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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紫阳》—正统古典道术仙侠小说[第74页] |
作者:罡风御九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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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君梦真疯了,砍杀了自己的结发之妻,手持单刀守在藏有黄金的房屋门口,往复巡视,片刻不离。 “大师,不可影响他人心神。”就在孔雀王想要出手救治之时,莫问现身旁侧微笑摇头,这是比试开始之前二人定下的规矩。 “南无阿弥陀佛。”孔雀王止步后退,唱诵佛号。 “别过来,别过来,这些金子是我的,我的!”祝君梦冲孔雀王和莫问厉声高喊,双眼圆睁,神情亢奋。 “老衲尚未施以佛法。”孔雀王无奈摇头。 莫问闻言微笑不语,转而冲前来拘魂的阴差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行离去。 黑白无常手下有不少阴间差官,来者就是其中之一,认得莫问,见莫问插手,便拱手退去。 “大师,救他就是输。”莫问挥手将祝妻魂魄送回肉身,转而以灵气愈其伤口,助其还阳。人由阴阳二气凝聚而成,仙人可以操控阴阳二气,起死回生不是难事。 孔雀王闻言垂眉不语。 莫问见状缓缓颌首,他先前之所以用了个“救”字,乃是为了给孔雀王一顶慈悲为怀的高帽子,以促使孔雀王尽快出手,只要孔雀王出手就是认输。不过孔雀王似乎看透了他的用意,并未急于出手救治祝君梦,舍己为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祝妻死而复生,自房中发出了细微呻吟,祝君梦听到房中声响,手持单刀冲进房中,见其妻坐了起来,挥刀就砍,“这些金子是我的,休想与你娘家人!” 虽然单刀砍中妇人脖颈只在刹那之间,二人却并未出手阻止,凡人眼中的刹那在仙人眼中并不急迫,在单刀砍中妇人脖颈之前二人随时都可以出手阻止。 祝君梦手里的单刀并没有砍中那妇人,在距那妇人脖颈不过毫厘之时停了下来,这自然不是他主动停手,而是孔雀王出手干预的结果。 |
片刻过后,祝君梦扔下了单刀,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发妻,转而手指地面出言问道,“哪里来的血迹?” “福生无量天尊。”莫问微笑唱道。孔雀王将祝君梦的疯癫治愈,自然影响了他的神智,孔雀王输了。 “南无阿弥陀佛。”孔雀王合十唱佛。 “哪里来的和尚道士?怎地来到我的家中?”祝君梦听到二人声音,回头喝问。 “大师,不曾花销的那些黄金当归还国库,宅院田产就送给他吧。”莫问冲祝君梦微笑点头,转而消失了身影。 孔雀王缓缓摇头,摇头过后亦消失了身影。 在此期间,莫问本体一直留在代国,此时大军已经开拔。 “真人何故发笑?”黄衣郎疑惑的看向莫问。 “依你估算,何时能够尽得全功?”莫问没有回答黄衣郎的问题,而是指着正在出城的大军冲其问道。 “若在中土一年足以,但此间秋冬太过漫长,当需三年。”黄衣郎答道,莫问虽然未曾出征,却为他们制定好了行军的路线和攻城的策略,一干巨细皆有考虑,每一处城池都有锦囊一只,他们需要做的只是依计行事。 “辛苦你们了。”莫问点了点头,实则他对三年的时间并不满意,但他并没有出言催促,若是出言催促,黄衣郎可能会慌中出错,即便他不出言催促,黄衣郎也会尽可能的加快速度,以求给他一个惊喜。 “真人?”黄衣郎看向莫问。 莫问闻言皱眉沉吟,他知道黄衣郎想要问什么,眼下大军已经开拔,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给黄衣郎一个明确的答复。 “就如你所言,留其一女。”沉吟良久莫问出言说道,不管慕容振雄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什么,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万死莫赎,要想让他知罪而不自尽,就只能留下他年幼的女儿,让他心存牵挂苟延于世,但前提是要将慕容振雄所有亲眷尽数斩杀,不能有其他人代为照顾其年幼的女儿。 |
“真人,成大事不拘小节。”黄衣郎出言安慰。 莫问闻言摆了摆手,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纠结,站在那些被其吞食了妻儿之人的立场上,诛其九族亦不为过。 “真人还有何示下?”黄衣郎问道,此时前军即将尽数离城,他和宵玉兰要随大军去了。 “不需追求三年,五年,十年亦可。”莫问随口说道,言罢再度叮嘱,“不可以身涉险,若遇仙人为难,焚香告知于我。” 黄衣郎点头答应,“真人要往何处去?” “往南国一行。”莫问说道,慕容振雄之事急不得,在黄衣郎出征的同时,他要前往晋国度化那好酒的李功浩,而孔雀王的目标则是秦国那个名为曲正的色鬼。 “真人多多珍重,我们二人先去了。”黄衣郎冲莫问拱手道别。 莫问微笑点头,转而冲远处的宵玉兰点了点头,目送二人随军出征。 二人离去之后,莫问来到城楼,冲代国皇帝交代几句,转而瞬移来到阔别已久的晋国都城建康。 来到晋国,莫问第一感觉就是亲切,他是晋国人,此外晋国有他的朋友。 来到此处,莫问并没有急于前往李功浩的府邸,而是来到了张洞之的将军府。 莫问与张洞之乃是至交好友,径直现身于将军府的正院,现身之后立刻察觉到异样的气氛,偌大的将军府院内空荡无人,而暗处则隐藏着七位呼吸缓慢的紫气高手。 就在莫问暗自疑惑之际,自廊道和树后冲出数道人影,屋顶亦出现四人,分别抢占了屋顶四方。 “好贼子,终于等到你了!”院内有三人,皆为中年道人,为首的一人手持长剑满脸怒气的看着莫问。 |
莫问闻言更加疑惑,侧目打量着院内和屋顶的七人,这七人分属三清各宗,院内的三人手持利器将他围住,屋顶上的四人则手执符笔,正自屋脊之上快速画写符咒,不问可知画写的是与定气符类似的符咒,目的是防止他逃脱。 就在莫问打量众人之际,东侧屋脊上的一名道人看清了他的样貌,大惊失色,“是天枢真人?” 其余六位道人听得此人言语,骇然大惊,急速后退。 “来者可是天枢真人?”东侧屋脊上的道人冲莫问喊道。 “正是贫道,张将军现在何处?”莫问出言问道,根据这几人的举动和神情,他隐约猜到将军府发生了变故。 莫问言罢,有几人下意识的看向后院,莫问见状,知道张洞之在后院,便转身向后院走去。 “真人请留步!”先前后退的道人见莫问要前往后院,急切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莫问?!”后院传来了张洞之的声音。 “将军留步,容我等确定是天枢真人本人再来相见。”拦路之前回头喊道。 莫问闻言知道这几人怀疑他乃他人易容假冒,心念闪动,自体内散出七股灵气,将这七人尽数定住,转而迈步向后院走去,到得后院,只见张洞之拄着双拐杖,站立于屋檐之下。 “兄弟,你来的真是时候,若是晚来几日,怕是见我不到了。”张洞之试图走下台阶。 “出了何事?”莫问闪身上前扶住了他,与此同时将被定在前院的七人放开。 “昨夜愚兄遭了暗算,双腿受创,不得行走。”张洞之试图拍打莫问肩膀,但一松手拐杖脱手,几乎失去平衡,急忙又撑住拐杖。 “刺客是何许人也?”莫问问道? “不曾看见样貌。”张洞之冲随后赶来的七位道人说道,“诸位无需紧张,是老友看我来了。” |
