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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幸存者笔记》——2001年“重启事件”[第2页] |
作者:云南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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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人正面有两道主要的刻纹,这个之前就看见了,明显是两条“手臂”,形状就像一个人双手放在肚皮上。 但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它两条“手臂”末端刻了几根短线条,应该是“手指”,但每只“手”只有四根手指,而且又短又尖,像鸟爪。 至于石人的头颅,光溜溜的,头顶左侧有一块灰白色瘢痕,半个巴掌大小,后脑勺最奇怪,是个往内弯曲的弧形横截面,很光滑,就像用砍刀从上往下砍,砍走了脑袋的一部分。 王祥也抬手敲了几下:“怪眉怪眼的,会不会是古董?” “认不来。”闫世成道:“但肯定管钱,不然不会藏在那个地下室。” “是不是佛像。”王祥说了一句,又摇头:“不像。” “你看它这个表情。”闫世成盯着那张怪脸:“像那种——我一下形容不出来。” “蛇。”我忍不住道。 闫世成点点头:“嗯,有点像。” “管它是蛇还是乌龟反正就是个石头刻的东西。”王祥哼一声:“你说一个银楼不藏点翡翠玉器,藏这种怪眉怪眼的东西,说得不好听点,就算是古董我看也值不了多少钱,还要去偷?娘的害得老子还进去一趟!” 说完他拍了一下衣服上的淤泥。 “不是银楼的。”聋子道。 “什么?”王祥没听懂。 聋子没回答,思索几秒道:“你说那个地下室是深水泵房?” “嗯。”王祥道:“它中央有个深水泵,从天花板通下来,就是那种专门抽地下水的水泵,所以我估计它以前应该是个人防工程,对了——” 他像想起什么:“——它那儿还有一道大铁门,开在对面墙上,离地面有一米多高,有个台阶可以上去,我上去看了一下,推不开,应该是从外面锁死了,我估计外面也是地下室,就不知道是地下几层,但是上去肯定是那个天锦银楼。” “地下室应该不止一间。”闫世成道:“应该是宾馆以前修的,因为银楼就是它原址上翻修的,你说得对,估计就是个人防工程,这些工程都是六七十年代准备跟苏联打仗时候搞出来的,对了,我想来了,宾馆原来属于一个地矿所。” “什么所?”聋子问。 “地矿所。”闫世成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个什么什么局的‘第二地矿所’,早就搬迁了,90年代左右的事。” 聋子看了一下手表,站起来:“这儿有没有电话。” “有。”王祥也站起来:“桌子上。干什么。” 聋子没回答,走过去迅速拿起电话,拨了个号,过了半天才道:“霉鬼。我,袁军。” 那边应了一句,聋子道:“你马上过来一下,老南门大桥,那儿有个水闸站。” 那边应一句,聋子道:“这儿有个东西,今天他们清淤从河道底下挖出来的,你过来看一下。” 那边问了一句,聋子道:“过来再说。搞快。” 说完挂断电话,王祥不解:“霉鬼,谁啊?” “一个朋友。”聋子道。 “搞古董的?”闫世成问。 聋子点点头,走到石人跟前,背手弯腰跟那张“怪脸”对视。一时都没说话,闫世成又摸出烟,一人一杆,顿时乌烟瘴气。 也就半小时左右,楼下铁门有人敲了两下。 “是不是那个人。”王祥站起来。 |
聋子转身出门,很快跟一个人走上来,此人50多岁,大背头,身材矮胖,穿一件麻格子西服,进屋后朝每个人都点点头,笑呵呵道:“好!好!” 聋子在石人面前蹲下:“就这个。你看一下。” “好好。”胖子走过去蹲下,我们赶紧围过去,胖子上下左右打量石人,从头到脚几乎看了一个遍,我注意到他在看到“腹部”那种鸟爪一般的“手指”时候稍微皱了皱眉头。 接着他双手抱住石人,抬起放下,又敲了三下,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指背贴在石俑的“额头”位置,停顿了一会儿,就像在“烤”温度。 “咋个,发烧啦?”王祥皮笑肉不笑问。 胖子“呵呵”两声,缩回手,又来回打量。 “如何。”聋子问。 “风格倒比较怪异。”胖子道。 “是不是古董喃?”王祥问。 “师傅莫着急。”胖子笑呵呵道,边说边从西服口袋摸出一把小刀:“有没有水。” 王祥朝我示意,我赶紧从旁边饮水机接了一纸杯水,胖子接过,对准石人右侧面的一块“铁锈”小心淋下去,很快那块“铁锈”全部打湿,胖子放下纸杯,看了一眼,点头:“不错。” 说完,左手扶住石人,右手用那把小刀先对准那块“铁锈”敲了几下,接着用力去刮,足足刮了10多下,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锈蚀”终于松了,他伸手接住,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几下。 王祥也凑过去想去嗅:“啥味道?” 胖子把那小块递给他,点点头:“是个古代东西。” 王祥把那小块放在鼻子底下“忽忽”嗅,狐疑道:“没啥气味啊,咋看出来的?” “没气味就对了。”胖子笑呵呵道:“这个叫土锈,古代的石器玉器上都有,所以仿冒的都要做土锈,但是他们是用化学方法做出来的,第一用水冲一下有气泡,第二不是很牢,刀子用力去刮很容易刮掉,还有,刮下来你仔细闻有酸味。” 王祥又开始“忽忽”闻那块土锈。 “能不能看出朝代。”聋子问。 |
胖子凝视了石人的脸一阵,摇摇头:“不好判断。感觉不是中原的风格,像是西域......或者中亚的东西,这个就不好说朝代。” “中亚?”王祥嘿嘿一笑:“那就不是我们国家的东西喽,那能值多少钱呢?” 胖子呵呵笑了一下,又来回打量石人。 “不好说钱啊?”王祥道:“那能不能看出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佛像?” 胖子摇摇头:“肯定不是。” “我见过一种宫女俑。”聋子道:“有点像。” “哎,宫女俑比较靠谱。”胖子点点头:“整体形态倒很像,但估计也不是,你看它头顶上是光的,要是宫女俑肯定戴了帽子或者有发髻,最关键是这个——” 他指着石人腹部那个“鸟爪”:“看它的手,空手,而且像鸟的爪爪,还有,左手手指只有三根右手只有四根。” 都凑过去看,王祥问:“又说明啥子?” 胖子呵呵一笑:“所以我感觉这东西是当地的一种神,或者鬼。” “鬼!”王祥有些失落:“弄了半天弄了个鬼出来,那,你看一下能管多少钱?” 胖子沉吟了一下,问:“你们在哪里发现的?” “在——”王祥望着聋子,聋子面无表情道:“就在附近。淤泥里面捞出来的。” 胖子瞟了王祥一眼,点点头:“是这样子的袁军,东西呢确确实实是个古代的东西,但第一,不好判断年代跟地域,身份不明,第二,也是判断一个东西值不值钱,就是它身上有没有什么文字或者符号,或者图案,你看这具石俑,这三样完全看不见,我们行业内叫‘历史缺失’,就像一个人,没有经历,你想一个人既查不出身份又查不出经历,他的价值自然打折扣......” “哎呀你说这么多弯弯绕,我们这些捡垃圾挖泥巴的听不懂啊。”王祥不满意:“你就直接说,要是卖给你你能出好多钱,三百?五百?” 胖子呵呵一笑:“这位师傅倒是很直接,这样袁军,我的意思,我现在说两百元钱你这几位朋友肯定说我豁(方言:欺骗)人,说一千元确实我感觉又不值这个价,我本人你也晓得专长是做书画,对这种古代石俑也只是略懂一二,但我认识两个人,懂这个,你们要是放心,我先把东西拿回去,请我那几个朋友看看,他们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一分中介费不收,就相当于帮朋友跑个腿,你看如何。” 王祥有些犹豫:“这个——” “行。”聋子点点头,朝我道:“去找个报纸,再找个口袋。” 我迟疑一下,还是跑到办公桌旁边翻了几下,找了一张报纸,又翻出一个旧的旅行包,聋子接过,三两下包好装进去,对胖子道:“有点重。” “没事。出去喊个车。” 胖子边说边背上:“那就不要意思啰各位,放心,最迟明天下午给你们答复。” 王祥低声对聋子说:“不收点定金?” 聋子不理他,跟胖子出门。王祥哼哼唧唧:“才两百元一个,就算把里头剩下的12个弄出来才两千多元,他X的,那个人也不晓得是不是吃错了药,居然画了个地图钻进偷,把命都戳脱(注:弄丢)了不说,还害的老子钻一趟......” 闫世成哼一声:“有两千元就不错了。你不要忘了,钱包里头还有几百元钱,你还是算发了一笔小财。” 这时聋子走进来,王祥赶紧问:“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在骚(方言,欺骗)人,怎么两百元就把我们打发了?” “他不敢骚我。”聋子道。 闫世成摸出烟,一人一杆:“那,剩下的那些咋办?” 我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是啊,还有12具。” 聋子思索几秒,问王祥:“那道铁门你看过没有,能不能打开。” “铁门?”王祥愣了一下:“锁在外面,从里头肯定打不开,除非用切割机——” 他像想到什么,一张黄脸忽然发光,凑过来压低声音:“怎么,你想进银楼去。” |
