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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重返黎明——手无寸铁的平民如何对抗百万感染者[第9页] |
作者:二碗虎骨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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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船 “啊……”杨宇凡惊呼一声,蹬蹬蹬向后直退几步,我也手一软,手里的锅盖咣当一声摔了下去。 “刘国钧!!”杨宇凡狂吼着往回,冲入大厅。这时候刘国钧正像个王八一样试图把自己翻过来,正翻到一半,看到杨宇凡向他冲来,脸上不由得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在地上侧着身,像一只虾一样连连蹬腿,但没瞪几下便被杨宇凡当胸揪住。 “是谁!TMD是谁干的!”杨宇凡的眼睛都快贴到刘国钧脸上去了。 “啊?什……什么?”刘国钧眼珠子像两颗被扔进碗里的骰子一样滴溜溜乱转:“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锅里……锅里……”杨宇凡已经泣不成声,最后把手一松,刘国钧的下巴又一次重重的磕在地上,但这一次刘国钧没有呼痛,而是努力仰起头,努力往一边滚,再一次试图翻过身,但绳子绑的太牢,让他没地方借力,只能在那徒劳的瞎扑腾,最后还是大力看不过去,推了他一把,才总算翻了过来,变成仰面向上。 “我去问问上面关着的人……”大力拍了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杨宇凡,向外走去。 “你们先别乱……”张志军在大厅里走了一圈之后,指着遍地的死者说:“我看你们的同伴未必……未必都那啥了……” 我们早已方寸大乱,听张志军这么说,都齐齐转头,满怀希冀的看着他。 “我数了一下,这里总共只有31个……匪徒,你们的同伴有几个人?三个大人一个小孩?” 三土、张依玲、萧洁、小凯西……我在心里默数了一下,点点头。 “按道理三十多个人,一下子……吃不了……呃……那么多啊……成年人的话,怎么着也得百来斤,就算是他们……”张志军指指地上的尸体:“也不大可能这么浪费吧……” “那他们去哪儿了?”我问。 张志军耸了耸肩:“也许逃走了吧……这帮家伙这么无能。” “那小凯西……”杨宇凡一边抽泣一边期盼着问,似乎一点言语的安慰也能让他好受很多。 张志军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小孩也许……我听说……他们喜欢……不过也不一定,他们不是还关了其他人嘛,说不定那手是别人的。” 杨宇凡听了这话,眼泪又忍不住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也心里一紧,小凯西虽然跟我不亲,但这孩子终日在我们面前蹦来跳去,每次我看到她,就会觉得这操蛋的世间还是有一些色彩和希望……我只觉得胸膛里像是闷了一口烈酒,一股火焰熊熊升起,让我快要爆炸开来,只想要疯狂的毁灭,毁灭一切,毁灭这毫无人性的天和地。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是大力带着五六个被食人族关着当口粮的人下来了。 “怎么样?”杨宇凡一跃而起,焦急的问。 大力无奈的摇摇头:“都吓破了胆,一问三不知。” 我看看他身后的那几个人,都是蓬头垢面,身上连衣服也没有,只是裹着几块破布,在凛冽的夜风中瑟瑟发抖,我们几人又问了他们几句,但就像大力所说,除了摇头,什么都不知道,连眼神都不敢跟我们接触,最后只能挥手让他们离开,这几个人见我们允许他们走,便如蒙大赦般一哄而散。 “也许真逃走了?”三毛在室内转了一圈,从几个角落里找出四支从我们基地抢的AK步枪,我很庆幸这帮家伙是这般的不堪,既不知道布置岗哨,甚至连武器也没带在身边,但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 “刘国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转身盯着刘国钧,这时候他已经背靠着一根柱子坐了起来。 “啊?”刘国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躲闪着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我就是出来透透气……就就就……就被他们抓了……” “透透气?上哪透气?你小子不是怕丧尸怕的跟鬼似的,从来不敢一个人出门的吗?” 这时其他人也被我的问题吸引了,在刘国钧面前围成了一圈。 “啊……阿源,别别,别开玩笑,快给你刘哥解开……”刘国钧看着我们,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是不是你把食人族引到我们基地去的?”我突然拔高音量:“为了那个戒指?!” 刘国钧脸色大变,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狗一样疯狂的摇晃脑袋:“不不不……怎么会是我……” “猴子他们四个大人,都受过专业训练,每人一把步枪,基地里还做好了防御工事,怎么可能是这些垃圾能攻破的!”我厉声喝道。 “我cnm!”杨宇凡听完我的话,一下子失控了,他冲上前,双手掐住刘国钧的脖子,把他死死的抵在柱子上,疯了一样狂吼:“老子掐死你!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小凡,别这样……”我连忙劝杨宇凡。 “谁都别拦着我,这个人渣!我掐死他!”杨宇凡要紧牙关,脸上的肌棱一道道鼓起。 “快放手!”我和三毛一左一右抢着去扳开杨宇凡的手,可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们扳了几下却没扳开,刘国钧已经被他掐的翻起了白眼。 “你快放手,我们还得问他小萧他们去哪了呢!” 杨宇凡听到这话,才慢慢松开刘国钧的脖子,改为抓住他的领口,用力摇晃:“对!小萧呢?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刘国钧三魂七魄只剩了一魂一魄,三分是被杨宇凡掐的,七分是吓的,连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沙哑着嗓子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中午就跑了……” “跑了?跑哪去了?”杨宇凡抢着问。 “我不知道……这里有两艘船,他们抢了一艘,逃到江里去了。” 果然!我心里一喜,忙又问道:“跑了几个人,小凯西在不在里面?” “这……这我真不清楚了,他们……”刘国钧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为这事发怒了,把我也抓了起来。” “活该把你千刀万剐!”本不大说话的大力这会儿也绷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后说。 我想继续问,却听见外面远远的传来李瑾的大喊:“阿源!三毛!快……快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暗忖该不是猴子出什么事了……今天我们经历了太多,心情起伏已经快超出极限,已经无法再接受别的什么刺激了。 “大军,你和小凡留在这里看住刘国钧,我们去看看!” 我和大力、三毛迎着李瑾的呼喊声快步奔出,跑了一会之后终于看到李瑾推着独轮车,歪歪扭扭的向我们走来。 我第一眼便看向猴子,只见他面如金纸,神情委顿,但眼睛却微微的张着。 猴子醒了!我们都大喜过望,可既然猴子没事,李瑾又为什么这么慌张,还要冒险把他推过来呢。 “丧尸!丧尸来了!”李瑾一看见我们,便大喊。 |
我们同时一愣,果真听见一阵阵丧尸独有的呻吟声从呼啸的夜风中隐隐传来,这意味着丧尸离我们已经不远,至少已经过了江堤,到了伸入半岛的沙堤之上,我们的回头之路已经被堵死。 “肯定是被枪声吸引来的!我们快回饭店去!”我接过李瑾的独轮车,一边招呼其他人。 “还有……阿源……”李瑾跟在我身边,面色凝重如同江面上的浓雾:“刚才猴子醒了,他告诉我……是老刘……”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知道李瑾要说的应该就是刘国钧出卖我们的事,她知道最好,免得我们处理器刘国钧来还得顾及到她。 “刘国钧!”刚进小院,我便故意放声大喊,以便让李瑾做好心理准备,李瑾一听到我喊,便倏地收住脚步,不可思议般怔怔看着里面,我暗叹一口气,自顾自冲了进去。 “你刚才说这里还有一艘船?”我一进去,就看到杨宇凡在猛扇刘国钧的耳光,张志军就站在一边,笼着手看热闹,我连忙过去拉住杨宇凡。 刘国钧两边脸都被扇的通红,一边眼睛也肿起来,鼻血长流。他拖着鼻音,瓮声瓮气的说:“阿源,快救救我,别再让他打我了……” “是不是还有一艘船!在哪里?”我拽住他的胸口拉向我,瞪着他的眼睛又问。 刘国钧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语,但瞄向后厨方向的眼珠子却出卖了他。 “大军,去那边看看!”我向张志军扬了扬下巴,张志军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而去,片刻之后,他在后面大喊:“真的有艘小船!” “阿源!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刘国钧一下子激动起来,上半身向前猛扑,用下巴钩住我的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一次吧,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冷冷的抽出手臂,站起身,连看也不看他。其他人听见张志军的话,都往后厨方向走去,只有李瑾还站在门外,呆呆的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也说不清是痛惜,还是愤怒,亦或是失望和悲伤。 “李医生……”我走过去轻轻唤了一声,心里打定主意,要是李瑾开口,就把刘国钧的绳子给松了,但要救他上船,却是万万不能! 但李瑾挥挥手,没做任何表示,便抬步进了大厅,然后一步也没做停留,就往后厨方向走去。 刘国钧看到李瑾,眼中刹时放出光来,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李瑾!老婆!快……快帮我解开……帮我求求阿源……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李瑾连脚步也没停,像是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只有我看到两行眼泪从她脸颊上不住的滚落。 “老婆……”刘国钧的嘶喊最后变成了轻声呢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瑾走进后厨。 “操他妈的,陈源!三毛!你们今天敢把老子扔在这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听到刘国钧的哀求变成阵阵怒骂,在我身后响起。 后厨外面有一个小小的岬湾伸入江中,正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码头,靠近后厨门外,一条锈迹斑斑的小铁皮船在江水中微微荡漾,如同一片掉入水中的树叶。 我们先把猴子抱上去,把背包一只只的放好,然后依次而入,船虽小,但载我们七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我检查了一遍行李之后,解开了缆绳,三毛和大力一边一个,操起船桨向外划去。 小船出了岬湾,马上便被汹涌的江水裹住,速度骤然加快。此时已是凌晨时分,一层浓浓的水雾在江面上升腾,我们如坠五云,只有东面有一丝光亮,把雾气照的犹如一片血红,陪伴我们的只有潺潺的江水和远处传来的刘国钧的惨叫。 |
