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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易经到底是一本什么书?一段传奇故事告诉你——《黎母山传奇》(连载)[第3页]

作者:无聊的看书者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这里的草地不再是单一的青绿色,而是五彩斑斓地交织在一起。由不同颜色的草组成,整体色调十分鲜艳,而且几何形状明显,是人为种植出来的图案,我看着眼熟,稍微思索片刻,眼前一亮。

    “这是黎锦的图案。”

    “看来封青当年还挺有艺术细胞,用不同颜色的草皮整成这个样子。”老周嘿嘿笑道:“没想到哇,咱们现代的园林设计看来是古代人玩剩下的。”

    “还真是黎锦图案。”苏文啧啧称奇:“看来封青当年到海南,没少吸取当地的少数民族文化。”

    我点头道:“黎锦很有魅力的,封青用它来修饰园林并不奇怪。”

    黎锦是一种色彩鲜艳的织锦,乃黎族特有的文化符号,也是最具黎族特色的艺术品之一,属于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刚到海南的时候,就在机场的商铺里见到过,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还买了一套送给我爸。

    很难想象古人的智慧,黎族先民至少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发明了这样的织锦技术,以织绣、织染、织花为主,经线多采用扎染,染料大多取自自然植物,织机至今仍沿用古老的工具,可以说是中国纺织史上的活化石。

    眼前草地形成的图案,具有很鲜明的黎锦图案特色,只不过又与一般的黎锦不同,所描绘的不是黎锦上常有的鸟兽、植物、人物图腾,而是借用了黎锦图案的风格进行再创造,将中国传统山水画融入进来,形成左右两幅极长的画卷,在中间形成了一条笔直的步道,我们四人此时正走在这条步道里。

    “就是中间这条路有些古怪,可以感觉到草地底下是鹅卵石铺成的,可怎么铺的这么不平整,时高时低,走起来真他娘的难受。”苏文抱怨起来。

    我点点头,颇以为然。脚下这条黎锦小道,鹅卵石铺得很奇怪,人走在上面时高时低,而且隐约有种古怪的规律。

    老周和堂叔也面露异色,不过两人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略有沉思。

    当然,眼下不是欣赏艺术的时候,我们走走停停看了片刻,就开始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赶路。

    然而,当我们走出五十米左右时,开始发觉不对劲了。

    此时脚下仍是黎锦步道,可之前看这条小道并不长,怎么着也应该走出去了,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是在道路中段的样子?
    “走!脚步别放慢!”老周沉声说着,再次大步向前走去,我们三人紧随其后。

    这一走,便明显感觉不对劲了,周围的景物不断变化,很显然我们并没有绕圈子,可唯独脚下的黎锦步道一直都在,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四人硬着头皮再次加快速度,几乎小跑起来,又走了百米。

    “咝!”苏文吸了一口气:“我看着远处那道石壁走来着,可怎么感觉走了这么久,那道石壁还是那么远?”

    不仅是他,我们也发现了。眼下,四人就像是原地踏步似的,无论走多远,好像都没有前进一丝一毫,身边的景物倒是一直在变,可就是走不出去!左右两边,还是那副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长的黎锦图案。

    此时太阳已经升上半空,我却浑身涌起一股寒意,明显感到腿在发抖。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更甚于昨晚与那条老蛇的遭遇。毕竟大蛇虽然危险,可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像现在这种情况,这条黎锦步道太古怪了,已经颠覆了我对于世界的认知,堂叔昨晚说山路走多了容易撞鬼,难不成还真是撞鬼了?

    这时,只听身旁的堂叔叹了口气,他看起来要比我镇定些,摇头苦笑起来:“我就说这小青峣是个凶局,看来应验在此。”

    我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发现老周和苏文也都非常镇定,不知道他们以前就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还是说艺高之人胆子都不小。总之看他们如此镇定,我便也稍稍安下心来。

    苏文转头对老周问道:“师父,是不是碰上鬼打墙了?”

    他所说的“鬼打墙”,我也听说过,又叫“鬼砌墙”,是民间的一种说法,意思是人走到某个地方,脚下的路突然变成一个死循环,明明一切都看得很清楚,感觉走的也是直线,但就是走不出去。以前的人封建,碰到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就认为是有鬼砌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人圈在里面。

    老周听苏文问这是不是鬼打墙,沉吟起来。我知道他是吃不准,心想堂叔没准能看出一些什么,毕竟他对环境格局的理解很深,于是对堂叔问道:“叔,真是鬼打墙吗?”
    堂叔摇摇头说:“鬼打墙我以前遇到过,但那只是因为周边景物给人的错觉,让人不自主绕圈子,稍微聪明点的人不会被困住。可眼前这个局有点邪门,不像是鬼打墙,倒有几分奇门遁甲的味道。咱们别顺这条道走了,离开这。”

    我闻言连忙点头,这条小道太古怪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连忙就要迈开步子往旁边穿出,谁知更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四个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迈出一步。

    不是我们不想走,而是当我们决定往旁边穿出黎锦步道时,两只脚突然就像失去了大脑的控制,无论怎么用力,竟都难以抬动分毫!

