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大案纪实（不虚构不夸张真实案例纪实贴）[第8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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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大案纪实（不虚构不夸张真实案例纪实贴）[第86页]

作者:爱吃煮鸡蛋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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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于常在调查高亮的银行卡流水时，遇到了一个障碍，高亮改过一次名字，以前叫高全亮，高全亮的名字更改于2003年，银行的客户信息，只能提供高亮的，需要新的手续才能调到高全亮的，而且即使调取了高全亮的，也并没有太细的信息，因为年代久远，大概也就开户信息之类的基础信息。
    于常在银行长吁短叹，这一上午又废了。今天本来答应老婆去幼儿园参加亲子游戏，因为急着要银行的数据，他没顾上，刚给媳妇打了俩电话都没接，估计晚上又得批斗会了。
    于常垂头丧气的往外走，迎面走来一个急慌慌的老太太，还撞了他一个跟斗，从于常身边经过后，变了声的和保安喊，“我能不能加急汇个款？”
    银行的保安也迎过来，“您有急事吗？”
    “我，我，我就急，汇款。家里有事儿。”老太太哆嗦着嘴唇说。
    于常听了几句，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他就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发现了问题，老太太的手机一直在耳朵上没拿下来，另一只手里却拿着存折和户口本，这一幕太熟悉了，这简直就是电信诈骗受害人的标准画像啊。
    于常把准备往外迈的脚收回来，走了过去，“老人家，您要汇款？家里有人遇到车祸了还是被警察抓了？”
    保安一愣，心说，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这不得挨揍吗？
    老太太眼神从柜台上拽回来，瞥了于常一眼，手机还是没从耳朵上放下，但眼神明显惊讶了一下，“恩恩，我知道，我尽快。”这话是和电话那头说的。
    这时候大堂经理也来了，于常把自己的警官证亮了一下，和大堂经理耳语了几句，俩人一左一右就把老太太请到了贵宾室。
    等老太刚坐好，于常先把她耳朵上的手机一把拽了下来。
    “哎哎，你这人，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孙子要是有什么事，我去公安局告你！”老太太恼羞，一脸愠怒。
    “您接的电话说您孙子出事了吧？孙子电话你没打吧？让你汇钱是吧，还不能和儿女说是吧？”于常边说边从老太的老年手机里通讯录里找子女的电话，好在老年机没锁屏。
    老太太拍着桌子要大堂经理赶紧给她办业务，嘴里喊着，耽误了我的事儿，我和你们没完。这时候于常已经打通了标注着大儿子的电话，这边电话接通后，对方马上表示，请于常务必稳住老太太，他这就过来。
    没20分钟，老太太的大儿子来了。这期间，于常被老太太骂的满脸都是唾沫啊，非要抄了于常的警号去告他。
    等老太大儿子到场，当着老太的面，打通了她在英国的孙子的电话，证实孙子好好的，老太太这才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嘟囔着，“他们说大宝让车撞了进医院了，还说不让和你们说……我这寻思赶紧打钱给孩子……”
    “妈哎，您这是遇到骗子了，幸亏这位警官，不然啊，你这老本儿都让人忽悠走了，您还不谢谢他。”
