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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紫阳》—正统古典道术仙侠小说[第51页] |
| 作者:罡风御九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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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莫问准备启程,秦家上下忙着为他们准备车马,秦云和其母在自己房中说些体己的话,莫问和秦乡约在正厅喝茶。 莫问没有问秦乡约日后的打算,因为秦家并没有收拾家当,这就表明他们要留在这里,此处距离凉国最近,彭炳泉的来访令秦乡约没有了后顾之忧,有心留在孤州当那郡公。 莫问也能够体谅秦乡约的难处,这里是他们的祖籍,亲友和田产都在这里,他们不舍得走。 临行之际莫问提出了一个建议,要带秦云的二弟秦风一同回返南国,此举有三个用意,一是要为秦家教导出一个习武之人,他日也能保护家人。二是秦风年纪与无名相仿,这几日与无名玩的很好。最后的一个考虑是出于最坏方面考虑的,眼下时局混乱,此处距离上清观太远,他有心照顾也无能为力,倘若秦家出了意外,秦氏一门还有留后之人,秦云也还有一个娘家的亲人。 秦乡约对莫问的想法很是赞同,立刻安排秦风收拾行装准备同行。 秦家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木篷坐人,一辆敞篷拉物,后者虽然是驷驸双驾,在装满五个箱子之后,沉重的黄金还是压断了车轴。 莫问想过之后只带走了一箱女子首饰,其他箱子里全是衣物和杂物,秦家这几日收礼太多,必须做出黄金已经被带走了的假象,不然巨大的财富会为他们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贤婿,若是得喜,当早些差人告知我们。”临行之际秦夫人小声叮嘱。 “那是自然。”莫问点了点头。 辰时,众人启程南下,秦家送别,乡人围观。 “先前母亲与你说了什么?”秦云冲走在车右的莫问问道。 “叮嘱我们早些生儿育女。”莫问笑答,秦夫人先前的叮嘱实际上是一种担心,这几日他都没有与秦云住在一处,秦家担心他只求长生,无心散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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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闻言面色大红,放下侧帘不再说话。 要回返道观需要穿过赵国西南的大片区域,先前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村庄和灾民,回城之时已经看不到灾民了,村庄也尽数荒废,连强盗山贼也没有了,反倒是各种野兽时常遇见,其中也没有道行很深的,以寻常的豺虎狼狐为多。 一行人走了半个月方才回到了上清观,回到上清观时老五正在指挥请来的工匠自山上忙碌,老五自高处发现了他们,匆忙的带了道观众人下山迎接。 莫问为双方做了引见,回到道观卸车歇息。 道观已经进行了扩建,扩建的部分位于道观西侧,大小与原来的道观相等,庭院风格,由于是赶工建造,木制部分的朱漆还没有干透,院子里还有工匠在用石碾碾压地面。 “老爷,朝廷来送礼我才知道你纳了妾,前后十二天就盖起来了,咋样?”老五咧嘴邀功。 “甚好。”莫问点头说道,汉人的规矩是东为大,老五选择在道观西侧扩建是很合礼数的,上清观实则是阿九的道观,她为长,所住之处居东。秦云为妾,居西。老五的这种安排除了遵循礼数,还可以看出他对秦云的态度,他与阿九关系甚好,对秦云难免有些生分。 “老爷,这个院子下面是个很大的地窖,放了几千担粮食,水池在后山,也是在地下挖的,还没砌好,砌好就开始存水。”老五说道。 “我此番回来可能要在道观常住。”莫问点头说道。 “那感情好,没你坐镇,我还真怕有人来杀蒲坚。”老五冲正屋走去。 莫问随之转身向北,“蒲坚这些时日可还住的习惯?” “挺好,这孩子真懂事儿。”老五点头说道。 二人说话之间到得西院正屋,老五推开房门,只见房间里放满了晋国送来的各种贺礼,布料首饰,金玉器物皆有包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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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取了一些器物和布料,回到东院亲手交给了蒲雄的妻子苟氏。 此时建屋大致有两种方法,一是以泥土拓积垒砌,上覆茅草。还有一种是以青石摞叠,上盖瓦片,西院是后一种方法建造的,故此虽然建造时日尚短,房中却无有潮气,吃罢午饭,莫问就让秦云和丫鬟搬进了西院,上清观女眷不少,都过去帮忙收拾,到得傍晚时分安顿妥当。 偏房进门,按照规矩是要拜见正室的,阿九虽然不在人间,规矩却不能不守,秦云自阿九先前住过的房间门前屈身三礼,齐了礼数。 晚上的晚宴开了三桌,饭罢,各自归房。 这一夜莫问住在了东院他与阿九的房间,这仍然是规矩使然,妻子给予丈夫自由,丈夫要给予妻子尊重,外出归来,第一夜理当住在妻子房间,妾可以有很多,但妻子只能有一个,虽然阿九不在,礼数却不能不守。 次日,莫问将道观里的外人逐一召来,各赠重金打发他们离去,赵氏夫妇搬入了门房。那老道姑先前的道观早已经破落了,无处可去,莫问就将她留了下来,道观里需要有人负责清洁,也需要个夜间亮灯,早晚上香的人。 处理完琐事,莫问将无名带入道观大殿,焚香祭天,加冠授印,此时天地已经封闭,做这些无甚意义,不过等到天地重开,在此期间授印的道人会自动进入天庭玉籍。 加冠授印之后,无名自小道童正式成为小道长。 东院和西院是单独烹炊的,临近午时,莫问前往西院陪秦云姐弟一起吃饭。 “你自己与姐夫说。”秦云冲欲言又止的秦风说道。 秦风对莫问心存畏惧,胆怯的看了莫问一眼,没敢说话。 先前为无名举行加冠仪式之时莫问就发现秦风在外面观看,故此秦云一说,他立刻就猜到秦风也想拜师学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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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道法乃上清宗立宗之本,非师徒不可传授,自明日起你可随我学习武艺,岐黄之术你若喜欢也可传授于你。”莫问说道。 “谢谢姐夫。”秦风急忙起身道谢,其实他最想学的并不是道法,因为他没见过莫问作法,不知道法术是怎样一种情形,但莫问前些时日将他家里的下人点了穴道令他们不可移动却被他看在了眼里。 “老爷还通歧黄之术?”秦云好奇的问道。 “寻常疾患还是医得的。”莫问随口说道。 午饭过后,莫问进了西院的东厢,地窖的入口就在东厢,下到地窖,只见地窖与上部建筑同等大小,分为四处石室,其中一处为存放粮食的粮仓,还有一处为放置金银的金库,另外两处是居所,十字形走廊的北侧有一接水的水口,这样的大小和构造已经不能称之为地窖了,完全是一处可供上百人避难的地宫,老五回来不过俩月便建起了这么大的地宫,必然是日夜赶工的结果。 自地宫出来,莫问自东厢停留了片刻,东厢的这几间房舍可以作为炼丹和打坐的丹房使用。 离开西院,莫问回到了东院,前往蒲坚所在的房间。 蒲坚正在房中看书,回头见莫问站在门口,急忙起身来见,“蒲坚见过叔父。” “自此处住的可还习惯?”莫问微笑点头。 “吴叔和两位婶婶对我们母子如同家人。”蒲坚侧身请莫问进屋,待莫问坐定出言问道,“叔父,可有家父的消息?” 莫问见蒲坚孝心不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无需为令尊担心,令尊先前可曾传授武艺于你?” “父亲不让我习武。”蒲坚摇头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乱世之中不学武艺不足以安身立命,你若愿意,自明日起可与无名和秦风一起随我学习武艺,只是你不是道门中人,不得学习法术。”莫问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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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叔父。”蒲坚激动之下弯身深揖。 莫问冲其点了点头,转而抬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卷书,发现是一本司马迁所著的《太史公书》,这是一本常见的史书。 “多看尧舜禹汤,少看秦皇汉武。”莫问冲蒲坚说道。 “是。”蒲坚点头答应。 “夏日午后可小睡片刻。”莫问放下书卷转身出门,虽然天意难改,但他还是希望蒲坚能够学会宽仁庸正,少动杀伐征战之心。 午后无事,莫问信步出门,自山中四处游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时的上清观有很多妇孺,必须严密保护。 