于习惯了某种特定的口感，是不会轻易换牌子的，这跟喝惯了白酒的人不喜欢喝啤酒，喝花茶的人不喝普洱是一样的道理。” 老白眨巴了几下眼睛，想再找出几条理论依据支持自己的说法，没等想好，小庄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记笔录的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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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潘国庆是专案组的副组长之一，从头到尾参与了这起案件的侦查工作，而且他本人和王华是朋友，萧屿就把约谈王华的工作交给了他，让小庄在一旁做笔录。 “什么都没问出来，王华说自己从来没有跟谁结过怨，更不用说仇家了。”小庄泄气地把本子撂在桌子上。 这就怪了，从宝马车的划损程度和状态上看，简直就是魏广军出事前的翻版，虽然都知道戏法只能变一次，变多了就不灵了，凶手绝不可能重复同样的手法，再一次利用车内的安全气囊杀人，但是毫无疑问，王华就是凶手选定的下一个目标，至少成为目标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凡事都要有个原因，既然从未与人过怨，凶手为什么要选他？难道他和江涛魏广军一样，也是受人所累？ 萧屿沉吟了一下问道：“他是不肯说，还是不敢说？”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或者有什么顾虑，潘局在旁边帮他分析了半天，他也想不出凶手挑中他的理由，或许是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自己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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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忍不住插嘴问道：“如今各行各业的竞争都非常激烈，他的汽修厂开得那么大，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做的？” 小庄摇头道：“汽车服务业的竞争虽然激烈，但是他在同行业里基本没有什么对手，嗯，应该说别人没有资格和他竞争。由于魏广军和江涛的关系，远大汽修厂走的是高端路线，客户以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为主，这些地方财大气粗，根本不会在乎修车洗车的那点小钱，车子送到哪儿都是一样保养，送到王华那里，还能落下人情。这个王华也很会做人，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总会以店内促销搞活动的名义给各个单位送些粮油、代金券之类的礼品，他和很多单位的头头儿称兄道弟，而且……” 说到这里，小庄迟疑了一下，才把话说完：“其实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听说魏广军的风评很好，无论办什么案子，从来不收当事人任何形式的酬谢，就算趁他不在家，把东西送到家里，也会被他老婆扔出来。但是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魏广军有一个‘经纪人’，就是王华，想托魏广军办事一定要先找王华，只要王华答应下来……” “行了！”萧屿挥手打断了小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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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查看监控的时候，他就发现王华的别墅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高档烟酒，两千多元一条的红云红河，价值过万的五十年五粮液陈酿随处可见，至于其他包装精美得一塌糊涂的西洋参和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洋酒把储物间都塞满了，以致于连门都关不上。 王华充其量不过是个商人，谁会送礼给他？这些东西哪儿来的，答案不问可知。 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无益，官做到这个地步，谁都想不沾因果，却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谁的身边没有一个王华这样的经纪人？ 这种事情深究起来，没有几个当官的屁股是干净的，究来究去的很容易引火烧身，自己是管刑侦的，不是管经侦的，更不是纪委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就是赶快破案。 “王华的口碑怎么样？” “还不错，我侧面了解了一些曾经托他找魏广军办事的人，都说他很讲信用，事情办成的就不用说了，那些办不成的，无论当初收了对方多少钱和东西，都会如数不少地退回来，所以，王华在这方面结怨的可能性不大。” 萧屿有些发愣，凶手在杀死江涛和魏广军之后找上王华，就证明王华与这两个人的死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说不定王华就是真正招惹凶手疯狂报复的罪魁祸首，魏广军和江涛是受到了他的牵连。 