    冯明亮挤靠着周菲，另一边是赵子涛，王力生好像还不太适应当领导，喜欢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此时此刻，他是司机，赵子涛坐在后排还挺不习惯。
    周菲穿的少，肩带不时的往下掉，这俩男人挨着她，谁也不好意思往人家身上看。周菲倒是挺放得开，问了句，“你们是哪的？”
    赵子涛瓮声瓮气的回答，“H城。”
    周菲哦了一声，垂下眉眼，连问都没问，“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来找我，杀人不就是偿命吗。”
    冯明亮一时没听明白，这是承认了？这么痛快？现场勘查并没显示出是俩人作案，如果周菲参与杀人，高亮为什么自杀，周菲为什么不逃？
    王力生一脚刹车闷到路边，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周菲，“你说你杀的谁？”
    赵子涛有点愣了，这是怎么个问法，杀的谁？还能有谁？
    周菲的回答赵子涛下意识觉得汗毛炸了一下，“你说哪一个？”

楼上的，又发错了啊。说你呢。
恩，糊涂蛋。

    34、
    34、
    “局长，现场那边找到了死者的手机，手机里有下单的收货地址，显示在这个小区的3号楼2单元402。”赵子涛路上刚接了专案群里王帅的信息通报，这个群的好处是外人进不来，散一场专案散一个群，什么信息都在群里不外泄，所有信息都共享，说不定哪个环节就能用上。
    可能是之前的抓捕过于的不顺，这里补偿了冯明亮他们一下，当地技术部门确定，周菲就在家里。
    夏季的天，亮的早，翻翻手腕的表，不过才5点多，冯明亮本来就眼袋重，此时此刻眼圈下头和吊着两个小口袋一样。
    G城来配合的兄弟们也赶到了，王力生围着这个单元楼转了一圈，首先这对讲门就不好开，这个点摁谁家门铃估计都不会给开，不骂你就不错了。
    冯明亮等着看，王力生这个新来的领导用什么办法打开门，其实王力生在观察冯明亮他们，冯明亮也在观察王力生，业务单位就这样，谁服谁？业务说话。
    王力生背着手溜达到单元口，从门口的扫帚上折了根小铁丝，半蹲半站的对着门眼鼓捣，赵子涛又捅捅冯明亮，那意思是要不要帮一把，冯明亮看看他，那意思是你会啊？对讲门滴滴两声，开了。G城的兄弟们也相互交换了下颜色，都说刑警有两下子，其实真有两下子是很难得的，就拿电视上常演的无钥匙打火来说，冯明亮可是真试过，一般人绝对兑不着火，就连从哪拽出两根线可能都摸不着门道。
    这稍微一走神，王力生已经侧身进了楼道。
    402的门是一扇墨绿色的防盗门，现在的这防盗门防贼效果不怎么样，对付刑警可是真有一套。
    王力生停都没停，走到门口哐哐的砸，冯明亮眉头一皱，这怎么和谢大雷一个德行啊？土话叫楞。
    这动静一大，跟在后面的人不知道怎么办了，是找个掩体藏一下还是就这么跟着？其实藏也没地方藏，楼道里光秃秃的，一群人都很尴尬。
    这时候，有起的早的邻居开门，一开门吓一跳，501的户主刚以探头看到楼道里七八个壮汉，刚迈出来的脚又缩了回去，王力生看也没看，继续砸，然后402里面传出很不友好地回应，“谁啊，大清早的干嘛啊？”
    王力生也不说话，继续砸，大拳头举起来和茶碗一般大，落到铁门上的动静又把401的住户也吸引了出来，这住户一脑袋乱蓬蓬，开门刚想骂，迎头看见自家门口堵着铁塔一样几个汉子，嘟囔了一句就不能小点动静，又缩了回去。
    402终于打开了门。
    开门的女人穿着吊带背心，夹脚拖。
    刑警都有一种本事，这种本事只能说熟能生巧，那就是根据平面的照片很精准的去对照出来对面的立体的活人。
    冯明亮第一次和王力生搭档，完全不知道王力生的认人水平，但一个照面之后，就见王力生丝毫不顾及人家穿的那么少，露的那么多，一把从人家裸露的肩膀上搂过去，就把人从门里搂到了门外。
    “哎哎哎啊，啊，你们谁啊，干嘛的，我喊人了啊，抢劫啊。”被搂过来的女子，俩只手在空中挥舞，顺道在王力生的光胳膊上划拉了几道，血印子马上就出来了，王力生面部毫无表情，麻溜的从齐亮亮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副铐子，女人嘴巴大张着，愣了一下，瞬间安静下来。

