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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落枫观》:一位中年道士的复仇、逆袭之路……[第2页]

作者:蓝渐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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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狐女
    “道长的师弟?”陈休想一脸惊诧地问道。
    “没错,那个疯疯癫癫的老道,乃是贫道的嫡亲师弟。”步香辰面色凝重地说道。
    “师父,这个师兄弟还分亲疏嘛?”张青寅忽然插嘴问道。
    “徒儿,实不相瞒,为师与这段成世的关系,要比与你父亲的关系亲近。”步香辰说道。
    “为何?”张青寅有些不解。
    “其实……”步香辰字斟句酌地解释道:“你的父亲是外传弟子,他跟你师爷学得是道法,每一日研究的是《易经》、《道德经》。这样的徒弟,我的师父收了九个,但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跟着他学习法术的只有三个人,我是大师兄,段成世排行老二,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小师妹,她……”
    老道沉吟了一下,说道:“她……不提也罢。我跟师父学如何驾驭飞禽走兽,段成世跟师父学习如何驱使花草树木。”
    “可是……”张青寅满脸疑惑地说道:“从小到大,我父亲只跟我提过您的大名,我今日才知道,他还有其他的师兄弟。”
    步香辰轻轻抚摸张青寅的后脑勺,解释道:“你的父亲年轻时,才华横溢,远近闻名,他对古籍的见解甚至超过了我的师父,读书人嘛,难免有些傲气,其他的师兄弟,自是不放在眼中。再有一点,我的二师弟——段成世,本身也是一个怪人,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他们两人虽在同窗多年,却甚少交流,你从来没听你父亲说起他,也在常理之中。”
    “原来如此。”张青寅不再困扰。
    “道长,我该怎么办?”陈休想插嘴问道。
    步香辰将陈休想拽到一边,和颜悦色地问道:“请问公子,这件事,你要个什么结果?”
    “道长何意?”陈休想一时没听懂老道的意思。
    步香辰说道:“若是公子不想再在梦中见到那个尼姑,很好办,贫道送你一道灵符,缝在睡觉的枕头之中,贫道再随公子去府上一趟,在你就寝的房间四周,布个结界,想那尼姑再也进不了公子的梦中。你看……”
    “以后,就再也梦不到她了?”陈休想眨巴眨巴小眼睛,问道。
    “是的,再也见不到了。”老道答复。
    陈休想低头寻思了一阵,自言自语道:“这半年来,我夜夜梦中遇见她,虽是各种各样离奇的梦,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害我。这……这……这突然见不到她了,难免有些割舍不下。不知道长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即能在梦中见到她,也别让我这裤裆夜夜湿漉漉的,我怕自己小小年纪,就落个西门庆那样的结局。太惨了。”
    “有缘千里来相会。”步香辰说道:“你们两个,怕是有一番因果隐藏其中,只一夜功夫,贫道看不明白,不如公子在我的落枫观中多住些时日。贫道慢慢地调查,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这样也好。”陈休想托着下巴,咧着嘴笑道:“住在道观之中,我的父亲就不会逼我日日读医书了。道长,我愿意住在这里,多久都行。”
    “就这么定了。”步香辰说道。
    吃过早餐,步香辰带着张青寅继续打理道观,将大殿中的道祖神像,重新粉刷一新。陈休想搬个小板凳,坐在树荫下,继续读《西游记》。
    临近中午时分,陈府派来四个家奴,想把少爷接回府中。被陈休想打发走了。
    黄昏时分,曲非央回来了,身后跟着十来个姐妹,其中一个,步香辰认识,正是在林家后宅较闹多日的曲非烟。
    “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步香辰捋着胡须笑道。
    “我们姐妹,好似丧家之犬,因此,带着族人来落枫观避难,期盼道长收留。”曲非烟跪倒在地,身后一众狐女,纷纷下跪。
    “请起请起,莫说这样见外的话。”步香辰将曲非烟搀扶起身,安慰道:“众位仙姑放心在我的道观住下,不用担心花白露找上门来,出家人不打诳语,有我步香辰在此坐镇,定保你们平安无事。”
    “多谢道长。”众狐女齐声谢道。
    “师兄,这个些女人,为何到你们的道观中寄宿?”陈休想离得远远的,小声问张青寅。
    张青寅撇了他一眼,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听说过重金求子的事情嘛?”
    陈休想一脸敬佩地说道:“这么多患者,道长一个人吃得消吗?”
    “不然你去帮帮师父?”张青寅笑道。
    “这个……这个……”陈休想低头盯着自己的裤裆,有些无奈的说道:“心有余而力不足。惭愧,惭愧。”
    步香辰将众狐女安置在道观的前院厢房之中。自己带着张青寅与陈休想住在后院。
    当夜,三更时分,道观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叫喊之声。
    步香辰披着道袍,走到前院,只见众狐女堆在厢房门口,瑟瑟发抖。
    曲非央颤抖着声音说道:“道长,怕是胭脂林的执法队找上门来了。”
    步香辰笑道:“莫慌,莫慌,你们随我去大门外瞧瞧。”说罢,点燃一支火把,直奔观门走去。
    众狐女面面相觑,有几个胆小的,躲回了屋中。曲非烟与曲非央见识过老道的身手,并不十分惊慌,跟在老道的身后,来到道观门前。
    步香辰打开观门,却见观外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门外立着几十名狐兵,个个身强体壮,手持兵器。为首一员女将,红色绢帕裹头,手持单刀,破口大骂道:“曲氏一族的狐女听了,劝你们早日迷途知返,随姑奶奶回胭脂林受罚,若是认罪态度诚恳,姑奶奶替你们在大头领面前求个人情,送你们一具全尸。若是有半点怠慢,定将你们一族的狐女个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53、对阵
    “别喊了,别喊了。”张青寅披着衣服,从道观里走出来,挡在步香辰的身前,揉揉眼睛,骂道:“大半夜的,让不让人消停?”
    为首狐女,手握钢刀,指着张青寅的鼻子,问道:“这家道观里藏着我们胭脂林外逃的十几名罪犯。我要将她们一一捉拿归案。你这个小道士,劝你识相一些,让开一条路,如若不然,放火烧了你这座道观。”
    “我偏不让,你能怎样?”张青寅抱着肩膀,昂着头,一脸傲慢地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狐女大怒,冲身后挥挥手,两只狐兵手握短棒冲了上来,与张青寅厮打在一处。
    张青寅并不惊慌,赤手空拳,三下五除二,将两只狐兵打倒在地。
    狐女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又招了招手,这一次上来四只狐兵。两个手握短刀,另外两个手拿长绳。四只狐兵将张青寅团团围住。两个拿短刀的与张青寅正面交锋,两个拿长绳的绕到背后,伺机而动。
    张青寅顺利打倒了正面交锋的两名狐兵,却没留神背后拿长绳的,那狐兵手中长绳飞出,卷在他的左小腿处,用力一扯。张青寅登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四只狐兵连同方才倒地的两只狐兵一涌而上,将张青寅死死压在地上,想要将他制服。
    哪知张青寅的力气大的惊人,抖动肩膀,推开两只狐兵,一个就地十八滚,逃出了狐兵的束缚。之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左右开弓,将六只狐兵打得满地找牙,落荒而逃。
    张青寅啐了一口唾沫,拍拍身上的尘土,奔到步香辰的身边,略带得意地问道:“师父,徒弟表现得如何?一口气,打倒了六只狐兵。”
    步香辰手指着徒弟的左袖口说道:“青虎,你的衣袖被撕破了,明天想办法补一补吧。”
    张青寅听了师父的话,咂巴一下滋味,觉得师父的话,有些奚落的味道,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果然被撕了一道大口子,登时恼怒。从地上捡起狐兵掉落的一只短棒,破口骂道:“不必一个一个上手了,你们一起来吧。小太爷将你们一网打尽。”
    狐女又是一声冷笑,拍了拍手,在她身后,涌出一队狐兵。一个拿木棒,一个拿短刀,一个拿长刀,一个拿盾牌,一个拿长矛,一个拿铁链,一个拿钩镰枪,一个拿铁弩。八名狐兵按照各种的方位站好,虎视眈眈地望着张青寅。
    “坏了,小道长要吃亏了。”躲在步香辰身后的曲非烟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是鸳鸯阵,乃是大头领花白露亲手研习出来的阵法。执法队用此阵法,捕获了许多与花白露作对的狐女。”
    步香辰听了此言,向前迈了一步,高声喊道:“徒儿,退到一边,你对付不了这个阵型。还是换为师出手吧。”
    张青寅听闻此言,头也不回,粗着嗓子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等小喽啰,不必师父亲自出马。”说罢,手举短棒,冲入了狐兵阵中。
    两个回合之后,张青寅打倒了拿短棒和拿长刀的两名狐兵,一个没留神,却被使铁链的狐兵从背后偷袭,套住了脖颈儿,张青寅一时挣脱不得,拿长矛的狐兵抓住机会,一下刺中了张青寅的左腿。
    张青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忍住痛,手中短棒向身后用力一甩,正中拿铁链的狐兵脑门,登时打个脑浆迸裂,那狐兵死于非命。张青寅挣脱了束缚,沉下身子,抓住长矛一头,往怀中用力一拽,那狐兵站立不稳,踉踉跄跄跌倒他的面前,张青寅手中短棒挥出,这一棒使尽全身的气力,将那只狐兵打得脑浆迸裂,尸体“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张青寅丢掉短棒,手握长矛,与剩下的五名狐兵斗在一处。
    那五只狐狸见他勇猛,心中胆怯,也不敢上前。拿盾牌的狐兵立在最前面,左挡一下,右挡一下,用力拨开张青寅刺出来的长矛。使铁弩的狐兵躲在最后面,搭上一只弩箭,偷偷瞄准,扣动扳机,弩箭飞出,这一下,正中张青寅的左肩头。
    张青寅“哎呀”一声,攥住弩箭尾部,使劲一拽,弩箭被拔出体外,箭头带着倒钩,带着两条血肉。鲜血四溅。
    张青寅大怒,跟疯子一般,丢掉弩箭与长矛,赤手空拳闯入狐阵,一阵拳打脚踢,闯到队伍的最后面,一把抓住使铁弩的那只狐兵,按在地上,骑在他的身上,左右开弓,拳拳打在狐兵的脸上。
    其他的狐兵都吓傻了,手握兵器,呆若木鸡地立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张青寅将那只狐兵的脸打得血肉模糊,最后,死于非命。
    张青寅气喘吁吁,缓缓站起身,捂着受伤的肩膀,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自己看看,好好地一件袍子,被弩箭射了一个大洞,还沾了血迹,如何才能补好窟窿?如何才能洗去血迹?”
    一众狐兵被他的气势震住了,纷纷后退。
    为首的狐女将手下狐兵臭骂了几句,众狐兵这才稳住阵脚。
    狐女手握单刀,走到张青寅的面前,拱拱手,说道:“真没想到,这座小小的道观之中,竟然有你这样凶残勇猛的小道士。在下花林叶,乃是胭脂林执法队的头目,今夜想要领教小道长的身手。”
    54、血战
    “你叫花林叶?”张青寅昂着头,冷冷地问道。
    “正是。”花林叶倒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位小道士。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位观战的中年道士,神色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花林叶心中暗道不妙,本来以为,捉拿几名逃犯,乃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谁知道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强敌,只怕今日凶多吉少。有心带着执法队回胭脂林搬救兵,可是以大头领往日的做派,自己怕是要被重罚。思来想去,紧咬牙关,决定拼一下。
    于是,花林叶手握钢刀,眼珠转了几下,正色说道:“小道长,你退到一旁吧。我 改变主意了,不想跟你比试。”
    “为何?”张青寅问道。
    花林叶说道:“你受伤了,我堂堂执法队大头目,怎会欺负一个伤者,把你打败了,胜之不武。你回去包扎一下伤口,换你身后那位中年道长来,我要与他比试,打赢了他,我便将那些逃犯一一带走,打不赢他,我扭头便走,不再找你们的晦气。”
    “打倒了我,我师父自然会出手。”张青寅笑道:“我这点伤不算什么。你不用使言语挤兑。”说罢,从地上捡起一只长矛,迎面刺了过来。
    花林叶一侧头,躲过长矛,不再言语,手舞钢刀,与张青寅斗在一处。只五六个回合,张青寅的身上已经中了两刀。鲜血淋漓。
    张青寅浑然不觉,手中长矛不离花林叶的要害。花林叶左躲右闪,动作轻盈,抓个空档,就砍出一刀。
    曲氏姐妹立在道观门口观战,曲非烟对步香辰说道:“道长,这个花林叶乃是使刀的高手,死在她屠刀之下的姐妹不计其数。青寅小道长不是她的对手,您若是不出手相助,那么,请让我出阵与她斗上几个回合。”
    “不着急,看看再说。”步香辰安抚道:“青虎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你去替他回来,他未必领你的人情。再看看情况,若是他实在支撑不住,贫道再去换他。”
    “……”曲非烟不再吭声,手中紧握一对峨眉刺,跃跃欲试。
    眨眼之间,又斗了几个回合,张青寅浑身是伤,气喘吁吁,败相渐浓。花林叶牢牢掌握了局面,心里渐渐放松下来。偷眼观瞧那观战的老道,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彻底放了心,渐渐生出戏耍之心。
    她砍出一刀,逼得张青寅退后一步,借此时机,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分身诀,登时变出两个分身。
    三个花林叶,手握三把钢刀,将张青寅围在正中。你劈一刀,她砍一刀。把个张青寅逼得手忙脚乱。
    张青寅眼见着这一刀劈了下来,用长矛去挡,却是分身幻象,长矛挡了个空。眼见着那一刀砍了过来,以为又是幻象,谁知却是正身,这一刀砍的实实在在,皮开肉绽。
    张青寅纵身向后一跃,跳出战局,长矛插进土中,当拐杖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花林叶笑道:“认输了?”
    张青寅将长矛丢到一边,冷笑一声,说道:“再来。”说罢,赤手空拳冲了过来。
    花林叶略有些惊讶,忍不住赞道:“小道长的意志真是坚强。”说罢,驱使两个分身,将张青寅围着其中,三把钢刀一起砍了下来。张青寅竟然不躲不闪,两把钢刀乃是幻象,砍在身上,穿身而过。另一把刀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这一刀正中张青寅的左肩。
    张青寅忍痛,不管肩上的钢刀,一把抓住了花林叶的手腕。花林叶大惊,赶忙抽刀,哪里抽得出来。张青寅双手抓住她的手腕,无论如何也不放松。
    花林叶抬起腿,猛踢张青寅的小腹。张青寅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脚,头颅向后仰,使劲全身力气,照着花林叶的脸部猛得一撞,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花林叶的鼻梁骨被硬生生撞断。鲜血四溅。
    花林叶痛得哇哇大叫,对着张青寅拳打脚踢。张青寅不管不顾,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一头接着一头地猛撞花林叶的鼻梁。
    在场的一众狐兵都惊呆了,立在门口观战的曲氏一族看得心惊胆战。
    步香辰双拳紧握,面色凝重,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花林叶与张青寅的对打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花林叶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张青寅立在原地,气喘吁吁,满脸是血,回头望了步香辰一眼,微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有气无力地说道:“师父,我赢了。”
    老道见了,忍不住心头一颤。
    张青寅手指众狐兵,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头领,曲氏一族的姐妹投奔我师父的道观,进了这个门,就是我们的客人,谁也不能动她们分毫。你们把花林叶带走吧。”
    一众狐兵望着张青寅,呆若木鸡。良久,才有两个胆大的狐兵上前,架起已经昏厥的花林叶落荒而逃。
    曲氏一族的狐女一涌而上,将张青寅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将他奉若神明。张青寅谁也不搭理,盘腿坐在地上,低头检查自己的袍子,嘴里数着:“一、二、三、四……十六,哎……十六个口子,这件袍子,没法补了。”说罢,站起身,对步香辰说道:“师父,我想要一件新袍子。”说罢,“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人事不省。
    55、养伤
    众狐女七手八脚,将张青寅抬进道观,轻轻放在床榻之上,曲非烟打来一盆清水,帮他擦抹伤口。之后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撒在伤处。曲非央撕了一件长衫,当作绷带,替他包扎伤口。步香辰取来一粒药丸,撬开张青寅的牙关,塞进嘴里。
    片刻之后,张青寅“哼”了一声,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四周,稍微动了一下身躯,登时疼得呲牙咧嘴。
    “师父,那群狐妖,被赶走了吗?”张青寅强打精神问道。
    步香辰一声轻叹,幽幽说道:“被你吓跑了。”
    “师父,我打得怎么样?”张青寅眼睛放着光芒,期待步香辰的肯定。
    “你这不是打架,你这是搏命。”步香辰责怪道:“对付一个小小的执法队头目,你就伤成这样。明日,若是那个花白露找上门来,你该如何应对?”
    “徒弟哪想这么多?”张青寅听出了师父的责备,略感失望。
    步香辰察觉到了徒弟情绪的变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抚道:“好好养伤,伤好之后,师父教你道门密法,遇到妖精,不用再以命相搏。”
    “多谢师父。”听了此言,张青寅情绪好了很多。
    步香辰回屋休息,留下一众狐女,守在床边,照顾受伤的张青寅。
    “小道长。”曲非烟眼中含泪,动情地说道:“收留之恩,出头之情,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张青寅一脸疑惑地问道:“我就是喜欢打架,跟你有什么关系?”
    “……”曲非烟一时语塞。
    “小道长真有阳刚之气。”曲非央身后的两名狐女眼望张青寅,露出花痴一般的笑容。
    “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睡觉了。”张青寅驱赶众狐女。
    众狐女商量一番,留下两个守夜陪床的,其余的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日清晨,同屋的陈休想起床之后,去了一趟茅厕,回来之后,注意到了身上缠满绷带的张青寅。
    陈休想挠挠头皮,一脸懵逼地问道:“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张青寅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半夜折腾得那么热闹,你全然不知吗?”
