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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七日辟谷[第5页]

作者:yannanfei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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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听完惠真师父的话,我沉默了,我感觉墙那边的人也并非没有道理,我开始思考着,究竟那边才是对的。
    这时惠真师父看我沉默,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也有一定道理?”
    “善和恶真的是很难用一面墙来区分。”我说道。
    “善和恶就在每个人心中,要想区分其实很容易。”惠真说道。
    “有什么办法?”我问道。
    “我刚和我前夫离婚时,如果听说他过的很好,我会恨死他,但现在我不会了,我会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惠真说道。
    “那是不是因为不爱了?”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爱或不爱只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罢了。真正善良的心是看到别人好而不嫉妒。你知道界墙对面的人最初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吗?”
    文文和我同时摇头说道:“不知道。”
    “过这无妄海何其不容易,有的人穷奇一生,也不能踏出无妄海一步,有的人刚来第一天就能御海而行。久而久之,过不去的人越来越多,抱怨的也越来越多。最终变成嫉妒,变成仇恨。开始怀疑,开始反对这里的一切,无妄者成了他们最大的敌人,这就是人性之恶。”
    这时文文开口说道:“那师爷也是这样的人吗?他可是最有希望过这无妄海的。”
    这时惠真沉默了,默默说道:“我不知道,已经有五年没有人过去了,他说末法时代到了,大概那个时候他就变了吧。”
    “末法时代?”我问道
    “你看现在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每隔一两百年这里都会变的荒无人烟,彻底沉沦。没有天灾,仅仅是由于人祸,却从未逃脱。”
    我没想到会如此复杂,但有些事情还是想不通,问道:
    “那他们也没有理由杀人呀?”
    “很久之前墙两边有个约定,这里的人戏称为墙下之约。双方停止互相攻击,但墙那边给出的条件是任何人不再向外扩散冥界之事,包括书面的,和口头的,如有发现则做灭法处置。之后双方的战场自然而然的也就转化到常规世界里了,对面的职责也变成了监督私自引路传法。这里反而变的相安无事,这也是外界很少听说冥界的原因。但在前两年,冥界发生一件大事,前道君和魔君不知何故双双破关,所以这里有些人渐渐不守规矩,经常有引路的事发生。这样就破坏了规矩,也打破了双方之间的平衡。”
    “怪不得师父重来没有和我说过冥界的事,却天天逼着我练习三花聚顶,看来这三花聚顶就是到这的法门呀。”文文在旁边喃喃道。
    “你这么奸懒馋滑,不逼着你怎么能行,不过你这么快就进入冥界了,比师父强多了。”惠真师父摸着文文的头说道。
    看的出惠真师父是十分疼爱文文的,大概像文文这么大的女孩还不能体会到她师父的良苦用心吧。
    “破关是什么意思?”我又问道。
    “破关呢,简单点说就是在冥界的死亡,人就会变成沙土。”
    “对世间的人有什么影响吗?”
    “轻则忘掉这里的一切,像做了一个梦,重则变的痴傻疯癫,俗称走火入魔。”
    “另外还有出关、沉沙以及灵陨你们也要知道。出关的含义是暂时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一般是在这里四十九天就会出关,这里的四十九天正好是外边的七天。而在外面再呆七天方能再次入关。”惠真师父又补充道。
    “那呆在这里岂不是很赚?”文文笑着说道。
    “是呀,你以为修炼是怎么修炼的,说白了大家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在这时间多,就等于你比别人修炼的时间多。”惠真说道。
    “那沉沙是不是就是刚才那样?”我指了指天上的气球低声说道。
    “那气球,按我们道家的说法叫做内丹,出关之后这里的人就会变成内丹形态,浮于半空。但如果内丹破了,说明形神俱灭了。”
    “那岂不是现实世界也死了。”文文咂舌道。
    ding~
    谢谢各位包涵
    29
    这时江帆气喘吁吁地跑到我的面前,拉着我说道:
    “不好了,秦月和那个道君去墙那边去了。”
    我心道不好,文文倒是先站了起来,说道:“那个聪明人怎么这么容易被忽悠,得赶紧把他追回来。”
    我也站起身来,对江帆说道:“我和你去。”
    我刚要走,惠真师父拦住我说道:
    “你和我到这边来,我有些想话和你单独谈谈。”
    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和她走到了离文文和江帆十几步远的地方。
    惠真师父低声对我说道:“郭靖,我看的出来你对芷行不是芷行对你的那种感情,我请求你让她更早的知道你的心意,不要伤害她。她的出身很苦,我希望她快快乐乐一辈子,不要再入人世的烦恼。”
    说罢,惠真师父注目着我,我知道这目光里有期盼,也有信任。我不知我为什么很能体会她的心情,那种父母保护儿女的无私,在每个母亲的眼光里都是一样的,我想起我每次离开家的时候,母亲的眼里也有这种目光。
    我明白她的意思,点头答道:“好的。”
    当我们走回来,文文抢先拉着我说道:
    “我师父和你说什么了?不会把我托付给你了吧,你可别臭美!”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你想的美,没别的,就是让我小心墙那边的人。”
    江帆不耐烦道:“赶紧去追吧,晚了就追不不回来了。”
    文文白了江帆一眼,转头对师父央求道:
    “师父……让我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事情,有我在,师爷也终归会给个面子嘛。”
    惠真师父微微一笑,说道:“去吧。”
    文文听她师父如此说,一下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我们就往前跑,生怕惠真师父再反悔似的。我们在人群里打听了道君的行踪,得知他和秦月刚刚离开,正向日月标的方向走去,我们快步往那里赶。路上江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对我们说道:
    “你们无妄海走了没?”
    文文:“你走了?”
    “嗯,今天早上我试了一下,邪门的很,那水跟空气似的,根本没有浮力。”
    我好奇的问道:“你走出去多远?”
    “这你不知道了吧,海边有个点苍台,是法学派修的,能延伸到海里上百米,和码头栈道一样,不过在水下,不用心还真看不到。我看到有很多人在往上运沙子,才偶然发现的。”
    “运沙子,怎么运?”我问道。
    “就是用手一点一点地往前接力着捯饬。”江帆说。
    “那得多大的工程量呀!”我不由感叹。
    “嗯,是的,我看一天他们那么多人也就能运一捧沙子。”
    文文好奇的道:“靖哥哥,那我们改天去看看吧,这点苍台在这应该也算个壮观的景点了吧。”
    “壮观真谈不上,就跟个田埂似的,有意思的是水竟然冲不散。”江帆说道。
    这时我突然想起鱼篓派的说法,这些沙子都是精神的尸体,头皮竟有些发麻。这时前面突然传来秦月的声音。
    “你们是在找我吗?”
    @花儿的嫩蕊 2019-07-12 21:19:35
    又是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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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想法?
    顶
    自己顶一顶
    肯定有些自己感悟

    
    谢谢
    30
    我抬头发现前面站着的正是秦月,正笑嘻嘻的等着我们。
    “你们能来,我很感动。”秦月说道。
    “聪明月,赶紧和我们回去。”文文上前就要往回拉秦月。
    我发现道君在前面的不远处,无所事事地拨弄着脚下的沙子,仿佛我们的事与他并没有关系。
    我对秦月说道:“你不要被他迷惑了,他们那边的想法你了解吗?会让这个地方死很多人。”
    秦月淡淡一笑,说道:“我们到这边,本来就是一个偶然,仅仅过了一天,大家就以这边的人自居了,是不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江帆低声说道:“你没听说那边的事吗?你没看到他今天做的事吗?”说罢江帆怯生生地指了指道君。
    秦月:“那些不过是一面之词,大家何不和我也去那边看看,兼听则明,两面都了解了,判断才是准确的。那边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我更相信我的眼睛。”
    文文甩开秦月的手,径直走向了道君,在他面前,指着他说道:
    “你害了师父也就罢了,还要害多少人?”
