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恐怖推理 -> 真实灵异实录汇编(转载) -> 正文阅读 |
[恐怖推理]真实灵异实录汇编(转载)[第6页] |
作者:dalianjasco |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下一页[7] 尾页[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一切都好啦。好不容易,总算完成啦。” 科学家S博士尽管年轻,但却才华横溢。他把视线从显微镜移开,兴奋地叫了起来。他借身旁的酒精灯燃了一支香烟,然后长出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将一缕青烟喷吐出来。 这是某研究所的工作间,里面充溢着实验室所特有的药品混杂的气味,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玻璃器皿、试验管以及文件、记录簿等等,显得杂乱无章。 办事员坐在房间的一角整理帐簿,这时也抬起头来说: “恭喜您啊,辛苦了。” “嗯。不过,聚精会神地搞研究,倒也不觉得怎么苦。” “说起来,我们这项研究也真有些蹊跷。建立了这么庞大的机构,用掉了那么可观的经费,可是研制出来的产品却不能拿出去销售,只在各处散布。何况眼下正是不景气的时候呢……” 办事员一面翻着帐簿,一面眨巴着眼睛。 S博士微笑着说: “这些事自然用不着你我操心。我的任务只是研制董事们交办的东西。现在我已经研制成功,剩下的事就是按照合同领取报酬了。” “真是羡慕得很。那么多的钱,您打算怎么用掉呢?” “我不是讲过了吗?这笔钱当然是用作结婚费用喽。我和一位姑娘一直相爱,前不久我们订了婚。现在,我们终于可以享受宿愿已久的舒适的家庭生活了。” “博士,想不到您还是一位浪漫主义者啊!” “嗯,也许有那么一点。我是很容易头脑发热的……” “不管怎样,我现在就报告:科研项目研制成功了。” 办事员打了电话。 不一会儿,一辆小轿车嘎然停在门口,中年绅士R先生来到了。他是经济界的头面人物,也是为这个研究所出资的董事代表。 “我是得到通知立即赶来的。听说研究成功了?”R先生喘吁吁地说。 S博士微微点头回答。 “是的,总算成功了。” “这太好了!几位董事一直在催命。因为当初是我看中你,委托你搞这项研究的。所以我夹在中间颇感为难。不过,董事们也有苦衷,他们提供的资金数目已经相当大了。” “我也知道您的难处,所以我才日夜兼程,拼命赶着完成这项研究任务。” “那么,快把你的研究成果给我看看吧。” “好的,请您先到这边来。” “S博士引着R先生来到研究所的院子。只见周围的几个温室里百花斗艳。R先生眉头微蹙,问道: “这些鲜花有什么名堂?” “问题不在于鲜花,而在于蜜蜂。这里放的蜜蜂,只采了这一点蜜,而那里的蜜蜂却多采了这么多。” S博士进一步说明这一窝蜂酿的蜜比另一窝整整多一倍。 “可不是吗,几乎多一倍。”R先生说。 “这窝蜂所以酿蜜多,是由于让它们感染了我发现的一种细菌。下面,您再看看这个——” 博士又引着R先生走近装着小白鼠的笼子。一只小白鼠在轮子里奔跑,使得那个轮子不停地转动。 “这只老鼠在干什么?” “我曾经使另一只老鼠感染上那种细菌,结果它奔跑的速度提高了一倍。” R先生虽然肯定了这一点,但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你发现并培育的这种细菌,其奇效我已经领教过了。但是,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很快就可以使合成蜂蜜的生产走上正轨,至于说提高动物的动作速度,它再快还能赶上机器吗?所以,我怀疑你是否对这项研究的宗旨有所误解?” “请您慢些下结论。我作为一个科学家,自然要按照程序向您汇报。” “不过,还是请你把程序之类的尽量讲得简洁一些。” “细菌对于昆虫或动物的奇效,刚才您已经看到了。如果把它用之于人,则会产生另外一种奇效。可您知道,如何使这种细菌能够作用于人,为此我白天黑夜都在想,煞费苦心。我用了多少药物、放射线……” “不要把你的苦心讲得那么详细了,做为报酬,我不仅会按照合同如数偿付,还会加点奖金。还是让我快些看看你的细菌吧!” “请。”于是S博士又把R先生领到研究所的一个放映室。 “我使一个小孩感染了这种细菌。当然,我事先弄清了它对人体确实是无害的。喏,就是影片上将要出现的这个小孩。请您仔细看看他的反应。” 放映室的灯光熄灭,画面在银幕上显现出来。 ……一个小男孩,由父母拉着走进了百货大楼。——摄影机的镜头紧紧跟着他们。——男孩在玩具柜台前停住脚,喊道。 “我要买那个电动机车!” “上次不是买过了吗?”父母想说服他。可是勇孩竟放起泼来。 “我还要,还要,我还要买一个!” 孩子执意要买,结果,父母只好妥协。 S博士停下机器,向R先生说明: “对于低级动物,这种细菌只能刺激它的形体动作,而对于人,却可以作用于精神。” 博士继续开动放映机。 男孩和他的父母离开玩具柜台走进餐厅。男孩在吃冰淇淋。吃完了一杯,他闹着还要。 “我还要一杯。”父母无法说服他,只好满足孩子的要求。 S博士又停止放映,用稍带得意的腔调说: “您看见了吗?这种细菌作用于人,就能使人对物质的欲望提高一倍。除此以外,又没有任何副作用。您觉得怎么样? R先生沉吟片刻,随即发出抑制不住的赞叹: “太好了!这正是我们朝思暮想的。能够使人们成倍地提高购买欲,这有多么伟大!” “承蒙您的夸奖,这项研究总算没有白干。” “全世界实现了和平,没有一个地方打仗了,就逐渐走上不景气。即使生产上升,如果群众的消费不跟着提高,那将一筹莫展。” “是啊,人们购买物品的欲望,本来就是有限的。拿我来说,同样一本书。我是不会去买第二本的。” “没有人买,这是伤脑筋的事。哪怕你买了以后马上扔掉,总得有人买才行。为此,才通过电视和一切可能的方式进行宣传。不过,要突破购买力的界限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的这项发明若是能够刺激人们的购买欲,产业界立刻就可以恢复元气啦!” R先生兴高采烈。但S博士却产生一丝忧虑: “这虽然是我的研究成果,可我担心它会不会助长浪费。把这种细菌散播在世上,后果究竟会怎样呢?” “这,你不必担心。本来。文明的本质就是浪费。从金字塔开始,哪样东西不是浪费?烟、酒、咖啡、香水、金银首饰,从各种时髦的东西直到艺术,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说是浪费。从某个角度来讲,甚至长寿也是浪费,而且是最大的浪费。” “噢?” “可是浪费越严重,人类就感到文明越发达,因而也越感到快乐。我们不能违背这一点。你培养成功的这种用氧会使浪费现象更加严重;但是这样,人们就会认为这个世界的文明更加发达。全世界会因之而更加快活,大家都会高兴的。这是好事啊!” “我所熟悉的只是科学,对您讲的文明和经济之类,我都一窍不通……我们是不是接着看片子?” “后面是什么镜头?” “我给刚才那个男孩服了一种药,立即又使他消失了购买欲,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听了S博士的这番话,R先生不免有些担忧: “怎么,使之恢复正常的药,你也研制了?” “不行吗?” “当然不行。抑制购买欲,就等于抑制文明的发展,这是违背历史潮流的。” “不过,我也准备好了对付这种情况的办法。” S博士引着R先生离开放映室,回到了实验室。博土打开了保险相,从里面的几个瓶子当中拿出一个来。 “这是什么?”R先生问。 “这是具有抗药性的细菌。开始,我把细菌放在稀释的药液里加以培养,然后再把活下来的菌苗依次移到浓度较高的药液中,反复培养,结果使得这种细菌对那种药具有了抗药性。但是,我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用,所以放在这里严加保管,准备随时销毁。” S博士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回保险柜,R先生急忙叫住他: “等等,把它给我吧。对人体无害,又能够使文明持久地发展下去,这种细菌的价值更高了。我宣布:除了讲定的报酬外,还补发奖金。” R先生边说边往保险柜里探头,他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瓶子,瓶口封得很严。 “那个瓶子装的什么?” “那个吗?那是增强传播力的细菌。一旦取出,立刻就会传播到全世界。” R先生一听,不觉把身子往前一探: “就是说,这种细菌能够在一瞬间给全世界带来活力?喔,你一定要把它交给我。至于奖金嘛,要多少给多少。” “嗯,关于钱数,让我想一想……” S博士本不想当场回答,R先生却掏出了支票,敦促道: “现在就定了吧。我马上就散播这个细菌。如果你也感染了,恐怕钱数会加一倍的。” “那好吧。” S博士边思索,边说出一个数目。虽说还不是天文数字,但也相当可观。他在脑子里估算了今后一辈子可以度过豪华生活的钱数,为了保险起见,又加了一倍,这才提了出来。 R先生立刻如数开了一张支票,递给博士。 “收下吧。我的支票在任何一家银行都可以取款。” “那么,我就把这个瓶子交给您了。我是个学者,我保证这瓶细菌完全具备我刚才所讲的那种效能。” 于是,两个人顺利地结束了这场交易。R先生接过瓶子说: “辛苦了,我衷心感谢你。不久,这个世界就会变得生气勃勃、欣欣向荣了。” 说完,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S博士终日忙碌,把研究所的收尾工作搞完。到了傍晚,他也手舞足蹈地向未婚妻的家走去。 一切梦想将要实现,很快就要结婚、过上舒适的生活了。也许由于细菌的作用,她会提出“我要一所别墅”之类的要求。那也不要紧。反正钱已经准备好了。 S博士见到未婚妻,紧紧握着她的手,兴高采烈地说: “研究项目已经完成了,一切都很颀利。我们俩可以建立美好幸福的小家庭了。” “太好了。我真高兴。” 未婚妻快活地回答着。就在这一刹那,S博士感觉到他握着的未婚妻的手指上有点异常。他问道: “怎么?多了一个戒指?一个是我送你的订婚戒指,可是另一个呢?” “这也是订婚戒指。” “你说什么?” “我是爱你的。我并不想取消我们的婚约。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光是你一个人还不能满足,所以我刚才已跟另一个向我求婚的人订了婚。” S博士沉思良久,然后点头道: “为什么这样做,我明白了。我呢,现在也觉得光你一个人不能满足……是啊。今后的世界很可能是生气勃勃的……” |
25日,浙江省高院二审公开审理被告人许某利故意杀人(上诉)一案。庭审中,许某利认为一审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二审应改判其无罪。 大家可以翻翻我以前写的,对本案的推理文章。因为从流出的证据来看,在人口密集的小区自家里碎尸且没被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 |
这个机器人制作得非常精巧,是个女人。因为是用人工精心制作的,所以,无论多么漂亮的美人,都可以制造出来。这个机器人,集百美于一身,可以说,是个佼佼出众的美女。诚然,她有些清高。可是,又有哪个貌美的人不清高呢? 再不会有谁愿意干制作机器人这种事了。制造和人类同样能干活的机器人,简直是件蠢事。试想,若是拿制作那种玩艺儿的费用,能够造出效率更高的机械来。何况等待雇佣的活人多得很嘛。 她,纯属为了消遣才被制作出来的。制作她的人,是个酒吧间的老板。干酒吧间老板这个行当的人,回到家里是无心喝酒的。对他来说,酒,就是赚钱的工具。自己喝,那是不合算的。是酒鬼们使他发了财,又有闲功夫,于是,他就做起机器人来。这完全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由于他兴趣颇浓,所以才制作出这么精巧的美人来。皮肤跟真人一模一样,一点也看不出假。莫如说,看起来比真人还要真呢。 可是,她大脑不行,近乎空白。对问题只会做简单的应答。动作也单调,仅仅能喝点酒什么的。对于这个缺陷,老板也无能为力。 机器人制作成功后,老板便把她派上了用场。酒吧间里虽说有不少的座席都空着,但是,机器人却被安排在柜台里面站柜。这是因为老板怕露出破绽,弄巧成拙。 酒吧间里,新添了个妙龄女郎,顾客们都上前同她打招呼。而她呢,只在问到名字或年龄时,才给以清晰的回答。其它的就不灵了。既使这样,也没有谁发现她是个机器人。 “你叫什么名手?” “宝子姑娘。” “多大岁数了?” “还年轻呢。” “年轻是多大呀?” “还年轻呢。” “究竟是……” “还年轻呢。” 到这个店来的顾客,大都是些有数养的人,逢到这种情形,谁也就不便再问下去。 “衣服真漂亮呀。” “衣服漂亮吧!” “你喜欢什么呀?” “我喜欢什么呢?” “你喝杜松籽酒吗?” “我喝杜松籽酒呀。” 她特别能喝酒,无论喝多少也不醉。 她又年轻,又美貌,就是有点傲气,回答问话冷冰冰的。顾客们把这个事儿传扬开了,大家都聚到这个酒吧间来,争着和宝子姑娘攀谈。老板也让宝子姑娘陪酒。 “顾客中你喜欢谁呀?” “我喜欢谁呢?” “喜欢我吗?” “喜欢你呀。” “下次陪我去看看电影什么的吧?” “去看看电影吧。” “那么什么时候去呀?” “……” 当她一回答不上来问话时,便发出信号传给老板。这时,老板便出来为她解围。 “诸位先生,可不能太捉弄她呀。” 听他这么一说,大都觉得有道理,顾客们便苦苦地一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老板常常蹲在柜台后面,从机器人脚底下的塑料管里,把她喝下去的酒再收回来,重卖给顾客喝。 然而,顾客们谁也没有特别留心。别看她人年轻,可却是个性情稳重的孩子。从来不用恭维话去同人纠缠,就是喝多了酒,也是安安静静的。因此,她也就越发讨人喜欢,接近她的人与日俱增。 常来的顾客中有个青年。他对宝子姑娘简直着了迷,几乎每天都要到酒吧间里来。可是好象枉费心机。但他对她的爱慕之情却日益高涨。为此事,他拖欠的账款越积越多,难以还清。无奈,终于开始拿家里的钱,这使他的父亲大发雷霆。 “不许你再去!把这些钱拿去还清欠款!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次。” 青年来到酒吧间还账。他想,今晚是最后一次了,自己喝了很多酒,又说是作为告别纪念,也让宝子姑娘喝了许多。 “我不能再来啦。” “不能再来啦?” “你难过吗?” “难过呀。” “真的?不是那样吧?” “真的。不是那样的。” “再没有象你这样无情的人啦。” “再没有象我这样无情的人吗?” “我杀了你吧?” “你杀了我吧。”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药包,将药倒进了酒杯,推到宝子姑娘面前。 “喝吗?” “喝呀。”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宝子姑娘把酒一饮而尽。 “你随便去寻死好啦。”他说着转身便走,把“我随便去寻死”的答话丢在了背后。他到老板那儿付清了账,然后,推门出去了。夜已经很深了。 老板等那个青年人出了门之后,便对余下的顾客说: “现在我请客,诸位请尽情地喝吧!” 说是请顾客们喝酒,其实是因为顾客们喝了从塑料管里回收的酒,看样子,不想再来了。 “喝呀!” “好了!好了!” 顾客和店里的伙计,都互相对着干杯。老板也躲在柜台后面,悄悄儿地干了一大玻璃杯。 这天夜里,已经很晚很晚了,酒吧间里仍然灯火通明。收音机一直在播送着乐曲。可是,却人声绝迹不见有谁出入。 这时,从收音机里传出一句“祝您晚安!”随后便停止了播音。宝子姑娘也在跟着说;“祝您晚安!”可下次,不知谁来和她搭讪,她端端正正地在等待着。 |
某日,一个提着小皮包的青年,走访了著名画家M先生的住所。 “家里有人吗?好久没来拜访您了。我来只是告诉您一件重要而又有益的小事。” 瞧着他那彬彬有礼的客气样子,M先生先发制人地宣布: “对不起。我已经加入了人寿保险,又有了汽车,刚刚买到了百科辞典。” “不不,不是那一类的事。我给您带来了解除烦恼的办法。” “我可没有什么烦恼。身体健康,作品得到好评,收入充足,不缺钱花。” “这些我都知道。我说的是别的事——有关脑袋的事。” “别说些无礼的话!我的头脑很正常,与大学教授相比,也许我的智力稍低些,可是这和艺术无关。” “这个我也知道。我说的不是脑袋里面的事,而是关于头上戴着的贝雷帽与脑袋之间所存在的事。” 听到这些,M先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作画的风格是以细腻见长,但是他的头发却很不整齐,所以经常为这件事烦恼。 “越发无礼了。难道你是特意来嘲弄我稀疏的头发?够了,你给我走开!” “好了,好了。请您别动气,别误会。说真的,我带来了优质生发剂。” 说完,青年打开皮包,取出装有绿色液体的小瓶。M先生把它拿在手里,看过标签说: “就是这个吗?不过,我试用过很多种生发剂,可还没有碰上过令人满意的商品,今后也还会同样,首先,这份商品连它的名子都没有听说过。” “那是因为没有在电视里向广大观众宣传。效果虽然可靠,遗憾的是这种商品的价钱昂贵,因此,只选有限的上层阶级人物来拜访。请您购买吧。” 一句“上层阶级”说得M先生情绪好得多了。青年抓住这个机会开始饶舌起来: “本公司想出一个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好主意,并取得了成果,得到了特别许可,省略了复杂的学术性说明,不过,简而言之,其原理就是把头发的‘种子’播种在皮肤这块‘园地’上。” “这发明的确是头一次听到,仔细看看液体,里面果然含有无数小颗粒,它一定是生头发的种子了。也许见效。好,用用看吧。” “这可使不得,假如光用样品,就完全能生长出头发来,本公司的营业可就难以维持了。您如果不买。……” “说得倒好听,可我不上那份当,买,可以。不过,没门儿!这是你们惯用的手法,我信不过。” “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这里有保证书。保证您立即变得满头浓发,想马上拔都拔不掉。若是过了一个星期显示不出上述效力,就给您退钱。” M先生把那份保证书审核了一遍,那上面还注明有一流银行的担保,大约没错。若是真的这样,不妨试试,没什么亏吃。 “好,那就买吧!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价钱可太贵啦。” “所以,我们只对有限的上流人物……” “明白,明白了。那么,使用方法……” “您随便用毛笔涂抹就可以。请您注意别沾到象手指尖那样不必要地方。好了,一星期后我再来拜访。负责保修,是本公司的经营方针。” 一星期后。 “家里有人吗?怎么样了?” M先生用高兴的口吻迎接了这位前来拜访的青年推销员。 “了不起,好象做梦一样。唯独一件事,就是价钱昂贵。满头已经长出了一公分长的头发了。惊人的效果,科学的胜利……” “您能满意,我就放心了。” “可是,头发正在变绿。我不打算过苛要求,可我还是担心哪。” “是的,无论怎么说,头发是植物性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这里有染成黑色或根据爱好也可以染成白色的专用药。就是价钱稍贵一些……” “没关系,就卖给我染黑发的药吧。” “价钱太高了,很抱歉,不过有保证书。若是不合心意的话,就给您退钱。” “这一点我是相信的。” “那我马上安排,以便今后定期给您送到。那么,再过一星期,我来为您保修。” 两个星期后。 “家里有人吗?怎么样啊?” “对不起,好象做梦一样。真是货真价实,头发染得乌黑发亮。而且长得也快。惊人的效果,科学的胜利……” “您能满意,我就放心了。” “我并不打算过苛要求。不过,我的头发长得好象过于散乱。” “因为头发是植物性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一般使用在市场上出售的发蜡是不能盖住它的。但是,您若是用本公司特制的并且已经获得特别许可的发蜡,就能使头发变得整齐。然而难于出口的是,价钱稍高一些……” “没关系,事到如今,不必吝惜钱。希望您做好安排,定期送货。” “好,谢谢,这个也有保证书。万—……” “知道的,我相信你呀。” “那么,再过一星期后,我来为您保修。” 三个星期后。 “家里有人吗?怎么样啊?” “了不起,象做梦一样。你看我这脑袋,简直变了样子。前天我到理发店去过。在理发店体验理发的滋味,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你的商品的确不错。惊人的效果,科学的胜利……” “您能满意,我就放心了。” “我并不打算过苛要求。不过,尽管我咋天理了发,可今天又长了这么长。照此下去,就必须经常出入理发店了。” “因为是植物性的,没有办法。但是本公司为顾客着想,除必须接受的费用外,本公司方针是不增加顾客负担。” “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有,就是本公司设计并制作的自动理发机。由于需要验证一个人的头型以及发型等细节,所以它并不适用于一般的理发店……” “你是说,如果是一般的长头发,不论对于理发店还是对于顾客,都不合算?道理何在?” “对呀,是不经济的。不过您若是用我们的自动理发机,隔一天剪一次头,对您来说,岂不是转眼就收回成本吗?” “我若是购买,你大概能保修吧?” “当然了。等一下,请让我拍下您的头部照片,明天把理发机给您送来,那么,过一星期后,我再来为您保修。” 四个星期后。 “家里有人吗?怎么样啊?” “太惊人了。好象做梦一样,我简直要叫苦了。” “您是又满意、又高兴地叫苦吧?” “不,是恶梦引起的悲鸣。我必须不断地染发,不断地打发蜡。要花费很多钱,简直没办法。再加上每天都得用自动理发机理发,要花费很多时间,简直没办法!我已经不能为画画而去旅行写生,收入也开始减少。这样下去,会彻底破产的。” “那太可惜了。” “我想,总得想点办法才行。何况已经涂过了各种脱发剂试了试,可是,全都没有用。” “因为是生物性的,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 “什么法子都没有吗?” “我这儿有本公司研究并取得了特别许可的专用的脱发剂,如果涂上它,就一定能脱发,有保证书。” “拜托了,把它卖给我,多高的价钱都没有关系。” “好的,感谢您的照顾。那么,再过一星期,我来为您保修。” 五个星期后。 “家里有人吗?怎么样啊?” “了不起,好象做梦一样。完全脱发了,恢复原样了,好象复活了似的。幸亏没有造成破产。惊人的效果,科学的胜利……” “您能满意,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刚刚发现,有一件事非常奇怪。” “什么事?” “那件事才是你们公司功效可靠的产品哩。您也一定是充满了信心吧。” “是的,当然了。” “既然这样,您今天到这儿来还有什么事?并且还有什么必要呢?” “不,并非如此。我是为了自动理发机才来的。若是您没有用处,可以降价四分之一退给我。” “是吗?太谢谢了。我已经没有头发了,留它有什么用?我正要扔掉它呢。你们是多么出色的梦境般的有良心的经营方针啊!” “是啊,对于本公司保修的完善程度,无论哪一位顾客都是这样称道呢……” |