闫世成听到这句话,像意识到什么,一凛。 “我搞得到乙炔切割机。”王祥突然很兴奋,又开始搓手:“但是切割起来噪音有点大,就怕里面有保安。” 闫世成很紧张的瞄了聋子一眼,我这时也听懂了:他们是不是想撬开那道铁门,然后进银楼内部去偷东西,我靠,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入室盗窃,抓到了肯定坐牢! 聋子不置可否:“先看霉鬼那边咋个说。” “最好还是算了。”闫世成啧啧两声:“风险太大。再说还涉及到一条人命,说不定现在派出所都已经查到那儿去了。” “你个熊样。”王祥没好气:“老话说,胆大骑龙又骑虎,胆小饿死个暴鸡母,人又不是你弄死的你怕个屁啊。” 聋子几口抽完烟,丢地上:“就这样。” 说完转身出门,王祥也跟出去,走到门口“啪”一声把灯拉灭,闫世成赶紧叫:“喂喂喂我还没出去!” 王祥不理我们,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摸出一串钥匙丢给我:“工具房还没关,你关了走。” |
明天继续。 |
@合美置业 2020-12-31 14:03:45 楼主99楼呢? ----------------------------- 又被吞了,我再发一遍 |
第99楼内容: 我这时也看清,的确是个石头刻的“人”,斜靠在管道壁上,不到半米高,一张青灰“怪脸”对着我们。 而底下那个“圆柱体”也是青灰色,像是躯干,上面绑了一圈麻绳,明显是同一块石头雕刻而成。 “X的啥子怪东西。”王祥用电筒来回在“石人”身上晃,那张巨大“怪脸”忽明忽暗。 “刻的一个人脸。”我道:“刻得也太像了,刚才简直以为是个人趴在那儿。” “一惊一乍的!”王祥骂了一句:“不过也怪,咋个这儿突然出现个这种东西......里头还有没有?” 边说,电筒边朝涵洞深处照过去,我看得清晰:是个长方形水泥管道,地上是一道暗蓝色的痕迹,早就干涸了,明显是排放工业废水遗留下的,胡乱有一些烂塑料袋跟袜子之类的杂物,痕迹一直往里面延伸,跟光圈一起消失,显得很阴森,但没看见这种“怪脸石人”。 “弄出来看一下。”光圈一晃,王祥把电筒放在洞口,双手抓住皮带,一使劲,颤巍巍的两个膝盖已经跪上去,一低头,半截身子钻了进去,往里面钻了一米左右,抱住石人,慢吞吞退出来。 “接住接住。”他喘气道。 我赶紧双手抱住,摸上去只感觉凉冰冰的,极硬,同时左右手都摸到一块类似“鸡皮”的东西,感觉很不舒服。 也懒得管,三两下拖出来,很沉重至少有五六十斤,平躺放在船上,王祥颤巍巍爬出来,电筒一照,看清楚了:那坨“圆柱体”明显是躯干,中间有两道“弧形”刻纹,从脑袋下方出发,刻到腹部中央,很像是两条“手臂”,最下面也是两道弧形刻纹,像是衣袍,又像是一对“罗圈腿”,躯干周身东一块西一块出现一些暗色“斑块”,很像铁锈,大小形状都不规则。 至于那根麻绳,捆了三圈,一看就是工地上吊装脚手架的绳索,王祥伸手扯了一下绳子,捆得很死。 “捆这么死。”他嘀咕一句。 我摸了一下其中一块“斑块”,像鸡皮,很麻手,刚才摸到的就是这种东西,又顺手敲了一下石人身体,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音。 “像是砂岩。”我道。 王祥伸手敲了几下,同时侧耳去听,摇摇头:“里头有回声,不是,但也不是花岗岩。” 我又敲了两下,果然,有很细微的回音:“嗯,有。” “怪事。”王祥又扯了一下麻绳,回头瞟了一眼涵洞,半晌站起来,抓住软钩的皮带: “管他的。给我拿个鱼嘴钳,改刀。” 我赶紧打开工具箱,找到递过去,王祥接过:“听我说,万一联防来了,你就说我们接了个私活,帮人家疏通管道,到时候你把探照灯打开放在洞口,我出来就晓得咋个应付。” “要得。”我点头:“你现在进去?” 王祥不吭声,电筒朝里面晃了一下,颤巍巍爬上去,慢慢往里面爬,我不由抬头四周观察了一下,河墙两边都没有异常,低头再看,他已经爬进去三四米,只看见光圈里面他两条腿跟臀部在不停蠕动,不像个人,像某种地底下的爬行动物。 我就一直盯着他,感觉爬了有20多米,光圈晃了一下,突然黑了,也不知道是电筒没电了还是出现了弯道。 足足等了两分钟,里头深处还是一片漆黑,我喘口气,回到船上坐下,粗粗判断了一下情况: 按照那张图所示,从这里进去爬到“塑料厂”,就是那个什么宿舍区,直线距离至少有150米,但王祥不用爬这么远,估计爬60米,就可以到达图案上那个“接头处”,就不知道那地方是不是有一根分管道,如果有,估计有10到20米长,按照时间来算,他已经进入分管道了。 也不知道他会在底下发现什么,发现翡翠金银不奇怪,但会不会真的像闫世成猜测的,是“13具”其他东西? 13具! 我不由低头瞟了一眼石人:我靠,不会是“13具”这个东西吧! 很有可能!刚才看王祥表情,有点失落,看来他多半也意识到这点了,那个人进了银楼底下,捆了一个石人出来,结果在涵洞口发生某种意外,死了,尸体冲到西郊桥,却把东西留下来,也不知道这个“长”了一张怪脸的石头人能值多少钱,那人为了它居然丢掉性命? 我再次观察了一眼石人,黑暗中它那张巨大怪脸静静“仰望”天空,依然带着那种神秘表情。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东西为什么会遗留在这个洞口? 按照闫世成分析的,那个人有个同伙,他死这件事极有可能是那个同伙“灭口”之类,可是,假如他们二人爬进管道就是为了这具石人,那证明这东西对他们很有价值,为何同伙事后不把它带走? 胡思乱想一阵,只感觉烟瘾来了,正要摸烟,涵洞里面忽然闪了一下,只见深处一个光圈正对着我晃动,有人出来了。 很快此人爬到涵洞口,果然是王祥,大口喘粗气,一件反光背心上全是淤泥。 “咋样?” 我扫了他身后一眼,没带任何东西出来,看来他失算了,里头没有金银翡翠。 “是个地下室。”他喘气道。 “有没东西?” 王祥不回答,颤巍巍爬上船,像想起什么,站起来,我发现他两个裤管全部湿淋淋,到腰部位置。 这时他举起电筒对着“西郊桥”方向,连续闪了两下,停顿,又闪了一下,我正要问,远远的,看见西郊桥上突然站起来一个黑影,高瘦,朝我们挥了一下手。 “聋子?”我问。 王祥熄灭手电:“走,回去说。” |
@不复谈盗名 2020-12-31 15:28:51 今天没有了吗? ----------------------------- 明天继续 |
继续—— |
王祥跟聋子出了铁门,闫世成也一瘸一拐离开,出门前丢给我一包烟,说里头只有两杆,拿给我抽。 跑到工具房,关灯关门,正要离开,只感觉肚子咕咕叫,忙了一晚上还没吃晚饭,突然想起办公室刚才找袋子的时候有个柜子里面放了一大袋生花生,我知道是组长廖洪的,此人经常冒胃酸,喜欢时不时吃点花生米。 赶紧上了楼,开门进去,翻出袋子,里头还有一小袋炒好的蚕豆,居然又找到一小瓶“红星二锅头”,全部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直接吃,反正明天廖洪要是发现被偷吃,肯定怪在王祥头上。 吃了一大半,“二锅头”也懒得剩下,干脆喝完,看了看挂钟时间,已经11点过,只感觉晕乎乎的,一个是喝了酒,还有一个确实累,之前神经一直绷紧,现在突然放松,只感觉四肢百骸都绵软无力,于是关上门,直接躺在沙发上,想的眯一会儿再走,这一躺就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人“砰砰”敲玻璃,我一下醒了,灯还开着,一下看见窗子上贴了两张人脸,一胖一瘦,瘦的不认识,胖的正是那个“霉鬼”,手朝门指了几下。 我不由奇怪,他怎么又回来了,赶紧起来开门,同时瞄了一眼挂钟,已经凌晨1点半过了。 门打开,我直接就问:“你咋回来了?” 胖子背着那个旅行包,满头是汗,他直接进来,小心放在墙角,回头对另一人道:“进来进来。” 那人打量我一眼,走进来,感觉有50多岁,穿一件旧瓦瓦的蓝布衣服,胸口别了一杆钢笔,黑框眼镜,板寸头有些花白,一脸苦相。 我心想这个人才应该叫“霉鬼”,只听胖子笑呵呵问:“小兄弟晚上就睡办公室?” “没有。平时回家睡。”我瞟了一眼旅行包,里头露出一个轮廓,明显是那具石人,赶紧问:“怎么搬回来了?” “有点事。”胖子道:“袁军马上过来。” 袁军?我一下想起,是聋子。 “怎么了?”我问。 “呵呵,等他来了再说吧。”胖子看了看手表:“应该要到了,老霍你先坐一下。” 那个“苦相脸”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东看西看,胖子摸出烟,抽了两根递给我一根,没给这个叫“老霍”的,抽了一口问我:“小兄弟贵姓呢。” “李成。”我回答。 “你水闸站职工?” 我点点头。 胖子朝旅行包一指:“这东西你们从哪里挖出来的?” 旁边,老霍听到这句,回过脸望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就在附近。” “附近哪里?” “你问聋子。” 胖子呵呵一笑,跟老霍对视一眼:“好。呵呵。” 老霍忽然问:“你们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此人居然一口老北京话,我迟疑一下:“就今天。” “你们用水冲洗过?” |