    老周反应很快,他不再想着往旁边穿出,而是顺着步道走,就见他轻轻松松便朝前走了两步,可当他控制脚步开始往旁边移动,逐渐偏离步道时,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他肩头耸动,显然是想要努力迈开步子,然而用力了好几下,两只脚再也无法走出半步。

    “坐!”老周极其干脆,他尝试失败后并未气馁,也丝毫不慌张,招呼我们坐下道:“硬闯行不通,都别试了,坐下来保存些体力,好好想想对策。”

    堂叔点点头,跟着坐了下来,我和苏文相视一眼,也紧跟着坐下。

    “你说对了,这可能真是奇门遁甲,但又不全是。”老周看向堂叔说道:“根据我的经验,这是奇门之术的‘摄’字局,你怎么看?”

    堂叔答道:“这个局很奇怪,与术数脱不开关系,传说奇门之术的确有这样的诡异能力,但这里看不到八门,只有三奇,应该是简化了,古人用奇门遁甲之术行军打仗,讲究八字精髓——‘三奇救甲,八门遁甲’,不外乎阴阳五行生克制化之道,所研究的便是如何通过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克敌制胜,其中又分三奇和八门,八门为‘生休伤杜景死惊开’主要用于排兵布阵,三奇为乙奇、丙奇和丁奇,其中丙奇与丁奇讲究克化,属于硬碰硬,唯独乙奇讲究生制,意在引导,涉及到了极其高深的心理学。如果我没有猜错,眼前这条黎锦步道,正是以乙奇之道设的局,属于心理暗示的一种。”

    “心理暗示?”我一直跟着堂叔的思路走,虽然他说的很多我都不太了解,但大概听明白了一些,对堂叔问道:“堂叔,我听说很厉害的催眠大师,能够让一个人左右手相握,然后通过心理暗示,让这个人最终无法自行解开自己的双手,这跟我们没办法挪动脚步是不是一个道理?心理暗示真有这么厉害?”

    堂叔点头道:“你打的比方差不多是这个道理,但不全是,催眠师摆弄人的左右手,这在奇门之术里只能算是最粗浅的心理暗示,眼前这条路却没那么简单,应该还结合了小青峣特殊的磁场,配合心理暗示才达到了如此诡异的效果。这河图教的老祖宗是个能人啊!”
    第二十六章:那个人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奇门遁甲属于术数,与太乙神数、大六壬并称为“三式”,乃帝王之术,可追溯到黄帝时期,相传最早有四千三百二十局,后被风后改良为一千零八十局。到了周朝,姜子牙行军布阵,又归纳为七十二局。汉代张良最终将其压缩,演化为阴遁九局、阳遁九局,共十八局。

    据说奇门遁甲之术最早源自河图洛书,后加以阴阳五行、天干地支等变化,旨在作用于人的思维而自成一派,周朝至秦朝时期称作“阴符”,汉朝更名为“六甲”,隋唐后又称之为“遁甲”,直到明清以后,才有了“奇门遁甲”的称呼。

    此术自古便不断被各类学者归纳完善,但元代以后因为战争流失了大量资料,现存的一些版本,实际上是后人从各类古籍中搜集整理,加以猜测推论而来,其中流派众多,各据其理,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实际上,最早“奇门遁甲”四字并非术的统称,严格来说,奇门才是“术”,遁甲只是“目的”。此术分为三奇与八门,乃黄老道学中最为深奥的术数之一,囊括了天文地理、权谋兵事、社会经济、人事哲学等等方面。在古代,此术多用于雄者霸业,仅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后世逐渐普及,其用途开始往预测学偏移。

    眼下我们所经历的黎锦迷道,疑似唐人封青以奇门遁甲术所布之局,堂叔早些年研究易经和风水学发展史,不免也接触了很多古书,其中不少孤本文献,对奇门遁甲算是比较了解,据他推测,黎锦迷道在术数中不见八门,只有三奇,且在小青峣的凶局中未主伤克,应为三奇中的乙奇之术,旨在生制,属心理学范畴,但这是很高深的心理学,在民间早已失传,仅有部分残缺文献中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心理学,特别是心理暗示这块,在古代并非奇门遁甲所特有。心理暗示实际上是客观存在的,是自然的,属于人类的天性之一,只不过其程度有深有浅,倘若加以特殊的方式进行引导,则会造成许多匪夷所思的情况发生。古时候的方士、谋士、学者、阴阳师以及幻人(魔术师)等,多多少少都会些心理暗示的技巧,曹丞相的“望梅止渴”之典故,便是最典型的心理暗示之一。

    心理暗示,以其行业、流派不同,这种技巧又有许多叫法。古时幻人称之为“兜技”,神师神婆称作“降”,又有叫“迷术”的,施术手法也不尽相同,不一枚举。
    堂叔推测,眼下这个乙奇之局类似于古时幻人的“兜技”,又分为“言兜”和“物兜”两类,黎锦迷道属于“物兜”,应该是通过特殊的色彩搭配、几何排列来对人施加影响,甚至于行走时忽高忽低的鹅卵石地面,也是施术手段。脚下这条路,高低有序,行路节奏如同击鼓,七步一个小循环,四十九步一个大循环,一步一记鼓槌,敲得人心渐迷,眼中又被黎锦山河图的特殊色彩排列所吸引,这才使人不知不觉形成了心理暗示,我们现在看似清醒,实际上已经陷入了深度的自我催眠之中。

    “照你这么说,莫非接下来想要走出去,还得看脚下是怎么个章法?”随着堂叔分析详尽,老周说话了。他本非凡俗之辈,我接触他的时间虽不长,却也知道他文武双全,放在旧时想必一个“大侠”之名是少不了的,只不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术数一道,他毕竟还不如堂叔,不过经堂叔这么一分析后,他心中渐明,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认为想要走出去,步伐很关键。