萧屿本以为能从王华身上取得重大突破，就算不能立刻抓到凶手，也该把嫌疑人的身份锁定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谁知绕了一大圈案情又回到了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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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小庄的调查，王华的人际关系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连襟魏广军建立起来的，再加上江涛这个小舅子，可以说，王华的整个社交网络几乎就是这两个人的集合体，很难分出彼此。 难怪小庄会陷在这张利益纠结的人情网中拔不出来，萧屿现在也觉得有些头晕脑胀了，随手点上一支烟，给小庄也扔过去一支，默默地在心里盘算。 他记得多年前曾经被推荐去省公安大学进修，一位从部里特邀过来的教授在讲述犯罪行为学的时候，多次提到了一个概念，叫做归纳对比法。 虽然这种知识属于理论范畴，但是在案件侦查中很有用处，尤其是在证据不足、动机不明的情况下，对理清错综复杂的案情有很大的帮助。 简单地说，归纳就是把具体个别的事物进行综合，从而获得一般的结论，对比就是针对不同事物进行比较，寻求其同中之异或异中之同。 善于动脑，而不是死抠到手的证据，一直以来都是萧屿办案的特点，也是确保自己的眼光比别人更加长远的关键，但是如何把学到的理论知识灵活地应用到实际的案件侦破中，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拿眼下的案子来说，各方面的线索虽然搜集到了不少，甚至连凶手的DNA都到手了，但是整个案情仍显得扑朔迷离，除了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王华之外，依然没有什么进展，反倒平添了更多的困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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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烟抽完，萧屿靠在椅子里，向小庄问道：“别墅的门窗都有撬动过的痕迹，虽然没有被撬开，但是无疑表明了凶手想进到屋子里面去，王华对这件事怎么看？” “潘局就此事询问过他，他说屋子里没有什么具有特殊价值或者意义的东西，无非是一些现金，大概两三千块钱，再有就是那些烟酒茶之类的礼品，真正值钱的东西他另有存放的地方，不在那间别墅里。如果不是车被划了，他觉得就是家里来了小偷，甚至怀疑是厂子里的员工惦记那些礼品干的。” 老白问道：“能保证他说的是实话？” 小庄现出为难的表情：“毕竟不是审讯，而且他和潘局的关系很近，有些话我不太适合说，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有隐瞒的地方，魏广军已经死了，再重要的隐私这个时候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警方一天不抓到凶手，他就一天不敢走出家门，那跟坐牢有什么分别？” 萧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弹，若有所思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凶手这次的行为很怪异？” 小庄和老白同时点头，小庄道：“确实很怪异，划坏宝马车可以解释为凶手向我们警方示威，撬门的举动就很难理解了。当时王华一家都搬回了市区居住，别墅里面根本没有人，到了晚上灯是黑的，这从汽修厂外面就可以看到。” “凶手挑这个时间去划车，证明没有抱着当时就要杀死王华的想法，可是划完车之后，凶手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想撬开门窗进到别墅里面去，他想干什么？偷东西？江涛死的时候，随身携带的手包里装着两万多元现金，凶手连碰都没碰，只把手枪拿走了，证明凶手压根没看上这点小钱，现在却跑到王华家里偷那些不值钱的烟酒礼品，这不是有病吗？” 老白眨巴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是先划车后撬门，而不是先撬门后划的车？这个时间顺序我们都没鉴定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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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不服气道：“这个顺序重要吗？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有区别吗？” 老白冷笑道：“怎么会没有区别？只要是正常人，在面临时间有限和陌生环境的双重压力下，如果不能同时完成两件事，就一定会按照重要程度把事情分成主次，并且一定先去做重要的那件事，把次要的事情放在后面。就像学生面临考试，宁愿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应用题和作文上，也不愿再回顾一遍填空题，因为他知道，填空题做对了，也不过多得一两分，而把应用题和作文写好了，多得的却是好几十分。这么简单的账，凶手会算不过来吗？” 小庄噎了一下，道：“那你说顺序不同，造成的区别在哪儿？” “换成普通人，这种行为很好解释。如果凶手是先划的车，证明他是冲着王华这个人去的，临走的时候想顺手牵羊偷点什么东西，于是才会去撬门，结果没有撬开，就放弃了。如果是先撬门，就证明别墅里面有某样东西吸引了凶手，他去的目的就是想拿到这样东西，却发现别墅的门窗比他想象的坚固，在多番努力均告失败的情况下，划车就成为他泄愤的一种手段。” 小庄断然道：“两种可能都不存在！先不说王华有什么东西能引起凶手这么大的兴趣，就算真有这样东西，以凶手的智商，也绝不会采用这么简单拙劣的手法去偷，而且在撬不开门窗的情况下还要划车泄愤，这不符合凶手严谨理智的性格。” 