选定方位之后,莫问以符笔自道观周围的隐蔽处留下三道净宅符咒和三道定气符咒,这几道符咒分别写在了隐蔽处的青石上,两两对应。随后再选两块青石,画写符咒放在了东院东南角落的门房,以铁匣存放。 “若有外敌侵入,只需掀开铁盒就可拒敌。”莫问冲赵父交代。 随后莫问回到西院将丹房简单规整,喊了无名过来,以灵气为其打通周身穴道,再以自身灵气灌入无名气海助其行气,此举在道家名为传功,在佛家称为灌顶,乃师父对徒弟的最大恩惠,要将三百多个穴道逐一打通需要耗费大量灵气,此举过后莫问终于感觉到了灵气的亏损,经过先前数月的使用和今日的耗费,体内灵气已经十去其一。 此一非彼一,他体内灵气百倍于寻常道人,去了一成,数枚十品丹药也难以补回。 待得传功完毕已然是二更时分,无名早已经痛晕了过去,莫问将其抱回东院卧室,与正在后院纳凉的老五等人说了几句闲话回到了西院。 秦云见莫问回返,急忙招呼丫鬟端饭。莫问尚未吃完,秦云已经为其端来了洗脚水。 莫问见状莞尔一笑,要洗脚自然要坐下脱鞋,秦云的目的很明显了,要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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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成亲已有二十多天,换做旁人早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但他迟迟未有动静,秦云心中忐忑不安也在情理之中。 吃过晚饭,莫问留在了西院,同床共枕也是顺理成章,但莫问就寝之后并没有对秦云轻薄行亵,而是睁眼躺在床上思考事情。 虽然儒家和道家都不反对纳妾,但他内心深处始终感觉有些不太妥当,因此极力的想要找出问题出在哪里,狼群也好,猴群也罢,都是聪明强壮的首领独占所有异性,此举可以保证后代强壮聪明,若是站在这个角度考虑,富人和官员纳妾也是对的,且不管他们品德如何,能够过的比别人好,至少说明他们比较聪明。 不过禽兽也并非都是这样,大雁金雕蓝燕等很多鸟类都是一夫一妻,倘若对方早亡,它们会孤独一生,不会再去寻觅其他异性作为的伴侣,是什么原因促使它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凡事就怕静心去想,只要心静所有问题都有答案,只要细心所有事情都可以找到规律,细想之下不难不发现一夫一妻的情况往往出现在双方平等的情况下,雌性不需要雄性的保护或者不需要雄性帮助觅食。而一夫多妻则出现在雌性需要依附雄性的情况下,以人类为例,女人体力较弱,又少有识字的机会,无法独自谋生,对男人依赖程度较大,故此才导致了一夫多妻情况的出现。 这种情况很难说它是对还是错,单就人性而言此事怕是经不起推敲,因为人都有嫉妒心和独占心,没有人愿意跟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伴侣,作为偏房,她们更多的应该是无奈。 秦云此时分外紧张,出嫁之前其母已经告之了她一些私密话,她知道该发生什么,但是令她疑惑的是莫问躺在床上却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睁眼发愣,她躺在旁侧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有心主动示好,却又怕莫问会因为她的主动而轻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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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你在想什么?”漫长的沉默之后秦云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我问你件事情,你是否会因为自己屈居偏房而心存芥蒂?”莫问侧身问道。 “不会,休说夫人不在凡间,就是在,我也甘做偏房。”秦云急忙回答。 “不妨事,你放心说,我不怪你。”莫问说道。 “真心没有,别说似老爷这样的英雄,就是寻常商贾谁人不是三妻四妾呀。”秦云摇头说道。 “若你是正室,可愿意我再纳她人为妾?”莫问又问。 “自然愿意。”秦云点头说道。 莫问闻言恍然大悟,古有不患寡而患不均一说,嫁娶之事也是如此,如果天下都是这种情况,自己身在其中也就不会感觉委屈。若是别人不是如此,唯独自己是这样,心中就会生出冤屈。此外不管是妻还是妾,都要面临她人分享自己男人的现实,如此一来是主是次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老爷与夫人感情甚笃,妾身让老爷为难了。”秦云情绪很是低落。 “你误会了,我若为难便不会娶你,我只是在想天下究竟是一夫一妻好,还是一夫多妻对。”莫问摇头说道。 秦云闻言很是惊讶,她没想到莫问会在洞房花烛的时候想这种奇怪的问题,不过在知道莫问心中并不为难之后还是转悲为喜,“老爷得出结果了吗?” “没有对错,只看个人如何选择。”莫问笑道。 “老爷还要想旁的吗?”秦云含羞暗示。 “不想了,时候不早了,歇了。”莫问延出灵气挥灭了桌上的红烛。 次日清晨,秦云早早起身盘挽妇人发髻,在此之前她一直很是担心,既担心莫问自身有问题,又担心是自己无有魅力,此时她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满心的欢喜,寻常人都是既有优点又有缺点,往往是优点越大,缺点就越严重。但她自莫问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缺点,细心体贴与勇武雄风兼备,虽身拥道法受万人敬畏对她却非常尊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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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之余秦云心中又有些担心,担心的原因是莫问太过优秀,呼吸平缓绵长,睡眠之时满面平和,侧面相对时呼吸很是清新,无有半点浑浊之气,哪怕再吹毛求疵的之人也挑不出他半点毛病,优秀的不像俗世凡人。 莫问知道秦云起身了,但他翻了个身再度睡去,他并不知道秦云此时心里在想什么,修道的精髓是明窥阴阳,而明窥阴阳之后人的心中就会有“度”,言行举止会下意识的遵循这个“度”,不过分,不夸张,不造作,不谦卑,一个有度的人具有强大的无形魅力,进退有度,从容大气。 “若是闲来无事,可与杏儿去后山走走。”莫问梳洗之时冲秦云说道,此时女子出嫁一般都是双数的年龄,十四岁出嫁的占两成,通常是童养媳或者是贫困人家的女儿。十六岁出嫁的占六成,大部分人家都会定在十六岁。十八岁出嫁的也占两成,通常是因故延迟婚期的或者是娘家比较富足的,当然也有超过十八的,不过那种基本都是琼瑶道姑一般的人物。秦云十八,已经算是大龄了,圆房不会令她无法行走。 “我想与吴家的两位妻妾说说话。”秦云商议。 莫问点了点头,“老五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早已不是主仆关系,你与他的家人说话不可失礼,当以姐妹相称。” “是。”秦云点头答应,虽然已有夫妻之实,她对莫问的过往仍然知之甚少,莫问言语不多,少有甜言蜜语,更不会喋喋不休。 “家中财物由你掌管,你可随意使用,不需与我商议。”莫问又道。 秦云闻言感动点头,实则她也并不需要使用金银,但她通过此举确定了她在莫问心目中的地位,男人的甜言蜜语和迁就娇惯都不能证明什么,将家中财产交给女人管理才是对这个女人最大的关爱和信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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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莫问前往东院,无名,蒲坚,秦风三人已经自大殿门外站立等候,莫问向蒲坚和秦风传授了追风鬼步的入门步法,由他们二人自行练习,随后带了无名进殿传授符咒法术。 无名的天赋比他还好,大周天通畅之后学习法术一日千里,唯一令莫问感觉不便的是他无法像天门道长那样神授无名符咒,上千种符咒需要逐一传授,哪怕无名天资聪慧也记不住这么多的符咒,时常画的走样。不过莫问也并不着急,既然不求速成,时间有的是。 白日授艺,晚间打坐推演内丹修行法门,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感受过平静和幸福,这段时间他体会到了,与亲人在一起令他内心非常平和,越发感觉那些修道之人撇弃家人进山苦修是错误的,全部割舍确实可以减少杂念,但是这种做法只能达到“空”的境界,远远不如与家人在一起的“和”对参悟和修行更有利。 虽然成了亲,他却并没有每晚都与秦云同房,多数时间都在丹房独自打坐,偶尔会前往正屋,有时也会去东院阿九的房间歇息。 如此过了半月,一日午后,莫问与老五坐在正殿说话。 “我出趟门,最多半月,道观里的事情交给你。”莫问说道。 “干啥去?”老五问道。????????????????????????? “末世短时间内不会结束,我想炼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但九龙鼎已被上清宗收回,眼下无有可用丹鼎,我想出门寻只丹鼎。”