    道君起身注目着文文,过了良久,也没有说话,又过了良久,他默默地转过了身,只留下背影与文文相对。文文颤抖着说道:
    “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我装作不知道。”
    那道君背影突然微微有些颤抖,对于文文的话和道君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只见道君停了一会,竟然头也不回地迈步向前走了,留下错愕的文文和我们。
    看道君走远,秦月也抱手向我们说道:
    “后会有期!”说完跟着也走了。
    我来到文文身边,发现她脸颊竟有两行泪痕,她看我走近,慌忙泪痕檫试干净,硬挤出笑容说道: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我想要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说起。想不到她这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也会有这么伤心的时候。女孩的心,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也不知之前道君,惠真和文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是确认的,伤心的不仅仅是一个人。
    我们三人一路往回走,如斗败了的公鸡,大家都没有话说。走了一阵,江帆突然打破了沉默,说道:
    “哎呀,我忘了一件大事。”
    文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能有什么大事!”
    “不是我的,是有个消息,刚才一路上只顾得追秦月,忘了和你们说。”
    我问道:“什么消息?”
    “那个智常还记得吗?”江帆问道。
    “就是那个智商正常的面具人?”文文心不在焉地接道。
    “对,就是他,明天他要过无妄海。”
    文文一听江帆这么说,眼睛一下亮了,跳着说道:
    “真的吗?明天我们一定得去看看,我想看看这无妄海到底是什么古怪。”
    我心想这智常昨天还一切正常,今天突然便要过无妄海,也是蛮吃惊的。我转念想到了昨天道君说的话,我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秦月的消息大概是他透露给道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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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君的影响远比想象的要大,他的话在人群中持续发酵,反倒是物贤今天的讲法被大家抛到了九霄云外。当天晚上沙滩上聚集了大部分人,群情激奋地讨论着一件事情:如何回击魔界。
    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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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君的影响远比想象的要大,他的话在人群中持续发酵,反倒是物贤今天的讲法被大家抛到了九霄云外。当天晚上沙滩上聚集了大部分人,群情激奋地讨论着一件事情:如何回击魔界。
    人聚的越多,个体的胆子也会越大,情绪也自然而然的变的高涨,平时敢说不敢说的话都会一股脑的宣泄出来,这也许就是民主的好处。现场来了物贤、宗贤、法贤,还包括这里的八大长老。但这些人在人群中失去了他们本该有的威望,最终还是愤怒的人群掌握了话语权。在法宗的组织下,大家终于达成了几项共识:第一,由近期出关的人组成抗磨小队,以牙还牙,替沉沙者讨回公道;第二,组织护法小队,禁止魔界的任何人过墙,法宗作为军事元帅,如有必要全力反击;第三,近期推选贤人过无妄海,向无妄者释放善意信息,防止魔界将祸水引到修行者这边。
    我内心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但这是大家的意见,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所有人的情绪差不多发泄完,各位也终于回归到修行者的状态,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简直恍如隔世。我心想假如我在这个地方困了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估计我的心态还不如这些人,也许早就变为怀疑者,投到魔界中去了,这样想想着实不该取笑他们。
    经过晚上的会议,又认识了一些人,除了三贤之外,八大长老今天悉数亮相,除了见过的法派的鹿平长老,文文的师父宗派惠真长老,还有六位分别是物派萧海长老,周圆π长老,法派靖梧长老,宗派弘启长老,心派沐阳长老,月皎长老。只是心贤一直没有露面,未能一睹他的尊荣。
    谈论完已经夜深了,文文和她师父已经先行离开,临走时文文和我约好了明天一起去看智常过无妄海。当我和江帆往回走时,两个人的谈话吸引了我,我注目观瞧,一个是智常,另一个却是八大长老之一的靖梧长老。
    只听靖梧长老叹道:“我知道怎么劝你都没用了,哎……和年轻人讲道理真的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可我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要跳入火坑,却无能为力……”
    “师父,我已经想好了,我觉得我能过。”智常说道。
    “刚和你说了那么多,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你不可能过去。”
    “我觉得我已经学会很多,该懂得道理都已经懂了。”
    “如果那么容易,道君,心贤早就过去了,还用这么折腾。你们年轻人就不能踏实下来吗?再沉淀几年,修炼几年?”
    “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得做有意义的事情。”
    靖梧长老一时没了话语,沉默了良久,说道:
    “好吧,希望你明天能够顺利。”
    智常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决绝地走了。靖梧长老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该摔的跟头,一个也躲不掉。可惜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他转头时刚好看到我,我知道有些失礼,向他鞠了一躬,也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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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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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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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们走远了一些,江帆喃喃地向我说道:
    “那个智常有些自以为是呀。我虽然不聪明,但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他就是太自不量力了。”
    工作中我也带过徒弟,对于刚才的一幕,我深有感触,说道:
    “其实问题出在靖梧长老身上,他的教育有问题。严师出高徒,带徒弟这种事最忌讳老好人。”
    江帆:“我倒觉得靖梧长老挺好的,一看就是心善的人,看着他苦口婆心的样,我都有些感动。”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他的好没用对地方,你看哪个‘妈宝’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不好,但到头来害了孩子,也害了自己。”
    这时我们身后突然有人说道:“这位兄弟你又不清楚人家的实际情况,就妄下结论,也有些自以为是吧。”
    我们同时回头看向那个声音。原来是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姑娘走在我们身后,看模样长的端庄大气,倒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是她刚才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忍不住插嘴说的。
    “我只是感同身受,客观地评价这件事情。”我回道。
    “客观?你不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吗?你不知道靖梧长老对这个徒弟付出多少,从小带大的,和自己孩子一样。”那个女孩说道。
    “我不否认他是个好人,但好人并不会不犯错误。”我回道。
    “你真是冷血,如果是你的父母你也会这么说吗?”
    我突然发现我陷入了一个尴尬之中,我想起了我和我前妻的争吵,基本也是这个套路,本来是在讨论一件事情,然后马上引到自己身上,再往后就逐渐翻出对我的种种不满,而这些不满的事例被引用了无数遍,而且无论在何种话题之下,作为案例仿佛总是成立的。这让我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千万不要伤害一个女人,哪怕是再小的一件事情,她真的会记一辈子。但对于眼前这个素未相识的女人,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和她陷入这种争吵,就为讨论一个和我不相干的事情。我赶紧打住说道:
    “好的,好的,你说的对,我偏激了。”
    “你不仅仅是偏激,内心要善良。”她仍然不罢休。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心想这个姑娘不会是靖梧的女儿吧,这件事情让她如此在意,说我偏激,她倒是偏激的狠,再往下发展估计我就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内心邪恶的人了。于是抱拳赶紧告辞道:
    “是的,是的,我们要去睡觉了,姑娘,再见了。”说罢我拉着江帆扭头便走,可刚走了没几步,后面那姑娘说道:
    “站住,我有事情和你说。”
    我和江帆都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她,心里想:“这姑娘还没完没了了。”
    “心贤要见你,明天正午去印心阁。”
    我不解地问:“心贤为什么要见我?”
    那姑娘说道:“我也不知道,心贤很少见人,你是这几年来他第一个主动要见的人。”
    我有些受宠若金,连忙说道:“好的,确认是见我吧。”
    那姑娘笑了一下,说道:“是的,没错。明天正午印心阁,记住了吧。”
    我连忙答道:“嗯,嗯,记住了。对了,印心阁是哪里?”
    “就是你们刚来摁手印的地方。”她停了一下,又说道:
    “我叫衿香,明天我会带你去见心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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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海蓝天,一架小船,对面坐着一位美女,依稀记得是红拂,突然船身开始剧烈摇晃,难得一个好梦,我被惊醒了。我睁眼一看,摇晃我的是文文,我抬头看看天,才蒙蒙亮,没好气的说:
    “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别闹。”
    “闹什么闹,忘了吗?过无妄海……”文文在我耳边喊道。
    我被吓得一机灵,旁边的江帆也被她吵醒了,踢了一脚文文,不满地说道:
    “吵死了,哪有这么早过无妄海的!”