“社长,来顾客啦。” 秘书说着靠拢过来。虽说是秘书,年龄已经很大,既做接待工作,也兼管帐目。里里外外就只这么一个公司职员。 “好的,请领到这里来。”一位中年男人——R先生这样回答。 这里是座落在市中心菜大厦的R先生办公处。有他的这个房间和秘书的另一房间。就是一切。可是,营业却进行得很顺利。 秘书走出门去,顾客走了进来。她是一位近三十岁的女人。因为打扮得很漂亮,令人疑心她是不是一个轻薄的女人。 “噢,请坐在那个椅子上,说说,有什么事情?” 曼然听到R先生这样劝说,但她确实象有难于开口之处。 “请不要客气。如同门外书写的,我们是金融业,向外贷款是我们的本行。” “嗯!那个看见了,可是未经介绍,突然来访,真能借钱给我吗?说实在的,我是想整修一下店铺。” “只要您肯用,完全可以。不过,这里比银行的利息要高些,你必须了解这一点。” “当然,我可以照付。可是,既没有抵押,也没有保证人……” “向这样顾客贷款,正是我们的业务。” 对R先生的话,那女人好象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真是梦想不到!那就一定拜托了。那么,需要什么手续,什么时候才能借给我呢?” “填上借款单,签了字,立即贷给您。” 女人看了看R先生递给她的用纸,觉得利息虽然高些,但还未到高利贷的程度。不过,她话说得很快,多少有些不安的样子。 “问这样的事,也许有些失礼,在不能偿还的情况下,暴力团啦什么的……” “哪里的话呢,那种野蛮的事,只有过去的警察才干得出来。我是相信顾客到期必然能返还才借给的……” “嗯,当然要返还的!” 女人安心地签了字。R先生从大金库里拿出了现金。接着,指着房间一角供着的青铜像说: “这是拜托每位顾客都必须作的,请在这个像前宣誓:到期一定返还。啊,这就是您的保证人。” “嗯,这很好,可是,那是什么像?” “麻求利!是神话中专管商业的神。请他做我们交易的见证人吧!” “这可是个奇特的仪式呢!” 女人现出惊奇的神态。但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按R先生说的做了。她收了现金以后一再客气,然后走了。 接着秘书进来,向R先生报告说: “刚才,前些日子借款的证券业者还钱来了。因您在接待顾客,我就把本利算好给他办手续,把借据还给他了。” “谢谢。关于一些零碎事,你替我办了,对我是很大的帮助。再有,这个是刚才贷款的凭证。请记入账簿! “好的。不过,可靠吗?贷给无固定职业且既无抵押、又无保人的人……” 秘书用交杂着不安和不满的口吻说。 “没问题!何况,不要保而贷款是我的方针呢!正因如此,所以才能取得较银行更高的利息。” “您是经理。我是职员。可是我总有点担心呢!” “替我担心,我很高兴。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生过荒帐问题。” “虽说是那样……” 秘书歪了歪头。确实,本公司成立一年来,还想不出有那样的例子。于是,他改变了对R先生才能的怀疑,流露出更加信赖他的表情,回到了另一个房间。 但,过一会儿,秘书又进来通知说有客人来,在R先生耳边嘀咕了一阵: “经理,不过对这次的顾客,我认为还是认真对待为好。他是因赖帐而闻名的男人。我从前工作过的公司,曾因他这种行动蒙受过重大的损失。会一会他是可以的,但请您小心些。” “啊!注意就是了。” 这位有问题的顾客走后,R先生又把秘书唤来,象往常一样指示说: “请把这个借据也记入帐簿!” 秘书看过借据,大惊失色地说: “啊,已经贷给他啦?而且又是这样一笔巨款?” “是的!” “刚才,我那么请您注意,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然而您终于贷给他了!说句失礼的话,您是否神志清醒?” “我的头脑清醒也好,不清醒也好,反正贷出的款子,如果到期本利一并偿还,这个事情就算办得有利。任何人也不可能干出荒我帐而逃遁的严重事情。” “迄今为止,还未遇到那种情况。可是,好运也不会常在吧?” “不,这次也没问题!” R先生的回答,和往常一样充满着自信。有见及此,秘书也就止住了批评似的口吻,点了点头说: “也许是那样啊。实际上,现在查对帐簿,荒帐的事,确实一件也没有。但是,为什么这么顺利呢?乍一考虑,有些不理解。没有荒帐,只是赚钱,这样的事业是想象不到的。只用才能啦、德望啦,不可能作到这样完善的经营。有什么诀窍吗?” “啊!原来是那尊神像的保佑!” R先生指着桌上供着的麻求利像说。可是,秘书还是有些不理解的样子。 “经理很珍爱这尊像,从回家前,就总把它藏在金库中,由此便可想而知。我是不信神的人。这位神,能那样有效地保佑,真不敢相信!” “实际上,我对麻求利的力量等等,也并不相信。” 面对R先生意外的回答,秘书更加惊异了。 “到底是什么缘故?又供像,又不相信它,这不是矛盾吗?请您详细示教好吗?” “讲讲,也可以。不过,怕你到处乱说。” “这好办,我决不乱说,一定保守秘密。” “我不作什么约束也可以,你只向麻求利像宣个誓好啦!” “好的。那么,我想起去年我被这里雇来时,曾经对这个神像宣誓过:要忠于公司……” 秘书叨咕着,站在像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那么,请讲给我听吧!” “好啦,告诉你!那个东西,外观是麻求利像,内里是最新式的装置。好好看看,那里边有电线嘛!” “这可真不知道。不过,它具有什么功能呢?” “把宣誓的语言变为暗号,进行反射,深深打入本人意识的底层。” “机械的事情,我不很懂,扼要地说,它起什么作用?” “例如,睡前就想好明晨必须几点起床,然后就寝。于是,真的接着那个钟点醒了。这个装置就是具有类似强力的东西。所以,贷出的款子,一到期,借者无论如何,也要将欠款筹齐来偿还。” 秘书这才现出理解的神情。 “原来这样。怪不得刚才来还款的男人,露出好象被什么缠住了似的神态!一问,他才小声说,由于进款的指望拖延,卖这卖那,才凑足钱来偿还的。” “因此,从无荒帐的事情。” “然而,有问题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既没有财产,也没人替他还帐,到期将怎么办?” “那样的事情,不是我们所知道的。期限一迫近,暗号就开始工作,使他必须筹款来还。如果不能从别处借款,即使诈骗、盗窃,也必然来还债的。所以,不甚了解对方的情况,倒也舒适!我所以不调查借方,就是这个缘故。” “懂了。这样,我就能安心工作了。” 秘书很赞赏,频频地凝神细看麻求利像。继而他刚想走出房间,又被R先生叫住,象似想起什么事情,指示他说: “我现在开一张支票,然后请你去取款买一艘大型游艇!” 看到那个数字,秘书问了: “这个东西太贵啦!我感到是有些乱花钱!” “不,我不是只为赚钱而活着的男人。例如另外的高利贷者,他们仅仅为赚钱而消磨一生,那不是太无聊了吗?” “倒也是。不过,不一定买游艇,另外还有许多使人快乐的东西,例如高尔夫球……” “但是,我对于在那么浩瀚的海洋中驾起快艇,喜欢得不得了。我打算在本周末,要坐上它呢!” “知道了,我不反对。那么,请您愉快地度过周末吧!” R先生开动豪华的游艇,去到了大海。不久,到达了海岸线某处的高级疗养地。 在岸上站着一位青年,迎着R先生说了: “我已想到是您来的时候啦。我发明的装置,作用是准确的。正因如此,您才能够赚钱。作为装置的租金,我理应得到一艘游艇才是。来年怎么样?明白了吧!不,忘了也可以。因为到时无论如何也会想起来的……” |
有一把刀,虽然刀身没有生锈,也没有卷刃,但相形之下,刀鞘却很脏。要说为什么脏,只因为它被毫不介意地扔在路旁的草丛里了。 这把刀就被扔在这样的地方。为什么?因为它是一把不幸的刀。 一名远游装束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一位擦肩而过的老人打招呼道: “你到哪里去?” “呆在这样偏僻的乡村里,势必平平淡淡地了此一生。我要到京城去,大干一场,一定要捞到地位、声誉和富贵给大家瞧瞧。” “能那么顺利吗?” “当然能顺利,我有决心,有精力。有胆量,有福气,有理想。取得成功的条件一切具备。如果有必要,再多举些例子给你听听?” “够了。不过,你说的可全是些靠不住的条件呀!” “怎么能这么说?你等着瞧吧!” 年轻人继续往前走。 那把刀单等这样的年轻人。而这号年轻人,也最喜欢这样的刀。刀把的一部分反射着阳光,眨眼似的光辉映入年轻人的眼帘。他走上前去,蹲了下来。 “是什么东西在草荫下闪光?哈哈!原来是一把脏了的刀啊!” 年轻人这样嘟嚷着,却不想就此走开。大约由于此后还要继续自己的旅程、有了这种东西就足以壮胆的缘故吧。 刀又向沉思的年轻人使起眼风。因此,刀在年轻人看来是很富有魁力的。无论是形状和长短,都似乎非弄到手不可。经不住诱惑,年轻人不由得用左手将刀拿起。通过这一接触,那刀给他的全身注入了毅力和干劲。“来!拔出来!请再仔细瞧瞧!” 确认周围设有人。年轻人用右手握住刀把,从刀鞘中将刀拔了出来。 刀身在年轻人的眼前露出了真面目。在阳光下银光粼粼,锋利而优美,明亮而富有刺激性。年轻人全身战栗,好似新的人生展现在面前,一派激情的欢悦。 “巧遇一个珍奇的东西,真是幸运。这可是我创造锦绣前程的关键呀!一定是上帝的恩惠。” 这一来,更不能丢下它走开了。年轻人将刀插入刀鞘,拂掉刀鞘上的污垢,将刀挎在腰间,开始上路了。 年轻人的腰间相应地增加了重量。然而那刀通过与腰部的接触给青年人增添了力量。因此,他走得很吃力,但也并不感到疲劳。 年轻人的行路姿势变成大踏步了。表现出无所畏惧的神情,所向无敌的神情,为方才的自己感到可悲的神情。他端起肩膀,连挂在嘴边的笑容,都显得仪表堂堂。 “我充满了自信和勇气。然而,会有这种好事吗?也许这只是我的心理作用!” 年轻人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似乎为了考证一番,他拔出刀来。然而,闪闪发光的刀刃,又消除了他的疑虑。 “嗯!果然是真货。命运之神将这把刀赐给了我,这股力量会保护我的。” 在不断重复这句话的过程中,年轻人的信心更增强了。无所畏惧的劲头更足了。 对面走来一位武士。刀,摄弄起年轻人的心。“把这个家伙干掉!您能够做得到。”年轻人将涌上心头的自负的话语说出声来: “站住!武士。” 武士停住脚步,皱起眉头问道: “没礼貌的家伙。有什么事吗?” “我要和你白刃相交,决一胜负。” 武士被年轻人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不知所措。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你还是别胡闹吧!好小伙子不要干这样的事。你的神经正常吗?你好象被狐狸迷住了,你的眼神可很不寻常哟!” “少说废话。来!格斗吧!你还是个武士呢!是怕了,还是武艺极其拙劣?”年轻人边喊叫,边拔出腰上挎的刀。那刀通过年轻人紧握刀把的双手予以激励。对!就应当是这样的气概,干掉他。收拾这样的对手太省事了,要在此一举成名。 “危险,住手!” “什么,你这个孬种的武士!” 刀继续在给年轻人助威。“冲呀!拚呀!”刀一个劲地助长他杀人的欲望。“来!刺呀,砍呀,砍,砍……” 年轻人莽撞地向前冲,不!应该说是刀莽撞地把年轻人往前拽。刀,朝着武士砍了下去。 但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久经磨练的武士,不会束手就戳的。他稍一闪身,拔出自己的刀斜砍了下去,年轻人被一刀砍倒,断了气。这是必然的结局。 “多么不自量力的年轻人啊!挥舞着这么一把破刀,竟然……” 武士将年轻人的刀收入刀鞘,扔到一旁,便走开了。 刀滚到路旁的草丛中,等待着下一次被抬起的机会。下一次来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呢?不过可以预料,也将经历一番同样的过程的。 出色的、永远干净而崭新的刀,从未沾过血的刀,霉气的刀,它虽然能使拾到它的人得意一时,但拾到他的人必定要招来杀身之祸。 |
N先生翻着日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按理说,他也该把钱拿来还我了。”大约半年以前,N先生借给一位朋友一笔钱。当时那位朋友苦苦哀求着说,由于市场上不景气,自己开着的那家商店生意不好,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所以无论如何也请帮一下忙,到时候一定如数奉还,并且还按月支付利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于是N先生便答应了他。 N先生拿出借据来一看,还债的日期已经超过三天了。可是这位朋友到现在还没来,连音讯都没有。N先生不禁有些生气了。这可真是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必须提醒他一下,催一催。还是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他把手伸向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台电话机,可是突然又把手缩了回来,决定使用那台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漂亮的电话机。这台漂亮的电话机放在一只银白色的四方形箱子上,其形状跟普通的电话机差不多,但上面绘有许多美丽的图案,嫩黄色的花朵。洁白的蝴蝶,蓝晶晶的星星等。看上去使人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这是幼儿园里孩子们玩的玩具似的。 N先生拨完了电话号码之后便不住地叫着对方的名字,不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喂,喂,是我……” N先生刚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就诚惶诚恐地说道:“啊,这实在是,非常抱歉。请原谅……” 对方支支吾吾他说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显然是在拖延时间。想必他一定在紧张万分地动着脑筋,千方百计地要编造出一个巧妙的借口来吧。 正在这时候,从听筒里忽然传来了另外的声音,既不是N先生的说话声,他不是对方的声音。这是第三者——一位年轻而又富有魅力的女性的说话声。 “本电话由巴布广告公司承担一切费用,因此可以免费使用。请别客气,尽管从容不迫地享受通话的乐趣吧。不过,请允许本公司在诸位通话的过程中插入一些小小的广告节目。” 放在银白色箱子上的漂亮的电话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巴布广告公司开发出了一种最新的广告宣传介体——在现代社会里谁也离不开电话,所以这种非听不可的电话广告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性。 几天以前,巴布广告公司派来一位安装人员,要求在N先生的家里安装一台电话机。当时N先生想,这既不要自己拿出钱来,又不会损失什么,于是就答应了。 现在,N先生决定用一下这台电话机。为了催还借款而去使用那种要付电话费的电话机,这未免太不合算了。 等到电话广告的声音结束以后,N先生又毫不客气地提起了还债的事:“喂,你借的那笔钱到底打算怎么样啊?”借据上规定的还债日期早就超过了呀。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保证到期一定如数还清的吗?” “……” “喂,怎么啦?你总得说话呀。你在听吗?难道没有听见吗?” N先生正要想继续说下去,可是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因为电话广告节目又开始了。 “请选购青光电器公司生产的助听器,质量优秀,价格便宜。灵敏度高,失真率小,音量调节自如,小巧玲珑,携带方便……” 等到这套电话广告节目结束以后,对方总算是结结巴巴地开始辩解了。 “当,当然,我借您的那笔钱是决不敢忘记的。我把那笔钱用在改善小店的门面装潢上去了,可是,由于估计不足,营业额老是上不去……” 对方正要继续申诉其理由与为难之处,突然电话广告节目又插了进来。 “关于做生意方面的问题,请向马基公司所属的商业咨询服务社联系。该社将为您设计出一系列有关橱窗装饰、商品陈列、劳动管理等等的最佳方案,使贵店生意兴隆,营业额提高两倍以上……” 过了30秒钟左右,这套广告节目结束了。N先生打算稍微给对方施加一点压力,于是便提高了嗓门对着话筒说道:“看来你是个丢三落四、稀里糊涂的笨蛋吧。办事情毫无计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非常抱歉,实在是对不起。” “也许你认为赖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吧。对不起,我可不是好惹的,决不能轻饶了你!” 突然,电话广告节目又开始了。 “要买枪的话,请到那古体育用品商店。该店拥有世界第一流的高级猎枪,各种型号一应俱全……” 对方用颤抖着的声音答道:“求求您,救救我吧。您生气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请您无论如何再宽容几天。老实说,我儿子最近跟他那位心爱的女朋友打得火热,突然提出要马上结婚,因此我不得不赶快准备呀。” 广告节目又插了进来。 “如果要举行结婚仪式的话,请委托戈拉克西会馆办理。仪式高雅而又豪华,包您满意;并且,在费用方面将从实际出发,考虑到您的具体情况……” N先生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如果你儿子果真是要结婚的话,我也不会使你太为难的。可是,既然如此,你也该在还债期限的前几天来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情况呀J” 听筒里又传来了电话广告的声音。 “要赠送礼物的话,请选购初雪阁精制的和式糕点。美味可口,富有特色,男女老少,人人喜爱,作为访亲问友时的礼品再合适不过了……” 对方抱歉地辩解道:“虽然我也知道应该到您府上去登门拜访,但没法出门呀、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也许是年纪大了吧,肩膀老是酸痛……” 突然,对方的话又被打断了。这一回响起了广告歌曲的声音。 “古德尔强力补,古德尔强力补。综合性的营养滋补佳品。每一粒药片里面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将使您返老还童……” N先生起先是故意装作生气而发脾气的,但现在却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发作了起来。 “岂有此理!如果生病不能出门的话,写封信或者打个电话都行呀。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主次先后吧。不是我借给你这笔钱的话,恐怕你那家商店早就破产了。你该好好地再加一把劲才是呀,老是依赖人家怎么行!” 因为对方欠着债,所以N先生毫无顾忌地训斥着对方,连一点面子都不留。对方受到这一顿劈头盖脑的痛斥之后,只得忍气吞声地拖着哭腔说道:“我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但情况仍然不太妙。请发发善心,好歹同情同情我吧。在这弱肉强食、尔虞我诈、残无人道的黑暗社会里、像我这种惨淡经营的小商店随时都有倒闭的危险。唉,如果政府对小企业再关心一点;多给一些帮助,那该有多好啊!” 这时候,电话广告又插了进来;这一回是一个男人嘶哑的喊叫声,他反皮复复地报着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为了建立一个美好的新社会,使全体人民安居乐业,我参加了这次竞选首相的活动。我希望能够得到诸位的大力支持和热烈拥护,请诸位投我的票……” |
在一座高层公寓的第十层楼上有一间屋子,是N先生的住房;近些日子他正盘算着要从这里迁走。说起来,倒不是因为他住在这里心绪不佳,而是他已经处于一种不得不在夜间悄悄溜走的境地。 不仅这间屋子的房租已拖欠了很多,而且再也没有地方能够借出钱来了。他呆呆地躺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 “求借无门,又想不出一个赚钱的好办法。唉,怎么不来一只宝船呢……” N先生在内心里这么思念着。 这时,他听到了敲窗子的声音。他从床上跳起来。正是深更半夜,这里是十层楼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敲窗户的呀……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也可能是风刮起枯叶什么的碰到玻璃上了吧?他正在这样自言自语,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无论怎么说,肯定是敲窗的声音,没有错。 N先生提心吊胆地站起来,迅速地窥视了一下。这一看,他吓破了胆。窗外横着一只船。是不是忽然间发来了特大的洪水? 他把眼睛揉了揉,再仔细一看,使他不能不更加吃惊的是,那只船是在空中飘浮着的。可是,这不象应用最新技术的产品,这一点他一看就明白了,因为一点也不象近代船只的形状。N先生看清楚了船上的人影,把窗子打开,搭起话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接着,那些穿古里古怪衣服的人们答道: “你只要看一下,大概就会明白了。 他重新看看那只船,原来是一只张着帆的船,帆上写着一个“宝”字。 “那么说,这是‘宝船’啦?” “是的,正是这样。所以,我们也就是福神了。” “那,要做什么呢?” “我们是被请来的呀。刚才你在心里祈祷过吧?” “是啊,也可以这么说。” “我们就是来访问你的。当然喽,并不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你在工作上遭到了失败,可是到现在还没做什么坏事。我们的同情仅限于象你这样值得同情的人,”所以要把幸福分给你。” 这简直象在梦中一样,N先生听了,不禁喜出望外。 “那太谢谢了。那么,给我什么样的幸福呢?” “按你希望的那样。请你说吧。不过,只限一件事……” “那么……” N先生把借别人钱的总数挂在嘴边上,慌慌张张地刚要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这可是个再也不会碰到的好机会。耍把这个机会随随便便错过,那可是个大损失。 他又重新考虑了一下,想把钱数翻一番再告诉对方。可是,他仍然没有作声。他想,可不能让以后懊悔啊。现在,可是个不管要什么都能如愿以偿的时候。他歪了一下脑袋,在那个数字后面又加上两个“零”。要这么多钱,怎么样呢。 “你决定了吗?”福神在催促他。 “再,再等一下。” N先生决定慎重些。因为象这样的事提出要求就立刻能够得到满足,简直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虽然钱数已经可以说是很可观了,可是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呢?在这个屋子里,有满满的,能吓死人的这么多钱,如果被谁知道了,一定会奇怪的。就是申辩说这是从福神那里弄来的,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吧。不管怎么说,在这个社会上头脑简单的家伙还是太多了。 如果弄不好,就会以盗窃或者伪造的罪名被逮住,那恐怕钱就有被没收的危险。到这一步,虽说因为找不到罪证,说不定还不会构成什么罪名,可是税务署在等着你呀。多半会不容分说地给拿去,这是确定无疑的。岂止如此,如果进一步怀疑我有更多的钱藏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会硬是向我要更多更多的钱。对税务署来说,不从自己这方面提出证据是不行的。可是,想叫对方相信我只有这么多的钱,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仔细再一想,金钱也不过是身外之物,即使剩下多少钱,在我们这个时代谁也不敢保险不在什么时候摊上点事把命丧了。 想到这里,N先生下定了决心:对了,最好的方法是长生不老。人能健康地活下去,这就是钱。于是他说道: “我希望能长生不老。” 福神皱起了眉头。 “哎呀,惟有这件事是难办的。” “为什么?” “因为这是人们所不允许的。你还是要金钱,或者要高官显位,或者要个漂亮姑娘结婚吧!” “可是,当初你不是说要满足我的愿望吗?” “请原谅我开头忘了说这句话。怎么样,还是请你要别的什么吧!” “不,我不能改变要求。别的,绝对不行。” N先生恼火起来了,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意见。其它的福神们都聚拢在一起,异口同声地向他道歉。可是,N先生摇着头说: “不行,约定就是约定。那,让我长生不老吧。我一定不能再增长岁数,一定不能死……” 由于强硬地坚持自己的意见,N先生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于是,他一直处于那种长生不老的状态了。可是,同他的愿望相反,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使他格外高兴的事。 他被从窗户里拽了出来,并被当作宝船的一个船员了。他连续不断地从事清扫、升降帆等单调乏味的劳动。没有工资,也不管饭,更不允许娱乐和休息,连上岸都不允许。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不用说,只能到死为止。 |