莫问说道。 “知道哪儿有吗?”老五接过杏儿端来的凉茶先给莫问。 “此物可遇不可求。”莫问摇头说道,若是换做平时随便一件器物都可以充当丹鼎,但此时不行,眼下灵物难寻,废上一炉会很是心疼。 “老爷,你成亲没几天,还是等等再说吧。”老五说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得不早作打算。”莫问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来回也能快些。”老五端起茶杯喝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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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不能没人主事,况且我也不知何处能寻到丹鼎。”莫问摇头摆手。 “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哪儿可能有那东西。”老五将到了唇边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 莫问闻言歪头看向老五。 老五抬手南指,“老爷,你还记得咱俩当年遇到吴吉儿她娘的那个镇子吗?” 老五一说,莫问立刻想起了那个位于蛮荒东面的关外小镇,那里是无人管辖的区域,镇子上有三条街,其中一条是人市,也就是卖人的地方。还有一条是买卖药草的地方,最后一条街卖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 “时隔多年不知那小镇还在不在了。”莫问说道。 “去看看呗,我驮你去,弄的好明天就能回来。”老五说道。 “也好,我去与秦云打个招呼,你也去跟家人说一声。”莫问离座起身。 “我要去哪儿不用跟她们打招呼。”老五说的很是大谱儿。 莫问横了他一眼,迈步出门到得西院,秦云已经自杏儿嘴里知道了莫问要出门,正在帮他收拾衣物。 “不用收拾这些,我们很快回来,自贺礼中捡一些精致的女子首饰与我,我要送人。”莫问冲秦云说道。 秦云答应一声向西屋走去。 莫问见秦云并没无妒色,心中很是欣慰,便出言解释,“老五当年曾在蛮荒苗人的祭坛吸纳了三年龙气,苗人首领名为龙含羞,是个女子,我此番过去理应答谢于她。” 秦云闻言转头冲莫问笑了笑,以此表达对莫问解释的感谢。 秦云为莫问准备了两套女子首饰,以木椟装裹,莫问出门之前又去了趟东院,摘了一枚正元果,单纯送人首饰有些单薄,再加一枚灵果更显诚意。 “好不容易长点东西,吃的没有送的多。”老五心疼的直咧嘴。 “自岛上住了三年,你吃了人家多少东西?”莫问将正元果放入衣袖,迈步向前院走去。 “你拿了棒子干什么去?”赵樱英出门遇到了老五。 “陪老爷出去散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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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要带棒子?”赵樱英疑惑的问道。 “行了,行了,回去吧。”老五快走几步跟上了莫问。 二人到得前院,蒲坚和秦风还在烈日下苦练,追风鬼步的入门步法是转圈子,无名当日练了三天就不再呕吐,蒲坚和秦风半个月后还会呕吐,这就是天赋的差距。 莫问勉励了二人几句,与老五出了道观。 刚刚出门便发现无名自山东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一袋吱嘎吱嘎乱叫的蜩螗。 无名此时本该在房中练习画写符咒,是偷跑出去玩耍的,眼见莫问出来急忙扭头躲进了树林。 “这小子就知道玩。”老五看到了躲进树林的无名。 “小孩子,贪玩难免。”莫问摆手笑道。 “你怎么也不管管他,别说蒲坚,就是你小舅子也没他这么野。”人与人有时候要对眼缘的,无名就非常不对老五的眼缘。 “蒲坚和秦风不是孤儿。”莫问摇头说道。对于无名他一直非常溺爱,视同己出,回道观的这段时间他发现无名对吴吉儿很有好感,而吴吉儿的态度则不明朗,对三位同龄男子不近亦不疏。 到得无人之处,老五变身升空,载了莫问向南飞去。 上清观位于晋国西北边陲,蛮荒则位于晋国西南方位,路途很是遥远,为了能在天黑之前赶到,老五一直在高空飞行。 由于有云层遮挡,坐在蝠背上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莫问能清楚的感知到地面上的异类气息,世上的禽兽鳞虫并非只有世人常见的那些,还有很多一直生活在深山大泽之中,不为人类所熟悉,这些异类不乏自远古存活至今的怪物,这些怪物存活的时间已经不能以百年千年计了,有很多都超过了万年,心智已全,道行高深,南下途中莫问感知到了这样一只异类,此物出现在晋国西面的山中,当是一只热血的兽类,但其气息之中却又带有蛇类的阴气,根据气息来看其体形极为庞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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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问感知到此物的同时,此物也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气息一闪而逝。 “老五,改道向西,前往西方山中。”莫问冲老五说道。 老五闻声侧翼向西,西飞的同时逐渐降低了高度,莫问根据先前感知的怪物所在的方位找到了怪物所在的那座山谷,谷底有一处很大的水潭,潭水一片血红,水中残留着很多兽类的皮毛和鱼类的残尸,此时水潭的水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降低,不问可知先前感知到的那只怪物正自水下快速掘洞潜逃。 “老爷,这家伙个头够大的,是个啥?”老五飞高几丈确保安全。 “前所未见。”莫问摇头说道。 不多时,潭水漏尽,水潭干涸,潭底现出了一处长七八丈,宽两三丈的巨大坑洞。 “长三十几步,是不是龙?”老五猜测。 “走吧。”莫问摇头说道,老五的计算是错误的,坑洞的长度并不是那怪物的体长,而是怪物的体宽,换言之这只怪物体长多少尚未可知,但其体宽却达到了七八丈,身高有两三丈,应该是一只体形扁平的巨大怪物。 重新南飞之后莫问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这怪物对修行中人很是惧怕,在感知到他的存在之后会立刻逃走。忧的是他先前一直是隐藏了自己气息的,这个怪物竟然还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和他隐藏起来的灵气修为,这表明此物的道行异常高深,类似的怪物在这山中还不知潜藏了多少。 二人曾在蛮荒居住了不短的时间,到得酉时,老五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位于关外的那处小镇。夏天白昼较长,酉时尚未天黑。 “镇子里有异类气息,自北面落下,步行进入。”莫问冲老五说道。 “啥异类?”老五敛翼下落,自空中可以看到那座小镇并未荒废,仍然保持着十多年前的旧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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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变为人身的巨蟒。”莫问答道。 二人一问一答之间老五落地,套上袍子持了孝棒跟随莫问南行进入小镇。 二人来的时候正巧是月末,三条街道上都有人,小镇的主道位于镇子正中,这里主要卖的是粮食布匹,交易方式以置换为主,蛮荒的蛮人和苗人以山中的草药等事物换取汉人的粮食和布匹,不过此时他们的货物较之以前少了很多,之前还能看到一些比较珍贵的药材,现在却连一棵像样的都见不到了。 “老爷,巨蟒在哪儿?”老五侧身让开了一个扛着布袋的蛮汉。 莫问抬手指了指西侧的一处木楼,这是一处客栈的背面,客栈的大门是冲西开的,位于西侧那条街上。 这条街并不长,没过多久二人就走到了尽头,东街属于鬼市,需要到晚间才开,此时虽然有人却并没有货物,自主道走到南侧之后二人便绕到了西街。 西街此时已经开市,被卖的女子大多还是获罪发配的汉人女子,二人到这条街上也不是为了买人,而是为了到那处巨蟒藏身的客栈一探究竟。 走到客栈门前,莫问发现客栈里坐了两桌道士,北面一桌穿太清服饰,有六人。南面一桌是玉清道人,有八人,除了这两桌道士,店内没有其他的食客,而这两桌道人桌上的饭食都没有动,只是一南一北的坐着,彼此之间的敌意很是明显。 莫问尚在思虑,老五已然大步迈了进去,“店主,果酒来一坛,今天有什么吃的?” 老五喊过之后发现无人出来招呼,于是抬高了声调,“人呢,人哪儿去了?” “别喊了,打烊了。”北桌一名年轻道人厌恶的看了老五一眼。 “打什么烊,他们一直开门到三更。”