发颠倒了，抱歉各位。顺过来看。

    37、
    “站着干嘛，坐啊。尤其是大雷，你那胳膊腿的还能挺多久？赶紧的吧。”王力生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也是啊，连刑警大队都归他管，这群人站着瞎客气什么。
    “周菲在路上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加上高亮自杀，这里面事情肯定很多，高亮很可能是感觉自己罪大恶极。现在谁上周菲的审讯？”等桌椅板凳都不再发出声音，王力生环视了一下大队的几个人。
    “我来吧。”谢大雷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比较接近正常人。
    “你，排除。”王力生这种处理风格，让在座的都有点不太适应。
    “小齐是吧，你和于常去。我观察周菲这个人，不用唱黑脸，摆事实讲道理，她可能会更配合。”王力生指着齐亮亮说。
    “领导怎么这么笃定？”谢大雷不服，好在王小莉已经走了。
    “来的路上我让户籍警跨省联络了下周菲老家的人，她家里还有个弟弟，没读过多少书，混江湖出身。我这叫对症下药。”王力生回复谢大雷这几句，听起来像是解释，实则有点怼。
    看了看谢大雷有些拉搭的脸，王力生略一沉吟，“大雷啊，你也有任务，回医院去找满世界找你的护士长报道去，下江区那个连环案你知道吧？一帮子兄弟还等着你这翻篇了去接活儿，别寻思你可以在医院躺几天。”王力生这番话听起来是好心，但谢大雷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王力生也没在大队多呆，抬屁股就要走，冯明亮和谢大雷交换了一个眼神，冯明亮赶紧站起来，“王局，我送你回局里吧。”
    “得了得了，别在那虚情假意了，你俩那小眼神我都看见了，赶紧干活吧，内参我来的路上已经递到了市里，估计限时破案的指令很快就下来了。别，别拿那眼神看我，是你们那爆炸动静太大，网上都有冒烟的视频了。”王力生扫了一下谢大雷惊悚的小眼睛慢悠悠地说。
    冯明亮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等王力生消失在门口，谢大雷咳嗽了两下，“那啥，领导说的有道理，但是，啊，将在外……”
    “老大，咱没出门啊。”赵子涛一张嘴，八成就挨骂。
    谢大雷嘶嘶着咬着后槽牙，右眉骨上的伤口一激动还会撕扯到。
    “我和明亮去审讯，小齐做笔录，子涛，你去走访，继续走访。”
    “老大……”赵子涛哭丧着脸，“你看我腋窝都怄烂了……”
    “嘴巴痛快了，就练练腿去吧。”
    “老大……”
    “三秒内消失，不然再给你加派点别的？”
    嗖一下，赵子涛不见了。
    谢大雷强撑着拉了把椅子坐下，“哎呦我擦，差点把我炸成雷啊。真查不出来高亮为啥这么下血本，还真对不起他。老冯，等我缓一下。”
    “行不行啊你，别硬撑。换个人也不是不行。”
    “不行，非去不可。要是有一个人，宁愿自己死，也要炸你个半残，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说着，谢大雷又扶了一把椅子站起来，冯明亮想过来扶一下，谢大雷摆摆手，“别，我还没到那岁数，哎呦我草，我这屁股啊……”

    38\
    笔录纸还没放到桌子上，周菲问，我现在开始说？
    齐亮亮和冯明亮面面相觑，好久没遇到这么好打交道的嫌疑人了，甚至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个好的开始。
    谢大雷通过审讯室外的耳麦指挥齐亮亮，“小齐，打乱她，别让她带着你走，先跟她聊高亮。”
    齐亮亮把笔转来转去，尽量显得不在乎这次审讯，“你和高亮什么关系。”
    “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H城来？在G城不行吗？”周菲问。
    “忽略她这个问题。继续追问。”