    “不知道啊。”陈休想一脸的无辜。
    张青寅不再理他,将头侧到一边。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众狐女走了进来,凑到张青寅的窗前,嘘寒问暖,有的端来了鸡汤,一勺一勺地喂他喝,有的拿起张青寅脱下的脏衣服,出去浆洗。有的拿了热毛巾,帮张青寅洗脸,洗手。
    陈休想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待张青寅被伺候得烦了,将狐女们赶出屋门,他这才凑到近前,一脸献媚地问道:“师兄,能不能教我一下。”
    “教你什么?”张青寅问道。
    “教教我,如何在一夜之间,让这么多的女人对你举案齐眉,心生爱慕?”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张青寅大大咧咧地说道。
    陈休想轻轻摸了摸张青寅身上的绷带,倒吸一口冷气,说道:“师兄,昨天夜里,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其实也没什么。女人如老虎,可小爷却是武松。”张青寅说道:“那女妖精确实很厉害,可最后,还是被我打倒了。”
    “师兄确实厉害。”陈休想小声的嘀咕道:“这个重金求子,一般男人真的受不了。”
    “你说什么?”张青寅没听清他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陈休想一个劲的摆手,说道:“师兄威武。”
    黄昏时分,又有十几个狐女投奔落枫观,步香辰来者不拒,全部收留。由曲非烟统一管理,安置的空房之中。
    曲非烟忧心忡忡地说道:“道长,因为我们这些狐女,昨日让您的大徒弟身受重伤,心中十分不安。”
    “不碍事。”步香辰微笑道:“你们就暂时在我的道观中住上一段时日,不出百日,我定收了那为非作歹的花白露,还胭脂林一个安宁。”
    曲非烟闻言大喜,双膝跪倒,说道:“多谢道长。”
    当夜三更,道观门外响起一阵号角之声,紧接着,锣鼓齐鸣。步香辰披着道袍,从后院走到前院,一众狐女挤在厢房门口,面露恐惧之色。
    “莫怕,莫怕,一切有贫道替你们做主。”步香辰安抚道。
    “道长。”曲非央面色惨白,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个号角之声,非同一般,这次来的不是执法队,十有八九是藤甲狐兵。”
    “莫怕,莫怕,一切有贫道替你们做主。”步香辰说着,脚下步子不停,走到大门口,打开了观门。
    只见道观门前,立着二百狐兵,左手握短刀,右手举火把,身上穿着有藤条编制的护甲,队伍整整齐齐,个个精神饱满。为首两员女将,分立两旁。左边的手握一对柳叶刀,右面的腰间盘着十三节人骨鞭。
    “夜半三更,不知两位女仙如此兴师动众,所谓何故?”步香辰背着双手,不慌不忙地问道。
    手握柳叶刀的女将上前一步,怒道:“你可是这座道观的主人?”
    “正是贫道。”
    “花林叶是你打伤的?”女将又问。
    “昨夜来的那员女将,是我徒弟打伤的。”步香辰淡淡地说道:“你想怎样?”
    “今夜,我要踏平你的道观。”女将吼道。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凭什么呢?”
    女将指一指身后的藤甲狐兵说道:“凭这二百精兵,踏平你的道观,易如反掌。”说罢,轻轻挥了挥手。
    二百藤甲狐兵,手握兵器,缓缓走到道观门前,止住了脚步。等待女将下一步的命令。
    步香辰背着手,对身后说道:“二郎,这些狐兵要拆贫道的道观,你说该怎么办?”
    女将探着头,向老道身后望去,却见从老道的身后,缓缓走出一条通体乌黑的大狼狗,挡在老道的身前,圆睁二目,呲着锋利的牙齿。昂着头,一声长啸,眨眼之间,远处尘土飞扬,吼声震天,上千只恶犬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将二百藤甲狐兵,团团围住。

    @u_113772502 2019-04-02 00:24:06
    加油! 写的非常好
    -----------------------------
    谢谢
    @13002216977 2019-04-02 17:12:00
    精彩啊!
    -----------------------------
    谢谢
    56、出手
    二百藤甲狐兵见此情景,个个手握兵器,摆出防御姿势,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上千的恶犬或狂吠,或低吼,跃跃欲试。双方剑拔弩张,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引发一场恶战。
    步香辰哈哈大笑,迈步走到两位狐女的面前,拱拱手,说道:“两位莫慌,凡事好商量。”
    手使人骨鞭的狐女怒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今日便拼个你死我活。”
    “非也,非也。”步香辰摆摆手,说道:“两位仙姑,我且问你们,今夜兴师动众,来我这座落枫观,所谓何故?”
    手握柳叶刀的狐女说道:“捉拿叛逃胭脂林的曲氏一族。”
    步香辰问道:“曲氏一族的逃犯,共有多少人?”
    “二十一个。”
    步香辰捋捋胡子,说道:“天色尚早,莫着急动手,我们来算一笔账,两位仙姑带来二百狐朋,个个手拿利器,经过严格的格斗训练。我这里却有一千狗友,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也没有兵器在手,数量却是你们的五倍之多。以一敌五,胜算有多大,伤亡有多惨?仙姑可曾想过为了捉拿二十一个逃犯,付出二百伤亡的代价,值不值?”
    手拿柳叶刀的狐女闻言,眼珠转了两圈,拱拱手,口气缓和了许多,说道:“道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花不离,乃是胭脂林步军左校尉,这是我的胞妹,她叫花不弃,乃是胭脂林步军右校尉,我们两个奉了大头领花白露之命,前来捉拿叛逃狐女,请道长高抬贵手,闪退一旁,不要再插手我们部族的内部事务。如果今夜道长让我们顺利带回叛逃狐女,改日一定备上一份厚礼,登门拜访。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这样啊!”步香辰寻思片刻,问道:“我且问你,这些狐女,你们带回去,会如何处置?”
    花不离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头领说了,这些叛逃的狐女,回到胭脂林,只要诚心悔过,大头领便既往不咎。”
    “道长,莫听她胡说八道。”曲非烟奔到步香辰的身旁,流着泪哭诉:“自从花白露做了胭脂林的大头领,便开始重用花氏一族,排挤胭脂林的其他三个氏族,我的母亲在言语上得罪了花白露,被她找个借口,打了五百柳枝,险些丧命。后来,我们母女连夜逃亡,又被她派兵追回,铁钩穿了琵琶骨,押回胭脂林,在太阳下暴晒了三日,折磨致死。仍不解气,勾结猎人,扒了皮,被做成一件狐皮大衣,卖到人间。”
    “曲非烟,你好大的胆子。”花不弃忽然间断喝:“你敢在背后诽谤大头领,我看你是活到头了,不如今夜由我送你去阴间见你的老娘吧。”
    “正好,我今夜先杀了你,替我娘亲报仇雪恨。”曲非烟怒不可遏。
    “且慢。”步香辰张开双臂,拦住各抽兵器,就要动手的曲非烟与花不弃。
    “道长,让我杀了这个狗仗人势的奴才。”曲非烟摸着眼泪骂道。
    立在一旁的二郎忽然间开口说道:“骂归骂,请注意你的措辞,不要伤及无辜。”
    “……”曲非烟一时无语。
    步香辰说道:“你们都不要吵,听贫道一句。”
    花不弃忽然间焦躁起来,开口骂道:“哪里来的大胆老道,敢挡姑奶奶的道,听我良言相劝,速速让到一旁,惹急了姑奶奶,拆了你的道观,扒了你的皮。”
    步香辰听闻此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冷冷说道:“不如比试一场,你若赢了老道,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花不弃冷笑道:“好啊!”说罢,晃了晃手中的十三节人骨鞭,冲步香辰勾勾手,做了个挑衅的动作。
    老道脱掉宽大的道袍,露出一身紧身衣裤,左右张望了一下,瞥见一棵柳树,迈步上前,折下一段柳枝,握在手中,对花不弃说道:“若是赤手空拳,你会觉得贫道瞧不起你,若是使真家伙,难免高抬了你。就用这只柳条来对付你吧。”
    “好个狂妄的老道,今夜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花不弃舞动人骨鞭,冲了上来,与老道斗在一处。
    老道左躲右闪,动作敏捷,人骨鞭来势虽凶,却沾不到老道半分。
    步香辰身形转动,躲避人骨鞭,瞅准机会,就甩出一柳枝。打在花不弃的身上,痛得她哇哇大叫。手一扬,飞出三支袖箭,直打老道的面门。
    步香辰高喊一声:“来得好。”侧身躲过。三支袖箭没打中老道,却射中了在后面观战的一名狐兵,两只恶犬,中了袖箭,登时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好歹毒,竟然使有毒的暗器。”步香辰怒道。
    “没射中你,算你命大。”花不弃舞动人骨鞭,再次冲了上来。
    这一次,老道没有与她纠缠,手中柳条甩了一下,扭头便走。花不弃见势,在后紧追。
    老道跑了几步,忽然一回身,随手一丢。花不弃以为他也在扔暗器,赶忙侧身躲避,哪知老道使诈,什么都没有。就在花不弃愣神的功夫。老道的右手中指与拇指用力一弹,飞出一物,一阵疾风闪过,正中花不弃的眉心。
    花不弃痛的原地打转,一摸额头,鲜血淋漓,用力一拽,在眉心处取出那枚暗器,托在手心,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枚“崇祯通宝”的铜钱。
    老道呵呵一笑,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贫道留在身上也没什么用,送给你吧。”
    “好个凶狠的老道。”花不弃咬牙切齿,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手中的人骨鞭上。只见那只人骨鞭登时发出幽幽的黑气。
    花不弃将人骨鞭往地上一丢,登时散成十三节人骨。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步香辰见此情景,不敢掉以轻心,后退了两步。只见眼前的土地下,蠢蠢欲动,泥土松动,眨眼之间,平整的地面上隆起十三座坟丘。
    花不弃大喝一声:“现。”登时从十三座坟丘中爬出十三具骸骨,一涌而上,将步香辰团团围住。

    @Lovelaoshan 2019-04-03 03:22:03
    不好意思,前久用的天涯号丢了,好几天没有看帖,楼主辛苦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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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纳闷呢,我七个粉丝怎么少了一个,去哪里了,看到回帖,就放心了,谢谢支持。
    @13002216977 2019-04-03 17:08:33
    楼主辛苦了!
    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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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支持
    57、断臂
    步香辰望着眼前的一众骷髅,“噗嗤”一声笑了,笑罢,说道:“这个法术好啊。”
    “怎么个好法?”花不弃冷笑道:“你这个老道真是有趣,死到临头,还说这没头没脑的话。”
    老道没有说话,冲花不弃身后努了努嘴。
    花不弃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一众恶犬眼神直勾勾地望着这些骷髅骸骨,张着大嘴,口水流了满地。
    “不好。”花不弃大叫一声不好。话音刚落,上百只恶犬,扑了上来,撕咬、争抢,片刻之间,十三具骸骨被分食一空,抢到骨头的,跑到一边,慢悠悠地享受美味。没抢到骨头的,竟然奔到花不弃的面前,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眼神中满是祈求。
    步香辰从旁边奚落道:“仙姑,再变出几具骸骨,如何?这十三具骸骨确实是有点少,不够它们分的!”
    花不弃气得原地跺脚,流出了眼泪,对一旁的花不离喊道:“姐姐,气死我了,你来帮我收拾这个老道,我是没有办法了。”
    “哎……”花不离一声叹息,有些无奈地说道:“咱们姐妹法力在伯仲之间,你斗不过这位道长,我便斗得过吗?”
    “难道,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吗?”花不弃怒道。
    “没有交手,怎么离开。”花不离从腰间重新抽出柳叶尖刀,走到步香辰的面前,拱拱手,十分谦卑地说道:“道长,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们大头领的法令甚严,若是就这样回去,怕是没办法交差。我陪道长走上三个回合,您手下留情,别让我输得太难堪,毕竟我是这二百藤甲狐兵的头目,您把我打得满地找牙,今后,我在胭脂林如何立足。您看……”
    “好说。咱们就走个过场。”步香辰笑吟吟说道。
    “多谢道长。”花不离再一次躬身施礼。
    步香辰见她这般客气,握着柳条的手背到了身后。摆出一副宗师的姿态。
    “我可要出手了,请道长小心。”花不离陪着笑脸,举刀缓缓向步香辰刺来。
    步香辰眼睛盯着那只柳叶刀,心中估算着距离,若是花不离身子不动,即便是伸直了胳膊,刀尖也碰不到自己。因此,全神贯注地注意她下盘的动作。
    花不离立在原处,柳叶刀走到离老道咽喉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步香辰见她如此敷衍,觉得应该陪她把这场戏演下去,于是伸出右手,用柳枝去拨开那把柳叶刀。
    谁知,花不离陪笑的面孔忽然间变得狰狞起来,眼神凶狠,一抖肩膀,手臂凭空长了五寸,柳叶刀直刺老道咽喉。
    “不好。”步香辰用尽全力,向后一跃,这才躲过了刀锋,落地之后,用手一摸,咽喉还是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流淌。
    “好歹毒的女人。”步香辰惊魂未定。
    花不离哪里给他喘息的机会,手舞双刀,扑了上来,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刀刀不离步香辰的咽喉。老道左躲右闪,避开刀锋,可是,明明躲过了这一刀,花不离的手臂总是凭空长出五寸,好几次,差一点一刀封喉。
    五招过后,步香辰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花不离手脚并用,上面舞动双刀,脚下左踢右踹,她的绣花鞋上暗藏两把匕首,老道一个没留神,胸前道袍被割开一道大口子。
    “花不弃,你还愣着做什么?”花不离大喊。
    立在一旁的花不弃恍然大悟,从身边狐兵手中抢过一把短刀,冲了上来。姐妹两个齐斗步香辰。
    曲非烟抽出峨眉刺便要出手,二郎喉咙里发出低吼,也要上来帮阵,谁知步香辰边打边高声喊道:“你们不要插手,不要将单打独斗变成混战。这件事由贫道一人解决。”
    曲非烟与二郎听闻此言,这才没有出手。
    步香辰一人与花家姐妹相斗,十个回合之后,渐渐落到下风。一个没留神,被花不离一刀砍在左臂之上,只听“咔嚓”一声,一条胳膊应声落地。
    众人大惊。
    步香辰捂着断臂处,“噔噔噔”倒退几步,大声叫道:“好痛,好痛。”
    花家姐妹哈哈大笑,花不弃得意洋洋,说道:“臭道士,让你领教我姐姐的厉害。”
    步香辰额头冷汗直流,气喘吁吁,嘴里说道:“你们姐妹,真是太厉害了,容我一点时间行不行,贫道想办法再长出一只胳膊来。”
    “再长出一只胳膊?”花不弃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痴人说梦吧。”
    “前几年,我在老君山游历,遇到一个老乞丐,我送他一壶好酒,他教我一个四肢重生的法术,也不知是否管用。我试一试。”说罢,单手结印,结到一半,老道哭了,沮丧地说道:“贫道被那个老东西骗了,他教我双手结印,可是贫道只剩下一只手来,如何结印。”
    “哈哈哈哈。”花氏姐妹又是一阵狂笑。
    步香辰见状不妙,转身就跑,花不离冲到老道的身后,手起一刀,又将步香辰的右臂砍断。
    老道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老道,两只胳膊都没有了。”花不离笑道:“姑奶奶教你一个法子,你可以用双脚的脚趾结印。”
    步香辰忍着巨痛,说道:“仙姑说得有理,能不能帮我脱下鞋子,扒了裹脚布,贫道试一试。可是,从来没有试过啊,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哈哈哈哈。”花不弃狂笑,对花不离说:“姐姐,这个老道,怕不是个傻子吧。花林叶那个蠢材,竟然败给了这等货色。回去跟大头领说一声,别给她治伤了,直接卖给人贩子,送去青楼做个娼妓算了。”
    “妹妹所言极是。”花不离也是得意洋洋。
    步香辰不理她们,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嘴里喊道:“手来,手来。”只见落在地上的两只手臂,听得主人的呼唤,跃跃欲试,食指与中指交替扣地,缓缓向步香辰的方向爬去。
    花不弃见此情景,伸出右脚,踩住了步香辰的左臂。
    老道大叫一声,哀求道:“别……别踩我的手臂。”
    花不离看见老道的右臂也在缓缓移动,于是学着妹妹的样子,抬起左脚,一把踩住步香辰的右臂。
    两只手臂落在地上,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两名狐女的束缚。花氏姐妹见此情景,使劲全身力气,猛踩两只手臂。
    两只手臂东抓西挠,消磨狐女的力气,待到最后,“砰”“砰”两声,各自抓住了花氏姐妹的脚踝。
    “哎呀。”花不离叫一声不好,用力甩腿,却动弹不得。低头一看,那手臂的一端钻进了土里,好似生了根一般。用手中柳叶刀去砍那手腕,竟然火星四溅,发出金属的声响。
    “姐姐,这个老道的胳膊,怎么变成地锁了?”花不弃带着哭腔喊道。
    花不离揉揉眼睛,仔细观瞧,地上哪里有什么手臂,分明是两条手臂粗细的铁链锁住了姐妹的脚踝。
    “妹妹,我们上当了。”花不离绝望地喊道。
    “还是做姐姐的聪明。”步香辰冷笑一声,一个鲤鱼打挺,想从地上跳起来,结果,没有双臂的身子失去了平衡,没有跳起来,重重摔了一跤。
    步香辰口中念个咒语,重新长出两只手臂,支撑着地面,站起身,揉了揉摔痛的屁股,冷笑着说道:“敢戏耍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u_113772502:多谢支持。
    ty_why687:其实,写故事是个很愉快的过程,说不上辛苦,有时候,自己写着写着,就笑出声来。谢谢您的支持。
    58、论梦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花不弃冲着二百藤甲狐兵大声疾呼:“快来救我和姐姐。”
    二百藤甲狐兵得到了命令,立刻手握钢刀,冲了上来。
    步香辰见此情景,退后两步,跳出了战局。二郎却冲到了前面,一声长啸,上千只恶犬扑了上来。与狐兵斗在一处。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二百狐兵留下几十具同伴尸体,落荒而逃。二郎带着部下,追杀一阵,退回到落枫观门前,眼见着地上的上百具狗儿尸首,二郎心痛得不住哀嚎。
    花氏姐妹脚踝上箍着铁链,挣扎一阵,无果,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姐妹两个盘腿坐在地上,等待命运的审判。
    一众恶犬将她们团团围住,不住的狂吠,曲氏一族的狐女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姐姐,今夜我们的性命怕是要交代在此处。”花不弃沮丧地说道。
    花不离不理妹妹的话,冲着步香辰媚笑道:“道长好强的法力,断臂再生,这等神技,闻所未闻,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过奖了。”
    花不离察言观色,见老道的面色和善,没有要加害的意思,试探性问道:“不知道道长要怎么处置我们姐妹?”
    步香辰捋着胡须,寻思了一阵,说道:“暂时还没有想好,这样吧,你们姐妹挖一个大坑。将这些狗儿的尸体掩埋了吧。”
    “好,好,好。”花不离见老道没有要杀她们的意思,登时喜出望外。
    曲非央从道观之中,取来两把铁锹,递给她们。步香辰将铁链从地下拽了出来,姐妹俩的铁链竟然是连在一起的。
    花家姐妹拖着沉重的铁链,步履蹒跚,来到一株枫树下,动手挖坑,一个时辰后,挖出一个八尺宽,两丈深的大坑,将所有狗儿的尸体都丢在坑中,重新填土,立起一座坟丘。步香辰在坟前立起一块木牌,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义犬之冢”。
    之后,老道吩咐花家姐妹将那些狐兵的尸首也掩埋了。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步香辰喊过曲非烟,说道:“这对姐妹,你想怎么处置?”