17、山路 我在泥土、青草和带着淡淡甜味的风中醒来,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今天凌晨我们的船在江上飘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开始大规模进水,我们不得不弃船登岸,而且更不幸的是,我们依旧在钱潮江的北岸,这意味着我们还要去前方找跨海大桥,才能渡过宽阔的江面到达南岸,还意味着我们还处于丧尸的直接威胁之下,丧尸既然能走到江心洲半岛,当然也能追着逃难的人顺江而下。 好消息也有,一是猴子醒了,伤口也没有感染,在饱餐了一顿之后,他迅速的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还没到能跑能跳的地步,但自己一个人慢慢的走却是不在话下了。二是虽然我们只在江上飘了不到一个小时,却赶在了大部分逃难者的前头,也就是说,我们暂时不会受到丧尸的直接威胁了。于是,我们一致决定,在春日的暖阳中睡上一个小时,以缓和昨天东奔西跑以及整夜无眠带来的极度疲劳。 我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做了很多破碎而沉重的梦,但醒来后一看手表,却只有不到45分钟。我坐起身来,脊椎骨和防潮垫下面的荒草一起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一架许久没有添加润滑油的老机器。 其他人都还在沉睡之中,我环顾四周,寻找说自己睡了一整夜,自告奋勇担当岗哨的猴子,却不见其踪影,我心里大惊,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正要起身寻找,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颗松塔砸在了我脑袋上,我仰头一眼,只见猴子正悠然自得的躺在旁边那颗歪脖子松树的树枝上朝我做鬼脸。 我看他脸色虽然照样像纸一样苍白,但精神头却很不错,能上树也意味着他的行动力恢复了很多,这是个好兆头,意味着我们在之后可以想象的艰难征途中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少了一个累赘。 我开心的朝他招招手,然后站起来,回身卷起地上的防潮垫,塞进我的背包外面,用扣子扣好。离我不远的张志军被我发出的声响惊醒,他醒过来以后的第一动作,便是伸手去摸枪,直到看清楚站在他身旁的是我,才翻过手腕看时间。 “一切正常吧?”张志军站起来之后也看见在树上晃荡的猴子。 猴子晃了晃脑袋,指着大路的方向:“你们自己来看!”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心里嘀咕着,现在世界已经被大自然重新占领,我们睡觉的地方原本应该是一片农田,但现在全是一人多高的荒草。我学着猴子的样子,攀上那颗歪脖子松树,接过猴子递过来的望远镜,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条昔日的省道之上,全是络绎不绝的人流。 “哪儿来的这么多人!”我嘀咕着把望远镜递给张志军,这时候三毛大力他们也依次醒了,李瑾坐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我看到她满脸憔悴,双目通红,看来是根本没睡,这是当然的事,谁碰到自己结发多年的丈夫被绑起来扔给丧尸心里都不会好受,对此我们毫无办法,只有让她自己慢慢的去平复。 “怕是沿途的村庄都逃出来了!”张志军拿着望远镜四下张望。 “那怎么办?咱们这身打扮,可不大好混进去。”三毛扯下一根茅草,在嘴里咀嚼。他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全身披挂,看起来就像是海豹突击队的,如果到大路上跟这些难民一起走,难保会让他们一拥而上全身扒光。 “我找找别的路……”张志军从三毛的背囊外侧翻出一张地图,在地上摊开,然后从腰间解下一个指南针在地图上比对起来。 “我们现在在这里,离跨海大桥大约还有五十多公里……”片刻之后,他收起指南针,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 我凑过去一看,见他手指的地方离钱潮市已经有一段距离,在越来越宽阔的钱潮江北侧,一块陆地就像是老寿星的额头一样向下突出,上面写着一个地名——“黄湾镇”。 “大部分人都会在江边的省道往前走……”张志军手指沿着钱潮江北侧划过:“既容易暴露,又绕远路……我认为我们不妨往东北走……”张志军的手指往上移:“这一片是山区,以前搞了个风景区,还有个高尔夫球场,人少,山也不高,我们完全可以翻过这些山岭,抄近路去跨海大桥,一切顺利的话,很可能会抢在这些人前面到达。” 我顺着他说的路线一一看了一遍,依次要经过紫云山、牛头山、谈仙岭、南北湖和观音山,张志军说的高尔夫球场,就在南北湖的一侧,观音山的脚下。 “这些地方……会不会有丧尸啊?”杨宇凡最后一个醒来,脸上满带倦容。 “不会有吧……”大力嘟哝道:“丧尸不是从北边过来的吗?” “肯定会有!”张志军笑着用手指往地图上一戳:“大部分丧尸都是从这里涌出来的!” 我一看,只见他手指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代表建筑和道路的图示,上面写了两个字——“上海”。 “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在上海的正下方,既没有大江大河的阻挠,也没有正规部队的保卫,怎么可能没有丧尸?只不过钱潮市的人口更多,动静更大,而且连接两市的交通更为便利,大部分丧尸潮才被钱潮市吸引过去了,再退一万步说,就算这边没有尸潮入侵,也不可能没有人感染索拉姆病毒的!” “那我们就更有理由走这条路了!”我站起身,用力把背包抓起来,一只胳膊穿过背带,三毛拉着另一边帮我另一只胳膊也穿过去,我把胸前和腹部的扣子都扣好,真他妈的重,我在心里骂道,大概有五六十斤。 “是的,江边是人口密集区域,而且难民集中,搞出来的动静又大,难免会吸引丧尸。”张志军也抓起自己的背包往身上套:“就是猴子怎么样?都是山路,能不能走?” “没事,李医生技术好着呢,你看……啊哟!”猴子在地上蹦了蹦,试图证明自己已经恢复了健康,但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他不停的吸冷气,滑稽的样子引起我们一片哄笑。 |
@我靠注册好难 2020-05-04 13:48:02 楼主快更,抓耳挠腮 ----------------------------- 你怎么知道我抓耳挠腮呢? |
@闲云野鹤1964 2020-05-06 16:15:48 楼主,假期结束啦,快出来更新吧。 ----------------------------- 苦逼假期,带娃呢 |
18、兔子 山路并不好走。仅仅不到一年的功夫,那些无人养护的青石板之间便长出了丛丛野草,甚至一些小树也在中间生长,用看似脆弱的生命日复一日把沉重的石板拱开。山洪的破坏力则更强,一冲便是一大片,像是推土机般把石阶冲的七零八落。 最让人讨厌的是满山遍野覆盖的带刺的荆棘,江南夏日温润的气候让这些寄生植物疯狂的生长,然后在秋天枯死,它们有时候会在道路上纠结成一团,我们不得不挥刀把它们砍开,这大大的拖慢了我们的前进速度。 真他妈浪费。我在前面挥舞着砍刀,荆棘在刀下劈啪作响,经过一个冬天的暴晒,它们已经彻底干透……只要一点火星,我暗忖道,便能熊熊燃烧,比那些破家具钢琴什么的强多了,而且遍地都是,不用冒生命危险采集。 不止植物,活物也有很多。最多的是野兔,它们成群结队,经常在我们面前突然蹿起,嗖的一声穿过道路消失在对面的丛林之中。我们还看到两头黄麂,在山崖上好奇的看着我们,直到大力拿着大棒走近,它们才掉头离开,这是个好兆头,动物不怕人,说明这里很少有活人来。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猛兽……老虎豹子什么的?”在一只野猪蹿过路面之后,杨宇凡好奇的问。 “不可能!顶多有几只野狗、狼或者狐狸黄鼠狼……”大力用他心爱的无极刀把一根树枝的一端削尖,做成一只短矛,他来自赣南的山区,从小跟着父亲上山打猎,这一进山看见这些动物,就好像是回到了马达加斯加的斑马,兴奋的就差没冒鼻涕泡了。 “这些动物大部分都是我们人类圈养的家禽家畜逃逸之后野化的,你看刚才那野猪,连獠牙也没长全……猪啊兔子啊鸡啊这些,野化速度很快,繁殖也很快,加上现在没有天敌没几代就到处全是了……”大力试了试手里短矛的尖,满意的点点头:“可猛兽的种群恢复起来就没那么快了,野生的华南虎金钱豹早就绝了种,就算有几只从动物园逃出来,要找到配偶交配产仔也没那么容易。” “要是能开枪就好了……”大力又万分惋惜的说:“不然晚上就能吃烤肉了,我烤的麂子肉串可是一绝!” “会有机会的!”我停下手里的刀,喘着气擦干额头上的汗,然后朝大力挥挥手,示意他接替我开路的位置。 大力点了点头,从背上解下他那把宝贝无极刀,走过来对着荆棘丛猛砍,他的刀法比我有章法多了,每一刀都砍在荆棘的主干上,一掀开就是一大丛。 “可惜了这把好刀,怎么就砍起柴来了。”大力像个侠客一样挥舞着Maggie Q指点我们打造的无极刀。 “我宁可拿它来砍柴,也不想拿它砍人。”我杵着自己的刀柄,只觉得腰部一阵阵的刺痛,我们前面还有十余米这样的荆棘路,再往后是一道隆起的山梁,起码现在能看见的这一段路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而且两边还有星星的小野花,看起来像是个童话故事。 “也是。”大力同意我的话,他一开始干活,便沉默下来,手上刀势如风,速度马上快了起来。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我问正拿着地图研究的张志军。 “这里就是谈仙岭……”张志军指着前面的山梁说:“过了这里,应该就是观音山了……” “要我说,咱们干脆在这呆下来得了,干嘛非得过江啊?”杨宇凡突然说:“这里又没人又没丧尸,山里面动物也多,咱自己再种点粮食蔬菜,肯定缺不了吃的,山里有小溪,还不愁没燃料……” 说实话,自从进了山,我在路上就不止一次冒出跟他一样的想法,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搭个窝棚安顿下来,哪儿也不去了,从此以后做一个在山里打猎刨食的猎户,与世无争,那该多好啊! 