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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紫阳》—正统古典道术仙侠小说[第58页] |
| 作者:罡风御九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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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闻言直身站起,冲王羲之弯腰深揖,行了俗人的后辈礼数,“原来先生便是那晋国书圣王逸少,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 “真人乃大德高功,超然高洁,王某只是道家信众,能够得见真人乃末进造化,无量天尊。”王羲之起身离座冲莫问行弯腰稽首大礼。 “三位稍候,下官前去准备酒宴。”郭步平眼见二人惺惺相惜,急忙下去准备酒席。 “从简。”莫问王羲之直身转头异口同声,言罢,相视大笑。 老五在旁不明所以,莫问多年未曾行过读书人的礼数,更没有执后辈之礼,心中疑惑就偷偷拉扯莫问衣角,“老爷,他很厉害吗?” “厉害,厉害,王大人乃千古奇才,行书笔墨天下第一,为万千学子之楷模,为笔墨成神之书圣!”莫问正色说道,王羲之成名较早,当年他尚在西阳县之时王羲之已经名扬天下。 老五闻言哦了一声没了下文,他不是读书人,不知王羲之名头之大,只是隐约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真人如此赞誉令王某汗颜。”王羲之有些惶恐,他知道自己的名气很大,却没料到莫问会对他如此尊崇。 “贫道修行之前乃是书生学子,生平最佩服的便是先生,不瞒先生知道,贫道当年曾多次临摹先生字帖,奈何天赋有限,不但不得神髓,连皮毛都不曾沾得。”莫问愉快的说道,他佩服王羲之有两个原因,一是此人字写的好,委婉含蓄,遒美挺秀,流畅自然。二是佩服此人的毅力,此人在书法上倾注了毕生心血,就书法一道而言,此人已经登峰造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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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哪一方面,能够做到登峰造极的人都值得尊重,世人所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跟风模仿,心神分散,别人干什么他也跟着去干什么,毫无定性,摇摆不定。此举不但蹉跎了岁月,还限制了自己的成就,为人一世,当找到适合自己天赋的行业,并在这一行业上面专心求精,凭借毅力和努力最终达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度,只要做到这一点,不但能够安身立命还可名垂千古。所选择的行业并无贵贱之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道士,王羲之不过是个写字的,欧冶子也不过是个打铁的,华佗也就是个治病的大夫,但是他们在这一寻常的行业里达到了别人达不到的高度,所以他们就成了真人,圣手,大师,神医。 “今日得见真人,彷如穷徒进了宝山,此番定要问道于真人,解惑于朝夕。”王羲之亦十分欢喜,他对莫问的钦佩绝不少于莫问对他的敬佩。 “贫道年岁尚轻,参悟所得很是有限,当与先生同思共议。”莫问正色说道,王羲之的出现令他找到了一个最为适合的交谈对象,王羲之是道家信众,与王羲之的探讨有利于日后与孔雀王确定道家与佛家的定位和划分。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此番是王某问道,真人是先生,王某是学生。”王羲之说道。 二人说的愉快,老五听的头大,他听不惯这种咬文嚼字的交谈,找了个借口跑出去跟那喂马的仆从说话去了。 “今日得见先生,定要请先生留下几幅墨宝,以为上清观百世流传。”莫问笑道。 “王某来时已然誊下道德经,上清经,阴符经,内经四部经文,以为见面之礼,先前寻真人不得,本想离去,已经交与郭县丞让他寻机转交真人,未曾想真人竟然鹤驾来到,当真是天意如此,若是真人晚来片刻,王某便无缘得见了。”王羲之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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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愧受。”莫问抬手道谢,王羲之的墨宝世人斥千金而不得一字,他竟然誊写了四部道教经文,价值连城自不必说,其自身的影响对道教是一个莫大的正面宣传,王羲之是书圣,是文豪,是公认的智者,是一只站在道教枝头的喜鹊,信众的多少并不能决定一个宗教的优劣,还要看信奉教派的都是些什么人,煽动一群愚蠢的鸭子容易,吸引一只聪明的喜鹊困难。 “真人莫忙,王某是有所图的,王某的一干友人皆尚儒道,知道王某要来寻仙访道,便将一干随身物件交由王某,希冀能得真人亲手开光。”王羲之说道。 “好说,尽数取来。”莫问痛快答应,开光乃道家独有科仪,只有道士可以为之,僧尼无有开光能力,因为佛教压根儿就没有开光一说。 王羲之直身站起,命门外的仆从取来行李,自其中拿出精雅器物若干件,有十二子无患子流珠,八十一子珍珠流珠,三百六十五子诵经麻豆流珠,玉石握件,葫芦握件等,都是些文人所用的闲物和装饰。 莫问逐一拿过观看审视,剔除了一件玉石老子像,一挂一百零八子流珠和一件露胸木雕歌伎,仙人法像只能置于吉位焚香供奉,绝不能作为装饰把玩佩戴,此为大不敬的举动,不但毫无益处还会招灾惹祸。一百零八为佛珠数量,他不愿为佛珠开光。而歌伎地位卑贱,他也不愿授之灵气。 开光的过程很繁琐,与画符的过程类似,事先需要斋戒,净口,沐浴,还要告祭天地,念诵大量经文,但莫问并没有遵循这一过程,而是化繁为简,于每件器物之中传入些许灵气便将器物还与王羲之,开光的本质是将开光道士自身的灵气转移一部分到某件器物上,以此达到驱邪和迎接的目的,所谓迎接就是接收天地灵气,除了末世,天地灵气一直存在,但只有练气的修行中人能够接收,开光就如同给了对方一个承接灵气的小型器皿,可以被动接收少量的天地灵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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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光毕了,郭县丞进门,请示二人是否开席,午饭很简陋,一只鸡和三样素菜,酒也是浊酒,休说这里只是边陲小城,眼下是灾年,就是朝中官员生活也极为清苦。 众人简单的吃过午饭,莫问向王羲之发出邀请,那县官将原本要代转的四部经书恭敬的交予莫问,莫问和老五引了王羲之及其仆从西行回返上清观。 “真人道法通天,眼下久旱无雨,真人何不起坛作法求些雨水下来?”王羲之行走之时出言问道。 莫问闻言尚未答话,老五就自旁边接过话头,“前几天我家老爷去了趟东海龙宫,为的就是下雨的事儿,事情办的差不多了。” 王羲之闻言欣慰颌首,他比莫问大的多,四五十岁的人相对沉稳。 “王某虽然崇儒尚道,也曾静思推研,奈何天赋有限,始终不得道家神髓,此番见到真人,有诸多疑问要向真人请教。”王羲之说道。 “倘若贫道猜的不错,先生最想问的当是生死。”莫问缓步前行。 王羲之闻言面露惊讶,“真人何出此言?” “贫道曾拜读过先生新作《兰亭集序》,中有‘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之语。”莫问随口说道,这句话的大致意思是:把生死看成一样是荒诞的,把长寿短寿看成一样也是错误的。这句话表明了王羲之对生死的看重,也能看出他对天道的认知,生死本来就不一样,生就是好,死就是坏。长寿为好,短寿为坏。今生苦,寄希望于来世乃误人之谈。 “真人窥斑知豹,见叶知秋,实乃天人也。”王羲之语出真心。 “先生过誉了,先生有何疑问但说无妨,贫道当知无不言。”莫问出言说道。 王羲之听得莫问言语,垂眉低头,走过数十步之后方才开口,“我们自何处来,会往何处去?” “自虚无中来,回虚无中去。”莫问答道。 王羲之问,“虚无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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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答道,“为原始,为不变,为永恒。” 