    “杀了她们,扒了她们的皮。”曲非烟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不怕将来花白露的报复吗?”步香辰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道长的庇护,我不怕。”曲非烟说道。
    “若是贫道打不过花白露,被她杀了。”步香辰说道:“将来,花白露清算旧账,你能求一好死吗?”
    “这个……”曲非烟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一切听道长的安排。”
    步香辰说道:“这对姐妹,先关在道观的柴房之中,由你来看管。打骂虐待,全部由你,只是,贫道希望你能留她们一条生路。”
    “道长的意思,小女子知晓了。”曲非烟押着花家姐妹去了柴房。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步香辰回屋,取来了酒葫芦和一只瓷碗。坐在天井当院的石桌前,将二郎唤到近前,倒了一碗酒,摆在二郎的面前,面色柔和地说道:“窖藏十八年的泸州老窖,喝一口吧。”
    二郎低头,舔了两口,登时辣得直吐舌头,原地又蹦又跳。步香辰见它动作滑稽,夸张,有讨好自己的意味。忍不住哈哈大笑,端起酒碗,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笑吟吟地说道:“当年,贫道心烦的时候,就喜欢与你的父亲——勇将军,对饮几杯。它待我很好,比好多师兄师弟待我都好。二郎,你的酒量比你父亲差了许多,以后要多多练习,这个酒量,是可以练出来的。”
    二郎吐着舌头,不住的点头。
    步香辰轻轻抚摸二郎的后背,缓缓说道:“贫道这一次回来,要查明杀害师父的元凶,重振落枫观。不知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
    二郎听闻此言,开口说道:“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道长乃是我们一族的守护神,从我父亲那一辈算起,您会庇佑我们宗族三代。道长若是不嫌弃,我想留在这座落枫观中,为道长守夜巡逻,尽绵薄之力。不知道长能否收下二郎。”
    步香辰将二郎搂在怀中,轻轻抚摸它的头颅,有些动情地说道:“明日进城,买些新棉花,给你做个睡垫,今后,你就睡在我的屋中吧。”
    二郎摇摇头,说道:“守夜,巡逻,怎能贪图安逸,我就睡在道观大门口就行。”
    步香辰说道:“明日,我亲手为你做一只木头屋子,你睡在里面,可以挡风遮雨。”
    “多谢道长。”
    第二日清晨,步香辰真的替二郎做了一个小木屋,摆在道观门口,里面铺上厚厚的稻草。二郎对自己的新住所十分满意。
    吃早点的时候,陈休想找到步香辰,说道:“道长,有事想给你说。”
    步香辰问道:“公子,昨夜,又做梦了?”
    陈休想点点头,说道:“道长,为何我夜夜都会梦到那个尼姑?”
    “也许,你们有过瓜葛。”步香辰说道。
    “怎么可能?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尼姑。”陈休想十分痛苦地说道。
    “公子,你可知道,梦是什么?”步香辰问道。
    “我母亲说过,梦是心头想,白天里想什么,晚上就做什么梦。”
    “你自己刚才还说,你从来没在白天见过那个尼姑。”步香辰说道。
    “这个……”陈休想不吭声了。
    “公子,你也许不知道。”步香辰说道:“你前一世的记忆,有时候,也会出现在这一世的梦境中。”
    陈休想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问道:“什么意思?”
    步香辰说道:“灵魂是永生的,皮囊却是有寿命的,你若是托生成猫,皮囊可以用十年,你若是托生为人,皮囊可以用百年,你若是托生为树,皮囊可以用一千年,你若是托生为龟,皮囊可以用一万年。
    咱们还是拿普通人举例说明,你的皮囊,用了百年,衰老了,死亡了,灵魂离开,在世间游荡,寻找新的皮囊,你的前一世实力越强,这一世得到的皮囊越好。
    譬如,我们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怪事,一个人喜欢做木工,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成一名出色的木匠,一个人不想做大夫,学习医术,并不十分卖力气,却能轻易成为一名高明的郎中,世人将这个称为天赋。可是,天赋从何而来?
    贫道以为,天赋从前一世的记忆而来。你的灵魂要投胎,进入新生婴儿的体内,你上一世的身体是成人的,头脑里存满了一生的记忆,内心中藏着多年的感情。手上掌握着谋生的技巧。可是婴儿的头脑很小,心脏也很小,整个躯体都很小。你的灵魂想要住进去,必须舍弃头脑中的记忆,内心中的感情,这样,你才能重新投胎。投胎成功之后,慢慢长大成人,头脑会发育,心智会成熟,特长会显现,你不用十分努力,就可以熟练掌握上一世的谋生技巧。
    前一世的记忆碎片,感情纠葛,也会在你的睡梦中无意出现。公子,你总是梦到那个尼姑,也许,她是你前世抹不去的回忆,割不断的情缘。”
    陈休想低头不语,良久,才说:“道长的邋遢师弟,也曾出现在我的梦中,难道说,我与他也有感情纠葛吗?”
    步香辰听了此言,忍不住笑了,说道:“公子与那段成世有没有感情纠葛,我将他唤到观中,一问便知。”



    @Lovelaoshan 2019-04-05 00:00:41
    看完,楼主辛苦了,感谢楼主的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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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看着开心,我也高兴。
    59、重逢
    “道长知道你那师弟的下落?”陈休想问道。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十年没有相见了。”
    “那您去哪里寻他?”陈休想有些泄气地说道。
    “不用我去寻他,做师哥的,自有办法让他来寻我。”步香辰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什锦布袋,取出一把小刀,一粒米。
    老道拿着小刀,在自己的左手拇指轻轻一划,剌了一条口子,鲜血登时流了出来。将米粒塞进伤口,嘴里念了一句口诀,说一声:“长!”只见那伤口之中,眨眼之间长出一只绿油油的稻芽,见风就长,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已经长成一株成熟的水稻苗,金黄的稻穗垂下了头。
    “公子,去把窗户打开。”步香辰吩咐道。
    “好嘞!”陈休想答应一声,走到窗台前,推开了窗户。
    片刻之后,从窗外飞进十几只绿色的蝗虫,抖着翅膀飞到步香辰的手掌之上,老道对为首一只蝗虫开口说道:“寻到段成世,将他身边所有的绿色植物统统吃光。做得到吗?”
    蝗虫头领点点头,发出“咕咕”的声响。
    步香辰微微笑道:“请诸位品尝美食,不必拘束。”
    一众蝗虫并不客气,眨眼之间,将整整一株水稻苗吃了个精光。之后,飞出窗外,消失不见了。
    陈休想望着蝗虫远去的背影,开口说道:“想不到,道长还会这等妖术?”
    步香辰反问道:“公子为何说这是妖术?”
    陈休想说道:“蝗虫吃庄稼,是害虫。道长驱使蝗虫为自己做事,这不是妖术是什么?”
    步香辰笑道:“人啊,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一个人若是生下来就是歪脖,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都是斜的。人吃牲畜之肉为了生存,蝗虫吃五谷杂粮,也是为了生存。若是让世间的动物来投票选择,世上最大的害虫应该是人类。”
    陈休想眨巴眨巴眼睛,良久才说:“道长的话,我竟然无法反驳。”
    步香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去狐女住的厢房门口,唤出曲非央,要她带几名狐女,去树林中采些蘑菇、木耳之类。自己骑着毛驴,进城买了些豆腐青菜。回到落枫观,一个人进了厨房,用芝麻酱、韭菜花,腐乳汁,辣椒油之类调制了一海碗的火锅蘸料。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步香辰搬了把太师椅,躺在鱼塘边,闭目养神。
    黄昏时分,二郎忽然间狂吠起来。步香辰在梦中惊醒,睁开眼睛,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知何时,整个落枫观爬满了绿色的藤条,房檐上,墙壁上,青石路面上,到处都是绿色植物,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疯涨,眨眼之间,藤条上开出一朵朵色彩斑斓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好,这个味道有毒。”步香辰赶忙用袖子捂住了口鼻。院中的狐女纷纷被香气所迷,手舞足蹈,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神智不清,陷入癫狂的状态。
    道观的墙头之上,探出一只水桶粗细的蟒蛇,吐着信子,缓缓爬到步香辰的近前,张开了血盆大口。
    “等一等。”步香辰躺在太师椅上,指着蟒蛇的鼻子,缓缓说道:“你在这里老实呆着,我这就出去,与你的主人谈判,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道观中的众人若是有半点闪失,我回来之后,就扒了你的皮,做成剑鞘。你听懂了吗?”
    那蟒蛇似乎真的听懂了步香辰的威胁,身子一颤,重新缩回了道观墙外。
    步香辰整理一下道袍,起身迈步,走到了落枫观的大门外。
    却见门卫立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道士,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那个道士看见步香辰,登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辰老狗,果然是你在背后捣鬼!”
    步香辰抱着肩膀,冷言冷语说道:“段木头,你这是要闹哪般?”
    邋遢老道指着步香辰的鼻子,骂道:“辰老狗,我且问你,是不是你派去的蝗虫,偷吃了我的香椿嫩芽?”
    “是又怎样?”步香辰不耐烦地说道:“偷吃了你的香椿嫩芽,你就用曼陀罗藤入侵落枫观?你要欺师灭祖吗?”
    “偷吃我的香椿嫩芽怎么了?你真是说得轻巧。”邋遢老道气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哽咽着说道:“我闭关七日,又饿又渴,心中所想,只是出关之时,吃一口山洞外面野香椿树上长出的那一小点嫩芽,这点心愿过分吗?谁知走出山洞,莫说香椿嫩芽没有了,连那株香椿树的树皮都被蝗虫吃光了。对我来说,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这等打击,在我漫长的三十五岁人生中,可怕程度排名第二。”
    “可怕程度排名第一的是什么?”步香辰问道。
    “十三岁那一年,我的父母为我娶了一个童养媳,想用姻缘把我困死在世俗之中。”邋遢老道心有余悸地说道。
    “少说废话,赶紧把道观里的曼陀罗藤给我收走。”步香辰不耐烦地说道。
    “不收。”邋遢老道梗着脖子说道:“你要先跟我道歉。赔我的香椿嫩芽。”
    “十年不见,你小子长本事了。”步香辰挽起袖子,走到邋遢老道的面前,跳起来,用右手食指在他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哎呀,好痛。”邋遢老道双手捂着脑袋,呲牙咧嘴地说道:“你不讲理,派虫子偷吃了我的香椿,还打我。我跟你拼了。”
    “你敢跟我拼了。”步香辰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我打死你算了。”说罢,左右开弓,猛拍邋遢老道的后脑勺。邋遢老道也不知多久没有洗头,一时间尘土飞扬,虱子乱飞。
    “好凶恶的老道。”邋遢老道嘴里骂着,双手抱头,转身便跑。步香辰在后面紧追不舍。
    邋遢老道跑出两步,扭头见步香辰追来,张开嘴,啐了两口唾沫:“我呸!!”
    “哎呀,你还敢啐我。”步香辰大怒,从腰间摸出弹弓,装上弹丸,照着邋遢老道屁股,连射了三次,次次命中。
    “哎呀,痛死我了。”邋遢老道边跑边揉屁股。
    步香辰左一弹弓,右一弹弓,专打邋遢老道的屁股。
    邋遢老道疼痛难忍,不再逃跑了,转回身,大声求饶道:“师哥,师哥,别打了,别打了,我认错了。”
    “这时候,想起我是你的师哥了。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步香辰走到邋遢老道的面前。
    邋遢老道捂着屁股,站在步香辰的面前,一脸讨好地说道:“师哥好,我是你的二师弟——段成世。”
    “原来是段师弟啊。”步香辰背着手,围住段成世转了两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捂着屁股,手放下来,站好了。”
    段成世果然听话,双手并拢下垂,站个笔直。
    步香辰忽然间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段成世的裆部。
    “师哥,师哥。”段成世双手捂着裤裆,撅着屁股,嘴里哀嚎道:“师哥,快放手,痛……痛……痛……”
    “还要我赔你的香椿芽吗?”
    “不要你赔了。”
    “还敢用曼陀罗藤入侵落枫观吗?”
    “不敢了。”
    “还要离开你师哥吗?”步香辰的眼圈忽然间红了。
    “师哥,这十年,你去哪里了。我想你想得快疯掉了。”段成世说到此处,泪流满面。
    步香辰一把搂住段成世的脖子,强忍泪水,哽咽地说道:“师弟,师哥这一次回来,谁也别想再将我们兄弟分开。”
    u_113772502:谢谢支持,天天都更新。
    Lovelaoshan:多谢支持。
    60、面壁
    师兄弟二人抱头痛哭,哭了好一阵,步香辰一把推开段成世,啐了两口唾沫,说道:“呸呸,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这十年,你一直在放羊吗?怎么一身的羊屎味?”
    “羊屎味?”段成世拽起道袍袖子,认真地闻一闻,一脸无辜地说道:“不是羊屎味,这是牛粪味。”
    “你……你离我远一点。”步香辰退后两步,不住地摆手,说道:“我就剩这一件干净的道袍了。让你给我弄脏了,都没有换洗的袍子。”
    “师哥,再抱抱吧。好想你啊!”段成世张开双臂,泪眼汪汪地望着步香辰。
    “哎……”步香辰一声叹息,师兄弟二人又抱到了一处。步香辰不住地咧嘴,嫌弃地说道:“哎呀呀,你这鼻涕别往我身上抹行不行?天啊,受不了了。”
    之后,段成世收了法术,落枫观的曼陀罗藤消失不见。
    步香辰带师弟进了道观,吩咐曲非央烧了一大锅热水,倒进洗澡盆了,让段成世洗了一个热水澡。整个道观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澡堂子味道。之后,步香辰拿出自己的一件旧道袍,给他换上,曲非央替他梳头,打理胡须,忙碌了好一阵,再看段成世,依然有些猥琐。
    步香辰将师弟带到后院一间空屋前,问道:“还记得这间屋子吗?”
    段成世上千一步,轻轻抚摸房前红砖,感慨道:“怎会忘记,我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十二年。”
    “进屋吧。”步香辰推开屋门,只见屋子正中摆在一张方桌,两把椅子,桌上架好了热气腾腾的火锅,桌上堆满了蘑菇、木耳、白菜、豆腐之类。
    “火锅。”段成世眼中放出了惊喜的光芒,几步奔到桌前,伸手往盛着火锅蘸料的海碗里抹了一把,伸进嘴里,咂摸一下滋味,忽然间,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大嘴,又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步香辰拽了师弟一把,疑惑地问道:“怎么又哭了?”
    “师哥,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跟你一起吃火锅了。”段成世哭道:“师哥配制的火锅蘸料,我想了十年,没想到,今天又能吃到了。”
    “师兄弟重逢,第一顿饭当然要吃火锅喽。”步香辰安慰道:“你喜欢吃这个蘸料,一海碗都是你的,师哥不吃,都给你。”
    师兄弟对坐,段成世风卷残云一般,吃掉了大半桌的食物。
    步香辰坐在对面,惊得嘴巴张了老大,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师弟,你多久没吃饭了?”
    “这一次辟谷,时间不长,十二日之前吃过一个馒头。”段成世嘴里说着,筷子却没有停歇,不住地从锅中捞菜。
    “十二天才吃一顿饭?”步香辰咋舌道:“你是在练什么密法神功吗?”
    “哪有什么密法神功。”段成世吸着粉条,说道:“我是穷得没钱吃饭,为了活下去,只好隔三差五地闭关修行。
    当年,你跟师父出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二师叔的弟子在城西一座荒宅中寻到了师父的遗体,而你,却不知了去向,观中的人都说,是你杀死了师父,我检查过师父的遗体,看那法术,知道你没有那个本事,但是我懒得跟他们辩解。
    师父一死,我们这一宗的门人就被他们排挤。南山师兄找师爷去告状,师爷他老人家也不理会,一心成仙,到后来,师爷忽然间消失了,不知去向,他女儿一见师爷消失了,也跟着逃走了。
    二师叔将道观里能变卖的东西,全部都卖掉了,五十亩田产卖了之后,他也跑掉了。只剩下三师叔在道观又支撑了一阵,那时候,落枫观的香火已经彻底断了,我们这些人吃饭都成问题。后来,城西的小报恩寺来了一个和尚,给三师叔带来一封书信,三师叔看完,就随那个送信的和尚走了,后来,听说三师叔剃度,做了和尚,因为法力强,成为小报恩寺四大金刚护法之一,方丈和尚十分器重他,将来还要把小报恩寺的主持之位传与他。
    就这样,师爷下落不明,师父被人害死,二师叔携巨款潜逃,三师叔剃度当了和尚,剩下我们这些人,树倒猢狲散,各奔东西,各谋生路。
    城南那里有座骸骨陵,是个乱葬岗子,我流浪到那个地方,见有个山洞,便住了进去,倒也能挡风遮雨。白天没什么动静,那个地方晚上闹鬼闹得厉害,前三个月,根本没办法睡觉,我跟那几千鬼魂斗了三个多月,它们才消停下来。不再打扰我睡觉。
    可是,吃饭成了大问题,师兄,你也知道,我是不敢回家的,家里还有个媳妇等着我,我一回家,便坠入红尘再也出不来了。饿了的时候,就采些野果子吃,春夏秋三个季节都好过,只有冬天,太难熬了,没有食物,饥寒交迫。
    这个时候,想起师父他老人家传我的闭息法,模仿树木,在冬天里舍弃树叶,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过冬,模仿青蛙、狗熊不吃不喝在冬天里睡上好几个月。最长的一次,我在山洞里,面壁了四个月零六天,爬出山洞的时候,清明节都过了,抬头望见太阳,眼睛差一点瞎了。”
    步香辰咂舌道:“面壁一百二十六天,厉害啊。”
    “那不算什么。”段成世淡淡地说道:“最凶险的一次,是在前年冬天,我捡了一把铜镜,摆在山洞里,因为无聊,望着那面铜镜看了七天七夜,结果,七天之后,从铜镜里爬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把我拽进了铜镜之中……”
    Lovelaoshan:谢谢。
    13002216977:谢谢。
    u_112820311:爱恨别离,人间之苦!