    “高亮是你什么人。”冯明亮这个问法，让齐亮亮又学了一点技巧。
    周菲歪了下头，显然，她并没有路上表现的那么跃跃欲试想主动告诉警察点什么。
    “男朋友。”说完，抠着指甲缝。
    “哎呦呵，还挺来劲，看见没，这是小齐和子涛能对付的了？老王个生瓜蛋子懂个屁啊，没事跑队里来瞎逼逼……”谢大雷义愤填膺，对刚才王力生怼他没面子的事儿挺计较。
    耳麦是双向的，但是齐亮亮也不能对着周菲劝说谢大雷，只能咳嗽了一下。
    “继续问她，最近和高亮联系是什么时候。”
    “你和高亮最近是什么时候联系的。”
    “昨天。”
    “谁打给谁的，说的什么。”
    “高亮打给我的。”这事儿倒是对上了。
    “说什么了？”齐亮亮追问。
    “说他出了点事，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说，然后就说了说，家里的事儿。”
    “他当时情绪怎么样？”
    “不太好。”
    “怎么个不太好？”
    “问什么都有一搭没一搭的，我问他说到我给他寄的衣服了没有，他居然都没听进去，还问我，他走了我怎么办。”
    谢大雷出声，“行了，打断她，问她杀人案。”
    “说说你杀人的事儿吧。”又是一个模糊问法。
    “什么杀人？”
    谢大雷在隔壁笑了一下，“看见没，咱队里就没那命，遇到的都是硬茬，这一路上肯定是醒过味来了。老王还叨逼叨的研究过人家，他咋不给这人看看面相呢……”
    冯明亮也笑了一下，“高亮可是什么都说了。”
    谢大雷听到这，暗暗给老冯点了个赞，听周菲的口气，她并不知道高亮的死，虽然H城的爆炸新闻，网上铺天盖地，谁也没说死者是谁，为什么死。
    周菲沉吟了会，其实她的心理防线并不牢靠，也没有太后悔不打自招，“我要是说了，能不能不判死刑？”
    “怼她，这种事没得商量，你退后一步她就前进一步。”谢大雷忍不住指挥。
    “别做白日梦啦，醒醒吧，你的事儿要是没证据，这么老远的把你弄回来？让你交代是给你机会，谈条件，门儿都没有。”小齐现在学乖了，你看看这话，绕了半天，关键点一个也没有，既没有说高亮吐露了多少，也没说警察掌握了多少，但是说出了关键，不能谈条件，这地儿不兴论功行赏。

来啊来啊来啊。
请用上海话念。

    40、
    喜乐会是G城最大的夜总会。冯明亮特别好奇，周菲一个女人，难道去找鸭？不过这年头，什么事不出呢。
    站在娱乐场所门口，人是不是多少都会有一点迷乱：巨大的招牌、闪烁的灯光，出入的男女都油头粉面，为了这一起案子，最近频繁出入这种场所，冯明亮都感觉有点找不着北了，其实他的心脏听不得这种劲爆的音乐，时刻感觉处于爆炸的边缘。
    “老谢，你说天天来这种地方，有什么乐趣啊？”
    “各有各的爱好吧，就像你天天清心寡欲，有人就喜欢锣鼓喧天。”谢大雷提着鼻子吸了下，似乎对刚过去的一个美女的脂粉味有点过敏，皱着眉头。
    周菲的贵宾卡并不在她的名下，你猜是谁的？
    冯明亮对着收银台写着名字的小纸条默念了两遍，高亮。
    “有点意思哈。”谢大雷乜斜着眼睛，又问了服务员一句，“你帮我查查，这张卡开卡时间，消费记录，消费时间，帮我打个单子出来。”
    服务员小姑娘长得贼漂亮，水灵的好像刚从桑拿室蒸出来，“对不起先生，这个我们不能提供。”
    “姑娘，这是一起案子，可不是我跟你闲聊天呢。”冯明亮尽量表现的绅士一点。
    小姑娘大眼镜一忽闪，伸手摁了收银台下一个按钮。谢大雷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等着她召唤的大boss出现。
    果然，没几分钟，一个穿着一身阿迪达斯的光头迈着气场十足的八字步就来了。
    “兄弟，哪个中队的？过来也不打个招呼，慢待了啊。”这开场白相当的体面。
    谢大雷眉头一皱，“我是H城刑警大队的，来查一个案子”
    “这您说的，咱们都是正规经营……”
    这小子油嘴滑舌，一点倒不傻。但他抬眼看了一眼谢大雷那黑都一样的小眼睛，顿觉心里凉了一下，这夜总会嘛，仔细检查检查，总有点问题吧，再说，这案子也不是发生在夜总会，干嘛得罪人呢……