王羲之又问,“既然来去虚无,为何于世为人?” 莫问笑道,“此语若是由僧人回答,会曰‘既然食罢还饿,还食他作甚?’。” 王羲之笑道,“看来真人亦领教过他们白马非马的诡辩之术。” 莫问点头过后出言说道,“阴阳相交皆有生克,无有生克则虚无亦无,有生克方得长久,阴阳相交,阳盛则生男,阴盛则生女,世间万物与人间男女皆为阴阳衍生之物,无有衍生之物则天道难显,无有衍生之物则天道不寿。我等皆为阴阳衍生,存于世间只为齐全天道,推动乾坤。” 王羲之又问,“真人所说乃仙家俯视之言,身为凡人,我等存世意义何在?” 莫问随口答道,“七情六欲为生存之本,若无七情六欲,与死人有何区别,还活他作甚?忠孝仁义为正身之道,若无忠孝仁义与畜生何异,心不空乎?人生百年,各有归宿,多数碌碌归于虚无,少数凶徒被罚冥司,亦有个别智者参透天道,正身修行,克己复礼,跳出三界,摆脱五行,得以替天行道,得享永生存留。” 二人皆是聪慧之人,虽然交谈的极为深晦,彼此都能快速领会,故此交谈并无停顿,莫问言罢王羲之又问,“天地人是何关系?” 莫问说道,“天地便是阴阳,阴阳便是善恶,凡人感天地阴阳成魂,合父母阴阳生人,人性兼具善恶,为善者,寿终之后上善收容。为恶者,寿终之后下恶收纳。善恶不分则归于寂灭虚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王羲之平和点头,人生其实就是一种选择,而上天所做的就是让你出生于世,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选择了什么,你就是什么。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二人的交谈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王羲之必然有更加深奥的难题等他解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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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点头过后,王羲之没有立刻再问,行走两三里之后方才再度问道,“外邦教派的佛与菩萨是否真实存在?” 莫问闻言眉头微皱,王羲之问的这个问题极为敏感,当下大部分道人都将佛教的佛和菩萨当成子虚乌有,但他却清楚佛教的佛和菩萨是存在的,短暂的沉吟之后,莫问点头说道,“确实有之,而且他们亦有神通威能。” 王羲之听得莫问言语并未感到惊讶,随即又问,“佛为何物?” 莫问说道,“天玄地黄,宇宙洪荒,先生当知道这天地之间并非只有华夏一脉,还有诸多外族蛮邦,三清执掌且只掌华夏之事,外邦生灵自有外邦神灵管束,那佛教的佛与菩萨乃外邦神灵。” 王羲之闻言停了下来,莫问随之止步,只见王羲之转身冲他深深稽首,“真人有如此博容胸襟,何愁道统不昌。” 莫问闻言笑了笑,抬手扶直王羲之,王羲之之所以对他如此敬佩是因为他敢于承认外邦宗教亦是有神灵的,而不是像其他道人那样心存愚忠,极力否认和诽谤佛教。 “有便是有,无便是无,功即是功,过即是过。”莫问说道,身为道教高功,上清准徒,如果看待问题做不到公平公允,那将会对道家产生极坏的影响。 王羲之直身抬手,二人继续前行,老五和王羲之的随从跟在二人身后,莫问和王羲之的谈话他们听不懂也不愿听,此时他们谈的是怎么给马蹄上铁掌。 王羲之问道,“既然那佛与菩萨乃外邦神灵,为何能奴我汉人子民?” 莫问闻言笑了笑,王羲之一个“奴”字表明了他对佛教的态度,他认为佛教的传入带有明显的入侵意味,王羲之的这一想法与他修道早起的想法有些类似。 这一次莫问没有直接回答王羲之的问题,而是出言说道,“先生想必通晓练气之法,道门中人练气之时或环抱阴阳,或手捏指诀,此举有何用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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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气天地,感应阴阳。”王羲之答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甚是,正是感应,那外邦百姓与华夏百姓虽然样貌不同,血脉有异,却同样生有本命元神和三魂七魄,其感应外邦神灵之法,汉人亦可仿照,世人的选择上天不会干预,凡人要选择外邦宗教,且心甘情愿按照外邦修行法门与外邦神灵进行感应,那就随他们去了。” “我汉人若是信奉外邦宗教,最终归往何处?”王羲之再问。 “我不曾去过佛教所说的西天,不知究竟有无西天,也不曾去过佛教所说的地狱,亦不知道究竟有无地狱,中土信佛之人最终归往何处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但佛教倡导出家修行,此举会导致汉人血脉难延,最终尽归虚无。”莫问答道。 “此等灭族之祸,当防患于未然,早止,早退。”王羲之说道。 莫问闻言摆了摆手,“为时已晚,佛教寄希望于来世,视肉身为皮囊,其教义有利于朝廷统治百姓,故此被朝廷和君王所喜,当然,我道门中人若是齐心合力,一通杀轰撵打也能将其撵走,但此举会引起百姓对他们的同情,认为道门中人嚣张跋扈。民心若失,谈何光大华夏道统?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之约定各自统属,信佛者多为劳苦大众,佛法能否超度他们暂且放在一旁,至少可以让他们心存希望,这希望是真是假也不重要,有希望便不会感觉日子太苦。信道者需要明窥阴阳,自古便有无财不养道之说,需要衣食无忧之人方才能够静下心来练气修行,故此道家信徒多半身居高位,为士大夫一流,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静得下心,道家也从不试图唤醒所有人,唤醒能唤醒的聪慧之人就够了。先生眼下是三品右将军,当为一州长官,至少管辖五万百姓,先生一人清醒足矣,那五万百姓还是不要清醒了,倘若他们人人清醒,你若公平待之还好,你若稍有不公,他们就会察觉抗逆,还是让他们信佛吧,好管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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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之闻言哈哈大笑,莫问说的确是至理,却不曾故作高深,言谈随意,毫不造作。 莫问迈步之时出言说道,“先生放心,上清祖师已然神授几位上清准徒代为处理外邦教派事宜,眼下此事由贫道接手,佛教教义以及小乘教法大有瑕疵,若是他们能够改之,便留他们在中土安民,若是他们依然遵循小乘教法,不守客道,那就只能举国灭之。” “真人行事既有阴之退让,亦有阳之刚猛,以德服人显宽容,杀伐果断真痛快!”王羲之笑道。 “先生过誉了,先生墨宝婉约挺秀,流畅自然,足见先生对阴阳之道亦有参悟。”莫问亦笑。 二人边走边说,到得傍晚时分来到上清观,由于王羲之是道家信众,故此莫问先请他往上清大殿为祖师上香,随后请至西院丹房喝茶说话。 先前二人的交谈主要针对生死,之所以说到佛教是因为牵扯到凡人的归宿,随后的交谈是养生,先说练气,吸收天地灵气是练气的高等阶段,初期是利用调整和静坐呼吸达到“无我”的状态,很多经文记载的词汇都很隐晦,实则无我状态就是一种平和安静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可以接近天地的“原始”状态,以此平衡自己体内的阴阳之气。 在练气之外,还有养生术,就是如何通过食物养生,养生术建立在道家阴阳五行的基础上,根据食物不同的五行属性,不同的时节,五脏运行强衰的时辰,配比各种食物,其步骤极为繁琐,即便是精通五行的老大夫也很难配准,故此莫问化繁为简,向王羲之传授了极为简单的养生之术,那就是少吃,进食的本质是吸收五谷牲畜所含的灵气,以此维持人体的消耗,但是不管是荤食还是素食,都含有一定数量的浊气,倘若吃的太多,体内带的浊气就多,浊气多则百病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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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丫鬟送入房中的,二人简单吃完秉烛夜谈,此番已经没有了既定的话题,王羲之再度说起了道教和佛教的冲突,谈话的同时莫问也在规整思绪,他日如果能够找到孔雀王就要进行具体的细分,此时将诸多事宜想好,他日就可有的放矢,不会被人发难问倒。 “信众之生死,真人意欲如何分化?”王羲之问。 “信道之人道家庇护,拜佛之人佛教收之,他有西天,我有天庭,他有地狱,我有冥司,泾渭分明,不相冲突。”莫问说道。 “佛教转世乃因果使然,若是信佛之人皆可转世,今生我为你妻,来世你为我父,今生你为我府中牛马,来世你是我兄弟,若是任凭他们如此妄为,则乾坤必乱,伦理何在?”王羲之摇头说道,当下民间流传女儿乃父亲前世情人,此言令得诸多愚蠢父亲将伦理纲常抛至脑后,心安理得的染指自己的亲生女儿,由此导致了大量逾越伦理的乱交和人间惨剧的发生。 莫问闻言皱眉不语,汉人与蛮邦的最大区别就是汉人对伦理孝道非常的看重,敬天法祖,父,祖父,曾祖父可以一直向上追溯,丝毫不乱。而且丈夫死后,妻子不能随便改嫁,哪怕改嫁也不能改嫁给死者的父亲兄弟和儿子,这也是儒家所说的纲常。而外邦则没有这种限制,父亲死后留下的遗孀,往往由他的儿子接收,而且佛教出现的国度身毒,经常有母亲嫁给亲生儿子的事情,这绝非污蔑,正因为有这种风气的存在和异域文化的基础,佛教才会行投胎转世之事。 “冥司亦有投胎司职,与佛教转世类似,此事容我细细想过。”莫问沉吟过后出言说道,在批评对方的同时也要看到自身有没有缺陷,虽然冥司对投胎有着严格的规定和筛选,不投胎本家,不投胎本姓,而且对投胎的距离有很大限制,但是终究还是有投胎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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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观世音在西域乃是一男子,到得中土反而成了女身,不但成了女身还多了送子之能,如此荒谬扭曲,误我子民之事决不可忍。”王羲之又道。 “愚民既然相信,就随他去吧。”莫问摇头笑道。 “还有,二十年前道人作醮,僧人只是陪衬杂役,佛教本身无有任何作醮科仪,到如今他们抄袭了道家诸多科仪,易名换目据为己有,时至今日还有几人知道串珠本为道家所有,又有几人知道木鱼本是道教法器?又有几人看过那记载着真相的《老子化胡经》?”王羲之越说声音越高。 莫问闻言莞尔发笑,有些时候道家信众往往比道士还要关心道教自身的利益,王羲之清醒明睿,博古通今,但是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就越气愤。 眼见王羲之情绪激动,莫问急忙岔开了话题,王羲之对真相的坚持,对正统的维护令他很是感动,但此人太过刚正,虽是文人却极为热血,他应该跟刘少卿对脾气,俩人一合计,看不顺眼就都杀了。 随后二人所谈内容乃是道教自身缺陷,王羲之列出了道教眼下的三大弊端,害人最重的是炼丹术,不会炼丹的比会炼丹的多的多,有毒的丹药害人无数,单是皇帝就毒死了好几个。二是阴阳房中术,也就是男女同修,这在有些门派是确实存在的,在世人看来此举大伤风化,远没有僧人出家那种超脱。第三点是高价出售符咒,但有所求,必先索财,不予钱财便不予符咒,信众给了钱财有时候拿到的还是假符咒,根本就不灵验。 由于对王羲之很有好感,莫问便留他在道观住了三日,这几日莫问传授了他一些道教的练气法门,闲暇之余二人说的多是些前朝旧事,自秦始皇焚书坑儒说到司马迁血书史记,历史的真相往往湮没在岁月的长河,很多我们知道的真相都是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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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王羲之主动辞行。 莫问亲自将二人送至山下,这是任何前来上清观的宾客都不曾得到的待遇,三日里二人畅谈古今很是投缘。王羲之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其心境和言谈却并不古板僵化,多有慷慨之言,多出激昂之语,单就心境而言,王羲之比他还要年轻几分。 目送王羲之主仆东行离去,莫问和老五转身回山。 “老爷,我得出趟门。”老五说道。 “何往?”莫问随口问道。 “出去弄点儿吃的回来,酒也快没了,这家伙真能喝。”老五撇嘴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地窖之中有大量的粮食,老五所谓的吃的,指的是荤食。 老五见莫问不接他的话茬,再发抱怨言语,“空着手过来吃了三天,什么人哪。” “王先生何曾空手,其所赠四部经书价值连城,任何一部都抵得上你地窖里的所有藏金。”莫问说道。 “真的?”老五歪头问道。 莫问皱眉看了老五一眼,没有搭理他,礼物主要是为了表达送礼者的心意,不应该以金钱衡量。 “那我先走了,晌午差不多能回来。”老五说道。 “不要惹是生非,当早去早回。”莫问点了点头。 老五应了一声,扯下袍子变身巨蝠升空西去,莫问独自回返上清观。 回到正屋,秦云正在翻看王羲之书写的经文,见莫问回返,合上经书直身站起,“客人走了?”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出言问道,“你可知道来者是谁?” “自然知道,是晋国的王羲之。”秦云拉开木椅请莫问坐下。 “知道是他,你何不前去一窥真容?”莫问手扶椅背出言问道,秦云虽是女子,却是读书人,天下的读书人对王羲之都很是敬仰,与道门中人对他很是敬畏是一样的道理。 “他是男子,我不能见。他是外人,我也不想见。”秦云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莫问为何有此一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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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莫问语出真心,秦云仍然很是忐忑,眼神之中多有惶恐,莫问柔声开解,良久过后秦云方才释怀安心。 安抚了秦云,莫问出门前往正殿,出门之后叹了口气,虽然妻妾对夫君都有爱意,但妾的心中始终夹杂着怕,世俗的名分注定了她们惶恐不安和畏惧逢迎的心境。 辰时,老五回返,带回了一头雄鹿和一瓮酒水,莫问冲老五招了招手,老五将东西交与赵老,快走几步进了正殿。 “山中情况如何?”莫问将茶壶递给老五。 “啥情况?”老五接过水壶瞪眼反问。 “禽兽有无异动?”莫问问道。???????????????? “还行,没啥动静,就是山里快没水了,几个大湖都见底了,用不了几天它们就没水喝了。”老五言罢,提壶喝水。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禽兽和人类有共通之处,人如果快饿死了会造反,禽兽也是如此,倘若能够保证它们有水和食物,想必可以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 “没事儿我走了。”老五放下茶壶转身欲行。 莫问在后说道,“明日送秦氏回乡省亲,可带上慕氏和赵氏去凉国转上几日,若有闲暇再去司徒府问问有无孔雀王的消息。” “成。”老五答应一声,出殿去了。 次日清晨,老五载了三个妇人振翼北上,道观里瞬时冷清了下来。 莫问留在道观,只等敖烵上门,可是接连数日,敖烵并没有前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问心中开始不安,当日敖烵说的是十日之内必然前来,而今十日之期将至,为何还不见敖烵前来。南海擒了东海三位龙子龙女,应该能够换回汲水神鼎,况且敖烵曾经有言在先,不管成事与否都会将二昧真火的行气之法告之,难道他们要行那鸟尽弓藏,过河拆桥之事。 第十日入更时分,南海龙族终于来到,但来者并非敖烵,而是缺失了一臂的龙子敖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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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炳于门外现身,莫问亲自开门请入。 “见过真人,让真人久候了。”敖炳单手行礼,由于失了一臂,敖炳的情绪有些沮丧。 “不妨事,降雨法器可曾复得?”莫问问道。 “不虚此行,前日早些时候东海已然差人送回了神鼎。”敖炳说道。 莫问闻言如释重负,南海是否得到汲水神鼎直接关系到了天地之间能否降雨。 “那二昧真火的操驭之法男女有别,此前敖某自宫中养伤,故此来的晚了些。”敖炳出言解释。 莫问抬手请敖炳前往丹房,与此同时出言说道,“敖兄想必知道,贫道先前误服狻猊内丹,已然炼化了体内大半浊气,这二昧真火于贫道用处不大,贫道厚颜相求乃是为了研创内丹修行法门,以摆脱我道门中人炼服外丹的弊端,若是内丹法门广传天下,可止杀戮于万千。” 