老五歪头看了那道人一眼,他曾经来过这里,对这里很是熟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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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说完,双方无人再接口,各自坐在位子上,双方视线都集中在房舍东北的那处楼梯。 老五见没人招呼,自顾自的走到柜上抱着一坛果酒放到了双方中间的桌上,“老爷,来,他家的果子酒不醉人哪。” 老五一吆喝,两桌道人的视线纷纷转移到了莫问身上,莫问迈步进门,坐下之后皱眉看了老五一眼,这家伙选择自两方中间坐下来,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老五放下酒坛,转身又去了后厨,片刻过后提了一条煮熟的也不知道是狗腿还是狼腿的肉块出来,“没人更好,自己动手。” “胖子,果酒十两银子一坛,狗腿也得十两。”客栈对面卖人的人群中有人高喊。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有啥好看的,没见过光腚女人哪,快回来做生意。”老五一听是狗腿就没敢往桌上放。 那老店主闻言连连摆手,指了指另外两桌客人,又指了指楼上。 老五没有再搭理它,走过去将狗腿扔回后厨,拿了两个陶碗出来与莫问吃酒。 南边桌上的一位中年道人起身冲莫问拱了拱手,“福生无量天尊,敢问道友是上清宗哪一派门下?” 莫问见对方发问,便直身站起,刚想出言答话便听得楼上传来了窗户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灰色人影跳出窗户,自街道上踏地借力之后翻过西侧房舍消失了踪影。 “西北方向是我们的。”太清众人抓起兵刃向门外急冲。 “你们看到它往西去了是吧,不行,这条青石蟒是我们的。”玉清宗众人随后冲出,施出身法向西急追。 “老爷,咱也去看看吧。”老五放下瓷碗抓起了孝棒。 “先把账付了。”莫问迈步出门,根据先前双方的言语可以听出这条变化为人的巨蟒为青石蟒,此外还可听出他们追捕这条青石蟒并不是为民除害,而是有其他用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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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蟒只是蟒蛇之中较为常见的一个种类,自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药用价值,这两拨人马追捕它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要挖取它的内丹。 片刻过后莫问感知到青石蟒的气息在五里之外停了下来,此物虽然能够变化人形却并未渡过天劫,无法凌空飞渡,而那两拨道人之中都有紫气高手存在,要追上它并不困难。 老五付了酒钱,命掌柜将那坛酒存好,快步跟上莫问往镇西行去。 由于距离较近,老五便没有变身巨蝠,施起追风鬼步与莫问进入镇西丛林。 翻过一座山,西面是一片草夼,那青石蟒变化的灰衣汉子就被众人围困在草夼东侧边缘。 虽然困住了此人,玉清宗和太清宗众人却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就青石蟒的归属与对方进行着激烈的争吵。 见到莫问二人来到,两拨道人暂时停下争吵,转头看向他,玉清宗一位中年道姑冲莫问稽首,“这位上清道友,你是局外人,你来评评理,这条青石蟒分明是我们先发现的,他们却要占为己有,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太虚宫三日之前就发现了它,一直追了三日才将它撵到此处,这才被你们遇到,凡事总有先来后到,这妖物必须由我们处置,你们若是插手便是与我们为敌。”太清宗一方有人喊道。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上清宗天枢子,请问几位道友,这条青石蟒做了何等恶事,引得你们围攻追杀?”莫问止步三丈外,亮明了身份。 此语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不认得莫问,却都听过莫问的事迹,眼见煞星来到竟然无人敢出言答话,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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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汉子,你会说话不?”老五冲那个被围在正中的灰衣汉子喊道。 那灰衣汉子年纪当在二十七八岁,样貌无奇,有些木讷,听得老五发问转头看向老五,“会的。” “你干了啥坏事儿,惹的好这么多人追你?”老五大大咧咧的问道。 “我没有做过恶事,不知他们为何追我。”那蟒蛇变化的汉子不善言谈,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你一异类妖精不在山里待着,却跑到市井闹市,幸亏我们发现的早,如若不然还不知你会干出何等恶事。”一位玉清道人出言说道。 “不是我想出山,而是山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出山求道,我真的没有作恶之心。”灰衣汉子摆手辩解。 “山中可是出现了上古凶兽?”莫问侧目发问。 那灰衣汉子循着声音找到了发问之人,转身冲莫问说道,“不曾见到凶兽,只是山中去了好些个道人,着实凶狠,但凡有点道行的禽兽虫蛇都不得活命。” 莫问闻言眉头大皱,在此之前他一直忽视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眼下能够炼丹的灵物越来越少,在灵物难寻的情况下异类内丹就成了道人的另一种选择,异类内丹也可以拿去炼制丹药,而且动物内丹炼制的丹药较之灵物炼成的丹药药效更强。 “老爷,咋办?”老五回头看向莫问。 莫问闻言略作沉吟,转而冲那群道士稽首说道,“诸位道友听我一言,我上清宗秉祖师教诲,持有教无类之心,贫道看它还可教化,诸位能否看在贫道面上放它一条生路?” “既然莫真人有话,我们就放它一马。”这些道人眼见莫问插手,知道这青石蟒的内丹是得不到了,干脆送人情与莫问。 “福生无量天尊,多谢。”莫问再度拱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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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见众人面露疑惑,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想,心念所至,灵气显之于外,巨大的灵气威压瞬时令得众人气短心慌,呼吸不畅。 如此一来众人得以确定莫问身份,两宗道人逐一冲其客气告别。 “多谢真人救我性命。”那灰衣汉子上前冲莫问躬身道谢。 “此处不是说话之处,随我回镇上吃些酒食。”莫问冲那灰衣汉子说道。 那灰衣汉子闻言面露窘态,惭愧的说道,“我带的盘缠都用尽了。” “哈哈,没事儿,我们请你,走。”老五笑着冲那汉子招了招手。 那汉子听老五这般说,这才低头跟在二人身后向小镇走去。 “老弟,你叫什么名字?”老五冲那灰衣汉子问道,他虽然不是上清宗的道人,却有着蝙蝠之身,故此对异类并不心存歧视。 “我们哪里会有名字?”灰衣汉子沮丧摇头。 “也难怪。”老五转头看向莫问,“老爷,你既然想收它就给它起个名儿吧。”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他之所以救下这条青石蟒并不是想收它为徒,只是不忍心它被那些道人开膛破肚。 “那个啥,你是怎么想到出山求道的?”老五问道,他有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对于狂妄之人总想教训教训,对于老实人他反而不好意思欺负。 “我听说上清宗收异类弟子,就想出来寻个师父。”灰衣汉子答道。 “你听谁说的?”老五追问。 “进山的那些道人。”灰衣汉子答道。 “他们会跟你说这些?”老五疑惑的问道。 “他们怎会与我说这些,若是让他们寻到,怕是会一刀杀了我,我是偷听来的。”灰衣汉子摇头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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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前往何处?”莫问随口问道。 “想去徽郡的五峰山和豫郡的紫阳观,他们只说了这两处,旁的我也不晓得。”灰衣汉子答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这两处道观确实是上清宗下属的教派。 “对了,他们为啥要杀你?是不是要挖你的内丹?”老五说了半天方才想起正题。 那灰衣汉子闻言面露惊恐,犹豫片刻方才点了点头,“想必是的。” “老爷,吃完饭你给他写个条儿吧,要不然他去不到那两处道观半道儿上就得被人给砍死。”