    文文咬着牙走到江帆身边,打了两拳说道:
    “你懂什么,我师父说过无妄海都是大清早,那个智常已经到点苍台了。”
    听她这么说,我和江帆同时坐了起来。我问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刚才过来的时候亲眼看到的。”文文说道。
    “那我们赶紧走。”我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说道。
    文文笑道:“你真是傻,你身上又没有沙子,拍什么拍。我现在觉得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干净,连脸都不用洗,哈哈!”
    江帆起身说道:“也是,我都是头扎到沙子里,转一转就都干净了。”
    “你那算什么,我们宗派是全身都要被沙子清洗一遍的,而且要一遍一遍的洗,如果身心都被洗干净了,就可以过无妄海了。”文文说道。
    “你加入宗派了?”我问道。
    “我师父是宗派的长老,我当然也是宗派的。”文文说道。
    “就我俩是没人要的。”江帆失落地说道。
    “别急,我把你俩介绍到宗派吧,可以做我的徒弟,嘿嘿。”文文说道。
    “我们赶紧先去点苍台吧。”我提醒道。
    文文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哦,对呀,正事差点耽误了。”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匆匆向点苍台赶去。路上江帆又向文文问道:
    “你师父怎么不一起去?”
    “我师父说看人过无妄海,就像送人离别,她不忍心看。不过我可不管那一套,我又没看过。”
    不一会我们便到了点苍台,果然如惠真长老所说,看来大家都不想道离别。远远看去人真不多,只有点苍台上两个人,还有远处有三五个人,就再无旁人了。我们也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主要是不知见了智常该说些什么,是恭喜好,还是惋惜好,所以最好的就是沉默。
    点苍台上的两人一个是智常,另一个确是鹿平长老。看的出他俩应该是不错的好友,不知他们之前说了什么,但鹿平长老的眼睛已经泛起了泪光。
    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看着两人的情景,我脑海里出现了这首诗句。秋江,故人,离别,如一副画。最终两人抱拳相别,智常扭身而去。可智常刚走出几步,忽然又扭头对鹿平说道:
    “对不起。”
    鹿平微微一笑,说道:“珍重!”
    “替我向我师父说声对不起!”
    鹿平长老抱起拳,凝声说道:“放心!”
    说罢,智常沿着点苍台一步一步向海里走去。他的背影是那样孤单,如同一片枯叶在风里摇曳。
    一袭素衣,浩浩烟波,踏海长歌,人生几何?他的孤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茫茫的烟波里。
    鹿平长老一直矗立在原地,不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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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良久,江帆问道:“他过去了吗?”
    “应该没有,如果他过去了,岛上会泛起五色光蕴,这边的人都看得到。”文文默默地说道。
    又过了良久,大家都没有说话,围观的人已经渐渐离去,鹿平也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我突然想起昨天那个衿香说今天要带我去见心贤,我心中却一直打着鼓,不知心贤为何找我?找我又能谈些什么。于是我向文文问道:
    “你师父有没有和你说过心贤,还有他们的理念?”
    “说过呀,从道君走后,这心贤应该是我们这边威望最高的了。师父说他是一个真的修行者。”文文说道。
    “还有假修行者呀?”江帆问道。
    “有呀,譬如物贤,他更像搞研究的,太专注于具体事物了;法贤他们更像搞政治的,就知道讨好大众。反正我师父看不上。”
    “别乱说,这也许就是他们修行的道。”我说道
    我心道她师父还真是什么都和她说,估计两个女人在一起,犄角旮旯的八卦都能翻出来。我又问道:
    “你知道心派的具体理念是什么吗?”
    “好像是一切答案,都在内心,内心就是佛什么的,我记不清了。不过按我的理解就是一切以自己为中心,外面的人和物都是假的,就和打游戏似的,自己是主角,其它是为主角设计的,只是足够逼真。睁眼就有全世界,闭眼全世界就和他无关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回道。
    “怎么?你要加入心派,千万别,他们都是自私鬼!”文文说道。
    我赶紧按住她的嘴,说道:“不要背后说别人!”
    文文拨开我的手说道:“我背后和背前都这样说。”
    江帆在旁边说道:“那你一会和郭靖一起去见心贤吧,看你还敢不敢这样说。”
    “什么?你要见心贤?”文文吃惊地问。
    “是他要见我。”我说道。
    文文更吃惊了,有点结巴地说道:“他……他要见你?”
    我点点头说道:“嗯!”
    文文说道“那我得和你去看看,我师父说心贤这几年很少见人,她也是三年前才见过他一面,据说是个无敌大帅哥。”
    “看你那花痴样,再说能有我帅吗?”江帆在旁边说道。
    文文气的踢了江帆一脚,说道:“去死吧你,你是无敌小气自私鬼,你倒是该加入心学派。”
    江帆做了个鬼脸,说道:“女人还真是记仇。”
    我不知道带着他俩去见心贤合适不合适,但不让她俩去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去了印心阁。
    我们刚到这里,就看到衿香款款向我们走来。白天看到的她更真切一些,尤其与旁边的文文一对比,如果说文文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衿香就如同一支静静燃烧的檀香,安静,优雅,还有阵阵清香。她看到我们来了,率先躬身说道:
    “谢谢几位的准时。”
    她这么一说搞的我倒是有些尴尬了,我一向不习惯过于礼貌的场合,我正不知如何回答,文文抢先说道: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你是那个……那个衿……衿香,对不对?”
    谢谢支持
    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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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衿香:“你是……?”
    文文:“你忘了你小的时候我带你玩过,我是芷行,记得不?”
    江帆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文文扭头看向他,说道:
    “笑什么笑!?”
    江帆捂嘴笑着说道:“我感觉你还没人家大呢?你难不成又转了一世?”
    文文白了他一眼,指着衿香说道:“你问问她,认不认识我,我还是她师叔呢!”
    这时衿香仿佛想起什么了,说道:“原来是芷行师叔,是我眼拙了。”
    文文看着江帆得意地笑了笑,转脸又有些心虚的向衿香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我们跟着郭靖一起去见见心贤应该没关系吧。”
    衿香笑笑说道:“没事的,和我来吧。”
    文文满意地点点头道:“孺子可教!”
    于是我们一行众人跟着衿香往里走,虽然这边都是沙滩,但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打磨,沙滩里沟沟壑壑的,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如果没人领路,还真是容易迷路。路上我小声向文文问道:
    “你怎么成了她的师叔了?”
    文文小声道:“我师父是道君的关门弟子,是最小的,她有个师哥叫惠礼,惠礼有个徒弟叫芷岐,芷岐的徒弟就是这个小美女,我小的时候和她一起玩过。”
    我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不过她师傅已经改换门庭了,不知什么原因和惠礼师伯闹掰了,现在改名叫月皎,也就是心派的月皎长老,她可是冥界第一美女!”
    我心道他们师门还真是复杂,估计根源出在道君这里,他自己变来变去,带出的徒弟也有样学样了。
    看我沉默,文文斜着眼看着我,冷冷地说道:
    “你想什么呢?”
    我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文文低声向我说道:“我们师门讲究的是逍遥洒脱,看那小妮子装淑女我就来气!”