    堂叔点头说:“如果没猜错,这条高低有序的小路,是破解此局的关键。刚才没有头绪,是因为没想到这茬,现在一切都明了,我便想起来了,这种迷魂道在‘兜技’中有讲法,唤作‘三亭小驻,七步安神,廿一复履,四九还回’。”

    “这是啥意思?”我此时脑袋嗡嗡作响,已经十分疲惫,听堂叔咬文嚼字脑壳生疼,连忙直接再问。

    堂叔说道:“这是走出去的步法,意思是三步停一会儿,七步休息一阵,二十一步时重复一次,直到四十九步后,再调头往回走,这样应该就能走出去了……”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试一试吧!”苏文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话刚出口,就被老周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哎哟”一声惨叫,就听老周骂道:“听你王叔把话说完!毛毛躁躁的,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苏文捂着脑袋,闭口不敢再言。

    堂叔对此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嘿嘿笑道:“别急,这套步法我虽然没有十全的把握,七八分还是有的。不过咱们这会儿的潜意识已经中了招,走之前必须要睡上一觉,把一些潜意识里的东西清空,才能利用这种步法走出去。”

    “睡觉?在这儿?”我问。
    老周逮着机会就训我:“不在这儿睡还能去哪儿?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一个猴急一个屁话多,就不能给我省省心?赶紧的!睡不着我这儿有安眠药。我和你叔先睡,你俩守着,我们醒了就换你俩睡。就定半个小时吧!”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凡事一敲定便不会再耽搁,于是他和堂叔开始原地躺下睡觉。堂叔服了适量的安眠药,很快进入梦乡,老周则根本不需要服药,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躺下还不到一分钟,就打起呼噜来。

    我和苏文坐在原地守着,小声聊起了天,问起老周的来历,苏文摇摇头说不清楚,他拜师的时候,老周已经加入我们王家了。他唯一了解的是我爷爷对老周十分器重,不仅收为义子,还把家族外事交给老周领导,地位仅次于我家大伯。

    “王家的事我知道的其实不多,大多时候是依照师父的命令行事。”苏文继续对我侃侃而谈:“不过大师兄,我看的出师父他老人家还是挺看重你的。”

    我干笑两声:“他看重我?你不是开玩笑吧?”

    苏文嘿嘿笑道:“相信我,没人比我更了解师父。”

    我看他说得如此肯定,摇摇头不置可否,又换了个话题,二人又闲聊一阵,很快过了半个小时,我们把老周两人叫醒,换我俩睡。

    我吃了安眠药,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下。这一睡,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自己出现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峰顶,盘腿坐着,身边白雾缭绕,如在云端。在我的面前,是一方八卦棋盘,以及对面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棋盘之上,黑白子密布,似乎棋局已经下到尾声。

    老者的样貌很奇特,面部极长,形似马脸,额头上却长着两支金角,像是龙角。他静静坐着,面带微笑,轻捋白须,不发一言静看着我。

    “你是谁?”我问。

    老者不答,只是我话音刚落,他便动了。

    只见他缓缓抬手,指尖夹着一枚明润的黑子,动作如行云、似流水,又好像在轻抚着一张古琴,指尖划过的轨迹,像有某种莫名的道韵,对着棋盘上一处空位,缓缓落下,将黑子轻轻一放。

    “啪!”

    落子之声,却如平地惊雷,震得四周风云激荡,天地变色!我浑身血脉偾张,好似心脏被重重敲了一记,早已忘了震惊,强压着体内莫名的躁动,却升不起一丝逃离的念头,只是硬撑着坐在原地。我可以清晰地察觉到,自己便是白子一方,此局所赌非同小可,不可能后退半步!
    随着黑子一落,原本安静的棋局好像变成了一方千军呐喊、万马嘶鸣的战场,双方血斗直杀得天上日月无光,隐约可见波谲云诡的战场上,忽有一队黑骑横插而入,将一条白色蛟龙拦腰截断。黑色军团瞬间占据了有利地形,将白军杀得节节后退。

    “然也!”对面,马脸老者忽然出声,随着他的嗓音响起,四周再次恢复了寂静,战场消失了,眼前还是那个棋盘,四处依旧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我浑身躁动尚未平息,便听见他徐徐的话语,依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传来:“你……快输了。”

    他平淡的话语,却好像给我带来了大恐怖,惊得我一身冷汗,瞬间从睡梦中转醒过来。
    这时,我还没来得及睁眼,便听见了老周和堂叔的声音,他们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着。
    于是我便下意识保持不动,打算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很快,便听见堂叔的声音道:“周老鬼,你说……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又是‘那个人’的布局?”