    光头皱了下眉头，“您稍等，把这位警官刚要的信息调出来。”
    大眼妹嗯了一声，开始操作电脑，不一会就打印出一张纸递给光头。光头把这张纸又递给谢大雷。
    高亮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在喜乐会消费了3万多块钱，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从事的职业所得。至少，这个职业收入不应该消费这么多钱在一个娱乐场所。
    光头不记得高亮这么一位消费者，毕竟这是G城最大的夜店，让一个经理记住3万消费的小客户，也是挺为难人的。
    高亮的流水显示，其实他来店里消费不多，但单次消费很高，最多的一晚花了7000多。夜总会的绿茶是真贵啊，消费明细上写着30块钱一瓶，谢大雷砸了一下嘴，顿时觉得光头给他们端上来的饮料简直就是一盘子钱啊。
    高亮最近一次到店里消费是一个月前，一个月前的工作人员应该还在吧。光头的配合度颇高，毕竟要调查的事儿和店里没太大关联。
    接待过高亮的服务员叫小冰，对高亮印象深刻。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出手这么大方，几乎是每个夜店姑娘都想拉住的老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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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小冰东北姑娘，个头却一点也不高。皮肤白的夸张，再加上脸上的粉扑的有点多，咋一看挺吓人的。
    小冰提供的情况并不多，但有一个细节耐人寻味：高亮之前和店里一个叫瑶瑶的姑娘关系很好，同事们一度觉得他俩在搞对象，但瑶瑶突然辞职，和一群同事都没打招呼。瑶瑶之前给店里留的身份证信息是假的。冯明亮拍打着这张写着一个原籍张家口的姑娘的信息，感叹着。
    这人身份证丢过。
    瑶瑶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消失了。她用的手机号，银行卡也是用的这张别人丢失的身份证办的，谢大雷想和瑶瑶的同事多了解下这位辞职女孩的信息，却被告知，店里的人上班时间几乎都在傍晚。
    谢大雷尴尬地笑笑，打算傍晚换年轻人再来。
    “明亮，你说这周菲说的我们，是不是不只她和高亮？”
    “为什么这么说？理由是什么？”
    “高亮手机最后的微信联系人还没落实吧？这个人是谁？他们说的难道和周菲说的不是一个事儿？咱们现在大胆猜测，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周菲其实应该隐约觉出高亮出事了，不然为什么在说了杀人的事儿之后突然反转了呢？”
    “你说的都有可疑，但也只是一种猜测。我比较好奇的是，高亮哪来这么多钱消费，他到这么高级的地方来消费，为什么这卡在周菲这放着？按道理说，男朋友到这种场所，又不是什么房地产老板，周菲应该很愤怒才对啊。”
    “对，这也是一个点。这案子啊，等最后解开了盖子，肯定有咱们想不出来的地方，比如说，他们为什么杀曾苗苗？动机是什么？这些人到底和朱彩英什么关系？”
    俩人这么聊着，就到了队里。
    老杜正好从食堂出来抽烟，和谢大雷打招呼，吃了不？
    不吃了。谢大雷沉着脸上楼，拽出抽屉里的泡面，开水壶没有水，饮水机也没有水，谢大雷骂了一句，去水房灌水。
    迎面走来的于常T恤都湿了，“谢队，高亮的银行卡账目往来太多了。需要梳理一下。我需要点时间。”
    “多长？”
    “4小时。”
    “最多2小时。”
    “啊？”
    “啊啥。今晚我们需要拿下周菲。”
    通过对高亮手机的恢复，王帅终于把和高亮最后聊天的人锁定了身份，通话记录也显示，高亮确实和这个人打了一个电话，通话记录却被删了。
    奇怪的是，这个人从身份证号看，和周菲高亮都不是同区域，年龄也比这俩人大了不少，如果说是同伙，未免有点年龄差过大.