可是现实总是残忍的。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出脑袋:“不行!这片山岭看着大,咱们也走了大半天,其实在地图上就是个小点,在我们四周,光一个钱潮市就有多少丧尸?一千万?两千万?这里以前居住的人口可是有四五千万,加上上海的两千多万……” “随便爆发个小尸潮,这里就全被淹了……”三毛接话道:“还有这小山坡,根本没险可守,就算丧尸不来,随便来一个小小的军阀势力,也得给咱们端了。” “再说,咱们还得去找三土、凯西他们啊……”三毛搂过杨宇凡的脖子,挪揄道:“还有你的小萧呢,你不想找了?” 杨宇凡脸都红了,挣扎着拽出脑袋:“当……当然要去找的!” “兔子!”在前面开路的大力突然一声大吼,我抬头一看,只见他已经砍开最后一丛挡路的荆棘,一直灰色的野兔从荆棘丛中蹿出来,向一边的林子疾奔而去。 大力把手里的无极刀脱手掷出,刀锋擦过兔子的长耳朵,嗖的插在它逃窜的路上,兔子一个急刹,脚下泥土飞溅,硬生生在刀前拐了个弯,改向山梁方向跑去,大力在后面紧追不舍,这兔子也像是被吓破了胆,此时竟不向两边林子里逃窜,而是只知道直直的跑上山梁,这一人一兔,一个跑一个追,眨眼间便都消失在山梁后面。 “大力!”我捡起大力扔下的刀,也飞奔过去,刚跑上山梁的最高点,就看见大力站在下面拐角处的一块山石上面,右手还摆着丢石头的动作,而他前面的不远处,那只灰兔倒在路边,头上鲜血直流,还在不停的抽搐。 “你打中他了!”我欣喜的大叫,大力转过头憨憨的一笑,跳下山石,拎起兔子抓住它的头尾,像是拧毛巾似的一拧,结束了兔子的痛苦。 接下来我们为应不应该生火做一顿烤肉大餐而争论不休,我自然以生火容易暴露,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危险为理由反对生火,三毛却说咱们现在训练有素,武器装备齐全,有什么可怕的,应该是别人怕我们才对。 “什么危险?我们才是危险!”三毛挥舞着无极刀咆哮。 最后还是李瑾的意见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说猴子现在需要摄入大量的优质蛋白质来加速伤口的愈合,而其他人也需要一顿热食来恢复体力。 “火堆可以生在下面……”张志军指着山梁下面,隐隐可以看见一小片平地:“我在上面百来米的地方设一个狙击位。” “那赶紧,趁现在天还亮,火光不容易被发现。”我最终点头答应:“大军,那你辛苦一下。” “哪儿的话。”张志军笑着拍拍手里的枪。 “一会我来替你。”三毛拍着张志军的肩膀说:“放心,我们会给你剩块肉的。” 我们迅速翻下谈仙岭,在下面的山坳里找到一个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凉亭,凉亭上有一块匾额,写着“流觞亭”三个草书大字,两边挂着一对对联,但早已斑驳脱落,不复辨认。 亭子旁边有一条小溪流过,大力在水边剖了兔子,这只看起来非常肥大的兔子,扒了皮之后便只比老鼠大上一点了,三毛和杨宇凡早就用树枝弄好了烤架,大力把兔子细细的抹了一层盐,架在了远离明火的烤架上。 我们走了半天山路,早已累的够呛,这时被暖暖的营火一烤,身体和精神马上松懈下来,纷纷在火堆旁坐下,三毛习惯性的把鞋袜脱了,开始捏脚气,引得我们齐声咒骂。 “不能用明火,用明火就焦了。”大力手里转着烤兔子,像是街边烤羊肉串的阿凡提大叔:“最好的办法是用炭火慢烤,把烟熏的香味全逼进肉里去,讲究一点的要用果木,串肉的签子得用沙漠红柳枝……” “大力你不是在不锈钢厂干活嘛?为什么对烧烤这么懂?怎么?想开烧烤店?”我揉着酸痛的脚腕随口问道。 “是啊,老在外面总不是个办法,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总想着回去离他们近一点,也能照顾,我有手艺,又能吃苦,就是没有开店的资金,本想攒上一两年,够了本就回去……”大力快速的翻动兔子,兔子外面的皮开始慢慢紧绷,变得焦黄,油脂滋滋的往外冒,一股烤肉的浓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开烧烤店好啊,不是有句话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一顿烧烤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三毛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脚丫子,一层层白色的皮屑在他指间悉索落下,每搓完一个脚趾,他还把手指凑近鼻端闻一闻,像是捏着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这时候,我们看见了第一只丧尸。 |
@闲云野鹤1964 2020-05-08 08:50:53 李医生快点给三毛治治脚气吧,真焦心 ----------------------------- 插,李医生是心血管外科大夫 |
19、贵族运动 它从黄昏的薄雾中孤独的走来,踏过谈仙岭和观音山之间已经微微发绿的草地,它的一只脚已经折断,脚踝向内夸张的扭曲,头发脱落的没剩几根,鼻子像骷髅一样向内凹陷,眼睛因为不会眨眼和分泌泪珠,覆盖上了一层灰色的灰尘。它身上穿着一件夏天的短袖Polo衫,衣服因为肌肉和脂肪的萎缩显得空荡无凭,下半身却不着寸缕,两条光秃秃的腿上全是干透的烂泥和可疑的褐色污迹,它脚上却蹬着一双皮鞋,鞋面因为满是污渍,已经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只有一个巨大夸张的银色搭扣证明这是一个在往日极端昂贵的奢侈品牌。 我们赶紧做好战斗准备,三毛慌慌张张的光脚套上他的登山靴,我们掏出军刺严阵以待,丧尸从来都是成群的出现,有一只就会跟着另一只。 可是没有,我们静静的等了好久,却再没等到第二只丧尸现身,这个光屁股的丧尸男就像是独行者,孤独一人游荡在这片山谷之中。更奇妙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我们,只是不住来回踱步,从南到北,一碰到溪水便自动的转身,然后走到草地尽头的一颗大枫杨跟前再度折返,像是个小孩子的玩具般循环往复。 “可怜……”我们慢慢放下武器,杨宇凡嘀咕了一声。 “等它把牙齿咬进你的喉咙就不可怜了。”三毛朝着丧尸来的方向翘首以望:“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先结果它再说。”我脱下靴子,把裤腿挽高,准备渡过小溪。 “要帮忙吗?”三毛问。 我耸了耸肩,一脚踩入溪水,溪水冰冷刺骨,但流过我疲惫的双脚,却带来异样的快感,我几步跨过小溪,走上草地,这时那丧尸总算注意到我了。 它猛地一顿,转头盯着我,片刻之后,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口痰一样喀喀作响,挥舞着双手向我扑过来,只是它拖着断脚,走路一瘸一拐,非但速度不快,看起来还非常的滑稽。 我站在溪边等它,把军刺高高的平举,伸在它脑袋的必经之路上。 丧尸嚎叫着逼近,但对眼前的军刺却不管不顾,三棱的刺尖从它的眼眶慢慢刺入,我手上传来一种奇怪艰涩的感觉,它眼中灰白色的内容物被慢慢的挤出来,眼珠子像是颗塑料球一样挂在外面,丧尸越感到阻碍自己便越用劲,直到噗地一声,军刺扎透了他的颅骨,它才像个耗尽了电力的玩具一样向后摔倒,我顺势抽出了军刺,在它倒地的瞬间,我看到它的Polo衫的胸前绣着一行字——“大富豪高尔夫俱乐部”。 “这么说这个高尔夫球场离这里不远了?”三毛吮吸着手上亮晶晶的兔肉油脂,像是襁褓中的婴儿吮吸母亲的乳汁。 “应该没错……”我接过大力递过来的兔肉,我分到了一截前腿,大概小孩拳头那么大的一块肉,肉烤的刚刚好,外层酥脆,里面鲜嫩多汁,大力这手艺要是开家烧烤店,生意一定查不了。 “那可是富人区啊,高尔夫球场旁边都是大别墅……”猴子分到最大一块,足足整只兔子的四分之一,吃的满嘴流油。 “意思就是有带席梦思的软床、干净的床单、松软的枕头……”杨宇凡分到一块肋骨,那些细小的骨头在他嘴里咔咔作响。 “说不定还有热水澡……还能找个姑娘给你暖床。”我把腿骨上的肉一丝丝的舔干净,又把骨头咬开,像嚼甘蔗一样嚼了一遍。 “那咱赶紧走啊!”杨宇凡两眼冒光。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按照张志军的地图,从谈仙岭翻过观音山如果按我们这半天的路口估算,至少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但如果路况好,路上的时间则会直线下降到只需要两三个小时,现在天刚擦黑,还不到七点,如果能在十一点前到达高尔夫球场,再找个房子好好睡一觉,得到的休息肯定比现在露宿山间强多了。而且从这个瘸腿的丧尸都能游荡到这里来看,这条路八成不会像前一半那么难走。 先找张志军下来商量一下,在山里走夜路还是不太保险,我暗忖着,回头对着张志军说的狙击位举目四顾,但他却像幽灵一般融化在夜色中,不见踪影,可我知道虽然我们看不到他,但他一定正在某处注视着我们,我伸出右手举过头顶,做了一个约定的手势。片刻之后,张志军从树林里悉悉索索的走了出来。 “那行!都听你的!”张志军听完我的想法之后干脆的说。他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出于谨慎,遇事顶多提点参考意见,从来不下决定性的命令,绝不流露一星半点想当老大的苗头,我觉得他有点谨慎过头了。 于是我们便收拾行囊重新上路,我们给张志军留了一块兔肉,他边走边吃,一边夸张的大呼小叫称赞大力的手艺,说以后安顿下来了,一定要跟他合伙,开一家烧烤店,一起发大财。 路况跟比我最乐观的设想还要好很多,观音山以前是一个被深度开发的景区,盘山公路一直修到了山顶,我们从谈仙岭的青石板小道翻过连接观音山的山梁之后,就看到一条宽阔的双车道公路盘旋向下,柏油路面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是在森林之间穿行的一条白银缎带。 我们仅仅花了不到两小时,就下到了观音山底,远远的看见一个标准十八洞高尔夫球场在我们脚下犹如沉睡的巨兽般卷开,那些昂贵的别墅像是积木玩具一样整齐排列在草地周围。 “大家小心!”我抽出军刺,出声警告。 这样的场景Maggie Q也给我们做过预案,因为前方有可能有丧尸也有可能有人,所以我们要两头准备,我、大力和杨宇凡拿着军刺和无极刀突在前面,三毛和张志军两个枪法好的分别列在两侧稍稍拖后,李瑾和刀伤未愈的猴子当然是远远的拖在后面。 观音山底这部分是一个小型的练习场,外面用高高的铁丝网团团围住,只有一侧留了个小门,上面挂了快牌——“大富豪高尔夫俱乐部——贵族运动,彰显不凡”,小面还有一行小字:“私人领地,非请勿入。”小门没锁,在夜风中不住的开合,发出咣啷咣啷的撞击声。 我们小心的穿过这片草地,来到对面的双层挥杆练习场,下面的玻璃门也敞开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动静,我正想打亮手电探头进去看看,冷不防一个人影从里面冲出来向我直扑过来。 “丧尸!”我听到这人影发出低沉的嚎叫,便放心的低吼一句,然后挺着军刺就向它脸上扎去,满心以为它一定会像刚才那个一样自己撞过来,没想到这丧尸却突然把头偏了一偏,险险的躲过了军刺,然后一头撞进我的怀里,双手抱着我,对着我的肩膀就是一口。 完了!我感觉到尖锐的牙齿咬进我的三角肌,心里万念俱灰。 |