    他音量很低,好在周围十分安静,我可以听得很清楚。

    “说不准,‘那个人’一天不现身,咱们就无从推断所有的来龙去脉。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涉及到伏羲古卦,难免都会有‘那个人’布局的影子,这次的事想必也不例外。”这是老周的声音。

    顿了顿,又听堂叔说道:“主要这次的事情也太巧了,河图教刚找到封青的线索,小易就卷了进来。你说小易是运气好,我看不见得,没准又是‘那个人’的局。”

    老周道:“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了,咱们虽然一直追查不到‘那个人’的线索,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见得这次就能被他阴死。”

    堂叔应道:“说的也是……不说这个了,半小时也差不多过去了,咱们先把小易他们叫醒吧,此地不宜久留。”

    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人在推我,我假意未醒,一只手又拍了拍我的脸。我担心再不醒老周恐怕会直接一巴掌呼过来,连忙假装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老周的面庞映入眼帘,此时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刚才偷听他们讲话,有点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疲惫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哇靠!要不要这么没人性!我怎么感觉刚睡过去呢,就被你们叫醒了!”一旁的苏文也被堂叔摇醒,他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咕哝道。直到老周敲了他脑袋一记,嘴巴才又老实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半路杀出个黎哥哥

    自黎母诞辰那天,无人机事故以后,我便被卷入了一系列荒唐诡异的事件当中,至此我才发现,我的家族并不普通,自古以来就传承、守护且追寻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伏羲古卦的秘密。

    这个秘密很复杂,三言两语难以说清,不仅古代许多能人巨匠都与此事有所牵连,还涉及到一个行事诡秘狠辣的河图教。我知道,截止目前,我所了解的情况依然有限,恐怕还只是冰山一角。堂叔也曾对我明说,不会让我牵扯过深,还瞒着我一些事情。

    然而不巧的是,就在我们受困黎锦迷道,打算利用睡眠来脱困之时,一个诡异的梦将我提前惊醒,恰好偷听到了老周与堂叔的对话。

    这段对话很隐晦,只是隐约透漏出一些东西,也许是一些他们原本不打算让我知道的东西,新的谜题全都指向了三个字——“那个人”。

    我当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事实上,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老周说只要是有关伏羲古卦的事,都有“那个人”布局的影子,堂叔则说我卷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也是“那个人”所布之局。

    事情朝着愈加怪异的方向发展,在老周他们的认知里,似乎还有一个神秘人物介入其中。我推测,此人应该不是河图教中人,因为老周说过,河图教发现我王家人的身份,只是“恰好”碰上的,他们甚至还不知道我只是王家的一个边缘人物。

    既然不可能是河图教,那就表明,伏羲古卦之事,除了我们家族这一批巫马施的后人,以及河图教之外,还存在着一个神秘的“第三方势力”,这个势力正隐匿在最暗之处行事布局。

    我又想到了那个梦,在梦里,坐在我对面,与我对弈的马脸老者,那一句“你快输了”,竟给我带来了大恐怖,强行从安眠药的药劲中惊醒过来。

    眼下当然是想不通的,所以当我还在迷迷糊糊跟着堂叔等人走的时候,不知不觉眼前一亮,这才注意到我们已经成功穿出了黎锦迷道,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场景之中。

    眼前是一道由两面石壁围成的隘口,明显看出是人为开凿出来的,隘口之外,又是一片原始森林,只是这里的树木并不茂盛,相反地势要高很多,而且是陡然拔高,局部区域并不平滑,地形高低错乱,怪石嶙峋。其中不乏有粗大的荆棘藤蔓,低矮的灌草,与刚才路过的古代园林大相径庭。

    常年走山的人,最怕的就是这样的路,因为无论是上是下,几乎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攀登,十分费力。我未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只是跟着众人爬上爬下,累的慌。忽然想到李白曾有诗云: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也不知道此行结果终将如何,李白说: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他总结出来的客观存在规律,还是自我安慰的话语。先前的梦境太过瘆人,又得知了老周与堂叔的对话,我只觉前方的道路尽是阴霾。

    老周此时走在前头,时不时与苏文交换意见,讨论下一步的前进路线。还是堂叔第一个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小易,怎么了?”

    我看了看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老周这时也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来。

    就在我心想要不要坦白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杂草丛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都别动!”

    就见一个身影自草里出来,正举着某种武器对着我们。

    这是一名大约三十岁的高个男子,身材精瘦,皮肤黝黑,他穿着黎族服饰,手里是一柄似枪非枪,似弩非弩的东西,黑不溜秋,看起来像是自制的。

    我们面面相觑,有点惊讶,那人出现的草丛就离我们不远,草也并不是很茂盛,没想到我们竟然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直到他突然暴起发难,我们想要躲开却是为时已晚。

    “这位小哥,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周满脸堆笑,伸手偷偷摸向腰间。

    谁知黎衣男子很机警,立刻发现了老周的小动作,当即朝我们迈出了两大步,将手中武器往前一顶:“别动!把手举起来!”

    眼下这个距离,就是弹弓都能杀人,更何况他手中那威力不明的武器,老周不敢再轻举妄动,慢慢把手举起。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老周吃瘪,不免十分吃惊,心想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我的第一反应是碰上河图教的埋伏了,然而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否定了猜想——“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他会这么问,说明他不是河图教的人,我们互相对视一眼,他的口音与当地人很像,莫非是本地的黎民?

    可这地方应该属于无人区,离得最近的村子也有极远的路程,他又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我问你们呢!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回答我!”他的语气十分不善,看起来还是一个急性子。

    “这位兄弟你好!”我自问还是与当地人有过不少接触,便当先开了口:“我们是测量队的,到山里来勘测地形,只是不小心在山里迷路了,你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他皱着眉头,打量着我:“别骗我了!你们没说实话,肯定不是好人。”

    “兄弟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是测量队的,不信给你看看我们的装备。”苏文满脸赔笑,就要解下身后的包。

    “我说了别动!”男子有些发怒,“如果只是普通人,你们来不到这里!老实说,你们是不是也是来挖宝的!”

    他这话说出来,我们又是一惊,他怎么知道宝藏的事?而且他这话提醒我们了,我们四人来到此处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特别是那条黎锦迷道,若不是堂叔精通术数,又识得古时幻人的“兜技”,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抵达这里的。既然如此,眼前这名男子又是如何来到这的?莫非他也是此中高手?