    61、经书
    “师弟,你知道镜子可以摄魂吗?”步香辰看傻子一般望着段成世。
    “我知道。”段成世一脸木讷地说道。
    “那你为何要碰这个禁忌?”步香辰不解地问道。
    “师哥,人活着一辈子,总有那么几次,想要作死。”段成世淡淡地说道:“我在那个山洞住了七年,周而复始,日复一日,我活腻味了,去找骸骨陵的鬼王比试,他打不过我,我死不了。我很苦恼,每一夜都去找他的麻烦。他被我烦得没办法,送给我一面铜镜,他对我说,这是从一座古墓里挖出来的。墓主人是一位宫廷贵妇,这面铜镜是贵妇生前的心爱之物,死后陪葬墓中。他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偶然间得到了铜镜,献给他。他只将铜镜在身边带了几日,就受不了了,这个铜镜邪门的很,有摄魂之功。鬼王没有躯体,只有魂魄,长期将铜镜放在身边,只怕将来会魂飞魄散。
    我一听,这么危险的东西,送给我好了。
    鬼王说,照死了你,我也就清净了。于是将铜镜送给了我。
    我带回山洞,夜里点上一盏油灯,静静地看镜子里的自己,看到第七天,镜子里的我突然冲我露出邪恶的笑容,说道:既然你如此执着,你就进来吧。说罢,镜中的段成世伸出一只手,把我拽进了镜子里面。里面也是一个山洞,我随他出了山洞,本以为洞外乃是一片荒冢,谁知眼前是一座宏大的宅院,金砖碧瓦,绿树成荫,门口的家丁将我俩请进宅院,里面假山泉水,别有洞天,一群下人伺候着一位中年美妇。
    那美妇躺着凉榻之上,坦胸露背,看到我,抛个媚眼,问道:你会做什么?
    我被那美妇的眼神所惑,痴痴地说,我会种花。
    她说,你种个花,我看看。
    于是,我盘腿坐在地上,口中念个口诀,从手心长出一朵牡丹花。
    那少妇接过牡丹花,很是开心,我以为她会赏我一些吃的东西。谁知道,她吩咐下人,将我带到了一间卧房之中。后来,她也去了,后来,她把衣服脱了,后来,她把我的衣服也脱了……”
    “再后来呢?”步香辰饶有兴趣地问道。
    “再后来,我遇到骸骨陵的鬼王,就打不过他了,他也不再惧怕我,因为,我没有童子尿了,没办法辟邪了。”段成世无奈地说道。
    “三十多年的童贞,献给了一个女鬼。”步香辰挤兑道。
    “那个女人太厉害了。”段成世一脸痛苦地说道:“今夜,她扮个死了丈夫的独居寡妇,明夜,她扮个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榨干我的元阳。”
    “那个鬼王,送你这面铜镜,没安什么好心。”步香辰捋着胡子,说道。
    “那时的我,每天吃不饱饭,夜里魂魄还会钻进铜镜里风流快活,如果不是小报恩寺的智贤禅师,我恐怕早已命归黄泉。”
    “此话怎讲?”
    “那一年的七月十五,小报恩寺举办盂兰盆节法会,知贤禅师去骸骨陵做了一场超度,路过我居住的山洞,发现了手握铜镜,奄奄一息的我。于是送给我一张白面烙饼,一本经书。之后转身离开了。
    我吃了那张烙饼,身上有了些力气,翻开禅师送我的经书,发现里面是讲如何开眼的,世间有五眼,一肉眼,二天眼,三法眼,四慧眼,五佛眼。
    那本书中的语言晦涩难懂,我在山洞中研究了好久,后来通透了许多,开了慧眼,再去那铜镜之中,看那求欢的夫人,只是一具骸骨而已。她再也没法将我迷惑。
    从那之后,我的对佛教的书籍产生了兴趣,总去小报恩寺寻那智贤禅师讨要佛经看。
    智贤禅师问我,愿不愿意遁入空门,做一名佛家弟子。
    我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愿剃度,也不愿受戒。
    智贤禅师说:学佛不必拘泥于剃度,不必拘泥于出家,不必拘泥于身上的袈裟。既然你与佛门缘浅,我也不强求于你。
    之后,他又送了我十部佛经,让我带回山洞学习,隔三差五还派小和尚给我送些食物,日用之物。从那以后,我不再为果腹发愁,专心研究老禅师送我的经书。读完之后,还是意犹未尽,于是,经常趁着夜色,潜入小报恩寺的藏经阁,偷看他们的经书,后来,我读到一本小册子,有关佛家密术的书籍。
    那本书中,介绍了一些佛家法术,金木水火土五种密术,都有详细地解读。其中,水之篇中有一种法术,叫做‘无边苦海’,特点就是黑色毒水,无边无际。中招的对象,全身皮肤溃烂而亡。”
    “难道说…”步香辰忽然间挺直了身子,喃喃说道:“当年师父,中得暗算,就是这个法术?”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段成世说道:“我见过师父的遗体,种种特征,十分吻合。当时就把那本小册子藏进怀中,想要偷偷带走,谁知刚出藏经阁,发现一个和尚双手合十,立在门口,挡住了我的去路。师兄,你猜那和尚是谁?”
    “小报恩寺的和尚与我没什么瓜葛,你遇到一个和尚,竟然让我来猜,我认识的和尚,除了智贤禅师,只有半路出家的三师叔了。”步香辰说道。
    “师兄真是聪明绝顶,那个和尚正是三师叔——祖人山。”


    62、冥想
    “祖人山拦住你,想做什么?”步香辰不屑地问道。
    段成世放下手中的碗筷,袖子抹了抹嘴巴,说道:“三师叔对我说道,小木头,还在追查你师父的死因吗?
    我说,是啊,我觉得师父的死与小报恩寺的和尚有莫大关系。
    三师叔摇摇头,说道,小木头,别在查了,查到最后,你会发现,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是个笑话?”步香辰一脸狐疑地重复师弟的话,问道:“祖人山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听明白。”段成世拿起筷子,又夹了一根粉条,吸进嘴里,说道:“三师叔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转身离开了。我也偷偷溜出了小报恩寺,寻思了两天,觉得,我去藏经阁偷看经书的事情应该是被寺里的和尚发现了,但是碍于三师叔的情面,他们没有对我动粗,所以由三师叔出面,把我打发走。因此,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小报恩寺。”
    “后来呢?”步香辰接着问道。
    段成世说道:“后来,我就在山洞里研究智贤禅师送我的几本佛经,慢慢地用佛家的方式,参禅、悟道,学习入定。进入初禅、二禅、三禅、四禅,脱离昏沉、掉悔、嗔、疑、贪欲这五盖。之后,会达到一个很奇幻的状态。”
    “什么状态?”步香辰问道。
    “小极乐。”段成世眯着眼睛,意犹未尽地说道。
    “再后来呢?”步香辰问道。
    “再后来,我去了冥想界,见到了杀害师父的凶手。”
    “什么?”步香辰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知道,这么说,有些荒诞不经。”段成世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我真的进入那座荒宅之中,看到你和师父在屋中打坐,那个年轻的尼姑站着宅子外面,跟两个黑衣人嘀嘀咕咕,不知在密谋着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人,给了尼姑一本《道德经》,三个纸人,一条纸龙,另外一个黑衣人给了尼姑一只奄奄一息的苍蝇。”
    步香辰越听越是惊奇,一把抓住师弟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后来呢?”
    段成世说道:“后来,我看见师父中了‘无边苦海’的招数,你向尼姑打出了金钱镖,但是无济于事。后来,师父死了,你逃走了。
    那个尼姑出了宅院,两个黑衣人十分满意,拽着尼姑离开了。我冲过去,想要拦住他们三个人,可是,根本做不到,我们好似不在同一个时空,佛经里说,一座须弥山,有三千大千世界,我在这个山头,他们在那个山顶,虽然看似近在咫尺,却是遥不可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们离开。
    那一次从冥想中出来,我大病了一场,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健康。身体允许之后,我再次进入冥想界,寻找那个害死师父的尼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了她,交手,我找来三百株槐树帮阵,将她团团围住,可是她从地底引出黑色的浓油,喷在槐树枝干之上,点一把大火,足足燃烧了两个多时辰才慢慢熄灭,三百冤魂去了幽冥界。我打不过她。出定之后,又是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去了小报恩寺,求见智贤禅师。问他如何打败一个会使黑水的女人。智贤禅师微微笑道:五行相生相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恍然大悟,请教他从哪里可以学到驭土之术。
    智贤禅师告诉我,望舒县城向东七十里,有座悦澜山,山上有一座小小的尼姑庵,庵主空鹿师太,乃是驭土的高手,你向她诚心诚意的求教。出家人怀慈悲之心,一定会教你驭土之术的。
    我谢过智贤禅师,连夜动身去了悦澜山,那里真的有一座尼姑庵,我在庵中见到了那位空鹿师太,向她行拜师礼,求她教我驭土之术,学会之后,我要替师父报仇,打败那个会使黑水的尼姑。
    谁知,那个空鹿师太对我说了两点,第一,会使黑水的尼姑,是她的师姐,几年前已经失踪了,不知去向。她不会将驭土之术教会我,对付她的师姐。第二,即便是我学会了驭土之术,也打不过她的师姐。因为空鹿师太的驭土之术,本来就是她的师姐教会的。她天资有限,师姐的十分功力只学到了七成。
    我哪里信她的话,就赖在尼姑庵不走,求她教我法术。谁知空鹿师太有个女徒弟,十分厉害,她也不跟我纠缠,直接去官府告了我一个行为不检。县太爷将我抓进县衙,不由分说,打了我三十板子,关进了大牢,牢里的那些狱霸天天揍我,打完我,还不住地跟我讲道理,说什么,尼姑跟和尚才是天生一对,老道跟和尚抢师太是不道德的。师哥,你说说,监牢里这些人有多无聊。”
    步香辰不怀好意地笑道:“这个时候,你应该把那面铜镜拿出来,告诉他们,你其实是有家室的男人。”
    段成世没听出师兄的调侃,继续说道:“我被县太爷关在大牢中,却也没放过那对尼姑师徒。每天夜里,我都使真神出窍的法术,去尼姑庵与那个空鹿师太约架,既然你不肯正面教我,我就跟你打架,你为了保命,自然会使出真本领。我跟她斗了大半年,打败了她好多次,她都是用其他的法术敷衍我,说什么不肯使出驭土之术。前些天,我从大牢里被放出来,回到山洞里,闭关静修,那一日,真神出窍,又去找她,空鹿师太被逼急了,终于使出了驭土之术,眼见着大半年的努力就要初见成效,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有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其貌不扬,却知道我所学法术的命门所在,关键时刻,放出了成百上千的蝗虫,坏了我的好事,师兄,我且问你,那个小男孩,跟你有关系吧?”
    “这个……这个……”步香辰尴尬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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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_112820311L:努力。
    烟灰已随风2:多谢支持,我一般十一点左右更新。
    每天把琐事忙完,一般九点半左右开始写,有时一个小时,有时要写两个来小时,论坛的缺点就是,一旦帖子发出去,即使发现了漏洞,也改不了了。这一段比较难写,我自己对于梦境之说,也是稀里糊涂,读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说实话,真看不懂啊。所以,这两天,写得很卡壳,过了这几天,张青寅和陈休想去胭脂林做卧底的时候,就好玩了,人物越来越多,分叉也越来越多,我需要写的谨慎一些,希望不要出现大的漏洞。
    谢谢各位的支持。
    63、疗伤
    段成世察言观色,看出了师兄的窘迫,怒道:“前者出来搅局的也是你,对不对?我就觉得的奇怪,不是知道底细的人,怎会上来就放蝗虫。师兄,你为何要这样做?”
    “师兄那是跟你逗个闷子。”步香辰挤眉弄眼地说道:“见你欺负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尼姑,觉得这么多年没见,你实在是不长进,所以才要煞煞你的锐气。”
    “师兄坏我大事。”段成世面露不悦之色。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知道那老尼姑的住所,咱们师兄弟二人明日找上门去,问个清楚便是。”
    “言之有理。”段成世平和了许多,问道:“师兄,你为何要给那个男孩蝗虫袋?”
    “那孩子乃是我道观里的一位金主。”步香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原来如此。”段成世思索片刻,说道:“师兄,带我去看看那孩子。”
    “随我来。”步香辰呆着师弟来到隔壁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屋中并排放着两张竹床,左边睡着浑身缠满了纱布的张青寅,右面临铺睡着陈休想。
    张青寅睡着睡着,突然手指着半空骂道:“妖狐,今夜,小爷定要将你打得一败……一败……”
    临铺陈休想睡得迷迷糊糊,被张青寅的梦话吵到,随声附和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娘子,天色不早,咱们还是早点入洞房吧。”
    步香辰跟师弟介绍道:“左边这个是我徒弟,大师兄张茯苓的儿子——张青寅。右边这个就是方才跟你提起的陈茶,陈休想。”
    段成世走到陈休想的窗前,伸手掀起他的被子,低头一看,忍不住笑了,扭头对师兄说道:“这小子又做春梦呢。”
    步香辰说道:“在他梦中的小尼姑,也真是决然,大半年了,没一次让这孩子得手。每一次都是功亏一篑。”
    “真是凄惨。”段成世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摸出一面铜镜,塞到了陈休想的枕头下面。
    “难道这面铜镜?”步香辰满腹狐疑地望着师弟。
    “就是这面铜镜。今夜让这孩子开心一下。”段成世呲着牙,笑道。
    “共用一面铜镜,以后,你们两人岂不是成了连襟。”段成世调侃道。
    “师兄又取笑我。”段成世翻个白眼。
    师兄弟正在闲聊,身后,有人说话:“道长,道观外面,又来了麻烦。”
    步香辰回头一看,门口站的正是曲非烟,于是问道:“有何麻烦?”
    曲非烟说道:“胭脂林又派人来了。”
    “这一次来了几百兵马?”步香辰笑吟吟问道。
    “这一次没有兵马。”曲非烟答道:“只来了一个人,自称是来送信的。”
    步香辰察言观色,见曲非烟的脸上,表情有些古怪,夹杂着恐惧、疑惑、还有几分兴奋。
    “来的这个人,很特殊吗?”老道问道。
    “的确有些特殊。”曲非烟说道:“胭脂林有四大氏族,分别是胡、祝、曲、花,门口来的这个人,名叫祝英,乃是祝氏一族的族长。她的法力,在胭脂林,排名第三,仅次于花白露与胡念娇。”
    “胡念娇是谁?”步香辰问道。
    “胡姓是胭脂林的第一大姓,人数也是最多,胡念娇是胡氏一族这几年新晋选出的族长。”曲非烟答道。
    段成世说道:“师兄在外漂泊的这十年,胭脂林发生了很多变化,曲氏的统治土崩瓦解,从前实力最弱的花氏上台,胡、祝两族左右摇摆。师兄,你这次回来,为何要插手胭脂林的事情?权力如何更替,那是她们内部的事情,师爷和师父之前从来没有干涉过她们的事情。”
    步香辰撇了一眼段成世,没有理他,扭头对曲非烟说道:“姑娘放心,我会帮助你们曲氏报仇雪恨,推翻花氏的统治。”
    “多谢道长。”曲非烟躬身谢道。
    曲非烟在前引路,步香辰带着师弟,来到道观门外,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位黄衣美妇,三十多岁的年纪,娴淑典雅,风姿卓越。有几分仙女气息。
    “道长可是这落枫观的主人?”祝英飘飘万福,问道。
    步香辰拱拱手,说道:“在下步香辰,这位是我的师弟——段成世。敢问仙姑可是胭脂林的祝头目吗?”
    “小女子祝英。”
    “深夜造访,有事吗?”步香辰明知故问。
    祝英微微笑道:“前者,那花林叶无理,打伤了道长的爱徒张青寅,大头领听罢,心中万分的愧疚,小女子粗懂医术,特地来给公子治伤。不知张公子现在身在何处,可否让我见一见?”
    两位老道对视了一眼,段成世冲师哥点了点头,步香辰会意,身子向旁边一侧,挥挥手,对祝英说道:“请随我来吧。”
    “打扰了。”祝英跟在步香辰的身后,进了落枫观,三人来到张青寅所住的房间。
    步香辰刚要唤醒徒儿。祝英却摆摆手,说道:“让张公子休息吧,不必唤醒他,我只要看看伤口就好。”
    “仙姑请随意吧。”步香辰让到一边。
    祝英挽起张青寅的左臂,解开手臂上的绷带,只见上面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虽然经过了处理,恢复效果并不理想。
    祝英托起张青寅的胳膊,轻启朱唇,用舌尖轻轻舔舐他的伤口,说也奇怪,被她舔舐之后,那条伤口竟然神奇般的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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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文斗
    祝英眼见着张青寅的伤口康复,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从怀中取出一支瓷瓶,从袖中摸出一团药棉,将张青寅身上的绷带解开,露出一道道伤口,用药棉蘸着瓷瓶里倒出药水,擦抹伤口。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张青寅身上的伤口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之后,祝英给张青寅重新穿好衣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又从怀中摸出一只锦盒,交到步香辰的手中,恭恭敬敬地说道:“道长,这只锦盒中,有我胭脂林祝氏秘制的强筋壮骨丸,给张公子服下一颗,保证他的身体比受伤前还要强健。”
    “多谢!”步香辰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有一颗淡黄色的药丸,发出淡淡的香气。老道捏起药丸,在灯下仔细看了两眼,便撬开张青寅的牙关,要往嘴里塞。
    祝英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忽然间开口说道:“道长,你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吗?”
    “毒药?”段成世吃了一惊,赶忙阻挡说道:“师兄,这颗药丸,先不要给青虎服用。”
    步香辰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不怕,我的徒儿,吃了这颗药丸,如果有半点闪失,贫道知道胭脂林的所在,祝氏一族的狐子狐孙,一个也逃不掉。”
    祝英听了此言,身子一颤,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了。
    步香辰抱起张青寅,唤醒了他,说道:“徒儿,把这颗药丸吃了,吃完了,身体就痊愈了。”
    张青寅睡眼惺忪,听见师父的声音,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步香辰的动作十分地缓慢,眼见着药丸送入张青寅的嘴里,祝英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于是,放下心来,端起一碗水,帮徒儿送下药丸。重新安置他睡下。带着段成世与祝英离开了房间。三人来到天井当院,步香辰唤了曲非烟,在她耳畔耳语了两句。
    曲非烟的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是,最终点点头,说道:“遵命。”之后,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从柴房之中将花氏姐妹放了出来。
    花不离与花不弃两姐妹这两日,吃了不少的苦头,头发凌乱,鼻青脸肿,看曲非烟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恐惧。
    “这两位姑娘,请祝头目带回胭脂林吧。”步香辰笑道。
    “多谢道长。”祝英冲步香辰深施一礼。又对花氏姐妹说道:“你们两个还不快点给道长磕头,谢道长的不杀之恩。”
    花氏姐妹听了祝英的话,不情不愿地单腿跪地,冲步香辰拱了拱手,之后不等老道开口,起身走到了祝英的面前,花不弃抱怨道:“祝头领,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可知道,我们姐妹这两日受了多少皮肉之苦?”