敖炳听得莫问言语点了点头,“这二昧真火乃南海龙族安身立命之本,真人以此为基衍生推研无不有可,却万万不要泄露我等行气本法。” “那是自然。”莫问正色点头。 二人进得西院,莫问唤杏儿前去准备茶水,敖炳摆了摆手,“不需劳烦,正事要紧。” 莫问闻言冲杏儿摆了摆手,推开丹房房门请敖炳进屋。 常言道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真正玄妙的并不一定深奥,其玄妙来自于匪夷所思的想法,匪夷所思的想法指的是那些摆脱了现有的,惯用的,已知的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以二昧真火为例,所谓二昧指的是心火和肾火。而按照道家遵循了千百年的五行学说,肾是属水的,以水生火不啻于缘木求鱼,及其荒谬,但南海龙族恰恰用的是以肾生火的奇异法门,性为龙虎,命为基石,意为引导,此身心意三者为下托,涵光固济,天心玄关,此为上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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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练气法门违背了阴阳五行,完全以元神为主引,此前他所犯的错误是始终没有摆脱惯性思维的限制,推研内丹法门之时还是习惯性的想要齐全五行,表面上看是没有彻底摆脱外丹术的模式,本质的错误则是低估和轻视了元神的作用,只要元神足够强大,人体的五行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倘若元神足够强大,可以在一念之间移山动岳,倘若元神强大到了极限,甚至可以通过改变阴阳二气将世间所有由阴阳二气化生的万物变归虚无。 敖炳见莫问眉头紧锁久久不语,在旁出言问道,“这二昧真火的行气法门对真人可有用处?” “有。”莫问缓缓点头,此前的修行他过度的执念于“术”,忽略了“法”,法与术是母与子的关系,道人所用的所有“术”都是由“法”衍生而来的,此时他的修为已然达到了“术”的极限,要想再有所参悟和提升,就必须参悟那虚无缥缈但真实存在的“法”,南海的二昧真火不但给了他“术”的指点,还向他证明了元神是无所不能的,只要强大了元神,妙法自现。 “南海能够得回汲水神鼎,真人功莫大焉,龙族理应投桃报李助真人扬道济世,这雨自何处下起,还请真人示下?”敖炳出言问道。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答话,久旱之时能够求下雨来,对于宣扬道家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世人饱受大旱之苦,若是为了扬道而拖延降雨,有违道人济世本分。 “南海所司区域理应即刻降雨。”莫问沉吟过后出言说道,南海本来就肩负着晋国降雨职责,晋国应该下雨。其他的区域不归南海管辖,南海对那些区域也不熟悉,降雨点数不好掌握,必须由道人告知降雨的地点和点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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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于何地开始降雨?”敖炳又问。 莫问闻言皱眉沉吟,敖炳也是出于好意,想帮助他们宣扬道法,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不应该白白错过。 “敖兄可知道黄河之上有一处碧水潭?”莫问沉吟过后抬头问道。 “知晓,位于黄河中游偏上,居北岸。”敖炳答道。 “敢请敖兄前往碧水潭降雨三日。”莫问笑道。 敖炳听得莫问言语连连点头,“真人想的周全,自那里降雨可以润泽南北两岸,敖某即刻前去,自那里下上三天,随后敖某便回返南海,等候三位真人再次相召。” “有劳!”莫问稽首道谢,黄河支流万千,只要黄河有水,南北两岸的旱情都会缓解。 敖炳拱手回礼,出门化身赤龙蜿蜒升天,敖炳升天之后空中雨云开始聚集,龙族可以行风雨却不可以发雷电,待得雨云凝聚完成大雨便倾盆而下。 莫问伸手接尝雨水,发现确是淡水,南海的汲水神鼎可以将海水变为淡水,感应龙族召唤将变淡的海水送至龙族降雨的区域,这种情况与道人与天地产生感应并施展法术是同样的道理。 大雨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以上清观为中心,方圆绵延百里,待得雨停云散,敖炳自空中蜿蜒现身,引颈发出震耳龙吟,“天枢真人,敖炳告辞!” 此时是深夜时分,敖炳的龙吟声传百里,莫问知道敖炳此举乃是为了帮他扬名,快步出殿望天稽首,“有劳敖兄,南海慈悲,福生无量天尊!” 敖炳自空中冲莫问点头,蜿蜒龙身,乘云东去。 敖炳走后,赵老等人欢喜的走到院中与莫问说话,莫问与众人闲谈了几句,交代赵老自明日起将阵法启动,阻止周围的百姓前来上香,上清观是私人道观,并不接受外来香火。 回到房中,杏儿端茶来送。 “老爷,二夫人临走时交代过。”杏儿放下茶杯低头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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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回房休息,再过几年与你寻个好人家。”虽然杏儿只说了半句,莫问却明白她要说什么,此时丫鬟地位低下,在主母不便之时还要侍寝于家主。 杏儿闻言连声道谢,双手握了茶盘转身退走。 杏儿走后,莫问拿出刘夜二人的定位符咒甩手焚化,二昧真火比他先前预想的要简单,龙族以心火和肾火熔为二昧,渡过天劫的紫气道人只需再燃丹田气火就可齐全三昧,混融三昧的方法他今夜就能悟出,可以先行传授刘夜二人,让他们早些炼就三昧真火,焚去体内浊气,为日后的飞升做好准备。 眼下是末世,内丹修行法门毫无用处,还需要吞服外丹,适合寻常道人修行的内丹修行法门可以在随后的百日之内彻底推研完善。 肾脏,气海,心脏分别为精,气,神,此为三昧出处,三阳魁首为神府,主调御调和,三昧真火在初期阶段效果并不明显,这一阶段滋生育火,耗时长短因人而异,长则十年,短则朝夕。 待得精气神彻底通贯融合方才于体内出现三昧真火,此时的三昧真火就能够焚去体内浊气,这一过程所需的时间也不是定数,悟性差者终生难以融合三昧,悟性好的最快也要三年,倘若操之过急就可能因为驾驭不住体内的三昧真火而导致引火焚身。 三昧真火练至炉火纯青之时可以似灵气一般延出体外,延出体外的三昧真火乃修行中人精气神所凝聚,受本命元神操控,威力无比巨大,不但可以杀灭有形凡人,还可灭杀无形神鬼,甚至能够对已经飞升的仙人造成巨大伤害。 三昧真火厉害如斯,却并非所有人都能练就,要想练就三昧真火,必须精气神齐备,仙人已然炼精化气,练气化虚,无有精气他们便无法练就三昧真火。凡人也很难练就三昧真火,因为三昧真火极其危险,细微的差错就会将肉身彻底焚化,除非元神足够强大,心中毫无杂念,否则无法驾驭这危险的三昧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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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夜逍遥来到。 “成了?”夜逍遥冲迎上前来的莫问问道,上清观方圆百里积水未干,这自然是龙族降雨所致。 莫问点头过后出言问道,“怎地精神如此不济?” “等死却一直没死,这推算命数之事万万做不得。”夜逍遥迈步前行。 莫问闻言笑了笑,“李真人和令郎可好?” “好,你此番召我前来所为何事?”夜逍遥随口问道。 “传你三昧真火之法。”到得大殿门口,莫问止步让夜逍遥先行。 夜逍遥进殿之后先行前往神像前为祖师行礼上香,转而随便坐上了一张木椅,搓脸叹气,“这几日我当真是度日如年,既不敢离开她们母子又不敢留在家中。” “不如这样,你留在上清观,住到本月月底,若是有何变故也能防范处置。”莫问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我不走了,我得死在你道观里。”夜逍遥歪身分腿,一副身心交瘁的模样。 莫问闻言笑了笑,转头看向殿外,冲前来确定来客人数的杏儿竖起了三根手指,示意她上三杯茶。 杏儿见状很是疑惑,转身走了。 “昨日龙族来过?”刘少卿进门现身,莫问焚烧的定位符咒可以令他们二人无视上清观的阵法。 “敖炳来过,将二昧真火的行气法门口述于我,我连夜推理,已然推研出三昧真火的修行法门,稍后传授于你们二人,这三昧真火虽然能够炼化体内浊气,耗时却巨,最少也要三年。”莫问冲刘少卿说道。 