莫问回头冲七人抬了抬手,转而搀扶张洞之进屋,张家众人皆来见礼,寒暄过后张洞之说道,“兄弟,你已得道成仙,快帮我治治腿脚。”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竖掌为刀,将张洞之双腿之上的纱布和夹板一并隔开,只见张洞之双腿腿骨断裂,异常青肿。 莫问延出灵气感知张洞之断骨,待得确定断骨的位置和程度,心中顿生疑惑,“对方为何伤你?” “我如何知道?怎地?”张洞之见莫问面露疑惑,出言问道。 “伤你之人为道门众人,修为不浅,你这断骨异常平整,只是此时行走不便,愈合之后并无后患。”莫问说道。 “你的言下之意我还要感谢这刺客手下留情?”张洞之莞尔。 “此人要想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但此人并不想杀你,只想让你不便出行,而且动手之时确保你伤好之后没有余症。”莫问摇头说道。 “你先将愚兄双腿接上再说也不迟。”张洞之催促。 莫问双手齐出,摁上了张洞之的双腿,张洞之不曾想到莫问下手如此之重,惨叫一声离座站起,站起之后却发现疼痛消失,试行几步,发现已然痊愈。 “近些时日建康可有事发生?”莫问问道,张洞之是周贵人手下的忠臣,他的遇刺极有可能与朝廷的争权夺利的正确有关。 张洞之挥手撵走家人和丫鬟,待得众人离开方才出言说道,“这半月以来朝中有五位大臣遇袭身亡,皆是周家一方的重臣。” “凶手是谁?”莫问问道。 “无人知晓。”张洞之自床头拿过一块青瓦递向莫问,“这是昨夜凶手所留。” 莫问接过瓦片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的是“禁足半月,若出府门,取你性命。” |
“他为何要你禁足半月?”莫问问道,虽然只是一瞟,他却已经知道打伤张洞之的是何人,这瓦片上的字迹撇捺生硬,笔划笨拙,修行中人需要画写符咒,字迹不应该如此拙劣。 此外,字迹是刻在瓦片上的,而这瓦片取自张府屋顶,自然是那刺客就地取材仓促写就,不可能是他人代写。如此拙劣的字迹出自修行中人之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故意写成这样,以避免被他人根据笔迹猜到身份。 常人大多擅长使用右手,为了掩饰真实笔迹而改用左手能够自笔画之间看出端倪。但瓦片上的字迹明显出自右手,这说明刺客平时擅长使用左手。 善用左手,对张洞之手下留情,掩饰自身笔迹,修为精深,符合这四个条件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徒弟无名。 无名很聪明,但终究年纪尚轻,虑事不够周全,看似做的异常严谨,却忽视了诸多看似毫无关联的细节累加起来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事说来话长,你可曾用过酒饭?”张洞之问道。 莫问摇了摇头,张洞之出门呼喊下人,前去准备饭菜,莫问趁机再度思虑,无名知道他与张洞之是好友还冲张洞之动手,这其中定然有重大隐情,但他关心的不是这重大的隐情是什么,他担心的是促使无名犹豫彷徨却仍然冲张洞之动手的背后动力是什么,换言之是什么促使无名伤害张洞之。 张洞之安排下来,转而回到正厅,坐到了莫问对面,“那刺客当是受了褚家的指派。” “何出此言?”莫问随口问道。 “这些年你不曾来过晋国?”张洞之反问。 莫问摇了摇头,当年一别,距今已有七载,这些年他并未再来建康。 |
“那就难怪了,”张洞之缓缓点头,转而将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简略告知,得他暗中相助,护国真人周冠正自中立转为支持周贵人,他离开不久,晋国皇帝就病故了,在张洞之和周冠正以及周系其他重臣的推动之下,周贵人的长子登基为帝,扶新皇继位之后,周冠正便挂印离去。 受周冠正和他的影响,这位年轻的皇帝对道家推崇备至,有无良道人便投其所好,贡献丹药以求富贵,已经成为太后的周贵人和张洞之屡次劝阻,皇帝只是敷衍,并不悔过。 能够炼丹的道人很多,但能够练出无毒丹药的道人不多,大部分丹药都残留有丹砂,而丹砂是有毒的,皇帝最终于今年年初中毒丧命, 皇帝驾崩之后,褚家和周家再度为皇位的归属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褚家认为皇位应该由皇叔承续。而周家认为对方此举不合规制,理应由周贵人二子继位。 争权比夺利更加险恶,也更加激烈,双方较量的结果是周家一方获得了胜利,二子继位,成为新皇。 不知为何,这位新皇对褚家异常厌恶,登基之后不顾太后和重臣的极力反对,对褚家一方的官吏削爵去位,罢官免职,对褚家更是要大开杀戒。 褚家一方多有武将支持,褚家眼见势头不好,在皇帝正式发难之前逃往由本系武将掌管的南郡,此事发生不久,周家一方的重臣开始遇刺,周家一方自然知道刺客乃是褚家派来,便整军起兵,想要前去讨伐,张洞之无疑是领军将帅,故此张洞之推测自己的遇刺是对方不想让自己统军出征 张洞之是猛将,虽然年事偏高,脾气却不减,事发之后并没有乖乖留在家中,而是紧急召集建康周边道观的高人前来设伏,待得众人来到,带伤出门,前往军中,转而回到府邸,等待刺客再来行刺。 |
莫问听完张洞之的讲述,皱眉不语。 “太后与我百般劝说,皇上就是不听,非要将褚家斩尽杀绝方才称心,”张洞之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将下人送来的茶水端于莫问,转而摆手示意下人退下,待下人离开方才语接上句,“那褚家虽是腐肉,却根深蒂固,动它岂能如此急切。” “皇帝当年曾经遭到褚家毒害,此事你不知道?”莫问端起了茶杯,当年褚家派遣厨子自周贵人饮食之中下毒,通过母乳毒害尚在襁褓之中的二王子,若不是他发现的早,二王子早就成了神智混沌的呆傻。 “还有此一节?无人与我说过。”张洞之茫然摇头。 莫问手捧茶杯并未饮茶,亦没有再说话,他担心的不是张洞之,无名只是恐吓张洞之,并不会冲其痛下杀手。他此时想的是无名怎么会为褚家出头。 “刺客不除,文武百官寝食难安,你当设法寻他出来。”张洞之说道。 “褚家与秦国暗中可有联系?”莫问问道,南郡与西阳县只有一水之隔,北岸就是秦国属地,褚家逃到那里,极有可能与秦国取得联系。 “早在先皇在位之时褚家就与秦国暗通书信,我曾截获褚家与秦国通信的海东青一只,褚家有心割让江南七郡,换秦国出兵攻晋。”张洞之说道。 “秦国是何态度?”莫问皱眉问道,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蒲坚渡江南侵。 “态度不明,不曾拒绝亦不曾应允。”张洞之说道。 莫问闻言眉头再皱,蒲坚不拒绝就是在犹豫,蒲坚犹豫的无疑是他当年的再三叮嘱,若是没有他的叮嘱,以蒲坚的性情,怕是早已经渡江南下了。不过蒲坚没有拒绝就表明已经对他的叮嘱产生了怀疑,一旦生出这种想法,蒲坚渡江南下是迟早的事情。 |