    不等她说完,祝英抬起右腿,用右脚鞋底,抽了她一个嘴巴,冷冰冰说道:“滚……”
    花不弃捂着左脸,有些惊恐地望着祝英。花不离识趣,冲祝英鞠个躬,拽起妹妹的胳膊,飞也似的逃离了落枫观。
    祝英重新恢复了笑脸,十分谦卑地对步香辰说道:“前者,听逃回去藤甲狐兵说起,道长法力高强,手段高明,今日既然来到贵宝地,请道长赐教几招,小女子学上一招半式,想必也会受益终身。不知,道长能不能赏脸,陪小女子走上几个回合?”
    “好说。”步香辰笑道:“祝头目乃是胭脂林的三当家,想必法术也是极高的。贫道今日技痒,正好与你切磋一二。”
    “敢问道长,咱们是文斗还是武斗?”祝英问道。
    “文斗怎么说,武斗怎么讲?”步香辰反问道。
    “文斗比幻术,武斗比拳脚。”祝英说道:“二选一,不知道长选哪一个?”
    “都行。听你的吧。”步香辰大大咧咧地说道。
    “道长是男子,正值壮年,我是女人,体质孱弱,不论体力还是格斗技巧,都没法跟道长比试,不如咱们比试幻术。”
    “怎么个比法?”老道笑吟吟问道。
    “我这里有两颗杨梅,道长一颗,我一颗,你我各自设个结界,将杨梅藏好。若是比赛结束,得了对方杨梅,守住了自己的杨梅,就算胜了。”祝英说着,从袖中摸出两颗红彤彤的杨梅,托在手心。继续说道:“若是道长得了我的杨梅,我也得了道长的杨梅,这一场比试就算平局,咱们再比试第二场。”
    “不必!”步香辰说道:“若是你得了我的杨梅,就算贫道输了。”
    “道长真是大家风范。”祝英嘴上说着,双手举到老道的面前。步香辰伸手捏起一枚杨梅。
    曲非烟取来两个蒲团,摆在院中。老道与狐女对坐,各自手中托着一枚杨梅。
    步香辰闭上眼睛,冥想中进入了祝英布置的结界,那是一座偏僻的树林,黑漆漆的,看不见里面的状况,老道点起一支火把,慢慢地走进树林,寻找那枚隐藏的杨梅……
    65、幻界
    步香辰刚刚进入森林,抬头一瞧,发现枝头立着一只松鼠,眼神邪恶地瞅着老道,手里捧着那只红彤彤的杨梅。
    步香辰从腰间摸出弹弓,刚要瞄准。那只松鼠手捧着杨梅,转身便跑。老道在后面,紧追不舍,渐渐地进入到森林的深处,那只松鼠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步香辰立在远处,发现已经分不清方向,迷路了。老道寻思了片刻,盘腿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火把一点一点地熄灭了,周围漆黑一团,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步香辰被巨大的黑暗笼罩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道隐约听到沙沙的声响,虽然声音很低,听不出从哪里传来,好似四面八方都有声音。步香辰并不慌张,闭目养神,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脚,软软的,凉凉的,之后,顺着老道的脚,爬到他的小腿,大腿,前胸,肩膀,脖颈儿。
    步香辰从怀中摸出一颗珠子,迎风一抖,丢到了半空中,那颗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黑漆漆的森林登时照得亮如白昼,低头一看,却见一只通体乌黑的蟒蛇缠绕在自己的身体之上。
    那蟒蛇吐着信子,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把老道吞掉。
    步香辰挣扎一阵,想要摆脱蟒蛇的束缚,没有成功,闭上眼睛,口中念个口诀,之后,张开大嘴,从口中探出两只小小的手臂,扒着上下嘴唇,钻出来一个小人,落地之后,摇身一变,变成步香辰的模样。蟒蛇缠绕的那个老道,软塌塌的,变成一具人皮空壳。
    蟒蛇骇然。步香辰从袖中摸出一根细长的钢针,对准蟒蛇的七寸处,轻轻一刺,蟒蛇登时好似一团软软的麻绳,瘫软在地。
    步香辰用匕首割了一块蛇油,涂抹在火把之上,点燃,继续向前,走了没几步,看见不远处,在一株杨树下,蹲着一位白衣女子。老道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过去,在那女子的肩头轻轻一拍,女子回头,是个面目狰狞的女鬼,张牙舞爪地想要吓唬老道,忽然间发现,老道的手中捧着一面铜镜,女鬼不自觉地向铜镜中观瞧,只看了一眼,便崩溃了,大叫一声:“鬼啊。”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步香辰抬起头,又看到那只捧着杨梅的松鼠。
    小松鼠三跳两跳,跳到一位少年的肩头之上,那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透着几分傲气。手里拿着纸笔,一脸的纠结。
    步香辰走到少年的面前,口气缓和地说道:“少年,可否将肩上那只松鼠交与我?”
    少年看了步香辰一眼,没有理他,手里拿着笔,继续望着空空的宣纸发呆。
    步香辰问道:“少年,可有为难之事吗?”
    少年听闻此言,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老道,说道:“母亲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她说什么时候,我能解开这道难题,就可以教我法术,将来挑战花白露那个大魔头。”
    “你的母亲是祝英吗?”
    “是的。”
    “什么难题?”步香辰饶有兴趣地问道。
    少年抖了抖手中的宣纸,说道:“这张宣纸三寸长,母亲让我在这张纸上画出五寸高的观音菩萨。”
    “这有何难?”步香辰略一寻思,微微笑道。
    “你能破解这道难题?”少年惊诧地问道:“我想了三年,都没想出答案。”
    步香辰不言,从少年手中接过纸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尊菩萨像,与平常的画像不同,这尊菩萨像,手托净瓶,弯下腰,捡一枝落在地上的柳枝。
    少年从老道手中接过观音像,端详一阵,恍然大悟道:“弯腰的观音占满了三寸宣纸,直起身,肯定超过五寸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我竟然想了三年。”
    步香辰笑道:“有些人,穷极一生,也学不会低调,隐忍。”
    少年一声长叹,说道:“母亲总说,低头需要勇气,抬头需要实力。我到今日才领悟。”
    “我解决了你的难题。”步香辰说道:“现在,把松鼠交给我吧。”
    “好嘞。”少年答应一声,将肩头的松鼠抓在手中,便要交给老道。谁知,少年的身后,出现了几百只狐妖,手拿兵器,高声吆喝道:“少主,别被那个老道蛊惑了,听他的话,我们祝氏一族,会陷入灾难。”
    几百狐妖将步香辰团团围住,高举刀剑,齐声吆喝。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哪个敢来杀我?”
    “我敢杀你。”一位身体强健的狐妖手起刀落,将老道劈为两半。
    “好刀法。”步香辰称赞一声,抖了抖身躯,登时变成两个老道。
    众狐妖大骇,纷纷举刀,砍向步香辰,老道不躲不闪,任由他们砍杀,只是,每一刀下去,都会变出一个新的步香辰。
    众狐妖一阵砍杀,眼前竟然出现了几百个步香辰的分身。
    “道长的法力,非我等可以匹敌。我们认输了。”少年说罢,从松鼠怀中取出杨梅,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高高举起。
    步香辰收了分身,伸手接过杨梅,转身离开了祝英布置的幻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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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幻境
    老道睁开眼睛,只见对面祝英手中的杨梅消失不见,自己手中变成了两个杨梅。
    “承让。”步香辰笑道。
    “道长好法力。”祝英赞道:“接下来,该小女子出手了。”
    “请……”步香辰挥了挥手,说道。
    祝英闭上眼睛,进入了老道布置的幻境。幻境中,一座雄壮的城池屹立在眼前,城墙高有三丈,城门紧闭。城头之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满了守城的铁甲武士。
    祝英见此情形,双手结印,念个口诀,唤来两千狐兵,其中,五百弓箭手,五百锻刀手,五百长枪手,五百藤牌手。整整齐齐立成四个方阵。
    祝英缓步在队伍前面走过,高声喊道:“第一个攻上城头的,赏肥鸡百只,美酒一坛,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将她们两个带上来。”话音刚落,两名狐兵从队伍后面带上花氏姐妹。
    花不离高喊:“三头领饶命。”
    花不弃大骂:“祝英,你好大的胆子,敢杀我们花氏一族的人?”
    祝英冷若冰霜,只说了两个字:“祭旗。”话音刚落,两名刀斧手手起刀落,将花氏姐妹的头颅砍下。鲜血染红了旗帜。
    “攻城。”祝英挥挥手,五百弓箭手,射出了弓箭,藤牌手掩护,锻刀手与长枪手推着云梯,开始攻城。
    城头之上的铁甲武士将滚木,石块,不间断地丢下来。烧的滚烫的油不住地向城下倾倒,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进攻队伍退下来三次,祝英在后面督战,杀了十几个溃败的狐兵,这才稳住阵脚,最后,她身先士卒,亲自打头阵,这才攻到城墙之上,下了城墙,打开城门,狐兵蜂拥而至,进城之后,清点数量,死伤六七百狐兵。
    祝英传令下去,搜遍全城,寻找一枚杨梅,第一个找的狐兵,赏肥鸡百只,美酒十坛,一千多狐兵分头去找,寻遍城中每一个角落,不见杨梅的踪影,有一个狐兵来禀报,城南发现一座巨大的铁门。不知门口藏着什么。
    祝英听罢,带着手下狐兵,直奔城南,那里果然有一座铁门,高三丈,宽两丈,一把硕大的铜锁悬在门上。
    “开锁。”祝英吩咐一声。
    众狐兵上前,刀砍斧劈,用尽十八般兵器,那只铜锁被砍得火星乱冒,却毫发无伤。
    祝英说道:“找些干柴来,烧。”
    狐兵找来柴草,堆在铁门下,点起火堆,烘烤铜锁,约莫烧了半个时辰。祝英吩咐:“去打冷水。”狐兵打来几桶井水,浇在烧得通红的铜锁之上,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铜锁断成两截。
    狐兵大喜,推开铁门,就在两扇门打开的一霎那,里面射出无数的弓箭,几十名狐兵倒地,从里面杀出一队铁甲武士,一阵厮杀之后,祝英手下的狐兵只剩一千左右。
    门后的世界,竟然是一片果园,果园中栽着几百株杨梅树,每一棵树上,都长满了红彤彤的杨梅。
    “头领,怎么办?”狐兵茫然地问道。
    祝英也有些傻眼思索片刻,说道:“把树上的杨梅通通摘下来,摆到我的面前,由我来辨别真假。”
    “遵命。”五百狐兵奔向果林,刚要摘杨梅,果林忽然间消失不见了,脚下的土地化作一片沼泽,五百狐兵深陷其中,动弹不得。眨眼之间,沼泽将它们全面吞噬。
    祝英看了看身边剩下的五百狐兵,有些泄气。想要转身离开,猛然间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小小的道观。于是带着五百残兵直奔道观而去。走到近前,只见大门紧闭,一把木锁悬在门上。
    祝英吩咐道:“开锁,进道观。”
    手下狐兵上前开锁,又是一阵刀砍斧劈,那只木锁没半点损失。有个狐兵拿来一把钢锯,锯那把木锁,半个时辰之后,只锯出了指甲片厚度的一个缺口。
    祝英吩咐道:“生火。”
    狐兵生起一堆篝火,将钢锯丢在火中烧,之后,用烧红钢锯锯那把木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木锁锯断,打开道观大门,还没往里面冲,却从道观之中,涌出滔天洪水,眨眼间,将五百狐兵冲得无影无踪。祝英抱住了道观门前的石狮子,才没有被冲走,洪水过后,祝英松开石狮子,迈步走进道观。哪里有洪水冲过的痕迹,假山,青苔,凉亭,池塘,荷花,锦鲤,一派祥和景象。
    祝英看看左右,已无狐兵相随,只好无奈的独自在道观中游走。听到有讲经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寻去,却见大殿之中,人头攒动,坐满了道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神像之前,面对着一众道士,正在讲解《易经》。
    祝英一眼望见老君神像前的供桌之上,供着各种水果,在供桌的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托盘,里面摆着两枚红彤彤的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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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密谈
    祝英向自己的身后望了望,没有一个狐兵跟随。忍不住一声叹息,心中盘算,若是硬闯,没有一点胜算。不如等到老道们下课之后,偷偷潜入大殿,盗取杨梅。
    祝英打定主意之后,找一株假山石后,藏了起来。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白发老者说了一句:“今日就到这里吧。”
    一众老道纷纷向老者行礼,之后,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大殿,老者唤来年龄最小的两名道士,嘱咐道:“你们两个看好了供桌上的供品,不要让小贼偷了去。”说罢,向祝英藏身的地方,瞥了一样,之后,背着手离开了。
    两名小道士守在大殿门口,开始时,精神饱满,有说有笑,过了半个时辰,有些倦了,其中一个说:“师兄,天色不早了,我们去睡觉吧。”
    另外一个说:“师弟,你好大的胆子,被师父知道,第二天罚你抄一百遍《易经》。”
    师弟懒洋洋地说道:“师父真是老糊涂了,谁会跑到大殿里偷供品?除了我们自己偷吃,还会有谁?”
    师兄说道:“说得也是。只是些普普通通的水果,谁会动这种心思。”
    师弟说道:“师兄,不如我们把供桌上的水果藏起来,把门锁好,回屋去睡觉,第二天早起一会,再把水果放回原处。师父也不会发现。”
    师兄思量了一阵,说道:“就依了师弟的意思。”说罢,两个小道士走到供桌前,将各种水果藏在不同的地方,香炉内,蒲团下,神像袖中。祝英拔着脖子偷看,见两个小道士将两颗杨梅藏到一只花瓶之中。之后,离开了大殿,锁好殿门,欢欢喜喜地走了。
    祝英又藏了一阵,觉得道士们不会再回来了,迈步走到殿门前,打量一下门上那只铜锁,心头凉了半截。与之前锁铁门的铜锁是一个模样,凭一己之力,没办法打开。祝英围着大殿转了三圈,没有找到一扇窗户,只有一个正门可以进出,拽了拽窗棂,竟然是纯钢制成。
    祝英四肢扒住墙壁,使出“壁虎功”,三五下,爬到了大殿的房顶之上,掀开一块瓦片,向殿门观看,那只藏着杨梅的花瓶,就在正下方,那只圆圆的花瓶,没有把手,想用钩子之类的办法,将花瓶吊起来,绝无可能。祝英目测一下距离,房顶到地面,约莫有一丈八尺高,自己若是扒开瓦片,跳下去取杨梅,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么高的大殿,再爬回屋顶,怕是有些困难了。
    祝英盘腿坐在屋顶,思索片刻,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在观中四处游走,最后,在后院找到一只长竹竿,在厨房找到一只猪尿泡。
    祝英从腋下摸出两只蛀虫,念个驱虫咒,将竹竿内部的关节处,都蛀通了。之后,带着竹竿重新爬上了大殿屋顶,将猪尿泡捏瘪,绑在竹竿一头,顺着揭开瓦片的空隙,将竹竿绑着猪尿泡的那一头,插进花瓶的口中。之后,祝英鼓着腮帮,往竹竿里面吹气,那猪尿泡越变越大,渐渐撑满了整个花瓶。
    祝英捏块泥巴,将竹竿的一头堵死,小心翼翼地向上拽竹竿,硬生生,将那个花瓶拽到了房顶。
    “小姑娘,你很有办法嘛!”祝英的身后,忽然有人说话。
    “我的妈呀!”祝英吓了一跳,手一松,竹竿滑落,花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两枚杨梅滚落在地。
    祝英回头一看,背后站着一位白头老者,正是白天在大殿里讲《易经》的那个老道。
    “你要怎样?”祝英从腰间拽出匕首。
    “你随我来吧!”老道说罢,背着手,走到房檐处,口中念个咒语,从半空中飞来一朵祥云,老道带着祝英坐在云上,飘然落地。之后把祥云打发走了。
    “道长,真是活神仙。”祝英称赞道。
    老道将祝英带到屋中,关上屋门,扯去了脸上的人皮脸罩,竟是落枫观的观主——步香辰。
    “原来是道长啊!”祝英满脸疑惑地问道:“您为何要假扮这个白发道长?”
    步香辰笑道:“这个白发老道,是我的师爷,落枫观的上一任观主,我年轻的时候,觉得他老人家做观主,十分的潇洒,今日做这个结界,不自觉地假扮他老人家,过一过得道仙人的瘾。”
    “道长。”祝英正色说道:“通过方才的比试,小女子长了见识,道长的法力强我太多,我拿不到杨梅,我输了。”
    “输赢本不重要。”步香辰说道:“通过这场比试,我看清了你的杀伐决断。贫道以为,你可以做下一任胭脂林的主人。”
    “道长,您说什么?”祝英身子一颤,有些惊慌地说道:“这个话,若是被花白露听去,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步香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正色说道:“此处是我的结界,除了你,再无第三人知道咱们的谈话。我且问你,你想过取代花白露吗?”
    祝英低下头,缓缓地说道:“想……有什么用,花白露的手段比我狠毒百倍,她的靠山,是小报恩寺的慧明法师,他是四大除魔高僧的首座。想当初,要是没有慧明法师的参与,胭脂林的曲氏一族,怎么会败落。”
    步香辰问道:“慧明比起贫道,如何?”
    祝英认真思考了老道提出的问题,良久才说:“慧明法师比不上道长。”
    “贫道若是鼎力支持你做胭脂林之主?你愿意做吗?”步香辰直视祝英的眼睛。
    祝英思考了许久,忽然间站起身,脱光了身上的衣服,赤条条一丝不挂,匍匐在地,笑吟吟地步香辰说道:“第一次与人类做这种事情,伺候不周的地方,请您多多包涵。”说罢,投怀送抱,钻进了步香辰的怀中……
    微笑的大君;你好大君,我的生活中,也认识一个大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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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谈判
    步香辰将祝英缓缓推开,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在谈合作的事情,你脱衣服做什么?”
    祝英也笑道:“我也是在谈合作的事情,脱了衣服,这才是赤诚相见。”
    步香辰推脱道:“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只是,你不是贫道中意的那种女人,因此,可否将衣服穿好?”