    这个叫丁玉良的人联系到的时候，正在往刑警队走的路上。
    崔军虎把DNA数据拿到手以后，骂了一句，现在能证明，高亮确实在曾苗苗的房间出现过，但至于是在曾苗苗生前所留还是作案中甚至作案后，都不得而知。
    电话打给谢大雷的时候，谢大雷正在吸溜面条，“嗯嗯，知道了，高亮屋子里的其他东西，比如厨房的刀具，有没有血迹？”
    “没有，只有一把菜刀，也不符合曾苗苗身上伤痕。”
    “这至少说明，曾苗苗和高亮有过接触，对了，哪些东西上指纹较多？”
    “杯子、烟头，哦，还有还有，还有曾苗苗手机的解锁键上有半枚。”

    42、
    于常、齐亮亮、赵子涛一起努力，终于在两小时内，梳理出了高亮的银行流水，这是一个非常吃惊的数据，1年内，高亮的银行进账居然有40多万，但是这些钱迅速转进高亮的银行卡，又迅速转走，分别进入几个账户，现在能明确的就是丁玉良还有一人就是周菲，难道他们真的在合作做生意？
    丁玉良到案了。
    确切地说，他是来投案自首的。
    刑警队一副如临大敌，关于丁玉良的报告已经放到了谢大雷的手上：男，33岁，离异，Z城人。16岁因抢劫致人重伤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23岁因抢劫被判刑4年。
    高亮自杀的消息，完全是丁玉良凭借多年的牢狱生涯推断出来的。
    审讯室，安静地丁玉良完全不像是个犯案累累的嫌疑人，长相斯文的他更像是一个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
    来之前，他反复地盘算过，自首要比被抓合算。即便是有生之年在监狱中度过，也比盼个斩立决划算。多年的监狱生涯，他能估算出自己犯得案，大概值什么价。
    但他也不是没自己的打算，要看警察掌握多少，怎么说杀一个人和杀两个人的罪行是不相等的。
    “丁玉良？”
    “是是是。”
    态度好的不得了。
    “你来自首是为什么事儿。”
    “我和高亮杀人了。”
    “杀的谁？”
    “我只知道她叫瑶瑶。人是高亮带回来的。”
    “怎么杀的，什么时候？”
    “年前，用绳子勒死后，埋了。”
    监控室外，谢大雷拧着眉头，稍微一动脸部肌肉，眉骨还是疼的钻心，这疼痛让他格外清醒，“冷静，有条理，倒是符合他有过被打击处理的前科，但总觉得有点不自然呢。”
    “太顺畅了。”冯明亮插话。
    “对。这种情况下，两种可能，串供或者有隐藏。”
    谢大雷说着，推开审讯室的门。
    “人是高亮带回来的？”谢大雷把重音放在了“带”字上。
    丁玉良对刚走进审讯室的黑大个，多看了两眼。
    “是。”
    “怎么带？”
    丁玉良身体没有任何的动作，但眼睛不经意的挑动了一下眼珠。
    “他俩是朋友。”
    越来越切入真相。
    “什么朋友？”谢大雷不愿意把一个问题都问完。
    “具体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杀他朋友？”
    “为钱。”
    “多少钱？”
    “瑶瑶卡上一共4万多，包里还有几千。”
    “就为钱？”
    “对。”
    “还有谁在场？”
    “我，高亮，菲菲，凯子。”
    “菲菲是周菲？”
    丁玉良似乎对周菲的名字有些不习惯，楞了一下，点点头算默认。
    “凯子是谁？”
    “不知道真名，干活的时候来。周菲高亮的朋友。”
    “你们之间没联系？”
    “没。”
    “你分了多少钱？”
    “一万。”
    “你负责什么？”
    “埋人。”
    “凯子呢？”
    “杀人。”
    “周菲呢？”
    “处理银行卡和电话卡。”
    “高亮呢？”
    “钓鱼。”
    “作案地点是哪。”
    “出租房。”
    “位置。”
    “长尾路青年公寓14楼，最东头房间。钥匙在周菲那。”
    谢大雷给了于常一个眼神，于常马上出去了。
    “尸体埋哪了？”
    “距离市区大概6公里，一个叫马厚坡的村子，村东北，有一片树林。坑大概深2米，头南脚北，我能找出来。”

    44、
    44、

    青年公寓已经和狗舔的一样干净。
    王力生在这个只有50平米的开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人为隔开的厨房位置站住脚，他对小郑招招手，指指脚踩的位置。
    小郑有些惊奇，搞刑侦的见血腥见得多，但像王力生这么有把握的，还真不多见，毕竟清理过的现场大多需要设备才能发现血迹，小郑用设备投射上去，上面显示出斑斑点点的喷溅血迹，是这里了，无疑。
    小郑用棉签小心地取样，装进物证袋。
    &