扣门声响了。关不严实的大门门扇,被震得咯塔嗒地响。 夜晚十点多钟。 这是城镇尽头很小的一幢孤家,不怎么讲究。住户是山田庄造,一个近七十岁的孤老头。此刻,他正坐在六铺席房间的屋角的鄙陋桌旁。这是一个破旧的桌子,却是屋里唯一的“家具”了。 桌上铺着一张白纸,旁边放着一瓶廉价的“威士忌”。庄造一边在观上磨墨,一边在苦苦思索。 听到敲门声,庄造皱紧眉头。原来他正聚精会神地构思一首《和歌》,有人突然来访,岂不破坏了思绪!何况,他现在苦心思索的还是一首绝命词啊! 山田庄道没有亲人。结过婚而未生儿育女。妻子十年前就死了,如今过着凄凉孤独的生活。现今只要有钱,就是他那样的老头子,也能找到合适的女人。可是,他哪来的钱呢? 庄造是个忠厚人,他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得来的退休金,竟被一个口称实业家的年轻家伙以投资为名诓骗了去。人说不义之财不久长,可是连这点用血汗换来的活命钱也没保住。 他把剩下的一点钱,租了这间小屋,悄悄地仔仔细细地度过五个年头。眼下,这点钱即将用尽,房主逼他搬家。他将手头仅有的几个零钱,全部买了“威士忌”和白纸。如今是一文钱也没有了,加上常犯神经痛,剧烈地折磨着他,使他产生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好的念头。 话虽这么说,但他并不特别想死。难道这个社会里就没有我能干点什么的地方吗?他也曾苦心地四处寻找工作,然而哪里有肯雇用他这样一个孤老头子的雇主! 命运总是跟他作对。每当他以绝望的心情躺下时,好象注定似的,总要做一个美满的金钱梦。而当他在狂喜中睁开眼时,那些成捆的高额钞票又立刻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房间和一阵阵的神经痛。这一鲜明对比,对他的生存是个无情的嘲弄。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响声杂乱而粗暴。 “啊,啊!就来,就来,是哪位啊?” 庄造撑着腰站起来,心想:就是讨债或催我搬家的,也不该这么晚才来。 “挂号信,急件。”门外的人说。 没有人会给我来这样的信,不是弄错了吧。他半信半疑地打开了门,只见两个大汉象冲出闸门的水,一下涌了进来。 俩人都在三十岁左右,眼神发出异样的凶光,其中一人拿着铁锹。他想,有这样投递员吗?山田被推揉着摇摇晃晃地问道:“信在哪儿?” “信?什么信?您要发信吗?我们就是为您服务来了。” 全是胡言乱语。接着,另一个人明白地说:“不那么说你合开门吗?我们不想干那种非法砸门的事,想尽可能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进来。” 说着,俩人连鞋也不脱,就大步地闯进内室。 “等等,为什么随便闯进人家的内室,你们是官员吗?” 庄造对这种无礼行为,发出了责问。他想,当一个人需要清静地度过人生的最后一夜时,一般人是没有权力扰乱的。这时,那两个人交替开腔了。 “官员?对,我们就是官员。七年前在一个官府干事,被撤了职。后来又在监狱的机关里工作。” “而今在那里也被撤了职,这样,我们走到外边来了。” 听了这不着边际的话,庄造沉思起来:他们从监狱出来,可到这里干什么呢?我既没有告过密,也没有协助警方逮捕过犯人。我一直是靠变买东西过活,从来也没有妨碍过别人的买卖。此外,我从来也没有得罪过人…… 看来准是强盗!于是庄造用训诫的口气说: “你们知道这里住着我一个孤老头子,就想来捞一把吗?你们打错了主意。瞧!我这里什么也没有。请回吧!” 两个大汉听了老人的话,不加理睬,对着脸说: “喂,听见了吗?老头儿还满有理呢!真可笑,把我们叫做强盗。” “真是个倔老头子。是性子急,还是脑子有毛病。哥哥说的一点不错,这家伙是块很好的笑料。” “喂,老头儿,不一起来笑一笑吗?” 庄造有些火了,怎么能笑,你们无理闯进我的家门;打乱了我的死亡计划,还要我和你们一起笑,真是岂有此理!他正要奋起反抗,却被来人狠狠地揍了一下。庄造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完全明白,要抵抗只有吃亏,加上神经痛又发作了。 “老头儿,不能动了,该不是死了吧?” “死不了,好象昏过去了。正好,我们赶快动手吧!” 庄造躺在地上,悄悄地观察着他们的行动。心想,他们是被雇主赶出来的暴力团吗?他们拿着铁锹来干什么?说“赶快动手”,又是要干什么呢? 两个大汉开始揭去铺席。这是庄造每晚铺被睡觉的地方。揭完铺席,又撬木板,然后挖起土来。原来目的不明的铁锹,这时开始大显身手。 庄造看在眼里,心想:这简直不象精神正常人的作为。他被疑惑不解的心情所驱使,想爬起身来问个究竟。正在犹豫之际,他从两个大汉的对话中,渐渐明白了一些真象。 “埋在这底下吧?” “那还有错!现在还看不出被挖的痕迹,谁会无缘无故来挖这底下。” “那就好了。其实谁会知道我们把这房子当做秘密窝赃的地方……” 这两个大汉原来在一个官府干事,因为接受贿赂,冒领公款,渐渐积攒了一笔巨款。加之两人狼狈为奸,胆子越来越大,钱也越积越多。 伤天害理的抢劫和欺诈,每时每刻都孕育着危险。即使弄到了钱,也难免被发觉。如果提心吊胆地去干那种事,莫不如作一个有权有势的职员要好得多。 他们的勾当一时并没有被发觉。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大手大脚地乱花钱。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俩人巧妙地互相包庇。两人生活检朴,一味地攒钱。攒下的现钱,却又不存入银行,全部装进一个大箱子。在他们被逮捕前把箱子埋到了这间屋的地板底下了。 关干隐藏钱箱的地点,无论警察怎样调查,法院怎样审问,俩人都一概否定,矢口不说。他俩曾商定:与其现在说,不如当初不做。 一人单独作案是另一回事,两人勾结作案,一般通过警察人员的巧妙侦破,是能打开缺口的。但是,这两个人的情况却不同一般,因为他俩是亲兄弟。 庄造想:可不是吗,既是亲兄弟,就能同心合作,也难有那种因分赃引起的内江。想到自己没有亲人,孤寂中不觉产生了羡慕之情。 挖掘作业顺利地进行着。 “还没挖到吗?” “马上就到了。瞧,看到安全装置了。这是一个装满了旧杂志的石油罐,万一有人来挖,挖出这个就死心了。这是我想的万全之策。” 项刻,石油罐被挖了出来。 “真想早些弄到手!坐牢已经够抵罪的了。这笔钱理所当然是我俩的啦!不过,今晚上,该不致于有人在跟踪我们吧?” “那倒不必担心。不过这老头倒是个问题。” “不管他,反正又没有害他。就是报告警察,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如果老头儿咬定是个大案件,警官会认为老头是受害狂,而无法处理。” “真是一出上等的喜剧!遗憾的是我们看不到它。” “等我们离开时,给他喷一点,让他醒过来。就这样让他死去怪可怜的,实际上这几年他还帮我们看管这钱箱呢!” 挖掘有了进展,一个兴奋的声音喊道:“有了,有了!” “好,我们来查看查看里面。” 一个大塑料箱被挖出来。他们挑除箱子上的土,打开盖子,里面装满了一捆一捆的高额钞票。 正在竖起耳朵细听的庄造,虽然那好事与己无关,却也十分激动,——原来这样,这可能是时常梦到巨额金钱的原因吧? 那俩兄弟的高兴劲就更不用说了。 “真把我乐坏了,嗓子渴得冒烟。” “你瞧,那不是威士忌!喝点吧!” “太好了,拿来干上一杯!” 说着,俩人拿来了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酒瓶。看到这一举动,庄造忍住疼痛,撑起身子,随口喊道: “快放下!那是我的……” 座造并不十分吝惜那“威士忌”,而是因为那是为了自杀而下了毒药的酒,没来得及喝。自己不能死,倒让他俩死在这里,那可怎么收拾。 可是,两人不理他,反说:“啊,老头,你醒了!别小理小气的,我们给你钱。” “你知道吗?明天我们就要按计划到欧洲去旅行,让我们干一杯吧!” “欧洲,你知道在哪里吗?它在很远很远的西方!” 俩人由于满足和期待,得意地笑个不停。庄造移过身去,想极力阻止。可是,他哪是两个年轻人的对手,又一次被推倒在地。 一开始就几次被打倒,再加上神经痛,现在已无力爬起来了。尽管他咬着牙费尽全力爬起身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俩人不用等到明天,就上西方净土旅游去了。罪也抵了,死又死得那样快活,一定找到了极乐世界。 庄造呆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拿起酒瓶,可是,酒瓶已经空了。今后怎么办呢?刚才那两个家伙说了,要去告发,也不知警察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要受牵连甚至把自己当犯人抓起来。就是说我想自杀,这一点也无法证明。 想了一会,庄造不那么心焦了。一冷静下来后,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合乎常识的唯一解决办法。于是就开始行动。 他把二具尸体和空酒瓶一起扔进坑里,盖上土,中途又埋上安全装置石油罐,然后铺上木板、铺席。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老样子。也许是紧张的缘故吧,连神经痛也觉不出来了。 总而言之,一切收拾如故。要说和以前有些什么不同,那就是以前只在梦中看到的大捆大捆的高额钞票,现在却变成了千真万确的事实。庄造抚摸着那大捆大捆的钞票,说: “我干了一件昧良心的事。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说不定哪一天要暴露,要被捕。直到那一天,我在哪儿等待才好呢;是啊,听说温泉附设一个豪华的高级疗养院,就进那里去,边祈祷二人的冥福边等待吧!不过,被发现尸体和解开这个谜的那一天,我有生之年已经来不及了吧! |
在人们的头脑里,都暗暗地埋藏着一句话,绝对不能忘记,更不能告诉别人。即使没有什么重大的含意,却也非常重要。 那句话就是钥匙,是新型的钥匙。在皮包上,在汽车上,在身已的房门上,都没有象从前那样的钥匙孔了。有的却是象小耳朵形状的东西。只要你把嘴贴在那里,悄悄一说,锁就开了。例如有人说:“郁金香花开啦。”,锁就开了。有的说:“必须牢固些。”它也能自动地打开,间或也有人说:“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它就不开了。 如今,象因丢失了钥匙而吵吵嚷嚷的事,是不会再有了。就是撬门压锁的老手,也无能为力。倘若有人想去喋喋不休地乱说一通侥幸地打开门锁,更是枉费心机。这种锁和从前相比,是安全多了,除非你把这句话告诉了别人。 有时突然患了健忘症,打不开了。只好在警官的监视下破门而入。但这事是很少发生的。如果是酒醉失言,把这句话说出去,也不必后悔、恐慌。回到家里,从里面把字调换一下,改成别的话就可以了。更不要怕记不住而神经紧张。其实这句话不难记住,只要你默诵几遍,蒙上眼睛也会出现在眼前的。实在怕忘,还可以写在纽扣里面。 于是,想要打开别人家房门的人,就没有了。 有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就住在带有这样锁头的房子里。若说她长得漂亮,那也是从她开始恋爱之后,是爱情使她更加艳丽了。她的爱情生活过得非常甜蜜,每周总有两三次和比她年龄大几岁的男朋友一起去餐厅进餐,去舞厅跳舞。在那美好的夏夜里,常常两个人乘小船去江心荡漾。共同享受着青春的欢乐。 可是,今天晚上她的情绪非常沉闷,是由于不值得的小事,他们吵嘴了。原因是在吃茶店的约会,她使人等得太久了。 “让我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不觉得惭愧?” “别那么生气好吗!” “我好不容易才把工作放下出来的。” “我打扮了一下才来赴约的。” “约会的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过去,谁的心请不好,对方说些安慰的话,也就好了。这次,却为什么如此争论不休呢? “我要回去。”她边说边站起来要走。为了把气氛缓和下来,他想用手拉她,但未能搭在她的肩上却把耳环给碰掉了。 “那就回去吧!”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她在回家的路上感到有些后悔,认为从此再也不能见面了。她想:如果自己早点认个错,就不会这样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呢?其实,明知道现在认错也来得及,可就是办不到,这也许是有点任性吧!从明天起又要过着失去乐趣的生活了。可是年轻人,又谁肯先认错呢!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自己的门前。如果不把嘴靠到门耳上说:“今天实在过得快活!”门是不会开的。可是这句话,对当时的她来说,是难以出口的。而不说,又进不去屋,只好暂时呆呆地站在那里,最后无可奈何的象背诵什么文章似的压低了声调轻轻地说了出来。门缓缓地开了,她从里面关上门,就想把这句话换掉。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适当的句子来,但又不能不换。当她琢磨出来时,字的排列是,“我错了,请原谅。”现在就只好这么说,我也太糊涂,从明天起只能用这句话来度日了。 第二天清晨,男孩子站在她的门前,又不肯当面认错,呆在家里苦恼,又想见到她,只好借送耳环之名来访问,以便取得她的谅解。他想按门铃,手却抬不起来。总之无论如何也还是不肯先认错,最后决定把耳环挂在门耳上就回去,便从衣袋里取出来按在门上了。 他不由得想起过去那些快活的日子,想起俩人并肩坐在公园长凳上卿卿我我的情景。他对自己昨天的任性,不能不感到很遗憾。那么现在怎么还不去说呢?于是在挂完耳环之后,下意识地把嘴靠在门耳说了。 门慢慢地开了,在屋里茫然的她,看见他象被弹簧弹起来似的扑过去哭了。她虽没出声,却在心里说着开锁的那句话。 门开后,被挂在耳形锁孔上的耳环,还在轻轻地摇动着。 |
有一位姑娘,年轻貌美,全身富于魅力。还有两个小伙子,也都很年轻,胸中燃烧着热情的火焰。就象故事中常有的情节那样,两个年轻人都对那位姑娘怀有眷恋之情,几乎同时向她倾述了求婚的话语。 “我能遇到您这样一位姿色出众的女人,感到无比欢乐,本来与您幸遇就该使我心满意足。然而我的心却驱使我要求更高,我渴望您永远属于我。我一定使您幸福,怎么样?跟我……” 两个人都求爱,姑娘异常欣喜。有选择的权利,这在任何世道都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可是,姑娘却又不胜烦恼,因为她难于判断出哪个青年更好些。于是,姑娘把他们叫来说: “我请你们二位来,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同时听到了你们俩人求爱的话语。可是,打那以后我感到很苦恼,不知如何是好。你们俩人我都喜欢,而且我认为都是非常出色的人。” 两个青年都欠起身异口同声地说: “我这颗爱您的心谁也比不上。我甚至想,若是能办到;我情愿撕开我的胸膛,让您看看我这颗灼热的心。” “不,还是我的爱更强烈,为了您,我不惜献出生命。” “谈到献出生命,那是瞎说。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靠决斗来定吧。只要你有那种勇气就行……” “那正是我所期望的,就靠堂堂正正的决斗来分个高低吧,只能如此,别无他路。” 他们果真拉出了要决斗的架势,姑娘插到中间说:“那种胡闹的事,可不能干哪!我搞不清你们爱情的高低。不过决斗也太野蛮;靠扑克牌和骰子来定,又未兔太低级。现在是文明社会,你们能不能用更好的办法,通过竞争,显示一下你们才能的高低呢?” 两个青年回答:“当然可以,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比个高低。” 姑娘继续说:“你们各自创办个企业,为生意兴隆和盈利而互相竞争。我想知道,今后一年内,哪个生意兴隆,哪个盈利最多,请你们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那种金钱迷窍的人。不过我想,要判断一个人在当今社会生活的实际力量。这难道不是一种好办法吗?” “那当然好了,就靠这个来定胜负吧!一定让您看到我会胜利。我们也想请您答应:要尊重这次竞争的结果。” 姑娘答应了。就这样立下了君子协定。 两个青年人立即投入了各自的研究,悉心探讨,研究有发展前途的企业,制定了计划,于是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他们废寝忘食,埋头工作,无暇他顾。他们知道,这事业的成败关系到能否得到姑娘的大问题。 一年后,他们来拜访姑娘。一个青年说: “我竭尽全力干,可是由于遭受到意想不到的灾害,使得我的成绩很差,我愿自动退出。” 另一个青年打断他的话说:“我确实取得一些成绩。可是,他若是不遇到灾害,也许会胜利的。就这样定下来,总有点于心不忍,觉得不是滋味儿。我请求把评定期限再延长一年,不管怎么说,总得合情合理地定下这件婚事才对。” 这是无可非议的请求,姑娘答应了。于是两个青年的竞争又继续下去。 下一年里,两个青年热衷于工作的劲头胜过往年,而且更加谨慎,事业也日趋兴旺,两个青年的业绩都很显著。 这一年也过去了。两个青年又来到姑娘这里,一个说: “这次我赶上去了,可以说我胜了。但是,我总觉得不那么舒畅,因为他有去年的债务。从他需要还债这个意义上说,至少希望您把评定期限再延长一年。这期间利润也能提高,而且不管谁胜了,都会使您更幸福的。” 姑娘又答应了。两个青年的企业规模越来越大,而且各方面都更加完善、充实。虽说也有偶然的失算和不意的失败,然而他们却能把不景气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与此同时,他们能把失利和意外作为教训,使企业的未来计划更加完善。 下一年,评定又延期了。他们这时才意识到以前仿佛是一场大梦,如今才真正悟到干事业的实质。过去,犹如一个微小的开端,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开始。他们紧握跃进快马的僵绳,向着未来稳步疾驰。他们感到能充分发挥一切才智,正是这个时候。 两个男人仍然不断地埋头实干,振兴企业,增加盈利,简直成为一种愉快的刺激,极其引人入胜。他们意识到搞事业才是男人生存意义的所在。与事业相比,其他一切就显得太…… 岁月流逝。 姑娘已不是如花似玉的年华。她把两个青年叫来说:“你们的成功使我很高兴。可是你们打算怎样安排我呢?我们不是规定好的吗?请你们快一点定下来呀!” 两个男人互相耳语。 “可不是嘛,是有那么个约定的。我们得到现在这样的成功,全是托她的福啊。好,明年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要把这事定下来。不过,你看怎样,这次咱俩改变一下办法吧。干脆,谁输了谁跟她结婚……” |
窗外正是春夜。朦胧的月在迷茫的雾霭中穿行,白蝴蝶在花萌里安静地睡了。 房间里,十九岁的少女阿葵独自坐在椅子上陷于沉思。不过,这并非由于春天这个季节所特有的、难以名状的烦恼,而是由于一个明明白白的问题所引起。 “难道就不能想出个办法来争口气吗?” 她小声地嘟囔着。原来,阿葵是想跟一个与她同岁、名叫阿艾的女孩比个高低。阿葵和阿文在学校时就是朋友,毕业之后,她们又同样在戏剧界当演员。在旁人眼里,她俩现在还是好朋友。然而,这只是旁人的看法罢了。对阿葵来说,阿文是一个一分钟也不曾从她脑海中离去的劲敌。 当然,阿葵在学校时成绩并不坏,而且算得上是美人儿,演戏也有才华。不过,与阿艾一比,阿葵就不能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点逊色。尽管只有一点儿。她希望自己能压倒阿文。这就是阿葵烦恼的根源,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心里就更加烦躁。 “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当她嘟嚷着说完这句话时,不知从哪儿响起一个声音: “有呀!” 这是一个尖细的、可爱的声音。阿葵东张西望,她找到了说话的人。啊!这不是梦吧?原来是一个小女孩,不知是从春霭中还是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她穿着淡淡的蔚蓝色的衣裳,坐在窗台上。一眼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首先,她非常小,和法国的洋娃娃差不多。还有,她背上有两叶透明的大翅膀。 阿葵不由问道: “你——是谁?” “我是妖精。” “妖精,真的吗?” 阿葵擦擦眼睛重新打量了这小女孩一番。虽然,小女孩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蛋,可是总让人竟得她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神态。 “我不是清清楚楚地站在你眼前吗?” “那么你来干什么?” “看你家有什么心事似的,我想帮帮忙。” “什么事都能办得到吗?” “是的,什么都行。你说吧,无论你的愿望有多少,我都能满足你。” 阿葵想了一会儿,试探着说: “我要一个非常漂亮的男朋友,行吗?” 妖精轻轻地扇动着背上的大翅膀,满口答应: “行呀,两、三天内就会实现。当你在街上走时,有个青年会上前跟你说话。这是一个温存、高雅、诚实、富有的青年,而且他疯狂地迷恋着你。” 阿葵乐了起来。能和这样的青年男子结识当然高兴,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终于能够向阿艾炫耀了。阿艾还没有男朋友哩。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 “谢谢你,这样一来,阿艾一定很懊恼。” 妖精摇了摇头: “不见得。” “为什么?” “你好象不知道被精满足人们的愿望是有条件的,我还以为你从故事书上已经弄懂了这点呢。妖精可以实现人的任何愿望,但也将同时给此人的劲敌以两倍同样的东西。” “那么,阿艾会怎么样?” “她将拥有两个这样的青年作为男朋友。” 想到这样标致的青年竟有两个,还要争风吃醋地讨阿艾的欢心,阿葵就不高兴起来了: “那么,这个愿望我不要了,我另想一个。” “行呀,我什么都能做到。若是你喜欢宝石,我就让宝石戴在你手上。” “啊,宝石好,我早就希望有个红宝石戒指。” 妖精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是脸上却浮上一层不怀好意的冷笑。她说: “我们先讲好,阿艾会得到两倍这么大的宝石。” 阿葵又怏怏不乐了。红宝石戒指也不能向阿艾炫耀的话,那么要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宝石,我也不要了。” “那么,你要什么?” “妖精都是些坏心眼儿的东西。” “是吗?跟人比一比,谁坏?我们妖精说,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而拒绝接受的是你们——人。” “等一等,我再好好地想一想。” 阿葵苦苦思索,绞尽脑汁,该向妖精要些什么呢?她怎么也想不出来了。衣裳呀,鞋子呀,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可是一想到阿艾将得到她的两倍,阿葵怎么也不愿意说出来。这一次公演,阿葵早就希望能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可是,假如这个愿望实现了,阿艾自然会演更重要的角色。 妖精看到这情况,就说: “想不出来了吗?你若是那么希望胜过阿艾,你只要说出那一种愿望,我就能满足你。” “哪一种愿望?” “如果你说把自己变丑,那阿艾就会变得更丑。如果你让自己的一只手负伤,那阿艾就会两只手都负伤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阿葵也不愿这么说。阿葵可不是那样的大傻瓜。 “总算想出来了!你什么都听我的吗?”阿葵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大声叫嚷。妖精点点头,说: “是的,完全照办。” “那么,请您到阿艾那儿去,缠住她,让她先提出愿望,行吗?” 妖精听了这话,并不怎么惊讶: “果然如此,你们的想法果然都一样。” “你说办不到吗?” “办得到。不过,我去了就不回来了。” “没关系。” 只见妖精扇动一下翅膀,就在夜空中消失了。 妖精从那以后再没有出现。阿葵一直等待着。结果,可是一点好事也没有发生。等了很久很久,她总算明白了缘故。 “对我来说,阿艾是劲敌。可是阿艾却并不认为我是她的敌手。” 阿葵非常后悔,不该把妖精放走。然后,她认定那是一场春夜的梦。 但是,阿葵还经常产生这样的希望:那个妖精缠住我的敌手,也许会带给我幸运。尽管她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