20、伪尸 一切都像是一场慢动作的电影。 我看到趴在我身上这个家伙被他们拉扯开,然后几柄军刺同时对着它的脑袋猛刺,直到它再也无法动弹。三毛把我拖起来,放在门外的躺椅上,拍着我的脸颊对着我狂吼,唾沫星子喷溅在我脸上,但我一点没听见他在喊什么。 我怔怔的看着他,感觉他的脸遥远而又模糊,他那焦急恐惧的表情看起来滑稽可笑,他在说什么? “阿源!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是啊,我怎么了?我的灵魂慢慢的回到身体里。 “我被咬了……”我轻声说道。 “不!”三毛的鼻涕眼泪一下子飚射出来,他疯狂的撕扯着我的衣服:“你一定没事的,你穿的这么厚,牙齿咬不穿的,没见血就没事……” 我任由他一层层的剥开衣服,最后露出肩头,一排血淋淋的牙印赫然在目,三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这不是丧尸!”这时一个如天籁般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 看大李瑾蹲在那“丧尸”旁边,吃力的把他翻过来,露出那家伙被扎的千疮百孔的脸,那些洞里鲜血直流,把整张脸然的如同鬼魅。 所有人都愣了愣,然后三毛率先反应过来,用力的晃着我的肩膀,语无伦次的大喊:“对啊!他有血!有血啊!” “对!丧尸是不会流血的!”李瑾放下“丧尸”,向我走过来。 “那么说,我不会死了?”我完全懵了,脑子里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就好像是被判了死刑,拉倒刑场刽子手刀都举起来了,却突然说被赦免了,精神在短时间内被大喜大悲轮番攻击,已经当机了。 “那也不一定!”李瑾打开手电照着我肩膀上的伤口;“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没刷牙了,嘴里都是细菌,万一感染了,还是有致命的可能的……张队长,把消毒喷雾给我。” 李瑾在我肩上喷上喷雾,一阵刺痛把我从恍惚中拉出来,这时候我才感觉到一阵轻松。 “这家伙哪儿来的啊,不是丧尸怎么也乱咬人?”张志军蹲下身子拨弄那“丧尸”。 这人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夹克——其实从这点也应该看出来他不是丧尸,丧尸大都衣衫不整——胸口也绣着“大富豪高尔夫俱乐部”的字样,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但是骨瘦如柴,那脱落的头发和如同皮革一样贴在骨架上的皮肤看起来跟丧尸完全一样。 “操!这家伙真臭!”张志军一扒开他的外衣便捂着鼻子跳起来:“他妈的比丧尸臭多了!” 我一时好奇,伸长脖子探过脑袋过去看了一眼,只见这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像石头一样结成了硬块,里面的衣服根本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胸口更是被一摊黑乎乎如同柏油似得东西糊满了。 “是干掉的血迹……”张志军捂着鼻子嫌恶的说。 “这家伙真把自己当丧尸了?”我喃喃自语。 “快看这里!”在我被咬伤后一直以警戒的名义躲在远处的杨宇凡突然大喊。 我们悚然一惊,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连忙朝他走去。 杨宇凡在长长的挥杆练习走廊的一端,等我们走近,他便用手电筒指着他脚下的东西让我们看。 那是一团纠结在一起的皮毛血肉,一大堆兔子、老鼠、蛇,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每一个上面都有明显被牙齿撕咬的伤痕,它们被随意的开膛破肚,肠子内脏胡乱的流了一地,臭气熏天。 “那家伙……不会是生吃这些东西的吧……”我想起刚才那个攻击我的“丧尸”胸前那一大片凝固的血迹,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还有……”杨宇凡又压低声音,沙哑的说道:“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拿手电扫了扫两个躺椅后面的玻璃门,那里的玻璃早已碎裂,只剩下空洞洞的门框,透过微弱的手电光线,我看到一圈红色齐胸高的围栏,围栏上挂了个牌子——“小小神童儿童探险中心”。我们凝神细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和三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抽出军刺。 “还是得用长家伙!”大力放弃了军刺,拿出他的无极刀,喃喃的说道,看起来刚才的惊魂一刻让他很是后怕。 三毛和张志军也都换了近战武器,我们五人蹑手蹑脚的摸到那道围栏边,探出身子向里面张望。 这是一个下沉式的儿童游乐中心,里面比我们站立的地面低了一层,里面摆放了一组大型的儿童攀岩探险设备,它的顶部有一口小小的铜钟,以前是让完成所有探险项目到达终点的孩子作为奖励敲响的,此刻正在自己无规律的摇摆,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我的手电光顺着敲响铜钟的绳索向下移动,到达攀岩墙的底部,我的头皮一下炸开了,只见地上一层死灰色的丧尸,像是一大片地毯一样正在慢慢的蠕动。 “啊!”杨宇凡忍不住惊叫出生。 就像是一滴水甩进油锅里,下面立刻炸开了锅,丧尸一下子朝我们所在的方向涌过来,挤在这边的围栏下面,像是待哺的小鸟一样朝上伸长着脖子,嗷嗷大叫。 我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连忙把视线移开,用手电到处查看有没有能让这些丧尸冲上来的路径。还好,这个儿童乐园差不多就是全封闭的,买完票的孩子要通过一个他们标示为“时光隧道”的滑梯滑到底部,下面只有一扇小门,但显然被关的严严实实的。 “它们一定是被钟声吸引来的,丧尸对高频的声音特别敏感……”张志军有手电照着底下:“这些丧尸大多数都摔断了腿,肯定是循着钟声到这里以后,直接跳下去的,先跳下去的丧尸无意间触动了敲钟的绳子,然后吸引了更多的丧尸……” “那第一声钟声是谁敲的呢?”三毛问。 “这里不是有活人嘛!”我用手电指指门外。 “那家伙!”三毛像牙疼似的抽了抽冷气:“这招很高明啊,想出来的一定是个狠角色,这家伙怎么沦落到自己扮僵尸玩呢?” “因为恐惧……”张志军耸耸肩说:“一个人守着这么一群丧尸过日子,日防夜怕,精神高度紧张,最后心理崩溃了,甚至开始模仿自己恐惧的对象,幻想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就不会被攻击了……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张志军猜测的对不对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的威胁总算解除了,我们在练习场转了一圈,再也没发现其他的活人或者丧尸,然后按照猴子的建议,我们找了一间装修精美的别墅住了进去。 虽然别墅里也是到处挤满了灰尘,但好歹有围墙和天花板能遮风挡雨,我们安排好岗哨之后,便各自找了床睡觉。条件虽然不像我们一开始预想的那么美好,别墅里没有热水澡和干净床单,更没有姑娘暖床,但床垫却柔软异常,让我觉得像是包裹在云朵之中,疲惫感一阵阵袭来,床垫幻化为一口见不到底的深井,在我身下徐徐展开,我拽着自己跳下去,任由黑暗吞没。 |
21、海天一洲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离开了高尔夫球场。我们本该把练习球馆付之一炬,让那些挤在儿童乐园里的灵魂得以安息,但最终因为怕腾起的烟云过分引人注目而放弃。 我们在日出时分赶到了跨海大桥,张志军说的没错,我们赶在了难民潮之前,现在桥面上空无一人,大桥如同一条巨蟒,蜿蜒着伸入被朝霞映的通红的大海之中,凛冽的海风吹过空旷的桥面,卷起一阵阵沙尘,一群群海鸟在高耸的索塔之上盘旋起落,此起彼伏的叫声让气氛显得更加的萧索、凄凉。 跟钱潮市区里挤满汽车的道路不同,也许是危机初期就提前封闭的原因,这条连接海湾两岸,双向六车道的高速公路大桥上现在一辆车也没有,我们行走在空荡宽阔的桥面上,感觉自己就像格列佛游记中的利立浦特国小人穿越到了巨人国,情不自禁的感叹起人类文明的伟大起来,只是这种伟大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我们的跨海旅程在一开始还算顺利。此时日头初上,桥上海风不徐不疾,昨晚的囫囵一觉把疲劳一扫而空,我们迈开大步,颇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但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我的脚步便越来越沉重。 虽然才三月出头,但太阳晒在身上却像是火烤一般,尤其是被保暖内衣、羊绒衫、抓绒冲锋衣和羽绒衣层层包裹的我们,我感觉汗水就像是一层温热的糖浆,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每一个毛孔都因为闷热而发出刺痒。 接近正午时分,每个人都把外套脱了,但阳光虽然猛烈,其实气温却并不高,衣服只要稍微多脱几件,海风便马上乘虚而入,身上的汗水被风一吹,人立刻开始打哆嗦。李瑾告诫我们至少要把冲锋衣穿着,以免体温过低。 脱下来的外套又加重了本来就不轻的行李重量,五六十斤的背包压在肩上,背带就像是嵌进了肉里,每走一步,肩膀就火辣辣的疼,我想一定是磨破皮了。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缺水,鬼市准备的五个背囊中标配了五个六百毫升的行军水壶,我们另外又装满了六个596毫升的矿泉水瓶,每人都有将近一千毫升的饮用水量,这在日常的环境中当然绰绰有余,但在这样无遮无挡,如同沙漠一般的跨海大桥上,却显得极其紧张了。我们的饮用水都是用鬼市准备的军用单兵净水器,过滤各种天然水之后得来的,但这种净水器只能过滤河水、雨水、湖水等淡水,在这茫茫大海上,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还没到中午,五个行军水壶便已告罄。我不得不下命令,每人定时定量,每隔一个小时统一喝一次水。 好像是害怕唾沫星子会带走水分,每个人都沉默着,桥梁逐渐深入大海之后,海洋渐渐变得蔚蓝,现在没有工业污染,天空也像是抛光过的蓝宝石一般,天和海在远处交融,不分彼此,只有银白色的大桥像是利刃一般劈开这纯净的蓝,把混为一色的海天一分为二,我们行走其上,就像天地间只剩我们七人。 我走在队伍第二的位置,最前面是充当尖兵的张志军。我眯着眼,看着远处张志军的背影在烈日下蒸腾,像是走在沸腾的开水中。张志军把一块围巾披在脑袋上遮挡阳光——难怪阿拉伯人都做这样的打扮,我胡思乱想着,但即使沙漠民族,也知道白天躲在帐篷里避开烈日,只有夜间才出来长途旅行,这里就像沙漠一样,不,甚至比沙漠更残酷,沙漠里起码还有几颗胡杨、红柳、仙人掌之类的植物提供荫庇,经验丰富的旅人也能找到应急的水源,但这里却像是死亡之域,连找一丝阴凉都不可能。 就在我胡思乱想、神游天际的时候,前面的张志军突然举起握成拳的右手,这是让我们停止的意思,表示前面有情况,我连忙收住脚步,也把手捏成拳头举过头顶,警示后面的同伴。 