    我默不作声,装作没听清楚,文文看我没有理她,正要发作,只听前面的衿香说道:
    “前面就是心贤修行的地方,几位进去吧。”
    文文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没打招呼就往里走,我们赶紧抱拳感谢衿香之后,也跟了进去。转过几个弯之后,隐隐听到前面有人说话,再往前走,看到一人盘腿而坐,旁边有两人矗立在旁。
    那坐着的人定是心贤了,因为常人很难有那种雍容自在的气度,这种气度即使是万千人中也是脱颖而出的,让人过目难忘。正如外界所传,真是一个漂亮的人,温润如玉,俊朗挺拔,儒雅中不乏英武,冷峻中却透着忧情。我看向文文,她果然是看的呆了,张着嘴,表情定格在进门的一瞬间。我又看向心贤旁边的两人,其中有一人我是认识的,是八大长老之首的物派萧海长老,另一位年轻人却未曾见过,从面容看应是一个精明善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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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海长老:“我们这次冒昧来打扰心贤清修,实在是迫不得已,目前能,渡这无妄海的人恐怕只有心贤一人了。”
    心贤:“哦?怎么我却不知道。”
    萧海长老:“物贤痴迷于科学,在很多未解之谜破解之前,他是不会过无妄海的;法贤俗世缠身,而且眼看着会有一场贤魔大战,他脱不开身;宗贤刚刚把宗派聚拢在一起,人心不稳;眼下只有心贤您可以过无妄海。”
    心贤淡淡说道:“你只是说我能去,而不是我能过去。”
    这时旁边的年轻人赶紧补充道:“眼下整个贤界就您的修为最高,您过不去,谁都过不去。”
    心贤:“那过不过去还是我自己的事情咯,与谁又相关呢?”
    萧海长老:“心贤,您是知道的,如果无妄者真要反噬,那结局是毁灭性的。眼下必须要有人去与无妄者达成和解。”
    心贤:“如果我过去了,我也是无妄者,你就确定我不会反噬?”
    那两位竟一时无言,互相看了一眼,萧海长老向心贤抱拳道:
    “望心贤深思!”
    心贤看向远处,并未答话。
    那两人抱拳道:“告辞了!”
    等两人走远,心贤向我们道:
    “你们过来吧。”
    待我们走近,心贤又道:“别怪我失礼,我这腿很久没用了,眼下站不起来,不能迎接诸位,失礼!”
    我们连忙摇手道:“没事的!没事的!不用!不用!”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其实萧长老所言非虚,这里确会有场大灾难。”心贤说道。
    “是因为墙那边的魔界吗?”文文怯怯地问道。
    “墙的那边自古叫做半鬼岛,这边叫做半山岛,其实是做仙还是做傀,和这墙又有什么关系,无外乎心放在何方。历次的末法劫,都不是由于两边的对峙,因为两边都没有这个力量。”
    “是对面的相斓岛?”我说道。
    心贤点头说道:“是的,我今天找你来也正为此事。”
    我心里面疑惑,问道:“要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最重要的是隐藏自己,在生界等待时机!”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人,说道:
    “也包括你们。”
    接着心贤又在我耳畔轻声说道:“妄海无涯,心灯永明。记住这句话!”
    “为什么是我?”我不解的问道。
    “你们是最新的人,而你又是和贤界瓜葛最少的人,你聪明,但又不太聪明,有很多事情你最适合做,所以你是火种最合适的人选。”心贤说道。
    “和这边有瓜葛有什么影响吗?”文文问道。
    “这里的所有人都面临被沉沙,无妄者要想在生界找到冥想者,只需找到一个藤子,就会一个接一个的摘掉。我相信这里的人没有几个真正遵守孤立法则,每个人都想着捆绑更多的人,自己的路会越多,却不知捆绑的人越多,祸事也越多。”
    我突然想到在终南山小酒馆里,本来要找红拂,蔡老板说的那条静修者互不透露住址的规矩,原来有此深意。
    “无妄者为什么要害我们?即使是报复,也应该去找墙那边那些人。”江帆忍不住问道。
    心贤沉默了很久,说道:“你们以后就会明白了。”
    “无妄者才几个人?能打过我们这么多人?”文文说道。
    “他们不用打,只需要几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够了。”
    37
    等我们出来,心情还久久不能平静,文文拉着我说:“走,我们去找师傅,她一定会有办法。”
    我心想这件事情应该是绝密的事,不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于是拉住文文,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说的好,会引起恐慌的。”
    文文:“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师父又不是外人,而且我只和我师父说。”
    我心道以文文和惠真师父这样的的八卦性格,估计和惠真长老说过,就等于和所有人说过一样,我心中犹豫未定。
    文文看我犹豫,过来拉住我,同时拉着江帆严肃地说道:
    “放心好了,我知道轻重的。再说心贤和你说的密语才是关键,我们不知道,而且打死也不会问,也不会说。”
    文文说罢,看向江帆,江帆也连忙点头说道:
    “嗯!打死也不会说,你们知道我最怕死了,这对我可是重誓!”
    看他们如此说,我有一丝感动,想想多个人拿主意也好。于是同意了一起去找惠真长老。
    见过惠真长老,大概和她说了经过,惠真师父沉默了良久,说道:
    “昨晚心贤刚刚出关,今天就见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文文吃惊的问:“还见了别人吗?”
    “嗯,据我所知,包括你们在内,前前后后见了好多人,在往常见任何一个人都是大新闻。”
    文文向我吐了下舌头,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不解的问:
    “出关?是出关回来吗?”
    “不是,心贤是唯一一个在这个地方还能入二重关的人。”惠真长老说道。
    “二重关?我地妈妈呀,真是学无止境。”江帆在旁边叹道。
    我说道:“以心贤修为这么深的人,那他的所作所为必有深意了。看来我们得早做打算,能不能我们出关之后详细写下一本秘籍,记录好这里所有的细节,万一真如心贤所说的那样,也可作为后来人的引路之用,否则浪费了这么多人的心血。”
    江帆急道:“你疯了!你不怕魔界的人猎杀你?”
    惠真长老:“没用的,其实魔界那边也根本不用清除引路人。其实引不引路并不重要。无论是三花聚顶,还是参禅入定,还是迷离派的法门,各个门派都有隐晦的记载,但离神最近的法门都在于信与不信之间。信,则容易迷信,被邪魔利用。不信,则少了机缘。进入这冥界也是一样,没有引路反而更好。否则,我早就告诉芷行这里的真相。道可道,非常道,自己悟出的道才是真的道。”
    我问道:“那破关的人,没有人尝试帮着他们再次入关吗?”
    惠真:“有,而且之前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但最终都害了那些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破关的人在别人的帮助下,能再次进入冥界。”
    文文在旁边补充道:“该懂得人会懂,不该懂的人不会懂。这是我师父的口头禅。”
    惠真长老笑了笑,继续道:“不管心贤和你们说过什么,按他说的做。”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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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和惠真长老的这次谈话,我思考了很多。火种?妄海无涯,心灯永明?我想着这个火种计划以及暗语,心贤交给我的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任务,虽然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从心地里对他有一种信任,但心贤为何会选我?让我内心不能平静。
    年少的我曾自命不凡,有种舍我其谁的冲动,如果是那时的我,我会毫不怀疑的接受任务,我就是那个救世主。但经过岁月的摔打,让我越来越认识到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尘埃里的人,此时我的想法是,我也许是众多可能中的一个罢了。
    我和心贤又是什么关系呢?我又没有加入心学派,从我的性格和学习经历,我更接近于理学派。但转念一想,心贤选我应该是有道理的,其他人大多经历过很多次的出关入关,私下里相互肯定会有交往,我的确是最安全的人,在生世我几乎和这里的任何人没有交集,即使是红拂,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但清颜,我确是一直没有看到他,难道是出关了?我一时想不明白。
    心贤的谈话果然引起了骚动,人们越来越情绪化,当天又有两个人去渡了无妄海,结局却和智常一样。除此之外,听说魔界那边也派了两位长老过无妄海,可也消失在茫茫烟波里,并未看到异彩。还听说萧海长老成功劝说了宗派的弘启长老在明日渡无妄海,弘启是宗派的元老,已经在此处静修了三十年,他的心已经被这白沙冲洗了无数遍,再也没有一丝尘埃,也是过这无妄海的热门人选。
    让我意外的还有的是,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往魔界那边叛逃,这也引起了法贤的注意,在日月标的地方实行了戒严。
    晚上,我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只见一大群人正聚向辩法坛。我十分好奇,叫醒了江帆,让他和我一起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了好半天,也不明所以。我说道:
    “我们跟上去看看。”
    江帆:“好的。”
    于是我们悄悄地跟在了众人的后面,只见他们停在了辩法坛前,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和萧海长老一起去见心贤的那个人。
    江帆在旁边低声和我说:“这个人叫朱辉,是法派的后起之秀,是个有城府的人。”
    我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帆笑了笑道:“我听靖梧师父说的,我拜他为师了。”
    我心道江帆这小子才是有城府,悄无声息的已经找好了师父。这时那个朱通高声说道:
    “结束百年的恩怨就在今夜,我们所有人都是见证历史的人,铲除魔界在此一举,大家和我一起冲,捣毁魔界老巢!”