我一时没听懂,下意识道:“没有。” 老霍点点头,还是苦着脸:“哦。好。” 这时楼下响起关车门的声音,胖子几步出门:“袁军来了。” 很快,聋子上楼进屋,老霍站起来,胖子赶紧介绍:“这个是老霍,这个就是袁军,我好兄弟,给你说过好多次了。” “幸会。”老霍道。 二人握手,聋子道:“什么情况。” 胖子把旅行包拖到中央,打开,里面正是那具石人,保持“站立”的姿势,我们三个都围过去,胖子指着石人头顶一个位置,正是那块灰白色瘢块,之前都看见了,但是胖子没有提及,我们也没问,我当时想的多半也是一种“土锈”。 “就这块东西。”他道。 聋子凑过去,摸了一下,我发现“白瘢”上面全是水,明显被淋过。 “是老霍看出来的。”胖子道:“老霍,你给袁军说一下。” “这块瘢痕是腐蚀出来的,用的是化学制剂。”老霍道。 “不是土锈?”聋子问。 “不是。”老霍道:“是被一种酸腐蚀过,像是硝酸,我当时看了一下,里面有些纹路很奇怪,我就用拓纸拓了一张下来。” 边说他边从身上摸出一个纸团,小心打开。 |
只见是一张浅黄色的类似吸水纸的东西,中间湿了一大块,还坑坑洼洼,面积比那块“白瘢”大一圈,中央用黑笔勾出很多奇怪的短线条,像是无数“蝌蚪”聚集在一起,整体大致形成一个“柱状”。 “这是我拓下来后用笔描的。”老霍道:“因为是你们的东西,我不敢用拓墨,就用的水,你们看这些纹路,明显是从上到下排列,很有规律,最关键有明显的笔画,应该不是腐蚀出来的,而是本身刻在那个位置。” 聋子盯着拓纸:“看不懂。是什么。” “不好说。”老霍道:“腐蚀得太厉害,只剩下轮廓,估计是什么符号或者文字。” 旁边胖子补充道:“或者图案。” 老霍点点头:“总之这个位置是刻了一排东西的,之后被人故意毁掉。”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老霍看我一眼,胖子呵呵一笑:“四个字,毁尸灭迹。” “有点夸张吧。”老霍道。 “不夸张。”胖子道:“我听说有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把自己家祖坟上的墓碑都毁掉,有人干过这种事。” “这种你们叫铭文?”聋子问。 老霍点头:“对。铭文。” “像这类型的石俑一般会刻什么内容。” “这个不好判断。”老霍还是苦着脸:“多种可能,比如石俑的制作者,制作时间,制作当年发生的一件大事——” “也可能是祭文。”胖子补充。 “对。”老霍道:“如果这东西是祭祀用的,刻的就是祭文,总之可能性很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段铭文对于毁掉它的人来说一定具有某种怎么说呢——很特殊的意义,必须要毁掉,而毁掉是为了隐藏。” |
“毁掉是为了隐藏。”胖子呵呵一笑:“这句话有水平。” “见笑。”老霍道。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胖子对聋子道:“所以我马上给你打电话,还把老霍叫过来,老霍也够朋友,当时还在桌子上(注:打麻将),手气正好——” 老霍连忙摆手:“哪里哪里,正事儿要紧。” “我说的是实话。”胖子瞟我一眼:“之前我说这东西值两百元钱,我看你这几个朋友都以为我在骗人,其实这个价位你问问老霍,八九不离十,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这个位置不但刻了一段铭文,而且感觉内容非同寻常,就凭这点,这东西已经有很大升值空间了,所以,你们要想卖个好价钱,这个地方——” 他指了指那块“白瘢”:“——是关键。” 聋子点点头。 胖子继续道:“价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忍不住问:“天上是多少。” 胖子呵呵一笑,对老霍道:“那对盘子的事情你可以说一说。” 老霍犹豫一下:“呃,那我说个真事儿,是我的经历,几年前在你们四川江油市,我从一个农民家收到一个盘子,是龙泉窑青瓷盘,因为缺了个角儿,上面什么字迹图案也没有,搞不清年代,那个农民说原先有字,磨掉了,我收成几十块钱,800元准备卖,结果后来从他家又收到一个,跟这个是一对儿,上面字迹很清晰,是八思巴文,找人翻译原来是皇帝御赐的东西,年代也确定了,元朝大德年间。” “最后这一对你猜老霍卖了多少。”胖子道。 “你说。我不懂。”聋子道。 “四十倍。” “四十倍......三万二!”我脱口而出。 “三万五。是吧。”胖子问老霍。 老霍还是苦着脸,像想到什么,问:“听说这东西是从附近河道里面挖出来的。” “有什么建议?”聋子反问。 “是这样。”老霍道:“你们可以再到那个位置去找一找,一般像这种石俑都不会孤立出现,如果能找到一两具完整的最好,说实话我对这东西也挺感兴趣,这东西风格跟中原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你看它这张脸,这种神情,整个传递出来的气息,怎么说呢——感觉很诡异啊。” 胖子呵呵一笑:“所以我刚才说,这多半是某种神,或者鬼。” “是不大像正常人类。”老霍道。 “是不是西域那边的东西?”胖子道:“前些年我收过一幅木刻画,说发现它的地方是以前丝绸之路上一个什么什么国,画风就很怪异。” “西域。”老霍凝视石人:“为什么会在成都河道里发现。” “所以关键还是这段铭文。”胖子道。 老霍忽然道:“其实这个部位也很古怪。” 他指着石人的后脑勺。胖子问:“怎么?” “我总感觉——”老霍迟疑了一下:“它后脑勺还长了一个东西,被人削去了。” 聋子站起来:“二位等一下。李成,出来。” 我跟他到了外面走廊,聋子关上门:“有没有船钥匙。” 我摸了一下那串钥匙:“有。真要去?” 心头已经明白他意图:那个地下室还有12具石人,头顶上应该都刻了那段铭文,聋子想进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但是—— “我觉得去了没用,哥。”我赶紧道:“我估计剩下的石俑那个位置都被腐蚀掉了。” “不见得。”聋子朝楼下一指:“下去开船。” 我想起一事:“王祥呢,不叫他。” “来不及。”聋子道:“带两把电筒。我马上下来。” |
到了工具房,找到两把电筒,又提了一根撬棍,上了汽船,半分钟不到聋子匆匆跑下来。 很快开船,估计已经凌晨两点过了,马达声在半夜显得很刺耳,一路上我都在观察周围有没有联防,还好,只看见一两个走夜路的人在匆匆行走。 很快开进“西郊桥”,这边不用说更是一片死寂,迅速靠近那个涵洞,熄了火,汽船靠过去用铁钩固定好,我终于松口气,感觉安全了不少。 聋子拿起电筒朝里面晃了一下,几下就进入涵洞,动作就比王祥麻利多了。 “跟上。”从里面传出他声音。 “我也去?”我还是有点抗拒进这种鬼地方。 聋子一声不吭已经爬进去五六米,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只好三两下爬进去,本来想把那根撬棍带进去,防身用,但爬进去才知道,根本不方便。 打开电筒照了一下,聋子已经在前面10米的位置,涵洞里面除了有一股很沉闷的腥臭外,倒也没什么异常。 赶紧手脚并用,爬了10多米,地面渐渐干燥,墙壁上全是枯死的青苔,明显这根污水管已经长期没有使用过,又爬了几米,右手一下按住一坨毛茸茸的东西,电筒一照,是个死老鼠,已经干瘪。 继续爬了也不知道多少米,前方15米的位置,看见聋子正用电筒朝右边照,那地方有个黑洞洞的开口,不用说,就是分管道,进去,就是那个地下室。 我赶紧跟上去,空气愈发沉闷,隐隐有一股恶臭,爬到那个分管道口,聋子早就钻进去了。 我喘几口粗气,观察了一下,管道口也呈长方形,但只有一米宽,40公分高度,刚好够一个人进去,但是不能抬头,电筒朝里面照了一下,10多米的深处一双黑色皮鞋在蠕动,明显是聋子。 这时从主管道内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个人蒙住嘴巴发出喉音,又像是有水流冲过来,很远似乎又很近,不知道来自左边还是右边。 我赶紧把身子缩成一坨,电筒朝身后管道晃了一下,没有异常,又朝前方照去,一模一样的一根管道,那边过去,就是“塑料厂”,照进去七八米,突然发现地上一团黑色头发,而且还很恐怖的拱起一坨,像个女人的头颅。 我头皮麻了一下,咬牙死死盯住,很快发现是一团类似头发的东西,拱起的是一个垃圾袋,看起来像人头是光线的原因。 我松口气,只听到心脏“砰砰”乱跳:之前我说王祥进来后千万不要摸到一个死人头,妈的,这句话差点在老子身上应验。 “李成。”有人在分管道那头叫我,声音很闷,是聋子,他在催促。 我定了定神,身子探进去,咬牙爬了10多米,前方出现一个长方形开口,黑暗中有光圈在晃动。 我加快速度,很快前方一空,豁然开朗,一个空洞房间呈现出来。 |