前方是一座斜拉索,平坦的桥面在这里高高隆起,以便大船通行,高企的桥面在我们面前就像是一座耸起的小山坡,阻挡住我们的视线,让我们看不到后面的景物,张志军此刻正站在坡道的顶端,在发出警告之后,便自顾自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消失在坡道后面。这说明前面没有明显可见的危险,应该是出现了什么他拿不定的东西需要前去探寻。 最好是一片阴凉,我暗忖,一边蹲低身子解下95式步枪,跟三毛大力他们一起组成一道防御阵线。 片刻之后,张志军重新出现在山坡上,一边挥着手,示意我们上前。 “看起来像是好事……”我轻轻嘀咕,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我们艰难的走过这段上坡,简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残存体力,但当我最终站在坡道的顶端向下眺望的时候,不禁惊骇的长大了嘴。只见下面不远处,大桥左侧出现一个人工岛,岛上有一座残塔,塔身的一半破破烂烂,像是被巨力硬生生的扯开,残破的钢筋扭曲的暴露在外,另一半向下坍塌,砸在下面的一座五六层建筑上,这座建筑规模宏大,摆着一个俗气的大鹏展翅造型,但除了被高塔砸烂半边之外,中间也像是被一个巨人猛砸了一拳,黑乎乎的露着一个大洞。而从这座人工岛开始,整座大桥被拦腰炸断,出现一个至少二三十米宽的豁口。 “这怎么过的去?”我手搭凉棚一边看,一边问身边的张志军。 “从匝道……”张志军指指大桥通向人工岛的四条匝道:“炸的不彻底,引桥的桥面都还在呢,你们下去就看到了。” 我们快速冲下,发现果真如张志军所说,主桥虽然炸的很彻底,但四条匝道却只炸了半边,只有短短的几米出现空缺,而且这些豁口之上还早在陈市长的计划下架设了可供攀爬的绳索。 我们没费什么劲便通过了第一条匝道,拐进了人工岛,在一个收费站之后,那座残破的建筑现出身形,上面高挂四个大字——“海天一洲”。 |
22、鬼火 海天一洲是一个酒店,从海中凭空建造出四万多平米的建筑,由硕大的主体平台和一座150余米高的观光塔组成,建筑宏伟,但设计却乏善可陈,透着浓浓的政绩工程味道,一看就是五十年代出生的那批老领导喜欢的俗气样式。我曾经在大桥刚开通时带过一位现在已经忘记名字的姑娘到这里住过一晚,说是360度全无敌海景,但那时因为发达的航运、过渡的捕捞以及各种工业污染,能看到的只是如酱汤般的海水,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鱼虾腐烂的腥臭味,让人兴致全无。 但现在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这座海中孤岛已经被炸的稀烂,不知道是预埋的炸药还是来自于导弹的直接攻击,大部分建筑表面被烟火熏得漆黑,倒是给这座粗鄙不堪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独特的美感。 还没完全倒塌的建筑给我们带来了难得的阴凉,我们在阴影里休息了半个小时,吃了点压缩饼干以补充体力,只不过没有水,压缩饼干干干的塞在嗓子眼里,就像是拌了一勺石灰粉。 好消息是海天一洲是建在大桥的最中央,这也意味着我们的跨海之旅已经过半,虽然剩下的一半还是任重而道远,但好歹让我们心里有了底,对漫漫前路也有了希望和盼头,而希望就是人最大的动力,还没歇够预计的半个小时,我们所有人都开始嚷嚷着上路。 走之前我们为要不要解掉陈市长布置的绳索而小小的争论了一番,三毛、猴子和我一致认定,应该解开绳索,以免身后的难民潮和丧尸追近带来麻烦,而大力、杨宇凡和李瑾则持相反意见,张志军跟往常一样,不参与任何意见,自己作为尖兵先走了。 最后还是李瑾的话说服了我们:“后面的那群人,不仅仅是一些人头和数字,他们之中,很有可能有你过去的同学、老师、同事、邻居、客户……甚至是远房亲戚,我们看似只解开一条绳子,但很可能让几万几十万人求生的希望就此破灭,让他们过来,也不一定就会抢占了我们求生的机会啊……阿源,我们一定要这样……你死我活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觉到一丝害怕。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思维方式变成了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简单逻辑?是从狼爷骗开我的房门的时候?还是陈市长准备牺牲我们好让自己人拿到粮食的时候?亦或是在江心洲看到锅里那只小手的时候? 不全是那样的!我晃晃脑袋,还有冯伯陈姨这样的好人,还有带领全家艰难求生的老任、虽然不光彩,但还是给了女人一条活路的老鼠、卖给我们猪肉的老钱……这些人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没有害人之心,想的只是怎么在这末世挣扎求生罢了。 我叹了口气,默默的背上背包,向对面的引桥走去,其他人也都沉默着跟了上来,没人再提解开绳索的事。 后半程的路程除了身体更累,嘴唇更干之外,一路平淡,没有什么可以书写之处,到了太阳完全沉没在我们右手边的海平面上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一条淡灰色的轮廓出现在视线之内。 “是陆地!”我兴奋的指着那条灰影。 “还有灯光!”眼神最好的猴子跑了两步,把手拢在双眼旁边看了一会之后点头说道。 我细细一看,果真看到憧憧灰影之间有点点微光透出来。我心里不禁忐忑起来,就像是被关在牢里多年的犯人突然被释放回家一样,不知道外面到底变成了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会有饭店、旅馆、温暖干净的床铺吗?他们还在用钱交易吗?可我们身上没有钱,那些印着死去伟人的花花绿绿的纸片在丧尸围城的钱潮市唯一的功能便是用来引火……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又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翡翠观音挂件,心道幸亏那次跟老吕发现了密室,这两样东西在太平年代至少可以值个一二百万,现在换几顿吃的应该没问题吧? 但我们越接近陆地,心便越往下沉。首先是那带给人希望的亮光,等我们走近了,才发现是那一栋燃烧的大楼!这让我想起钱潮市保卫战结束后的那个礼拜,溃兵涌入市区,跟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人一起烧杀劫掠,城市里狼烟遍地的情景。 等我们完全越过大桥,走上陆地,却发现自己日夜魂牵梦萦的对岸安静的可怕。这里本是一大片繁华热闹的工业区,因为一头连接着宁波港,一头通过跨海大桥可以直达上海,交通条件优越的无以复加,所以一直是富士康之类的大型代工工厂的麇集之地。虽然现在大家肯定不再疯狂的购买苹果手机了,但好歹这里曾经聚集了数百万的工人和他们的家属,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已经在这里成了家、落了户、生了根,为什么现在却如鬼城一般空无一人呢? 我们在工厂之间宽阔的马路上穿行,越走心里越发毛。那栋高耸的大楼还在熊熊燃烧,各种建筑材料不停的剥离、坠落,发出轰然巨响,但马路上却空无一人。两旁的建筑虽然比不上危机之前那么光鲜、整洁,一些玻璃幕墙也有碎裂、残缺的现象,但整体还是保留着起码的人类居住的痕迹,并不像钱潮市的大多数街区一样孤零、破败、一看就久无人烟。这里就像是某些传说中人类在一夜之间莫名消失的神秘鬼域,锅碗瓢盆都在,只是人没了。 “怎么办?看起来不大对劲啊……”做尖兵的张志军返回队伍中间,他往前面探了差不多一公里,全是类似的情况,完全看不到人烟。 这根我们预计的完全不一样,也让我们计划好的种种预案都落了空。 “该不会是闹鬼吧……”杨宇凡缩着脑袋左顾右盼。 “咱们要不要歇一晚上?”张志军说:“情况不明,晚上赶路太危险。” 我沉吟片刻便点头答应,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疲乏到了极点,反正这里这么多空房子,随便找一间凑活一晚上,明天找个高楼上去眺望一下,看看情况再走也来得及。 我打定主意正想跟大伙说呢,旁边的杨宇凡突然脸色大变,瞠目结舌的看着前方,好像真的见着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只见马路一侧一朵昏黄的火光飘向路中央,就像是无依无凭的鬼火。 |
23、 我们都吃了一惊,纷纷拉开枪栓对着那朵鬼火,那鬼火似乎也听到动静,猛地一震,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是人!”听到声音我马上松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即便是在这样的时代,一个同类的声音也能给人带来一些虚幻的安全感,或许有句话说的没错,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那人愣在当场,我们举着枪缓缓接近他,走到他跟前,才发现这人裹着一件黑色尼大衣,下身是黑裤子、黑皮鞋,手里提着一盏老式的手提灯笼,一身漆黑融入夜色,远远的看起来那灯笼就像是凭空在飘了。 这人是个七十上下的老人,身形清瘦,略有些驼背,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等我们走近看清楚了彼此,面对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他惊愕的瞪着眼,手里的灯笼像被狂风吹拂一样抖动起来,呆了好一会之后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一看这人老,一下想起了冯伯,一种熟悉的亲切感油然而起。我放下枪,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低,听起来没有威胁感: “老伯,我们是从钱潮市来的……” “钱潮市?!”那老伯吃了一惊:“不是说钱潮市的人都死光了吗?” 这就是官方对钱潮市现状的说法吗?人都死光了……难怪,快一年了,没有任何的救援,没有任何的物资援助,甚至没有任何安抚,连一个人、一句话、一个屁都没有……他们任由我们在丧尸堆里慢慢腐烂,“人都死光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盼望的吧,我们就像一团垃圾,被彻底遗弃。 “我们刚从跨海大桥过来……老伯,这儿怎么一个人的没有啊?”我按捺下心里升起的种种愤怒、委屈、不甘和无奈,把话题扯回当下。 “哎,还不是高将军撤了……”老伯一边说一边环视了我们一圈,大概是看清楚了我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们……可不容易吧?来,去我屋子里坐坐,就在路对面,我还有些红薯……” 老伯指着前面颤颤巍巍的向前走,我看了一眼张志军,他向我轻轻一点头,不露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融到夜色中去了。 “老伯,您说的是哪个高将军?”