    这期间,老周一直观察着他,而他似乎也知道我们这几人中老周是最难对付的,他手里的武器一直对着老周,警惕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明月挂金山,山下有黄金,不知渔夫何来去?”老周忽然开口。

    男子皱着眉头看他,一言不发。

    老周见状又问:“兄弟支个锅吗?”

    男子依旧不答。

    “是狼还是雁?哪边的客?”老周继续问道,见男子还是没反应,又问:“兄台哪条河边搞绿化?还是……莫非顶上元良?”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老周说的这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我问了老周,才知道他当时说的这些,是盗墓一行里的黑话,老周把全国各地,几大主流体系的盗墓黑话都问了个遍,显然他是怀疑这名男子是个盗墓贼。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男子盯着老周说道:“我就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不要给我打哑迷!”

    老周见男子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反而轻松下来,他再次假意笑道:“兄弟,我们真是好人……你说得对,我们就是为了宝藏来的。我们都是探险爱好者,无意中听说这里有宝藏,就过来了。”

    “无意中听说?从哪儿听说的?”男子表示怀疑,继续追问。

    “兄弟,我们无冤无仇的,要不你先把那……把那‘棍子’放下?走火了可不好。”老周和颜悦色劝道。

    我紧张中又有点想笑,认识老周有一段时间了,何曾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我一边担心大家的安危,一边又有点解气,暗想:“看来老话说的不错,恶人还需恶人磨。”

    谁知这时,老周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他话音刚落,就在那名男子将要答话之时,老周忽然一脸惊恐,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慌张道:“别……别开枪!有话好说!”
    男子都被他的举动整愣了,似乎在想,我这不是还没开火吗?你突然害怕个什么劲?

    只见老周说着话,脚后跟卡到一块大石头,眼看就要往后仰倒,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苏文忽然嘿一声坏笑,一脚将跟前的一块碎石往男子踢去。

    苏文这一脚力气极大,再加上男子一愣神间,石块好似激射的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男子举着武器的手上。

    伴随“啪”一声脆响,男子痛呼一声,手中武器不由脱落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即将倒地的老周忽然身子诡异地一扭,手上一撑,整个人已经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弹射而出,眨眼间已经飞到了男子跟前,也没看清他使了何种擒拿的功夫,竟三两下已经把男子按翻在地。

    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老周制住,不由惊怒交加,大喊大叫着想要挣脱。

    然而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是老周的对手,涨红了脸却也再不能动弹一分。奋力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放弃,任凭笑嘻嘻赶上前来的苏文拿绳子给捆了个结实。

    我和堂叔帮不上忙,全程在一旁冷眼旁观,见黎衣男子五花大绑,灰头土脸地瘫坐在地,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咱们纯朴的少数民族同胞到底还是栽在了这对邪恶的师徒手里。

    “好啦,风水轮流转,现在到我们问你啦!”苏文笑嘻嘻地蹲在男子跟前,开始盘问。

    怎料任凭苏文磨破了嘴皮子,男子竟是十分硬气地一言不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师父您看……”苏文无奈,挠挠头看向老周。

    老周没好气道:“你看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用刑咋的?”

    “我也想啊,这不是怕您不让么。”苏文吐了吐舌头,小心低估道。

    堂叔这时站了出来,摆摆手道:“小文子,算了,放了他吧,再弄下去,咱们真成坏人了。这个小兄弟看来只是山里的村民,是个误会。”

    我一听堂叔这么说,心想完了,接下来这小哥恐怕还得继续体会社会上的人心险恶,这几个老江湖看来是想唱一出七擒孟获呀。

    果不其然,苏文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嘿嘿一笑,先是收走了地上男子的武器,然后开始给男子松绑。
    二十八章:桫椤森林

    苏文一边帮男子解开绳子,一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一会儿问他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一会儿又问他结婚没?可有良配?

    黎衣男子全程一言不发,很快,他自绳中解脱出来,眼下这种情况,他又失了武器,自然不会再对我们发难,解脱之后也没离去,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我们。

    苏文摆弄着那柄怪异的武器,啧啧叹道:“好东西啊!大师兄,给你用吧!”说完就丢给了我。

    我发现从苏文摆弄这把武器开始,男子的目光便有了变化,开始盯着他的武器,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舍,欲言又止。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东西原来是一把精巧的劲弩,造型似火枪,十分漂亮。而且握在手里非常舒服,木柄被盘得油亮,显然有些年头。

    “给!”我看了一眼男子,忽然做了个决定,把弓弩递还给他。

    “哎?你……”苏文想要阻拦,却被老周一把拉住。老周脸上带着怪笑,偷偷朝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老子可没你们那么多花花肠子,我可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只是纯粹觉得这人不是坏人,再加上看他的眼神,这把弩有些古老,没准是祖传的东西,正所谓君子不夺人之所爱,还是还给他吧。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把武器还他,怔怔接了过去。

    “谢……谢谢!”

    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你看,我们真的是好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位好汉,你至少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吧?”苏文笑眯眯地开始问话。

    “我叫王国能。”男子沉默片刻,终于说出了他的名字。

    “本地人?”我又问。

    他点点头,抬手将弩插到了背上的弩套里,终于放松下来。

    我问道:“能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吗?”