“终于要出院啦,长时间蒙您照顾。” 他向医生道谢说。 他是在楼梯上脚踩跐了,栽倒后摔伤了头,被送到医院里来的,他在一段时间里,连续昏迷不醒。但是,由于紧急治疗,现在已经好转。 此后,没需几天工夫,内科方面的病已经无关紧要,只是测定一下脑电波,仔细检查一下是否会有后遗症。结果,他被允许出院了。 “直接回家吗?” “从这儿到我家的中途,有我所在的公司,先到那里道道谢,打听一下我病休期间的情况如何,然后回家。” “那么,我给您太太挂个电话吧!对啦,这药给您,请在不舒服的时候喝。” “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谢谢您啦!” 他走出医院,乘上电车。 “好久不见啦!” 他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上午十时,车内并不拥挤。然而,他似乎感到有点儿不舒适。 “怎么回事?……” 他在自问自答。 “……当然,由于一直住院,耍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日子的。” 他自己解释着。不一会儿,到了公司大楼。他走进办公室,首先向自己的上司——科长的座位走去。 “为了一点点不值得的事,休息了好长时间。今后一定要更加提高工作效率,加劲干!” “唔,拜托了。” 科长只是点了点头,他仿佛有些灰心丧气。科长本来是一个爱动感情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他应该鼓励、或者责备他不小心才对。总之,他是该大声说话的。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并不象他想的那样:文件堆积如山。是谁帮助处理了吧! 他向邻座的一个与他一起进公司已经三年的同事说: “诸多麻烦您啦。” “没有的活。” 真是过于老实。本来是一个应当更爽朗些的家伙。嘿……没有办法。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这空白,今后再慢慢弥补吧。 他站了起来,走到走廊。在大约十步远的前面。有一台卖咖啡的自动售货机,投进去硬币就会送出热咖啡。 “这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热的,而且没有咖啡的味道。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就扔掉了。味觉也变了吗?无论怎么说,我可是摔的头部啊! 他一边想着,站在那里。别的科的一位女子路过这里。她是一位很标致的美人。 “好容易出院了,连一句祝贺的话也不向我说吗?” 他伸出手,想借此机会握握她的手。 “祝贺您。” 她说着,伸出了手,他握着。这本来是一件平常的事,可是这时,她却转身走了。是那么冷冰冰的手! 好一会儿,他失神地站着。而她,早已经不知哪里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呢!竟然摆弄起冰来了吗?不,这附近是不会有冰的。并且,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应该说一句话呀!要知道,这使我该多么吃惊啊! 回到座位上,想了一会儿,怎么也不明白。看看周围,发现谁都没有吸烟。工作中禁止吸烟的规定也建立起来了。这正好,住院的时候不让吸烟,就此戒掉了吧。 但是,无论如何,心情也难以平静下来,就对邻座的同事说:“我有话跟你说,请到走廊来一下。” “唔。” 他们站着谈话。他说:“我说,那个科里有个很不错的美人吧?” “唔。” “刚才,只是为了祝贺我出院,我们握了一下手,你猜怎么样,那可真是太凉啦!” “那么……” “真不明白,怪事!就在这样漫不经心地握手的时候……” 他说着抓起了同事的手,又大吃一惊:也是冰凉的。 理会到这一点,他坐上出租汽车,告诉了自己住宅的地址。也许是应该到医院去的吧,这一定是后遗症,味觉、手的感觉都是奇怪的。但是,在这之前先跟妻子见见面吧。 来到自己的住宅前,他付了车费,找回零钱。司机的手也是凉的。 接了电铃,门开了,妻子迎了出来。 “好啦,你终于出院了!” 因为情绪不断的紧张,嗓子发干。他喝了桌上杯里的水。是一种怪味,有泥,而且苦。他皱起了眉头。 “怎么啦?” “啊,你听我说……” 他握着妻子的手,同时,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下。他感觉手又是凉的,莫非脖子也是凉的吗?难道连嘴唇的感觉都变了? 他说;“……我,觉得一切全都奇怪。” “不,是你太认真了呀。” “但是,大家都变得冷冰冰的。的的确确是这样,你也是。” “这是现实啊!” “怎么回事呢?是都让宇宙人附体了吧!” “不是的,让我来告诉你,请你好好听着。实际上,都是‘机器人’了。” “你说什么……。” “是一种原因不明的疾病,大概是一种新的病毒。因此,人类几乎全部毁灭,于是就由‘机器人’来接替。总之,在象你这样的,由于某种原因,具有免疫力而活下来的人繁盛起来以前,就得由‘机器人’来充当临时的角色。这不知道需要几百年呢……” “说的是什么呀!” 他自语着,抱着头,走进自己的房间,人们都是用人造细胞制成的精巧的模型,没有能够同他正经说话的对象。于是他好象在茫茫的大海上,产生了孤帆漂流的凄凉之感。于是似乎他的头脑也变的奇怪起来了。 他想起了从医院带来的药,也许吃了会有些帮助的吧。他在杯子里倒上水,打开塑料包装,取出药片,放进去。竞浮起了白色的烟雾…… “这是怎么回事……。” 猛然看到镜子,那里面是白发皤然的自己的面孔……。 他发出了一声哀鸣。 “醒一醒,醒一醒,你睡魇着了。” 旁边是医生,他躺在医院的床上。 “请把镜子借给我用一下。” 里面照出来的他,依然年轻。他舒了一口气。 “做了一个讨厌的梦。” “是这样的。据说黎明前之夜是最黑暗的,身体的恢复也是这样。已经完全好起来了,不久就会痊愈的。” “尽管这样,也是一个讨厌的梦,总是感到冷,简直是一想起来就要打寒战。就象没头脑怪物的奇谈和传说一样。总是有一种被欺侮了的心情,真不痛快。” 他自语着。医生对他说: “能够生气了,这就是健康的证明,在这以前,你往往是沉默的。请不要冲动,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 “到底怎么啦?请快点说。” “你的公司破产了。” “好哇,那么不称心的公司。我另找事情做。” “另外,您的太太不见了,听说是跟人走了。” “也好,又没有孩子。那样冷冰冰的女人,只要想起来,身子都要打哆嗦。” “那么,明天还出院吗?” |
“你可来了,快想办法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依靠你了。” 因在拘留所里的L先生看到前来的律师。用盼望已久的口气和他打了招呼,律师向他点了点头,做了答复。 “您能如此地信任我,我也感到很荣幸。当然了,既然接受了您的委托,我是要尽力而为的。不过审判这种问题,在下达判决之前可不好打保票,况且您是杀了人的呀!” L先生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说得很对,正是这样我才请你来。如果是其他案件的话,别的律师也就可以了,可是这次,案子可成了问题。你是精明强干的知名律师,人们不是都在传说,假如早就有你这样的律师,即使是杀过人的水兵也会出来自首,什么样的犯罪魔王都可能落得无罪吗?” “哪里,没有那么大的神通。也不能说什么样的罪犯都行,这还得取决于委托人本身。” “我明白,你这是在讲报酬。我早就知道你是不论什么样的罪犯就能辩解成无罪的。同时,要索取出人意料的高额报酬,这一点你放心。我的财产在实业界是无人不知的。我想精明强干的你和财产连城的我一结合起来,应该是万事大吉的喽。说真的,拘留所的日子,我实在是够了。” L先生长叹了一声,摸了摸腮。从这种表情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很困窘。的确,对于过惯了豪华生活的L先生来说,这拘留所的日子确实是难以忍受的。然而,它的结局又何止是拘留所,当他想到判刑和随之而来的死刑或断送整个后半生的长期徒刑时,如此焦躁不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律师语声沉静地对他说:“尽管您是这样说了,但我看事态未必那样简单。据我了解,您是杀害了买卖竞争的对手。” “噢,是在谈话当中不知不觉地发起火来,把身边的裁纸刀捅进去了。倒霉的是扎到了心脏,他就一命呜呼了。没想到人的死亡竟是这么容易。” “怎么把事情说得那么简单呢,你是和来访的客人争吵了一阵之后用裁纸刀把他捅死的。在场的人还都在。这样一来,事实是很难更动的了。检查官可能要从商敌这个角度追究你的杀人动机。我就在这一点上替你辩解,说你没有杀人的意图,没问题,放心好了,至少免于死刑,这一点是可以保住的。” “是你把事情说得太简单了。长期徒刑我绝不干,一定得给我辩解成无罪才行。” 律师摆了摆手,当面表示拒绝。 “办不到。要把你辩解成为无罪,那几乎是接近于不可能。” “正是这样才请你来嘛!只要能设法使我无罪,钱要多少都行。你刚才说接近于不可能,但还没有说完全不可能,对吗?那就是说你还有办法噗!说真的,如果判成徒刑的话,那我还一直攒钱干什么呢,你看怎么样?” L先生往前凑了凑身子,律师则变得更加冷静了。 “我好象是被你抓住了话把儿,那么让我也来抓抓你的话把儿吧!是你说,钱多少都行吧?” 律师的语气似乎有什么把握,L先生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是说有,有什么办法吗?求求你一定帮助我吧。钱的问题,不管多少……当然是在你要求的限度之内;我想你总不至于要我的全部财产吧。” “我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有钱的人大多是一开始答应得满好,可是一到动真的,又舍不得了。不过这一套对我是行不通的。如果这个问题不能明确地定下来,你就另请高明吧。想要少花钱的话,就找别的律师,结果,会定你有罪的。” “不。你等等,我绝不吝惜金钱。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从目前的处境中解救出来了。” L先生伸出双手,好象要缠住不放的样子。 “就是嘛,那就讲清楚吧。” 律师要求高额的报酬,就连L先生也不得不犹豫良久,但又不得不答应下来。 “怎么样,这回可以了吧!可是你打算如何使我无罪呢?” “说是无罪,可是你明明是杀了人的,而且亲眼看到的人太多了。如果是只有一个目睹者,那还可以把他辩解成精神异常,但,那么多人……尽管人们如何议论现代是疯狂的时代,可是若把他们都说成是精神不正常,也难免有些大不尽情理了吧。因此倒不如把你辩解成精神不正常的人,那就简单了,这一关一得到证实,你就会无罪的。” L先生皱起了眉头。 “你是想让我当疯子吗?我既不愿意落得有罪,也不愿意成为带着医生证明的疯子;既不想坐牢、也不想住精神病院。我想你这个人大约不会为了索取高额的报酬而采取这种办法吧。” “那是当然,因为我在这一行里已经出名了。而且,一旦谈妥报酬,就绝不辜负委托人的期望。留一手的办法还是有的。杀了人还要说无罪,除了精神异常之外,倒是还有一种情况。” L先生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眼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 “什么情况呢,那是……” “正当防卫。我就在这方面进行有力的辩护吧。” “能这样当然很好。不过,恐怕并不那么容易。因为对方既没有携带凶器,又无法证明他是赤手空拳的武术健将,而且就体力来讲,他也不比我更强壮。即使说是商敌怀有杀人的动机,也很难使法官相信他确是蓄意杀人而来。” “这也倒是。不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所幸,据我的了解还没有人记得你们谈话的始末。这里似乎还留有可作文章的余地。”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还有可以狡辩的地方吗?” L先生好象已经没指望了。 “也许不要紧吧,把你辩解成特殊的体质。譬如说……十二年前就是一个特殊体质的人,要吸烟,就犯哮喘病。并且医生也严格地提醒你要注意这个问题,但对方不顾你的苦苦哀求,还是一个劲儿地喷烟,于是你由于感到生命的安全受到威胁就……医生的证明我来设法解决。如果是这个办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缓刑了事。” “唤,如果这样倒是不错,可是因为我会吸烟,恐怕用这种体质说不通吧。” “那就这么办吧,你是一个从多年以前就身患抽疯病的人,而这种病一拍你的肩膀就要发作,并且发作得越来越凶;如果再要发作,就有生命危险。你尽管向他讲了这些情况,但他不予理睬,全当儿戏,硬是要拍你的肩,不管你如何恳求也不……” “有道理。” “医生证明和过去犯病时的见证人,都包给我来解决。也不会有记忆力那么好的人,出来证明某月某日在某某地方虽然拍过你的肩,但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这样一来,认为你过去是一直搔防着,没有让别人拍过你的肩的人,可能会多起来的。” “言之有理,如果能顺利进行就好了……” “可不能想得太简单了。一切准备工作由我来搞,但你也得把它当成真的,与我配合。” “可是,你让我做些什么呢?” “你要做到,连你自己都认定你就是这种体质。开庭审判时检查官可能要追问这个问题,那时你要不坚决,可就全完了。反正你现在关在拘留所里也不会有别的事情,所以你要天天提醒自己。譬如说:自己被人拍过肩,并且反复发作过,如果再要被拍而发作的话,就要发生不可挽救的生命危险。就好象肩膀里埋伏着炸弹那样。” “好,我就努力这么做.可是法庭上万一提出要进行试验性的拍打,不就立刻全暴露了吗?” “你等等,连你自己都说这种话,那可就不好办了。我们找的医生可都一致地提出了诊断证明书:再被拍肩,就会死亡。你若是不顾医生的诊断证明而进行试验性的拍打,法官是不会允许的。因为搞不好会造成法庭杀人。” “这也倒是……” “你听到有人这样发言时,就要立刻变得脸发青,全身发抖才行,这是成败的关键。而且审判过后你也要当心,因为在一定的期限内警察可能还要继续监视你的。总之,问题在于你自己是否也能做到信以为真。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可就得去服刑了。” “岂有此理,服刑我绝不干。不过,找明白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只想着这件事,权且把它当成真的。” “这就对了。你每天必须集中精神进行自我暗示,例如:“再拍我的肩,我就会死的。”“再拍我的肩,我就会死的……’每天要向自己提醒几千次。” 对付法庭的战术,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判决的当天。 真不愧为索取高额报酬的律师,他的辩护非常出色。事先准备好的医师证明、证人,各个方面都没有丝毫漏洞,以至使法官无法作出定罪的判决。 尤其是当检查官发言说“要求做拍肩试验”时,L先生的表现毫无演戏之感。他突然脸色发青、不停地摆手叫喊道:“不行、不行!饶命啊!你们要整死我吗?”这情景,连高明的律师都不得不感到:“原来一个人若能不断拚命地制造假象,竟能变成这个样子啊”。 它动摇了法官的心证,终于宣判他无罪。 “谢谢,由于你的帮助得救了。” L先生走到律师的跟前。 “怎么样,高明吧!委托我就没错儿,就是这个样子。” 律师洋洋得意地说着,兴冲冲地使劲儿拍了拍L先生的肩膀。 |
法庭上笼罩一片庄严的气氛。时间一到,有关的人都起立迎接审判官。于是,宣布开庭。 被告席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现出极度抑郁不平的神情。他站在那里,身躯微微颤抖,举止显得焦躁而愤懑。他嘴角抽搐,目光惊异,不知是为了卷入案件而愤怒,还是生来就是那么一副性格。 检察官开始宣读犯罪起诉书。 “被告制造了一部骇人听闻的恐怖装置。倘若对其置若罔闻,势必彻底搞乱社会秩序,引起社会惶恐。为了惩前毖后,必须科以重刑,应当说这是裁判史上空前未有的危险案件……” 检察官稍停片刻,接着又一字一眼地认真地说: “一个市民打来了电话,说有一个人躲在地下室里制造一种离奇怪诞的机器。为慎重起见,警察前往调查,始查获此案,随后立即逮捕了当事人,并没收了他所制造的机器。它虽说尚未给社会造成灾难,然而无疑是令人恐惧的行为,不能不得出这样的结论。” 机器作为物证被搬进了法庭。那机器有大型保险柜那么大,银白色的外壳,上面布满了按钮开关和指示灯。机器上边有一个细长的小孔,好象是用以取送卡片的。整个装置令人感到十分精巧。 被告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怪声怪气地喊叫:“那是我的东西,花了好多钱,用了好多年的心血才制成的啊!你们随随便便就给夺去,简直是胡作非为!警察跟小偷一个样……” 审判官严词制止说:“这里是法庭,不许胡言乱语,被告不得随意扰乱法庭秩序,若是有话想说,要通过律师转告。” 辩护律师安慰被告说:“我完全理解你发脾气的心情,但是,大喊大叫可不好办。为你辩护的只有我一个人,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你的案子是一个别的律师感到头痛而推辞的案件。面临此境,我出于同情,才承担了为你辩护的责任。”律师总算说服了喃喃不止的被告,并对审判官说:“根据被告意见,那部机器对社会有益,并无危害,这一点深盼谅解。” 这时,被告提醒似地在背后捅了一下律师,辩护律师就又补充说:“……如果人们能够了解这部机器的性能,那么被告一定会得到支持。他提出邀请各界学识渊博、经验丰富的权威人士来法庭进行鉴定。” 然而,这时检察官提出了异议。 “搞鉴定是不允许的。若是那样做,有关这部恐怖装置的消息就会为世人所周知。我恳请法庭驳回鉴定机器的提议。此外,我要求对本案的裁判,采取非公开的方式进行。非公开虽然不是一件令人满意的事,但也要因案情而异。假如有人发明一种既简单而性能又好的武器,若是向全世界公布这一发明,该也不该?显然,是不应该的。可以说本案便与这一假设雷同。” 审判官说:“检察官的提议合理。从现在起,审判改为非公开进行。” 几个旁听的人被法庭工作人员赶了出去,关严了门。被告又声嘶力竭地吵嚷起来。 “秘密审判?简直是岂有此理!跟中世纪的黑暗时代有什么不同?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当今世界所能允许的吗?我坚决提出抗议。说实在的,辩护律师先生,您也太软弱无能了,为被告出力,难道不是您的义务吗?您给想个办法嘛。” “可是,审判官已经这么定了,怎么好违反他的决定。若是乱闹,反倒不利。”辩护律师现出为难的神色,用一筹莫展的口气说。 然而,被告更加怒不可遏,他扼住辩护律师的脖子,随后又抓起一把椅子挥舞起来。法庭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才制止了他,使他安静了些。但他仍大声喊着。 “你们串通一气,加罪于我……这世界上的一切反常了,这里的一帮人全都是疯子……” 法庭工作人员捂住了他的嘴,令他安静。辩护律师此时从皮包里掏出一些材料,递给审判官说:“从被告现在的表现已不难看出,他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他竟把审判官、检察官、法庭工作人员以及为他担任辩护律师的我,统统看成是疯子。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的头脑失常。瞧,那是医生开的精神病鉴定书,证明被告是严重的妄想型精神病患者。有鉴及此,深望予以免刑。” 审判官开始宣判。 “因考虑被告患有精神病,因此免予刑事处分,决定将被告强制送往指定的精神病院,直到痊愈,不得迈入社会。此外,没收解决纠纷的机器,由法院予以销毁。此等恐怖事,一旦传到社会,颇为不利。如此处理,乃司法人员之职责。” 被告又叫嚷起来。 “你们这样强行把我当成疯子,简直是单方面……”这时,辩护律师复又过去安慰他说:“哎,你最好还是死了那份心吧,判决已定,服从判决乃社会之常规呀……” 审判就这样结束了。 精神病院里一个中年男人不时地发牢骚。 “实在残酷啊!这个世界反常了。” 同病室的患者过来搭讪着说: “正因为反常,我们才被关进这里。你干了什么事呀?” “我发明了一种绝妙的机器,那是一种计算机,能在极短时间内准确无误地进行审判,转眼间就能做出合情合理的判决。这种机器若是一晋及,就会大大提高诉讼效率。用很少的税金便可处理案子。什么检察官、审判官、辩护律师之类的人,就全都不需要了。” 同室的患者点头赞同说: “那没办法呀!若是造出那样的机器,那些搞法律的人都失业了,就得携儿带女,浪迹江湖。所以只能串通一气,把这事暗中掩盖下去。” “照你这么说,也许就是那么回事。可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这个精神病院的呢?” “嘿,彼此一样啊。我发明了一种诊断治疗机。这种方法能预先诊断出想做坏事的人,然后再做脑手术,使之成为好人。在我准备向社会上公开发表这种诊疗法前,被逮捕审判,关进这里了。如果一个坏人也没有,搞法律的那帮人也就无法谋生了。” 两个人都终生无望从这里获释。 |
“……因此,事业完全失败了。对于拖欠各位的债务,已经无力偿还。摆在我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条——死亡。” 艾尔先生独自伏在桌上,留给债主的信就这样结束了。座落在郊外的艾尔先生住宅,这时夜深人静。他放下笔,传出一声空洞洞的响声。 接着,艾尔先生在抽屉里翻了一气,找出一只旧手枪。虽然他对满是铁锈的旧手枪究竟能否打出子弹很表示怀疑,但还是装上了子弹,因为他认为这个手枪为了自杀还是满有用的。 “哎!真是无聊。多么想过一过稍好一点的人世生活啊!” 艾尔先生自言自语地说。他平时就相信,即使死去也能重新托生。所以,此时此刻并不显得惊慌失措。随后,他怀着诀别的心情环视了自己的房间,酒瓶中残存的威士忌映入他的眼帘。 “既然这样,喝过酒再自杀吧。把酒喝掉,我的财产也就一无所有了。” 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也就是将自己唯一的财产喝光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家具,明天都将转让给别人。存款和现金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债台如山,是一生劳动也未能还清的债务。而且,艾尔先生夜以继日地忙于重建自己的事业,患了心脏病。与其忍受心脏病发作的痛苦,为了偿还债务而不眠不休地劳动,莫如早些自杀,盼望来世更好些。 这时,外面似乎有停车声,接着有人敲门。 “如此深夜的来客,一定是来要账的吧!辛苦了。但是我已经分文皆无,而且用不了多久,连生命都将要不存在了。喔!您是哪一位债主?” 艾尔先生说着掀开窗帘,悄悄地向窗外溜了一眼。黑暗中好象停着一辆车,因为天黑没有看清司机是谁。 他把目光移向大门,只见在暗淡的门灯下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汉,不但相貌,就连装束也从未见过。 艾尔先生打开了门,只见那男子伴随深夜的寒风,迈着奇异的步伐走了进来,站在灯光下。 “你是……” 艾尔先生话到嘴边又停下了。他觉得那个男子的身边笼罩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气氛,而且同房间里的一切都很不协调。他想:“是死神找到头上了吧?”但艾尔先生又打消了刚才那种想法,对那男子说: “真对不起,还是没有钱,无法还您的债。” 不论是谁,到我这来的都是债主。艾尔先生已经养成了见人就鞠躬致歉的习惯。这时,那男子用一种奇怪的声调反问道: “你说什么?” “您不是来讨债的吗?” “哈哈!是钱啊!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钱的伟大作用。” 那男子的狂笑声使艾尔先生低头沉思,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神经不正常。 尽管这样,艾尔先生还是声称这是对他一生最后的一次照顾了。但,生意已经垮台,债台如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我今晚想要自杀。” “是这样!那么我太幸运了。不曾想,我能见到这样的惊险场面。这是有趣的题材,我非常高兴。那么,你快自杀吧,让我开开眼!” 艾尔先生听了,气愤地说: “什么……” “我是说,你不必客气,赶快死吧。我不打搅你,只是安安静静地瞧个热闹。” “瞧热闹?这象话吗!眼见一个走投无路而要自杀的人,要瞧瞧热闹,难道你不伤心落泪吗?” “没有那些感情。喂!快自杀吧,我还有急事。” 艾尔先生瞪大了眼睛说:“你这个东西,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带去。我死之前,先把你杀掉!” 他操起桌上的手枪,向对方射去。随着刺耳的一声枪响,子弹出了枪膛。但由于手枪已经破旧不堪,弹道失灵,子弹只打中了那男人的脚。只见他一声惨叫倒了下去,边倒边说: “哎呀,不能这样做啊!” 但似乎看不出他有什么痛苦的表情。艾尔先生很奇怪,因而,对枪击对方深感懊悔。 “喂!痛吗?太抱歉了,只怪你刚才说的话气人。”艾尔先生说。 “不,不痛。” 听了这样的回答,艾尔先生大吃一惊。他再靠近一些,察看伤口,更加吃惊,伤口根本不流血。 “怎么,你是假腿?” “不,不是什么假腿,我整个身体是由机器组成的。” 艾尔先生听了以后,仔细察看那个机器人的伤口。从刚才子弹射中的部位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齿轮和弹簧,流出来的好象是透明油。艾尔先生倒拿着手枪,用手枪的把手狠砸那机器人的头部,但根本没发现他有疼痛的感觉;相反,撞击金属的声音反倒把他自己的手震得发麻。 “机,机器人?这么精巧的机器人是什么人制作的?从目前的科学技术水平来看,是制造不出来的。喂!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在你们来说,是从未来社会来的,我打算到过去的社会去作一次旅行。” “未来?是啊,未来有可能制造出象你这样的机器人。但是你是怎么来的呢?” “我是乘计时机器来的,就停在你家附近。” 艾尔先生想起了在黑暗中看到的奇怪的车,恍然大悟地说:“就是它啊!” “尽管是那样,机器人从未来社会来到这里干什么呢?”艾尔先生暗中思量。 机器人接着说:“未来社会是和平的世界,一切都称心如意。但谁都觉得不理想。” 艾尔先生接着略有风趣地问道:“未来社会不会有借债、生病等种种的痛苦现象吧?” “在未来,借债、生病、失恋、战争、不平、仇恨等等的贫困和痛苦现象都不存在。可是,谁也不觉得有意义。因此,我受人之托,来调查一下充满着苦难的过去,并如实地介绍情况,以便让人们认识到同以往相比,当前的生活是多么美满和幸福。我搜集了许多令人痛心的事件,但只是未见到自杀,因此,一定要看看你的死亡。” 艾尔先生听了这番长篇演讲,怔怔地站立,闭上眼睛,张着大嘴。如此精巧机器人生存着的未来社会是多么美妙的未来啊!艾尔先生想象着那个天地,产生了无限向往之情。那个机器人又接着说: “你的自杀似乎要延期了?我已经不能再等,因为时空连接器情况不佳,归途的能源已经不足了,那么……” 机器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脚走了出去。艾尔先生慌忙叫喊:“等,等一等,请把我也带去吧!” “那可不成!” “象我这样走投无路的人前去介绍情况不是更好吗?”艾尔先生苦苦地哀求。 “说的倒是。不过一看见了未来,就再也不能回到现在这个社会了。而且,回到过去,谈论未来,历史就会发生混乱,那可大成问题。” “请您不必担心。我对当今社会已经绝望。无论是谁,到了没有贫困、痛苦、堕落的社会,是不会想再回来的。” 由于艾尔先生再三恳求,机器人同意了,他们一起登上了黑色计时器,一声长鸣划破了夜空的寂静。计时器穿云破雾,向未来飞去。“喂,到了。” 随着机器人的喊声,艾尔先生环视了周围的一切。只见在灿烂的阳光下,矗立一排排整齐的楼房,人们的脸上充满着喜悦,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真是非常理想和美好的未来社会。 但,艾尔先生很快就了解了使人迷惑不解的未来社会的真实情况:这里确实没有贫困、堕落和痛苦,因为都是机器人,这就不足为怪了。而且,粮食就是机器油和电池,何况一死就不可能再去托生…… |