只见是个大型水泥房间,很阴森,一股死耗子的恶臭气味,正中间有一根奇形怪状的类似蒸汽管的东西,有水桶粗细,从顶部延伸下来,上面锈迹斑斑,我认出是一种泵,应该就是王祥说的深水泵,只见地面有水波荡漾,果然是积水,那根泵一直通到积水底下。 这时眼睛适应了光线,发现对面墙上果然有一道大铁门,锈迹斑斑,距离水面有半米,从铁门的质感来说,很沉重。下面是一道水泥台阶,躺了一只灰色死耗子,还胡乱丢了几根烟。 这时右边光圈一晃,同时听到“哗”一声水声,只见聋子正站在积水中,水到达他臀部位置,他嘴巴里头咬住电筒,正抱起一个水淋淋的东西出来,黑暗中我认出,正是一具石人。 我三两下爬出洞口,双脚落地,水已经淹没到大腿根部。 “你负责你那边。”聋子道:“检查完一个就放在旁边。记一下数量。” 我点点头,用电筒朝水面慢慢晃了一下,积水呈暗黄色,两米开外,隐隐看见五六个“人形”的黑色影子,一动不动“站立”在水里面。 |
不用说就是那种石人,尽管知道是这种东西,但看“它们”无声无息隐藏在水里面,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觉。 这时也管不了这么多,电筒咬在嘴巴里面,伸手入水,费力抱起一尊,水淋淋的,一模一样也是“卵形”头颅,小身子,看了看它的头顶,赫然一块“白瘢”。 “腐蚀烂了。”我咬住电筒,含混不清说。 “看仔细。”聋子在那边道。 我抱着石人,把电筒凑过去,看得清晰,一模一样的一块“白瘢”,感觉比之前那具腐蚀得还要厉害。 赶紧把石人挨着身后的墙壁放下,又去抱第二具,查看后发现依然被腐蚀过,同时发现这具石人明显要小一号,模样一致,但是要轻不少。 之后把这一片的石人全部检查完,没有收获,唯一不一样的是其中有一具,没有刻那种“鸟爪”的手臂,还有一具,脸上只刻了一只“左眼”。 聋子这时蹚水过来:“咋样。” “全部腐蚀烂了。”我道。 “多少具。” “五具。” 聋子眼睛一眯:“数清楚了?” 我点头:“数清楚了。五具,不会错。” 聋子蹚水,走到墙边,那五具石人就并排靠墙站立,他伸手入水摸了一下,抬起身:“不对。少一具。” |
我没听懂:“咋了?” “我那儿六具。”他道。 “六具。”我反应过来:那就一共11具,本来按那张图,里面应该是12具,加上办公室那具才刚好是13具。 聋子抬起电筒,朝房间四面墙照了一下,除了那道铁门下的台阶,空荡荡看不见任何东西,他又朝水面照,光圈缓缓划动,从中央那根深水泵划过,忽然划回来,固定在泵跟积水的交界处,那个位置水面下有一个黑影,水桶粗细,明显是泵的下半截。 “去看一下那儿。”聋子说完,电筒移开,又开始缓缓在水面划动,像看到了什么,朝右边墙边蹚水过去。 我赶紧蹚水朝中央走去,快走近,脚下踩到一坨软绵绵的东西,不用说又是一只死耗子,再走两步,又踩到一只。 也懒得管,电筒照过去,发现“黑影”果然是深水泵的下半截,有一些奇怪的“凸出”,伸手一摸,都是一些管道口跟阀门,摸起来很粗糙,明显全是铁锈。 “咋样。”右墙边,聋子问,明显他那边没有发现。 “没东西。”我随口回答,绕了个圈。 几乎同时,手摸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管道最底部,很硬,应该是某种构件,但质感明显不是铁制。 莫非是石人?我一喜,就想叫出口,但再一摸,感觉不是石材,而是类似骨头。 不好! 我心头“突”的一下,几乎同时,手被一团东西缠住,阴森森的明显是毛发,我瞬间意识到是什么:是人的头发,我摸到了一个人头。 |
明天继续。 |
继续—— |
@合美置业 2021-01-02 23:46:04 哪里能看全本 ----------------------------- 这里最快 |
“我操!”我像触电,猛缩回手。 聋子几步蹚水过来:“怎么?” “有个人头!”我往后猛退了几步,水“哗哗”乱响,心头想:邪门了,真摸到一个死人头! “哪里。” 我一指:“就那儿就那儿!” 聋子弯下腰,手伸进水里头摸了几下,身子一下定住,明显摸到了。 “是不是?”我赶紧问。 聋子一声不吭,继续摸了一圈,直起身体,把电筒递给我,三两下把皮夹克,毛衣跟背心脱掉,露出一个瘦骨嶙峋的上半身,后背赫然出现一道猩红色伤痕,明显是缝过针,有一尺多长,从左肩胛骨扯到右边腰部,像一只大蜈蚣,无比狰狞。 “拿好。”他把衣服递给我,我赶紧抱住,一股体臭。 聋子拿过电筒,往下一蹲,脑袋一低已经没入水中,只见一道黄色光圈打在深水泵底部,那个位置隐隐看见一部花白头发,我惊疑不定:看来是一个老年人,怎么回事,怎么脑袋会卡在水泵底下,是光是一颗头颅,还是有身体? 聋子身子动了几下,一下站起来,浑身水淋淋。 “是不是个人?”我赶紧问。 聋子喘息几口:“身体在底下。” “哪儿底下?” “底下有个竖井。”聋子说完,深吸一口气,往下一蹲,紧接着双腿往后一伸,整个身体已经趴下来,完全没入水中,就见光圈在里面晃了几下,固定住,接着他上半身剧烈抖动,明显在抬一个重物出来。 我暗暗吃惊:莫非他要把那具尸体拖出来?赶紧走近一步,只见他身体往后一退,接着手脚并用站起来,喘息几口,两只手又伸进水中,费力抱起一样东西,青灰色,一张巨大怪脸,正是同样一具石人。 我一惊,同时马上一喜:“这下对了对了!这下就13具,原来在底下!” “电筒!”他示意了一下水底。 我赶紧伸手入水,捡起电筒,感觉那团“花白头发”在手腕位置触碰了一下。 聋子正抱住石人,看它的头顶,我赶紧照过去,光圈下只见它头顶那个位置依然是一块“白斑。” “莫搞(方言:没有用)!”我摇摇头,也懒得看了。 “不要动。”聋子死盯着那块瘢:“有个图案。” |
我一凛,电筒凑近,定睛一看:果然,“白瘢”的一个角落出现一个奇怪的图案,有指甲盖大小,由一个“菱形”刻纹跟几根细小刻纹组成,由于有水,一时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聋子明显也没看清,抬腿往铁门那边过去,我赶紧跟上,同时往身后瞄了一眼,身后一片漆黑,水泵底下那个“人”还卡在那里,我一时有个怪异感觉:此“人”正作势钻出来。 几步到了铁门位置,聋子把石人放在台阶上,我忍不住就问:“哪儿弄出来的?” “他抱在身上。” 我心有余悸:“男的女的?身体卡哪儿的的?” “卡在竖井里头。”聋子一屁股坐台阶上,喘口粗气:“是个老头。” 我赶紧离开水面,几步走到台阶顶部,感觉安全一点,电筒朝水泵那儿晃了一下:“难怪这么臭,我还以为是死耗子的味道!” 聋子不说话,电筒对准石人头顶照下去,我凑过去,光圈下看得清晰:一个“菱形”刻纹,内部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菱形”,“大菱形”顶部刻了一个“小黑点”,周围有四条“短线”,像是四肢,一眼看上去像一只“乌龟”,但更像一只“打屁虫”。 这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菱形”物体左上那根“短线”跟其余三根不一样,要长一截,同时末端往左下弯曲,像个“7”字。 “看来老霍说对了。”我有些意外惊喜:“这个位置硬是(方言:果然)刻了东西。” 聋子盯着图案:“感觉不是文字。” “像个打屁虫。”我道:“多半是个符号。” “什么符号。” 我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只有搬出去叫老霍看一下,他肯定懂。” 聋子放下电筒,身子痉挛一般抖动了一下,我赶紧把衣服丢给他:“差不多出去了哇,还算不错,总算找到点东西。” 聋子用电筒朝水泵处晃了一下,站起来:“等一下。” “咋了。” 心头想:那儿底下卡了一具尸体,他又想干什么! 聋子不吭声,几步蹚水过去,在那个位置又蹲下,脑袋埋下去,鼓捣了一阵,光溜溜的身体剧烈抖动,明显想捞一样东西起来,很快抬起来,右手果然捏了一个东西,他用电筒照了一下,迅速走回来,蹲下,把那东西“啪”一下放在台阶上,电筒一照。 我一下看清,是一个证件本,全是水,黑皮封面,中央一个“圆形”,里面是一个白色类似“太阳”的图案,下面阴刻了几个字,很模糊,像是繁体字,我认出中间有个“官”字。 “什么证件?”我问。 聋子不说话,翻开证件,里面几页纸完全泡松了,胡乱黏在一起,不要说看了,感觉用力大一点都要直接融化掉。 “是不是什么当官的证件?”我问。 “军官证。”聋子道:“国民党的。” |