    “我有我的原因,但我不能说。”王国能摇头道。

    “那宝藏的事……”

    “那是我猜的。”他显然不太会说谎。

    我正待继续问些什么,堂叔阻止了我,他转头对王国能笑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们也就不强求了,既然咱们误会解除,那就此别过吧。”

    “前面那帮人……是你们的同伙?”王国能忽然问道。
    我闻言一惊,心想他说的前面那帮人,除了河图教还能是谁?连忙问道:“你见过那些人?”

    王国能道:“我偷偷跟过他们,他们人很多,我不敢露面。”

    “他们往哪儿走了?”苏文问。

    王国能转身指了一个方向,他看我们的反应,也猜到了我们不是一伙的,顿了顿,忽然说:“我……能跟着你们吗?”

    “恐怕不太方便。”我摇摇头,不想让他牵扯进来。

    谁知许久不发一言的老周这时却突然插话了:“这可太好了,咱们一起出发,互相都能有个照应。”

    他说罢回头朝我挤了挤眼。

    我正觉得奇怪,王国能却是不好意思起来,指着另外一个方向道:“那……我们出发吧。刚才我说错了,之前那帮人并不是走那边,而是往这边走了……”

    我闻言有些无语,看了看老周,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刚才如果真不答应带上王国能,我们就得错过对河图教的追踪。

    我又看了一眼那个铁憨憨王国能,没想到他也并非表面上看是个老实人,这小子属张飞的,居然粗中有细!

    于是乎,四人队变成五人队,中途加入了一个底细不太明了的王国能,我们再次出发。

    穿过一片乱石,众人边走边吃些干粮,沿着路上不易察觉的痕迹,追踪着河图教的步伐。堂叔通过山形地势判断,河图教走的方向有讲究,找到封青宝藏的概率是几条路线中最大的,为了避免他们捷足先登,必须一路跟上。

    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地势陡然下降,前方形成一条山谷,谷中几乎布满了巨大的蕨类植物。我拿望远镜往下看,就见这些蕨类植物十分粗壮,茎干粗如水缸,高二十多米,叶子如同巨伞,遮天蔽日,阳光自叶缝中切下,光线被分割成真正的线状,林间细小的尘埃清晰可见,如同水中蜉蝣。四周水汽氤氲,飘渺如幻。

    “这是海南白桫椤!”我瞬间认出了这些树种,但却感觉非常震撼,如此巨大、密布成林的海南白桫椤,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

    桫椤又叫蛇木,号称蕨类之王,是目前世界上现存的唯一木本蕨类,据研究,此物至少三亿多年前就已经出现,比恐龙的历史还要古老,历尽几亿年的沧海桑田,特别是经历了白垩纪时期的全球环境剧变,艰难存活至今,现存于世的数量已经非常稀少了,是国家重点保护植物。

    海南白桫椤,属于桫椤科下分支的白桫椤属,是由于地理隔离而处在分化当中的物种,野生的海南白桫椤十分罕见,却没想到这里竟生长着一大片,而且比起正常的白桫椤,这里的桫椤几乎要大个三四倍。

    无数高大的白桫椤集中在一起,附近根本见不到杂草,地上的腐叶层层叠叠不知压了多少层,有一条小溪自密林中穿过,蜿蜒流向山谷深处,更远的地方望远镜也瞧不清了。

    五人顺着山坡一路下行,终于来到了桫椤森林前方,我抬头仰望着这一座座“巨伞”,略微有些愣神。

    老周等人同样是啧啧称奇,都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景象。
    穿行于古老的桫椤森林中,我们仿佛穿越了亘古时光,来到了恐龙时代,似乎这里已经不再是我们所熟知的地球,周围飞行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昆虫,其中最多的是体型巨大的红蜻蜓,这些红蜻蜓仿佛没有看见我们这些外来者,依然振动着水晶般剔透的翅膀,旁若无人地飞行嬉戏着。

    河图教看来也曾路过这里,地上有他们的脚印,我们顺着足迹,一路穿过山谷,就在即将走出这片桫椤森林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洞口。

    这个洞口不是天然形成的,而且看痕迹刚挖开不久,在一面山壁底下。王国能此时显得很急迫,对我们说道:“看来宝藏在里面,咱们赶紧进去吧!”

    老周看了王国能一眼,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堂叔拍了拍王国能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转头对我们说:“这里的风水形势,谷里养着一穴,俗称‘白龙口’,这种穴位山体中空,而且规模很大,都是天然形成的。古时很多王侯贵族都想找这种穴位修冢建坟,一是此穴风水绝佳,传说只要葬在里边,家族便能百年不衰,二是此穴的山体自然形成中空,可以直接在内部修建地宫,省去了许多麻烦以及人力物力。”

    老周问:“你是说,河图教还真是来掘他们祖坟的?”

    “不错。”堂叔点头道:“看来封青宝藏就是封青墓,这个洞口,就是民间俗称的盗洞,你们仔细看,这洞打得很讲究,长方形规规矩矩,人在洞中依然有施展空间。不过很奇怪……洞口外边居然没人留守。”

    “我打头阵,先进去看看,没有危险你们再进来。”老周很干脆,当先钻进了洞口。

    大家都清楚老周的手段,所以并不是很担心,在洞外等了一会儿,很快,老周就再次爬了出来。

    “里边没问题,都是山体狭缝,错综复杂,空间很大,不过墙壁上有长明灯,看来的确是陵墓。”老周对堂叔说罢,又转头对我道:“待会儿还是需要有人留守,乖徒儿,你跟黎族小哥等会儿就守在洞外等我们,如果两天后我们还没出来,你就原路返回,联系你大伯。”

    “不行!”我和王国能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老周皱皱眉,正要发怒,我不吃他这套,哼道:“反正你们就进去吧,进去以后我再进去,你们也拦不住我。”

    王国能也对老周皱眉道:“我一定要进去!”
    老周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别闹!你们以为是来旅游吗?知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险?”