    下面的人纷纷响应:“捣毁魔界老巢!捣毁魔界老巢!”
    众人带着激情纷纷跟着朱通向日月标的方向涌去,足有上百人,而且人越聚越多。
    江帆向我问道:“我们去不去?”
    我想起心贤向我说的话:“隐藏自己”。于是我说道:
    “我们回去吧,别去趟这趟浑水了。”
    看得出江帆倒是想凑这场热闹,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和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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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和江帆便去了点苍台。今天是弘启长老过无妄海的日子,去看的人比想象的人要多的多,和智常过无妄海时形成了鲜明对比。物贤,宗贤,包括文文和她的师父也早早的到了现场。文文看到我们,远远的就向我们招手,她师父白了她一眼,她才作罢。
    众人一一和弘启长老作别,与智常过无妄海的氛围也不相同,现场更多的是愉悦的气氛,人们脸上多是期许和祝福,于是我们也上去凑个热闹,去恭贺弘启长老。当我走到弘启长老旁边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握住我的手问道:
    “可是故友?”
    我心中也是纳闷,我与弘启长老并无交集,最多是远远地看过他一眼,谈不上故友呀,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弘启长老看到我的表情,微微一笑,握着我的手却一直没有松。
    正在这时,法贤和萧海长老匆匆赶了过来,萧海长老附身在弘启长老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虽然声音很轻,但我们离得正好不远,依稀可以听到:
    “……消除魔界威胁,长老可以不用过无妄海了。”
    萧海长老讲完,弘启长老微微一笑,抱拳谢过萧海长老和法贤,转身向在场的诸位说道:
    “谢谢各位道友相送,转眼已经三十个春秋了,老朽愚钝,一直未参透这无妄海的奥秘,但今天当我踏上这点苍台时,竟突然有所感悟,无妄即心无挂碍,我的内心从未有过如此静明,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石头一下没有了。今日我便给各位道友趟趟这无妄海,成则造化,不成也给这点苍台贡献些点沙之功。我心无悔,各位保重!”
    弘启长老说罢,又注目了我一眼,转身便向海里走去,烈烈海风,吹在他的身上,衣服随风飘荡,如同一只大鸟,展翅飞向天空。法贤和萧海长老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终归没有说出口。
    众人看那弘启长老越行越远,最终变成一个黑点,但那五彩华蕴终未出现。
    而人群却突然热闹起来,一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朱辉带着众人在魔界大胜!摧毁了魔界圣地‘风磨崖’,并带回数十俘虏!”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振奋,纷纷聚向辩法坛,而弘启长老已经被遗忘在风波里。
    我心道不好,担心秦月会不会也在俘虏里,赶紧奔向辩法坛。等我到了辩法坛,发现已经黑压压地聚满了人,坛上则灰头土脸地蹲着一群人,我心想这些人应当就是俘虏了,我挨个查看,却并没有秦月的踪影,而很多确是之前从这边叛逃过去的人,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朱辉登上辩法坛,下面的人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过了良久,朱辉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对台下说道:
    “昨日一战,彻底扫除了魔界威胁,现在的魔界已经空无一人,黑月标也永远的被我们抹平了!”
    下面又是一阵欢呼声,朱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这只是刚刚开始。这些人……”
    他指着台上蹲着的人继续说道:“就是这些人,在关键时刻叛逃敌营!大家说,该怎么处置他们!”
    “处死他们!处死他们!”下面的人群嚷道。
    朱辉得意地笑了一下,对着法贤和鹿平长老说道:
    “二位贤者一向负责这里的法度,你们说,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四轮行者 2019-08-30 09:41:56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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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呀

    
    40
    法贤迟疑了一会,看了看群情激昂的人群,说道:“那就顺从民意吧!”
    鹿平长老听法贤如此说,看了他一眼,走出人群高声说道:
    “在贤界,修者自修,贤者自贤是最大的法规。没有人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
    鹿平长老如同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矗立在人群之中,人群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是魔界的人,已经不是贤界的人了。”人群中一人说道。
    这时人群再次被点燃,又齐声喊道:
    “处死他们!处死他们!”
    这时朱辉摆了摆手,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他说道:
    “让他们过无妄海吧。”
    听他这样说,鹿平长老刚要再说什么,话刚出口,他的声音已经被鼎沸的欢呼声彻底淹没。
    “无妄海!无妄海!”
    于是这些蹲着的人被簇拥着赶向点苍台。
    朱辉的人气越来越高,而且形成了一股新势力,而且这股势力的特点就是时刻保持着战斗。从那群俘虏被赶下无妄海之后,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他们马上又找到了另一个攻击点,这个攻击点就是心贤。
    之所以攻击心贤,是因为他的投降主义以及他的火种计划。在朱辉他们看来,心贤的计划无疑是懦弱的,是对魔界无条件的投降,甚至由于他和道君的私人关系,怀疑心贤是对方的卧底。朱辉的想法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但他似乎低估了心贤的威望。所有心学派的修行者非常团结地拥护着心贤,而且由于宗学派与心学派的渊源,一部分人也支持心学派,这里就包含了文文和惠真长老。新势力根基不牢,不想和心学派与宗学派形成对峙,朱辉在印心阁发表了几次群情激昂的演说,也就不了了之了。
    新势力发现对心贤不能造成有效的冲击,他们马上找到了新的热点,就是找那些当时没有和他们一起攻入魔界的人算账。很不幸的是,我这次没能置身事外,属于他们的攻击对象。再加上心贤曾今接见过我,我更成了这群人的眼中钉。江帆由于之前拜了法学靖梧长老为师,有了靠山,而且及时加入了新势力,并背叛了我,指认是我不同意参与到进攻魔界的行动,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最终甚至成了新势力的主力。
    他们先是挑出了一批重点批判对象,大概有一百多人。经过数天的改造,被批判的人缩减到五十人,又经过数天的改造,剩下十来个冥顽不化的异见者,我属于其中之一。他们要我交代的无非两点,第一点,因为我和秦月的关系,尤其是我在俘虏中寻找秦月的举动被他们看在眼里,于是他们让我承认我是魔界派来的卧底;第二点,让我交待和心贤谈话的细节,江帆并没有和这群人说密语的事情,从这点我对他并没有彻底绝望。我知道第二点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他们为什么想从我们这知道谈话的细节,我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出于对心贤的愤恨,我相信朱辉一定有他不能明说的道理,我隐隐感觉到他的目标就是心贤。但无论如何,我不会说的,这是我的原则。不是因为心贤,是我不能出卖我的内心。
    我们被要求在辩法台上爆嗮,并不允许吃东西,只要被发现偷吃脚下的沙子,便会遭到一顿毒打,我们在生存与毒打之间抉择,维系着卑微的生命。我的身心也几次接近崩溃,辛亏这期间文文有几次偷偷来看我,给了我信心。她说外面也不安稳,人人自危,很多人选择出关避祸,批判的对象在不断延伸……
    41
    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我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朱辉带了一些他的追随者要对我们进行最终审判。他的追随者中包含了江帆,而被审判者中也多了些人,这些人中包含了鹿平长老。
    当“无妄海!无妄海!”的欢呼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不禁一阵苦笑,我不就是来过无妄海的吗?却没想到是用的是这种方式。
    在我们即将被推向无妄海的时候,朱辉突然向鹿平长老问道:
    “师父,你一生重诺守信,此刻可有什么想说的?”