我接过老伯手里的灯笼,扶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 “高将军……就是高上高将军……” 高上?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我想了一会才记起来,就是那个指挥第一次钱潮市保卫战的总司令,这家伙怎么没跟着他的部下一起陷在钱潮市?哼,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命贱如狗的永远都是普通百姓,位高权重的人,哪怕出了“全息战士”这样的昏招,哪怕是被全世界的人集体目睹无可争议的惨败,他们还是能安然无恙,甚至还能继续身居高位。 “昨天突然开始撤的,公开说是要全撤到舟山岛上去,老百姓一听说,就全乱了套了,都跟着跑了……这就到了,就是这间……”老伯指着前面一扇铁栅栏门开始从大衣兜里往外掏钥匙。 “我来我来……”三毛半拿半抢的从老伯手里拿过钥匙,迅速的打开门,拧亮手电筒闪了进去。 铁门里面是一个小院子,我们进去以后,三毛已经四处查看了一遍,他朝我使了个眼色,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里面安全,没有埋伏。 我探出脑袋看了看外面,还是空无一人,张志军也不知道躲在哪里,我放下心来,把铁门重新关上。 院子里面是一栋二层小楼,楼下房门洞开,里面简单的放了一张桌子,几个柜子,最靠里是一张竹板搭成的床,床上胡乱堆着些黑乎乎的被褥,门前屋檐下有一个小煤炉,屋檐一角堆了一堆煤球。 “孩子,你们饿了吧?”老人把灯笼放在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柜子上拿下一个小碗,碗里面装了半碗暗黄色的液体,上面浮着一段貌似红酒塞的软木,软木中心穿着一根棉线,他把小碗放在灯笼旁边,又把灯笼外面的罩子抽出来,用里面的蜡烛凑近棉线,棉线马上燃烧起来,原来这是一盏简陋的油灯。 老伯把蜡烛吹灭,走到屋角拖出一只口袋,把绑口袋的绳子解开:“咱们吃红薯成吗?这是我去年自己种的,现在分配的粮食也越来越少了,这个月干脆什么也没发……” 一声孩子差点让我落下泪来,我们已经习惯了人和人之间相互猜疑、防备,实力比你强就抢你甚至杀了你,实力比你弱就躲着你,我似乎已经忘记人和人之间其实还有这样的温情存在。 “大爷,您放着,我们自己来……”杨宇凡显然也快哭了,他吸溜了一声,过去帮老伯往外掏红薯。 “老伯,您贵姓啊?”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 “哦,我姓钱。”钱伯又开始忙活着开始生炉子。 “钱伯,你们这一年,都是怎么过的啊?”我环顾四周,这间房子里完全看不到任何贵重的家具、电器,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从煤炉、红薯、 “哎……”钱伯长叹一口气,用油灯的火点燃了一张纸片塞进煤炉的底部,然后在上面放了一些细碎的木柴,他蹲下身子把头侧向一边,朝炉子底下的小窗吹了一口气,火苗马上就蹿了上来,明灭的火焰照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就像是一副立体的油画。 “日子不好过啊……”钱伯把几个煤球塞进炉膛,黑烟马上冒了出来,他擦了擦被烟熏出的眼泪,拿一张硬纸板开始往下面的小窗扇风,每一扇,炉子口的烟就淡一点,火苗就起来一点。 |
25、出路 “丧尸潮?!”我吓得从台阶上蹦了起来:“怎么可能?钱潮市往南的几座桥都炸断了,就算是我们过来的跨海大桥,也只有几根绳子连着,丧尸是绝对过不来的!” “不不……不是钱潮市来的。”钱伯摇着手说:“听说是从西面,从钱潮江上游来的,绕过了江面比较宽的这一段……” 我抬头看了看三毛,他迅速的从背包里掏出地图,铺在地上,我打开手电,其他人也凑了过来。 “咱们现在在这……”三毛指着钱潮江那个著名的入海口,像是被利刃砍了一刀,张着一个巨大的豁口。 “从西面绕过的话……”三毛的手指顺着河道逆流而上,河流蜿蜒曲折,不住的有支流汇入,越往源头河道便越来越窄,在地图上移动了几百公里之后,原本宽阔的钱潮江在地图上已经变得只剩下一条细线,再往后则是一片宽阔的水域,我知道那是全国著名的旅游风景区千山湖,也是第一座自行设计、自制设备、自行建造的大型水利发电站的所在地。 “很有可能……”我伸出手指在千山湖上戳了戳:“发电站的大坝阻断了河道,钱潮江下游的水量全靠支流的汇入,加上今年开春以后雨水不足,好像就惊蛰那天下了场大雨,丧尸穿过干涸的河道过来,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这丧尸又没脑子,它们怎么知道那边水浅能走呢?”杨宇凡奇怪的问。 “是啊,按理说丧尸除非是受到什么动静的吸引,不然是不会到处乱走的……”我想起刚刚把我们赶出钱潮市的丧尸潮,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驱使着丧尸,让它们逐步蚕食人类的地盘,把人类赶尽杀绝。 “那咱们赶紧走啊!”猴子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又开始像他一贯的那样大呼小叫起来。 “不急……”我站起身,走到炉子跟前,掀开锅盖,里面的压缩饼干红薯粥正在哔哔啵啵的扑腾:“钱伯说部队是昨天发现丧尸潮的,这个时间跟钱潮市的丧尸潮时间点应该差不多,以丧尸的行进速度,起码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里,而且丧尸潮冲过钱潮江之后,面对的空间就大了,往西往南都可以,这中间还有几个大城镇,总能挡上一挡的……再不济,吃顿红薯粥的时间总是有的。” 一说到吃,众人便都不说走的事了,毕竟累了一天,一顿热腾腾的饭食的吸引力简直就是无法抵挡的,我用勺子在锅里搅拌,一阵阵浓香扑鼻而来,所有人都开始喉头滚动,咽起唾沫来。 我盛起满满的一碗粥递给钱伯,钱伯先是连连推辞,说自己已经吃过晚饭,再吃就浪费了,我不由分说塞在他手里,用命令的口气告诉他一定得吃,他也就不再拒绝,拿起勺子吃起来。 我一一给大火盛好粥,又留好张志军的那一份,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跟大家一起坐在台阶上开始喝粥,压缩饼干煮的粥黏黏糊糊的,就像是宿醉之后的呕吐物,略带咸味,红薯还没煮透,有些硬芯,但大伙都吃的格外香甜,把红薯皮也吃的一点不剩。 “钱伯,这么多人都往哪儿跑了?”三毛三口两口吃完自己的粥,从兜里掏出半盒“利群”牌香烟来,在里面扒拉了半天,才掏出一根整支的递给钱伯,钱伯摇摇手示意自己不会,他马上缩回来,把烟重新放回烟盒,又掏出个烟屁股,借着油灯点上。 “大多往港口跑呗,那儿有船,跑到岛上就安全了……”钱伯看起来牙口不大好,含着快没煮烂的红薯,只能用牙床慢慢的抿。 跟我们想的一样,我暗忖,看来出海这条路并不是太好的选择,先不说能不能顺利登上一条能出海的船,就算出了海到了岛上,这么多的人到时候住哪里,吃什么?而且连舟山本岛都不安全,那里离陆地太近,面积也大,难保丧尸不会过去,或者内部出现什么问题,要出海就得去更远的地方,最好是人烟稀少的小岛。 “我去替大军。”三毛把烟屁股抽到只剩黄色的过滤嘴才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披上外衣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张志军走了进来。 “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我把从钱伯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跟张志军说了一遍之后问他的想法。 张志军思考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没有太好的办法,我觉得还是得出海,毕竟在陆地上丧尸的威胁太大了,按你的推测,丧尸的扩张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总有一天要把全世界都传染个遍,更别说现在还打内战呢,按钱伯的说法,我推测现在各地早已经各自为政,山头林立了,就像民国时期的军阀割据一样,有些时候,这些人比丧尸更危险。” 我点点头:“那今天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也去港口!” 我轮到最后一班岗哨,当苍白的曙光从东方升起,刚刚够照亮院子的时候,我把睡了一地的同伴挨个踢醒。 “要上路了?”钱伯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揉着眼睛问我。 “是的……”我看着眼前这位面目慈祥的老人,忍不住悲从中来:“钱伯,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留下来就是等死,后面的话我没说出来,昨晚我们就问过钱伯为什么不跟着逃走,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就不拖累别人了。“在我小时候,人过了七十,那就是长寿了,我今年七十四了,活够了。” 钱伯说的豁达,我们却听着心酸,我们这一走,一定就是生离死别,这一辈子也别想相见了,可是大家也都知道带上一个七十多的老人赶路并不现实。 “不止有丧尸,今天还会有钱潮市过来的流民……”我不禁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没拆掉过河的绳索:“那些人可不像我们……里面还有吃人的……” 钱伯还是笑着摇了摇头:“那我就躲起来吧……孩子你别说了,我都懂,这人哪,可不像以前了,我小的时候,村子里过个陌生人,都会请到家里喝口水的……” “这些吃的留给钱伯吧……”张志军从两个装食物的背包里整理出一小塑料袋的食物,里面都是些压缩饼干和巧克力之类的高热量食物。 “这可使不得……我还有红薯呢,你们七个人可只有这么点粮食……”钱伯后退着连连摆手。 那一小口袋红薯吃完您就得饿死了……一阵巨大的悲伤从胸口涌上来,眼睁睁看着这个我敬爱的老人走上死路,而我们却没有丝毫办法,我只能硬生生把袋子塞在老人手里,他还不好意思的不停往我们背包里塞红薯…… |