    “多个人就多个帮手,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我争辩起来。

    “反正你就是不能进去,大不了我让苏文在这儿守着你们。”老周很强硬,依然不同意我们进墓。

    我知道,老周不让王国能进墓,是因为对他还存有猜忌,不让我进墓,则是纯粹地想要保护我。正因如此,我更不能任凭他们下去涉险,而自己躲在后边什么也不做。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就一定安全?你们不是说,河图教应该会有人留守在外面吗?万一这是真的呢?留守的人如果只是暂时离开了,等到他们回来,我们不一样很危险?”我努力反驳起来,说到最后,索性一股脑摊牌,又转对堂叔说道:“叔,你说我们守在外面,万一……万一碰上了‘那个人’,怎么办?”

    “那个人?哪个人?”堂叔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奇怪地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哪个,就是……‘那个人’。”

    “你!”堂叔骤然回过味来,顿时很吃惊,一旁的老周同样也是皱了皱眉,看向了我。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老周的脸色冷了下来。

    “我就是知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还要杀人灭口?”我瞪着老周冷冷回了一句,又道:“不说别的,就说我已经卷了进来,我凭什么不能知道?你们明明清楚,我进来可能是有人特意布局的,居然还瞒着我!”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周忽然叹了一口气。

    见老周软了下来,我也放软了语气:“师父,你们就让我一起进去吧。”

    老周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拗不过我:“算了,你爱进就进,死了别怪我!”

    “我也一起进去。”王国能不甘落后,这时也上前一步。

    “你进去又是为了什么?里面很危险,如果你不说出理由,那就别怪我们再把你绑起来了。”老周对他可是丝毫不客气。

    “你!”王国能怒瞪了老周一眼,然而老周不为所动,使了使眼色,让苏文准备绳子。

    “好吧,我说。”王国能无奈,他可硬不过老周,只得把他的事情向我们讲述起来。
    连发两层都被吞,我是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吗
    第二十九章:再陷困境

    王国能的父亲,名叫王政新,年轻时是黎母山地区最厉害的猎手,也是长年走山窜林的行家,擅长使弩和制弩,王国能手里那把弩,就是他父亲当年的得意之作,取名“山猪箭”,据说此弩在三十米开外能射穿野猪头骨,威力巨大。王国能自小跟随父亲爬山涉水,也练就一身不俗的本领,特别是使得一手好弩,准度几近百步穿杨。

    却说二十年前,有个据说是中外合资的科考队,要进入黎母山的深山老林中考察原始植被,雇佣当地人作为向导,他们要去的区域很偏远,当地黎人也很少有人去过,那个年代不像现在,那时的原始森林毒虫猛兽很多,所以即使科考队开出的价格很高,还是没人愿意去当向导。

    最后他们找到了王国能的父亲王政新,王政新艺高人胆大,虽然科考队要去的地方,就连他也不常去,但他还是答应下来。

    谁知,王政新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当时的那个科考队也再没出现过,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乡里当时还组织搜救队,上山找了好几天,没有任何线索。王国能和他的母亲,母子俩整天以泪洗面,却根本无济于事。

    后来他们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中外合资的科考队,他们所有的证件都是假的,当时那伙人到底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更是无从查起。

    王政新的失踪,是王国能童年时期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曾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要进山寻找,不找到他的父亲誓不罢休。

    所以成年之后,王国能一直都在山里活动,他凭着记忆,想象着如果他是当年的父亲,会选择哪一条进山路线。就这么找了好几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一块大石头,石头底下刻着他父亲惯做的标记,顺着标记,他便来到了这里,看见了那个人造的园林。

    他推测,当年那帮人,既然不是来科考的,那就只能是山里有什么宝藏,才会吸引他们进山,看到这里居然有一座人造园林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可惜,到了这里之后,一切线索都断了,一连找了许多天,都不见任何蛛丝马迹。直到前两天,他发现了河图教的人马。

    对方有十多人,都是身手矫健之辈,他不知道这伙人是否与当年的假科考队有关,加上对方人多,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那伙人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便不敢再靠近,悄悄退了回来另寻他法,就碰上了我们。
    我听王国能讲述的时候,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经过那段黎锦迷道的,只是他正在仔细回忆过往,不好打断,此时见他终于讲完,便忍不住出言询问。

    谁知王国能的回答让我们大跌眼镜,他发现那条小路两旁都是黎锦图案,以为这是修给黎族祖先们走的路,便不敢踏上去一步,完全是沿着外围走的。

    老周紧接着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当年那个假科考队的人,你有没有见过?”

    王国能点头道:“见过一个,是个金发的外国人,当年就是他到我家请我爸加入他们的。”

    老周听了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与堂叔对视一眼,朝王国能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跟着我们进去吧。不过你要记住,进去之后什么都别碰,一切听我指挥。”

    “可以。”王国能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众人商议,由堂叔守在外面,找个能观察这个洞口的地方藏身,我们四人下墓,寻找封青宝藏。

    进洞之前,老周再次对我叮嘱:“记住,咱们不是盗墓贼,墓里的东西一律不准拿,只要得到‘三卦’的线索,就得迅速撤退,明白了吗?”