“寻拿刺客之事你千万记在心上。”张洞之又道。 莫问闻言叹了口气,将一直捧在手里却不曾沾唇的茶杯放回桌上。 “我与你说些线索,此人在刺杀马太尉之时曾被其府中丫鬟看见过,虽然天黑看不到真实相貌,却看见此人是个身形瘦长的老道。”张洞之说道。 “老道?”莫问挑眉看向张洞之。 “据那丫鬟所说,就是老道。”张洞之点头说道。 “将那丫鬟带至此处,我要问话。”莫问说道,此事当是无名所为,怎么会是老道。 张洞之点头答应,再派下人前去接那丫鬟。 此时饭菜已经备妥,张洞之请莫问入席,莫问怀揣心事本不想前往,但故友重逢,只能入席。 吃过几杯酒水,张洞之出言说道,“这些年你渺无音讯,我又公务缠身,不得西行,这几年你在做些甚么,怎不见老五与你同行?” “参天悟道乃道人本分,也只是在做这些。”莫问随口敷衍,他不希望友人知道自己这些年的真实境遇。 “此番怎么来到此处?所为何事?”张洞之举杯再敬。 “你可知道李公浩此人?”莫问端详着手中的酒杯。 “你如何认得他?”张洞之亦问,言下之意自然是认得此人。 莫问没有答话,仰头饮酒。 张洞之见莫问不曾说话,便主动说道,“此人乃晋国酒正,深谙杜康之道,擅酿好饮,千杯不醉,亦算奇人。” “晚些时候我会布阵将其困在府中,与你知会一声,你们莫要插手。”莫问说道,张洞之所说的酒正是朝廷掌管酿酒的官员。 “为何?”张洞之大感好奇。 “与一僧人打赌。”莫问说道。 “赌何?”张洞之又问。 “赌他能够戒酒。”莫问说道。 张洞之闻言哈哈大笑,“那你输定了,此人嗜酒如命,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酒。” |
“那就让他七日不食。”莫问笑道,他之所以选李公浩是有原因的,酒是五粮精华,为奢侈昂贵之物,世人大多喜好,但前提是有粮果腹,他就想看看在断粮的情况下李公浩会如何选择。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打赌之事只有我们这些俗人才会做得,没想到你们也会打赌。”张洞之笑道。 “仙人亦是人,斩不断七情六欲,去不了人性好恶。”莫问摇头说道。 二人谈话之时,莫问分出元婴,前去将李公浩府邸围住,令府内之人不得外出。 酒席过半,府中下人带着一名十七八岁的丫鬟到来,此人就是当日见过刺客的那个丫鬟。 “将太尉遇害当日之事再讲一遍,不得遗漏。”张洞之冲跪在地上的丫鬟说道。 “起身说话吧。”莫问冲那丫鬟抬了抬手。 那丫鬟懦懦站起,低声讲述,她当晚是为太尉送温水去的,进得内院大门,便看到一道人影自墙头一闪而逝,由于只是看到了背影,不曾看到刺客的真实样貌,只看到那人穿着道袍,身形瘦长,满头白发,故此她便认为那是一个老道。 莫问听罢,心中一凛,急忙追问,“其所穿道袍,阴阳太极位于何处?” “阴阳太极?”丫鬟茫然不解。 莫问蘸了茶水自桌上画出了太极图案,那丫鬟见状恍然大悟,抬手指向自己后背,“在这里。” 莫问闻言腾然站起,这丫鬟所说的正是上清道袍的样式,换言之他先前推测并无错误,来者确是无名无疑。 那丫鬟见莫问忽然起身,吓的再度跪倒。张洞之疑惑的问道,“你认得此人?” “我去处置一些事情,改日再来见你。”莫问迈步向外走去,少年白发的事情在道家并不少见,倘若作法过度就会伤及自身本命真元,导致未老先衰…… |
“何事如此急切,吃完酒再去。”张洞之起身相留。 莫问不曾答话,出门之后瞬移离开,到得城外僻静之处唤出了黑白无常。 “真人,何事相召?”黑无常冲莫问拱了拱手。 莫问冲二人抬了抬手,算是见礼,转而出言说道,“烦劳二位与我看看贫道的徒儿寿数几何?” “贵徒无有……” “怎个没有,查关无名。”黑无常打断了白无常的话头。 黑无常说完转头看向莫问,见莫问神色如常方才放下心来,他之所以知道莫问的徒弟姓关,乃是当年自清净禅院听到了莫问与灭缘和尚的谈话。 白无常闻言自怀中掏出生死簿,翻找过后停于其中一页,定睛看罢愕然抬头。 见白无常此等神情,莫问心中暗道糟糕,探手自白无常手中拿过生死簿,一看之下骇然大惊,无名竟然只有阳寿三十二年,他此前曾经看过无名面相,如无横祸,无名应该有八十岁以上的寿数。 黑白无常的生死簿上并没有标注无名都做了些什么,但莫问心中很清楚,无名之所以如此短寿乃是因为作法过度,伤及本命元神所致。 “他现在何处?”莫问将生死簿还与白无常。 白无常闻言闭目感知,片刻过后睁眼开口,“正北千里之外的南郡钟楼。” “多谢二位。数次烦劳,贫道甚感不安。”莫问出言道谢。 “真人,承您高抬,视我们二人友,这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黑无常摆手说道。 “正是,正是。”白无常出言附和。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又冲二人抬了抬手,算是道谢。 “真人,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黑无常问道。 “不能耽搁二位司职做事,待他日得闲再寻二位叙旧。”莫问摇了摇头。 黑白无常乃识趣之人,听得莫问言语,拱手告辞,隐身而去。 |
黑白无常走后,莫问默然站立,闭目思虑,他先前所猜不差,动手的果然是无名,无名此时就在南郡,他有心立刻前往问明缘由,但前番发生了清净禅院一事,虽然无名不曾埋怨过他,但过门不入已经说明无名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怨气,主动现身相见怕是不妥。 思虑良久,莫问瞬移北上,他先前曾经多次路过南郡,凡事之前到过的地方都可以瞬移前往,他现身于南郡城外,看到了位于城东的偌大钟楼,转而再度瞬移,来到钟楼楼顶。 时隔九年,莫问再度见到了无名,无名斜躺在钟楼之上,身旁放着七星剑,手中抓着一只酒坛,但他并没有饮酒,而是仰望天空,若有所思。 当年不辞而别之时无名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此时他已经长大成人,五官像极了他的父亲,虽然神态慵懒,眉宇之间却透着聪慧和锐气,身上穿着一席上清道袍,道袍和道靴并不非常整洁,多有污渍,这说明无名一直孤身一人,无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见到无名的瞬间,莫问心中一阵悸痛,无名的头花已然花白,不过两纪的少年,眼角已经出现了些许皱纹,一直以来他都视无名为己出,见无名如此模样,他既心痛又自责,每个人都又做错事的时候,当年他不该收走灭缘和尚的魂魄,哪怕他不认无名,也不该收走他的魂魄,收走魂魄等同杀了他,这些年,无名一直承受着师父杀死父亲的纠结和痛苦。 