    鹿平长老淡然道:“我是为了我的信仰,你又为了什么?你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朱辉凑到鹿平长老耳畔冷笑着说道:“师父,你看看这点苍台,你徒儿在这上面的功劳无人能及。但你知道,印心阁现在还没有我的指印,我搬沙子的效率是最低的,别人一次捧十粒沙子,而我捧一粒,我凭的什么?我就凭我的努力,到的今天。但你们这些聪明人,打心眼里是瞧不起我的,我今天就是让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看看,你们的生死在我手上!”
    鹿平长老淡淡一笑,说道:“你始终不明白,生死不过是草木的枯荣而已,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仅仅是破关而已?只要方向还在,修炼就不会停止。”
    朱辉显然没有耐心再听鹿平长老说教,他大手一挥,我们被排成了长长的一队,沿着点苍台鱼贯地走向无妄海。
    幸运的是我正还排在鹿平长老身后,沿着贤者之路,也算是此刻对我的慰藉了。今天的风淡淡的,打在脸上很舒服,海的那边望不到头,铅色的云沉在海面上,清晨的曦光将云撕裂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将光洒在海面上,播种着希望。
    脚下的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低,海面逐渐上升,已经到了腰部。此时真切地感受到大海的宽广以及人类的渺小,我贪婪地望向天空,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这片天空了。
    再往前走,水面已经到了胸部,脚下的点苍台也只能容得下一只脚的宽度。我知道这点苍台越到后面越是艰辛,甚至已经很难用人力完成,只能靠无数修行者湮灭的内丹去铺路,我们正是踩着这些前行者的精神尸体在前行,而我们也即将为这点苍台贡献点沙之功。
    不一会前面传来了一声惊叫声,只是短暂的一下,紧接着是溺水的咕嘟声。接着又是一声惊叫,两声、三声、四声……
    鹿平长老的步伐平稳有力,节凑丝毫未乱,并未受前方惊叫声的影响。我从听到第一声惊叫的时候,内心想了很多,我曾经看过牧场里的牛排队进屠宰场的画面,我们此刻就是那些牛,甚至更残忍些,因为我们知道前面意味着什么。但经历过这几天的折磨,曾经有几次想过放弃,而当时的情景比眼下要槽糕的多,至少现在的我还有选择的尊严。而鹿平长老也无疑影响了我,让我变的更加坦然,于是我跟着鹿平长老的步伐,一步,两步,不急不躁。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的变少,我知道那些人消失的地方就是尽头了,而我们离的越来越近,我的心跳逐渐加快。转眼鹿平长老走到了那个点,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沉下去,而是一直保持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我正吃惊,突然脚下一空,海水灌倒了我的口中,我沉了下去……
    42
    我越挣扎沉的越快,我用上了我脑海里所有游泳的姿势,但统统都无济于事。我暗自苦笑一下,这又是何苦呢?这不正是我所要的吗?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人的画面,我的父母,我的亲友,前妻,还有红拂,文文。我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想起了四季山,顺其自然吧。我睁开双眼,看着这海底的世界,除了白沙就是淡蓝的海水,安静而优美。
    当心真的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海水的细语,是所有人的细语,是我脑海里所有人的细语,原来他们是这样想的……
    我的身体开始上浮,离海面越来越近,我的头顶正好有一束阳光,那是冲破黑暗的希望。当我破海而出时,天地一片晴朗,我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当我头脑逐渐变的清晰的时候,我发现我站在了海面之上,前方是鹿平长老,正在缓步而行。
    我内心是窃喜的,难道我可以过无妄海了吗?我加紧了步伐去追鹿平长老,可我刚走没几步,突然发现我的身体开始变化,是我逐渐在消失!我惊恐地看着自己,又惊恐地看向四周,所有东西都在消散,而鹿平长老也突然消失在海面之上。
    我的脑海进入一片黑暗之中,渐渐失去了意志。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皮跳动了两下,我感受到了光明,我努力地睁开眼……
    一头野猪正在我的屋里啃着白菜,我看到它时,它也显然看到了我,它警觉的立在当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尝试着起身,那只野猪嚎叫了一声,四蹄飞奔,就窜出了门外,门敞开着,我突然感觉有些冷。
    这个小屋正是我辟谷时的小屋,此时屋里的炉子早就灭了,墙角的白菜也被猪拱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我感觉我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我尝试了很多次,才勉强坐了起来。
    我怎么回到了这里?我想起无妄海的事,仿佛就在眼前,难道仅仅是梦吗?还是我已经过了无妄海?或是破关了?要么是沉沙了?还是出关了?沉沙应该不会,至少我还活着。那我现在是什么状态?我着实搞不清楚,脑袋里一团乱麻,真后悔没有和惠真长老问清楚这些法门的细节。
    此刻肚子里咕噜咕噜开始叫唤起来,汹涌的饥饿感向我涌来,这种饥饿比在辩法台时的饥饿要真切的多,通过对比,我又感觉冥界里像一场梦了,包括身上的衣服,现在感觉也真实了一些,有汗味,有污垢,兜里还有我的手表。而冥界里的衣服,我甚至想不起那是个什么样子,兜里什么也没有,也不用换,也不用洗。而且每个人的衣服都差不多,像汉服,又像现在的衣服,仿佛都是自己的想象,甚至我都不确定有没有衣服。
    我看看外面的日头,应该是中午了,我翻出我的机械表,想要看看日期,却发现我的手表已经停了。无论如何,得先吃些东西,我想起了那个小酒馆,肚子更饿了。
    第二卷 无妄
    1
    柳树已经抽出了翠绿色的嫩芽,氤氤氲氲的,装点着春的气息。小酒馆门前的桃树,也迫不及待地开出了一两朵的桃花,刚刚有了一场春雨,这桃花香显得更加清晰明丽。酒馆门旁的大锅里正用材火煮着东西,袅袅青烟萦绕在草房周围,是米饭的清香。这饭香更勾引了我的馋虫,我迫不及待的走进店里,招呼蔡老弟。
    店里没有别人,蔡老弟正在摆弄他新酿的酒,他抬头看到是我,先是一惊,然后马上过来让我坐下。
    我不等他说话,先说道:“饿死了,你先弄些菜饭来,越多越好,尤其要牛肉。”
    蔡老弟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我也看了看我自己,不禁一笑,如果说我现在是个乞丐也毫不为过。
    蔡老弟说道:“几天没吃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要饿死了。”
    “好唻!好唻!我先给你搞些吃的,一会我们好好聊!”说罢,他转身就去到了后厨。
    闻着外面煮的饭着实是香,我也没闲着,从他桌上找了一只木碗,先从他门口的大锅里舀了一大碗饭,吃了起来。
    不一会蔡老板搞了四个菜上来,两荤两素,有一盘牛肉,一个烧鸡,一份拍黄瓜还有一盘花生米。蔡老弟大概看我饿极了,准备的都是现成的菜。我见到这些菜,两眼都放了光,筷子如同风卷残云,忙个不停。
    蔡老弟在旁边一边笑一边看着我,带着陕西腔说道:“慢点吃,慢点吃,不着急,不着急。”
    我打了一个饱嗝,蔡老弟看我吃的差不多了,说道:“前两天有个女的,还带了个警察,来这找过你。”
    我愣了一下,说道:“女的?长什么样?”
    “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有文化的。”
    我心想一定是我前妻了,她来找我做什么呢?还带着警察?于是问道:
    “有说什么事吗?”
    蔡老弟:“大概以为你失踪了吧,还让我做了笔录。”
    我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今天几号了?”