    “什么？你再说一遍？”谢大雷几乎冲着电话里喊，“对不上？”
    小郑又重复了一遍，青年公寓采集的人血，和丁玉良交代的地点挖出的尸体并不是同一人。
    “到位的几个嫌疑人的血迹有可能吗？”
    “也不是，我做过了对比。”
    “数据库有对应的吗？”
    “还在碰撞，需要时间。”
    “尽快。”
    挂了电话，谢大雷回忆起王力生在挖尸现场说的那句话，还真让这个王小个子说中了。谢大雷再次到审讯室提审丁玉良。
    “领导，我知道的可都说了。”丁玉良的表情看起来非常诚恳。
    “你埋过几个人？”谢大雷不愿和他废话。
    丁玉良一愣。
    “我不知道。”
    谢大雷听到这个回答乐了，“丁玉良，你逗我呢是吧。你埋过的人，你不知道？”
    丁玉良犹豫了下，“我只负责埋。”
    “多少钱一单？”
    “一万块。”
    “几个？”
    “我可以检举吗？”丁玉良坐牢多年学的最娴熟的东西。
    “我会帮你在卷宗中注明。”谢大雷并没有抛出很好的橄榄枝，他更想评估下，丁玉良检举的内容。
    “高亮他们杀的人，不止这几个。”
    “这几个？几个？哪几个？”
    “我埋过的两个，但是我知道，没埋的还有一个。那天我打牌输急了眼，高亮叫我我没去，他电话里就说来收个尾，我知道就指埋尸。”
    “杀人这么大的事儿，高亮为什么找你合作，他们自己处理不了？”
    丁玉良又犹豫了下，他也知道，谢大雷这一关不好过，与其被找到证据被动，还不如主动交代争取点减刑，“有一次他们干活，被我撞破了，我不参与就不能脱身，就参与埋尸作为入伙……”
    “哪一年，什么时间，怎么撞破的？”
    丁玉良嘴角抽搐了下，手铐不自觉撞在一起。
    “2013年，10月，他们杀的那个人是我楼上，动静太大，那天我也喝多了，心情不好，嫌他们吵，找上去了。敲门半天不开，后来我说要报警，就出来一个人把我一把拽进去。他们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但是我在监狱里挨揍挨多了，特别耐打，我怕被打死，他们怕露馅，就达成了一个协议，我参与，分钱，不说。”
    谢大雷指头捏在一起咔吧直响，他脑子里似乎脑补出当时一副画面，卫生间的尸体还是温热，这边已经把处理尸体谈成了买卖。人性在哪呢？
    丁玉良为了保命就参与埋尸，是被动吗？不不不，事情说不定没这么简单。

    45、
    “我们假设丁玉良说的是实话，那么高亮他们杀人的目的只是为了钱？如果那样，多一个丁玉良，多一个泄密的风险，还多一笔分赃，高亮他们为什么不杀人灭口？”于常做的笔录，他一直不太理解。
    “有句话怎么说的，真实的生活远比小说更精彩，就是因为很多事匪夷所思。”冯明亮幽幽地回复。
    “我也有点不明白，就算当时的打斗谁也没沾光，以后有的是机会干掉丁玉良，为什么就让丁玉良做处理尸体的人呢？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步骤，高亮他们有什么东西来信任丁玉良？”王帅说。
    “那就从丁玉良说的这第一起入伙的案子入手，案发现场核定，受害人核定，嫌疑人核定，干货都捞出锅，不就知道厨子放的什么料了。”谢大雷拍板。
    “周菲那就晾着她？”齐亮亮收拾着桌子上的本子。
    “晾着，这家伙应该是一条串起所有案子的链条，我们要想掌握他们所有的犯罪，还就得通过她。”谢大雷歪着头。
    丁玉良说谎了。2014年10月，丁玉良租住在橄榄城小区，他的楼上是常住户，至今还在那居住。
    这个谎言捎带脚又给了齐亮亮一个细节：丁玉良曾有位女朋友，本来听说要结婚的，后来搬走了。
    “丁玉良的女朋友？”谢大雷眯着眼睛琢磨了下，“现在丁玉良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吗？”
    “子涛去调查丁玉良现居住地的情况了，还没回复。”
    “那我就奇怪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老爷们，就没点生理需求？”
    “多次坐牢，找不到女友也正常吧？”冯明亮插话。
    “不正常，你没听亮亮说，之前丁玉良和那个女朋友本打算结婚的，后来为什么不结了？人呢？”
    谢大雷说完站起来，“走走走，带你们去见见本尊，看看这位爷怎么介绍。”
    丁玉良一天被提审了两次，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比上一次到审讯室要焦躁很多。
    “丁玉良，你要结婚的女朋友，什么地方人，长得漂亮吗？”谢大雷点着一支烟，重重喷出一口，开门见山。
    丁玉良猛一抬头，一脑门子汗真是瞬间铺满。
    “快说，还琢磨怎么编呢？”谢大雷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