无名自然不知道莫问就在其对面,他一直在看着满是星辰的夜空,脸上无有任何表情,空洞而深邃。 根据无名呼吸,莫问判断出无名此时已经渡过天劫晋身紫气,似无名这种年纪,能够晋身紫气的并不多,但无名亦只是处于淡紫灵气,若是无名一直留在他的身旁,此时至少是紫气巅峰,缺乏了他的教导和帮助,无名的修为提升的并不算快。 |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徒弟和子女是一样的,都是传承和延续,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是技艺的传承,后者是血脉的延续,见到无名因为作法过度导致阳寿骤减,莫问心中无比自责,多看无名一眼,他心中的自责就多上一分,子不教父之过,这些年他虽然一直挂念着无名,却并未过多出手干预,他认为过多的干预会导致无名缺乏自立,此时看来他做错了,无名离开他的时候太小了,他当年找到无名应该将无名带回道观才对。 就在莫问默默打量无名之时,钟楼下方传来了几声犬吠。 犬吠传来,无名陡然坐起,皱眉侧目,凝神倾听。 见到无名此等神情,莫问内心巨震,无名的这一举动与他极为酷似,师父对徒弟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 犬吠再度传来,这几声犬吠明显是吃痛之后发出的。 无名听得犬吠,抓起七星剑旋身飘下,莫问后随,只见无名落下之后快速转到了钟楼右侧的一条小巷,犬吠之声正是自那里发出。 这条小巷并不整洁,住的都是寻常百姓,街道之中堆积着木柴和草垛,在其中一处草垛底部有一处内凹的小洞,洞外站着一条不大的灰狗,那灰狗虽然个头不大,却是只成年母狗,草窼里的几只幼崽说明这条母狗此前刚刚生产。 此时两个手持棍棒的市井癞子正在打那母狗,那母狗左右躲闪,不时被那二人击中却并不离开草窼。 “麻子,这东西还得扒皮冲洗,太费事了,去弄只鸡得了。”其中一人说道。 “你懂什么,你没听人说吗,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快堵住,别让它跑了。”另外一人挥棍上前。 此人话音刚落,无名已经闪身上前,擒风鬼手接连施出,先封哑穴,再断心脉,在二人倒地之前将二人手中的柴棒踢回对面柴垛,转而剑归背后,双手各执一尸,凌空东去。 |
莫问此番并没有跟随前往,而是皱眉站立原地,无名先前动手异常果断,不曾有丝毫的犹豫,由此可见类似的事情他此前曾多有为之,不过仅仅因为那两个市井无赖试图杀死灰狗就取他们性命,下手太重了。 不多时,无名回返,手中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纸包,那灰狗见他来到,欢喜的迎上前来,冲其连连吠叫。 无名竖指唇前,那灰狗立刻停止了吠叫,无名蹲身下去,打开纸包,将其中的卤肉喂于灰狗,转而探手草窼,拿出幼犬抚摸打量。 那灰狗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前来阻止。 见此情形,莫问心中有了计较,根据这条灰狗与无名的熟悉程度来判断,无名自南郡已经停留了不短的时日,而且一直自钟楼上落脚。 自钟楼上落脚说明无名并不准备在这里定居,由此可见他来这里是做事的。 片刻过后,无名离开小巷回到了钟楼,自钟楼内坐了下来,打坐练气。 自钟楼北侧的木窗上,莫问发现了线索,鸟粪,他曾经统军出征,熟悉各种信鸟,根据鸟粪可以看出这泡鸟粪属于海东青。 海东青不是寻常人家能够驯养的,通常是皇室或军部传递消息之时使用,鸟粪出现在北侧窗户,说明海东青自北方飞来,而北方数百里外就是黄河,再往北就是秦国的领地了。 到得此时,莫问恍然大悟,无名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之所以前往晋国行刺,一定与秦国有关。 无名是修行中人,他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获取钱财富贵,他自己也很清楚做法过度会导致阳寿骤降,但他仍然去做了,能够让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事情都是吴吉儿授意。 |
想及此处,莫问一刻亦不耽搁,瞬移来到秦国皇宫,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此时皇宫再度进行了扩建,莫问熟悉老五的气息,吴吉儿是老五的女儿,气息与老五有些相似,凝神感知片刻,莫问来到后宫的一处院落,穿墙而入,只见吴吉儿已然卧床休息,凤冠及诸多金玉首饰摆满了雕花凤床床头的柏木立桌。 “穿戴整齐,下榻见我。”莫问背对床榻沉声说道。 莫问言罢,吴吉儿应声惊醒,见一道人背立房中,心中大惊,怯声问道,“老爷?” “是我。”莫问强自忍耐,不曾立刻发怒。 “老爷,您怎么来了?”吴吉儿语带颤音。 “穿戴整齐,下来说话。”莫问语气冰冷,吴吉儿的惊怯语气说明其心中发虚,换言之她已经猜他为何前来。 “老爷,皇上在中正殿,我差人去请。”吴吉儿并不下床。 “我找的是你。”莫问处于发怒的边缘。 “老爷。”吴吉儿还要拖延。 “下来!”莫问陡然抬高了声调。 吴吉儿无奈,只得战战兢兢的穿戴整齐,抖若筛糠的挪到莫问身后。 “你与无名有无联系?”莫问直涉正题。 “本宫……不不,吉儿幽居宫廷,少有外出,当年一别,不曾再见到他。”吴吉儿答道。 莫问闻言怒发冲冠,陡然转身给了吴吉儿一记耳光,虽然不曾使用灵气,力道却沉,吴吉儿哀叫一声,跌倒在地。 “老爷为何打我?”吴吉儿捂脸抬头。 莫问直视吴吉儿,吴吉儿眼神飘忽却佯装无辜,虽是老五所出,却无有老五半分忠厚。 良久过后,莫问长长叹气,“说吧,与我说实话,你是吴云的骨血,纵有天大的过错,我也不能杀你……” |
吴吉儿听得莫问言语,恐惧之心大减,“老爷,无名出事了吗?” 莫问闻言眉头再皱,吴吉儿此言乃是明知故问,又是刻意拖延时间,趁机自心中思虑该如何应对他。 “娘娘。”寝宫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吴吉儿听得侍女声音,抬头看向莫问。 莫问见状再度皱眉,侍女前来探问,无疑是听到了房中有异声传出,吴吉儿此举看似是在向他请示该如何答复,实则是在借机告知侍女她受到了胁迫。 “将蒲坚叫来。”莫问沉声冲那侍女说道。 “福昕,你们下去吧,是莫老爷在此。”吴吉儿不曾想到莫问会由此一举,急忙出声阻止。 “莫老爷?”侍女不知就里,踌躇进退。 吴吉儿闻声撑臂起身,快步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冲门外的几名侍女摆了摆手,“莫老爷与文桓帝是至交好友,与家父更是莫逆之交,下去吧,我们有要事商议。” 几位侍女闻言恍然大悟,冲吴吉儿蹲身行礼,转而回返偏舍。 吴吉儿关上房门,移步走到北墙桌案,吃力的搬起一张雕花木椅送到莫问身前,“老爷,您坐。” 莫问本来气怒非常,见此情形再度心软,“快与我说实话,你那些小心思瞒不过我。” “我不该隐瞒老爷,无名此前确实来过。”吴吉儿跪倒在地。 “你们二人再度见面是何时候?”莫问坐上了木椅,根据吴吉儿先前与侍女说话的神情不难看出,她与无名相见是瞒着蒲坚的。 “他此前可能来过多次,但我并不知晓,直至去年夏秋时节我自花园赏月,发现了他的踪影并喊住了他。”吴吉儿答道。 “你都让他做过甚么?”莫问问道,吴吉儿说话之时一直低着头,他看不到吴吉儿的眼神,不过他此时看人已经不需要看眼神,单听声音和语气就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妄语,吴吉儿的这番话应该是真话。 吴吉儿低头不语。 |