李少卿将供香插入香炉,转而走到二人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甚好,甚好,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你是水到渠成了,这还有个不曾挖渠的呢?”夜逍遥撇嘴苦笑,先前十日他一直待在无崖山绝顶之上,可以看到玉玲珑母子居住的草庐,此举是为了不连累她们母子,与此同时又能保护她们母子,忐忑揪心,惶惶不可终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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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刘少卿幸灾乐祸。 夜逍遥一直提心吊胆,已经没有了说笑的心情,听得刘少卿言语,皱眉歪头,莫问见状急忙岔开了话题,冲刘少卿问道,“你在雍州可还如意?” “一切顺利,已经拿下了两州,只是受不了同道的诸多非议。”刘少卿摇头说道。 莫问和夜逍遥闻言双双看向刘少卿,刘少卿解释道,“魏王前些时日已经战死,魏国分崩离析,先前辅佐魏王驱胡的那些道人将此事归咎于我,‘誉’我为当今吕布。” 莫问闻言眉头微皱,吕布为三国第一猛将,但其名声并不好,多次拜认义父,屡次改换阵营,被骂为三姓家奴。其实历史真相并不是这样,世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吕布之所以多次改换阵营是因为他太过勇武,主上对他都不放心,时刻提防,多有冷遇。 “嗯,倒也贴切。”夜逍遥心情大好。 刘少卿并不与夜逍遥拌嘴,转头看向莫问,“我们眼下能否请下雨来?” “可,此时敖炳正在碧水潭降雨,他会在那里降雨三日,你们若是召请,当请其他龙子。”莫问点头说道。 “他不会请龙子的。”夜逍遥横了刘少卿一眼。 刘少卿不知是被夜逍遥说中心事,还是不愿与将死之人计较,并不搭理夜逍遥,冲莫问问道,“为何自碧水潭降雨?” “千岁想躲闲,我偏要与他寻些事情来做。”莫问笑道,敖炳在碧水潭连续降雨三日,必定产生巨大的轰动,不管是官员百姓还是各种异类,都会循着雨水前往碧水潭,千岁势必不得清闲。 “此举甚好,大快人心。”刘夜二人同时发笑。 三人说话之间,杏儿送茶来到。 待得杏儿走后,刘少卿问道,“为何不见吴云和一干女眷?” “陪秦氏省亲去了。”莫问随口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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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卿闻言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吹饮,片刻过后放下茶杯,“对了,有一事极为诡异,当说与你们知道。” “何事?”莫问侧目发问。 “前些时日雍州东北三百里外大地震动,房屋倒塌无数,我得到禀报前去查看,发现地下出现了诸多巨大坑道,这些地道共有十几处,离地数十丈,高宽约有五六丈,南北走向,当为某种体形巨大的异类挖掘而出,我自其中一处坑洞北行百余里,不曾见到尽头。”刘少卿说道。 “依你之见是何种异类?”莫问随口问道。 “不得知晓,地道之中残留有巨大的兽类甲片,亦有各种兽毛粪便,当是大量异类成群结队自地下通过。”刘少卿摇头说道。 “可知道地道起自何处,通往何处?”莫问问道,此时寻常的房屋不过两丈高矮,三栋房屋的高矮和宽窄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起自西南某处,通往东北方向。”刘少卿说道。 “可曾问过当地百姓,大地震动持续了多久?”莫问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 “自二更开始,一直到拂晓时分方才停止。”刘少卿说道。 “那十几处地下通道彼此间隔多远。”莫问眉头大皱,大地震动表明有大量异类持续不断的自地下通过,十几处巨大的地下通道一夜之间通行的异类数量必定极为骇人。 “皆在十里范围之内,我怀疑有人在操控它们。”刘少卿说道。 “何以见得?”夜逍遥慵懒的插嘴。 “那些异类种属不同,行动却井然有序,而那地洞离地的距离恰恰能够避开我们的感知。”刘少卿说道。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根据刘少卿的讲述,那群北上的异类很有可能受到了操控,不然不可能出现大规模远距离奔袭,他此时思虑的是操纵这群异类的是一群人还是一个人,倘若是一群人,这巨大的动作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动机?倘若是一个人所为,这个人又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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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三郡萨满教猖行,萨满妖人多有妖术,那些异类当是被他们召去抵御汉军的。”夜逍遥随口说道。 “言之有理。”刘少卿点头赞同,眼下慕容燕国再度南侵,正是需要异类助力之际。 莫问听得二人言语摇头说道,“当日我统帅赵军北上收复三郡,三年之中斩杀了大量萨满妖人,萨满教精锐丧尽,不应该这么快恢复元气,况且我熟悉萨满教的控兽之术,他们只能操控东北区域的异类,而先前自地道北上的异类皆来自南方。” 刘少卿和夜逍遥听得莫问言语没有立刻接话,各自皱眉沉吟。片刻过后夜逍遥说道,“柳笙曾在东北三郡经营多年,此事与他可有关联?” “他早已经散功自爆,你如何想起他来。”刘少卿撇嘴说道。 莫问接口说道,“此事极有可能与蚩尤有关。” 刘夜二人闻言疑惑的看向莫问,莫问规整思绪将苗疆祭坛存有蚩尤手臂一事以及龙含羞遇害蚩尤手臂失踪之事简略说出,前往玉清派追查杀人凶手之事也不曾隐瞒二人。 “你的言下之意是蚩尤残存的那条手臂生出了神智,正在召驭异类试图出世作祟?”夜逍遥坐直。 莫问点头过后出言说道,“很有可能,此人先前曾败于炎黄二帝之手,兵败丧命,此人若是复活定会大行复仇之事,依我看有两件事情他一定会做,一是颠覆汉室江山,二是屠杀炎黄后裔。” 刘少卿听得莫问言语心中凛然,离座站起自殿中往复踱步,“传说此人头生角,背生翼,可见此人带有异类血统,当年与黄帝征战之时他便多遣异类为先锋,先前南方异类自地下北上很可能与此人有关。” “那玉清宗的林志兴是何样貌?”夜逍遥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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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兴本体较为消瘦,无法接续蚩尤左臂,故此他另外寻了一具尸身嫁移那条左臂,在我前往玉清派问责当日,此人的魂魄已经舍了本体附身于那具尸体,那尸身是何样貌无人知道,只知道此人身形高大,不然无法接续粗壮的蚩尤左臂。”莫问说道。 夜逍遥听得莫问言语眉头大皱,捻动着杯盖皱眉沉吟,按照三人先前的分工,这异类反扑之事是由他接手的,倘若是一群乌合之众还容易对付,若是诸多异类都受到一人操控,如臂使指,谋略进退,那就很难应对了。 “此事利弊皆有,弊端为异类受到了操控,很难各个击破。好处是异类不会于四面八方同时发难,只需防范东北方向即可。”莫问说道, 刘少卿停下踱步出言说道,“一条左臂哪怕生出神识也难得健全,他需要依附于林志兴的魂魄,这两者的神识是混杂交融的。” 莫问和夜逍遥尽皆点头,林志兴的魂魄和蚩尤的神识同时存在于一具尸体之中,这种情况诡异而罕见。 “眼下情况不明,我们只能靠推测,先不忙有所行动,静观其变。”莫问说道。 “等我死后去东北一趟,探探情况。”夜逍遥笑道。 刘少卿坐回座椅出言说道,“我回营之后多派探马前去刺探燕国敌情,燕国乃鲜卑一族,非我炎黄后裔,蚩尤将异类召往东北很有可能是为燕国南下充当前锋。” “言之有理。”莫问重重点头,燕国是鲜卑族,蚩尤与他们合作的可能性很大,燕国可以为那些异类提供食物给养和藏身之处。 “快将那三昧真火说与我知道,我要早些回营进行安排。”刘少卿说道。 此时上清观周围有阵法隔绝,不虞隔墙有耳,莫问便将昨夜参悟的三昧真火法门说与刘夜二人,二人听罢多有不明之处,询问求解,莫问点拨解释,到得中午时分刘少卿和夜逍遥已然明白了大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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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强大的东西就越危险,三昧真火亦是如此,若是修炼得当,可将体内浊气缓慢焚化,得以肉身飞升。