我没听懂:“什么国民党?” 聋子合上证件,指了指封面:“青天白日旗。不认识?” 我一下认出来:“对对,青天白日旗,我靠你是说这是个国民党的证件,那个人——” 我电筒朝那头一晃,有些懵:“——他是个国民党军人,还是当官的?” “回去再研究。” 聋子边说,边三两下穿上衣服,把证件揣进去:“差不多了。你先出去。” 我一时还没回过神,只感觉事情突然开始诡异起来,这里突然出现一具尸体不说,居然从尸体身上搜出一张国民党的军官证,从此人花白头发来看,是个老年人,莫非此人居然是国民党一个军官! 可是,怎么会死在成都一个银楼的地下室,现在2001年,距离1949年解放都50多年了,而且这个地下室按照闫世成说的,是个人防工程,六七十年代修建的,这个神秘的老者又是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最关键,这具石人为什么在他身上? 一时也没时间细想,赶紧站起来,聋子这时捡起一杆烟,之前丢在台阶上,我看了一眼,感觉有点不对:烟头倒是黑的,但很长,明显点燃后抽了一两口就丢掉。 再一看地上,还有两杆,都一模一样。 “奇怪。”我不由问:“咋个抽了两口就丢了?” 聋子来回看了几眼,丢到地上,朝我示意了一下,我也懒得多想了,蹚到对面墙壁,回头一看,他正站在那道铁门边,用电筒照锁孔的位置,照了一下,像听到什么声音,把脸贴上去。 “要不要帮忙抬?”我还是问了一句。 聋子摆摆手,头也不回。 我也早想出去了,三下两下爬上洞口,手脚并用往外爬,快爬到末端时候听到身后沉重的蹚水声,明显聋子抱着石人过来了。 我加快速度,眼前一空,脑袋已经离开涵洞,进入了那个主管道,空气也明显没有那种腐臭气味。 我深深吸了一口,双手一撑,半截身体探出去,几乎同时,右脖子猛的刺疼,被一个利器顶住,冰冷无比。 “不要动!”一个人低喝一声,同时热气扑在我右脸上,全是蒜臭。 |
我一下僵住,心头大骇:这是谁! “两只手拿出来!”此人尖声尖气:“不然老子捅死你!” “好好!”我立即伸出双手,因为没有支撑,半截身子吊在管道口。 此人一把扯掉我手上的电筒:“你们什么人!跑进克做哪样!” “我们——”我迟疑了一下,这人口音像是云南人:“我们是河工队的,XX区的,进去......进去维修一下管道。” “放屁!”那人口水喷在我右脸上:“河工队只管河道,跑到人家地下室克(注:去)做哪样(注:干什么),你敢不老实,嗯?” 最后一句说完,利器突然离开脖子,瞬间我只感觉右肩头一紧,那把利器已经捅进去感觉有半公分。 “哎呀哎呀!”我只感觉钻心的疼:“我错了我错了!” 那人手一缩,利器松开,瞬间又抵在我脖子上。 “里头葛是(注:是不是)还有人?”此人问。 “有。有。”我边说,边侧耳去听,身后悄无声息,不知道聋子是没有爬进来,还是听到这边有动静,在黑暗中静静观察。 “有几个?” “有——两个。”我下意识道。 “哪两个?” “都是我同事。” “姓哪样名字。” 我不由纳闷:他怎么问这个问题。 来不及细想:“一个叫王祥,一个姓闫。” “有没有一个姓余的?” |
“姓余?”我没听懂:“谁啊?” “少X巴问!”那人恶狠狠道:“50多岁,嘴巴右边有一颗痣,有没有这个人!” 嘴巴。右边。有颗痣!我靠,他是不是说那个人,西郊桥底下那具男尸! “有没有!”那人不耐烦。 “没有!”我想也没想:“没有没有。” 那人不吭声,似乎我的话让他大惑不解,我好奇,就想偏头去看,那人低喝一声:“不要动!” 我赶紧停住,只听那人不停喘气,一股股蒜臭味,很快他移动身体,三两下移动到我左边,那把利器一直抵在我脖子上。 “给老子听好。”他道:“慢慢爬出来。老实点。” “好好。”我赶紧爬出去。 “往右。”他指挥一下,同时利器一下松开,但瞬间抵在我左边肋骨上。 我点点头,朝右边拐过去。 利器一下松开,只听此人狠狠道:“慢慢给老子爬。老实点,敢跑的话老子直接捅你血管,你葛听到?” “知道知道。”我喘口粗气,开始朝前爬,前面黑洞洞的,不用说一直过去就是“塑料厂”,也不知道这个人要叫我爬哪儿去。 刚爬了一米,一道光柱从身后照过来,是那个人,他已经紧紧跟在我身后,感觉有半米距离,看来这人很狡猾,还是担心太近,我用脚踢他脑袋。 就这样爬了30米左右,我实在忍不住:“喂,兄弟,还要爬?” “少X巴废话。”那人气喘吁吁说:“爬!喊你停才停。” 我没办法,只好继续,又爬了接近10米,发现前面管道突然变大,大了有三倍,出现一些阀门,墙壁上也出现一排铁钩,是用来上下的,我认出,应该是个检修井。 “到前头停。”那人命令。 我几下爬过去,头顶一下空了,抬头一看,果然是个检修井,顶部足足有4米高,有一块圆形黑影,应该是“窨井盖”,打开盖子出去就是地面,也不知道出去是哪里。 我松口气,刚想站起来,那人狠狠道:“蹲下!抱头!” 我只好蹲下,双手抱头,那人在我面前站起来,喘息几口,朝身后瞄了一眼,似乎有点担心我的同伙过来,我也瞄了一眼,黑洞洞的,聋子明显没有跟过来。 “好了。现在老老实实交代问题——”电筒光圈直直照在我脸上,感觉刺眼,同时利器对准我鼻子,我看清是一把短刀。 “你们什么人,为哪样(注:为什么)进那个地下室克?” 我喘口气:“我们真的是河道工。” “为啥进克?” 我吞了吞口水,心念急转,瞬间编好一个理由:“这样子的,里头那个深水泵坏了,我们老大就喊我们三个进去修。” “你们老大,哪个?” “廖洪。”我决定出卖他:“我们河工组组长,XX区的,不信你去查。” “深水泵,哼哼。”那人似乎相信了:“修好没有。” 我点点头:“差不多......修好了。” “那你们为哪样从管道爬。那儿有道铁门,你们不走出克?” 我心头狐疑:听口气,这个人对那间地下室简直熟悉得很,此人是谁? 也没时间想这个事,心念急转开始想他的问题,瞬间想好答案:“哦,那道门门锁坏了,从外头打不开,他们有人正在门外头修,修半天没修好,我们几个也懒得等了,就说先从那儿爬出去再说,我们的船还在外面,我们就是开船过来的。” 说完这句话,那人半天没声音,我不由抬头一看,光线刺眼,黑暗中感觉此人尖嘴猴腮,正死死瞪着我。 “编。”他突然一个耳光:“再给老子编!”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赶紧道:“哥,我没乱说......” “那合(注:好)。”短刀抵住我右边太阳穴:“你说你们在修那个水泵,你就没瞧见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那人凑过来,阴狠道:“那儿有个死人,你没瞧见!” |
“死人——”我心念急转:肯定是说那个老者! “没有没有。”来不及细想,赶紧摇头:“啥子死人,在哪儿。” “不说实话,好!” 他狠狠说完,几乎同时,一伸手,已经卡住我脖子,用力一捏,疼得我两个耳朵似乎都有血喷出去,下意识双手一抓,死死抓住他那只手,一扯,感觉此人胳膊瘦得像烧火棍,但力量极大,根本扯不开。 “说不说!”他手上加力,捏得我“嗬嗬嗬”的快昏死过去。 “嗬嗬,我说!”我决定先说几句实话,把他稳住:“看到了。” 那人手劲稍微松一点:“瞧到哪样了。” “瞧到——那个人了。” “哪个人?姓余的,还是那个死人?” “那个死人。”我被卡得眼冒金星:“你松开,我全部说。” 那人松开一半,五根冷冰冰的手指像鸡爪一般:“好。先说,进去做什么。” 我咳嗽几声,故意放大声音,同时飞快瞟了一眼爬过来的涵洞,黑洞洞的看不见人,心头奇怪:聋子怎么还不过来,莫非他没听到,难怪叫“聋子”! “给老子小声点!”那人似乎识破我的意图,同时抬头朝顶部那个窨井盖很紧张的望了一眼:“快说!” “是——”我已经想好了,推到王祥他们身上:“是他们喊我进去的,说搬东西。” “搬东西。”那人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一遍:“‘他们’是谁?” “就我那两个同事。” “搬哪样东西。” “几个石头人。” “石头人。他们怎么晓得里头有石头人。” “他们——”我一时语塞,该如何说! 那人手猛的又一掐。 “我说我说!”我懒得多想,决定老实交代,先把这关过了:“他们手里头有个地图!” “什么地图。” “是画的一个草图。画在一张纸上。” “纸!”那人明显倒吸了一口气:“X巴,葛是(注:是不是)一张收据?” |
这下轮到我奇怪:“对,你咋个晓得?” “少废话!”那人瞪眼道:“收据从哪儿来的?” “从——”我犹豫一下:“一个钱包里头。” “X巴!葛是一个咖啡色钱包!” “是。”我抬头瞪着他:此人是谁! “哪里来的?” “在——”我一下定住:绝不能说从尸体身上偷的! “从哪里!” “是王祥,就我那个同事说的。”我费力吞了一下唾沫:“说是在西郊桥底下捡的。” “西郊桥?水里头?” “这个就不晓得。”我赶紧推脱:“是他捡的,当时我不在。” “哪个时候?” “好像是——今天下午。” 那人不做声,半晌突然冷笑一声:“好,你把我当小娃娃骗!” “没有没有。”我赶紧否认。 “那你听好。”他凑过来:“余国利葛是在你们手里头!” “谁?”我心念急转:余国利?余?莫非...... “给老子装!”那人突然暴怒,同时手上猛的一卡,卡得我两个眼珠都要掉出来! “哎呀!”我惨叫一声,再也忍不住,一拳打过去,“砰”重重击中他右脸颊,感觉像打中一块铁板,眼前寒光一闪,短刀直直朝我左眼刺过来。 我魂飞魄散,下意识往右侧一躲,短刀“噗”刺在后面的墙壁上,瞬间提起来,直接又刺过来。 电光火石间,瘦子后脑出现一只手,呈“砍刀”状“噗”一声闷响砍中他后脖子,他愣了一下,突然朝左边倒下去,短刀“噗”一声重重刺在墙壁上,紧接着往下“吱——”一拉,左手仍死死卡住我脖子,几乎同时,一个人从右边管道内幽灵般冒出来。 |