“但说无妨,我知道你们并无苟且之事。”莫问出言说道,吴吉儿成婚多年,自然不是完璧之身,但他先前见过无名,无名还是纯阳之体,也幸亏无名是纯阳之体,若是换做元阳已泄之人,怕是早已经折死了。 “起初只是说些怀旧言语,后来他见我忧心忡忡,便问我因何愁苦,我出阁多年不曾孕下皇子,此话自然不便明说,只得推说因为国事烦心。”吴吉儿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莫问皱眉不语,吴吉儿所说也不无道理,她和蒲坚都知道秦国的国运并不长久,此事无疑是二人最大的心病。 “无名心怀天下,体念苍生,认为多足鼎立总不是长久之计,故此有心相助我们平定周邦,一统天下。”吴吉儿说道。 莫问缓缓摇头,无名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一半是因为他这些年游走四方,见多了人世悲苦,百姓受难,想要为百姓做些事情。还有一半是为了吴吉儿考虑,希望能为她争取一个安定长久的好结果。 “你都让他做过什么事情?”莫问并没有命吴吉儿起身。 吴吉儿闻言胆怯抬头,莫问横了她一眼,吴吉儿自莫问眼神之中发现莫问怒气已经有所消减,便开始回忆讲述,自去年秋冬至今,无名先后为他们除去了多位反叛的持节都督,这些人是如何除去的吴吉儿并不知晓。 除了内乱还有外敌,秦国在各国皆安插有密探,但凡听到他国将领重臣敌视秦国,就会告之朝廷,吴吉儿一旦得到消息便会告之无名,无名就会前去设法杀死他们,前后共有各国文臣武将三十多人。 “蒲坚可知道这些?”莫问问道,无名杀的都是各国重臣,这些人身边多有修行中人充当门客和护卫,无名要想刺杀他们势必会与修行中人进行斗法,无名此时的修为尚不足以纵横天下,旁的暂且不说,就是张洞之请来的那七位紫气道人,无名一旦被他们困住,亦很难全身而退。 |
“他曾多次追问于我,我只是推作不知,是故,他并不知晓暗中相助之人是谁。”吴吉儿说道。 “将蒲坚与我喊来。”莫问说道。 吴吉儿闻言连连摆手,“老爷,我这些年无有所出,已经多遭冷落,若是皇上知道我与无名有所瓜葛,怕是会龙颜大怒,届时这后宫之中更是无有吉儿立足之处了。” 莫问闻言没有再坚持要见蒲坚,吴吉儿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吴吉儿与无名不曾逾越礼数,但暗中联系有瓜田李下之嫌,说不清楚。 眼下事情已经真相大白,虽然吴吉儿已为人妇,无名却对其念念不忘,少年情愫是纯真而长久的,吴吉儿是无名喜欢的第一个女人,无名重情而执拗,始终放不下吴吉儿。 但吴吉儿对无名并无真情,她更多的是利用无名,后宫多有佳丽,她这些年没有为蒲坚孕育子嗣,这令得她的地位产生了动摇,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吴吉儿开始利用无名为蒲坚做事,在为蒲坚分忧的同时稳固自己的地位。 整件事情蒲坚并不是局外人,他年幼之时就多有心机,根据诸多蛛丝马迹不可能判断不出背后相助于他的是无名,但他并未阻止,一直在纵容吴吉儿利用无名,以此扫除异己,为天下一统铺路。 “蒲坚对你如何?”莫问问道,他对于自己对蒲坚的看法并不确定,需要自吴吉儿处进行确认。 “早些时候多有冷淡,这段时日多有体贴关心。”吴吉儿答道。 “他上次与你同房是何时?”莫问问道,在周围有很多女人的情况下,皇帝召谁侍寝的次数多,就表明他喜欢谁。 吴吉儿闻言抬头看了莫问一眼,见莫问神情凝重,便低声答道,“三月之前。” 莫问缓缓点头,蒲坚对吴吉儿的态度有所好转,却并不召她侍寝,这说明蒲坚对吴吉儿的喜爱已经有所消减,之所以态度甚好,乃是为了利用她借无名之手为自己扫除障碍。 |
“老爷,无名出了什么事?”吴吉儿问道,她根据莫问神情猜到无名可能出了事,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莫问没有回答吴吉儿的问题,而是出言反问,“无名为何滞留南郡?” “保护褚家众人不受晋人谋害。”到得此时她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吴吉儿的回答与莫问的猜测不谋而合,无名所为乃是为了吴吉儿,而吴吉儿对无名的授意都是蒲坚的需要,换言之,蒲坚是有心与褚家联手南下攻晋的,南郡是晋国北方门户,若是蒲坚与褚家结盟,无需攻城破关便可长驱而入。 沉吟良久,莫问出言问道,“无名对你一片痴心,你对他可有真情?” “吉儿已为人妇,三从四德不敢忘悖。”吴吉儿犹豫片刻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大感失望,道行越高,阅历越足,处事就越豁达,若是吴吉儿真与无名有情,他就让蒲坚休了吴吉儿,撮合吴吉儿与无名,走过弯路最终结合的眷侣亦不再少数。 吴吉儿很清楚他为何有此一问,但她不愿意放弃后宫主位,由此可见她对无名毫无真心。 “无名为了帮助你们,折损了自身诸多阳寿,自今日起,不可再指使他为秦国做事。”莫问加重了语气。 “老爷所言,吉儿定会遵从。”吴吉儿垂头答应。 “若是再以儿时情意诓骗驱使于他,这皇帝和皇后的龙椅凤辇你们怕是做不得了!”莫问再度警告,对于蒲坚和吴吉儿,最大的威胁不是杀了他们,因为二人都知道他不忍心动手,最有效的警告就是剥夺他们现有的地位。 “若他再来,我当与他说个明白,打发他去。”吴吉儿连声答应。 “打发?”莫问眉头大皱,直身站起,“他是我的徒儿,不是讨饭的花子。” 吴吉儿见莫问发怒,惊怯抬头。莫问留下一声冷哼,瞬移离去。 他知道蒲坚身在何处,却并没有前去告诫,蒲坚和吴吉儿所做的事情令他无比失望,他不想再过多干预了。 |