    说罢他又对王国能道:“我敬你是个孝子,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一路上你如果要跟着我们,就得听我的,至于找不找得到你父亲的线索,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当然,如果你进去以后打算单独行动,那我也不拦着你。”

    “我明白。”王国能点头。

    于是四人分好先后,老周在前,我和王国能在中间,苏文殿后,四人陆续钻进了盗洞。

    这条盗洞不长,倾斜45度往下,大概走了十多米,盗洞开始朝上走,大约走了二十多米之后,我们就来到了山体内部。

    这里的空间与我之前在八卦井底所处的空间很像,不过要更大,更深,而且并非一条狭缝,我举着手电往远处照去,发现这里边错综复杂,简直是个天然的大型迷宫。

    老周之前进来过,他带着我们左拐右绕,来到了一条砖砌隧道跟前。我还是头一回进入古墓,不免十分好奇,四处打量起来。

    隧道入口两侧各有一盏长明灯,灯下分列着两个侍女人俑,都有半米多高,色彩鲜艳。隧道倾斜着向下延伸,手电灯光照不到头,显然是极深。
    “这是主墓道,不过规模非常大,应该没被盗过,保存很完好。”老周说着,开始仔细打量起墓道两旁砖砌的墙壁。

    “我的天啊,我怎么感觉比帝陵还要大?这个封青不简单呐。”苏文啧啧称奇,对老周说:“师父,这里不会有机关吧?”

    老周说:“两边的墓墙砖大而平整,八成是有机关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可能也失效了,当然,咱们还是得小心些,我在前面探路,你们跟着,别离我太近。”

    “您知道这里边的结构吗?”我问。

    老周说道:“如果是正常的唐代大墓,平面图一般是甲字型或申字型,咱们眼前这条墓道,就是中间的那一笔,依次经过‘过洞’‘天井’‘封门’‘甬道’‘墓室’,一般贵族墓,墓室为双层结构,外室放陪葬品,内室东面放棺椁。当然,封青的墓,不可以常理度之,他利用天然形成的山体内部空间修建陵墓,占尽地利,规模非常大,保不准会有其他东西。”

    我闻言点点头,心想这回倒是长见识了,忽然一想不对,这家伙怎么对古墓那么熟悉?
    我又想到他之前为了试探王国能,一口气连说了好几种盗墓的黑话,难道这家伙曾经是个盗墓贼?

    对待熟悉的人,我是比较藏不住话的,当即学着他当时说的黑话,对他问道:“莫非顶上元良?”

    我这话一出,身后的苏文就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老周则是一愣,顿时呸了我一脸,怒道:“真是没文化害死人,知道这些就是元良?我难道不会上网搜索?”

    我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不由十分郁闷,这老周也太暴躁了,真是属汽油桶的,一点就着。

    我们说着话,开始顺着墓道往下走,我打着手电筒,发现墓道两侧均有彩绘的壁画,画着什么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前面的老周也简单扫了两眼就不看了,显然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封青宝藏就是封青墓,那么伏羲古卦的线索就一定在封青的棺材里,毕竟最重要的东西墓主人总会贴身而带,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我去!这里的天井怎么那么多?这已经是第几个了?”苏文狐疑起来。

    此时,我们已经走了数十米,沿途经过几个天井,我也没数,听苏文发问,我疑惑道:“五个了吧?怎么了?”

    苏文未答,老周却插话道:“是六个了……”

    苏文紧接着道:“天井一般也就1到4个,怎么这里那么多?山体里的墓,修建时不需要从上方运土,设立天井纯粹是为了风水,可也不用造这么多吧?难道越多证明风水越好?”

    老周道:“所以说,封青墓不能以常理度之,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还有两口天井,这是八卦井,这里的天井共有八个,对应着八卦的八种卦象,封青是易学大师,他的墓这样设置倒也正常。”

    我闻言点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我对古墓不了解,却也知道古代墓葬十分迷信风水,对于墓葬的格局总是精细考量过的,哪里该布局什么,哪里不该有什么。合不合阴阳,对不对五行,正不正方位,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所追求的不过四个字——“天人合一”。

    正说着话,忽听安静的墓道里,墙壁间隐约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就好似什么东西转动的声音。

    老周是反应最快的一个,他箭步后退,拉着我便道:“不好,快离开这!”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我们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突然往下坠落。

    原来脚底下有个翻板,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机关,翻板打了开来,老周、苏文、王国能全都无一幸免,跟着我往下掉。

    大约落了三米,我重重摔在地上,屁股着地,疼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苏文和王国能也发出了两声惨叫,唯独老周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双脚落地,没有伤着。

    “你们没事吧?”老周问。

    “没有大碍……”我吸着凉气,摇了摇头。

    “我没事。”王国能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揉着屁股。

    苏文则是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半空中还不忘揉着他那可怜的屁股,大骂起来:“他娘的!真是够够的了!这墓主人真他妈可以啊!在墓道里建翻板,是个人才!”

    “你们别乱走动,小文子你看看四周是否有危险,我先想办法上去再说!”老周见我们没事,当即抬头看向头顶的翻板陷阱,谁料就在这时,头顶上的翻板突然啪一声,竟然又盖了回去!

    眼见此景,我只觉两眼一黑,整个人如坠冰窟,心想完了,这下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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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5 01:25:54  更:2021-07-05 02:0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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