老五笑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异类投入上清宗说明上清宗慈悲宽仁,理应给予帮助。 不多时,三人回到了先前的客栈,那客栈店主正在堂中冲一桌食客比划着说妖怪投店一事,正说的起劲却发现莫问和老五又把妖精给带了回来,惊恐之下急忙闭嘴噤声。 老五要了一堆酒食,那灰衣汉子这几日一直忙于逃命,未曾得到饭食,一顿饭吃得二人目瞪口呆,此人虽然变化为人却仍然没有改变蛇类的进食习惯,不加咀嚼,不管吃什么都是整个吞咽,吃饱之后挺着个大肚子彷如身怀六甲。 “这张符咒你贴身放好,可隐去你的异类气息。”莫问将一张隐气符咒交予灰衣汉子。 “他日我学了本领,一定报答真人。”灰衣汉子接过符咒正色道谢。 “老爷,我看他人不错,要不你再给他写个条儿,跟那两个道观的掌教说说,把它收了,可别让它到头来白跑一趟。”老五说道。 “我并不认得那两派的掌教,岂能乱写帖子。”莫问摇了摇头。 老五闻言歪头思考,片刻过后冲那灰衣汉子说道,“我教你个招儿,他们要是不收你,你就赖着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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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胡说,此法不可行,”莫问皱眉摆手,略作沉吟之后冲灰衣汉子说道,“上清宗收徒看重悟性和品行,你悟性并无过人之处,当以品行动人,他们若不收你,你可自观外寻一山洞住下,平日不要打扰他们,假以时日,他们或许会念你心诚收留于你。” “多谢真人指点。”那灰衣汉子再度躬身道谢。 “不需如此,路上若遇阻碍可报我道号。但拜师求道之时万万不可提起我来,不然会适得其反。”莫问转头看向老五,示意他给灰衣汉子拿些盘缠。 老五自怀中摸出一锭马蹄金递给灰衣汉子,灰衣汉子摇头说道,“谢谢你,这金子我不能要,往后一个月我不用再吃东西了。” “拿着吧。”老五将金子塞到灰衣汉子手里。 灰衣汉子感觉这钱受之有愧,满面惭愧,懦懦的想说话却不善言辞。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走吧,我们还得去东街鬼市看看。”老五催促灰衣汉子启程。 灰衣汉子闻言点了点头,冲二人深深一揖,出门东去。 “老爷,你在想啥?”老五见莫问眉头紧锁,疑惑的问道。 莫问闻言长长叹气,苦笑摇头,“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如此行事早晚会逼的异类反扑。” “你指的是他们挖内丹炼丹的事儿?”老五掏钱付账。 莫问点了点头,眼下是末世,道人想作法就得使用灵气,而使用灵气只有吞服补气丹药一途,随着丹药需求的日益增加,灵物草药已经很难寻到了,于是他们就将目光投向了异类的内丹,为了得到内丹不惜残杀那些异类,这种做法早晚会逼的异类进行亡命反扑,凡事都要有一个度,甚至连欺负人都要有一个度,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软弱的人,软弱是没有被逼到份儿上,被逼的狠了,兔子都会咬人的。 “老爷,别管他们了,去鬼市看看吧。”老五说道。 莫问点头之后直身站起,拿了长剑与老五前往东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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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的卖方通常是逃亡此处的贼寇和山中的蛮人,所卖器物杂七杂八,武有各种兵器,暗器,武功心法。文有各种文房用具和古代纸卷简文,雅有各种乐器和棋书琴谱,俗有金箍银托义阳霪器,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炼丹的丹鼎也有,只是都是些粗俗之物,根本不堪使用。 寻了一个更次,莫问终于找到一件铜鼎,这件铜鼎上有铭文,为殷商之物,莫问花了十两黄金将其买下,之所以如此便宜是因为此物是个残物,没盖儿。 在此之前他错误的低估了灵物的获取难度,根据目前的情形来看,就算有了炼丹的丹鼎也很难凑齐炼制补气丹药的药材,只能炼制一些疗伤的丹药。 “嘿,你还认得我不?”老五冲一个蹲坐在鬼市边缘的赤背苗人喊道。 那苗人眼前放着一些茯苓和地黄,听得老五言语抬头看了老五一眼,转而摇了摇头,时间过去的太久了。 “你们族长可还安好?”莫问冲那苗人问道。 “你认得我们族长?”那苗人疑惑的问道。 “认得,你们是否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莫问点头问道。 “你要去我们寨子?”苗人反问。 “我与龙族长乃是友人,此番凑巧南下,想过去拜会她。”莫问点了点头。 “哦,我想起来了,你们是放我们进女寨的那两个人。”赤背苗人终于想起了二人。 “对对对,就是我们,你放心,我们不会向龙含羞告你的状。”老五笑着说道,苗人有个规矩,不允许私自将山里的东西拿出来变卖。 “你们可能好些年没来了,龙族长早就不在了。”赤背苗人捏起一只爬到脚边的蝎子塞进了嘴里咯吱咀嚼。 “她去了何处?”莫问皱眉追问,他当年离开无量山便来到了蛮荒,在龙含羞的帮助下炼制补气丹药增长修为,此外老五能够有今天的造化也离不开龙含羞的帮助。 “不知道,她三年前失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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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闻言心中立刻生出了强烈的不祥,龙含羞是苗人族长,一直生活在蛮荒,而蛮荒区域毒蛇泛滥猛兽遍地,离开了族人,龙含羞的安全很难有保障。 “据你们猜测,她可能去了何处?”莫问冲那赤背苗人问道。 “不知道。”赤背苗人摇头说道。 “你们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老五插嘴问道。 苗人抬头看了老五一眼,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老五自怀中摸了些碎银扔给了赤背苗人,拉着皱眉思虑的莫问向北走去,“老爷,别想了,去他们住的寨子问问去。” “你当年离开蛮荒之时,龙含羞可有异常之处?”莫问问道。 “挺好啊,我和夫人还跟她道别了。”老五答道。 莫问没有再问,龙含羞失踪的时候老五已经离开了四五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无法揣度。 龙含羞所在的寨子位于小镇西北方向,是男女分开居住的,男人居住的寨子在偏东区域,女子居住的寨子要偏西,二人赶到苗女居住的村寨时已然是三更时分,苗寨还是当年的样子,没有很大变化。 “我去把她们喊起来。”老五说道。 “不用,去后山。”莫问转身向北。 老五点了点头,跟随莫问快步向北。 到得后山崖壁,二人施展身法攀上了隐藏在背阴处的祭坛入口。 进入祭坛入口,二人同时发现台阶顶部的平坦区域遗落着一只兽骨耳环,老五弯腰拾起在衣服上蹭去浮土,“老爷,是她的。” 莫问看了那耳环一眼,转身向下方走去,龙含羞的耳环遗落在这里说明龙含羞曾经进过祭坛,而她耳环遗落的位置并不隐秘,若是龙含羞回来,一定会发现并捡走自己的耳环,由此可见龙含羞很可能在三年前的某一天进入了祭坛,随后再也没有出来。 自江底通道行走之时莫问心中的不祥越发强烈,龙含羞没有在祭坛长住的动机,而祭坛也没有久居的条件,龙含羞很可能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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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江中孤岛,二人直扑祭坛。 “岛上的那条无足之龙已经不在此处了。”莫问疑惑的说道,上岛之后他没有察觉到毒龙的气息。 “那个啥,夫人没跟你说吗?”老五干咳了两声。 莫问闻言这才想起岛上的毒龙在多年之前已经被老五给放跑了。 岛屿不大,二人行的又快,片刻过后就来到了石塔坟茔,往北看去,那座依山挖出的巨大祭坛石门大开,一具绿玉棺材停放在祭坛之外,棺盖已经被打开,在石门右侧有一具人形尸骸。 见此情形,莫问心中一凛,急闪而至,到得近前立刻根据残存的衣物和首饰确定这具白骨正是失踪三年的龙含羞。 虽然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见到龙含羞尸骨的瞬间还是令他头皮发炸,尸身虽然只剩白骨,却仍然保持着死去时的姿势,此外三年的风吹日晒也并没有将龙含羞所穿的衣物尽数腐坏,可以看到其下身并无裤裙。 “日他娘的,谁干的?!”老五随后而至,见到龙含羞的尸骨怒发冲冠。 莫问皱眉抬手,示意老五不要急躁,转而蹲下身仔细检查尸骨,龙含羞的遗骨面部朝下,脑后玉枕穴遭受重击,头骨碎裂内陷,除了这一记致命伤,骨骼上不见刀剑痕迹。此外在龙含羞尸骨周围并没有任何挣扎留下的痕迹,其指甲也都在指骨周围,还有面部朝下,这种姿势是无法呼吸的,若是受辱之时龙含羞还活着,她应该会歪头让口鼻可以呼吸,这是人的本能,由此可见她是被人杀死之后又受到侮辱的。 “是修行中人下的手,此人可能知道我们与龙含羞熟识,恐我作法招魂,故此在杀死她的同时直接震散了她的魂魄。”莫问直身站起。 “老爷,一定是柳笙干的。”老五气愤的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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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笙没有杀害龙含羞的动机,况且他又不喜欢女子,此事应该与他无关。”莫问转头看向旁边的玉棺,发现玉棺里空无一物,多年之前他曾经以火符照亮观察过棺内的情景,这玉棺里原本存放着蚩尤的一条左臂,而今这条左臂已经不见了踪影。 “别人能把她的魂魄打散?”老五皱眉歪头。 “龙含羞只是一介凡人,要打散她的魂魄并不困难,寻常道人都能办到。”莫问摇头说道,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龙含羞的死应该与祭坛里那条蚩尤手臂有关。 “龙族长是个好人,没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老五长叹唏嘘。 “将尸骨收敛。”莫问抬手指了指那具绿玉棺材。 老五闻声上前,将地上的尸骨逐块捡起放进玉棺。 “老爷,这是个啥东西?”老五拿着一根黑色短杖,此物长有六七寸,末端为黄,前部为黑。 “自何处发现的?”莫问抬手接过那根短杖,这根短杖他曾经见过,是苗族族长的信物,也是开启祭坛的钥匙。 “在腰上别的。”老五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胯骨。 莫问拿着那根短杖皱眉思虑,只有龙含羞自己知道此物是打开祭坛的钥匙,凶手不可能知道这一点。此外这根法杖放在龙含羞的腰间,说明龙含羞在打开祭坛之后并没有立刻遇害,由此可见这个凶手并不是完全依靠武力逼迫她的。 看着老五捡拾龙含羞的遗骨,莫问心中并不平静,虽然时隔多年他仍然清楚的记得龙含羞的音容笑貌,连其体态身形都记忆犹新,刚刚学道下山之时他尚不能做到气定神闲,龙含羞身上香气异常浓重,身形丰腴惹火,当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若不是龙含羞当年为了保全苗寨自愿献身王胖子引起了他的轻视,二人之间很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但此时,这个美丽的苗族族长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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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老五将白骨捡入玉棺,莫问自怀中拿出了为她带来的礼物放入玉棺,虽然首饰她已经无法佩戴,果子也无法品尝,但这些东西是为她准备的,不能因为她已经死去而留下或者转赠他人。 “老爷,不对呀。”老五挠头说道。 莫问转头看向老五。 老五伸手指着龙含羞的尸骨说道,“老爷,你给她的那个背心她一直穿着,以前我还见到过,怎么没了?” 经老五提醒,莫问这才想起当年曾经给用苗人寻得的天蚕丝编织了两件天蚕软甲,分别赠给老五和龙含羞,老五到得后来需要时常自蝙蝠和人身之间变化,便将那件软甲给了他,软甲在与敖术的争斗中被青龙刺刺穿,随后又被狻猊内丹引起的纯阳之火焚毁,而龙含羞的那一件则一直留在龙含羞手里。 “那件软甲很可能被凶手带走了。”莫问移过棺盖将玉棺盖好,转而闭目念经,念经主要是为了超度亡魂,但此时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莫问心中平和一些,二人虽然并无私情,却是朝夕相处了多日的友人,最主要的是龙含羞曾经帮助过他,下山之初他对炉火之道尚不能掌控自如,没有龙含羞召集苗人帮忙寻找了大量的药草,他根本无法炼制出聚气冲紫的那些丹药。 “我带凶手头颅前来祭你。”莫问长叹开口,言罢,转身向南行去。 出了地道已然是五更时分,夏天天亮的早,绕到山前的时候寨子里的苗女已经起身开始劳作。 “我们二人乃是龙含羞的朋友,听说龙族长于三年前失踪,特来帮助寻找,烦劳你们去通报主事之人。”莫问冲守门的粗壮妇人说道。 看门的妇人认得莫问和老五,快步进寨喊了一身穿红蓝服饰的女子,此人年纪当在三十岁上下,很是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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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不熟,现任的寨主便没有允许二人进寨,自门外与二人说话,据她所说龙含羞失踪于三年前的年关时节,距今已近四年,失踪之前的那段时间时常离开村寨,有时候会夜不归宿,那段时间龙含羞曾多次与寨里的长老商议将男女村寨合并一处,后来因族里长老的强烈反对而作罢。故此龙含羞失踪之后,众人都猜测她遇到了意中人,失踪是因为跟随意中人去了中原。 简单的交谈之后,莫问道谢离开。 “老爷,咱应该去龙族长的房间看看,兴许有线索。”老五说道。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你上次带回乾坤藤的时候进过山腰的那处山洞没有?” “我直接落到谷底的,咋啦?”老五不解的问道。 “走,去那处山谷。”莫问抬手指向东北方向。 老五闻言扯下长袍,变身巨蝠载了莫问东去。 苗寨距离那处山谷并不远,一刻钟之后二人到得那处山谷,莫问轻身落下,进入那处位于峭壁半腰的山洞。 进入山洞之后,里面的景象令莫问倒吸了一口凉气,上次来的时候他自山洞里发现了一具年轻的女尸,出于善心将那具因为误食丹丸导致肉身不腐的女尸放回了生前躺卧之处,而此时这具女尸却面部朝下趴在山洞正中,已经被人摧残的体无完肤。 老五随后进入,见到洞内的情形骇然大惊,再见莫问面露杀机,急忙出言解释,“老爷,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我可不喜欢死的。” “乱嚷什么,我会冲你动手?”莫问横了老五一眼,转而将视线移到了女尸身上,“玉清宗当年向我追讨九龙鼎,我曾告诉过他们九龙鼎如何得来,他们必然派人前来查看,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相差无几,此事定然是玉清道人所为。” “对对对,就从他们开始查。”老五长出了一口粗气。 “不用查了,此事他们脱不得干系,走,去玉清祖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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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这死尸一块儿带上吧,不然没证据。”老五指着女尸征求莫问意见。 “带上。“莫问点了点头。 老五走上前去,自山洞一角扯过尚未腐烂的绵被将女尸包好,再撕布条将其捆住。 “老爷,玉清祖庭在哪儿?”老五问道。 “昆仑山玉虚宫,我们先去赣州玉清山,那里是玉清道场,也是玉清派所在,当年追赶我的人多是玉清派召集派出的。”莫问说道。 老五闻言答应一声,跃出山洞变身巨蝠,莫问提了尸包跃上蝠背,老五振翼升高,出得天坑望东疾飞。 东飞之际莫问自心中斟酌前后线索,他跟玉清派有深仇大恨,其实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讲,是玉清派跟他有深仇大恨,当年被玉清派追的急了,他召出白虎将玉清派数十位高手咬成了独腿儿瘸子,此番过去问责势必受到敌视,哪怕带了女尸作为证据,也算不得铁证,对方很可能抵赖,动手的可能性极大。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再生事端无疑会为自己招来麻烦。不过即便为自己招来麻烦也要过去问责,必须找到杀害龙含羞的凶手,龙含羞已经死了,对于这个帮助过自己的女人,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报仇。 老五飞行迅速,两个时辰之后便到得赣州,到得赣州地界不需莫问指引他就找到了玉清山,玉清山是赣州境内最高的山峰,周围有数十座相对较矮的山峰环绕,主峰山腰有一座大型道观,这座道观占地极广,五倍无量山。 有了前车之鉴,接近玉清山时老五放慢了速度,莫问直身站起,右臂前伸延出灵气为其探路,一直到得玉清山五里之外也未曾发现灵气屏障。 “向南,自正门步行上山。”莫问冲老五说道,此时乘坐飞禽的修行中人不在少数,飞行之时有个禁忌,那就是不可在道观寺院上空飞过,因为此举对对方不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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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闻声改飞东南,不多时自玉清山脚敛翼降落,变化为人扛了女尸随莫问步行上山。 