    “道长中意哪一种女人?”祝英笑道:“我会十八种变化,含蓄的、温柔的、热情的、放荡的、狂野的,我都可以信手拈来。”
    步香辰摆摆手,说道:“过些日子,你若是抱着一个狐狸儿子,来找贫道,硬说这是贫道的私生子,我该怎么办?”
    “原来道长怕得是这个?”祝英披上了一件衣服,缓缓说道:“道长让我做的事情,一旦败露,不单单我一人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是我的狐子狐孙,也会受到牵连。曲氏一族的下场,我是看得清清楚楚。道长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让我去做这掉脑袋的事情,你总要做一些让我信服的事情来。”
    步香辰直视祝英的双眼,正色说道:“你想过没有,我为何收留曲氏一族,为何要支持你做胭脂林之主?”
    “为何?”
    “你见识过落枫观十五年前的景象吗?”步香辰说道:“那时的道观,香火旺盛,世人仰慕。”
    “没错。”祝英十分认可老道的话,说道:“十五年前,还没有小报恩寺,主持方丈——智贤禅师还在四处化缘,筹钱建寺庙。”
    “十年前,落枫观陷入了内乱,小报恩寺趁机做大,控制了望舒县境内的鬼界与妖界,十年过去,此处的僧、鬼、狐的格局已成定势。贫道回来,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振落枫观,与小报恩寺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贫道知道胭脂林是小报恩寺的附属,花白露向着和尚说话。贫道想找一个向着老道说话的新的代言人。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我考察了曲氏一族的年轻一辈,没有太像样的人才,这个时候,你找上了门,文武双全,心思缜密。贫道觉得你做胭脂林的下一任主人挺合适的,当然,我还没有跟胡念娇打过交道,也许,她比你要更容易相信别人。你说呢?”
    祝英喃喃地说道:“她……她不如我,她就是命好,生在了胡氏一族。”
    “贫道选合伙人,也是十分谨慎的。将来统一了胭脂林的各派势力,贫道想将全城的梦境,交给你们打理。”步香辰一脸的真诚:“从本质上讲,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取代了花白露,我击垮小报恩寺的几率就大几分,咱们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拿你的性命做儿戏,你看这座落枫观,贫道里里外外打扫得多干净,若是没有长远打算,我何必大费周章?”
    祝英寻思了一阵,说道:“我信道长的话,道长想怎么对付花白露?”
    步香辰问道:“胡念娇与花白露的关系如何?”
    “貌合神离吧。”祝英说道:“她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不好也不坏。”
    步香辰说道:“可否说服胡念娇,与我们联手,共同对付花白露?”
    “很难。”祝英寻思了半天,作出了自己的判断。“胡念娇虽然是二当家,但是宗族势力强大,花白露对她十分忌惮,自然十分照顾。对她来说,花白露做大头目还是我做大头目,没什么差别。她没有必要冒风险,对付花白露。那个不是她的性格。”
    “贫道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明日要起身去一趟悦澜山,从那里回来,贫道亲自去胭脂林一趟,与胡念娇见上一面。若是她站在你我的一边,或者保持中立。那么,花白露必败无疑。”
    “即是如此,我马上回胭脂林,做些准备活动,静候道长的佳音。”祝英说着,上前一步,搂住老道的肩膀,在他的左耳垂,轻轻舔了一下,痴痴地说道:“事成之后,我一定帮你生几个狐狸崽子。”
    步香辰与祝英一齐退出了幻境,回到现实世界。
    祝英两手空空,冲步香辰一抱拳,说道:“道长法力高强,小女子拼劲全力,也抢不过道长手中的杨梅,小女子输了。”
    步香辰揉了揉耳垂,笑道:“承让了。”
    祝英转身,离开了落枫观。
    天明时分,张青寅已经能穿鞋下地,在天井中翻了几个跟头,前几日的刀伤,已经全部痊愈了。
    睡着他身旁的陈休想,醒来之后,默默地坐在床边,低着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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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的大君;努力是必须的。
    69、说梦
    “陈公子,你怎么了?”步香辰关切地问道:“为何哭泣?”
    “恐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尼姑了!”陈休想摸了一把眼泪。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段成世插嘴说道。
    “你……”陈休想手指着段成世,一脸狐疑地说道:“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嘛?咱们从前见过吗?”段成世打着哈哈。
    步香辰将师弟赶到一旁,问道:“公子,说一说你的梦境,如何?”
    陈休想抹了一把泪水说道:“昨夜,我梦见自己成年之后,做了一名坐诊开方子的郎中,靠看病开药谋生。这一日,来了一个家奴打扮的人,请我去一个叫做铜镜山庄的地方瞧病。
    我背着药箱去了,请我的人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自称铜镜夫人……”
    步香辰与段成世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陈休想继续说道:“那夫人请我去,是给她的夫君瞧病,她的夫君躺在床塌之上,形同一具骸骨,如果不是胸口起伏,有微弱的呼吸,跟死人没有两样,我摸了一些脉搏,极其微弱,纵欲无度,耗尽了元阳,已经没救了。”
    段成世问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跟你……跟你一个模样。”陈休想怯怯地说道:“方才,我说看着你眼熟,就是你跟我梦中的那个病夫一模一样。”
    “……”段成世一脸的尴尬。
    步香辰捅了师弟一下,憋着笑说道:“你的铜镜老婆独守空房太久,对你心生怨恨,在梦中咒你早死呢!”
    “去去去……”段成世一脸厌恶地挥挥手,说道:“一点当师哥的样子都没有。”
    陈休想继续说道:“那个男人,没两天就死了。我觉得自己没起到什么作用,也没有要诊金的打算,便要起身告辞。却被那个铜镜夫人拦住了。她说,她的丈夫早亡,心中悲痛欲绝,想要我开几副药,为她调理气血。
    我答应了,留下了替她诊脉开方子。
    铜镜夫人替亡夫办丧事,请来一堆和尚、尼姑,替他诵经超度。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小尼姑,生的好美。我对她心生爱慕之情,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向她诉说爱慕之情。她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做完超度,她跟着她的师父离开了。我背着药箱,在后面跟随,到了一个叫做悦澜山的地方。师徒二人就住在半山腰的尼姑庵中。我去求那老尼姑,要她将徒儿嫁给我。老尼姑骂我是疯子。我问小尼姑,可不可以还俗,给我做老婆。小尼姑说,你如果每一日都来尼姑庵,跪拜神佛,坚持一个月之后,我就还俗做你老婆。
    我听了她的话,天天去尼姑庵拜菩萨,拜了一个月。找到小尼姑,想带她走。
    小尼姑摇摇头,说道,你如真想娶我,天天来尼姑庵拜菩萨,拜三个月,我就跟你走。
    我听了她的话,天天去尼姑庵拜菩萨,拜了三个月。找到小尼姑,想带她走。
    小尼姑摇摇头,说道,你如果真的想娶我,天天来尼姑庵拜菩萨,拜六个月,我就跟你走。
    我问她,这一次,你说的是真话吗?
    她对天发誓,这一次,绝无假话。
    我又一次相信了她,六个月时间,天天去尼姑庵拜菩萨,拜了一百八十天,最后一日,她立在尼姑庵的门口等我,我照例拜过菩萨,起身,便要离开。
    她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要带我走吗?
    我说,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誓言,现在,我已经不想娶你为妻了。
    说罢,我转身就走了。她蹲在尼姑庵的门口,掩面而泣,嘴里喃喃自语:我只是想要试一试你的真心。
    我回到药铺,继续做我的郎中。没几日,铜镜山庄又派家奴来寻我,说是给他们老爷看病,我很诧异,问道:你们老爷十个月以前不是过世了吗?
    家奴说道:九个半月前,我们夫人改嫁了。这一次要看病的是我们的新老爷。
    我背着药箱去了铜镜山庄,床塌上躺着的病人病症依然是纵欲过度,元阳耗尽。那个人,长得仍然跟你很像。”陈休想说着,左手食指指向段成世。
    步香辰正在喝茶,听闻此言,一口茶水喷在师弟的脸上。
    段成世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一脸无奈地望着陈休想。
    陈休想继续说道:“没几日,那老爷又过世了。铜镜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嘴里喊着,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哭着哭着,竟然晕了过去。家奴七手八脚将她抬回屋中。我掐她的人中,她才幽幽转醒。
    铜镜夫人的情绪很差,我也不敢离开,守在床边陪伴,她对我说,小腹胀痛,月经不调怎么办。
    我说,可以吃中药调理。
    她说,不想吃中药,有别的法子吗?
    我说,可以按摩穴位。
    她说,你帮我按摩。
    我说,那穴位在臀部,我不方便按摩,你找两个丫鬟来,我将穴位教给她们。
    她说,我不要丫鬟按摩,就要你来帮我按摩。说罢,她就把裤子脱了,露出雪白的屁股。
    我颤抖着双手,帮她按摩穴位。
    她说,按摩效果不明显,小腹还是难受,有没有比按摩更有效的办法。
    我说,有啊,可以针灸。
    她说,你帮我针灸吧。
    我取出银针,问她,左右都有穴位,先扎哪一边?
    她回头瞅我一眼,妩媚的笑了,说道:先扎中间吧……”
    ty_why687:不辛苦,不辛苦,写故事挺好玩的。
    黄帝2014;哈哈,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当一个人有了利用价值,总要面对各种不同的诱惑。
    流浪水手:新朋友,多谢您的支持。
    70、诀别
    步香辰小声地问身旁的师弟:“这个铜镜夫人,是不是也这样勾引过你?”
    段成世的脸羞得通红,矢口否认道:“师兄莫要乱猜,没有的事情。”
    步香辰冷笑一声,说道:“没有才怪。”
    “英雄难过美人关。”段成世含含糊糊地说道:“有多少人能抵住温柔乡的诱惑。”
    陈休想继续说道:“我拿着银针,内心狂跳不止,颤抖的声音对铜镜夫人说道:中间没有针灸穴位,如何治疗月经不调?
    那铜镜夫人‘咯咯’地笑,翻过身来,将两条雪白的大腿搭在我的肩膀之上,娇羞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我说,我刚刚成年,你已经四十多岁,咱们在一起,年岁差得太多,不合适的。
    铜镜夫人托在我的下巴,说道:你这年轻人,实在是迂腐,我只想与你一夜风流,又不是常相厮守,你怕什么。再者说来,四十岁才是做这种事的最好年龄,太年轻的姑娘,放不开身段,舍不去脸面。在一起玩,不会尽兴的。
    我说,其实,我是有意中人的。跟你在一起做那种事,总觉得对不住她。
    铜镜夫人听了这话,突然间变了一副嘴脸,怒道:如此说来,你是看不起老娘喽?
    我说:鸳鸯一世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因此被绣在新婚夫妇的枕头之上,寓意男女要忠贞不渝,白头到老。老鸨可以跟各种鸟类行苟且之事,便成了青楼里娼妇头子的代称。人啊,不是生来就分成了三六九等,而是因为所作所为,才被分出三六九等。”
    步香辰手捻着胡须,不由得点头称赞道:“公子好见识!”
    陈休想望了老道一眼,说道:“接下来,春梦就变成了噩梦,铜镜夫人大吼一声,金丝楠木的大床不见了,铜镜山庄不见了,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借着半空中微弱的月光,我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坟地之中,躺在一座硕大的坟头之上,哪里有什么铜镜夫人,分明是一具女人的骸骨趴在我的身上。她长着大口,想要咬断我的喉咙,我吓得魂飞魄散,一脚将她蹬到一边,爬起来就跑,铜镜夫人又是一声大喝,从坟地的地底,钻出了无数的骷髅兵,手拿短刀,从后面追杀我。
    我不敢回头,拼命地向前逃,没注意脚下,忽然间从地下伸出一只骷髅手臂,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眼见着骷髅兵冲到了我的面前,举刀就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白影一晃,一个年轻的尼姑立在了我的面前,她回过头,冲我温柔的一笑,声音甜美地说道:夫君,别怕,有为妻在此,谁也别想伤你半分毫毛。说罢,回过头,面向那群骷髅兵,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大喝一声,涨!
    那个尼姑脚下的土地,忽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深蓝色的海水从地底喷涌而出,无边无际,眨眼间,铜镜夫人还有那些骷髅兵被海水冲得无影无踪。”
    听到此处,步香辰与段成世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两个字:“海水。”
    陈休想眼神有些呆滞,沉吟了良久,才继续说道:“之后,那个尼姑将我带到一株大槐树下,双手伸到脑后,用力一扯,扯下一张人皮一样的东西,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腰间,她深情地看着我,抚摸着我的脸颊,缓缓地说道:夫君,你还记得我吗?
    我说,似曾相识,想不起你是谁了。
    她一声叹息,有些伤感地说道:多想和你一样,喝一碗孟婆汤。
    我问她,你是我前世的妻子吗?
    她听闻此言,泪流满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记起我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我猜的。我在前世,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让你对我耿耿于怀。
    她摇摇头,说道:没有的事,咱们做夫妻的时候,你对我很好。可是我总做错事情,惹你生气。
    我问她,这半年,我为什么总能遇到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望着我,说道:其实,我只是对你放心不下,总怕你被坏女人引诱,吃了亏。今日一见,你比我想象中聪慧、理智太多,铜镜夫人在屋中想办法勾引你的时候,我就在窗外。我想,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在出现在你的梦中。这一世,你应该有自己新的妻子,新的婚事。我应该丢掉不切实际的幻想,接受这个现实,只是,离开你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问她,什么事情?
    她说:我的名字叫黄九婴,别太快就把我忘了。毕竟,我们曾经海誓山盟,今生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罢,在我的脖颈儿上,亲了一下,起身,抹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然后,我就醒了,醒了之后,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虚无的。心痛,痛得不能自已。”陈休想说着,掩面而泣。
    步香辰轻轻拨开他的衣领,只见左脖颈儿处,有一个淡淡的女人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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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问底
    段成世从陈休想的枕头下面,摸出那面铜镜,轻轻抹了一把,重新揣入怀中。
    步香辰扶着陈休想的肩膀,安慰了好一阵,陈休想这才止住哭声。
    “今日,我与公子去一趟悦澜山,去尼姑庵中寻那黄九婴,如何?”步香辰询问道。
    陈休想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段成世插嘴道:“师兄,我与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应该不是那个尼姑的对手。”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不必了,你留在观中看家,我去悦澜山,也许当日赶不回来。曲氏一族在落枫观避难,咱们都不在家,胭脂林的人找上门来,我怕她们吃亏。”
    段成世忧心忡忡地说道:“真的遇到那个会操作海水的女尼,你怎么对付她?”
    步香辰微微一笑,一脸自信地说道:“你师兄在外面漂泊了十年,吃了许多苦,没有十足的把握,怎敢回来重振落枫观。”
    “好吧。”段成世又问:“若是夜里胭脂林的人再找上门来,我该如何应对?”
    步香辰说道:“若是曲姓,就让她们进观避难;若是祝姓,以礼相待,一切等我回来再谈,若是胡姓,问明来意,是友便善待,是敌也别下死手,多留余地;若是花姓,不必手下留情。”
    段成世点头,说道:“我知晓了。”
    步香辰从道观仓库中找来一只木板车,套在小毛驴的身上,带着陈休想,赶着驴车,直奔悦澜山。
    落枫观距离悦澜山六十五里路,步香辰手中挥舞着皮鞭,驱赶小毛驴,约莫走了两个时辰,晌午时分,就来到了悦澜山,将驴车存放在一座茶摊处,两人步行上山,走到半山腰,一座尼姑庵映入眼帘。步香辰抬头一看,只见匾额之上三个大字——忘忧庵。
    庵中香火旺盛,来来往往都是些年少青春的女香客,多是来拜观音菩萨,求姻缘,求子之类。
    步香辰迈步进庵,见门口立着一位迎客女尼。赶忙打辑首,行礼道:“无量天尊,贫道有礼了。”
    迎客女尼双手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敢问道友,为何事而来?”
    步香辰眼珠转了转,说道:“贫道来此处,求见九婴师太。”
    迎客女尼一脸困惑,说道:“回禀道友,庵中并无此人。”
    “哦……”步香辰沉吟片刻,说道:“可否求见庵主空鹿师太?”
    “道友想见我家主持师太,所谓何故?”
    “贫道乃是据此六十五里之外落枫观的观主,求见你家庵主,讨要一只蝗虫袋。”
    “道友在此稍候片刻,贫尼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
    迎客女尼转身直奔后院而去。
    陈休想一脸的生无可恋,望着来来往往的香客,问道:“道长,你说,这些女人,想嫁人,就应该去找媒婆,想生娃娃,就找产科郎中,为何要来佛门清净之地求姻缘,求子女呢?”
    步香辰小声地说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奢望。点一炷香,磕三个头,就有实行愿望的可能。这等便宜事,你做不做?”
    “道长高见。”陈休想有气无力地说道。
    迎客女尼从后院出来,来到两人的近前,双手合十,十分客气地说道:“我家庵主有请。请随我来吧!”
    两人随女尼来到后院,走进一间极小极简陋的禅房,推开屋门,一位中年女尼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陈休想进了屋,将中年女尼打量一番,正是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位受伤的空鹿师太。
    空鹿师太示意小尼姑搬来两只蒲团,放在地上。步香辰与陈休想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师太,我想见你的女徒弟,她这半年,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她是她叫黄九婴。”陈休想十分急切地说道。
    空鹿师太说道:“你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年轻尼姑,并非是我的徒弟,她就是我的师姐,黄九婴是她的闺名。庵中一般人都不知道。其实,她没有出家,乃是我师父收得一名俗家弟子。施主的前世,与我的师姐有一段情缘,只是没有结果。我劝过师姐无数次。要她看淡,放下。可是师姐陷入到这一段孽缘中不能自拔,那是她的业报,她需要自己通过修行来化解。”
    “她在何处?”陈休想问道:“我想见见她。”
    “今天早上,师姐对我说,她与你在梦中做了了断。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于是打点行囊,外出云游去了。”空鹿师太说道。
    “她走了?”陈休想双眼发直,呆呆地出神。
    步香辰开口说道:“请问空鹿师太,你的师姐黄九婴,可会那驭水之术?”
    “我师姐乃是驭水高手。”空鹿师太说道:“贫尼知道道长想要问何事,你在调查十年前你师父的死因。”
    “正是!”步香辰脸色铁青,咬着牙说道。
    “那件事情,并非你看到的那样简单。”空鹿师太说道:“贫尼听闻,道长在望舒县几日之内,连收三妖,将它们关进一座七层镇妖塔中。这个镇妖塔乃是佛门法器,请问道长,从何处得来?”