    蔡老弟说道:“今天大年初八了。上次见你还是年前。”
    我心里迷惑,这段时间我感觉过了好久好久,怎么仔细一算,从我来这里辟谷,竟然才只有十五天。我来之前就断了所有联系方式,怪不得她来找我,她一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看来还是关心我的。我又转念一想,从我遇到年兽到我醒过来,应该正好是七天左右,而在冥界我感觉就像过了两个月,难不成我是出关了?那就意味着冥界是真实的,我心里一阵暗喜。
    蔡老弟看我脸上一阵愁一阵喜的,觉得奇怪,问道:
    “你没事吧?”
    我连忙回道:“没事!没事!她有留下什么消息吗?”
    蔡老弟想了想,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说如果看到你让你尽快找她。”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说道。
    蔡老弟把他的手机递给我了我。我脑子里记着的电话,除了我的,就只有她的了,我快速拨通了电话,不一会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2
    给了蔡老弟饭钱,我的钱刚刚够回海上的车票,我买了当天晚上的。蔡老弟要借给我钱,我不想欠他的人情,于是回绝了。回去正赶上春运返程高峰,人山人海的,座位肯定是没有了,我和农民工兄弟挤在车厢的角落里,勉强容的下身体。我和他们坐在一起,我感觉应该是我拉低了他们的颜值。
    我工作的公司叫兴萌,是国内一流的做运营软件的企业,我是技术出身,后来实在是没有前途,于是转到前端,负责商务谈判中的技术支持。虽然做的不是甲方,但各大公司的高层接触的还是比较多,自认为还是有一些商务气息的。但此刻的我,头发贴着头皮,胡子也已经半指长,脸黝黑黝黑的,底色已经看不出来,衣服虽然没有破洞,但凑近了会有一股酸味。旁边的民工兄弟一定以为我是去要饭的,我也不做理会,闭着眼,装作睡觉。
    过了一会,我忽然闻到一股饭香,我睁开眼,原来是旁边的民工小伙拿了一份盒饭递到我的眼前,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拿过去。我接过他手里的盒饭,他憨厚的笑了笑,坐到旁边自己去吃了。
    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那种淳朴,我的内心十分感动,想对他说声谢谢,但他一直低着头吃饭,不敢看我,仿佛觉得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
    我看着他,脸上不自觉的有了笑容,那是从心底绽放出来的,那是对善良的的一种赞美,心里有些暖暖的。我突然感觉我很了解他一样,他家在一个到处是山的山村,他的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哥哥,家里还养了一条大黄狗,院子里还有一口井。我脑子里不断浮现着画面。他哥哥年前刚结的婚,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他有个初中时的女同学叫王玲玲,和她一直很要好,他在外打工是希望早点攒够钱,盖个房娶她。他和哥哥本来初三就要出来开工,这样可以多挣一些钱,但由于他哥哥刚结婚,离不开家,所以推到了初八。我脑子不断地向下想着,感到越来越疲惫,心说不好,赶紧闭上双眼,让自己静一静,停止乱想。
    下车时,我和那个年轻小伙也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叫赵伟,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心想去了趟冥界,是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开始妄想了。
    下车后我直奔我的家,但其实这个家已经与我没有了关系,在和前妻离婚时,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了她,以补偿她在我身上浪费的最好青春。由于我们离婚离的仓促,我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她同意我还暂住在我们的家里。
    走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门前,我感慨良多,曾今这里是每天的归宿,是每天下班后,无论多劳累都要到达的地方。里面意味着温暖,意味着可以放下一切烦恼和伪装的地方,但此刻竟要强迫内心把它当做一个陌生的地方。
    但我内心又有一些期盼,她跑那么远去找我,至少还是关心我的。她让我尽快回来找她,会不会她又回心转意了呢?我带着忐忑敲响了房门。
    试试付费
    4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地蹲在了公司门口。至少我还有工作,工作起来,一切也就进入了正轨。第一个来公司的,果然如我所料,是我的徒弟金竹。她的勤奋是公司上下都知道的,甚至有些可怕,这让我想起了朱辉。但她却不如朱辉,她的聪明太过明显,为了讨好上级,鞍前马后,早出晚归。领导虽然开心了,而她也树立了不少敌人。她的聪明和勤奋过多地用在人际关系上,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勤奋,每次虽然来的最早,却不是在做工作的事,要么看视频,要么在打游戏。朱辉却不同,他的聪明是让人都以为他笨,一直做事一直隐忍,直到抓准机会,一击而中。
    金竹看到我,非常吃惊,说道:“师父!你怎么……坐这呀。”
    “我刚下火车。”
    “过了一个年,怎么搞成这样,快跟我进来吧。”她一边开门一边说。
    她把我让到一个洽谈室,给我倒了一杯水说道:
    “你这里先坐一下,我给你找身衣服,你穿成这样在公司里走动不太好。”
    我心说也是,说道:“好的,谢谢了。”
    过了一会,公司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心想小金找衣服怎么还没找来,不会给我去买了吧。又等了一会,我从门缝里看到她和老赵在谈着什么,谈了一会,老赵向我这边走了过来。老赵是和我同时期进公司的,他做人事方面的工作,和我是公司里最要好的朋友了。
    看他进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老赵,过年好呀!”
    他架开了我的手,示意我坐下。看他一本正经的,完全不是他平时的样子,心里奇怪,于是我坐下看着他。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道:“郭先生,有件事情我需要和你确认一下。”
    他的语气出乎了我的意料,这种职场的客气让我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人和这件事,于是问道:
    “什么事?”
    “您这边没有按公司规定返程,有没有提前提交请假单?或者是向金经理报备?”
    “报备?向金竹?不是……我……”
    我想解释一下,突然又觉得没法解释,如果按公司规定,我确是无话可说。但我又不得不辩解。
    “往年不是晚回来几天很正常的吗?”
    “郭先生,你是公司的老员工,制度你应该很清楚。你有事回不来,至少要和领导打个招呼,你这样什么也不说,是不把领导放在眼里。”
    我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根据公司规定,你属于旷工两天。”
    我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尤其是过完年,刚开工这几天,应该还有很多同事没有回来。但如果按旷工两天处理,那应该是要搞事情了,于是问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呢?”
    老赵面无表情的说道:“辞退。”

    
    256364
    5
    我脑子嗡的一下,我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连工作都丢了对我意味着什么。但我突然发现我的内心比我想象的坚强了很多。经过最近这些天一系列的变故和背叛,让我变的比想象的强大。尤其是经历过昨晚,眼前的金竹和老赵的算计,反而算不得上什么了。
    这一刻仿佛静止,让我反思这么多年来我是多么的失败,我一直试图做个好人,处处与人为善,无谓的妥协让我逐渐失去了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在公司中是个老好人,在婚姻中也是个老好人。在管理中我是个老好人,在被管理者中也是个老好人。我突然想起靖梧长老,当时我为什么那样说他,因为我和他感同身受,其实也是对我自己的反思。老好人也许注定是用来背叛和伤害的。我的心一下变的冷了,心情也安静了下来,我感到从未有的坦然,静静地看着老赵。
    老赵看我思考了很久,又突然静静地看着他。我看的出他有些慌乱,甚至我看穿了他的想法。
    “这家伙一向挺自尊的呀,怎么没有赌气走呢?这麻烦了,怎么让他主动离职呢?否则小金和老板那里不好交代呀。”
    最后他摒不住气了,语气缓和了好多,说道:
    “老郭,你看我们这么多年的同事了,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工作,我们多少老同事,最终的离职都是我谈的,我心里也很不舍。去年离职的赵莉,你知道我俩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不还得公事公办?我们人力资源部呢,没办法,就是干这个苦差事的。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淡淡一笑,说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他愣了一下,他的内心活动我竟然能够感同身受,只觉的他心里想着:“不同意?谈赔偿?虽然旷工处罚我们能站的住脚,但如果劳动仲裁也是个麻烦事。如果他赢了,十年工作时间就得赔偿十个月工资,老板非得找我麻烦,眼下给他谈一个月的补偿,打发他走算了。”
    老赵:“老郭你也是老员工了,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我会给你争取一个月的补偿,怎么样?”