离开之时除了不满,他心中更多的是唏嘘,一个是他生死之交的儿子,一个是他患难兄弟的女儿,父辈的忠义他们二人不曾沿袭分毫。 瞬移来去,异常快速,莫问回到南郡钟楼之时无名仍在打坐练气。莫问徘徊犹豫,却始终难下决心现身相见。 五更时分,无名起身下楼,解手方便,莫问自其打坐之处的前方地上留下两幅图案,一是太极阴阳图,一是一处与太极阴阳一般大小的圆形,里面一片混沌,不曾分出阴阳双鱼。他希望以此告知无名,世上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国家,对立会一直存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里所说的平天下指的是诸多国家和诸多种族和平相处不生战乱,而不是让天下只有一个种族一个国家。 回到张府,张洞之仍在等候,此时饭菜早已经撤了下去,桌上摆着茶壶和茶具。 “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李公浩府外三里的人家暂迁别处,方便你行事。”张洞之为莫问倒茶。 道谢是与外人的,真正的朋友之间不用道谢,故此莫问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喝点水,早些歇了,你若不弃,我与你同屋。”张洞之说道。 莫问端杯饮茶,转而放下茶杯直身站起,与张洞之一同前往客房。 两张床榻,并排相邻,莫问和张洞之各居其一。 此时东方已经放亮,张洞之躺倒之后打了个哈欠,到得知天命之年,精力大不如以前了。 “有件事情要拜托于你。”莫问说道。 “何事?”张洞之问道。 “若是秦国覆灭,与他们夫妇二人留条生路。”莫问说道,张洞之即将统兵北伐南郡,在大军赶至南郡之前,是否与南郡联手,秦国就需要做出决定了。 “嗯,我会交代下去。”张东自然知道莫问口中的他们是指谁。 “不必,此事仅限你一人知晓。”莫问摇头说道。张洞之是北伐主帅,若是蒲坚决定与南郡联手,极有可能派人刺杀张洞之,若是蒲坚真的那么做了,那他断的就是自己的后路…… |
张洞之闻言转头看向莫问,见莫问面色阴沉,猜到蒲坚和吴吉儿可能做了某些令他失望之事,亦猜到莫问此举背后的深意。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了吧。”莫问冲张洞之说道。 张洞之点头过后闭上了眼睛。 张洞之是朝中重臣,每日都要上朝议事,但此前他双腿受伤,已经差人向朝廷告过假,故此不需早起,一觉睡到辰时。 在张洞之熟睡之时,莫问并未入睡,他已经是金仙之体,可以睡亦可以不睡,他一直在思虑该如何与无名相见,但思虑良久亦不曾想到很好的办法,按照尊卑辈分,无名是应该主动拜见他的,他只能等待无名解开心结主动来见。 辰时,钦差与御医来到,带了大量礼物和药物前来,按照规矩皇上是不曾亲自探望生病或受伤的臣子的,只能派人传达问候。 见到张洞之健步如飞,钦差和御医几乎惊掉下巴,张洞之心存炫耀,便告知是自己的仙人挚友出手医治志,如此一来莫问在张府的消息便传入宫中。 午时不到,皇上亲临。 时隔多年,当年的孩童已然长成了朗朗青年,张氏一门跪接皇上,皇上道了句‘起身’,快步走到站在檐下的莫问面前,深揖于地,“司马奕拜见先生。” “福生无量天尊,皇上万寿。”莫问微笑点头,他曾为王府西席,亦就是两位王子的老师,司马奕待之以先生之礼,令他甚是欣慰。 “一别多年,无有先生消息,学生昼夜挂念,得知先生鹤驾在此,特来请先生往宫中一聚。”司马奕恳切邀请。 “皇上想邀,却之不恭,皇上先行回宫,贫道随后便去。”莫问接受了邀请。 “车驾在外,愿与先生同乘。”司马奕侧身抬手。 |
“道士不得骑马坐轿,皇上先行,贫道不会滞后。”莫问微笑摇头,与皇帝同乘乃莫大殊荣,但他不愿招摇过市,更不愿抛头露面。 皇上见莫问坚持,只得先行,临走之时冲张洞之说道,“申时寡人于太正殿设宴,老将军莫要误了时辰。” 张洞之拱手答应,待皇上走后饶有深意的看了莫问一眼,他不曾获邀参加午宴,说明午宴很可能有周太后在场。 莫问自然知道张洞之为何看他,无奈的看了张洞之一眼,转身回房。 张洞之随后跟入,再度坏笑。 “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莫问摇头落座,他与周贵人是清白的,这也是他明知午宴会有周贵人在场还受邀参加的原因,修为越高,行止就越洒脱,亦越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 张洞之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一刻钟之后,莫问现身皇宫宫门之外,等了片刻皇上的仪仗方才来到,皇上下车,与莫问并肩进宫。 皇宫巨大,二人行走之时莫问与司马奕随意交谈,司马奕虽然略有紧张却应答得体,条理清晰。随着交谈的深入,莫问发现司马奕多有少年高傲心性,对于一些事物的看法较为武断,但这也算不上什么毛病,少年就要有少年的样子。 未时开席,周贵人果然到场。 周贵人较莫问年纪要大,虽然一直养尊处优,却多有琐事烦心,故此老态已现,但她在宫女的陪伴之下迈步进门之后冲莫问展颜一笑,还是令莫问心头大暖,只要谨守礼度,男人和女人还是能够成为朋友的。 礼数是每个人都要遵守的,周贵人碍于礼数中途退席,临走之时冲皇上点了点头,皇上亦点头回应。 莫问在旁看的真切,知道周贵人在向自己的儿子示意要礼敬于他,而皇上则点头让她放心。 |
“敢问先生如何看待天下大势?”司马奕拱手请教。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答话,沉吟片刻摇头说道,“贫道乃方外之人,远离尘世,于当年天下格局并无了解。” 司马奕听莫问如此回答,面上露出了失望神情,转而又问,“学生愧居大宝,心中不安,惶恐得失,先生可有示下告诫?” “自强保身,以德服人。”莫问说道,他所说的是为人处世的态度,也是治国安邦的良策,自身不强不足以立威,无有德操不足以服人。 司马奕闻言连连点头,“先生所言,学生定会牢记心中。” 莫问微笑点头,虽然司马奕说的郑重,他却并不认为司马奕能够做到,因为尺度很难拿捏。 宴席毕了,司马奕没有再请教莫问军国大事,而是求问长寿之法,他的兄长年纪轻轻就驾崩亡故,这其中固然有丹药中毒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其自身体质羸弱。 对此莫问并没有拒绝,传之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对于法术却不曾传授,皇上是一国之君,不能沉迷于对玄奇异能的追求。 晚宴人数甚众,将帅文臣共有二十余人,莫问不喜这种场合,不待散席便起身告辞。 皇上殷切挽留,莫问只是要走,张洞之亦告罪退席,与莫问同出宫门。 “你将那李公浩放了出来吧。”张洞之说道。 莫问闻声转头,张洞之出言说道,“我先前已经向皇上请了圣旨,你不放他们出来,内侍如何能够宣旨?” “是何旨意?”莫问问道。 “命他戒酒,若是有违,则尽诛九族。”张洞之说道。 莫问闻言微微皱眉,张洞之之所以有此等举措,乃是因为他不日即将统兵北伐,希望能在出征之前帮他将此事办好。 |