    “这……”步香辰一时语塞。
    空鹿师太继续说道:“小报恩寺的智贤禅师有三件法宝,其中一件,名叫七宝因果塔,贫尼有缘见过一次,得到了因,就看到了果。看到了果,就能推测出因。你师父遇害的事情,贫尼也曾听师姐说起过,其中缘由,纷繁复杂,既然道长已经收了三个妖在里面,再收四个,就可以开启因果之门,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好吧,既然师太不愿明言,贫道也不好强求,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步香辰起身告辞道:“既然师太的师姐黄九婴不在庵中,我们也不便在此长时间打扰。认识了此处,贫道隔三差五总要登门拜访,时间久了,总会遇到与她碰面的机会。告辞……”说罢,步香辰起身,带着陈休想离开了忘忧庵。
    坐着驴车,两人回落枫观,回到道观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驴车走到道观门口,看见门前石狮子旁,立着一位年轻的俊美少年。
    少年望见步香辰,赶忙上前行礼道:“道长您好,小的在此静候多时了。”
    步香辰有些迟疑,手指着少年,问道:“你是哪一位?”
    那少年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只卷轴,展开,乃是一副观音弯腰捡柳枝的水墨画。
    步香辰恍然:“你是祝英祝头领的儿子,对不对?”
    “小人祝科,这厢有礼了。”少年撩起袍子,倒身便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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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帝2014:在故事设定上,黄九婴应该是个女滴,不过,既然是真爱,性别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13002216977,每天都更新,两千字左右,一年下来,会写六七十万字,也算一种修行吧。
    72、
    72、质子
    “祝公子,莫要在观外站立,请随我进院吧。”步香辰说着,敲打门环,片刻之后,张青寅打开了观门。
    老道责怪道:“贵客迎门,为何不请进院中休息。”
    “这个……”张青寅支支吾吾。
    祝科赶忙说道:“方才我来道观,求见道长,这位小道长说您出门,没在家,要我进去等候。小人觉得在此处等待,虔诚一些。”
    “公子太客气了。”步香辰将祝科让进院中,会客厅中,分宾主落座,曲非央献茶,之后,步香辰喝退左右,关闭门窗,问祝科道:“不知公子此处来,所谓何事?”
    祝科答道:“小人来到观中,想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待道长与我母亲密谈的事情,有了眉目,再回胭脂林。”
    步香辰盯着祝科的眼睛,沉吟片刻,问道:“祝头领派公子来,是要你来负责联络通信的吗?”
    “联络通信,只是一个方面。”祝科说道:“母亲说,将我派到落枫观来,最大的目的是要道长放心。”
    “你是来做质子的?”步香辰明白了祝英的意思。
    “应该算是吧。”祝科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的母亲多虑了。”步香辰不以为然地说道:“公子请回吧,跟你母亲说,贫道信得过她。”
    “这个……”祝科欲言又止,有些为难地说道:“母亲从道长的落枫观回到胭脂林,便去找那胡念娇,密谈将花白露赶下台的事情。母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动了胡念娇,她答应当祝氏与花氏火拼的时候,胡氏选择袖手旁观,不帮花氏。只是,胡念娇说,她说,她说……”
    “胡念娇怕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步香辰替祝科说了出来:“她怕贫道趁着三个氏族的内乱,一举平了胭脂林。”
    “道长果然是明白人。”祝科笑道。
    “胡念娇怎样才能相信贫道的话?”步香辰问道。
    “胡念娇问我母亲,道长有没有至亲的人。”祝科字斟句酌地说道:“母亲说,道长有个小徒弟,叫做张青寅。”
    “我明白了。”步香辰恍然大悟道:“胡念娇要贫道的徒弟去胭脂林做人质,你母亲怕贫道不放心,因此将你派了做交换的人质,是这样吗?”
    “道长果然智慧过人。”祝科讪笑道:“就是这个意思。”
    “贫道亲自去胭脂林做人质如何?”步香辰问道。
    “您去了胭脂林,怕是要一把火把我们的老家烧了。”祝科说道:“胡念娇明言,只要张青寅做人质。不然的话,休提合作的事情。”
    “这个……”步香辰陷入了沉思。
    “道长放心。”祝科打包票,说道:“您的徒弟去了胭脂林,没谁干动他半根寒毛。”
    步香辰思量再三,打开屋门,唤来了张青寅,将事情的前因后仔细讲述一遍,有些为难地问道:“徒儿,你看这件事……”
    张青寅“噗嗤”一声笑了,大咧咧地说道:“我当是何事让师父如此为难。不就是去胭脂林住上几日吗?没有问题,什么时候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祝科说道。
    “那就动身吧。”张青寅跃跃欲试。
    步香辰一声叹息,说道:“徒儿,此一去,千难万险,凶多吉少。你真的想好了吗?”
    张青寅微微一笑,说道:“师父,若是没有您老人家,我现在还被关在望舒县衙门的死囚牢中,能为您老人家分忧,徒儿荣幸至极。”
    “好孩子。”步香辰甚是感动,将张青寅搂在怀中,轻轻抚摸他的脑袋。之后,从怀中摸出一支乾坤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两根羽毛,一粒红丸,一株稻草,交到张青寅的手中,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张青寅点头,将师父给的东西,揣入怀中。
    步香辰对祝科说道:“你回去吧,贫道不要你做什么质子,你带我的徒儿去胭脂林,希望你能善待他。不然的话,胭脂林再大,贫道也会将他踏平。”
    祝科惊诧地问:“道长要放我走?”
    “贫道不需要什么人质。”步香辰傲然说道。
    “即是如此,小的告辞了,张公子随我去胭脂林,我定倾尽全力,保护他周全。”祝科信誓旦旦地说道。
    “走吧。”
    祝科带着张青寅离开落枫观,直奔城北而去。临近胭脂林的地方,祝科止住脚步,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两只紫色的面纱,一只蒙在自己的脸上,又递给张青寅一只面纱,说道:“公子,把脸蒙上吧。”
    “为何要蒙面纱?”张青寅不解。
    “这是胭脂林的规矩。”祝科说道:“男的都要蒙面纱,女的才能把脸露出来。若是哪个男滴的面纱不小心脱落,碰巧被哪个女的看见,这个男的,只能跟那个女的成亲。因此,你进了胭脂林,总会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狐女,趁你不注意,掀起你的面纱,调戏你,戏弄你,最后又不跟你成亲,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公子千万小心。”
    张青寅挠挠后脑勺,一脸懵逼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个胭脂林里的规矩,好神奇啊!”
    祝科答道:“胭脂林的上一任头领叫做曲游拓,他在任期间,狐男与狐女的数量大致相同,后来,花白露取代了曲游拓,成了胭脂林的主人,杀了一大批反对她的狐男,前几年,又与城南的骸骨陵火拼了两次,因此,狐男与狐女的数量比例严重失衡,胭脂林有七千狐女,却只有三千狐男,因此,每天都有狐女入室强暴狐男的事情发生,有时候,好几个狐女轮流强暴一个狐男,暴行令人发指。我有个同族兄长,长得面目清秀,会做饭,会刺绣,非常优秀,被胡念娇的第九个女儿相中,聘礼都送来了,看好了日子,准备择日成亲,谁知道,闭门家中坐,祸从天降。花白露的第五个女儿偶然间遇到了我兄长,贪图他的美貌,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抢到自己家中,蹂躏了三天三夜,可怜我的兄长,被我母亲救出来的时候,都走不了路了。我婶婶心疼自己儿子,去花白露那里告状,要她严惩五公主,哪知花白露根本就不管,只赔了五只肥鸡,便草草结案,可怜我的兄长,被五公主夺去了贞洁,胡念娇的九郡主听闻此事,也跟他退了亲。兄长连受打击,一蹶不振,竟然在一个夜晚里,投河自尽了。”
    “太可怕了。”张青寅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赶忙接过面纱,蒙在了自己脸上。

    73、进林
    祝科带着张青寅走到好一阵,三更天的时候,来到胭脂林。
    “此处为何叫做‘胭脂林’?”张青寅问道。
    祝科说道:“听族里的大祭司说起过胭脂林的由来,前朝元成宗时期,有位韩姓的平章政事,一生仕途平坦,顺风顺水,待到顺耳之年,告老还乡,厌倦了喧闹与繁华,在望舒县城的郊外,盖了一座宅子,宅子后面是百里榆树林。韩老太爷膝下多子,年近五十,得一千金,乳名‘胭脂’,宠爱如掌上明珠。那位小姐长到十多岁,总是带着家奴到后院玩耍。她不喜榆树,便央求父亲种些漂亮的花草。韩老太爷为达女儿的心愿,命令家奴在榆树林的外围种下三百株杏树。三五年之后,杏树长成,开花时节,色彩艳丽,芳香四溢,韩老太爷为讨女儿的欢心,将这片树林取名‘胭脂林’。
    时光飞逝,眨眼间到了元朝末年,战乱四起,遍地盗贼,韩家后人避祸去了南方,宅子荒了,最早是曲氏的祖上来到此处,慢慢地占据了韩宅,修行、度日,繁衍后代。后来胡氏、祝氏、花氏慢慢来此落户,形成了四大氏族,盘踞在此,已经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也曾有猎人来胭脂林猎狐,偶尔打到几只狐狸,过不多久,家中必遭横祸。慢慢地,附近的百姓都知胭脂林中狐仙的手段。也有愚昧无知的妇人,家中遇到难解之事,便带着祭品,来到胭脂林外,跪拜祈福,求我们狐族帮忙。偶尔头领们会插手,帮助人类做一些事情,大多数的时候,对他们的诉求置之不理。
    明太祖时期,曾有一位县令,组织了大量的猎人与和尚,想要剿灭胭脂林的狐患,谁知猎人与和尚刚刚住进韩宅,县令的爱子便淹死在后院的水井之中,县令正妻大哭,让县令放火烧掉胭脂林,哪知当天夜里,县令的妻子便莫名其妙的疯掉了。县令心死,辞官还乡。自此,再也无人敢打胭脂林的主意。于是,我们这里便成了法外之地,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原来如此。”张青寅点点头。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哨所,从里面走出四名身穿软甲的狐兵,拦住去路,为首一位狐女军官,手扶腰间短刀,冷言道:“你们是哪个部族的狐男,大半夜的,离开胭脂林去做什么了?现在是宵禁时间,任何人不能进林子。”
    祝科从腰间摸出一只梅花木牌,说道:“这位军爷,我是祝氏部落的联络官,我们大头领让我出去办了一点事。昨天白天才刚刚办完,马上就往回赶。还是错过了进林时间,遇见了宵禁。军爷,能不能通融一下?”
    狐女军官接过梅花牌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又还给了祝科,自言自语道:“办一点事情,我看,你是又去外面给祝英找乐子吧。”说着,她围着张青寅转了两圈,忽然间一伸手,扯下了他的面纱,惊呼道:“好俊美的汉子,祝英好福气。”
    张青寅觉得她有些无理,言语中有轻贱自己的意思,有些不悦,一把抢回了自己的面纱,重新蒙好。
    “呦……”狐女军官乐了,有些兴奋地说道:“这小爷们有点意思。”身后几名狐兵一起讪笑。
    狐女军官伸出手,轻轻抚摸张青寅的前胸。张青寅怒了,一抬手,将她的手臂拨到一边。
    狐女军官大怒,从腰间抽出腰刀,刀尖指向张青寅的咽喉处,啐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你是祝英找来的乐子,老娘便不敢动你。她是这里的三当家不假,可是,你别忘了,老娘姓花,这片林子,是花家的天下。”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祝科赶忙出来打圆场,安抚狐女军官:“军爷,您也知道,我们当家的,就喜欢这种带点野性的小白脸。您一刀杀了他,我回去怎么跟当家的交代。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小毛孩子一般见识。”
    狐女军官听了这番话,这才将腰刀还鞘,伸手掀起了祝科的面纱,看了两眼,登时露出暧昧的笑容,说道:“你们回来晚了,错过了进林子的时辰,等明天再来吧。”
    祝科矮下半个身子,投入狐女军官的怀中,在她的前胸处轻轻地蹭来蹭去,撒娇道:“通融一些嘛?人家今夜回不去林子,会被责罚的。我都快急哭了。行行好吧。”
    狐女军官洋洋得意,用手托起祝科的下巴,色眯眯地说道:“你这个小爷们,倒是十分地讨人喜欢。”说罢,搂住祝科进了旁边的树林。
    片刻之后,祝科衣衫不整地从树林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脸满足的狐女军官。
    “军爷,你真的好厉害啊。”祝科一脸媚笑地说道:“把人家整得又痛又舒服。”
    “哈哈哈……”狐女军官洋洋得意,在祝科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说道:“小爷们这张嘴是不是抹了蜂蜜,真讨人喜欢。”
    “军爷,您看……”祝科一脸期盼地望着狐女军官。
    狐女军官挥挥手,说道:“进林子吧。下不为例。”
    “多谢军爷。”祝科不住地作揖。
    狐兵听到狐女军官的话,搬开了挡在路中间的鹿角树枝。放祝科与张青寅进林子。
    离开哨所,走了半里多路,张青寅感慨道:“你是不是胭脂林三当家的儿子,怎么面对一个守门的小吏,竟然如此的下作?”
    祝科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片林子姓花,不姓祝;若是换成我的几个姐姐,那个守哨所的军官也不敢如此放肆,怎能我是个男儿身,生下来就比狐女矮半头;再者说来,你进胭脂林是肩负着秘密使命,真的跟哨所的守军打起来,你我都要被关进大牢,如何完成任务?权衡利弊,我觉得方才的处理方式是最好的。不就是出卖几分色相嘛。早就习惯这种日子了。”
    “……”张青寅一时无语。
    两人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路过一处空地,摆着两个牢笼,左边的笼子里关着一对赤身的狐男女,右边的笼子里关着一个只穿着短裤的狐男。
    “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要把同类关进笼子里?”张青寅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祝科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们人类不也将犯罪的人关进笼子里嘛?”
    “这么说来,他们也是罪犯?”张青寅瞪大眼睛问道。
    “是啊,他们就是罪犯。”祝科答道。
    “他们犯了何罪?”
    祝科指着右边的狐男说道:“这个罪犯,不守夫道,他的妻子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赚钱,给他买胭脂水粉,买好看的衣服,面纱,他竟然背着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狐女偷情,他的妻子一纸状子,将他告到花白露那里。花白露便将他关在这里示众,十日之后,就要沉入水塘之中,以儆效尤。”
    “……”张青寅无语,好半天,才问:“那左边的这一对,犯了什么罪呢?”
    74、招待
    “他们两个……”祝科看看左右无人,凑到张青寅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犯了淫 乱之罪。”
    “我知道了。”张青寅说道:“他们两个没有成亲,就在一起行夫妻之实,对不对?”
    “不对。”祝科摇摇头,说道:“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办过喜宴,请亲戚喝过喜酒的合法夫妻。”
    “那……”张青寅一脸懵逼地问道:“既是合法的夫妻,做了什么事情,被关在笼子里?”
    祝科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两个行房的时候,没有使用花白露许可的女上男下式,而是使用了我们狐族传统的后进式。”
    “后进式?”张青寅听不懂祝科在说什么。
    祝科解释道:“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老汉推车。”
    张青寅挠挠后脑勺,不屑地说道:“你们这个花头领还真是无聊,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偷窥人家怎么玩老婆嘛?”
    “这个就是花白露的高明之处了。”祝科说道:“这一招其实是从你们人类那里学到的。”
    “呵呵。”张青寅冷笑道:“你见哪个皇帝管过夫妻间如何风流快活?”
    “你们人类有一种选拔官员的制度叫做科举制,考试内容只从《四书五经》中选取。久而久之,读书人除了《四书五经》之外,什么都不读了。这样的人,皇帝是放心的。皇帝最怕的就是那些不读《四书五经》,甚至不识字的人。不按套路出牌,不遵守他制定的规则。这样的人,终究是要坏大事的。花白露颁布这个规则其实是很邪恶的,你想想,一个连风流快活都不敢主动的狐男,你能指望他站出来反对花白露的统治嘛?”
    张青寅其实想不明白这两件事其中的关联,但是他不感兴趣,因此,敷衍道:“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两个人继续前行,走到胭脂林的深处,进了祝氏一族的地盘,再遇到狐男狐女,都会跟祝科打招呼,行礼。祝科一一还礼,左转右拐,走到几间低矮的茅草屋前,止住脚步,祝科走到一间茅草屋的门前,双膝跪倒,喊道:“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是科儿吗?”屋中传来祝英的声音。
    “正是孩儿。”
    “看来,为娘教给你的任务,你没有办成啊!”祝英的声音明显有几分不悦。
    “孩儿并没有辜负母亲的希望,我把人给您带来了。”
    “什么?”祝英的声音又是惊讶,又是喜悦。茅草屋的屋门被打开了。祝英走出门外,一眼望见张青寅,喜出望外,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公子,是贵客,快请进屋吧。”
    张青寅随祝英进了茅草屋。祝英一声吩咐,手下狐女献上松子,树蘑,露水,野果,还有一小碟蜜蜂。
    “公子,远道而来,一定是有渴又饿吧。来来来,先吃点蜂蜜,润润喉咙。”祝英说罢,抓起一只蜜蜂,送到张青寅的面前。
    “这个……”张青寅接过蜜蜂,疑惑地问道:“这个蜜蜂要不要剥皮,就这样生吃吗?”
    “公子,你瞧我的。”祝英给他示范,抓起一只蜜蜂,将它尾部的毒刺拔掉,送到嘴边,吮吸蜜蜂的尾部。
    张青寅望着手中的蜜蜂,没敢下手,祝英见状,又拿起一只蜜蜂,拔了毒刺,送到他的嘴边。张青寅不好推辞,于是凑到近前,吮吸蜜蜂的尾部。舌尖一阵甘甜,满嘴的蜂蜜香气。
    祝科从一旁看着,直咽口水,壮着胆子说道:“母亲,我也想吃蜂蜜。”
    “这孩子,真不懂规矩,贵客临门,有你说话的份吗?出去,外面呆着。”祝英挥挥手,将儿子赶出茅草屋。
    祝科讨个没趣,从茅草屋出来,坐着门口生闷气,忽然间耳边传来“嗡嗡”的响声,祝科大喜,伸手一抓,抓到一个飞物,自言自语道:“不给我吃蜂蜜,我自己抓蜜蜂。”说罢,将飞物丢进嘴中,嚼了两口,不是滋味,吐出来一看,不是蜜蜂,是只没头苍蝇。
    “呕!”祝科趴着门口狂吐。
    张青寅望着祝英,大大咧咧的说道:“祝头领,我师父跟我说了,那个胡念娇要我来胭脂林做人质,她才答应谈合伙对付花白露的事情,我今日来了,你尽早安排我们见面吧。”
    祝英眼中满是笑意,挑起大拇指,称赞道:“公子胆识过人,只身来到胭脂林。小女子实在是佩服。今夜天色已晚,公子先在我的部落住下,明日一早,我就带公子去见胡念娇,你看,如何?”