26、造船厂 这是一片很大的工业区,整齐划一的道路在里面纵横交错,那些让人如雷贯耳的铭牌述说着此处往日的荣光,曾经全世界占全世界大量份额的电脑、手机、PAD等等电子设备都产自这里,但现在早已湮没于尘土之中。 天亮后才发现,这里只要是片平地,就搭满了各种各样的窝棚,用各种建筑材料乱糟糟的胡乱堆砌,好一点的是那种铝合金简易房,更多的则是随便用毛竹和乱七八糟的篷布非常随意的搭成,大多四面透风,现在里面扔满了锅碗瓢盆和衣服被褥,仿佛经历了一场集体抢劫。应该是断水断电,高楼没法住人,只能搬到平地上来的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战争留下的痕迹,越往港口方向就越是明显,建筑商到处都是被炮弹打穿的窟窿,有些厂区被炮弹整个轰平,只留下一片断壁残垣,一栋二十多层的大楼整栋倾覆,倒在旁边的一幢楼上,两栋大厦就像情侣一样相互依偎。有一段马路上甚至像是用耕田的犁犁了一遍似的,二十米见方的马路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浅浅的弹坑,三毛说那是集束炸弹留下的痕迹。 不把炸弹用来炸丧尸,却用来对付自己人……我心里一阵悲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逃出钱潮市的兴奋已经差不多完全消散,也许人类这个物种确实是到了该被消灭和取代的时候?我想起三土曾经说过的话,所有的物种都必然会有被取而代之的一天……但取代我们的物种会是丧尸吗?不!绝不!就算人类要消亡,取代我们的,也必然是一种更有爱心,更会包容协作的物种,而不是丧尸这种只知啃食,连思维都没有的怪物! 我们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走出工业区,这时候,陆陆续续的便碰到从四处逃难而来的人,他们全都带着一大堆行李,或背或推,每个人都目光呆滞,行色匆匆,里面成年男女居多,半大的孩子也不少,但老人和抱在手里的幼儿就基本绝迹了。 大力在破烂窝棚里找到了一辆缺了一个轮子的超市小推车,我们把步枪都放在里面,上面盖了些衣服以做遮掩,所以这些人看见我们,也没什么惊讶,只是眼睛像贼一样不住的往我们的行李上瞟,我们把推车护在中央,七人都做好了警戒,就这样裹挟在难民中间向东南方向的港口滚滚而去。 到达宁波港,必须要穿过宁波市的一个区,刚进入宁波市区的范围,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市区里竟然已经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就像是黄金周的风景区一般人挨着人,这将近一年的经历告诉我,人多就意味着危险。 “不对劲啊……”我就像是在风中嗅到了老鹰和土狼气味的狐獴,虽然看不到天敌在哪里,但知道危险正在慢慢临近。 “这样下去不行!”三毛左顾右盼,但前后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人流,视线之内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肯定不会有这么多船的!”我拉住张志军:“我们得另外想想办法,跟着人流走绝对上不了船,反而很危险。” 张志军也是眉头紧蹙,他收住脚步,我们也跟着停下。 “嘿,干嘛呢?走不走啊?”我们一停下,后面就有人开始喝骂,三毛转过头去瞪了一眼,那人一见三毛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闭了嘴,绕过我们急匆匆的走了。 “走,去那边!我看看地图。”张志军指着两条马路交叉处的一个转盘,转盘里面原先是各种花草绿化,但早已也被拔掉,改种了粮食,但春播还没完成,现在只是一片荒土,一群人在里面刨来刨去,妄图找到一星半点收割时遗漏的蔬果。 我们走到转盘中央,远远的避开人流,张志军拿出地图铺在地上,他用的是军用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各种我们看不懂的线条。 张志军蹲在地上,手指在地图上来回移动,看了半天,才出言说道:“要不咱们先去这里,这地势高……” 我一看他手指的地方,在宁波港下方不远处,地图上标着“九峰山”三个字。 “这里可以眺望整个海湾……”张志军继续说:“北面的宁波港,和东面的海湾,也许那边也有船!” 我正待答应,冷不防听到身后一声大喊:“哈!我找到了!” 我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了一根小拇指粗的胡萝卜正在兴奋的大叫,旁边的人一看都站起来向他扑过来,这男子一见形势不对,连忙把胡萝卜连着泥一起一口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几下就往下吞,只是胡萝卜没嚼细,全哽在了喉咙口,把他噎的两眼凸起,活像一只快咽气的青蛙。 九峰山听名字好像甚是险峻,但并不高,只是山势略为险峻,因为远近就这一座孤峰,所以显得较为出类拔萃,视野非常宽阔。 通往九峰山的路上并没有多少人,所有人都是往北像港口而去,我们跟他们交错而过,山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条登山索道直插峰顶,上面孤零零的挂着几只彩色的轿厢。 我们从登山步道拾阶而上,大半个小时之后便登上了峰顶的景观台,此时天近黄昏,正是能见度非常好的时候,我们向北极目远眺,只见整个海湾全是黑压压的人群,而海面上一条船也没有! “看那边!”眼尖的猴子指着东北方大喊。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靠近港口的船闸附近,一艘怪模怪样的船被很多人簇拥着,用绳子拖了出来,在它后面,接二连三的有轮船被拖出来,但样子都很奇怪,有些船甚至只有一个底壳,完全没有轮船该有的模样。 “那是什么地方?”我奇怪的问。 “造船厂……”张志军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我。 我接过来朝那边一看,只见那船闸上面有一行吸塑大字:“宁波振宇造船厂。” |
27、水鬼 那些还没完工,甚至还没成型的被拖入航道之后,人们就一窝蜂式的往上冲,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况,看到原本堵塞的队伍有所松动,心里便泛起希望来,开始呼喊着不顾一切往前挤,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形势一乱便开始恐慌,隔着这么远,我们都能听到有人尖叫:“僵尸来了!” 无形的恐惧比直接的威胁破坏力要大的多,当第一个人喊出丧尸以后,场面愈加的混乱起来,更多的人开始哭号,他们之中甚至大部分人都只在电视中见过丧尸,但这两个字就好像有一种让人失去理智的魔力,让他们因为恐惧而陷入疯狂。 外围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向前挤,向着海边移动,也不管前面是不是有人,他们只是不管不顾的用力推搡,只要有一丝空隙便往里钻,知道最后人叠着人,丝毫不能动弹为止,到这个时候,他们又开始为争取自己的空间而不停的推挤身边的人。 海边码头上不时有人被挤入海里,早春的黄昏的气温还有一丝凉意,这些人在冰冷的海里哭泣哀求,但上面的人自顾不暇,根本没人向他们伸出援手。 天色渐渐暗下来,黑暗加深了人们恐惧,外围的人处于自己的想象,认为自己已经受到丧尸的直接威胁,开始更加疯狂的向里冲击,仿佛就算上不了船,能尽量挤到人群中间也是会更加安全。 这时那一溜从造船厂被拖出来的“船”沿着造船厂的巷道驶入了海里,码头上的人更加鼓噪起来,很多开始脱衣服,不管男女都脱得赤条条的跳进海里,向船上游去,就像是蚂蚁一样攀附在那些“轮船”四周,一艘只有一个船底的“轮船”在尖叫声中倾覆,翻了个底朝天,还有一艘看起来已经成型的渔船竟然刚驶出航道便从中间断开,像是泰坦尼克号一样船头朝下沉入了海里,剩下几艘还能坚持的,因为没有动力,只能浮在海面上打转,但更多的人跳下码头游过去,跟翻了船掉进海里的人一起靠近它们,这几艘船上的人大声的喝骂,开始踢打试图上船的人,两边马上形成对立,像是古代跳帮海战一样争斗起来。 “这样下去,就算丧尸不来,也得踩死、淹死不少人!”我嘟哝道。 “不对……”张志军放下望远镜,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发青:“丧尸好像真的已经来了……” “什么?”我们大吃一惊,按照昨天晚上的推断,从西面过来的丧尸潮最快也要到今天前半夜才能到,难道我们的推论有误? “怎么可能?!”我追问了一句。 “你来看看……”张志军把望远镜递给我:“注意飘在水面上的人!” 我接过望远镜,扫向码头前方的海面,现在海面上就像是下饺子一样,密密麻麻漂浮了一层不知道是被挤下去,还是自己跳下去想上船的人,一些人在奋力的朝那几艘还在坚持的轮船游去,还有些人水性不好,只是胡乱扑腾,只求自己能浮在水面,不马上淹死便好。 “没什么啊?”我疑惑的嘀咕,但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色羽绒衣,在海面上不停挣扎的家伙,突然向下一沉,瞬间消失在海面上,就像是隐没在水下的水鬼突然拽着他的脚把他拉下去一样。 “嚯!”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望远镜都摔了。 “怎么了?”旁边的三毛等人都急切的问。 “水里有东西!”我心有余悸的把望远镜交给三毛。 “怎么会这样?”三毛不一会也看到了,之后也是惊骇的喃喃自语。 “大概是钱潮市的丧尸……”我定了定神之后分析道:“跨海大桥那几根绳子他们过不来,都掉进了水里,结果被海潮卷了过来,现在是退潮,水位不深,它们潜在水底,飘在水面的人一踩水就被它们听到了……” 这时已经不用望远镜,用肉眼也能看到水上的人接连不断的被拉入水底,连岸上和船上的人也都发现,更多的人开始“丧尸丧尸”的惊叫,海面上的人更是不顾一切的想爬上船,结果导致又一艘轮船不堪重翻了船。 靠近码头的人这时更慌了,他们本能的想离开码头,远离水里潜藏的水鬼,于是开始向反过来向外挤去,而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丧尸丧尸”的叫着向里面推搡,两边互不相让,就这样陷入了僵局,挤在中间的人最倒霉,大量的人开始缺氧、昏迷、死亡。 天彻底黑了下来,而且还变了天,白天还热的恨不得就穿件短袖,一阵冷风吹过,乌云马上层层堆积起来,不一会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场让人最难将息的倒春寒转眼便到。夜晚星月全无、漆黑一片,我们只能看见稀疏的手电光束扫来扫去,还有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是什么?”猴子又是一声喊,但这次指向了码头的西侧,我循迹看去,只见那边漆黑的地平线上,有微弱的点点光芒在缓缓移动。 “又有什么人过来了,看样子人数还不少……”雨越下越大,我把冲锋衣的兜帽戴在头上,雨点打在涤纶防水面料上,发出噼啪闷响。 “是钱潮市的人,跟在我们后面的那批……”张志军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又说:“怎么跑的那么快?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 他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这群人简直就是哭喊着进入港口范围的: “丧尸来了!”一样的话,一样的尖叫,一样的慌不择路,这群人几乎是一头撞进挤成一团的人群。 我们只听到更加疯狂的尖叫,在尖叫声中还夹杂着那种让我们为止战栗的呻吟声…… 这次不是狼来了,是真的是丧尸! |
老被吞 |