    我突然感觉如同自己和自己打牌一样。无妄者!我会不会已经成了无妄者呢?让我内心突然打开了一扇窗,心里暗喜。如果真是这样,拥有了无妄者能够看透别人内心的能力,那岂不是……
    我赶忙收敛了下我的心绪,老赵还等着我的答复,我说道:
    “我要见黄总。”
    “见老板?好吧,你等一会。”老赵沉默了一会说道。
    不一会我被老赵带着去了老板的办公室。老板看我进来,皱了一下眉,示意我坐下,老赵则带上门,出去了。
    看的出黄总有些不耐烦,心里想着老赵越来越没用了,怎么连这些事也处理不好。我甚至看到他更深层次的想法,原来小金在老板背后说了我不少坏话,一直想把我踢走。小金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别人都不敢说她,而我几次没有给她面子,也怪我总是摆着她师父的架子,当面让她下不来台,所以小金对我一直怀恨在心。老板呢,知道小金的话有水分,但做个顺水人情,排挤老员工的锅也正好让小金背。反正老员工的工资越来越高,而且管理起来不像新人那样听话,动力还不如年轻人,给他们养老?还是早点换了好。
    黄总看了看我,脑子里正想着用些好听的话开头,我不等他说话,率先说道:
    “招远的合同我能拿下来。”
    6
    黄总听到我的话有些吃惊,但又很有兴趣,笑了一下,说道:
    “那个合同可是跟了三年都没有跟下来,你有把握?”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说道。
    “如果拿不下来呢?”
    “我这个月的工资不要,而且主动离职。”
    黄总手指敲着桌子,在转椅上想了一会,说道:
    “好,那就当我们做了个君子协定,你这个军令状,我收了。”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我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在冒一个险,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我们整个团队苦苦跟了这个项目三年,都没有进展,想要一个月拿下谈何容易。但我更知道这个项目如果成了,对老板的吸引力有多大,相当于整个公司一个季度的业绩目标无忧。所以我只有一搏,用这块肉稳住这群狼,我也才有个喘息的机会。而我心底里也有一些隐隐的自信,从冥界历尽了千辛万苦,我知道我与以前已经大为不同。
    小金看到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很吃惊,也很愤怒,起身出去,我猜是去找老赵了。不一会,老赵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后面跟着小金,如同一个霜打的茄子。老赵递给我文件的时候,我微笑地看了看老赵和小金,毫不犹豫地签了。小金则报以冷笑,大有要看我笑话的意思。
    在办公室里,既然与小金彻底撕破了脸,那所有伪装都是化蛇添足,我把小金彻底当成了空气,只忙我的,当然我也不指望能从小金那里拿到任何公司资源。小金虽把我当眼中钉,却也无可奈何,竟也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她管又不能管,开又不能开,一心等着一个月后看我的笑话。
    这期间我非常感谢的一个人,那就是我们部门去年我招进来的员工小张,我找他借了两千元,总算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同时也让我看出了人间冷暖,很多当年的老同事,都因为我和小金的紧张关系,避之不及,我在他们眼里如同小金在我眼里一样,也是是空气。但经历过这么多,我也理解他们,岁月教给人最大的本领就是自私。人不为己,指望着别人帮助自己,也只有以前的自己那么幼稚。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整理思路。我想着只要我能见到招远的王总,我就能看出他的真实需求,这样就会有办法。可是我尝试了很多办法约王总见面,都被他拒绝了,甚至他将我的电话和微信统统拉入了黑名单,让我陷入绝境。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小金看我的样子越发得意,老赵也不时地到我们部门说是探望,其实是一起和小金看我的笑话。而小张也因为我受到牵连,在办公室被逐渐孤立。
    终于熬完了一天,下班的时候,我决定去王总公司门口去堵他,只要能见到他,我就有办法。我通过多方渠道知道了王总今天一定在公司,而且还搞清了他座驾的牌号。
    我在招远的门口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看着公司里离开的人越来越少,我远远地看到王总的车也从大门开了出来,我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车,王总摇下车窗,看到是我,还没等我说话,率先骂道:
    “你有病吧!”
    我没来的及说话,他已经关上车窗扬长而去。看他的车走远,正好一辆出租车从旁边经过,我赶忙拦下出租车,开车的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秃顶的大叔,我赶紧让司机跟上去。司机一脚油门,一边开一边说道:
    “小兄弟,你不会是要做啥违法的事情吧?”
    我苦笑说道:“我想和他签合同,他不和我签。”
    “那你让我拦住他?还是跟着他?”司机师父说道。
    “跟着就好,我去他家里签。”
    “好唻,知道了!跟住,但又不让他知道是吧?电影里都看过!”
    我给他伸了个大拇指,他也给我伸了个拇指,说道:
    “小伙子,你真敬业,我看你能成事。”
    7
    有了司机师傅的鼓励,我心头一暖,刚才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我又充满了动力。不一会,我看王总的车进了一个别墅小区。出租司机把车停到门口不远处问道:
    “我们进去吗?”
    “不用了,停在这就好。”说罢,我找出钱递给了师傅。
    当我把钱给他的一刹那,我从他眼里看出了他的故事。他中年丧子,他儿子很优秀,也很孝顺,最担心他爸爸抽烟过多,可惜在美国读大学时不幸被淹死了,这么多年来,他心头一直放不下儿子,烟抽的反而越来越厉害。我忍不住说道:
    “你儿子也很想你,为了他,你少抽点烟,每年去检查一下。”
    司机大叔正在打发票,听到我的话,手停住了,扭头看着我。我看的出他想抱抱我,但海上的出租车驾驶位和副驾驶隔着挡板,他只能手贴在透明的挡板上,看着我,眼圈红了。
    我向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下了车径直向小区里走去。到门口时,小区的保安拦住了我。这个保安已经看到我从出租车下来,心里正疑问着这个人是谁?我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对保安说道:
    “王总刚进去吧?他有份重要的文件落在公司了,他马上要用,我特地打车追过来的。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很显然这个保安知道王总的车子刚进去,点头说道:
    “哦!那你赶紧进去吧,他刚过去。”
    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向保安问道:
    “王总在几号楼?”
    保安说道:“他在八号别墅,往右边走。”
    “谢谢了!”我向里面走了过去。
    到了王总门口,我犯难了,从刚才王总的表现来看,显然他不欢迎我,如果我此时硬要进去,反而坏事。我想来想去,没有一个更好的理由进入他家,既然这样,不如从长计议,今天找到了他的具体地址,也算有所收获。我看到这个小区里到处有监控,于是假装向王总信箱了放了一份文件,并低头假装打了一个电话,就退了出来。
    到门口又碰到那个保安,他先对我说道:
    “文件放好了?”
    我点头说道:“是的,谢谢了。”
    我走过保安岗楼的时候,向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监控果然正注视着小区的一举一动。估计刚才保安也一定注视着我的行踪。现在至少赢得了他的信任。
    我出了小区,走出不远是一个广场,我坐在台阶上,点了一支烟,思考着如何才能和王总见面。我接连抽了五六支烟,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天气渐晚,华灯初上,广场上逐渐聚集了一些跳广场舞的人群。今晚我还不知道去哪里安身,呆呆地看着他们跳舞。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正思考着冥界与生界哪个对我更有吸引力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个地方围了很多人,我也好奇,于是走了过去。
    是个算命的师傅,白胡子很长,但年龄却顶多四十多数,我一看就是混江湖的骗子,因为他的目光过于浑浊,酒色太多。但他经验确是非常丰富,口若悬河,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说,让人捉摸不透,吸引了很多刚跳完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这群大爷大妈之中有一对母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对母女如同两颗珍珠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一看便是富贵之家。看来这广场舞堪称全民运动。
    那个算命的先生也显然发现了这对母女,他草草地算完了几个人之后,对着这对母女说道:
    “姑娘快要高考了吧,我免费给看看如何?”

    
    能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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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9 17:59:55  更:2021-07-09 18: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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