时间对于普京来说是耗不起的,因为战争是打消耗的,时间越长,消耗越大,人员伤亡就越多。因此,对于和谈,俄罗斯比乌克兰还要急。关键是乌方能不能答应俄方所提出的条件。 欧美挑衅在先,而俄罗斯经受不住挑衅,先动手打人,普京知道是理亏的。但他依然发动战争,我觉得原因有两点。 1、对俄军实力很有自信。认为在一两天内能使乌克兰投降。这就是他为何在一开始就大兵压境的原因,目的是摧毁乌军士气。 2、根据二战后美苏和美俄所达成的默契,两军不直接对抗。因此,他觉得美国不出兵是大概率的事。 但事与愿违,迄今为止,乌克兰依然没有投降。 我觉得,如果在未来三天内不能使乌克兰投降的,那么俄军有可能先就地停火,然后把军队撤到顿巴斯地区,然后赖着不走。 |
俄乌谈判将不会有什么结果。俄方可能会提出要泽连斯基下台。但乌方可能会不接受。为此,俄军会进一步加强对基辅的攻击。但要打的话,必须在两三天内打下基辅。 铁哥们需尽快撤侨。 |
俄罗斯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不管俄乌双方能不能谈拢,俄罗斯下一步要想的是如何体面地撤军。 撤军肯定是要的,只是时间问题。要想体面,俄军必须要拿下基辅才行。起码要占领哈尔科夫。 |
“诸位观众,大家期待已久的节日终于来到了。向宇宙彼方起飞的电视火箭,越来越开始接近葩露行星。从现在起,我们就可以通过电波,超越那辽阔的天空,去欣赏从接近直到登陆行星的一切情景。” 电视播音员的声音,通过电视广播线路网,清晰地传到了每个家庭。 “再过一会儿电视显象就快调整好了。在此期间,我们想先请现已光临摄影场的天体研究所的主任教授,给我们谈谈有关这方面的情况吧!” 于是,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是手执银光闪闪的火箭模型的教授先生,播音员开始和教授搭话。 “不要很久,我们就能够看见葩露行星的样子了,这种电视火箭的性能真是奇异无比呀!” “关于电视火箭,在早些时候发射时,我想已经有人谈过了。它装配着精致的彩色电视摄影机,是一种小型无人操纵的火箭。至于能够载人的火箭,它的装备将更为复杂。但,这种电视火箭,则只要有一部摄影机就行了。它能把行星的面貌全部拍摄下来,让我们饱览无遗。这样,如果我们一旦发现某一行星人类有探访的价值的话,就可以继续发射载人火箭,作进一步的研究。这种电视火箭,可以说是我们进出于宇亩空间的一只眼睛吧!” 接着,教授又指着火箭模型的各个部位,向观众进行了简单的说明,播音员向他轻轻地点头致谢。 “显象刚刚调整完毕,现在,请大家开始观赏吧!” 电视屏幕上立刻变换了画面。现在映出的是一片寂静辽阔的宇宙空间。画面中央浮现出闪耀着蓝色光辉的葩露行星,而且正在逐渐地扩大。 “越来越接近我们了。” 播音员的声音,充满了感叹的调子。 “将要看到什么样的景色呢?这真是一种最大的乐趣啊!” 教授的语调也有点兴奋起来。擂音员又代表电视观众向教授提出问题。 “在那么多的星体中,我们为什么偏以葩露行星为目标呢?它又为什么受这么多人的欢迎呢?是否请您给解释一下?” “这个葩露行星,就其位置而言,和地球处于大致相同的状态。也就是说,该行星上的温度,氧气量和水等,都和地球上的条件相差无几。因此可以想象,即使人类进入这个行星,生活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便。” “那么,它将来倒大有希望成为地球的殖民地了。” “是的。或者有些条件比地球还更为优越也说不定呢!不过殖民地这个词儿,总给人以无法谋生的人去劳动的印象。如果你去的地方是一个超乎想象的绝妙环境,那么去的人还要经过挑挑选选,那个地方也许应该叫作疗养胜地吧!” “那样,也就是宇宙的世外桃源了。” “是啊,如果情况弄清之后,载人火箭也会很快地出发了。” “我们真盼望着有那么一天呀!” 电视火箭越来越接近了,葩露行星已在屏幕上全面展开。 “那白色,是云吧?” “对。请看啊,在云层下边还能看到蓝色的海洋。水是十分充足的了。” 电视火箭穿透云层直指大地,画面上也隐约能辨认出是大海上掀起的白色的浪峰。 “好象要在海岸登陆呢!” “是的。可是火箭上装有自动化的移动设备,所以陆地上的景象也将能全部看到。” 果然,荫露行星的地面迅速地逼近屏幕。但是,画面却突然消失了。 “哎呀,画面消失了吗?” “不是的,不要担心。由于登陆时有一种缓冲装置在活动,所以暂时象是切断了电源。可是,不久就会恢复原状,最后会看清行星的地面情况的。” 正如教授所说,过了不久,断绝了的电波又开始继续了。可是,画面却象是被什么东西覆盖着似地,是一片雪白。 “这是怎么了?” “完全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教授的声音也有点惊惶失措起来。 “也许是由于受到登陆的冲击,发生什么毛病了吧!” “不会的。有关登陆的那些装备都是特别仔细制作的,决不可能出现任何毛病。” “那么,也许是这里的接收设置发生了问题吧!让我打听一下看!” 但是还没等播音员去查询,接收电路方面已经做了紧急处理,而且,其结果已经报告了摄影场。 “这里的接收状况极为正常。” “居然能发生这种情况,是完全没有想象得到的。” “其它的仪器都在运转着吧?” “当然是的。请看白色画面有上方的数据吧,那里的展示说明氧气量比地球上还要多些;气温约为二十度,这真是相宜的温度啊!” “就是人类进入这个行星,一定也能够生活下去吧!” “看来是不会有问题的。尽管如此,但没能看见地面上的样子,真是十分遗憾啊!” 趁着画面上还是一片空白,播音员又与教授继续对话。 “诚然,电视火箭到底来到了葩露行星,可是……” “虽说可以接着再发射,但也还需要一些时间,这真是遗憾的事。” 但是,不论怎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别无良策,这次播音只好到此暂告一个段落……” 于是,节目就要停顿下来。 突然,在这一瞬间,画面上的白色好象全被擦掉似地消失了,眼前展现出葩露行星的面貌。 “啊!我们的祈祷奏效了,毛病似乎都修好了。” “真令人高兴啊!可是,葩露行星的地面上的景象,可真出乎意料。” 已经不用再等教授讲解,屏幕上映出的画面完全是超越想象的景致。那是一片无限荒芜的土地,到处都是枯萎了的植物,情况十分凄惨和荒凉。 忽然,又传来放射能测定器的响声,好象哪里又出了毛病。 “这个声音是……” “这是放射能管的响声,不过不应该响得这样厉害,看来那里放射能是很强的。” “若是那样,人类是不能住的了。” “不用说人类,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是不能……。” 这时,好象有什么活动着的东西进入了画面。 “啊,好象有生物呢!” 那是从画面左方出现的。 “那不是很象人吗?” “从外表来看确实是很象。我想这是能在很强的放射能中间活下来的生物。可是,却象是有些痛苦的样子呢!” 那象人似的生物,与其说是在走路,还不如说是踉踉跄跄地摇晃着躯体,有时还要跌倒,他们渐渐走近画面。 “那么难看的脸孔呀,那不是烧伤后的瘢痕吧?” “可以那样认为。看来,就在不久以前葩露行星上大概进行过原子和氢武器战争,我这样判断也许不会错的。” 那个生物的皮跃流着浓水,而且吐了血,非常痛苦,肩胛还在微微地颤抖。 “多么残酷啊!战争中很可能使用了一种不能治愈的细菌武器和毒瓦斯,这真是人类去不得的星体。” “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了吧!” “我们还是不接近它的好。” 接着,象崩溃了似的画面上,出现了熔岩一般鲜红的液体,在消失了的生物后面倾泻而来。画面右上角显示温度的数字,在使人目不暇接地直线上升。 “是啊,这可能是由于强力的原子和氢弹爆炸,引起了地壳的变化。” “电视火箭也将被毁了吧!” “是的。不过它既然弄清了葩露行星是不适于人类的星,也就算出色地完成了它的达命。我们决不能因此而心灰气馁,还要向其他星球继续发射电视火箭,应该满怀信心地努力下去!” 熔岩袭击着画面,放射能管响得分外地厉害。然后,电视火箭接收的广播终于完全中断了。 “你们辛苦了。” 住在葩露行星上的居民们,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互相问候。 “你表演的那种步履维艰的踉跄相,真是一场很卖力气的演出啊!” “蒙您过奖,谢谢!可是表演中还要忍住不笑出声来,这个滋味可真不好受!” 那人一面答着话,一面把烧伤瘢痕的面罩取下来。 “熔岩也弄得很象啊!” “太逼真了,我们简直竟忘记是置身于演戏的布景中了。” “究竟方才那是哪个星体上的来客呢?” “谁知道啊!不管怎样,这次上了我们的当送走以后,大概他们再也不会接近我们这个星球了。” 其中一个人这样说,一面把方才弄坏了的电视火箭用脚踢开。然后又把使放射能管发出响声的铀仔细地收藏到容器中去。 于是,这些住在葩露行星上的美丽的居民们,又把包裹摄影机用的白布以及零零碎碎的布景、装置等物品整理了一番。然后,在这充满花香如微风轻拂的原野上散去了。他们——荫露行星上的居民,长期以来就在这恬静幽雅的环境里度着和平生活。今后,也将继续在这安谧和平的世外桃源里活下去吧! |
俄国似乎要故伎重演,模仿当年将外蒙古分裂出中国那样,将顿巴斯分裂出乌克兰。 |
某公寓三楼的某个房间,虽然并不怎么宽阔,但是冷冻库、电话、衣橱等等一概俱全,并且有个青年躺在床上喷云吐雾。 他名叫西岛正男,在某商业公司工作,尚未娶亲。只因是独身,住在这间斗室,也还足足效用。而且可以这么说,正因为他是独身,才有条件住进这所高级公寓。 窗外已是夜幕大张。他虽已下班,但是,今夜到底在家看电视、读书消遣,还是换上华装去逛逛夜市?还犹豫未决,仍在落日余晖中发呆。 这时,西岛正男觉得门铃响了。他站了起来,揉揉眼睛,散发着一肚子闷气,从室内发话道: “哪一位?” “西岛……”来人答道。 正男歪头思忖:对我这么随随便便地指名道姓,大约是熟人当中的哪一个。然而,那声音毫无特色,而且回忆不起这声音的主人及其面貌与姓氏。 也许是个不太熟悉的家伙。如果真是这样,此人就太冒昧了。正南有点生气,打开了门。 进来一个汉子。正果打量了一眼他的面孔,仍然想不出是谁。这副面孔平淡无奇,比比皆是,除此而外,无法形容。不,更准确些说,这副面孔是把所有男人的面孔搅拌后再综合制成的。服装和正男一摸一样,却猜不出他的年龄。正男有些不耐烦。不论是谁,如果碰上这么个茫然不知的来客,都会如此心境的吧! 那汉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屋来,正男叮问道: “您是刑警,还是……” “错了。” “那么,请报尊姓大名,不如意下如何?” “刚才说过了嘛。” “您是哪一位?” “西岛正男。”那汉子说。正男反问道: “这个名字……” “正是我的大号。”那汉子说得似乎心实理得。正男手抚前额,心想;是远亲?还是……但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也许因为这是一副极其平凡、毫无特征的人,因此才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然而,既然同名同姓。就不会遗忘的呀! 正男不再回忆,道出了他的心头所料: “啊,知道啦。你是路过时看到门外的名牌,发现我和你同名同姓,因而满有兴致地光临了吧?” “不,不对!” “那么,对不起,您有什么事?为什么到这儿来?” “为什么?这儿是我的家!” 闻听此言,刹那间,正男以为是否听差了耳?但是,对方的语声切切。他又想:也许因为他的语声毫无感情,因此才有了错觉吧? 这是怎么回事?正男大惑不解。本想硬是赶他走,但是好奇心又强有力地升腾起来。这简直是意想不到的恶作剧。是谁策划了如此阴谋?他想弄个也落石出,便尽力冷静地搭话道: “哦,请坐吧!我有话说。” “啊……” 那汉子在椅子上落座,架起了二郎腿。这副姿态,既象不速之客,又好象身在自家。由于他如此泰然自若,正男一时难住:问他些什么才好呢?于是,一些废话,竟脱口而出。 “请说出您的真名实姓吧!” “说过了嘛,西岛正男!再说,这儿是我的房间。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他嘴上应承,心里当然不肯苟从。哪里有这么蹊跷的事!正男想:究竟是什么地方可疑呢?结论并不费难:是这个汉子神经有点不正常吧? 正男把脸贴近些,观察那汉子的眼睛。然而,他并没发现开玩笑或是恶作剧时常有的那种自疚的神色。这还不算,情形倒是相反。他竟以率真、自信、神气的目光回敬正男,正男不得不将视线移开。 这时,那汉子突然问道: “那么,你是谁?” “我是谁?这……”正男口吃了。他万想不到,这么明摆着的事还要发问。见他惊慌失措,那汉子又说: “你家住何方?来干什么?” “究竟这……”天男低声叫起来。然后他咬住嘴唇,感到咬得有点痛,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那汉子一时不再发问。他那怀疑的目光,透过刚刚降临的微暗夜幕盯住了正男。正男胆战心寒,心想:“我真的是西岛正男吗?是这里的室主人吗?”他甚至很想探讨一番这个愚蠢的疑问。 那汉子乘虚而入,说: “那么,你在哪儿工作……” “是商业公司的……”正男又口吃了。这种节骨眼上,必须充满信心,正确地、一鼓作气地说服对方才是。然而,他越着急,舌头越挽不过花来。 那汉子平板的面孔,这时才流露出一丝感情。那感情表明,他是信不过正男的。于是,他说: “你总不致于硬说自己是这家的主人吧?你不会说自己是在这间屋子起居,从这个窗口眺望室外景色,每天从这儿去上班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男眯起眼睛,用手指狠狠地揉了揉眉宇之间,暗暗思忖:我一直住在这屋;从这儿的窗口观景,几乎都腻了;从这儿去上班,次数简直无法计算……尽管如此,可现在一被追问,不知怎么,似乎不敢肯定这些了。 需要自信。他从头脑到心脏,从心脏到全身,遍处搜索。然而,任凭何处,也没有找出自信来。大约因为一向不用,自信力已经退化和消亡了吧! 然而,这不是论证这些事情的时候。目前的窘境,必须想个法子摆脱才行。他又是哭又是笑地喊道: “喂,喂,适可而止吧!这是开的什么玩笑;是谁要你这么干的?快说!” “怎么能说是开玩笑呢?我可曾说过对您刺耳的话?……” 正男闭着眼睛听那汉子说,心里在思索解决的方案。然而,那汉子的话,没有半点可笑之处,甚至有些值得同情,又觉得和自己的语声很相似。这大约是由于自己慌了神儿的缘故吧! 正男生怕睁开眼睛,必须想方设法摆脱如此困境。他拚命地想,想起了一个假定。如果他不是开玩笑,说不定是什么人对他使了催眠术。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这种事也未必绝无仅有。如采能够使这家伙精神正常,也许就会问出来历的。 正男睁开眼,横下心来问道: “喂!我一拍手,你就闭上眼睛!”说着,他拍拍手。见此光景,那汉子说: “喂,这是干什么?居然搞起这一套。你神经还正常吗?” 正男全身虚脱,悲伤起来。 室内比刚才更黑了。然而,正男不想开灯。因为他逐渐失去了正视对方的勇气。何况,如果开灯,那汉子就会稳稳坐下。若是黑乎乎的,说不定他会绝望而归呢。 然而,他等了多时。那汉子没有走的意思,正男愈加不安了。看样子,反倒是那汉子在挨时间,等着正男走哪。也许因为他有念及此,那汉子更加自信了。 正男的忐忑不安,又增加了恐惧的成分。他下意识地按了警备铃。待他冷静下来,这才神魂落体。这下好啦。一会儿公寓管理员就会跑来,然后,一切闭幕。 走廊响起了脚步声,在门前驻步。总算得救了。正男交拍着胳膊,长出了一口气。 那汉子站了起来,向屋门走去。他只要逃跑吗?不,是要分辨几句,再离开这里吧?正男正侧耳静听,门开了,公寓管理员说道: “有什么事吗?” 对此,那汉子泰然答道: “哦,没什么大事。一个陌生的人来到家里,正发愁哪!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走的。叫您操心了。” “真的没事?请当心些,西岛先生。”说着,管理员走了。听了这番话。正男一时茫然。这家伙是收买了管理员吧?但,不会的。为什么按警报铃,连自己至今都莫名其妙,说起来,管理员还是把那汉子当成了我。那么,我…… 怎样才能有个证明呢?正男在昏黑的屋子里寻来寻去,发现了电话机。那就给公司挂个电话吧!值班室里总会有同事在的,跟他一说,不就完事了吗!他盯看日色呼号盆,拨了号码。电话挂通,话筒里传出声来: “喂喂,这里是值班室。你是哪一位……” “是我,西岛!”正男应声搭话。但是,回敬的却是怀疑的口吻。 “怎么回事:怪腔怪调的!” 这时,不速之客伸出手,接过话筒,说: “哦,是我求人挂的电话。” “啊,刚才是您的代理人呀!那么,您有什么事?”值班员的语声从话筒传出,也送进了正男的耳鼓。 “我疑心文卷柜是否忘了上锁。请您巡视的时候给看一眼好吗?” “呵,知道了。” “那么……” 放下话筒,谈话结束。正男这么做,不仅毫无收效,反而帮了倒忙,愈发证实了对方的身分。 正男并不灰心,又做了一次挣扎。他给常去的酒吧挂电话,将话筒推给不速之客。 那汉子接过话筒,开始说道: “怎么样,生意……” “哟,是西岛先生!你倒是来呀。” “我家有客人,改日再会。有客,这不说谎,立刻换他讲话……” 正男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对准了话筒,挤出一声: “喂,喂……” “请多关照。您是西岛先生的朋友吗?近日陪着朋友一同来吧!” 传来的答话,是厌烦、冷漠的商业性穿喧。正男挂死了电话。不速之客好象夺去了正男的声音。 万分焦急之中,正男想起一件事,对那汉子拷问道: “对啦,刚才你进屋,按过这个电铃吧?” 进自家门,没有谁还要按电铃,这不是有力的证据吗?然而,那汉子却以清晰的语声说道: “我没按,也不会按的吧!” “可也是……”正男的声音象蚊子哼似的。虽然自己象是听见,可总有些含糊其词。说不定没有听见,又仿佛是幻觉。 正男一直不肯接触的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必须摊牌了。难道中了催眠术的,正是自己?难道发疯了的也正是自己?岂有此理!我才是本室主人,在商业公司工作,名叫西岛正男。会有办法证实这一点的。 他象一头困兽,扶死地挣扎,终于想出了个主意——照片。抽匣里有自己的照片,有在公司拍照的;也有在本室拍照的。为什么没有早些想到这一点呢? 正男靠在椅背,把手伸进抽匣。手碰到了照片。的确还在。这不是并非中了催眠术和并非发了疯的铁证吗?把这个交给对方看,就没事了。 “喂,这就是我。你仔细上眼!”正男亮起灯说道。然而,那汉子带答不理地接过,带答不理地说: “啊,这张照片就是我。” “什么……”正勇夺下照叶,仔细瞧着。千真万确拍照的是他自己。他为了指出这一点,瞪了一眼那汉子。然而,竟然目光虚弱,因为那汉子的脸的确和照片上的脸一模一样。这正是西岛正男的脸。什么工夫…… “怎么搞的?这是怎么搞的?”正男嚷了起来。那汉子为难地说道: “还问什么怎么搞的!事实如此嘛。无言以对吧!” “可,这事情……” 正男贴近镜子一瞧,镜子里映进了他的脸,是一张毫无特征、人人相似的平庸的脸。…… “明白啦?”那汉子说道。 正男回答说: “您的话可能是正确的。大概您是真正的正男。即使事实并非如此,可你很有自信,您有存在的价值。” “那么,对不起,我要休息啦。” 那汉子脱了衣服,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换上。正要也脱了衣服,把那汉子的衣服穿到身上一试,真是太合身了,心情似乎也爽朗起来。 “那么,今后请多关照,再见!”正男道谢一声,便走了出去。随后,茫茫的夜雾将他吞没了。 |
艾诺先生是一名私人侦探。他独自经营着一家小小的事务所,生意蛮兴隆。最近,他准备再雇几个帮手,扩大经营规模。这样,他的事务所就会逐渐兴隆了。 这天,正当他沉醉于冥思苦想之中,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一位戴着墨镜的男子。 艾诺问: “您贵姓,有何贵干?” 男子板着面孔说: “因某种缘故,我的身分不便公开,有点小事想请你办一下。听说你是个出类拔萃的侦探……” 来人的话语十分严肃,似乎另有所指。不过,听了这番恭维,艾诺并不感到有什么不顺耳,嘴上故作自谦地说: “哪里,哪里,称不上什么出类拔率……不过,我从来没睾负过客人们的期望,倒也是事实。” “但愿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 “理当效劳。不过,您到底有什么事儿?” 说着,又请请男于落座。那人坐下后开口说道; “其实,我是想请你对一个人跟踪到底,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注意别让他察觉。” “那很容易!跟踪这种事儿,我干过不只是一两回了。哪次也没出过岔子,就交给我办吧!”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不过,您想重成调查哪些方面呢?” “重点当然不是让你去搞什么收集证据、调查品行之类的皮毛小事,而是要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向我如实汇报。” 那人的口气变得益发煞有介事,益发神秘起来。受他的感染,艾诺也压低了嗓音问道: “看来,好象事关重大。不过,要跟踪多久呢?时间过长,没人替换,我一个人恐怕……” “一周就行!到时我将来这儿取报告。” “既然如此,那我一个人也干得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虽说我同意了,不过……”艾诺踌躇了一下,那男人见状叮问道: “还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我既不知您的姓名,又不知您的身分,报酬该怎么……” “对不起,失礼了。这些钱先给你作活动经费,不足部分以及酬金,等事情办完后再一并支付吧!怎么样,无需我公开身分,你也会同意的吧?” 说着,那男人掏出厚厚一叠纸币。这笔钱已超过一周工作所应得的金额,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艾诺盯着纸币,说: “好吧,愿为您效劳。不过,跟踪的对象是谁?” 听他如此发问,男子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那叠纸币上,这是一张少女的小照。 “住址就写在照片后面。没问题的话。就从明天开始跟踪吧!” “好的,包您满意!” 听他这么说,那男人高兴地告辞而去。 从第二天起,艾诺立即开始了跟踪活动。他在少女家附近暗中监视。不久,就见照片上的那个少女走了出来。不过,看上去她家并不十方豪华,少女本人也算不上是个美人。为何竟不惜花费重金,对她进行跟踪呢?这叫艾诺感到有点蹊跷。不过,既然他干的是侦探,且又已经收下一大笔钱,也就无心细究了。 少女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她嘴里哼着小曲,满面春风地走着。艾诺悄悄地尾随其后。不久,就来到火车站。 少女买了张车票,登上列车。看样子她是个喜欢游乐的人,跟踪这种人,真可谓轻而易举。 然而,事情却渐渐复杂起来了。少女在一个小站下了车,可以肯定她是去高原地带。艾诺想:跟得太近吧,容易被发现;太远则又容易被甩掉。不过,幸好这一带是商业区,艾诺才得以巧妙地隐蔽限踪,并作记录。 少女来到山上一家小旅店住下,看样子是来游览高原风光的。她一天到晚总是出去写生,从不和谁交往。艾诺躲在远处,用望远镜监视着,见她只不过画画写生而已。三四天过去了,报告书仍是白纸一张。因为很难发现少女有什么可疑之处。 她既不象外国间谍的爪牙,也不象是寻找矿源的勘察者,为什么要监视、跟踪她呢? 也许她察觉到我在跟踪,才故意装作若无其事?艾诺也曾这样猜测,仍是想不通:“我若真的露了破绽,凭我长年从事侦探工作的经验,不会觉察不到的!” 一周就这样过去了。约定的跟踪期限已到,那个可疑的少女仍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虽说跟踪工作结束了,艾诺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他若无其事地走到少女身旁,搭讪地说: “您的旅行好象很悠闲呀!” 少女不动声色地答道: “是啊,多亏一位好心人的帮助,我才得以重享旅游的乐趣!” “什么?‘好心人’?你在说什么呀?你原先没想来到这儿旅行吗?” “是啊,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本没钱作尽兴的旅行。不过有一天,我在茶馆里碰见了一个男子,这次旅行全亏了他……他对我说:‘你在这种地方度假可不怎么样,我给你旅费,你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去走走吧!’” “这真令人不可思议。”艾诺不解地说。 “是啊,直到现在我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真是一个好心人哪!”少女口气中也流露出:真象做梦似的——这样一种心情。 “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没告诉我姓名。若说特征么,只记得他戴一副墨镜。正因为如此,才没看清他的相貌。哦,对了,他还跟我说想要照片。当时我觉得没法拒绝,就给了他。说不定是作广告模特什么的,所以才肯……” “戴墨镜?”艾诺若有所思:“莫非他与那个男顾客是同一个人?不过,即使如此,仍令人费解。也许他是个一掷千金的阔佬,偶发善心:既赐予她以旅游之乐,又为我提供了生意?该不会企图撮和我与她,才……” 不过,很难想象在当今尔虞我诈的社会中,竟有这种乐善好施的人。艾诺带着满腹狐疑。回到离开了一周的事物所。 “啊?”他不禁掩面长叹一声。 室内一片狼藉。就连自信坚固无比的保险柜,也豁然洞开,里面已空空如也。当然了,确知此地一周内无人防范。谁都可以悄无声息、从容不迫地撬开保险柜的。 这个戴墨镜的混蛋! 确实,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热情慷慨之士…… |