老白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才说，这是普通人的行为意识，放到凶手身上，就无法解释了。” 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萧屿，发现他正对着面前的笔记本出神，屏幕上是法院停车场监控录像的截图，凶手在镜头前展示着熟悉的那行字——猜猜下一个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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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屿见两个人停止了争论，抬头问小庄：“王华那边的安保布置得怎么样了？” 小庄道：“已经布置好了，王华搬回了开发区的商品房去住，十七楼，是顶楼，我们在天台和走廊里都安装了监控，一共布置了三组人手，一组在家里贴身保护王华，吃住都和他在一起，饮食有人专门检查，以防止凶手投毒。二组和三组轮流在楼下和小区内布控，同时作为机动力量，应付各种突发事件，二队队长亲自坐镇指挥，按照你的要求，所有人都领用了避弹衣。” “王华的老婆孩子知道这件事吗？” “他老婆这些日子一直带着孩子住在父母家里，王华不想让她们跟着担惊受怕，就没告诉她们，为了防止意外，潘局也安排了人手暗中保护她们。” 萧屿默默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宇却始终没有松开，好半天没有说话，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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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小庄惴惴地问：“老大，你觉得哪儿安排得不妥当吗？” “那倒没有，我就是感觉不太对劲。” 萧屿指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缓缓道：“凶手在设计魏广军之前，打出了‘猜猜下一个是谁’的广告，相当于出了一道迷题让警方破解，可惜我们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倒计时的最后一天，凶手准时杀死了魏广军。” “与此同时，凶手故意再一次把这行字展示出来，表明他还要把这个游戏玩下去，而且题目是一样的，还是让我们猜谁是被害人，而这次的答案显然就是王华，可是明天才是倒计时的最后一天，凶手为什么提前把答案告诉我们？他就不担心我们把王华保护起来吗？还是有信心在警方的层层保护之下也能顺利得手？” 小庄摇头道：“绝对没有这个可能，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凶手是神枪手，能够做到枪枪爆头，但是他只有一把手枪，7发子弹，我们派去保护王华的人，零头都不止这些，凶手一旦把子弹打光了还有什么威胁，强子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拿下。我猜是不是凶手没有想到王华会临时有事要用车？要是晚一天发现车子被划，王华就不会被我们提前保护起来，凶手也有充裕的时间算计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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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屿摆手道：“那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凶手为什么要撬别墅的门窗，他想进去干什么？这里有一个细节，别墅的锁头眼儿被人为地堵住了，你们想想，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做出这种行为？刚才老白说的对，就是泄愤。面对眼前的防盗门，费尽了力气也打不开，一气之下把锁眼堵上，我进不去让你也进不去，这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的心态，也符合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但是纵观凶手过往的表现，几乎从来不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情，尤其在杀死魏广军的时候，居然设计出了那么多周密繁琐的步骤。如果把其中任何一个步骤单独拿出来看，似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正是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一步步地叠加在一起，最终逼死了魏广军。” “除了高智商，凶手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在这两起案子中，完全看不到凶手的情绪有任何波动的地方。他能一锤一锤地把江涛砸死，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截木头，他在现场眼看着魏广军撞死在树上，并准备随时补刀，如此冷静……嗯，应该说冷血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堵住人家锁头眼儿这种无聊的事情？