光头,是聋子!我不由大喜:“快点!这个人要杀我!” 聋子一声不吭,一下扑在那人身上,一把扯掉他手上的短刀,那人脑袋朝下,身子压在我身上,不住剧烈抽搐。 我一下明白过来:是聋子给了他一下,好厉害,居然直接把他打得像瘫痪一般。 来不及细想,双手抓住那人左手,用力一扯,终于从脖子上扯开,感觉他五根指头还弯钩一般,像鸡爪,我大口喘气:“妈的,眼睛差点被他捅爆,妈的!” 一边骂一边狠狠用脚蹬他,此人死沉沉,一时蹬不开,身子还在抽风一般抽搐。 聋子深呼吸一口:“哪儿碰到的。” 我朝右边管道一指:“就那个出口位置。妈的,一来就拿刀子。对了——” 我赶紧道:“这个人地下室进去过,他居然晓得里头有个死人,还晓得里头有石头人,里头情况他简直一清二楚,哦对了还有——” “余国利。”聋子打断道:“谁。” “我就是想说这个事!”我赶紧道:“好像就是那具尸体!就西郊桥底下那具!” “你咋晓得。” “听他说我猜的。”我道:“他刚才问地下室有几个人,有没有一个姓余的,又说这个姓余的50多岁,右边嘴巴底下有颗痣,那具尸体右嘴巴就有一颗黑痣,这么大!” 我比了个“黄豆大小”的手势。 聋子捡起电筒,对准那人脸部照了一下,点点头:“他就是那个同伙。” 我一愣,看了一下那人,一下也反应过来:“对,那两张火车票!” 心头豁然开朗:难怪此人对地下室的情况如此清楚,当时钱包里头搜出两张29号去昆明的火车票,那证明那个死者还有一个同伙,看来,就是这个“尖嘴猴腮”,可是这里有个问题。 “但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忍不住问:“就那个‘余国利’,他们是同伙怎么好像他不知道?” 聋子思索几秒:“有可能余国利单独行动。” “单独行动。”我反应过来:“难怪,他刚才说‘余国利’在我们手里头,还一直问我钱包跟收据的事情,说不定还以为我们是派出所!” 聋子不吭声,抬头望了一下顶部的窨井盖,像想到什么,又朝右边管道内瞟了一眼,忽然道:“奇怪。” “怎么?”我赶紧问。 聋子没回答,低头凝视那人,那人脑袋抵住地面,身子佝偻,时不时还痉挛一下,我赶紧踢了他几脚,终于蹬开,光圈下看清:此人身子瘦小,穿一件咖啡色皮夹克,衣领油腻腻的很脏,头发也又长又脏,感觉30岁左右。 聋子伸手,三两下把此人里面穿的汗衫撕了一截下来,将其双手反剪到背上死死绑住,拍了拍他的脸:“喂。” 那人身子抽搐一下,没反应。 “算了,先出去再——。” “嘘——”聋子忽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同时灭掉电筒,我赶紧住口。 竖井内突然漆黑一片,就见他静静凝神了一阵,突然抬头朝顶部望去,明显听到了什么声音,我屏住呼吸,同时抬头一看,头顶正中央就是那块窨井盖,纹丝不动,侧耳一听,除了从管道内传来一种类似水流的沉闷声音以外,听不到任何异常声响。 就这样凝神听了半分钟,聋子重新打开电筒,我也松口气。 “有声音?”我压低声音问。 “有脚步声。”聋子道:“走远了。” “那走不走?”我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呆下去。 聋子又拍了此人脸一下:“喂。朋友。” 那人还是没反应,我只感觉腰酸背痛,就想站起来,狠狠蹬了他一下,他身子一晃,从裤兜里滚出一个小玻璃瓶。 聋子一把抓起来,电筒一照,我发现是个药瓶,有个商标,里面是很小的颗粒。 “奥氮平。”聋子念出声。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什么药?” “治精神分裂的。” 我一凛:“这个人是精神病?” 不由瞟了瘦子一眼,只见他一只眼睛忽然睁开,一抬头,猛的一口咬住我左脚上。 “哎呀!”我疼的狂叫一声,猛的一蹬,那人脑袋却死死咬在我左脚脚尖,隔着皮鞋都感觉到他两排门牙。 聋子一言不发,右手握拳,食指凸出,对着那人太阳穴狠狠一下,那人脑袋猛的撞到地面,瞬间弹起来,嘴巴兀自牢牢咬住。 “就是有人!”头顶处,有人突然厉声道。 这下猝不及防,我抬头一看,“哗——”一声,窨井盖猛的被拉开,探出一个人头,同时光圈一晃,直直射下来。 |
明天继续。 |
继续—— |
我想也没想,赶紧往黑暗处一躲,脚却被那人死死咬住,旁边,聋子身子一晃,一下缩回右边管道中。 “有两个!”头顶处,一个沙哑声音吼。 光圈乱晃几下,井口处又多了两个人头。 “穿的反光衣服!”一个人吼。 “把周队长叫过来,快点!”那沙哑声音吼。 我心头大急,看来那几个不是联防就是门卫,得马上撤退,这要被抓到了事情就穿帮了! 想着我左脚一扯,同时右脚狠狠蹬在那人脸上,他脑袋弹了一下,感觉已经失去知觉,但两排门牙仍然死死咬住皮鞋。 “两个在打架!”上头,沙哑声音吼。 脚步声凌乱,有人吼:“看看看,就那儿!” 旁边,聋子忽然说:“脱鞋子!” 我一下反应过来,左脚扭了几下,扭不脱,赶紧伸手去扯鞋带,几乎同时,头顶一个粗鲁声音:“不要动!” “想跑!”一个人突然尖声吼:“丢石头打,快!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一抬头,光圈尽数打在我脸上,瞬间意识到不对,赶紧低头,这时“蓬”一声,鞋带已经扯断。 “我认得他!” 头顶一个人忽然叫道,声音很年轻。 “谁?”粗鲁声音问。 “那个什么廖组长——”年轻声音迟疑道:“对,就是他的手下,好像姓——姓李!” |
我暗叫一声不好,居然被人认出来了,也懒得管,左脚猛的一扯,却被牢牢咬住,那人的牙齿好像已经咬穿了皮鞋,死死咬住了我的脚趾。 “不准跑!”粗鲁声音厉声道:“你是不是廖洪手下?” 我只感觉身子发软,扭头看了一眼聋子,管道内黑咕隆咚,他好像已经溜了。 “两个都不准动!”粗鲁声音厉声吼。 我最后扯了一下左脚,钻心的疼,瘦子的脑袋被扯动了一下,身子死沉沉根本无法移动,看来此人的牙齿已经咬到骨头,这下惨了。 我吞了吞口水,绝望靠在井壁上,光线刺眼,不由抬头望了一眼,井口出现5个脑袋,晃来晃去,只听那年轻的忽然又叫道:“就是他就是他!上午那具尸体就是他跟他同事捞起来的!” 我一凛:原来如此,当时我跟王祥在上面被盘问,这个人一定在现场,看见我们了。 “就西郊桥捞起来的那具?”一人好奇问。 “就那具。”年轻声音道:“对的,他们就是我们区河工组的,廖洪是组长。” “那奇怪。”沙哑声音奇道:“半夜三更这两个人在底下干啥子?” “在打架。”一个人闷声闷气道。 “怪了。”另一人笑道:“咋个两个河道工跑到窨井底下去打架,还半夜三更,不晓得的还以为闹鬼了。” “不要闹!”粗鲁声音制止他们,此人从井底看去长了一个大脑袋,应该是那个“周队长”,只听他高声问:“你是不是姓李。” 我咬咬牙,不吭声。 “旁边那个是哪个。” 我一下想起之前王祥说的,现在这个情况,必须给他们一个合理解释,吞了吞口水,终于开口道:“我们在修管道。” “什么?”“大脑袋”晃了一下,明显没听清:“在干什么。” 我提高声音:“我们在修管道。” “修管道?”他明显不信:“你们河道工也要修管道?” 我吞了吞口水:“私下接的活路。” “咋个半夜三更修?” 我迟疑一下,想了个理由:“半夜废水才停止排放。” “哦。”那人道:“那你们咋个打起来了。” “我——”我硬着头皮道:“我骂他老乌龟,就打起来了。” “哈哈。”一个人笑道:“我看这两个才是老乌龟,井底之龟,哈哈。” “莫闹。”大脑袋又问:“他叫啥名字。” 我迟疑一下:“王——王祥。” “王祥。”大脑袋重复一句,光圈一晃,晃到那人身上。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暗叫:不好! 几乎同时,那个沙哑嗓子已经叫出声:“不对!你看他手是捆住的!” |
光圈直直照在瘦子背部,不用看了,两只手被捆在背上,这下好了,怎么解释。 “就是绑住的。”另一人道。 “喂!你!”大脑袋厉声问:“为啥把他手绑住,说!” 我一声不吭,左脚再次扯了一下,还是被咬得死死,一动就钻心的疼,但是这人明显处于昏迷状态,脑袋身子都死沉沉,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把我咬得这么死。 “想跑!”一个人忽然提醒。 “不要动!”大脑袋厉声道:“我们晓得你名字单位,你敢跑,性质就变了,我警告你!” 我不由又朝右边管道瞟了一眼,黑幽幽没有任何动静,不用说聋子已经溜了,他溜了不要紧,地下室除了那一排石人,最要命的还有一具尸体,尽管跟我都没任何关系,但是一旦查到那里面,整个事情就要穿帮,这下麻烦大了。 “他好像受伤了。”一个人忽然道。 “嗯。”另一人道:“不然早就跑了。这个穿皮夹克的也奇怪,咋个动都不动。” “要么昏迷。要么死了。”闷声闷气的人道。 “死了!不会哦。”有人惊道。 头顶,只听几个人开始嘀嘀咕咕,很快,大脑袋朝我道:“喂,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动不了?” 我点点头,龇牙咧嘴。 “好,你不要动!”大脑袋道:“我们下来个人帮你。” 只见他们又嘀嘀咕咕几句,光圈一阵乱晃,井口探出一个人,手脚并用,缓缓爬上那排铁钩,开始往下爬,光圈一晃,再次死死打在我身上,明显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那人缓缓爬下来,爬到距离我一米的高度,停下,警惕的打量了一圈,这才继续往下,同时道:“让开,小心踩到。” 我赶紧移动了一下,听声音,是那个闷声闷气的人,他双脚一下落地,光圈下我看得清晰,穿一件门卫制服,平头,显得很精悍。 “小心哦老蒋!”上头有人提醒。 门卫很警惕的上下打量我一眼:“咋个,动不了?” 我无力指了指那瘦子的脑袋:“脚。被他咬死了。” 门卫小心翼翼凑上来,看了看瘦子:“死的活的?” “活的。”我道。 门卫摇了瘦子脑袋一下,双手捏住瘦子两边鳃部,缓缓往内一挤,我一下感觉他牙齿明显一松,一扯,左脚终于扯出来。 “不要动!”门卫指着我,手指往上一划:“老老实实爬上去。” 我不吭声,三两下扯开皮鞋,看见袜子已经咬穿,浸出一滩血,一阵一阵的钻心刺疼,估计骨头肯定被咬碎了,也没时间查看,穿上,摇摇晃晃站起来,门卫死死盯住我:“上去。” 我急速思索:跑基本上不可能,不要说现在是根管道,就算平地,我这只左脚,连走两步都困难还怎么跑,而且看眼前这人的体格,打架我根本不是对手,没办法,只有先上去,走一步算一步。 “快点!”门卫厉声道:“老实点!” 我只好抓住铁钩,缓缓往上爬,左脚疼的死去活来,光圈一直死死打在我头上,爬了快两分钟才爬到顶部,脑袋还没冒出去,几只手就死死抓住我头发,狠狠一扯,一下把我扯出来,摔在地上。 “蹲下!”大脑袋喝道。 |