安先生是个地主,他拥有偌大一片林地。他一直厮守着这份地产,并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有什么吉祥之事降临在他的头上。 果然,他日夜盼望的一天来到了。当他接到消息时,高兴得简直蹦了起来。一条顶顶重要而工程巨大的高速公路,拟定由他的土地上横穿而过。 “万岁!我长期的梦想就要实现啦!征收土地的来了,我一定要个好价儿。那时,我安某摇身一变,就是个身缠万贯的富翁,从此便可乐终天年了。” 为庆祝这一天降的喜讯,他少有地开怀畅饮起来。 不多日,土地征收员便找上了门。他对安先生说:“这条计划中的高速公路,如果打个比方,好比人体中的主动脉。此项工程一俟完成,其交通流量将相当可观。因此,为了国家与大众,为了发展与繁荣,请您务将林地出让给我们。” “不行!这可不行!这片土地是先祖留下来的,我绝不会出卖。先祖在遗训中告诫我们,千万不要为动听的宣传所欺骗。” “话,谁都这么说;我也理解您对土地的感情。但是,我们在价钱上是会给您带来实惠的。” “这可不是儿戏。如果你们非征不可,那就在城里给我一块儿同样大小的地盘儿吧!” 征收员愕然,说了声;“再说吧!”便告辞了。安先生窃喜,庆幸自己狮口大开,一张嘴就讨了个好价儿。 从那天起,一场讨价还价的争斗便开始了。一个说;“卖吧!”一个说:“不行!” 但是,这个土地征收员是个行家老手,他连哄带吓,竟一点点说服了安先生。安先生决定就坡下驴,拍板成交。 就在这当日儿,一个陌生人来到了安先生的府上,观其外表;是个诚实厚道人。 “听说,您同征收土地的争得不可开交,毫不相让……”陌生人说。 “是的,可我现在想同他拍板成交了。” “什么?您太软弱可欺!您得继续同他们干!当您感到挺不注的时候,也是他们就要泄气的时候。您的心肠太好。您应同他们拼死争下去!在下虽属不才,但愿拔刀相助。” “谢谢你的好意,你可真是个好事儿的人哪!我看,你是土地征收员派来的吧?再不,是为分成,才帮我争价儿?哼!这可是个新兴的买卖……” “您的多虑并非无理.但请您相信,我既不是对方所派,也不是为钱财而来,我不需要任何报酬.扶弱抑强,乃在下人生意义之所在。” “你目的何在,我不清楚。但是,只要你不要报酬,那就拜托了!”安先生半信半疑地说。 陌生人使开了全身解数:他向安先生传授对付土地征收员的秘诀;他到处打探征收员的弱点,然后告诉给安先生;他为安先生请来了能言善辩的律师,同时,不知由何处还找来了一部稀奇古怪的文献集,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此地如何如何之重要;他还不知用什么办法通融了神社的神主,说出卖土地就要遭到上天的报应。消息不胫而走,以至闹得这一带的村民也随之大哗。 然而,陌生人所做这一切,并未向安先生提出分文要求。 事态发生了逆转,土地征收员陷入了完全被动的局面。当初断乎不能接受的条件,现在又被加上了筹码。 安先生对陌生人说:“我看到火候了,你看如何?” “您这是怎么说!一时的妥协将会造成终生的遗憾。当然,土地是您的,如甘心卖得这样便宜,那就悉听尊便了。” 听他这么一说,安先生的劲头又被鼓动了起来。对,那我就再咬咬牙! 安先生作起了好梦,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成捆儿成捆儿的钞票在自己的面前堆成了山。他决心要将这场争价儿的争斗继续下去;那陌生人也为他智囊尽解,简直到了废寝忘食、无私献身的程度。 土地征收员来了,对安先生说:“我认输了。对你,我已毫无办法。” “那就按我出的价儿付钱吧!” “不,是我们改变了计划。我们决定放弃这里的征地,只好绕弯儿去翻山越岭了。哈!这实在是没法子的事啊!” 安先生所作的金山梦,登时化为乌有。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他竟被惊得瘫在那里。好一阵子,他象个久病不起的患者,连抬脚的气力都没有了。 待这次打击随着时日的逝去渐渐平复时,他不禁怨恨起来,怨恨的当然是那个陌生人。那家伙自事情告吹之后,竟连个照面儿也没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唆使我那样做的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要下那么大力气帮助我呢?安先生真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谜,后来还是解开了。一天,安先生进城,不意正碰上了那个陌生人。 “托您的福啊,我可倒了大霉!”安先生不无报怨地说。 “这话怎么说!您并没有损失什么呀!干嘛要埋怨我?” “我亏透了!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真叫人捉摸不透。莫非你是筑路商派出的说客?道路延长了,公司好多赚筑路费……” 陌生人说;“实话对您说吧,您说的不对,我可不是那种下等人。我是国际汽油消费促进委员会的成员。道路迂回,翻山越岭,便会无端用掉许多汽油。只要机动车的时代没有终结,那就会永远……” 真正扶助弱者的人,现今是没有的。 |
3月1日。下班回来途中,难得去喝了些酒。醉得厉害,路上跌了一成,头碰得很疼,不过似乎不大要紧。我回到自己的单人房间后便睡了。 3月2日。下班回来途中,难得去喝了些酒。咦,昨天的日记也是这样写的,奇怪。今天喝酒确实是难得的嘛。 3月3日。在公司里受到了上司的警告。今后可要注意,别出这样的差错。 3月4日。上司火了,在公司挨了他一顿臭骂。“昨天那么提醒你,怎么今天又犯同样错误!”我被他训得低下了头。上司见状也满脸狐疑,盯着我的脸说:“你好象有点反常,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其它的事明天再说。” 3月5日。一到公司,上司早已等在那里,立刻领我走了出来。我问去什么地方,答道:“不是说定了吗?去医院。这是昨天和你约好的呀。”我毫无印象。不过上司的话如果当真,那么医院也许是该去的。 医生给我做了脑电波之类的种种细致检查后,作出如下诊断:“你的头部受到过撞击,对吧。因此你的人格被分成了两部分,但这并不等于变成了两个人,而只是在时间上产生了分裂。今天的你到了明天便变成了另一个你。再过一天,又恢复了现在的你。简单地说,就是‘轮流执政’,一天一交换.你的记忆也当然是隔日相连了。所以,前一天做了什么事,你全不记得,而另外一个你却很清楚。” 陪我来的上司听后道.“这样怎么能工作,什么事情都需要交待两遍。好吧,你先休养一段时间。”我问医生是否有治愈的希望,回答说.“先打针看看吧,这种病症,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转的。”我决定请假休息。 回家路上,从银行取出了存款,作为休养所需费用。其中一半,放在房间角落里,另一半夹在这本日记簿中,想必另外一个我也需要钱吧。 3月6日。早晨,上司来到家里。讲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据说我昨天去了医院,诊断后决定休养。真是难以置信。看了一整天电视。 晚上打开日记,见里面夹着钱,还有前一天的记事。看来上司的话是真的。怎么会患这种奇怪的病? 3月7日。这段休养时间不能浪费。以前要读而又无暇翻阅的专业书,这次来读吧。听医生说,很快就会恢复,我要抓紧这段时间多读一些书。 3月8日。无事可做,买回酒来,自饮了一天。心里很是不踏实。昨天的事情竟会完全想不起来,今天的记忆到明天竟会中断,实在叫人心神不定。还是用酒来排遣吧。 3月9日。早晨起床后象是酒醉未醒的感觉。这样怎么能行。冲个淋浴,喝杯咖啡,总算使头脑清醒了些,开始读书。今天读完了一册。 3月1O日。越发感到不踏实。越想情绪越坏。只有借酒浇愁。 3月11日。今天又埋头读了一天书。傍晚,同事来探望,并鼓励了我。我回答说,争取早日恢复,回去工作。 3月12日。这种状态已无法忍受,我想到了死.这隔日相连、半死不活的人生啊,实在无聊透了。 3月13日。仍是读书。又增加了新的知识,真高兴。另外的那个我,听着,不要起轻生的念头,我是不想死的。你要死当然容易,可连我也要一起成为牺牲品了。放弃这种念头吧! 3月14日。买来了安眠药。发现前一天的日记中,另外一个我写着不许我死。到底该怎么办? 3月15日。早上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死,总算松了口气。你情绪不好,是因为整天关在家里无所事事引起的。不喜欢读书,可以出去散散心,娱乐娱乐嘛。 3月16日,听从你的劝告,痛快地玩了一夭。在酒馆开怀畅饮、寻欢作乐,尽情地享受。似乎又有了生活的勇气。 3月17日。身上留有一股女人的气味,令人恶心。玩也得有个限度。不过你总算有了生活的勇气。我也不至于提心吊胆睡不着觉了。 3月18日。今天到女相好住处去玩,哦,对了,是在酒馆认识的。若能这样成天享乐,休养倒也不错。只是这种玩法,不用多久,钱就要告急了。 3月19日。不要胡言乱话,花钱要节约!眼下这笔钱得到病好为止。 3月20日。另外一个我肯定把钱藏起来了,但翻遍屋子也没找到。倒霉。还是买酒来喝。 3月21日。不要把屋子搞得乱七八糟。即使有钱也是藏在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再翻也是徒劳的。 3月22日。钱花光了。没办法,晚饭只好不吃了。 3月23日。早晨起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成什么样子,挺起来!我每天读书,生活很充实。你要跟我学! 3月24日。我生性不爱读书,听了你的话,我已振作起来,总算干了件大事,得到很大一笔钱。这下又可以享受一段时间了。 3月25日。你干了什么事?盗窃?诈骗?还是借高利贷?若是犯了罪,趁早去坦白!呀,不行,这样一来,不是连我也要跟着吃官司吗?去向人家道歉,把钱还掉! 3月26日。放心,放心。我不会做蠢事。你尽管放宽心。 3月27日。我怎么能放得下心。到底搞的什么名堂,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3月28日。好啊,你雇了侦探来盯我的俏。这算干什么?连我都信不过吗? 3月29日。好啊,你找了保镖来对付我请的侦探。不要自讨没趣,趁早改邪归正!我可不想跟警察打交道,又不是我自作自受。 3月3O日。我想干什么是我的自由。那种冒险掉脑袋的蠢事我才不干呢。放心好了! 3月31日。早晨起床,发现屋子角落里有个保险箱。这是怎么回事?想打开看看,却没能如愿。 4月l日。不许动我的保险箱。不要起什么疑心。里面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4月2日。对保险箱还是放心不下。说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真是这样吗?总觉得自己被他的鬼话骗了。书也读不进去。这种情绪能不能想办法改变一下。 4月3日。到相好家去玩,一天真痛快。 4月4日。你在和什么样的女人来往,要当心!以后要是惹出麻烦来,我也跟着倒霉。就算我可以解释此事与我无关,但又有谁能相信?这种道理是讲不通的。 4月5日。是个不错的女人,不要吃醋,不要吃醋。有嫉妒我的空闲,劝你还是寻些乐趣享受。免得憋出精神病来。 4月6日,样样事情都让我操心。真想早日结束这种状态。去找医生,求他给我想想办法。 医生说:“这种病最好静下心来,慢慢治疗,再稍等一段时间吧。”我告诉他现在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医生踌躇道:“其实,有一种新药倒是很适合你现在的症状,只是说明书上有些地方不明确,所以不好向您推荐。”我表示这没关系,并央求医生用这种药给我打了针。这下可得救了,也许用不了几天,病情就会好转吧。 4月7日。据说是打过了什么针。已许以后没几天舒服日子了。遗憾。去医生那儿要昨天用的针剂的解药,他却满脸诧异。我所剩的人生已经不长了。还是去酒馆。 4月8日。早晨起来竞发现被窝里有个女人。好无耻的家伙。当我盘问她时,竟不耐烦地叫嚷起来。我提高嗓门呵斥她滚蛋,将她赶了出去。我的房间里,不许领女人进来! 4月9日。不许你欺负她。这也是我的房间,你少在一旁指手画脚,讨厌! 4月10日。打的针也该起作用了,怎么还不见有变化。莫非无效?如果病好不了该怎么办?非要出钱雇个职业杀人者,把这小子宰了不成? 4月11日。不要起这种歹念。以前我想自杀时,你不是还劝过我?现在你疯了吗?杀掉我,等于你也完蛋了。 4月12日。打电话向医生询问,说是就要见效了,但愿如此吧。如果再不好转,那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收拾掉这个有犯罪动机的色情狂、无赖。一对我这样一个正派人来说,连想起这些事都感到可耻。 4月13日。你才是在发狂。我还没想过于杀人之类的勾当呢。放明白些,你这蠢货! 4月14日。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冷静些,争吵是无济于事的。你们不都是同一躯体的主人吗?这些都交给我办。还是和好吧。 4月15日。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日历,已经过去了两天。昨天是怎么回事?咋天的日记是谁写的? 4月16日。不是我。我也正纳闷呢。 4月17日。去医生处听了详细的说明。据说这就是药效,是新药起了作用。医生说事态会因此有所改善。从前一分为二形成了对立,所以要有个第三者进行调整才是。这就是我出现的理由和使命。你们俩今后都要按我的意志办事。 4月18日。这是怎么回事? 4月19日。这是怎么回事? |
有一天,艾诺先生和来访的好友边喝酒边说:“如今的社会,真无聊啊!看起来到处充满着刺激,可一旦做起来,只稍稍感到有趣,却又索然无味了。” “是吗……” “你好象尝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了” “不,并不……” “听你的口气,好象还是尝过的……” 艾诺先生若有所思地说。 “对啦,这可不知是从哪儿听到的,说你加入了一个什么秘密结社?” “嘘!请您小点声。若是把它当成公开的话题,就不能称其为秘密结社了。” “哈哈……真不愧为该会的会员!是一个做什么有趣活动的会吧!也让我参加吧!” “你这么一说,倒叫我为难了。” “如果不让我入会,我就到处声场,说你是一个不可靠的,危险的秘密结社的会员。说不定你会被公司解雇的。” 艾诺软硬兼施,又威胁,又哭泣地苦苦哀求。最后,朋友也无法应付,勉强地说:“真拿你没办法,关于你希望入会的事,我还得向本部事先打招呼。我个人不能决定,还需要进行许多繁琐的资格审查。其间,可能还要调查一下你身边的人。” “也许需要这样做的。” “其次,重要的一点,倘若你当上了会民,轻易不能退会。会费是很便宜的。但是,你若是泄露秘奋,或是想要退会,大家就会予以严厉的制裁。” “这是不言而喻的喽,我懂啦。” “那么,我就向本部打招呼。” 朋友走了。艾诺先生开始不安起来,究竟是个什么会呢,都要什么样的会员呢?我能顺利地成为一名会员吗?艾诺先生迄今还不曾体会到秘密所具有的如此魅力。不论和哪一种游戏相比,享受秘密的乐趣都属于上乘。还要通过资格审查,自己能合格吗?艾诺先生谨言慎行地度过了这一天。 事隔一个月左右,朋友来了,向他耳语:“你合格了,现在就领你到举行入会典礼的地点,然亏登记就成为正式会员了。” “这太好了。” 艾诺先生被蒙上了眼睛,坐进了朋友的车子,给带到一幢大楼的地下室。当取下蒙眼布一看时,尽是些奇形怪状的神像,蜡烛燃烧的火光,香炉里紫烟缓绕,充满着浓厚的宗教的神秘色彩。在坛上一个男人的指示下,艾诺先生作入会的宣誓:“服从本会的方针,遵守本会的秘密,决不退会,如违背此约,愿接受任何惩处。” 艾诺先生终于如愿以偿。在回家的路上,他兴致勃勃地对朋友说:“刚才的典礼可真隆重啊!我只注意那些,忘记了听本会的方针。这到底是干什么的会呢?” “这个嘛,一日一善,增进健康,这两点,是必须履行的。” “什么?光这些吗?真让人胡涂,要是这样的会,我不想参加!” “你这样说,会遭到惩处的呀!” “我真不懂,这里究竟有什么兴致,居然使你成为该会的会员了呢?” 对艾诺先生的质问,友人回答说:“我在入会前,也全然不知它的奥秘。不过,也不是象你所说的那样无聊,假如谁说不干,就要遭到群起而攻之……” |
这里是山间一座日本风格的古老旅店。黄昏时分,三郎和春子来到这里,老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二位光临敝店就宿,非常感谢。一定尽心伺候。” “哪里!是有人奉劝我们,一定要住在这里……”三郎愁眉苦脸地回答。不仅面上,心里也同样的阴沉。春子坐在一旁扭过头去。他们二人是旅行离婚前来此地的。 他们结婚已经五年。也许由于处在膝下无人的“倦怠期”,二人的感情逐渐有些冷漠。双方都厌腻对方到了极点,再也不堪忍受了。 婚前的介绍人尽力设法为他们和解,但却说不出个什么道道。夫妻互相指摘对方的缺点,把对方贬得一无是处。一致的意见是:再也无法共同生活。终于,介绍人无可奈何地说:“我作为介绍人,本不想说这样的话,但是,已经束手无策。也许离婚对双方都有好处。” “这多么干脆!”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介绍人又补充道;“不过,有一件事,希望二位能够听我的话,就是离婚以前,作一次离婚旅行。如果充分谈心还是不行,从此分手,也就势在必行了,刚巧,我熟识一个静悄的山间旅馆。” 由于这么一段经过,二人才来到了这家旅店。 “这家旅店太古老了。”春子在走进正门时厌恶地咕哝了一句,三郎却装中没有听见。他想:再忍耐一会儿就到头了。只要挨过今夜,就对得起介绍人,可以和春子分手了。 “这个房间,一点都不招人喜欢。”当他们被引进房间时,三郎说道。 这回春子没有作声,也没有要求另换房间。因为这毕竟不是快乐的旅行。 吸了一支烟,二人哑口无言地吃了旅店送来的晚饭。虽然介绍人嘱咐他们好好谈一夜,但已毫无这种余地了。况且眼下又没有可谈的话题。 饭后,三郎对前来为他们铺床的女侍者吩咐道: “喂,请把被子分开铺,那个角落一铺,这个角落一铺。” 女侍者疑惑不解,瞟了一眼春子。然而春子也点头赞同,她只好遵命铺床,然后退了出去。 “我先睡啦……”三郎说着,从皮箱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喝了几口,便钻进了被窝。 随后,春子也熄了灯,钻进了对面的另一个被窝。 刚一入睡,三郎就做起梦来:梦见他已经和春子离婚,品尝着自由滋味,走出了旅店。但他刚刚上路,就被从大路的对面走来的许多人喊住: “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对于三郎来说,这全是一些陌生的面孔。他试探着问道: “你们究竟是谁?要干什么?” “没什么。喂,一同回去吧!” “我不去!” “抗拒也没有用。防备你这一手,才雇了好几位大力土哪!” 这伙人哪怕动武也非要把三郎带走不可,三郎感到一阵恐怖。看他们那架势,是轻绕不了的。逃跑?他们会追上来。他挣脱捉拿他的人,向旅店跑去,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自己房间。春子还睡在那里。 “春子!快救救我……”他拼命地伸出手去,终于抓住了春子的手,感到既留恋、又踏实。 然而,那帮家伙又从上方重重压在他身上,憋得他透不过气来。但他抓住春子的手不放。从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荒涎风波中,难道不是足以证明:可以信赖的唯有春子一人吗? “春子,救救我……”三郎从心底里发出绝命的呼救。这喊声使他惊醒。他浑身大汗淋漓。而春子的手,还一直被他紧紧地握住,依然不想松开。此时的春子也被恶梦缠扰着,痛苦地喊叫起来: “喂,救救我……” 三郎推醒春子,问道: “喂,怎么啦?” 春子睁开眼睛,继续抓着三郎的手,说道: “啊!原来是个梦。奇怪,真是个可怕的梦啊!我梦见刚要离开这里回家去,竟被一伙素不相识的人追赶,差一点儿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嗓子都喊哑了……” 三郎告诉春子,自己刚才也做了个梦,内容几乎完全相同。并且,二人意识到两只手还一直紧紧握着.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铺被时离得那么远,可是,瞧!现在都紧挨在一起啦。” “我害怕……” 被窝挨着被窝,毫无移动过的迹象。二人都瑟瑟发抖,紧紧贴靠在一起。此时此刻,“倦怠期”等已不知去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们就这样紧握着手,直至天明…… 侍女送走二人之后,向老板问道: “这两位客人怎么完全变了?亲亲热热地回家了。” “哦,奥秘就在于他们住了那个房间。只要在那间屋里住宿,就会被恶梦魇住。吓醒后,直至天明,再也无法入睡。甚至被窝也会不知不觉地被挪动。不管怎么说,似乎总会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这是为什么?究竟那个房间有什么说道呢?” 新雇来不久的侍女还不晓得其中的缘由。 旅店老板向她解释说: “那里发生过殉情。从前,有两个青年一同私奔,可是,双方家里都坚决反对他们结婚,便雇了人四处寻找,硬要把他们抓回去。两个青年跑得情疲力尽,终于被追得走投无路,就在那间屋里选择了一死。” “真是一桩悲惨的故事啊!一定是他们的咒语留在房间。不过,难道能用这样的房间招待客人吗?” “当然,平常的客人是不会安排在这个房间住宿的。不过,对那些面临着悲惨结局的夫妇来说,事情就迥然不同啦。在殉情的两个青年希望在世上结合在一起的渴望一起作用,夫妻旅客便难舍难分。老实说,我们正暗地里四面八方地托人,向我们介绍这样的客人哩……” |