玉清派是玉清宗第一大门派,山门设在了离道观还有十几里的山脚,山门有门房,此时几个道人正在门房旁边的凉亭里对弈下棋,见到莫问和老五到来,其中一个观棋的道人向二人走来,“无量天尊,道友何事前来?”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上清宗天枢子,友人被贵派道人所杀,贫道此来乃是为了追查凶手。”莫问稽首还礼。 莫问此言一出,知客道人面色剧变,急退几步转头看向下棋的同门,那几个下棋的道人也听到了莫问的言语,推了棋盘快步自凉亭走出,与先前发问的知客道人站到了一处,长剑齐齐出鞘,如临大敌。 “贫道遵照礼数通名拜山,请道友通传。”莫问再度开口。 几位玉清道士听得莫问言语面面相觑,愣了片刻之后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道人开口说道,“贫道前去告知掌教,请来人严守拜山规矩。” 莫问早就知道对方对他心存成见,故此对于对方称呼的改变也没有感觉意外,“有劳道长。” 那道人冲另外三位同门使了个眼色,其他三人点头回应,此人收了长剑向北急走而去。 “老爷,今天弄不好得打起来。”老五低头冲莫问说道。 莫问恐那些道人听到自己的言语便未知可否,换做旁人,在友人死后顶多叹几口气,落几滴泪,真正为死人做什么事情的人却很少,更不会为了死去的友人为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但他不在此列,离开蛮荒之后他一直没有回去冲龙含羞道谢,这本身已经是失礼,倘若因为怕给自己惹麻烦而置身事外就是彻头彻尾的忘恩了,今日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都必须将凶手揪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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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山顶传来了钟鸣,九声钟响过后山中的道人纷纷离开居住的别院房舍赶赴玉清大殿,九响是最为紧急的召集,不问可知玉清宗对他的到来极为重视,不过这种重视更多的是一种敌视。 “老爷,他们开会去了,看样儿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咱去亭子里等吧。”临近午时,酷暑的烈日晒的老五大汗淋漓。 “你带了尸体去树荫下暂歇。”莫问冲老五说道。按照道门规矩,在拜山等待对方接待的这段时间是不能坐的,对方已经心存敌意了,倘若再有失礼之处更容易激化双方的矛盾。 老五闻言扛着尸包前往树下,将尸包扔下之后调头走了回来,懒散的站在莫问旁边。 等,枯燥的等,半个时辰之后山上终于有了动静,五六只信鸟离开道观飞往各处。 “老爷,他们要找帮手。”老五再度耳语。 “我们此行不为发难,只为追查凶手,他们召集帮手又怕什么?”莫问正色说道。虽然玉清派发出的信鸽只有五六只,实际上他们召集的帮手远远不止这些,玉清山是玉清天尊在凡间的道场,其他分支道观大部分都会在这里留下定位符咒。 莫问这句话虽然说的随意,语气却极为强硬,老五闻言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便不再多嘴 又是半个时辰,玉清派还是没有动静,莫问虽然没有表现出不快,但心中的怒气却在缓慢增长,玉清宗一直自视甚高,看不起亲民的太清宗和招收异类的上清宗,彷如官府衙门一般,前来伸冤告状先得经过漫长的等待。 心中虽有怒气,莫问却并未放任怒气影响神智,等待之时自心中仔细的斟酌前后细节,确保在随后的问责之中做到有理有据,动手是最坏的一步,能够和平解决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动手,因为一旦动手很可能殃及家人亲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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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直等到下午申时,莫问怒了,在烈日下晒了整整三个时辰,别说午饭了,就是茶水都没人送上一口,这是玉清宗待客的失礼,更是对他的侮辱,到得此时他心中的想法已经变了,顾念家人不愿轻易动手是真,但是不能因为顾念家人而忍气吞声畏首畏尾,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想报复偷袭,杀了就是。 “老爷,生可忍熟不可忍,我都快晒熟了。”老五垂肩松胯,无精打采。 “你留在此处,我去寻些食水。”莫问说完不待老五答话便闪身进入了右侧树林。 一刻钟之后,莫问回返,递给老五几个果子。 老五接过果子咬了一口,皱眉咂舌,扔掉果子钻入西面树林,“还是我去吧。” 莫问先前离去并不是为了寻找食物,而是隐去气息自玉清山方圆五十里内布下了二十三道定气符咒,彼此之间交错岔开,令其无法串联成阵,只留了南面一处,只等玉清其他门派帮手到来就要封了玉清山,对方交不出凶手,今天绝不罢休。 申时过后,有玉清道人骑乘鹤,鸾,雁,隼络绎来到,随后使用身法赶来者为数更众。 不多时,老五回返,他的觅食本领比莫问高太多,寻的果子很是可口。 “娘的,怎么来了这么多鸟人?”老五见对方的帮手远远不止他先前猜测的五六人,心中有些担忧。 莫问挑眉冷笑,老五见他此等神情,知道他胸有成竹,也就不再担心。 “善人不可谩骂我玉清道友。”知客道人高声训斥。 老五闻言哈哈一笑,也不生气,拿了果子冲那几个一直持剑站立的知客道人走去,“你们渴不渴,给你一个?” “回来。”莫问制止老五上前挑衅。 一直等到酉时,先前回山报信的知客道人方才走了下来,“我们掌教准你上山。” 漫长的等待,怠慢的态度,无礼的语气,这些都令莫问心中不快,闻言转身走向正准备扛负女尸的老五,自其手中提过尸包,与此同时将一张事先写好的定气符咒交予老五,转视树下青石低声嘱咐道,“听到我的笑声就贴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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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不用我陪你上去?”老五不露声色的握住了那张折为三角形状的符咒。 “不用。”莫问脸上的杀机一闪而逝,提了尸包转身迈步上山。 此时玉清山上聚集了玉清宗下属门派的六十多位紫气高手,连同玉清派自身的紫气道人,人数当在八十到一百人,但有些时候人多是没有用的,三个裨将永远也抵不过一个诸葛亮,直至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对方有灵气修为高过自己的绝顶高手。 玉清山为玉清天尊的道场,可以称之为灵山,在天地关闭之后,这座山中仍然残留着少量的灵气,山中有着大量珍稀草木,风景秀丽,上山途中十阶一亭,百步一院,千步一观,这些院落多隐于路旁林中,只能看到屋檐一角和屋脊一线,行走于山间石路可以强烈的感受到玉清山深邃的岁月积淀和强烈的修道氛围。 在此之前玉清派已经对山中的普通道人做了交代,故此上山之时并未遇到道人,那些被断去腿脚的道人也没有见到,一炷香之后,莫问到得位于山腰的玉清大殿,玉清大殿前方是一处偌大的广场,东西长达数百步,南北宽有数十丈,两只巨大的香炉分置东西两侧。广场正北是一处古老的木制大殿,正中匾额为金字“无极太元。” 此时大殿前自西向东站了百十位玉清道人,男女皆有,这百余人老道占了五成,中年道人约占三成,三十岁以下的年轻道人为数不多。这些人无一不是玉清高手,气定神稳,虽然心存敌意却并未显之于外,面上的表情以冷峻居多。 眼见莫问走上广场,玉清众人同声宣唱道号,“福生无量天尊!” 莫问侧目环视左右,转而放下尸包稽首回礼,“福生无量天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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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互相见礼之后一位五十几岁的老道自人群中迈步而出,此人身穿掌教专属的大紫道袍,踏云靴,顶金冠,身形高大,五官线条深刻,鼻大口阔。 “贫道玉清派掌教玄真子,天枢道长此来所为何事?”玄真子神情冷漠,语气亦然。 “贫道有一友人遭贵宗道人奸杀,贫道此来只为追查真凶。”莫问正色答道。 “既然不知真凶是谁,焉知是我玉清道人?”玄真子加重了语气。 “贫道有证据在手,请赤阳道长出来,贫道有话问他。”莫问说道,在山下站立的几个时辰他已经将上山之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形仔细想过,玄真子此问在他意料之中。 莫问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就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怒骂,“无耻恶徒,你前番以妖法伤了赤阳师叔祖,此番又血口喷人污蔑于他,你究竟是何居心?” 