    “好啊,今夜便睡在这里。有什么事,明早再说。”张青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祝英拍了拍手,从屋外走了来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
    少女冲祝英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夫人,唤小的有何吩咐?”
    “祝柔,你安排张公子去休息吧。”祝英说道:“记住,张公子是我的贵客,不得有丝毫的怠慢。”
    “遵命,夫人。”祝柔答道。之后,她领着张青寅出了祝英的茅草屋,去了另一间茅草屋,推开屋门,点上油灯。祝柔帮张青寅铺好被褥,恭恭敬敬地说道:“天色不早了,公子请早早安歇吧。”
    张青寅眉头紧锁,望着祝柔,看了半天,忽然间问道:“我且问你,你今年多大?”
    祝柔没想到张青寅忽然间问了这么个问题,小心翼翼地答道:“小女子年轻得很,只有一十六岁。”
    “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张青寅抱着肩膀,托着下巴,问道。
    “什么问题?”祝柔抬起头,望着张青寅。
    张青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认识一个狐女,她叫曲非央,已经修炼了一百五十年,还没有修炼出人的五官,整日带着一只人皮脸罩度日,为何你只有十六岁,就能化作人形呢?”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胭脂林有四大部族,每个部族的特长有所不同。曲氏的特长其实在于占卜,预知未来。我们祝氏的特长才是幻化。对我们来说,化作人形,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只要跟着我们头领潜心修炼,十年就可以修来一副皮囊,只是见不得光,白天看到太阳,就打回原形了。”
    “原来如此。”张青寅恍然大悟。他伸个懒腰,拖鞋上了床,对祝柔说道:“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祝柔听闻此言,并没有离开,而是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赤条条站着张青寅的面前。
    张青寅吃了一惊,说道:“难道说,这间屋子是你的?平时,你在这里睡觉?我说我要睡觉,你脱衣服做什么?”
    “公子,夫人吩咐,要我好好地伺候您,若是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您千万海涵。”说罢,摇着一根雪白的尾巴,扑倒了张青寅的怀中……

    75、长夜
    张青寅一把推开了祝柔,说道:“我不需要你这样,你走开。”
    祝柔被推搡,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着地上,惊愕道:“公子,你这是为何?”
    张青寅冷冷地说道:“我在望舒县大牢时,有个人天天被别人欺负,拳打脚踢,你可知所谓何故?”
    “何故?”祝柔问道。
    “他与一只山羊做那种事,被山羊的主人发现,暴打了一顿,扭送到了县衙。县太爷打了他三十板子,关进大牢,我放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放出来。”张青寅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明白了。”祝柔从地上爬起来,将衣服披在身上,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抹眼泪。
    张青寅见此情景,心中有些不忍。对祝柔说道:“你别在那里哭了,过来坐吧。”说罢,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塌。
    祝柔望了张青寅一眼,擦干净眼角的泪水,站起身,缓缓走到床塌之前,小心翼翼地坐在张青寅的身边。
    张青寅心头忽然间涌起一个念头,问道:“若是你跟我做那种事情。你会用什么样的姿势?”
    “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祝柔一时没有听懂张青寅的意思。
    张青寅说道:“你们花大头领规定,做那种事情,只能是女上男下式,可是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屈居女人身下。我一定会掌握两人之间的主动权。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办?”
    “这个……”祝柔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祝头领待我恩重如山,她老人家要我好好伺候你,我定然全心全意,若是公子做那个事,执意在上面,我不会拗了你的意,只要你满意了就好,若是被花头领发现,大不了就是一死。死,没什么可怕的。今生做到无愧于心,来世不会太凄惨的。”
    “我喜欢你这个脾气。”张青寅对祝柔的回答十分满意。抱着被子,在床边打个地铺,说道:“今夜你睡床上,我睡床下。”
    “哪怎么行。”祝柔从张青寅手中抢夺被子,说道:“你是我们寨子里的贵客,怎么能让你睡地下。”
    两个人争了一阵,张青寅有些烦了,说道:“算了,算了,都睡床上吧。”说罢,他抱着被子,上了床,躺到了里面,背对着祝柔。
    祝柔脱了衣服,也上了床,平躺,望着屋顶。良久,开口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嫌弃我的胸部太小?所以才不理我。”
    张青寅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口说道:“是啊,我喜欢大胸的女人,你的胸太小了。”
    “这个难不倒我。”祝柔的语气中透着喜悦。
    张青寅听她这般说话,忍不住回头观看,却见祝柔双手按在自己的胸部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不住地揉搓,眨眼之间,变成了水蜜桃一般大小。
    “如何?”祝柔挺着胸脯,喜滋滋问道。
    “……”张青寅无言以对,转回头去,喃喃地说道:“我困了,早点睡觉吧。”
    “好吧。”祝柔将张青寅揽入怀中,不再吭声。
    这一次,张青寅没有挣脱,倒在软绵绵,香喷喷的少女怀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张青寅在梦中醒来,祝柔早已穿戴整齐,立在了床头,伺候着张青寅穿好衣服,洗脸漱口,之后,端来一盘早点。
    张青寅端详盘中的食物,一个个金色的小球,拿去一粒,咬了一口,外面是软的,里面是脆的,黑乎乎的,好似豆沙馅一般。
    “挺好吃的。”张青寅随口说道:“这是什么?”
    “炸狼球。”祝柔答道。
    张青寅不由得称赞道:“你们狐族真是了不起,竟然用狼肉做食物。”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屎壳郎到处都有,是我们最常见的食物。”
    “……”张青寅的身子一僵,手中的金色小球滚落在地,飞奔到茅草屋外面,狂吐不止。
    “公子,你哪里不舒服?”祝柔疑惑不解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没事。”张青寅不住地摆手道:“让我一个人待会吧,我想静一静。”
    日上三竿,祝英带着张青寅,来到了胡氏一族的地盘。祝英将一只鸡腿塞给守门的狐兵,小声问道:“你们大头领,今日心情如何?”
    狐兵将鸡腿藏入袖中,小声地说道:“祝头领来的时机不好,我们大头领五日没有排便了,心情糟糕得很。”
    “哦……”祝英心头一沉,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带着张青寅往里走,边走边小声说道:“一会儿见到胡念娇,千万别一直盯着她看,不然,你就要遭殃了。”
    “为何?”
    “见到她,你就知道了。”祝英带着张青寅来到胡念娇居住的帐篷前,差狐兵通报一声。
    之后,进了大帐。
    张青寅一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胡念娇,登时眼神就直了,呆呆地望着胡念娇。在他的印象中,胡念娇应该与祝英一样,是个年轻美貌的狐仙,哪知道,眼前的她,却是一个二百多斤的赘肉肥婆,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雀斑,两条黄焦焦的长辫垂到地下,在她的身边,两个赤裸着上身,穿着开裆裤的狐男围绕左右,一个替她揉肩,另一个替她捏腿。还有两名狐男托着食盘站立左右,源源不断地往胡念娇的嘴中投放食物。
    胡念娇望了张青寅一眼,问一旁的祝英:“这个小爷们,就是那步香辰的徒弟?”
    “正是。”祝英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爷们,当年我见过你的师父。”胡念娇说道。
    “这个师父倒是没跟我说起过。”张青寅说道:“不过,我临来之前,我师父让我给你捎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胡念娇懒洋洋地问道。
    “就是这个。”张青寅伸手入怀,摸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托着手心。
    76、交易
    “这是何物?”胡念娇坐直了身子,好奇地问道。
    “其实吧……”张青寅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何物。我出门前,师父交给我的,让我见到你,转交便是。”
    胡念娇冲身边的狐男使个眼色,狐男会意,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张青寅的近前,从他手中接过红丸。转交到胡念娇的手中。
    胡念娇仔细端详手中的红丸,原来是个蜡丸,手指轻轻一捏,蜡丸碎成数块,里面是空心的,十几个米粒大小的黑色颗粒滚落在手心。
    “这是何物?”胡念娇自言自语道。
    身边的狐男搭茬,说道:“莫不是老道送来的毒药吧。”
    胡念娇白他一眼,冷冷说道:“大概十二年前,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无名之辈。有幸见识过步香辰道长的手段,一人独战三名道行百年之上的妖怪,那手段,那风度,令人终身难忘。这样的人物,送出的礼物,怎么会是毒药呢?”
    “那……这黑色的颗粒是做什么的?”狐男疑惑的问道。
    “这有何难,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胡念娇说道。
    “怎么试?”狐男问道。
    胡念娇看他一眼,一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捏着下巴,将一粒黑色颗粒塞进他的嘴里。
    狐男大骇,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片刻之后,一抬屁股,放了一串连环屁,“哎呦,哎呦。”狐男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屁股,不住地叫唤,喊道:“肚子痛,我要解手。”之后,跑到了帐篷外面,好半天,才从外面回来,提着裤子,一脸的惬意。
    “主人,小的知道这是何物了?”狐男献媚地笑道。
    “何物?”胡念娇问道。
    “泻药。”狐男说道:“这是人类的泻药。”
    “原来如此。”胡念娇将两粒小药丸丢进嘴里,片刻之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胡念娇放了一个奇臭无比的响屁。
    身旁的狐男大喜,冲着帐篷外面高喊道:“快端便盆来,主人要如厕了。”
    话音刚落,一名狐男飞也一般冲进帐篷,怀中抱着一个硕大无比的便桶,塞到太师椅的下面,又替胡念娇脱了裤子。
    接下来,屎尿屁的声音和气味充斥着整个帐篷。张青寅有些招架不住,捂着鼻子,转身就要离开帐篷,却被祝英一把抓住袖子,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这个时候,你要是走了,合作没有了,你的性命也会不保。”
    张青寅闻言,只好立在原地等候。
    胡念娇完事之后,露出一脸惬意的笑容,端便桶的狐男从袖中摸出一只雪白的兔子,替胡念娇擦了屁股。之后,将兔子丢进便桶,抱着便桶离开帐篷。
    “你的师父,真是华佗在世。”胡念娇满面笑容地对张青寅说道。
    “我师父会六爻占卜之术。在家里就算的你需要这个泻药。”张青寅说道:“若是我们谈的事情能够成功,这种泻药会源源不断地送到你的手中。”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胡念娇冲身边的狐男使个眼色,狐男会意,全部离开了帐篷。
    帐篷里只剩下胡念娇、张青寅、祝英三个人。
    胡念娇开口问道:“英妹,你打算怎么对付花白露?”
    祝英说道:“回禀姐姐,小妹打探到一个消息,这个月的农历十六,乃是小报恩寺慧明法师的四十四岁生日。那花白露准备了一份厚礼,农历十六这一日夜晚,会去小报恩寺给慧明祝寿,到时候,我会在胭脂林去往小报恩寺的半路上,设下一道埋伏,伏击花白露,步道长负责收拾花白露,我负责清理她的护卫队,姐姐负责清理林中那些不听话的花氏余孽。”
    “你能对付她的护卫队吗?”胡念娇提出质疑,问道:“花白露去小报恩寺,肯定带着她的贴身保镖,一个胭脂虎,谁敢打包票能打得过她?英妹,我且问你,你与胭脂虎,谁的本事大?真打起来,谁赢谁输?”
    “这个…… ”祝英沉吟片刻,说道:“步道长还有一位师弟,法力也很高强,到时候,胭脂虎交给他就好了。”
    “你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胡念娇面无表情地说道:“英妹,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个事若是成了,你之前承诺的话就要兑现,曲氏和花氏的一半地盘归我。这个事若是败了,你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喽,你的族人也要跟着遭殃,临死之前,你不要把我供出来。我是死也不会承认的。你不将花白露的头颅割下来给我看,我也不会出兵帮你扫清余孽的。”
    祝英的面色凝重,咬着牙,毅然决然地说道:“一切按姐姐的意思办,就是了。”
    “如此说来,我在这里,静候佳音,愿你梦想成真。”胡念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什么事,妹妹告辞了。这位小道长,姐姐也看到了,落枫观与我们合作,是有诚意的。我把他带回我的部落,可以吗?”
    “可以,离开的时候,谨慎一些。既然你可以在花白露的身边安插眼线,花白露也会在我的身边安插眼线。”胡念娇说道。
    “放心,姐姐,我会谨慎的。”祝英帮张青寅将面纱蒙好,匆匆离开了胡念娇的帐篷。
    半路上,张青寅忍不住说道:“这个胡念娇,为何会这么胖?”
    祝英笑道:“她的胖源于欲望强烈,却无法满足。曾几何时,前任老头领是十分欣赏她的,默认她是下一任胭脂林的主人。谁知被花白露抢了去。胡念娇沉沦过一段时间,当她看明白自己无法打败花白露的时候,就开始用食物来填补内心的黑洞,毕竟,吃东西是这个世上最容易实现的事情。”
    刚刚回到祝氏的部落,祝科便跑到祝英的身边,慌慌张张地说道:“不好了,母亲大人。”
    “何事这么惊慌?”祝英不悦地问道。
    祝科说道:“刚才您不在的时候,花白露的传令兵来过,说她今日午时,会来咱们的部落,与你会面。”
    “什么?”祝英吃了一惊,骇然道:“她突然造访所谓何事?难道说,我们密谋的事情,败露了吗?”
    77、选夫
    “那倒不是。”祝科说道:“传令兵说,花白露想娶第十二任小丈夫,她来咱们部落,就是为了物色一个中意的狐男。”
    “原来如此。”祝英长出了一口气,继而骂道:“倒霉孩子,慌慌张张的,吓我一跳。这样吧,不用找别的狐男了,就是你吧,为娘的做主,把你许配给花白露吧。”
    “母亲,你说什么呢?”祝科羞红了脸,捂着双眼,痴痴的傻笑。
    “哎呀呀!”祝英一脸的嫌弃,鄙视道:“儿大不由娘,我算看明白了。你小子早就动了当十二夫君的念头。”
    “没有,没有。”祝科不住的否认。
    张青寅从旁边站着,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这是在说何事?”
    祝英将张青寅带回自己的茅草屋,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个花白露放荡成性,每隔半年,她都会迎娶一位新的夫君。过去的五年半时间,她已经迎娶了十一位狐男做自己的夫君。去年这个时候,娶得曲氏的一位美男,半年前,娶了胡念娇的一位公子,今日,轮到我们祝氏为她贡献美男了。”
    “这个花白露真是可恶,竟然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力,强抢民夫,胭脂林的狐男,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反感吧。”张青寅愤愤不平地问道。
    “还真不是这样。公子猜得不对。”祝英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胭脂林的狐男听说花白露要娶新的夫君,都高兴的不得了,跟过年一样。想尽办法把自己打扮得与众不同,盼着花白露能选中自己。”
    “这是为何?”张青寅不解。
    “因为当上花白露的夫君,是这座胭脂林中唯一的好事。”祝英说道:“胭脂林中有四大氏族,胡氏的狐男成亲之后,不用外出谋生,赚钱养家,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讨好他的妻子就可以了,但是胡氏部族是多夫制,一个狐男需要费尽心机与另外三个夫君争宠,如果被发现成亲之前不是处男或者成亲之后出轨别的狐女,会直接被乱石砸死。
    祝氏的狐男比较有骨气,成亲之前与之后,都会自己工作,养活自己,他们不强制妻子给自己买衣服,买胭脂水粉,他们不依赖自己的妻子,十分独立,也崇尚公平,举案齐眉的事情,我们祝氏的儿郎是做不上来的。
    曲氏的狐男最是温柔 体贴,他们与妻子成亲之后,便不再外出工作,待在家里,专心的培养子女,做各种家务,每日,妻子从外面劳作回来,进了家门,他们会跪下来,为妻子打扫身上的尘土,递上可口的饭食,伺候妻子上床安歇,满足妻子各式各样变 态的性需要。曲氏的狐女总是喜欢给自己装上一根胡萝卜,从背后操自己的夫君。
    而花氏的狐男,就最为幸福了。与妻子成亲之前,年轻的时候,可以和各式各样的狐女随意交配,玩得差不多了,就找个老实巴交的狐女嫁了,因为胭脂林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因此,花氏的狐女要娶一房狐男,代价是极大的,要一间百年以上的树屋,十只肥鸡,成亲之后,全部收入要交给狐男掌管,稍不称丈夫的心,便会遭到打骂。胭脂林有几句儿歌说得就是花氏的狐男:
    琴棋书画一样不会,
    洗衣做饭天天喊累,
    真才实学样样没有,
    吃喝玩乐成群结队。
    花白露做了胭脂林的大头领,只是象征性地在花氏狐男中选出一位做二夫君,其余的十位夫君,都是在其他三个部族选出来的。哪个狐男嫁给花白露,彩礼是丰厚的,生活是安逸的,心情是舒畅的。因此,每次到了她选新的夫君的时候,都是部落中狐男们的盛大节日,他们跟这个日子叫做‘龙门节’。 ”
    “有点意思。”张青寅托着下巴,不住地点头。
    “公子。”祝英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送你出林子,你回到落枫观,见到步道长,将与胡念娇会面的事情,说与他听,我打发走了花白露,也去落枫观,与道长研究一下如何在半路上截杀花白露的事情。”
    “祝头领。”张青寅眼珠转了两圈,笑吟吟地说道:“我想待一会,见过那花白露之后,再离开胭脂林,如何?”
    祝英听闻此言,脸上的颜色一变,问道:“公子,你见她又什么用?”
    张青寅搓着双手,说道:“十分的好奇,就是想看看这个花白露,长得什么模样,看一眼,我就离开。”
    祝英寻思了半天,才说:“好吧,就依了公子的意思。”
    眼见着午时将至,祝英将族中几百名适龄的狐男都集中到了茅草屋门前的空地之上。给张青寅换了一件破旧的袍子,将面纱蒙得严严实实,又给他的身上,撒了些林中狐男常用的水粉,遮住身上人类的气味,把一只假的狐狸尾巴,绑在身后,之后,将他安排到队伍的最后一排,祝英嘱咐道:“公子,只可远远的看,不能被花白露发现了,不然,咱们都要完蛋。”
    “我知道,我知道。”张青寅大大咧咧的说道。
    祝英走后,张青寅弯下腰,从腰间将匕首摸了出来,攥在手中,心中暗想:暗算最是难防,待会儿,趁那花白露没有防备,我一刀结果了她。也不需师父再为这件事,劳心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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