有一个青年人,名叫三郎。最近,他参加了R公司的招募考试。正在等待发榜的时候,有一大,这家公司的经埋采访。三郎受宠若惊,奇怪地道: “哎呀呀!这是怎么说!要是我考上了,发一纸通知书来不就行了吗!这么说,是来通知我落榜了的吧?可您亲自光临,这也……” “哪里,你名列前茅,考中了。我们很欣赏你的才华,所以,我以公司的名义,有求于你。” 看来,好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三郎心里砰砰跳着问道: “有什么事,请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 “是这样,我们想故意让你落榜,再请你去考K公司,你一定能够考中。” “您说什么?说起K公司,那不是贵公司的竞争对手吗?而且还总是压你们一头。我之所以要进贵公司,就是想,如果这种局面能够扭转,或许还有干头儿。可您为什么……” 经理微微一笑,探身道: “你这番话说的就很有气派。这就更得求助于你了。正象你说的那样,我们无论怎样努力都白费,别说超过他们,就是赶上也不可能。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把他们的秘密探来的人物。” “啊哈!原来,是让我当个间谍打进去,是吗?” “正是如此。我们想,你这样的人,一定能干得很出色。如果成功了,要什么报酬都行,还可以马上委你个重要的职位。我们并不催你,你就稳稳当当地干好了。花多长时间也无所谓。另外,那些小来小去的秘密就不用报了,为那点儿没价值的东西露了马脚,可就要鸡飞蛋打啦。” “既然您置中了我,话又说到这份儿上,那我就遵命了。” 三郎被说服了,开始实行这宏伟的计划。也就是说,他考取了K公司,成了那里的一名职员。 不消说,刚进去一年半载的,还没能接触到公司的重大事项。但是他不焦不躁,闷头使劲,老老实实地干事儿,把博得上司和同事的信任作为首要的目标。 同时,在外面他也持身唯谨,按捺自己不干什么荒唐事。一来是防止人们说闲话,二来也是为了早日登上能发挥其间谍作用的有利地位。 转眼上了三年头儿。要是一般的职员干到这个时候,就会进入怠倦期,处于一种厌烦工作啦、自我菲薄啦、遇到一时的坎坷就难以长进的状态。 然而三郎却不同,他适中能对工作倾注满腔的热情。到底是有着明确使今的人嘛.别言没人注意,作用却非同小可,那帮家伙怎么比得了。真没有比这再有味儿的了。 一想到这些,他非但不抱怨,甚至感到乐在其中。以至于不得不苦心孤诣地按住硬要浮上面孔的喜色。 这样的一个人才,K公司当然不能埋没,他立时破格升迁,当上了科长。这就向公司的机密接近了一步。但他仍然竭力不动声色。要是在这个地步上就暴露了真相,以往的努力便要化为泡影。 三郎越发干得起兴,有时还揭发出拿了钱向外公司透露机密的下属,并且毫不迟疑地把他们扫地出门。如果有他们在,那么,为了远大计划,作为间谍埋伏在这里的自己不就一钱不值了吗! 这份功劳也颇受上司青睐,三即便更得信任。以至于不久,公司里的一位大员看中了他,认为是个人物,而提出要把女儿嫁给他。 这是不能拒绝的。如果拒绝,人们就要追问缘由,生出疑窦。三郎答应了,而且是积极主动的。要隐蔽自己的真相,没有比这再好的掩护了。当间谍就要冷酷无情,一切能利用的都要利用。况且,这位大员的女儿还有一点姿色,脾性也讨人喜欢。 三郎在家庭里又成了好丈夫,为了完全把敌人蒙住,就得先当同伙嘛。妻子每回娘家都要使劲夸他。不用说,这也给他锦上添花了。他好象不知疲倦似地埋头苦干,往上爬,一步步地向K公司的中枢部位接近。结果,尽管年资尚经,竟也能出席公司的委员会议了。 现在,三郎想道,K公司的全貌已经基本清楚了,该整理个报告回到R公司去,告一段落了。 但是他又想,爬到这一步可真不容易,再熬一熬,说不定会有更大的收获呢。于是,三郎选定了后一条路子。 终于,目的达到了。他爬上了能对K公司的全部机密了如指掌的地位,也就是说,当上了经理。 在产业界,因这位年轻的经理凭自己的实力夺占高枝而赞声四起。自不待言,如今他对K公司,不仅能无所不知,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筹了。 此刻,他暗自琢磨开: “说起来,这K公司的生杀之权,都在我一念之中。现在,只要巧施小计,让它垮台,我的使命就算成功地完事大吉……” 想着想着,他忽一转念: “……可是,我为什么非把K公司搞垮呢?几年来,我呕心沥血的努力,凭那么一星半点的报酬,划得来吗?回去在R公司弄个一官半职的,又能怎么样?就算谋上经理的接班人,还比现在降了级呢。” 三郎全变了,只剩下一副冷酷无情的心眼。 且说R公司这边,正在喜滋滋地等待着他的动静。可是过了许久,仍然不见效果。暗中想和他接接头,却吃了闭门羹。 R公司气愤之余,便放出流言,说“K公司的经理是我家间谍”。其实,这并非无稽之谈,而是事实。然而流言的作用却适得其反。 K公司的人们听到这话,一个个义愤填膺,他们齐集在新经理的麾下,奋发苦干,和R公司进行激烈的销售竞争。结果,到底把R公司打得破产倒闭了。 |
当地时间3月10日凌晨,韩国第20届总统选举结果出炉,最大在野党国民力量党候选人、韩国原检察总长尹锡悦以不到1个百分点的惊险差距,当选下一任韩国总统。韩国的民主选举制度、韩国社会的性别矛盾、未来韩国在对华关系、对美关系和南北关系的走向、乃至于卸任后的文在寅总统的个人命运,都成为了中文互联网这几天来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一次,我们有幸邀请到了一位在中国旅居超过十年的韩国“中国通”——东夷散人,就最近几天我们在公众号后台收到的关于韩国大选最多的几个问题与他进行了对话。 您人在中国,这次也参与了总统大选投票吗? 我这次是第二次参加大选投票,在韩国的选举程序中,选民可以到自己的居住地所属的投票站参与正式投票,而人不在居住地的选民则可以参与没有限制投票站的“事前投票”,其中针对海外国民的事前投票是所有程序中最早开展的,所有身居海外的韩国人,只要提前进行注册,都可以前往所在国的大使馆或领事馆完成事前投票。由于事前投票在地理上的便利性,最近几届大选中事前投票的比重一直都在增加,今年达到了36.93%。也就是说,此次选举的选民4400万人当中,1630万人通过“事前投票”提前进行投票。 可是在中国有一部分人坚信韩国总统是财阀操纵的傀儡。 这种说法完全是夸大其词。“财阀共和国”一词源于2000年初,当时的进步派认为,韩国财阀在经济发展中分得的蛋糕太大,在经济生活中占据了支配地位,但实际上财阀在韩国政治中能够发挥影响力是非常有限的。相反进入21世纪以后,几乎每一届总统都会用某一财阀“开刀”。五年前的朴槿惠亲信干政案件中,崔顺实就打着朴槿惠的名义向三星、SK、乐天等财阀大肆索取贿赂,豪横如财阀也只好乖乖交钱。 韩国总统除个别需要经过国会同意的职位,比如总理、大法院长、宪法裁判所所长等以外,不用争取国会通过可以直接或间接任命各部长官及其他职位多达3000多个,他也可以否决国会通过的提案,总统是军队统帅,可以颁布总统令,还拥有临时的紧急命令权,可以宣布特赦和戒严,不会遭到刑事追究(并非免责而是任职期间不予起诉)。如果某一财阀公开支持某一候选人,会立刻给该候选人招致公众条件反射式的极大厌恶——公众自然会认为该候选人上台后势必会将公权力用于为该集团谋取私利作为回报。 尹锡悦在就任总统之前能获得什么样的待遇呢? 法律规定,从尹锡悦获得由中央选举委员会颁发当选证开始,到就职典礼为止,是侯选总统的“候任期”。在此期间,他可以得到交通、通讯、办公场所、情报、保卫、医疗的支持;可以用公费组成“接受总统职务委员会”用于熟悉把握权力组织架构、筹备新政府、筹备就职活动、审查提名人能力和资历。由于朴槿惠是被弹劾下台的,没有干满五年任期,总统空缺60日后文在寅依法选举上台,这在结果上导致了之后韩国大选的日期发生了永久性的变更,从“冬天的选举”变成了“春天的选举”。 尹锡悦当选后即将面对“50%以上的反对者选民以及172/300的巨大反对党”,韩国在政权交接可能面临的变数? 共同民主党在尹锡悦执政头两年将在国会依然有着绝对优势。尹要提名国务总理、大法官、宪法裁判官等都需要国会的通过,因此在这些重要职位的人事任命上尹锡悦必须要考虑到共同民主党的利益,也就是他至少要当两年的“跛脚鸭总统”。但是,共同民主党也要面临民众压力、道德压力,不可能为了反对而反对,否决一切尹的提案,否则他们将在下一届国会议员选举以及地方官选举中彻底失去民心。 与美国不同,败选的李在明马上承认了选举结果。尽管韩国国内社会存在相当程度的撕裂,但远远不至于影响到政权的平稳交接,2021年初在美国国会山所出现的骚动相比,韩国的政党以及选民,无论你在支持谁,在选举过程中难免有针对对方的抹黑或攻击,但在韩国社会生态和公民意识中,起码针对选举结果的公信力依然是在的,2020年韩国举行国会议员选举的时候,一些极右派在油管上大肆主张“欺诈选举”,但没有得到大众的支持(当时主张“选举欺诈”的人争论最多的保守派政治人物就是李俊锡,后来这段经历也成为未来赢得党代表竞选的重要基础)即便像本届选举那样两者之间的票差不到1%的时候,依然没有提出所谓的“欺诈选举”的主张,本身就说明,包括类似于美国Q理论一样,关于选举或针对特定反对派人士方面的阴谋论在韩国不可能占据主流声音,因此也不会发生美国的“占领国会”事件。 |
这既是个雇人难的时代,我所经营的公司又是个中小企业,因此招工条件不能过高。有个青年名叫山崎和彦,他在职业介绍所里听到了消息便前来报名,我也就只好录用了。他已年三十岁,还没有结婚,人长得很漂亮。 我一见他就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么漂亮的小伙子还能踏踏实实地工作?这只有在影片中才见得到。 然而,上班后的情形却出乎我的预料,山崎工作得非常出色。交给他的任务是整理图书,他完成得有条不紊。服从命令,从不发一句牢骚。而且每当提问时,他都能恰如其分地回答。 不错,他也许是性情温柔的缘故吧;很少主动、积极地发言。我曾对他的品行做过一点儿调查,既没有发现他给女人打电话,也没有女人给他打来电话。人品这样好,反倒令人惴惴不安起来,我不由地想到,他会不会是当前盛行的产业间谍呢?可一转念,我们这个公司也并没有什么害怕失盗的秘密。 为犒劳他的能干,一天,在下班的路上,我曾对他说: “去喝点酒吧?” 他回答说:“我不喝酒,要早些回家去。” 真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职员。然而,倒也并非毫无瑕疵。 录用后不久,他就请了长假。好不容易盼他上了班,刚松了回气,不料,他又申请说: “经理,希望从明天起,批准我休假一个时期。” 我说:“还请假?你的工作不错,比较起来,我们公司付给你的工资是少了点,这我承认。不过,长期休假,可叫我为难啊!” “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嘛!” “看上去,你还很健康。不过,单凭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你有什么病吗?不是已经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吗?” “没有,蒙您关照,我身体很好。” “既然没有病,那到底为了什么呢?”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声说:“我要去别墅。” “怎么,去别墅……不会是监狱吧……” 我被他这意外的回答弄糊涂了。难道山崎会是两重人格,常常因轻度犯罪而被捕? 然而,他听了我的话,却惊奇地反问道: “把监狱叫作别墅,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总而言之,大概因为监狱可以使人安安静静地养息一下身体,又能为重新谋划下一步的工作而构思吧!” “这么说,二者似乎确有共同之处呢、真是一个绝妙的爱称,不过,我说的别墅倒是实在的别墅,和犯罪毫不相干,是自己的。” “是呀!你还有别墅,我可一点儿都不知道。” “是的,我要常常去别墅休息,不然就会闷死。这不仅是身体的需要,也是大脑的需要。” “好吧,谁都有高高兴兴度假的权利,可要早些回来上班呀!” 我没有过分地指责他。象他这样的职员,倘若训斥后辞职,那实在有些可惜。 山崎一直休息,很长时间都没来上班。由于有些事宜要同他商量,加上几分好奇心的驱使,我便决定到他家登门拜访。我想,有别墅这可够气派的,也许是继承了父亲的家业吧!工作本身并不算累,他却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实在是太娇气了,他一定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然而,找到了他的住处一看,并不是什么高门豪第,而是一个极普通的公寓里的一间居室。我不由自主地嘟囔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办事真是无法琢磨,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还要说是别墅。不过,从当前的发展趋势来看,这也不足为奇。有些青年人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却要去买什么高级照相机,甚至还有人去购买汽车……” 我摁响了门铃,却没有反响。似乎外出了。于是,我找到公寓管理员,向他询问: “山崎君到什么地方去了?” “实在对不起,他托付过我,不要对别人讲……” 我解释说:“我是他们公司的经理,有急事找他。” 说着,我拿出了名片,并把钱塞在他的手里。总算打听到了他的下落。那是一个有名的温泉疗养区,最近发展很快。这倒使我有点羡慕。我顺便又问: “山崎君是最近到我们公司任职的,在这之前,他在哪儿工作?您知道吗?” “这个嘛,我可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好象在一个普通的公司里工作,他仿佛说过,由于过别墅生活,被那家公司解雇了。” 的确,再好的职员,如果因别墅生活长期请假,经理也会发火的。不会都象我一样宽宏大量。这次初访更加增添了我对山崎的兴趣,我决定下个星期天再去找他。 我坐上国铁列车,大约两个小时以后,来到了这座空气清新的海滨城镇。下车后,我首先来到镇公所打听: “请问,山崎君的别墅在哪里?” 户籍员纳闷地回答说:“这里没有他的别墅呀!” “不,确实在这儿,他叫山崎和彦,是个男的。”当我说出他的名字以后,户籍员才恍然大悟。 “哦,是他呀,请您到W观光公司去问一下吧。” “为什么?” “他是那里的经理。” “那怎么会呢?您大概搞错了,我要找的山崎,是我们公司的职员。” 可是,由于再也找不到其它的线索,又是特意远道而来,我便决定去碰碰运气。 w观光公司似乎得到了飞速发展,开凿了温泉,修建了旅馆,并把别墅区化整为零进行出售,展望台也在热火朝天地兴建之中。看到这些使我不由地想到,难道山崎真的是这里的经理吗?果真那样,又何必在我们公司里做个小职员呢? 我来到w观光公司的接待室,说明了来意。可接待的那位年轻姑娘好象没有听懂我的意图。这时,一个四十上下的男秘书从里面走了出来,向我问道; “您有什么事吗?” “不知山崎和彦君在不在,我想见见他。” “他很忙,不行啊,现在正和县厅谈判,接着是银行,晚上还要出席建筑公司举行的招待会,实在是没有时间。” “怎么,能那么忙吗?” “您不知道,他是公司的经理,一些事情非他去办不可。” “实正对不起,恐怕您是误解了,我要见的青年大约三十岁,长得挺漂亮。”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说: “这么说,那肯定是我们的年轻经理了。他非常能干,已把父业扩大了几倍,当然这也与时代潮流的推动有关。” “不会吧……” 我又详细地描述了他的外貌特征,进一步询问: “您提到的能不能是他的兄弟呀!” 不过,听说他没有兄弟,那他准是我们公司的山崎了。这下,我可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靠请假去经营如此庞大的事业,实在出人意外,我有许多事情要弄个水落石出,可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才好。 “你们经理工作起来,每天不休息吗?” “不,那怎么受得了,时常休息,虽然有时很难脱身,还是要休息一下,喘口气儿的。” “休息的日子里,他都做些什么呢?” “这个呀,可就说不清了,欢度假日是个人的权利。他好象总是要到什么地方的别墅去,当然不是此地咯。在这里,要办的事情应接不暇,宴会接连不断,又有女人纠缠,实在是没法休息。” “那他是怎样度过假日的呢?” “我不太详细,据他说,每天早起早睡,既不饮酒,又没有女人的干扰,做些适度的运动,几乎不用大脑,生活上似于很有规律。” “这倒不错。” “每会他度假归来,都会精力充沛地工作,效率也明显地提高了,新的工作的设想也能随之产生,这么好的别墅到底在哪儿呢?……” “是啊,若是……” 那个公寓的事请,我没有说出口,代之而出的是一声长叹。 这次回去,再不能犹豫拖延了,坚决把山崎辞掉。 无论多么优秀的职员,并且,不管我多么宽大,若总是以过别墅生活的心清快乐地出勤,我可无法忍受。 |
只要时髦,全都喜欢,这是艾尔先生的性格。因为富有,他的这种爱好大都能够得到满足。 博览会一开幕,他头一天就要去。电动赛车一问世,他立刻买来坐着兜风;普通人乘用的民营宇宙飞船首航一开始,他立刻去坐过。因为早就预约,所以取得了座位。 “电视亭”一上市,他就安装在自己的家里。这是种新产品,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成了屏幕,被电视图像所包围,用以享乐。 而且,把这种乐趣对尚未享受过的人们津津乐道,吹嘘和自我欣慰,这便是他生活的快乐源泉。然而,时常也受到别人的规劝: “你可真是个冒失鬼,如果一味地追求时髦,恐怕将来会后悔的。比如说新型汽车要是出了什么事故,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可是,艾尔先生却晃着脑袋答道: “哪里,没那么回事。最先尝试的人根本不可能出事故,统计数字表明,所谓事故,是在普及的情况下,人们习以为常,以致疏忽大意时才造成的。您看我,不是安然无恙吗?” “不过,新产品这玩艺儿,过一阵子性能就会有所改进,价钱也会随之下送。这也是统计数字所暗示的。破费了钱则,岂不吃亏吗?” “不不,不论花多少钱,这个爱好我是不肯放弃的。” “真犟!” 对方失望了。 当鸡尾酒自动制造机上市时,艾尔先生抢先买了一台。这种机器具有下述的功能:想喝酒时,只要一按钮,各种酒就会自动混合,适度地摇晃、冷却,然后适量地斟进酒杯。 虽说理应具有这种性能,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成功。大概是配线上出了毛病,流出来的鸡尾酒和人们想要的不一样。于是,制造商便急忙回收。朋友嘲笑艾尔先生说: “尝到甜头了吧!想必这次你能够接受教训咯。” “这叫什么话?这样有这样的好处。我觉得蛮有意思。到底能流出什么味道的鸡尾酒,这次如不喝进嘴里尝尝,是想象不出的。再也没有那么开心的啦。对于那些只了解后来出售的完备的鸡尾酒设备的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吧!不觉得可怜吗……” 就这样,艾尔先生得意地唠唠叨叨。他思忖:与其不服输……莫如发自肺腑这么想。因此,听者才会产生一种羡慕之感。看到那种表情,艾尔先生便更得意忘形了。 就这样,他的兴致有增无已。他奔走于各个企业和研究所,好象在催促着对方。 “没有什么试制新产品或开展新的娱乐活动的计划吗?我真是急不可待了,价钱高一点也无关紧要。” “您真热心。如果都象您这位先生,那可帮我们公司的大忙啦。” “要都这么做,对我可就兴味索然了;因为只有少数人赶时髦,我才有生活的意义。嗯……如果有什么正在研究中的产品,就请介绍给我吧。” 艾尔先生对于此道是很热心的。偶尔一次,他得到过这样的答复: “有一个计划:在火星上营造墓地,情愿转让。您不想成为被埋葬在那里的第一号人物吗?一定会安排得很好,不久即将通知您,届时,请您立刻毙命!” “不不!只是这份申请我撤销!” 也许由于近来产品创新的速度十分缓慢?还是因为艾尔先生狂热的嗜好过于强烈?竟无法使他满意。最近以来他连一点新鲜的感受都没有。几乎没有尝到在别人面前自吹自擂的快感。他觉得,出人头地的事情似乎都已做完,感到科学的进展太慢,没有什么可新奇的了。 达时,有位朋友带来了一个消息: “已经发明使人类冬眠的方法啦,安全也有保证。据说是把人变得处于冷冻状态,百年以后还可以复苏。大概最近就要征募志愿者哩。” “哦?人工冬眠!真是富有魅力的故事,好,决定啦。若在如此划时代的举动面前踌躇不定,那就违背了自己的信念;无治如何我也要身体力行!如果不去抢先闯过一百年之后,那么,对于我来说,将会死不瞑目。” 显然,嗜好强烈到如此地步,朋友们已经是无法劝阻了。 于是,艾尔先生接受了人工冬眠的处置,长眠不醒了。艾尔先生陷子冷冻状态,脱离了时间的长河。周围光阴在流逝,但对艾尔先生来说,只不过是沉睡与猛醒之间罢了, 一百年过去了,他的身体被缓解,体内的器官又一次开始了运动,完全恢复了冬眠前的状态。也就是说,百年之后的艾尔先生又复活了。 周围有人在说话: “早上好!精神饱满地醒来,祝贺您……” 他受到一百年后的人们的欢迎。直到他体力恢复的一天,人们领着他到处游逛。那是个美妙的世纪。艾尔先生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不断地问道:“那是什么?”“这是什么?”…… “那是个人用的宇宙飞船,因为不是靠火箭喷射的动力,所以,既平稳,又简便,非常安全。” 听着介绍,艾尔先生尽管赞羡不已,不多时,却又流露出无聊的表情。解说人虽然很和蔼,但是,那副腔调却仿佛在说: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可怜虫! 虽说时代蛮好,但是只有一点讨厌,不合乎他的爱好。艾尔先生伤心了。他想:现在唯有自己一无所知了。这和从前不是刚好相反吗?我要向别人炫耀……这才是我生活着的乐趣。艾尔先生问: “有在我之后冬眠的人吗?” “多得很呢。”做解说的人回答道。好极了。在这些家伙面前还可以炫耀自己!艾尔先生提起精神,会见了那些人。 可是,事与愿违。这些人是无所不知的。他寻问了缘由,方才恍然大悟;若是冬眠了一百多年,醒来势必要落后于时代,便不能很好地料理日常生活。为了弥补这一缺欠,又研究出了新的方法:往冬眠者的大脑里输送有关社会变迁的必要情报。 所以,这些冬眠者醒后并没有脱离时代的感觉。解说人又补充道: “你是过于着急啦,再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艾尔先生心悦诚服地长叹了一口气: “是这样……那么,落后于时代的,头脑陈旧的人就是我了;这一次我是一败涂地咯!” |
K先生是个公司职员。他并不是个才华外露的人,倒是个谨小慎微、安分守己的人。进公司以来,他一直踏踏实实地工作,眼看人近中年,家里已有妻小,在公司里的地位也还说得过去。 K先生在上下班的路上,每每这样想:我这个人还没经历过什么风流韵事,恐怕今后也不过是平平常常地混日子吧!找是个没有艳福的人。总觉得没趣儿。就这样活下去,也许还不错,象我这样性格的人,一旦不慎,堕入情网,恐怕下场不会好的…… 可是,有一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闯进了他的生活。 事情是这样开端的。 这一天,K先生刚要从一家咖啡馆往外走,只见~位小姐正愁眉苦脸地站在自动收款机前。 “您这是怎么了?”K先生问道。 小姐哭丧着脸说:“因为口渴,我就进来喝了杯茶,可一结帐,才发现钱包忘带了。” “原来是这件事使您为难啊!不就是喝了杯红茶吗?如果您同意,就让我来替您付吧。” “这让我怎样感谢您才好呢!多亏您帮忙啦,后几天,我去把钱还给您,是否能把您的工作单位和姓名……” “不,不,那不必了……” K先生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还是把单位的地址和姓名告诉了她。如果俩人就此分手,再也不能相见,他感到似乎有些莫名的遗憾。 三天后,那位小姐来公司找他。就这样,俩人便开始了交往。 小姐大约二十五岁,长得十分美丽,言谈文雅,服饰考究,薄施脂粉,看上去不象个轻浮的女人。 当K先生得知这位小姐是特来请他吃晚饭以示酬谢时,竟一时不知所措。她的感谢之情确实令人感动。不过,这样做也未免有些太过分。K失生虽然心里这样想,可又不忍心冷漠地把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放走。 若是反宾为主,由我请她,这又不合情理,想来想去,先生提议: “饭钱我们俩人均摊吧!” 女方同意了。在K先生看来这样做未免有点俗气,然而,对方却似乎并没介意。 俩人一道吃了晚饭,可K先生却没吃出饭菜的味道。此时,他犹如身驾蔷薇色的云雾,飘飘欲仙;又好象坠入了美妙的梦幻之中。他自己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直到第二天上班后许久,心里才稍稍平静下来。 两天后,这位小姐又来邀请K先生去吃饭,当然,K先生碍难推辞,便随她来到了饭店。她一边喝酒,一边用她那双迷人的眼睛脉脉含情地凝视着K先生。 她为什么对我如此倾心?比我年轻聪明,风度潇洒的男子不是多得很吗?K先生有些疑惑不解。他并非自信可以荒唐放纵的人。 说不定这个女人是现在社会上时兴的工业间谍,也许这是她没下的圈套。在咖啡馆的不期而遇,难道不也是过于巧合了吗?既然如此必须大加提防。他想极力摆脱那女人的幻影,使自己冷静下来。但静心一想,他所在的公司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保密的。即使有机密,自己所处的地位也不可能知道。K先生胡思乱想简直绞尽了脑汁。 小姐照常打电话来约K先生,俩人继续保持往来,这种约会虽然很快活,可K先生却依然缺乏自信。 K先生又在想:我不是那种能受到女人青睐的人。那女入决不可轻信。这,即使不是其它公司的阴谋,也可能是本公司董事们想出的考验公司职员的诡计。调查你是否贪恋女色,以此作为提职晋升的参考。 为此,K先生若无其事地请教过同事。同事们却都说未曾经历过这等事。再说也不可能有哪一位董事能想出这般绝妙的主意。 K先生又进一步地猜测:这也许和某种罪行有关。那女子看上去倒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姑娘,可谁又能保证她身后没有道德败坏的男人指使呢?很可能他们有这种计划:当俩人打得火热的时候,躲在暗处尾随的家伙就伺机跳出进行恫吓,逼迫你说:“如果没有钱,就给盗贼引路!”他似乎在哪一本小说中看到过这样的情节。 “不!小姐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K先生极力使自己相信她的爱情,消除种种疑虑。在这炽热的爱情火焰与纷烦杂乱的疑云之间,他简直是进退维谷。痛苦万分。 K先生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这天,他躲在暗中跟踪她,查清了她的住处和生活状况。但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据说,她过着很有规律的生活,街坊邻居的评价也不错,并没有和不三不四的男人交往的迹象。 顿时,那压积在心头的团团疑云完全散开了。K先生欢喜异常。“小姐一定是真的爱我吧!”只能这样想了。应该相信人家的爱情。 不久,俩人又见面的时候,K先生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她说: “这个假日,我们一块去旅行,好吗?” “不过,这对您的太太可不大好啊!” “这没关系,我已经喜欢上你了,这种爱是发自内心的,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情……” K先生终于喃喃地吐出肺腑之言。 “可是,我倒没觉得对您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对方的回答是K先生始料未及的。他显得很尴尬,语无伦次地说: “那,那么,你为什么总是来……” “这是我的工作,是身受主顾之托才这样做的。” “那是谁呀,竟让你做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是你的太太啊!我的工作就是侦察丈夫对妻子的爱情是否忠贞,是否在外寻花问柳,由于各处的夫人都会委托我为她们做调查,所以我的生意很兴隆呢:这难道不是当今时代最尖端的行业吗!” 说完,她撒下呆若木鸡的K先生扬长而去。 果然是个圈套啊!而且没有比这更冷酷的了。反正这女人是不会替我向妻子说好话的。真糟糕,竟会出现这种行业。 |