“我差人查过,此人甚至仁孝,若是以其家人威逼仍不能令其远离杯中之物,那你再做什么亦是徒劳。”张洞之说道。 “言之有理。”莫问点头赞同,治乱世用重典,对于李公浩这种嗜酒如命的人,也只有这种办法可能令他戒酒去瘾。 圣旨当晚便到得李公浩府邸,李氏一门被禁足一日尚在暗自惊惑,再接到这样一道圣旨,更是忐忑惶恐,莫问唯恐李公浩克制不住自己而再度饮酒,便分出元婴昼夜看守。 与莫问的变通不同,孔雀王此时毫无进展,那名为屈正的好霪之人乃是一处偏远县城的富户,不过三十几岁,长的很是潇洒,家有祖传盐井一口,置得田产千顷,侍妾倒是不多,不过七人,但此人并不只于家中霪乐,而是游手好闲,每日游走于市井街头,但凡有些姿色的,不论老少,亦不问是待字闺中还是已为人妇,都会想方设法谋求染指,此人有个特点,绝不强逼威吓,只以盐巴和银钱利诱。 秦国此前经历了连年战乱,百姓生活的异常清苦,很多女子要么迫于生计,要么爱慕虚荣,但凡被他看中,无一逃脱,都会与这霪人行那苟且之事,以求盐巴银钱,由于此人不曾威逼强迫,加之出手阔绰,本地官府便来了个民不告官不究,任由他胡作非为。 孔雀王来到此处便守在了屈府门外,只要屈正出门就跟随左右,竭力苦劝,晓之以理,试图感化,但屈正并不买账,每每让人殴打驱赶于他,孔雀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跟随劝解,不让他有行那霪事的机会。 多次殴打之后,孔雀王不伤不死,此事令屈正大为惊恐,知道孔雀王乃有道高僧,便不敢再殴打于他,但那一干缺了衣食柴米之人却不管那么多,在这青黄不接的夏天,屈正不曾与其妻其女行那苟且之事,他们便无法果腹求生,到得后来,孔雀王成了过街老鼠,惨遭万夫所指,经受千人唾骂。 |
世间除了美好还有黑暗,不是每个男人都有一腔热血,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礼义廉耻,肮脏之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虽然屈正猜到孔雀王是有道高僧,但见孔雀王遭受唾骂殴打并不还手,时日一久也就不再怕他,任凭他就在旁侧念经,亦与妇人交合不误。 眼见佛法无效,孔雀王只得使用神通,就在屈正与一洗衣妇人自河边野合之时,他将那妇人变成了一具白骨骷髅。 那妇人自然不是真的变成了骷髅,这只是孔雀王神通造成的幻像,他希望以此让屈正明白红颜终会变成白骨,美人迟早只是一具骷髅。 屈正受惊过度,惨叫一声晕死过去,由府中下人抬了回去。 就在孔雀王绞尽脑汁试图度化屈正之时,莫问已经离开晋国前去寻那名为李诗韵的妇人,李公浩在经过了多日的痛苦煎熬之后已经彻底戒酒,对于一个顾家之人而言,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家人的性命更宝贵,若是家人的性命受到威胁,什么嗜好都能戒掉。 莫问离开之时张洞之已经统兵出征,知道莫问要走,周贵人照例送来了一盒点心,这点心仍然是她亲手制作,虽然仍然很是难看,味道却较此前的几次好了许多。 屈正没有被吓疯,自床上躺了几日便重新下地,再次见到女人,屈正如见鬼魅,惊恐闪避,再也不会上前调戏引诱。 孔雀王见状大感欣慰,莫问见之亦缓缓颌首,孔雀王终于明白有些时候和平的劝解远不如出手严惩有效果了。 就在莫问以为孔雀王要成功度化屈正之时,屈正开始摸那些俊美少年的屁股……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孔雀王和莫问双双皱眉,屈正前番受到了惊吓,心中有了阴影,不再喜欢女子,开始喜欢俊美少年。 仙人也是人,亦有喜怒哀乐,见孔雀王将屈正度成了断袖龙阳,莫问心中虽无幸灾乐祸却不禁暗自偷笑,出现了这种结果,怕是孔雀王此番度化是难得成功了。 男女交合虽然私密,却不违阴阳相溶之道,但龙阳断袖则不同,孔雀王唯恐污心秽眼,权衡再三只得弃阵认输。 “南无阿弥陀佛,老衲度他不得。”孔雀王叹气摇头。 “大师,你连败两场,尚不认输。”莫问微笑现身。 “南无阿弥陀佛,恕老衲直言,老衲虽然落败,心中却多有不甘。”孔雀王摇头说道。 “哦?大师为何心有不甘。”莫问挑眉看向孔雀王。 孔雀王出言说道,“我们有言在先,以佛法道法度人,老衲一直遵规守矩,但真人却不曾使用道法度人,而是三番违规,四处借势,多附皇权威逼,少用道法感化。” “大师,借你们佛家言语,你着相了,道法也好,佛法也罢,皆无常态,其本旨不过是惩恶扬善,守中持恒,大师施之有形,贫道用以无形,以无形克异形有何不可?”莫问摇头笑道,孔雀王的言下之意是他不守规矩,总是用一些奇怪的方法来度人,而他则认为对付奇怪的人就应该使用奇怪的方法。 “南无阿弥陀佛。”孔雀王沮丧摇头。 “大师,贫道可于顷刻之间度化此人,你信是不信?”莫问手指屈正和那书童所在的正房。 孔雀王闻言大感惊诧,沉吟过后抬手北指,“请。” 莫问微笑点头,迈步北行,穿墙而入,房中随即传来了惊恐的惨叫,惨叫尚未停息莫问已然穿墙而出。 |
“言之度化,你怎地杀了他?”孔雀王自然知道莫问进屋之后做了什么。 “杀亦是度化,”莫问正色说道,“大师,你们倡导的不杀生并非慈悲,而是迂腐伪善,暗藏哗众取宠之意,世上有仁善之人,就会有霪邪之辈,惩恶扬善方为正道,对付这些霪邪之辈,杀掉是最有效的方法,若是你早些将他杀掉,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妇人遭其祸害。”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与世无争,老衲与真人打赌本就有违佛家本意,真人以那诡诈之法占得先机,为求一胜不惜起兵开战,老衲做不得这些事情。”孔雀王缓缓摇头。 “哈哈哈哈,与世无争?大师,你有与世无争之心,他人不见得亦有此心,你将我中土百姓教化的与世无争,不杀蝼蚁。外邦他国若是起兵来攻,我们如何自保?难不成他们见我中土百姓拜佛念经,便会心生怜悯,放过我等?”莫问笑道。 “人心本善,哪怕杀生屠夫本性亦善,只要教诲感化,晓之以理,终有放下屠刀之时。”孔雀王说道。 “大师,你可是人为这世上并无坏人?”莫问隐去了身形,屈府众人听到惨叫,已经自四处来此查看 “正是。”孔雀王亦隐去了身形,所谓隐去身形是对凡人而言,二人还能看到彼此的存在,亦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大师,你错了,若是世上都是好人,那阴阳太极就只有阳正而无有阴邪,若无阴阳相生相克,何来世间万物千种?”莫问摇头说道。 “真人,你我不需互辩争理,老衲虽然不曾度化他们二人,却并不一定落败。”孔雀王摇头说道。 “大师是前往凉国度那李诗韵还是前往晋国试那李公浩?”莫问问道。 |