28、索道 “卡嚓嚓!”一道闪电像是狰狞的火龙一般张牙舞爪的划过天际,在闪电明灭的刹那,我看到西北两个方向,目力所及之内,黑压压的都是人头,而且那僵硬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全是丧尸! “我们被丧尸包围了……”我只觉得一股冷气从后背直窜脑门,看看其他人,也都是面色铁青,瞠目结舌的样子。 “从西面绕过来的丧尸潮到了……”张志军喃喃的说。 闪电不断的划落,我们就像是观看一部不断缓冲的动画片,那些快尸像是厉鬼,以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撞入结成蝉蛹一样密不透风的人群,开始疯狂的撕咬,人们没有丝毫的抵抗,被咬的人只会嘶声尖叫,暂时没被咬的人更加不顾一切的向人群深处挤去,妄图用同胞的血肉充当保护自己的盾牌。 新的难民和丧尸的加入,大大增加了离岸较远一方的力量,靠近码头的人被成片的推入海里,成为潜伏在海水中的丧尸的美餐,丧尸两边夹击,开始了一场大屠杀。 “快看,有人上来了!”三毛半个身子探出护栏,手指下面说道。 我向下一看,果不其然,这时候这座山峰的脚下也是狼奔豕突,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不断的被丧尸扑到,有一些人慌不择路跑上了登山步道,正在盘山而上,后面一堆丧尸——快的慢的缺胳膊少腿的都有——紧追不舍 “怎么办?”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说,这座山峰虽然叫九峰山,实际却是一座孤峰,只有一条盘山步道通往山顶,而且山势险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我们急的在山顶到处乱窜,但这山顶面积很小,除了一个景观平台,就是有一座凉亭,还有一个乘坐登山缆车的小房子,一座高高的吊塔耸立在房前。 “没办法,只好从那里下去!”张志军指着那座小房子说。 “索道?”刚好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那条斜插入地下的索道,上面几只轿厢正在随着风雨大幅度的摆动。 “只有这一条路……大力,把你背包里的绳子拿出来!”张志军一边急匆匆的往前走一边说。 “这他妈是通哪儿的啊?”到了索道房,三毛探出身子看着下面,下半截索道黑魆魆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先别管那么多,下去再说,天无绝人之路!”我其实心里也打鼓,只能说些打气的话。 “谁先下?”张志军理出一段从大力包里拿出来的逃生绳。 我们都呆了呆,这索道下面黑乎乎的根本不知道通向何处,也许下面已经被丧尸完全包围,先下去的人自然会承担更多的风险,但我们在面面相觑了一两秒钟之后,三毛、大力、猴子和我便异口同声的说:“我先下!” “别争了……我和三毛先下,大力你跟李医生一起,猴子你伤还没好,跟小凡一起慢慢来……”我挥挥手,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口吻说道。 众人便不再言语,张志军马上开始往我身上套绳子,他的结绳方法非常巧妙,他把绳子围成一个圈,两头绕过我的腹股沟,让绳子尽量在我的臀部受力,然后在后背和胸前各打了一个结,套上登山扣,他把我背后的登山扣在索道上扣好,然后把胸前的扣子递给我: “如果前面有障碍物,比如那些轿厢,先把前面这根扣在缆绳上,再解开后面的扣子!”张志军摇晃着登山扣在我耳边大喊。 我点点头,把我的95式步枪挎在胸前,抽出军刺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事实证明,当单独一人面对敌人的时候,不管是丧尸还是人类,军刺就显得威力不足了。我拿出那把从来没用过的无极刀紧紧的撰在手里。 “准备好了吗?” 我继续点头。 “放松点”张志军拍拍我的脑袋,然后在我背上猛推了一把:“走!” 我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然后被背后的绳子重重的勒住,绳扣和缆绳摩擦发出尖锐的叫声,我飞速而下,被山风、暴雨和黑暗紧紧包围。 太快了!我看着前面的第一座轿厢像是一辆飞驰的卡车一样向自己撞过来,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幸亏那一瞬间身体做出了正确的反应,膝盖微微曲起,双脚同时蹬在了轿厢上面。 砰地一声巨响,轿厢被我踢的大幅度摇晃起来,但好在我稳住了速度,也没受伤,等轿厢摇晃减慢,我便爬了上去,按张志军教的方法,把胸前的扣子绕过轿厢的连接处,然后解下后背的登山扣。 看来没什么难的……我探头看了看脚下,仍是一片黑暗,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继续一跃而下。 有了第一次,后面的就不足为惧了,而且不断出现的轿厢减缓了我下坠的速度,起到了很好的刹车作用,让我到达底部的时候也不至于速度过快,九峰山不高,如此几次之后,我便接近了地面。 闪电照亮地面的时间倏忽而过,好像没有丧尸……我努力睁开眼,试图看清我的着陆地点,但是徒劳无功,雨水就像子弹打在我的脸上,让我东西难辨,我只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就像猛兽的巨嘴迎面而来……那大概就是索道的终点了……我暗忖,一边缩起双腿,尽量团身,准备迎接最后的冲击。 天地突然一静,如子弹般袭来的雨水忽然消失,我知道自己进入了室内,还没来得及打开手电筒,便感觉拉着我的安全绳遇到了阻力,出于惯性,我整个人像荡秋千一样向前荡起老高,循环式索道在这里拐了个弯又开始向上走,我也跟着向上走了一段才重新落下。 总算成功了,我心有余悸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才打开手电筒向下照了照,正好照到一张已经腐烂见骨的脸,一张缺了半边嘴唇,露着森森白牙的嘴一张一合的向我扑过来。 |
29、风暴之眼 我此时还凌空挂着,双脚离地面一米多高,所幸这丧尸和我之间还隔了一片用来引导排队的不锈钢护栏,扭七拐八的如同迷宫,那丧尸只会顶在最外面的护栏上挥舞双手嗷嗷乱叫,但除了把护栏顶的咣咣作响之外,不能前进一步。 我把手电光向它身后照了照,没发现另外的丧尸,心里松了口气,伸手解开登山扣,跳了下来。 谁知道一落地,就感觉另一侧黑暗中一道劲风袭来,我下意识的一拧身,手里的无极刀自然而然的使出了Maggie Q教我们的那招刀法,刀背向上一撩,然后用尽全力顺势画了个半圆向前砍去,黑暗中我只听到一声刀锋入肉的闷响,手上刀势一滞,然后便是人体倒地的声音传来,我蹬蹬蹬向后连退几步,刀锋向外护住身前,这时才来得及用手电照了照,只见地上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皮肤发青的女尸,旁边掉着它的脑袋,嘴巴还在不停的开合。 我还没来得及擦一擦冷汗,身后又传来一声恶心的嚎叫,我一转身,刚好这丧尸一头撞进我怀里,我因为背后背着个大包,重心不稳,被它这么一撞,连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丧尸一刻也没停留,直接就扑了上来。 这时再挥刀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我双手一松,把无极刀和手电都扔了,举起双手,刚好卡住这丧尸的脖子,这丧尸双手在我身上乱抓,嘴里喀喀有声,脑袋一个劲的往一边挤,想咬住我掐着它脖子的手,我只能用尽全力死死的顶住它。 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传来,一道手电光像是天外飞仙一般划过空中。我努力仰起头朝上看了看,只见三毛像是一个冲锋的骑士一样,拖着刀飞掠而来。 “阿源!”三毛在索道上大喊。 我心领神会,曲起双脚蹬在丧尸胸口,同时放开双手,三毛的刀准确的砍中丧尸的脖子,丧尸的脑袋高高飞起,脖子上一些粘稠的黑色液体喷洒而出,洒了我一头一脸。 “呸呸呸……”我忙不迭的往外吐丧尸的体液,三毛潇洒的在索道回转的地方荡了一个圈,然后解开扣子,飘然而下。 “怎么着?差点给啃了?”三毛戏谑的看着我说。 “别逗闷子了,快看看,还有没有丧尸!”我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边的尸液,急切的说。 还好,除了这两个身首异处的和那个被挡在护栏外的丧尸之外,这间索道房里并没有其他的丧尸,看样子,这是几个不随大流乱跑落了单的丧尸,应该是被我滑下来的尖啸声吸引过来的。 我把那两个不停开合,还在发出卡塔卡塔牙牙齿叩击声音的头颅挨个用刀捅死,又抽出军刺把护栏外的丧尸刺死,这时候索道上又传来一阵尖啸,片刻之后,李瑾和大力两人冲破雨雾滑了进来,接着是杨宇凡、猴子,最后张志军也顺利到达地面。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三毛在那些扭七拐八的护栏口子上,用手电不住的向外扫射。 “用点脑子!看这里!”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指指门口挂着的一块小牌子——“儿童乐园九峰山登山索道。” “鬼……童乐园?”三毛嘀咕道:“还真应景……” 我一看那个儿童的儿字是一个草书的繁体字,乍一看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像个“鬼”字。 “这不会是那个很出名的鬼童乐园吧?”杨宇凡在一旁瑟瑟发抖,牙关打颤的说,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的。 “以前网上流传的很广,说宁波有个儿童乐园,之前有个小男孩做过山车的时候掉下来摔死了,然后游乐场就被查封了,一直废弃着,而且很邪性,一直闹鬼……听说那那……那个儿童乐园的儿字,写的就有点像鬼字……” 我不禁被他说的心里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别他妈瞎说八道!”我打了一下杨宇凡的后脑勺转过身催促正在收绳子的张志军:“快点,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丧尸随时会来!” 张志军点点头,快速的把绳子圈好,重新塞进大力的背包,然后他掏出一个指南针走了过来。 “我们现在在九峰山的南面,好消息是离码头越来越远了,不过也有个坏消息……”张志军看着指南针嘟哝道:“就是再往西或者往南都是宁波闹市区,钱伯说的丧尸潮很可能正源源不断的通过那里。” “要不,咱们先留在这里?”脸色苍白的猴子先表态:“码头那边这么热闹,大部分丧尸肯定会被吸引过去,这里看起来不是通往码头的必经之路,没人,丧尸也少。” “也是个办法……”我看看周围的同伴,一个个身上湿的都浸过水似的,都是又困又累双眼通红,今晚的雨又是越下越大,看起来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就算没有丧尸,在这样的天气里赶路也是非常危险的事。 “那我们再往前面走走,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先歇一会,吃点东西再说。” 众人自然都没有异议,于是都走出索道房向前摸去。 没走多久就排除了杨宇凡诡异的揣测,这座儿童乐园虽然到处都覆盖着荒草、藤蔓和苔藓,衣服颓废的样子,但很明显并没有被废弃非常长的时间,有些地方,比如旋转木马,甚至还在随风微微转动。 “这就是丧尸危机爆发以后才被废弃的!”三毛斩钉截铁的说。 “那就好……”杨宇凡像是松了口气,不知怎的,我也觉得一阵轻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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