若是修行不当,三昧真火就会于体内失控,焚肉烬骨,连魂魄都不得剩下。为保万全,午饭过后莫问再度详解了一番,刘夜二人彻底牢记。 “这三昧真火介乎内丹术和炼神术之间,以内丹修行法门为基石,练到极致便可强大元神,随后一段时日我将专心闭关,继续推研内丹修行法门。”莫问冲二人说道。 “行,若无大事,我们不来扰你。我要早些回去起坛求雨,若得雨下,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刘少卿起身告辞。 莫问和夜逍遥起身相送,互相留下了定位符咒之后夜逍遥命金雕送了刘少卿一程。 到了晚间,莫问与夜逍遥共同推研内丹修行法门,集思广益并不是在任何时候都管用,二人虽然师出同门,性情却不一样,思虑问题的角度亦不相同,莫问虽然看似保守,实则胆子很大,敢于行险求成,行大周天凝结内丹之时所选多为奇穴,稍有不慎就会出偏。而夜逍遥虽然平日里洒脱随意,到得练气之时却异常求稳,选的穴道多为前人用过的穴道,如此一来合议自然不会有所进展。 二更时分莫问将夜逍遥撵到了他先前住过的客房,独自一人盘膝打坐,到得夜半时分有了些许困意,便前往床榻躺卧休息。 三更刚过,莫问忽然察觉到了一缕阴气,心中有感急忙翻身坐起,只见一道阴魂已然自门外飘然进屋。 那阴魂不是旁人,正是住在东院的夜逍遥,夜逍遥乃紫气道人,魂魄较常人强盛太多,可凝形不散。 “快去救我。”夜逍遥面带喜色,聚气发声。 “自尽乃是大罪。”莫问高声说道。 “我行气出偏,灵气反冲心脉。”夜逍遥言罢飘身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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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急忙起床穿鞋,打开房门快步前往东院后舍,只见夜逍遥的本体双盘于床铺之上,气息全无,生机已然断绝。 “当真不是自尽?”莫问冲站在床边的魂魄问道。 “说了是练功出偏。”夜逍遥试图附身本体,奈何尸身已无阳气,阴气所至无法阴阳相吸,被自动推出。 莫问探手入怀取了符咒画写白无常名讳,转而甩手将符咒焚化,白无常悄然现身。 白无常不善言谈,现身之后冲莫问抬了抬手,转而自怀中取出黑色毛笔,自夜逍遥的额头画写了两字阴文,这是阴司寄魂标识,有了这寄魂标识就表示阴司同意此人暂留阳间,肉身再得阳气,阴魂上前归位。 “多谢谢兄。”夜逍遥起身冲白无常稽首道谢。 白无常看了满面春风的夜逍遥一眼,取出生死簿翻至其中一页,看罢之后皱眉将生死簿凑向莫问,莫问隐去阳气歪头观看,只见生死簿上并没有显示亡魂离体的时辰,这表明夜逍遥是自杀。 “他乃练功出偏。”莫问收回视线尴尬的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看了看莫问,又看了看夜逍遥,沉吟过后以黑色毛笔自死因下方写上了“惊吓而死”。 “二位真人多保重,谢某去了。”白无常收回生死簿冲二人抬手辞行,言罢不待二人回礼便消失无踪。 “爽利。”夜逍遥长出了一口粗气。 莫问闻言无奈摇头,白无常先前写下的死因非常贴切也非常活泛,惊吓而死是个模棱两可的话,很难界定被吓死算不算自杀。 “心事已了,我得走了。”夜逍遥取出符盒留下定位符咒,转而抓起短剑冲莫问抬了抬手。 “何必如此急切,天亮再走也不迟焉。”莫问说道。 “我得去一趟东北,探查一下那里的情况,顺便召些飞禽充当兵卒。”夜逍遥冲莫问伸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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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画了一道定位符咒与他,“三昧真火当勤加修行,不可懈怠。” 夜逍遥接过符咒折叠放好,转身向外走去,莫问出门相送。 夜逍遥出门之后金雕已经在空中等待,夜逍遥踏地拔高跃上雕背,金雕唳叫一声往东北飞去。 次日清晨,莫问开始静思推研内丹修行法门,修行内丹法门为的是练就三昧真火,而今他已经参悟出了三昧真火的本旨,需要做的就是倒推出适合寻常道人修行的具体步骤。 此前修行中人所使用的练气法门都是建立在外丹术的基础之上,辅以打坐练气。而内丹修行法门则是以打坐练气为获取外界灵气的唯一途径,这种本质的变化决定了必须重新建立一整套全新练气之法。 修行的境界自低到高可以分为红,蓝,紫三个大的阶段,待得内丹术广为传播之后修行中人就可以自最底层的红气练起,循序渐进。但此时内丹术尚未得到普及,在推研完整的内丹修行法门的同时,还必须为那些蓝气和紫气道人创建出适合他们修行的过渡性的修行法门,让他们能够自外丹术顺利而安全的转为修行内丹术。 全神贯注冥思之时,时间会过的很快,数日之后老五和秦氏等人回返上清观。 “老爷,老爷!”老五在外面大声叫嚷。 莫问闻声推门而出。 “妾身见过老爷。”秦云迈步上前,笑着冲莫问行礼。 “一路辛苦,中午为你接风。”莫问微笑点头。 老五自旁边蹿了上来,拉着莫问进了丹房,面上带着惊恐和疑惑,“老爷,你猜我这趟出门见着谁了?” “柳笙?”莫问根据老五的神情猜到他可能见到了一个不可能见到的人。 老五连连摇头,转而凑近莫问低声说道,“老爷,我见着二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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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到了百里狂风?”莫问挑眉看向老五,被老五称之为二爷的人只有百里狂风,但百里狂风早已经被柳笙所杀,这是他亲眼所见。 “啊。”老五瞪眼点头。 “你分明知道他早已经驾鹤,怎么可能再见到他?”莫问摇头说道,若是老五见到柳笙他绝不会感到意外,但老五见到的是百里狂风,而百里狂风魂魄已无。 “真是他,我绝不会看错。”老五说的极为肯定。 “将经过详说与我。”莫问冲门外的秦云指了指正房,秦云会意,与杏儿前往正房。 “前几天我去了趟不咸山,在一个挺高的山头上见着了他,他骑着一个怪模怪样的老虎,我见着他就往那座山头飞,没等我飞过去他就骑着老虎跑走了,我喊他,他没应声。”老五言罢,抓起桌上的水壶大口喝水。 莫问闻言略作沉吟,转而出言问道,“此人用的何种兵器?” “空着手,没拿东西,”老五放下水壶摇了摇头。 “你想必是看错人了。”莫问摇头说道,百里狂风生前用的是狼牙巨棒,也并不骑乘什么老虎,东北的深山大泽之中多有萨满妖人,他们的身材也很高大,老五看错人也不出奇。 “我觉得应该是没看错,不过要是真的是二爷,他也不会不搭理我。”老五撇了撇嘴。 “你去不咸山做什么?”莫问随口问道。 “出门带钱不够,我去拿钱去了。”老五笑道。 “那里的金银不是已经尽数搬来了吗?”莫问伸手下指。 “还剩点儿。那个啥,秦风不愿回来……”老五先前曾经告知莫问将存在不咸山的金银尽数搬回,眼见说漏了嘴,又想岔开话题。 “不咸山中的异类可有异动?”莫问打断了老五的话。 “没觉着有啥不一样,我去的急,就没去看黑三。”老五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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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趟出门都去了何处?”莫问问道,老五等人前前后后出门了半个多月。 “也没去哪儿,就在二夫人老家那块转悠,对了,我还去了趟凉国,凉国又抓了一些和尚,我寻思你没空,我就审了,有几个和尚是在山里抓出来的,他们都见过孔雀王,说的有谱儿,眼珠子是紫的。”老五说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老五继续往下说。 “四爷前几年几乎把凉国的和尚都杀了,零星剩下几个都跑山里躲起来了,那个山叫什么来着我没记住,那几个和尚就在那山里的山神庙躲着,他们去的时候孔雀王已经在那儿了,这伙人跟那老和尚在山里住了一年多,去年六月山神庙来了两个胡僧,把孔雀王给带走了。”老五说道。 莫问闻言眉头大皱,去年六月正是末世来临的时期,在末世降临之前,天庭会将滞留在人间的仙人请上天庭,佛家应该也有类似的安排, “那几个和尚说孔雀王走的时候跟他们说他还会回来继续给他们讲经,我寻思这几个和尚不能关在大狱里,就让司徒府把他们送回去了,给他们吃的,在那山神庙关着。”老五说道。 “如此安排甚是妥当。”莫问赞许点头,孔雀王此时无疑已经回返西天,在末世结束之后才会出现。 “没事儿我先回去收拾收拾。”