“那李公浩若是破戒饮酒,其九族亲人便要惨遭杀戮,他焉敢破戒饮酒,老衲又如何忍心让他饮酒惹祸?”孔雀王再度摇头。 莫问闻言知道孔雀王的言下之意是怪他威胁了李公浩,但他并不认为威胁有什么不对,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必须是好的,这也是道家的行事准则,不求对方领情,只求对方受益。而佛家一味使用柔和慈悲的方法,对方听就听了,不听也不使用强硬的方法去制止和扭转,任凭对方自作自受,最终落得个“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悲惨下场。 “大师,你去度那李诗韵吧,你若不成,我再前往,与你一月工夫。”莫问摆手笑道, 孔雀王并没有立刻应承,莫问让他先去,明显有让他之意,他若先去,哪怕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大师,恕我直言,哪怕与你十年时间,你也度不了那李诗韵。”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莫问缓步向外走去。 “何出此言?”孔雀王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随着莫问一同离开这血腥之地。 “因为药不对症,佛法不适于他们这些人,度化他们需要使用我中土道法。”莫问笑道。 “真人此言太过武断。”孔雀王摇头说道。 “大师,你我多年之前便已相识,贫道言语可能多有尖锐却绝非昧心之言,在贫道看来,佛法只适用于两种人。”莫问竖起一指,“一,罪孽深重而有心回头之人,道家认为天道承负,作孽太多很难回头,而你们佛家认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管做过何种坏事,只要真心悔改就能修得正果。如此一来那些罪孽深重而有心回头之人自然会选择信奉佛家。” |
“南无阿弥陀佛,真人此言有断章取义之嫌,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若是那恶人生出善心,也应与其一条退路,若是因他先前做过恶事就将其拒之佛门之外,会令他们越陷越深,永堕苦海。”孔雀王出言反驳。 “大师,若是慕容振雄不再妄杀,佛门是否也接纳他?”莫问自屈宅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此时是二更时分,天上有月。 “那是自然,佛门慈悲,绝不舍弃任何一个有心向善之人。”孔雀王走到台阶下方站立,并没有坐下。 “甚好,甚好,你们的这种教义,能够让所有做过坏事的人投向佛门,寻求佛法庇护和良心慰藉”莫问冷笑说道。 孔雀王闻言意欲出言辩解,莫问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转而出言说道,“杀一人不怕,佛门接纳于我。杀千人不怕,佛门还接纳于我,那干脆杀上几万,只要我杀累了,放下了屠刀,佛门都会接纳于我。你们这不是慈悲,你们这是助纣为虐,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后果,做了错事坏事,理应弥补赔偿,接受惩罚,若是罪恶滔天只能以命相抵,而不是逃入佛教寻求庇护,要知道投入佛门并不能消除所有罪孽。” “真人此言过激了。”孔雀王皱起了眉头。 “大师认为贫道所言有过激之处,而不是认为贫道所言全无道理,”莫问再度竖起一指,“除了坏人投入佛门,还有一种人也会选择佛法,那就是无能软弱之人。” 孔雀王再度皱眉,即便他是有道高僧,莫问的这些言语还是令他感觉不甚悦耳。 “无法谋生果腹,遁入空门。情场失意灰心,遁入空门。遇到打击挫折,遁入空门。这些皆是软弱之人,人生在世无人不需要承受压力,无人不需要面对困难,无人不曾肩负责任,那些因为一时之打击就选择逃避和放弃之人难道不是无能软弱之辈?”莫问笑问。 |
“南无阿弥陀佛,真人此番言语,令老衲失望非常。”孔雀王摇头长叹,莫问的言下之意是信奉佛法的不是坏人就是懦夫,这让他异常不满。 “大师,莫要动嗔,佛法确有广纳庞收,安贫慰苦之能,这一点我道家是做不到的,咱们言归正传,与我让你先行,你去是不去?”莫问手指凉国方位。 “公道自在人心,此番斗法不比也罢。”孔雀王摇头说道。 莫问闻声站起,微笑说道,“既然大师不去,贫道就去了,慕容振雄乃是恶人,按我道家行事之风当是出手斩杀,为民除害,要度而不杀确实困难,不过其他几人要想度化并不困难,贫道于一个对时之内若是不能令那李诗韵改头换面归正心性,贫道请你吃酒。” “愿赌服输,若是真人能够做到,老衲请你吃酒。”孔雀王面露微笑,道士要明辨阴阳,故此心中始终存有喜怒,而僧人不用,僧人不需要明辨阴阳,故此他们心性较道士要平和一些。 “一言为定。”莫问点头笑道。 此前一直是孔雀王度化,他在暗中观看,此番他要在孔雀王的旁观之下度化一人,让他看看道士是如何度人的。 二人瞬移来到县衙,由于时日尚早,莫问便没有急于出手,此前他的本体已经召出本方土地问明了那李诗韵的情况,李诗韵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其夫为凉国一处山县的县丞,亦就是县官,这妇人虽然名字雅致,却是个远近有名的妒妇,脾气暴躁,欺压夫君,虐待公婆,殴打小妾婢女,先后毒死过两位有孕在身的小妾。 一个对时是十二个时辰,前四个时辰莫问一直自府外等候,待得辰时方才现身出现,迈步走向县衙…… |
到得县衙门口,莫问被衙役拦了下来。 “道长,有何贵干?”由于凉国有崇道之风,故此衙役虽然阻拦莫问,言语还算客气。 “贫道要见田县丞。”莫问说道,此处名为金山县,县丞姓田名汶阳。 “道长寻我家大人作甚?”衙役又问。 “素闻田大人为官清正,眼下他有一劫,贫道特来救他。”莫问说道。 两位衙役听得莫问言语面面相觑,对视过后其中一人出言说道,“道长此言不虚?” “若有虚言,愿受责罚。”莫问笑道。 “道长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其中一位衙役将威棒交予同仁,转身入内。 不多时,一位中年男子自后院穿堂而过,来到门口,此人身形魁梧,长的一表人才,虽是文官却有武将之相,但此时这位“武将”却受伤了,左脸有数道血痕,怀中抱着一只狸猫,这只狸猫是替罪羊,也是遮掩的借口,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脸上的伤痕不是狸猫所为,因为狸猫的爪子没有那般宽。 “大人,就是这位道长。”随之而出的衙役手指莫问冲田汶阳说道。 “道长来自何处?”田汶阳上下打量着莫问。 “自虚无中来。”莫问微笑答道。 田汶阳见状半信半疑,将狸猫交予身旁衙役,冲莫问拱手问道,“道长乃是九天之上的仙人?” “仙人不假,却不曾住在天上。”莫问点了点头,除了避免俗人不必要的纠缠,多数时候仙人并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仙人不是那藏头露尾的蟊贼,没有必要故弄玄虚。 田汶阳见莫问言谈随意,神色从容,心中便信了他几分,侧身抬手,“道长请入内奉茶。” 莫问缓缓点头,迈步而入,田汶阳并没有请莫问前往后院,而是带着他自县衙大堂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请问道长,本官有何劫难?”落座之后田汶阳出言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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