泄愤这种情绪，可以发生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但是绝不应该发生在凶手身上，现在的问题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老白沉吟道：“凶手是不是在故意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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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屿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之前我们在查监控的环节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和警力，导致外围的实地走访和摸排工作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派出所的基层民警和联防队员进行，这次面对的是特大要案，下面的人经验不足，对我们的侦查进度难免不造成影响，这种情况绝对是凶手乐于看到的，说不定是凶手故意营造出来的。我这次把局里的二队三队带过来，就是想弥补这个问题，把各方面的人手加强一下，谁知又突然冒出了王华这件事，光是保护他就占去了一半人手，我们现在依然要面对警力不足的问题。” “难道这也是凶手算计好的？” 小庄惊诧道：“他利用王华把我们的人员和注意力引开，好方便下手？也就是说，他的下一个目标并不是王华，而是另有他人？” 老白一拍桌子：“这就对了，调虎离山！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肯定不是王华，老大，要不要把保护他的人撤回来？” 萧屿的目光越发阴郁，即使这样，他觉得也无法完全解释凶手怪异的行为，如果凶手想利用王华转移警方的注意力，只是划车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像小偷一样去撬窗户撬门？难道别墅里面真的有某样凶手想要得到的东西？ 低头想了想，对小庄道：“全部撤回来影响不好，对各方面也不好交待，你通知二队队长，让他带着一组留下继续保护王华，随时保持警惕，防止凶手杀个回马枪，把二组三组调回来，协助三队给远大汽修厂的员工做问询笔录和背景调查，这项工作一定要加快进行，同时加强对厂区附近居民的实地走访，现在距案发还不到72小时，只要走访得细致，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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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队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自己的辖区内发生了特大连环杀人案，死了两个颇具影响的公职人员，作为辖区的刑侦队长，也是专案组的成员之一，却不能参与破案，这让他感觉很憋屈。 刚开始接到调查林小鹏坠崖案的时候，冯队很兴奋，他相信了萧屿的说法，认为自己比市局的同事更加熟悉开发区的情况，办起案来会事半功倍，他的内心中甚至很感激萧屿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破案线索交给自己去调查。 可是随着法院停车场监控录像的面世，他渐渐地觉得不对味了，一方面是萧屿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断案如神，至少在这件案子的判断上摆了一道大大的乌龙，林小鹏的死活跟这起案子没有丝毫关系。 另一方面，在严重缺少办案人手的时候，萧屿宁可回市局调人，也要坚持让自己去查林小鹏的案子，这种做法令他感到非常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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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队不是傻子，两相比较之下，利弊不言自明。 跟着萧屿办江涛、魏广军的案子，一旦成功破案，一个集体二等功是没跑的，这种荣誉感是无可替代的，许多干了一辈子的老刑侦都没有机会获得。 万一破不了案，主要责任也是专案组领导的，跟底下的小兵没有多大关系。 而林小鹏的案子，无论办得怎么样，都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从当初潘国庆亲自出面干预下面的人不予立案，冯队就看出这里头有猫腻，案子办不成自然不用说，责任都是自己的，办成了，自己也就把这位顶头上司得罪得死死的了。 安排任务的时候，萧屿说得好听，一旦办案过程中遇到阻力，他会出面协调，到时候专案组都解散了，自己找谁去？ 潘国庆是萧屿一手带出来的，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也是萧屿亲自推荐的，他会为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刑侦队长为难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 做领导的不会轻易否定下属，因为否定下属的同时，也意味着在否定自己，冯队没当过官也明白这个道理。 下属捅了篓子，只要不是那种惊天动地无法挽回的，聪明的领导一般都会尽力维护设法遮掩，而不是把他推出去任其自生自灭，这样做既减轻了领导责任，又攫取了人心，下属们怎会不肝脑涂地、誓死效忠？ 不是嫡系啊，冯队暗暗叹息了一声，虽然他对做官没有那么迫切的渴望，但是位置越高能力才会越大，施展抱负的机会也会越多，起码不会像眼下这样，人家一句话，自己就得乖乖地前去试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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