老五得莫问夸奖,心情甚好,转身出门回了东院。 老五走后,秦云亲自端了热茶来送,小心翼翼的告知莫问秦风不愿离开双亲,莫问早已经自老五处得知秦风没有一同回来,对此也没有太大的不满,秦风和无名的情况不同,二人不是师徒,他也没有对秦风寄予很大的希望。 午时,莫问将众人请到西院为外出的人接风洗尘,随后上清观便回归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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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莫问于正房休息,秦云过门已经有些时日了,始终不见动静,秦云有些焦急,莫问亦是如此,但子嗣之事乃是天定,着急也没有用处。 随后一段时日莫问自丹房专心推研内丹修行法门,道家有辟谷术,推研到关键之处数日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如此这般过了半个月,内丹修行法门大致成形,随后需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推理验证,确保行气法门安全易行。 世间并非只有乾道,还有为数不少的坤道,坤道的练气法门与乾道是截然不同的,坤道有血无精,练气之时需要淬炼气血,炼血化气之法他无法推研,秦云又执意不学,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放下,有了乾道的内丹修行法门为参照,坤道可以自行研习推理适合自身的内丹练气法门。 将内丹术反复推敲之后,莫问将其行气之法详细誊写了三份,留待天地重开之后传授三清各宗。 “老爷,果子熟了。”老五自门外喊道。 莫问闻声应了一声,老五推门而入,手里抓着几枚奇异的果子,这些果子亦是南海灵物,形同纺锤,紫色,异香扑鼻。 “这些果子有安神固本之效,你受用了吧。”莫问冲老五说道。 “不用,我吃了糟蹋东西。”老五摇头说道。 “尽数吞服,待得药力化开当可以皮毛幻化外衣。”莫问说道。 “真的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哈。”老五闻言大喜过望,他最为反感的就是变身之前总是脱袍子。 莫问点头过后闭上了眼睛,眼下内丹修行法门已经推研完成,他闭关是为了修炼三昧真火,他体内浊气此前多被狻猊内丹焚去,此时只在右侧胸口还有些许浊气,倘若将仅存的浊气去除,他体内就毫无浊气,无有浊气就无有弱点,无有浊气就可以随心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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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我想出去一趟,去看看吉儿。”老五出言商议。 “去吧,回来将外面战事告知于我。”莫问随口说道,南方那群异类自地道之中北上已经二十多天了,到现在为止这群异类并没有发动进攻,这说明它们到达东北区域之后得到了藏身之处和食物,能够给与它们这些的只有燕国。 “好,那我走了。”老五抓着果子转身去了。 莫问随之起身,迈步出门,他出门不是为了送老五,而是他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异类气息自北方来到。 莫问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一只巨大的黄色蝼蛄自西南绕行正南,蝼蛄的背上坐了一人,乃代国王爷拓跋什岐。 到得山门外,蝼蛄落地,满面风尘的拓跋什岐自蝼蛄背上攀爬退下,快步走到莫问近前拱手行礼,“真人万安。” “福生无量天尊,山野之人担不起万字,王爷请。”莫问抬手邀客。 “黄衣郎拜见真人。”蝼蛄变身为人,走上前来冲莫问拱手行礼。 黄衣郎乃他当年东征时认识的旧人,见到此人他便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岁月,“黄兄辛苦,请进。” 黄衣郎虽是异类,却已经被莫问度化,故此进得大殿立刻为祖师上香,莫问与拓跋什岐分宾主坐定。 “区区薄礼,聊表寸心,万请真人笑纳。”拓跋什岐自怀中取出了一方不大的铜盒放到了桌上。 “王爷此来所为何事?”莫问并没有拒绝对方的馈赠,虽然隔着铜盒他仍然可以清楚的闻到麝香的香气,拓跋什岐带来的麝香乃上品兰花麝香,有提神醒脑,开窍通络之效。 “不瞒真人,代国今年无雨少露,百草枯萎,赤地千里,掘地十余丈都不见井水,我等无计可施,只好厚颜前来,敢求真人慈悲救助。”拓跋什岐面有忧色。 “此事是我的疏忽,王爷宽心,三日之内代国必有雨水降下,只是不知需要多少雨水。”莫问随口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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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什岐闻言大喜,直身站起深揖于地,“求一尺足矣。” 莫问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拓跋什岐入座,转而冲上香完毕的黄衣郎指了指身旁下首座位,黄衣郎见状欢喜上前,坐到了主家次席,它是莫问推荐到代国的,莫问此举表明虽然许久不曾联系却没有拿它当外人。 “宵玉兰可好?”莫问冲黄衣郎问道。 “那尖嘴妖妇不知自何处借得野种,今年已然生产了三次,真人的别院现在都快成了它的鼠窝了。”黄衣郎笑答。 “不妨事,随它去。”莫问微笑点头。 莫问言罢,转头看向拓跋什岐,“王爷来的正好,贫道有事相询。” 拓跋什岐侧身开口,“真人请讲。” “代国与燕国接壤,不知燕国近段时日有何异动?”莫问接过杏儿送来的茶水分送二人。 “异动?”拓跋什岐接过茶杯面露疑惑。 “例如军队的异常调动,粮草的异常囤积。”莫问提醒道。 拓跋什岐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出言说道,“真人想必知道燕国眼下正在南侵,大军主力皆在东北三郡,东北三郡离代国较远,故此燕国军队的情况我也不知其详。不过近段时日燕国频频西侵,大肆抢夺草原上散居部落的牛羊,我国君臣谨记真人教诲,韬光养晦不露锋芒,只对游居在外的部落多加保护,并不进攻报复。” “此前燕国可有西侵之举?”莫问问道。 “有,却不多,近些时日格外频繁,前方将领对燕国之举很是疑惑,若是前方军队自用,他们吃不掉那么多。若是转运三郡,又太过遥远。”拓跋什岐说道。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他先前猜测无误,燕国很有可能已经与蚩尤联手,那些异类此时应该在燕国境内某个隐蔽之处聚集,只待时机成熟就会大举南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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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为何有此一问?”拓跋什岐小心发问。 莫问闻言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心中斟酌该不该如实将此事告知代国。 拓跋什岐见莫问眉头微皱,误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心中惶恐,表情尴尬。 莫问见状出言问道,“王爷可知道九黎蚩尤?” 拓跋什岐听得莫问言语之中无有不满,心中陡轻,出言说道,“此人为上古人物,九黎族长,其真实生平少有人知,相传此人生得牛头人身,背有双翼,骁勇非常,虽战败身死,后人崇其勇武,尊称战神。”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转而出言说道,“蚩尤虽然被炎黄所杀,却残留了一条左臂于世,这条左臂先前供奉在苗疆的祭坛之中,后来被玉清宗的一名道人盗了出来,嫁接尸身,转移魂魄,那道人自身的魂魄与蚩尤左臂滋生的神识共寄一尸,若是贫道不曾猜错,此人目前就在燕国境内,而且已经与燕国朝廷达缔结了盟约。” “这妖物会为祸人间?”拓跋什岐问道。 莫问缓缓点头,“王爷不是我道门中人,不知我道门私密,实则道家所用法术借鉴了大量的上古巫术,这蚩尤生前极善巫术,先前大量异类自南方经由地下暗中北上,极有可能是受到了蚩尤的感召。” 拓跋什岐闻言连连点头,“真人所言极是,西南区域乃蚩尤故土,若是此人神识复苏,定会重召旧部。” “那些异类为数甚众,北上已经半月有余,眼下蚩尤及其感召的异类想必就在燕国境内聚集运筹,待得准备妥当就会外出寻仇。”