我只好蹲下,左脚疼的龇牙咧嘴,四个高高矮矮的人把我围住,其中,那个大脑袋左胳膊有一块红袖标,就是那个粗鲁声音,多半是“周队长”,他上下打量我:“不要动。老实点。” “弄个绳子下来!”井底下传来那个门卫的吼声。 “去找个绳子。”周队长命令旁边一个年轻人,此人左胳膊也有个红袖章,我知道,这两个都是“社区联防队”的。 “门卫室有。”旁边一个人沙哑说道,此人也穿一件门卫制服,说完这句,直接跑开,我不由看了看周围情况,左右是几栋五层楼房,全部黑灯瞎火,像是在一个小区内部。 很快沙哑门卫跑回来,提了一圈麻绳,年轻联防把我看住,其余三个凑到窨井口,绳子丢下去,很快,那个平头门卫爬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慢慢拉起来一个东西,不用说就是那个瘦子,浑身五花大绑,直接丢在我旁边。 五个人围住我们,都在喘粗气,这时瘦子身子忽然扭了一下,嘴里“咕噜”两声。 “醒了!”光圈一下打在他脸上,只见他一下睁开眼,被强光刺得眨巴几下,身体剧烈一扭,尖声尖气吼:“搞哪样X巴!哪个捆我!” “不要动!”周队长喝道:“我们是联防队!” 瘦子剧烈一扭:“联防个X巴,松开松开!” 周队长狠狠就是一脚:“老实点!问清楚了自然放你!” “像是云南人。”平头保安道。 |
沙哑保安点头:“口音有点像。” “管他云南河南。”周队长一指我,对年轻联防道:“你再看一下,是不是廖洪手下。” 光圈一晃,又晃到我脸上,年轻联防凑过来,盯着我看几眼,点头:“就是他。没错!” “那具男尸就他捞起来的?”旁边一人问。 “就他。” “我听说不是捞起来的。”沙哑保安道:“是挂在西郊桥一根铁管管上面,被他们两个发现的。” “好像是哪个区排水所的。”年轻联防道。 “你咋知道?”一人问。 “捞起来的时候穿一件排水所衣服。”年轻联防回答。 排水所! 我一下意识到一件事,心头一紧,立马瞟了一眼瘦子,他嘴巴张开,瞪着眼前几个人,一脸震骇神情,不用说,他知道了,他同伙那个“余国利”,已经死亡! 关键是,他知道是我先发现尸体的,钱包的事情已经穿帮了! 正胡乱想,聋子像发现什么,一下目光跟我对上,鼻子跟嘴巴“皱”了一下,露出一个狰狞表情。 “先不说这些废话。”周队长命令道:“小许,到门卫室去给派出所打一个,说医药公司家属区窨井里头抓到两个人,很可疑,在我们联防办,叫他们派人过来看,快去!” 年轻联防应了一声,匆匆跑开。 “老子又不偷又不抢——”瘦子猛的剧烈挣扎:“把派出所喊来做X巴,给老子松了!” 沙哑保安嘿嘿一声:“他还嘴巴硬。” “给老子老实点!”周队长一脚踩住瘦子:“再板(注:乱动)把你踢死!你说你没问题,半夜三更跑到窨井里头干啥,嗯?” 另一人道:“贼眉贼眼的肯定有问题。” 周队长朝瘦子一指:“来,你们看一下是不是你们小区的人。” 沙哑保安跟平头保安都凑过来,瘦子恨着他们,“呸”的吐出一口唾沫,全是血水,掉落在他大腿上,他也不管,尖声尖气骂:“瞧X巴瞧!” “好像不是。”沙哑保安摇头。 “没见过。”平头保安也道。 “肯定是翻墙进来的。”另一人道。 这时年轻联防跑回来:“打了。派出所说马上来。” “好。”周队长道:“老蒋,老吴,搭把手,把人先弄到我们那儿去。” “小心。”平头保安提醒道:“这个人要咬人。” “不要是狂犬病哦!”一人提醒。 沙哑保安朝我一指:“他呢。” “一起。”周队长冷冷道:“带过去,其他是派出所的事。快点。” |
五个人七手八脚把我跟瘦子拉起来,解开瘦子身上的麻绳,但两只手没松,吆五喝六押着我们朝小区门口走。 出了大门,拐进一个巷子,最后押进一个院子,里面两间屋子亮着灯,跑出来两个联防,把我们推进一个房间,命令蹲在地上。 过了几分钟,开进来一辆警用面包车,跳下来两个“制服”,周队长过去交接了一下,我们戴上手铐直接被押进面包车,关在后面座位,四周都是铁窗,两个制服跳上车,开出门。 车厢后面空间狭小,瘦子就蹲在我对面,狠狠盯着我,我跟他对视几眼,移开目光。 瘦子突然凑过来,低声狞笑:“你能干呢!嘿嘿。” 我咬咬牙,不吭声:听他口气,他已经确定钱包是我从尸体身上偷走的,这个当口,我也无法解释。 “刚才敲我脑袋的是谁。”他压低声音继续问:“是不是——王祥。” 我还是不吭声。 “这个人厉害呢。”瘦子脖子转的几下,疼得龇牙咧嘴,瞟了一眼前面两个制服:“你过来我给你说。” “干啥。”我不动。 “等会儿就说我是你叫来的葛行(注:行不行)?”他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一愣:“什么?” “就说叫来修管道,然后为了女人的事情吵起来,还打起来,葛行?” 我终于听懂了,心念急转:现在看来,我跟他都是在干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要是如实把他供出来,我的事情也要穿帮,他这个解释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是派出所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到时候进去一看,发现一具尸体,什么都泡汤! “哼哼!”瘦子突然狞笑:“你要乱说,我也乱说。” 这时前头一个制服回过身,“砰砰”敲了一下铁窗子,威严道:“干什么!嘴巴都给我闭倒!” 瘦子缩回身子,低头,两只眼翻起来盯我,明显是想得到我的回应,我吞了一下口水,一时脑袋一片混乱。 很快,面包车开进路边一个单位,门口门牌是“XX路派出所”,车子停在院子,我跟瘦子被押下来,进入一个大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制服,三个人说了几句,那人朝瘦子道:“蹲下。” 瘦子“嘎嘎”扭了一下脖子,缓缓蹲下,朝地下吐了一口血痰。那人又朝我做个手势:“带进去。” |
我被押进旁边一间屋,里面空空荡荡,一个大桌子后面坐了一个胖脸制服,中间一个板凳,明显是审讯室,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凌晨3点25了。 我被要求坐下,一个制服过来搜身,烟,打火机,门钥匙,一股脑全部搜出来,放进一个塑料袋,胖脸制服打了个哈欠,打开一个记录本:“姓名。单位。住址。” “李成。XX区河工队。住肉联厂家属区3栋。” “说一下,为啥在窨井底下。” “我们修管道。” 胖脸一皱眉:“什么管道?” “就那根污水管。”我硬着头皮道:“从医药公司宿舍通到西郊渠那根。” “你们河工队还修管道?”胖脸明显不相信:“还是半夜施工?” 我咬咬牙:“是我们接的私活。” “还有谁?” “王祥。我同事。” “谁要求你们修的?” 我犹豫一下:“我......我也不清楚,是王祥接的。” “你们从什么地方进入管道的?” “西郊渠。”我道:“那儿有个开口。我们船还停在那儿的。” 胖脸飞快记下,抬头问:“跟你打斗的人怎么回事?” 我定住,脑子里三个字飞快跳动:怎么说!怎么说! “跟你打斗的人怎么回事!”胖脸加重语气。 “不认识。”我懒得想了。 “为什么打斗。” “他——”我咬咬牙:“我也不晓得,他突然从管道冒出来,然后突然咬我。” “说一下当时你们的位置。” “就在——”我顿了一下:“就在窨井附近。” “他突然冒出来。嗯。”胖脸重复一句:“他出现的位置。” “好像——好像是那边,就是通往医药公司宿舍那个方向。” “他一出现,就咬你?” “嗯。”我咬咬牙。 “确定不认识。” 我赶紧点头:“确定确定。” “以前见过没有?” “没有。” “当时你们有没有对话?” 我犹豫一下:“没有。” 胖脸抬头注视了一下,又低头记录。 “咬你哪个部位?”他继续我。 我迟疑一下,抬起左脚:“就这里。” 我身后那个制服跟胖脸都伸头来看,胖脸看完,坐正:“之后呢。” “就打起来了。” “他手被绑住怎么回事。” 我吞了吞口水:“我绑的。” “用什么绑的。” “他身上衣服。” “为什么绑他。” 我想了一下:“怕他咬我。” 胖脸飞快记下,头也不抬问:“你那位同事呢,王祥,他在哪里。” 我迟疑一下:“不晓得。可能......还在管道里面,他可能没听见我们打架。” 胖脸记下,打个哈欠:“来,签个字,按个手印。” 我站起来,只感觉左脚已经完全肿了,一瘸一拐走过去,签了名字按了手印。 “李成。”胖脸像想起什么,抬起头:“上午西郊桥那具尸体是不是你发现的。” 我心一紧,机械般点头:“是。” 胖脸很奇怪的我一眼:“小郭,先把他带下去。叫那个人。” |