    丁玉良依然沉默不语，经过一分钟的沉静，已经淡定下来。
    “来来来，让我给你算算。你堂弟说，你的女朋友在你坐牢期间都在等你，等了你4年，你也曾信誓旦旦说要娶，可你出狱后的第二年，也就是2007年，你这个叫婷婷的女朋友不见了。你的准岳父说，找过你，你说婷婷跟着别人私奔了。但是从2007年至今，婷婷一次也没住过酒店，没办过电话卡，哦，对了，婷婷走的应该特别急，她有张银行卡，里面还有1万多块钱，现在还在卡里存着呢。你说说，她怎么就不花钱呢？”
    丁玉良面色惨白，一言不发。
    “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你说，这高亮他们几个得多需要你，为了找个埋尸体的，不惜和一个陌生人合作，他们怎么就不想把你灭口呢？”谢大雷烟抽到了头，他把烟屁股仔细的从嘴角捏下来，看着那隐约挣扎的火花，“丁玉良，你在局子里进进出出也是常客了，你见过谁，被漏过了？”

    47\
    “你们杀过一个叫朱彩英的吗？”
    丁玉良抬头看了看谢大雷，“我一般都不问，掌握这些人信息的都是周菲，包括取钱，后期处理这些人的东西，我也不愿意知道这些人叫什么，夜里会怕。”
    “你到底杀过几个？”
    “2个。”
    “青年公寓是你们的作案地点？”
    “来到H城是。”
    “你刚说一个地方作案一次，那为什么那儿会有两个人的血迹？”
    “这个我不清楚，我说过，凯子是高亮找来的，有时候干活，我不去，高亮会找凯子。”
    “这两个受害人，看照片，你能认出来吗？”
    “到死都忘不了。”
    谢大雷点点头，出了审讯室。
    凯子是谁，在哪呢？
    冯明亮调取的2010年前后的失踪人口名单已经拿来，通过筛选，把工作单位为夜店服务类的作为筛查重点，梳理出了4个人。
    张小华，26岁，失踪时间，20010年3月；王静，23岁，失踪时间，2010年11月，赵昭，19岁，失踪事件，2011年2月，李嘉华32岁，失踪时间2012年4月。
    谢大雷把朱彩英的照片混进去，拿给丁玉良辨认。丁玉良对朱彩英的图片直接略过，选出了张小华。
    “确定？”
    “确定。”
    “作案时间。”
    “好像是2010年，春天。人是周菲带回来的。”
    “另一个呢？”
    “大概过了几个月，还处理一个女的，挺胖，我扛着很沉。模样没看清。”
    谢大雷打断丁玉良，“婷婷呢？”
    丁玉良一愣，马上认清了形式，大势已去，“婷婷和她们埋的不一样。我带着一个准备下手的对象在外面溜达，让婷婷知道了，回来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心里有火的，不敢跟她说，越吵越凶，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有个鬼爬到了我背上，一直催促着我杀了她，其实我只想让她闭嘴。”
    丁玉良没躲开婷婷扔过来的烟灰缸，血糊了一脸，那一刻他所有的愤怒好像被砸出一个发泄口，他疯了一样扑过去，掐住了婷婷的脖子，婷婷刚开始还挣扎，很快就不动了。
    “杀了婷婷之后，我在她的尸体边坐了整整一晚，烟头就抽了那砸我的一整个烟灰缸。天亮了之后，我清醒了，我把婷婷装进行李箱，去山顶选了一块风水好的地方先挖了一个很大的坑，等到了晚上把箱子运过去。埋了。这几年，每年我都去祭拜……”
    “别扯淡了，你是去看看有没有人发现尸体吧。”谢大雷粗暴地打断他。
    丁玉良没说话。
    齐亮亮和王帅进来，给丁玉良重新固定了手铐脚镣，准备带他去指认现场。只有找到尸体，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
    丁玉良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谢大雷，“领导，我觉得我天生就是个罪犯，我就不该活着。”
    “放心，老天不会放过你的。”
    冯明亮进来拍拍谢大雷的肩膀，“走吧，吃口饭去，食堂都没人了。”
    “老冯，这高亮一死，青年公寓那血迹就没着落了？”
    “别太焦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犯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对了，曾苗苗家里来人了，你要不要见见？”
    “有什么信息？”
    “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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