莫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寻仇?”拓跋什岐不解歪头。 莫问放下茶杯出言说道,“炎黄二帝早已神归虚无,此人要想寻仇只会颠覆汉室江山,屠杀炎黄后裔。” “拓跋氏亦是炎黄后裔,此事绝不能坐视。”拓跋什岐急忙接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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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拓跋什岐此举乃是为了趁机表明代国炎黄后裔的血统,其实他早就知道拓跋氏虽是外族却是炎黄子嗣,而这也正是他肯帮助代国的主要原因。 “事关天下苍生,真人但有差遣尽管下谕,代国无有不从。”拓跋什岐郑重表态。 莫问闻言笑了笑,拓跋什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看的长远,知道只要跟他保持友好的关系这天下迟早会由拓跋氏掌管。 是人就有人性,仙人也是如此,莫问虽然看透了拓跋什岐的真实用意,却对拓跋什岐的尊重感到满意,沉吟片刻出言说道,“依贫道看来,蚩尤即便率领异类反扑,亦会率先攻打中原腹地,代国眼下并无战祸。” “圣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前车之鉴不可忘,唇亡齿寒不可为,与其坐视他们南下开战,倒不如与北方诸侯联手抗敌。”拓跋什岐正色说道。 听得拓跋什岐言语,莫问再度满意点头,虽然拓跋什岐言谈之中引用论语还是为了表明代国尊儒崇道,但拓跋什岐的想法是对的,若是坐视燕国南下,打完北方之后就轮到他们代国倒霉了。 “哎哟,大蝼蛄,你咋来啦?”老五收拾妥当自后院来到殿前,见到正殿里坐着的众人,笑着上来与众人打招呼,老五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老五了,皇帝见的多了,王爷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进殿之后只是冲拓跋什岐拱了拱手,随后便与黄衣郎叙旧。 黄衣郎知道莫问和拓跋什岐正在谈论大事,便主动引着老五去殿外说话。 莫问指了指身旁座位,拓跋什岐会意,走到莫问旁侧侧身坐下,莫问出言说道,“玉清宗和太清宗作何打算贫道不知,我与另外两名同为上清准徒的同门合议之后定下了分工,由天权子助蒲坚平定北方,由天玑子抵御异类作祟,那天玑子擅长操控各类飞禽,其夫人亦是上清高功,精通歧黄之术,医术高玄,若是代国无有异议,贫道想请他前去代国助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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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国可征调兵马五万,”拓跋什岐说到此处感觉不该藏私,急忙改口,“八万,连带禁军能齐八万,当请天玑真人全权统辖。” “甚好。”莫问微笑点头,转而直身站起取出符盒画写符咒一道,上书三清符头,下缀敖烵名讳,甩手焚燃,于符咒燃烧之时出言颂曰,“上清宗天枢子,有请南海龙族长公主敖氏讳烵前往代国普降甘露,降雨一尺,润泽全疆。” “真人如此眷顾代国,拓跋什岐代国人叩谢真人。”拓跋什岐离座起身弯身便拜,求雨的法事道士和尚都能做,但能不能求下雨来可就两说了,此外寻常道人和僧人求雨祷词都很是谦卑,而莫问用词却极为随意,通过莫问的语气就能看出他跟南海龙族的关系非同一般。 莫问起身将拓跋什岐扶进座位,“王爷无需如此,贫道所为不过是代天行事,王爷回国之后还要广设学府,多开课堂,治国安邦非贤才不能,长治久安非儒道难行。” “真人所言,拓跋什岐定当转告皇兄。”拓跋什岐正色点头。 “老爷,我走了哈。”老五在外面叫嚷。 “稍等片刻,与我带封信与刘少卿。”莫问起身走向供桌,取了笔墨回到座位提笔写了一封短信,老五将信纸揣入怀中,转身出门。 “我已然告知天权子率雍州兵马向东北拓进,眼下北方群龙无首,拒敌大事不敢交托旁人,只能我等亲力亲为。”莫问冲拓跋什岐说道。 “真人虑事周全,我此番回去当立刻征调兵马,盼迎天玑真人。”拓跋什岐说道。 莫问闻言摆了摆手,转而用笔墨自空白的信笺上勾勒出了东北三郡和不咸山以及代国东侧国境的简略草图,注视草图良久,自定州区域画了一道横线,他熟悉东北地势,知道何处易守难攻。 “燕国距离定州尚远。”拓跋什岐不解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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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权子率军北上需要时间。”莫问摇头说道,刘少卿率领兵马前往定州并非一路畅通,需要一路打过去。 “我们可先行发兵阻其南下,关内地域博大,若是放任燕军入关,再想尽数驱退又要费上一番功夫。”拓跋什岐建议。 “万万不可,若是代国先行发兵,万一燕军改南下为西进,我们如何抵御的住,代国此战为辅弼,为奇兵,为后援,却万不能为主力。”莫问摇头说道。 “一切但凭几位真人做主。”拓跋什岐心中大定,他虽然建议代国先行出兵,却也担心燕国会改变进攻目标,莫问如此安排,令他确信莫问是真心眷顾代国的。 莫问抬手拿起那张草图再度端详,沉吟过后没有为代国划定出兵路线,夜逍遥也不是没有计谋之人,倘若干预的太多,怕引起他的不快。 “此处向北一千八百里进得凉国境内,在凉国麥州有一无崖山,天玑子与其夫人此时就在那里隐居,王爷回程之时可顺道前往接迎,以表诚意。”莫问将那张草图递向拓跋什岐。 拓跋什岐闻言连声答应,接了草图小心放好,天玑子是莫问的同门,自然认识莫问的笔迹,这张草图实则就是莫问的引荐书信。 “二位远道而来,吃过午饭再走。”莫问留客。 拓跋什岐其实并不愿与莫问长时间接触,他尊敬莫问是真,佩服莫问也是真,但他怕莫问,跟莫问相处始陪着小心,但他此时还有一事不曾确定,只能道谢留下。 午饭三素一荤,酒水少许,待得酒过三巡,拓跋什岐说道,“天玑真人乃真人同门,这接迎之事代国万不敢草率失礼,还是等上几日,待得代国为天玑真人起了宫殿,设了道场再去迎接更加妥当。” “不需如此,天玑子俗名夜逍遥,人如其名,无甚架子,况且他也不会自代国久留,至多三五年就会飞升证位。”莫问随口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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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虽然心细如发,却无法做到事事明窥,拓跋什岐先前所言其实是曲折试探他会不会将代国交给天玑子,而他以后彻底撒手不管,听得他如此说话,拓跋什岐彻底放下心来,莫问的几位同门虽然也有威名,却远不如莫问本领高强,他们只相信莫问。 午饭结束,上茶说话。 “二位稍等,有贵客上门。”莫问感知到敖烵的气息出现在南方天际,离座起身外出相迎。 贵人出门带风雨,敖烵腾云前来,有乌云随行,不多时乌云到得上清观上空,赤龙现身云中,变化人形飘然而下。 “先前琐事缠身,不得前来与真人道谢,失礼失礼。”敖烵左手托着两方长形木盒,冲莫问单手见礼。 “长公主言重了,请入内奉茶。”莫问侧身邀客。 “有外人在,我就不打扰了,直接北上为代国降雨,这木匣之中有七彩龙丝两匹,与真人一匹,烦劳真人转交天玑真人一匹,礼物轻薄,聊表谢意。”敖烵将木盒递向莫问。 “三人同行,为何只有两匹?”莫问笑问,当日三人回返之时都有伤在身,各个衣衫褴褛,敖烵细心,看在了眼里。 “皆有,只是天权真人那匹有他人赠送。”敖烵嫣然一笑,腾云凌空。 莫问仰天抬手,目送敖烵腾云北去。 拓跋什岐是懂礼之人,莫问外出迎客,他与黄衣郎也离开正殿站到了门口,亲眼见到了赤龙自云中现身,世人有几人有缘得见此等异像。 “此物乃南海龙族所赠,烦劳王爷转交天玑子。”莫问将其中一只木盒交给拓跋什岐。 拓跋什岐双手接过,趁机出言告辞。 莫问将二人送至门口,目送黄衣郎载了拓跋什岐飞走。 二人走后,莫问转身回返正殿,琐事基本安排妥当,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练就并催动三昧真火,将体内残存的浊气尽数炼化,若能将体内浊气尽数炼化,不但能够变化形体,还可容颜不老,除了不能使用仙法,其他种种已经与天仙无甚区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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