那叫“小郭”的制服押着我出了房间,外面屋子,瘦子依然蹲在墙角,他面前已经吐了三滩血口水,看我出来,他抬头瞪着我,一直目送我离开房间。 之后穿过走廊,带到后面一个房间,有一道大铁门,门口坐了个制服,二人交接了一下,解开我手铐,脱掉皮鞋让我进去。 里面倒是宽敞,灯光很亮,但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墙角,都耷拉脑袋睡觉,对面墙上很高的开了一个小铁窗,外面一片漆黑,我知道这就是“留置室”,之前我因为卖“黄书”被拘留,拘留前就先关在留置室,要是没事明天就会放人,要是有事,就直接抓走。 我赶紧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只感觉浑身酸疼,特别是左脚,肿得厉害,检查了一下脚趾,两根脚趾血肉模糊,有一排很深的牙齿印,不由心头骇然:这个瘦子,居然把皮鞋咬穿,是人还是狼! 对了,他身上有一瓶什么“奥氮平”,治精神分裂症的,不用说了这个人是精神病,幸亏聋子把他打晕,不然真的捅我几刀还不用负法律责任,我才霉。 也没药,吐了点唾沫,龇牙咧嘴抹了一下,没时间管了,赶紧想审讯的事情,感觉这里面主要有两点很麻烦。 一个是王祥,今晚上来的是聋子,他逃跑了,就不知道他去不去找王祥,找了是最好的,他把事情一说,明天派出所找到王祥一对质,他就知道该怎么说,那么“修管道”这个谎言就可以抹过去。 现在就是怕聋子不找他,那明天一对质,肯定穿帮。 第二个就是那个瘦子,我这边倒是没有揭穿他,只说他是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在管道内出现,然后莫名其妙咬人,但是他又如何揭发我? 我盘算了一下,估计他不会轻易说出地下室的事情,那样,我跟王祥不用说肯定完蛋,他也跑不了,从发现那个叫“余国利”的人,发现他的尸体之后,种种迹象,都表明瘦子跟余国利在干一件很诡秘的事,我已经隐隐有个感觉,这事儿绝不仅仅是进地下室偷几样东西这么简单,里头有大问题。 所以,瘦子肯定咬死不说出这个事,但这反而危险,派出所会因为他的口供可疑,派人去那个管道内查看,那么,地下室会立马曝光,我跟王祥同样完蛋! 想到这里我顿时浑身燥热,闭上眼不停喘粗气,脑子里也一团乱麻,到后来昏沉沉,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也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人打了我脸几下:“喂,葛死了!” 一股蒜臭味,我一下清醒,睁眼一看,一张脸就在我鼻子前面,尖嘴猴腮,直勾勾盯着我。 |
是瘦子!我赶紧坐起来,骂回去:“死你X!” 同时朝周围看了看,那两个人还在角落里睡觉,右边小铁窗外面依然一片漆黑,左边铁门外,桌子旁没人,只留下一个茶杯一根警棍。 “你刚才咋个说我的。”瘦子冷冰冰问。 我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就说的不认识!又咋样!” “然后呢。” “就说你咬人。” “X巴,老子刚才教你的为什么不说!咬人,哼!”瘦子哼完,猛的张开嘴,我一下发现他两排门牙又细又密,像某种食肉动物的牙齿,他把舌头抵在牙齿上,“滋——”发出一个恐怖声音,像在吸血。 我下意识往后一躲,瘦子狞笑一下,右手一把抓住我左脚,狠狠一捏,我疼得龇牙咧嘴:“哎哟!” 瘦子“呸”的一下吐出一口血口痰,吐在我脚掌上:“来,给你擦点药,嘿嘿。” 我一股恶心,也懒得擦,咬牙恨着他,这时注意到右边墙角有动静,一看,之前坐那儿的那个人正慢慢坐直,此人穿一套浅色西服,脑袋耷拉,肯定刚才我那一声把他惊醒了。 瘦子也扭头瞟了那人一眼,那人一动不动,应该又睡着了,瘦子回过头,压低声音:“余国利挂在哪里。” 我没吭声。 瘦子眼睛一瞪:“我问你余国利当时尸体挂哪里。” 我咬着牙:“桥底下。” “是你捞起来的?” “王祥。” “尸体葛是(注:是不是)很硬?” |
明天继续。 |
@不复谈盗名 2021-01-04 18:02:17 潘二娃你给个痛快话,这回是不是最终版 ----------------------------- 是 |
继续 |
我一凛:硬,什么意思? “哼哼。”瘦子似乎不想继续追问:“钱包葛是你偷的?” 我还在想“尸体硬”的问题,顺口回答:“是王祥。” “又是王祥!”瘦子冷笑道:“你们胆子也不小,石头人搬了几个出克?” “一个。” “倒也识货。搬出克准备哪样办,卖钱噶?” 我听他口气有点讥讽,硬邦邦反问:“你们搬出去不卖钱?” “你懂个X巴。东西现在放哪里。” “不晓得。”我抵回去。 “不晓得。哼。”瘦子道:“你们卖不了几个钱,就算拿到古玩市场最多两三百元。” 我没吭声,心头却狐疑:看来这人识货,居然报价跟那个“霉鬼”报的差不多,那就奇怪,知道不值钱他们为什么费尽心思进去偷? “我葛是说准了。”瘦子直勾勾看着我:“你叫李成?” 我一凛:他咋知道我名字? “我们做笔交易葛干(注:干不干)。” |
我没听懂:“什么。” “我给你说一个人。”瘦子压低声音:“你出克后去找他,把石头人交给他,我保证有一笔好处费,不会低于一千块钱,看你葛干。” 我上下打量他:“什么意思没听懂。” “猪脑壳!”瘦子骂了一句:“说这么多你还听不懂,就是你出克后帮我办这件事,我这边,你们的事情到时候审问我,我一个字不说,我可以保证!” 我这下搞清楚了:他的意思,我帮他办一件事,他则不说出我们偷钱包的事,但这就奇怪,他怎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太突兀了,他怎么不自己去办反而要我这个“敌人”去? 有鬼!我脑子里瞬间跳出这两个字。 我心念急转,顺口就道:“你个人的事个人去。” 瘦子冷哼两声:“我给你说李成,刚才派出所审问我,我是一句话没说。” 我不明就里,盯着他。 “要是你同意干,我到时候就这样子说——”瘦子道:“——我是从水渠那儿进克的,本来打算进那个医药公司宿舍,之前踩过点,计划克偷一家人,结果在管道里头碰到你们,以为是联防,就把刀子摸出来,后来还打起来,最后被那几个人抓住。” 瘦子停了一下:“你要同意我就这样说,要栽就栽我一个,你要不同意,哼哼,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我没吭声,心念急转:看他样子他是来真的,的确是想跟我做成一笔交易,这也太唐突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他真这样说,就跟我之前交代的全部对应上了,可以说对我大大有利,可是,还是那个问题—— “你为啥自己不去。”我决定先把这个事情搞清楚。 瘦子“滋滋”磨了一下门牙,朝铁门处瞟了一眼:“老子,哼哼,多半出不克了。”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瘦子嘴巴跟鼻子同时“皱”了一下,又露出那个狰狞表情,半晌才道:“咋个说。这个交易葛做!” 我咬咬牙:“见谁。” “嘿嘿,同意了?” “见谁!” “是个香港人。在昆明。” |
香港人?我大感意外。 “你记一下地址。”瘦子继续道:“云翡大酒店,火车站斜对面,XX路上。对了今天多少号?” “27号。”我一下想起已经凌晨了:“不对,28。” “钱包里头葛是有两张火车票?” 我一下明白:“对!去昆明,29号的票。” “你就坐那趟车克。”瘦子瞟了一眼铁门:“找到酒店,1108房间,那个人住在里头,你把石人给他,他要问你就实话实说,至于我,就说被派出所抓了,委托你过来办事,说好了报酬一千块钱,他肯定付给你,这点绝对没问题,但是你必须给我带几句话。” “你说。” 瘦子眼神直勾勾想了一下,才道:“四句话。第一句,跟1972年一模一样。” “什么。”我没听懂,什么1972年! “先听老子说完!”瘦子怒道:“两个耳朵记好!第一句,跟1972年的一模一样。第二句,只有12具,全部被破坏,第三句——” 他顿了一下:“那个人肯定要问余国利的情况,你就照实说,最后再加一句,他死是因为1972年那个病。” “什么?” “他死是因为1972年那个病。” “什么病?”我顺口问。 “问这么多搞X巴!”瘦子瞪我一眼:“最后一句——” 他龇了龇牙齿:“老猫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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