莫问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个年轻的丑陋坤道,此人他先前曾在雪山下与之动过手,名为杨寒霜,为玄真堂弟子。 莫问并没有与一妇人计较口舌,而是收回视线冲玄真子说道,“请玄真掌教将赤阳道长请出来。” “赤阳子乃我玉清派前辈,此时行动不便,已于后山隐居,怕是不便请出,还请天枢道长亮出证据。”玄真子冷声说道,双方都心存怒气,彼此之间都无尊称。 “证据自然会拿出示人,但此事与赤阳道长大有关联,他必须出面。”莫问还以冷声。 “若是查明此事与玉清宗无关,天枢道长辱我玉清声誉,坏我门人名节,今日怕是很难全身而退。”玄真子挑眉说道。 “若是此事与你们无关,贫道断臂谢罪。”莫问自背后抽出七星剑下贯入土。 “李飞霜,杨寒霜,你们二人去后山请赤阳师叔。”玄真子冲门人下达了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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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子言罢,两位坤道齐声答应,转身向后山急行而去。 没过多久,后山掠出了一道人影,两番起落之后落到了众人所在的广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断了右腿的赤阳子。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赤阳子此时右腿已失,右手持了一根四尺铜拐,落地之后横眉怒视了莫问一眼,转而冲玄真子和身后的众人稽首见礼,“福生无量天尊,赤阳子见过掌教真人,见过诸位道友。” “福生无量天尊。”众人回礼。 “师叔,上清宗天枢道长……” “不消说。”赤阳子抬手打断了玄真掌教的话头,转而回头怒视莫问,“贫道乃纯阳之身修道,你焉敢如此抹黑于我?” “我何曾说过此事是你所为?”莫问摆手说道。 “那此事与贫道有何关联?”赤阳子怒问。 “四年之前贫道急于寻找贱内下落,你们却因九龙鼎之事冤枉于我,不依不饶的纠缠,当日贫道曾经告知过你九龙鼎是如何得来的,此事你可还记得?”莫问怒目回应。 赤阳子闻言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自心中揣测莫问此问背后的动机。一旁的玄真子接过了话头,“原来你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寻仇,你听仔细了,虽然家师已经飞升证道,玉清宗也不惧你。” 莫问并未搭理插话的玄真子,而是直视赤阳子“赤阳道长,当日贫道有没有告知你九龙鼎是如何得来的?” “你确实说过。”赤阳子答道。 “那好,贫道再问你,你是否派人前去查看究竟?”莫问追问。 “九龙鼎事关重大,我们岂能相信你一面之词,玉清派事后自然要派人前去蛮荒查看。”赤阳子高声说道。 “你派去了几人?”莫问追问。 “两人。”赤阳子答道。 “好!”莫问延出灵气抓起尸包,甩手将包裹尸体的绵被扯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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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被一去,玉清众人立刻看到了那个光身女尸,那女尸身上密布伤痕,有牙痕也有抓痕,伤痕所在部位多为女子私密之处。见到这具女尸,玉清众人虽然没有惊呼出声,却免不得暗自心惊。 “九龙鼎贫道得自蛮荒一处山洞,这具女尸就在洞里,那处山洞位于天坑绝壁之上,蛮人土人无法进入,这女尸成了这般模样,贵派两位道人怕是脱不得干系。”莫问以灵气承托女尸示于众人。 玉清众人闻言皆未答话,他们虽然讨厌莫问,却不能似市井无赖那般胡搅蛮缠,莫问虽然没有拿出直接证据,但按照常理推断此事玉清宗确有嫌疑。此外他们也不知道这具山洞女尸的惨状与莫问友人的被害有怎样的关系。 “请玄真掌教将当日派去的两位道人召来此处,容贫道问个清楚,也好还玉清派一个清白。”莫问转视玄真子。 玄真子闻言转头看向赤阳子,赤阳子皱眉说出了两个名字,“赵志平,林志兴。” 玄真子听得赤阳子言语,转头向北,两个道人会意,离开人群前去喊人。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但广场周围并未亮灯明烛,众人皆为渡过天劫的紫气道人,都可以夜间视物。 不多时,一位年轻道人随着前去传唤的道人来到了场中。 “赵志平,前番我命你们二人前往蛮荒查看九龙鼎的失落之处,你们可曾忠于职事?”赤阳子性子较急,率先发问。 那名为赵志平的道人来到此处之后浑身发抖,心神不宁,听得赤阳子发问抖的更为严重。玉清众人见状暗道糟糕,玉清派今晚很可能要丢人了。 “说!”玄真子高声喝问。 赵志平本就害怕,听得掌教发怒,扑通跪倒,“弟子失职,前番师叔祖命我们前去蛮荒,弟子思家心切,未曾前往,而是回家住了几日,林师兄独自去了蛮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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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阳子在旁亦是暴怒,“几日?你们借口道路难行,前后去了百余日之后方才回返,似你这般俗缘难断,这道不修也罢。” 莫问闻言暗自出了一口粗气,他原本以为此番问责需要虚实齐下,诈唬并用,未曾想对方根本经不起问讯,很快不打自招,此外赤阳子所说百余日也与苗族现任族长所说的龙含羞表现异常的时间相吻合。 “林志兴,林志兴为何还没来?”赤阳子冲东方呼喊。 赤阳子虽然成了瘸子,辈分却高,他高喊过后人群中又出来两人,向东急行而去。 一刻钟之后林志兴还是没有被喊来,莫问直身站立心中越发有底,此前数个时辰的等待令他越等越气愤,而此时的等待却是越等越欢喜,时间拖的越久,越能说明林志兴有罪。 终于,前去传唤的几个道人回来了,面上的尴尬和惭愧一目了然。 其中一人走到玄真子面前耳语几句,玄真子虽然已经根据这几个人的神情猜到了可能的结果,闻言还是大惊失色,“死因为何?” “心脉尽断,当为自尽。”传唤之人低声答道。 玄真子闻言深深呼吸平定心神,“死于何时?” “当有两个时辰。”传唤之人答道。 就在莫问以为对方的畏罪自杀已成定局之时,人群之中有人说道,“两个时辰之前他曾经离开过山脚,一刻钟之后方才回去。” 玄真子闻言皱眉看向莫问,眼神之中的惭愧逐渐变为疑惑,“请问天枢道长,这一刻钟你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 “这段时间贫道自玉清山周围布下了二十三道定气符,若是玉清宗徇私包庇,贫道就会与玉清宗玉石俱焚。”莫问如实说道,贴符之事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对方寻找发现,倒不如自行说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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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众人闻言无不面露气愤,玄真子更是气冲斗牛,“你竟敢围困玉清道场?” “贫道此举乃是为了追查真凶。”莫问抬高了声调,“而今真凶已经畏罪自尽,请你们将他的尸身交予贫道带走。” “好一招栽赃嫁祸死无对证。阴险,果然阴险,当真是阴险之极。”赤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铜拐连连点地,“你此番前来假借问罪之名,行寻仇之实,杀我玉清弟子,污我玉清清誉,以符咒困我玉清山,你既然有心寻仇,可光明正大的放马过来。” 赤阳子此语一出,玉清众人立刻自惭愧之中摆脱了出来,群情激奋,一副揭露了阴谋的明了和豁然。 莫问见状冷笑说道,“玉清诸派高手眼下已经到齐,林志兴的畏罪自尽对玉清派的声誉是莫大的打击,实则你们心中很清楚谁是谁非,只是碍于颜面在自欺欺人罢了。若是你们敢于面对过失,就将林志兴的尸身交给我带走,三清同气连枝,虽然你们一直看我们上清不起,我也不会随意坏你们的名声。” 莫问话到此处拔剑在手,语气加重,“若是你们存心遮丑,想要杀我灭口,那就一起出手,贫道若是后退半步便枉为上清准徒!” 莫问言罢,玉清众人立刻噤声,莫问这番话说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们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门人会干出辱尸这种下作的事情,此事若是坐实,对于一直自视甚高的玉清宗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 玄真子乃一派掌教,两相权衡之下艰难的做出了决定,转身向东走去,“玄真堂众人随我前去作法招魂。” 等待,半个时辰之后玄真子等人沮丧回返,带回了一个尸袋。 “将尸体交由天枢道长带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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