有一个青年。应该说他是今世稀有呢,还是属于现代派?总之,他是一个勤劳的人。话虽这么说,可他并不是公司职员。他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虽然很年轻,不,也许正是因为年轻,才公认他富于创新的雄才大略,圆满顺利地获得盈利,定货也源源不断。这样一来,竟迫使他不得不紧张地工作。 清晨,他起得很早,来到公司所在的大楼里处理繁琐事务;夜间有夜间的工作,要同顾客打交道,天天如此,很晚才回到家里。不过,因为他还是个单身汉,所以即使回去晚些,也不会有人责怪他的。虽说青年住在公寓中一个得宽敞的房间里,可是,那个房间也不过是个只供睡眠的地方而已。 一天早上,青年起床后,想到卫生间去,便不由得推开了门。于是,他看见了他自己呆在卫生间里。 “啊?这是怎么回事?这里还有一个我!莫非我还在作梦?是因为昨天喝多了酒,是酒精的力量使我产生出幻觉?也许是精神要失常的预兆吧?否则便是发生了时间上阴错阳差的情况吧?这可以认为是未来的,或是过去的我出现了……” 他正这样嘟嘟囔囔,卫生间里的另一个他走了过来说: “你的猜测罗列得真不少啊!可是全都错了。我是你的幻影。” “不错,对干又一个我是该这么称呼的。可是,那仅仅是个命名而已,并不能说明你是为何出现的。” “我是你的潜在意识的具体形象化。”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的个人欲望是非常强烈的。在你的心里,一直是既想干这干那,可是,却没有足够的时间,于是,这种无处散发的能量就产生出了另一个自己,也就是我。” “哦,是这样?” 青年注视着幻影,发觉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便说: “啊,你这副样子可有点滑稽。当一看到赤条条的另一个我自己时,心情很奇特。借给你件内衣,你把它穿上,不会因为这件内衣是我穿过的而嫌弃它吧?” “怎么会呢?我是你的化身,你的东西,当然也就是我的东西。” “虽然我不大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就这样吧。直到你适应生活为止,你是可以住在这儿的。很方便嘛!权当不花钱雇了一名看家人。” 青年因工作而外出了。夜里回家一看,只见幻影喝得醉醺醺地,好象满有兴致地看着电视,青年说: “喂喂,我的酒差不多要被你喝光了呀!你是一直在喝吗?” “是那样的。喝酒的时候,我还一边看着电视呢。今天过得可真舒服!” “大概也觉得很悠闲吧!” “你每天都忙着工作,连休息的空儿都没有,你一直在心里想着,偶尔也要过一下那样的生活:整天都在喝酒,躺着看电视。所以,我作为你的化身是应该替你这样做的,你也应该为此而感到欣慰。因为我实现了你的愿望,所以你才能专心致志地工作” “是这么回事吗?” 又过了几天,幻影并没有消失,仍然是一边饮酒,一边躺着看电视,借以消磨时光。 不但这个幻影没有消失,而且又出现了一个。 青年打算洗个澡。当他一推开浴室门的时候,看见另一他自己正在洗澡。回头往卧室一看,只见幻影醉意朦胧,在看电视。于是青年明白了:出现在浴室里的是幻影二号。 “又出现了一个呀!” “是的,你内心深处的欲望太强烈了,因为一个人处理不了这么多事务,所以,我是为了帮忙而出现的。” “虽然我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对已经出现了的幻影是无可奈何的。也许是存在着相应的必然性吧。虽说因为看不顺眼就要将其击毙,但是,对酷似自己的人是不能干那种傻事的。你从那边拿件衣服穿上吧。” 青年外出归来,向幻影二号问道。 “我不在家时,你干了些什么?如果是看电视的话,一个人就足够了……” “在这幢公寓里,不是住着一位年轻的寡妇吗?她靠亡夫的遗产为生,过着孤独的生活。我到她那儿去玩,干了不少愉快的事。我替你消除了你心灵深处的欲望。也正因如此,才使你能一心一意地工作。” “可是,以后出了问题也不好办呀!” “这一点我是清楚的。因为我是你的化身,我懂得‘不能因为纠纷和丑闻而招来麻烦’这个原则。有夫之妇啦,有丈夫的小老婆啦,象这类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是决不会去找的,所以请你放心好了。不过,那位寡妇可真不错啊,很懂事儿,虽然她对追求钱财的年轻男人怀有戒意,但是,只要向她说明不是为钱财而来,关系就相当融洽……” 幻影二号絮絮叨叨地解释得很详细。又过了几天,这一次是三号出现了。由于房间很宽绰,不存在难以收留之说。 青年回到家里,喜见三号躺在床上,脸上正流露出迷离恍惚的神情。 “喂,精神点!你在干什么?” 三号没有回答,在一旁的一号,边看电视边解释说: “这家伙喝了幻觉剂,正在梦幻世界里玩呢。大概在你心里有一种想游幻境的欲望吧?所以,他才打了个电话,要来幻觉剂,然后喝下去了。” “药费是怎样解决的?” “从保险柜里取钱付的。” “你们还能打开保险柜?” “那是能做到的。因为我们都是你的化身,保险柜号码之类的事儿还是知道的。” “可是,喝了幻觉刺这类玩意儿,要是一旦中了毒,打算怎么办呢?” “那是你的欲望吧?明明想喝点幻觉剂试试看,可又怕中毒,代替你喝下去的就是这个幻影三号呀。正因为如此,借这家伙的光,才消除了你心中的那个欲念,使你能够更加专心致志的全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是这么回事吗?” 事情并未到此结束。不久,四号出现了。当青年不在家时,四号只要一有时间就做体操。也许这是因为青年心中掂念着运动量不够的缘故吧。自从四号出现以后,青年的“不运动不行”的念头就云消雾散了。 接踵而来的是五号出现了。他有着喜好修饰打扮的欲望,到西装店去,买来一件又一件最新款式的时新服装。青年问五号: “你打算干什么?” “这些衣服还合身吧?其实用不着多说,我和你的体型是一样的。你出门的时候,请穿上你中意的衣服再走吧。” “这么艳丽的服装,我能穿得出去吗?我是要去银行,要会见顾客的呀。如果穿这样的衣服,就会失去信誉、遭人厌恶、受人嘲弄的。” “问题就在这里。你心里明明是想穿,可是工作环境又不允许你这样做。所以,由我来替你实现这种欲望。正是因为我的出现,才消除了你心中存在着的对干服饰的不满情绪。” “嗯……” 不久,六号也出现了。青年说: “终于,第六位也出来了。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这样聚集在一起,可就是件怪事啦。” “人一增多,就有予以管制的必要。酒啦、幻觉剂啦、西装啦、过多的花费是不妥当的。大概是你注意到了这些事,所以我这个幻影六号才出现了。而且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这就是:一旦出现了替你实现犯罪欲望的幻影怎么办?必须禁止做那类事情。关于这一切,都由我来监督,请你安下心来,勤奋工作。” “这可真成了件怪事了。” 青年也有假日。假日这天,他没出门,呆在家里一看,实在是一幅奇妙的景象: 一大清早就开始饮酒、看电视的幻影一号;兴冲冲地到寡妇那儿去的家伙;做体操的家伙;此外,其他几个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也都在干着各自喜好的事情。 青年人渐渐变得不那么愉快了。日复一日,就是这样一种状态——本人努力工作,获得收益,而这些幻影却在任意挥霍。税务局大概不会把这帮家伙看做是我抚养的家属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的存在和人生的意义会成为什么呢?没言意思,太无聊了…… 因此,七号出现了。青年说: “又多了个吃闲饭的。” “你说错了。因为你想‘再出现一个替我工作的家伙也应该的’,这说明在怀内心深处有强烈的不满情绪,所以才出现了。从今天开始,我出去工作。” “你能干好吗?” “当然能!因为我是你的化身,所有的工作情况都了如掌。而且,因为我是有工作的欲望才出现的,所以,我会不知疲倦地、一心一意地努力工作。” “是吗?真对不起啊,拜托你了!”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因为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出现的。” 的确象他说的那样。幻影七号出去工作,等地返回住处后,听一下他的汇报,就知道干得非常出色。因为是个只有工作热情的化身,所以没有任何杂念,工作效率正在提高。当然,由于酷似青年本人,所以,并没有被有关人士认为是另一个。 青年想:“不这么做可不行。”本应该再早些这样做。也开始干他想干的事了,或是旅行、或是赌博,或是品尝美味佳肴。至于酒啦、女人啦、幻觉剂啦、运动啦、修饰等等,也许是因为其他化身们在做这些事的缘故吧,对于青年来说,觉得是没什么意思的。 可是,幻影的数量一多起来,在公寓中就出现了有关幻影的谣传。尽管有从事管制工作的幻影,但是,无论怎样说,人数毕竟是太多了,而且连青年本人也混杂在其中了。那儿的房间就成了个令人生疑的地方。 一天傍晚;幻影七号做完工作,回到住处时,一位医生尾随着他一同走进房间,医生瞅了瞅屋里的情况,开口说道: “呀,果然是这样啊!这就是传说的幻影现象,而且是那种强有力的症状。受公寓管理人之托,就是好象有妖怪,所以我来看看,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幸好,我带来了准备好的治疗用特效药品,我给你治一治吧。” 医生给七号打了一针。也许是药物效用吧,其他幻影都萎缩下去,青年自己亦是如此。于是,他惊恐地嚷道: “别弄错了,我才是本人啦!可别把我置于死地!” “哎呀!你是本人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请不要责怪我。不过,冷静地看一下,把这个人留下来就是所谓的‘常识’吧!” |
这位科长上午九时,准时去公司上班。 他从来不迟到。一坐下,马上开始工作,从不因聊天而虚掷时光。 他浏览一遍桌上的信件,分出有待于处理的和无关紧要的。对必须处理的信件,着手进行处理。还有,部下提交的报告和其他科室转来的文件等也要逐件查阅,审批。午前就这样过去了。 午后常常有会。什么科长会议,新产品研究会议,第六十二计划有关人员会议等等。在这类会议上,部长有时点名问他: “喂,你对新的计划没有什么意见吗?” “啊?……” 这位科长谈了一些想法,但大都是些平庸之见,脑子里未曾浮现过胜人一筹的独到见解。每当这位科长发言时,坐在一旁的同事总是插言替他解围。 “假如无妨,请允许我聊陈拙见。” 大多是此种场合提出的见解颇为新颖。因此,这位科长的建议也就很少被采纳了。他尽管多年任职科长,却始终没有晋升。不错,他又没出过什么大错,自然也就未曾降职。 这便是这位科长在公司的日常工作情况,但他从无怨言或牢骚。因为他知道,即使说了些什么,也无济于事,这些工作是他份内的事。 一到五点就是下班时间。科长整理好桌上的文件,然后回家。他推开家门,喊道。 “我回来了。” “啊,辛苦了。” 艾诺迎上前去,揭开他后脖梗上的小瓶盖,扶上点淘滑油。哦!原来这位科长是个机器人。是艾诺的机器人。它的面孔和形体与艾诺很相似。 不仅艾诺使用机器人,在公司上班的都是机器人。现在已经进入了这样的时代:无论是部下,还是同事,甚至从上级的主要雇员到经理,都被机器人所代替。人们亲自上班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了。 艾诺穿着一件运动衣,边吸烟,达用柔软的抹布为归来的机器人擦身。早晨还很洁净,一到晚上下班回来,竟是满身污垢。 接着,他又检查了机器人内部的零件。如有损伤的部件,立刻进行维修;发现电源不足,及时给它充电。艾诺边干边问: “今天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公司召开了会议,但没有采纳我的意见。” “是吗?太遗憾了,看来得改变一下人工头脑部分的电路了。” “那就拜托您了。今天是发薪的日子,我领回来了。” 艾诺接过机器人递过来的工资袋,并没有特意点里面的钱数,这是因为机器人决不会途中偷钱的。艾诺拿着钱走进了妻子的房间。 “今天是你开资的日子呀。”夫人开口问道。 “哦,是的,瞧。” 夫人接过工资袋,点着钱数。因为她知道,稍一疏忽,丈夫就会在工资上打主意。 尽管夫人确认工资分文不差,但她并没有为此而露出很高兴的样子,她用不满的口吻说: “喂,我说,你还得再加把劲儿呀!你看人家的机器人都当上部长了,可你的呢?我真替你委屈。” “哎,别那么,我也在拚命地学习,竭尽全力地提高机器人的性能。这,你是知道的呀……” “嗯!” “我要改装电脑的电路,以便提高记忆部分机器性能,起码要赶上公司其他人的机器人。我正在不断改良哪!”艾诺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夫人并不是个泼妇。她意识到刚才的活有些过火,感到很过意不去,便说: “太辛苦了。不过,还要加把劲儿,女儿大了,也该出嫁啦。” “啊。” 为了不辜负家人的期望,艾诺试着改装机器人的内部构造,一直忙到深夜。 清晨,夫人叫醒了艾诺。 “喂,该起床了。” 艾偌起床后,把机器人送到公司。然后,返回家,走进了书房。这里堆积着许多该读的书籍,于是他便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其中,有《提升最快的机器人的特性是什么?》之类的书。如果大家都用这类书来改造自己的机器人,其结果会怎样呢?虽然他思忖过这些问题,但,还是不大情愿去读,因为读了以后,也未必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可是,不读吧,自己的机器人确实要落后于时代的。 此外,象《把人的气质输入到机器人中去的方法》和《提高机器人创造力的方法》之类的书,也有待于学习。还有一本《中年机器人容易出现的症状和维修》。书中介绍了陈旧的机器人出现故障的早期发现以及维修方法。 “自由职业者真令人羡慕。” 艾诺把视线从书本移开,自言自语道。但是,现在要改变已经不可能了。为了把机器人改造成为面向律师、作家和设计师等自由职业者,必须发奋学习。在当今这个世界,要组装面向自由职业者的机器人,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他以此来聊以自慰。 艾诺又继续读着《把会议的发言技巧瑜入到机器人中去的方法》。书中的内容深奥,令人难以理解。他不断地叹息: “唉,我真是个没有出息的人啊!” 他走出了书房,来到餐室,想借咖啡浇愁。夫人和女儿都不在家,大概买东西去了吧。桌上放着夫人读了一半儿的书,书名是《使丈夫制作出高性能机器人的操纵方法》。 椅子上放着女儿丢在那里的杂志,封面上印着醒国的大字:《特集·具有制作高性能机器人才能的男性的识别以及与其结婚的方法》。 |
市里,在一条繁华的大街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他钻进汽车,说明了地址,车就开走了。过了些时候,司机说: “您的住处可真远啊。” “噢,今天喝醉了酒,乘电车回去,若是途中睡着,就要坐过站。所以一狠心,就叫了辆出租汽车,我想这样倒好些。” “我讲点什么有趣的事,让您醒醒酒吧。” “好啊,那很有意思,请你讲吧!最近我是什么奇闻也没有听到过。” “我也实在是想讲出来,不讲出来憋在心里,总觉得是块心病。我真想讲一讲,希望听的人对我说,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儿才好呢。” “你说的过于神奇了。” “的确是件神奇的事儿嘛。事情发生在一周前的一个傍晚。有一位年轻的女乘客在医院门口搭乘了我的车。不知怎的她似乎有点不舒服,当然了,她是来医院看病的嘛,总是哪里不舒眼的嘛……” “是啊。” “车跑了好长一段路,来到了她指点的那一家,女乘客下了车,未交车费就走进那家去了。我想她这大概是去朋友的家,马上就会出来让我拉她回家去……” “是啊,一定是顺便来送什么或取什么东西吧。” “可是,她一直没出来。等的时间越长,车费越要多。我看还是提醒她一下好。于是,我下了车,按了那家门口的电铃。” “你想的真周到啊。” “接着走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他问:‘有什么事吗?’我说:‘没什么事,刚才那位女乘客还没付车费呢。’对方十分吃惊地问:‘什么样的女人?’我想,他这是装傻,是想赖掉车费吗?我详细地介绍了女乘客的相貌、体形、服装以及乘车站点等等。” “噢,怎么样?” “刹那间,男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并说:‘若是这样的话,那是我的女儿呀,她七天前死在那所病院了。想必要回来看看。’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真吓人哪。” 对方也很吃惊呀,我就更不用说了。她的确搭乘了车,而且也是按她说的地点开来的。车费吗,我已经不想要了,我一心想马上回去,离开那里,越快越好。但是,我被叫住了,他按价付了车费,又额外多给了我一些钱,说什么你把我女儿的魂拉回家来了。 “哦……” “您相信吗?” “如果说你是编造的,那你是会不高兴。如果说那是幻觉吧,也不是,因为女儿的父亲毕竟真地出来了,” “是啊!” “记得这种故事好象从前听说过或者读过。可是眼前就发生了。但从经历者口中直接听到,这还是第一次。酒已经醒些了。” 男乘客叼起香烟点着了。司机开着车说: “至今想起来全身还发抖。好象那位女乘客的面容会突然出现在望后镜中。” “哎哎,请小心点开。车的确在颤抖。刚才谈的赶快忘掉它吧,不然又有什么办法呢。握紧方向盘,请注意安全。我是怕腿脚不稳,东摇西晃地从电车站上掉下去,才来乘出租汽车的啊。” 男乘客叮嘱后,司机说: “我发抖还有另一个原因。” “是吗?可是要打起精神来,要是没客人,你也许会害怕。可我现在乘着车呀。我又不会突然变成那个文人。如果能变,我真想变一下看呢。” “客人,别开玩笑了。请您再听一下,昨晚八点左右拉了一位上年纪的男客人,有六十岁上下,象是一流公司的董事。我同他也谈了这件事。” “以前对谁说过吗?” “和家里人以及熟人说过,可对客人没讲过,因为没有机会,尽是些短途的客人,怕听恐惧故事的客人,带着朋友谈得很起劲的客人,看书看得入迷的客人……” “那位老绅士正好可以谈得吧?” “唉唉,那天方向虽然不同,但同您一样,他的去处是郊外,有充裕的时间。而且是客人先开口。他问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吗?加上我正好想谈……。 “那位反应如何?” “他注意听着,而且还不断地赞同几句。” “那么,他是怎样分析的?” “分析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连我想了这么久,也分析不出什么来。那个人说:世上存在着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只说了这些吧。要是问我,我也只能这样说。” 客人点了点头,又燃起一支烟。司机接着说: “我问了他家的地点。到了他家,那位客人不慌不忙地下了车,走进屋里。身居委职的人都是这样,自己上路不带钱,我想他家里人马上就会出来送钱并向裁表示威游。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但是我等了好久,家里人也未出来……” “后来,怎么样?” “我不想说了,甚至连回想我都不愿意。” “喂喂,是你要讲给我听的,我已经听得起劲了。” 在客人的催促下,司机说: “是啊,于是我下了车,走向正门,接了铃。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十分奇特。我说明了原委,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说那是他父亲。” “爸爸回来,儿了的脸色为什么变得苍白呢?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死,死了。那天正好是死后的第七夫。据说他父亲在工作上给公司添了麻烦,悔恨自己作错了事,便在公司自杀了。时间也是晚上八点。上车的地点也正是那家公司的门前。这件事好象在报纸上有过报道。这个青年手里拿着一串捻珠。看见这种捻珠,我也不由得蹲了下来。” “是这样吗……” “青年给我端来了水,还带来一瓶威士忌,并告诉我说:‘掺着喝吧。真想喝个痛快。’可是我抑住了自己,没有再唱,因为醉酒开车是要被抓的。警察可不管那一套。” “别担心了,警察要是好好调查一下,或许会认定死者是殉职的人呢。” “客人,别打岔了。我的确是好久没有站起来。那个青年交付了车费,又给了我一瓶威士忌,大概是为父亲超渡吧。他让我回去后再喝。” “本想聊天解闷儿!可这故事太吓人了。我的酒完全醒了。” “听一听就吓得这样,我是亲身经历的,就是昨天的事,所以今天都不想上班了。可是在家里愁眉苦脸地呆着也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最好还是忘掉那些,埋头工作吧。” “这次遇到了这种事,真不知如何是好,已经够受了。” 面对颤抖着的司机,客人说: “我倒不要紧,若是出点什么事,那是我妨碍你了。” “别说了,若是你那样的生手,一吃惊会扭错了方向盘。即使不出车祸,神经特也会非常紧张,可是你说我的车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你开着车尽想这想那,这不是魔鬼引路吗?” “别说了,越谈心里越不痛快。我一直以无事故而自豪。” “不痛快吗?那么,抽支烟吧。已经不远了,烟抽完也就到了。” “这一带是很凄凉的呀。” “也是没办法,收入不多,积攒点工资,又借了些钱,好不容易才在这里盖了所房子。唉,从那向左拐。对,再稍微向前一点。” 车停了,男客人看了一下钱包说: “钱不够了,我进屋去取,情稍等一会。” 男客人走进屋内说: “喂,我回来了。” “唉哟,喝酒了吧。” 妻子迎上来说。 “我的进级定下来了,为了庆贺,我和伙伴们一道喝了一杯。” “那好极了,我也想干一杯。” “那么,我也想再喝一点。不过,得先去付出租汽车费。我的钱不够了,司机在外边等着呢。” “那么,我马上去付车费……” “等一等,先干这几样事。首先,赶快把我的鞋收起来。是啊,还有香呢,把香点上……” 为什么?” “结婚前,你不是演过戏吗,现在演一出戏吧。” “可以,怎么演呢?” “你就说我的丈夫,一个月前,在酒吧间饮酒时,心脏病发作死去了。你说我们刚刚结婚,他年轻又乐观,如果早些戒烟就好了。你除了车费外,再给司机多加一点儿。” “为什么要干这种烦琐的事儿呢?” “以后再详细谈,这种事目前很流行。这是那位司机想出来的。话说得很有趣,他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想让你多给点小费。这是司机的意图。哟,好了,今天进级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大方方地付钱吧。听,门铃响了,表演开始,你要演得逼真……” |
艾诺先生是个中年人,担任科长。这个科的工作是销售宇宙旅行者使用的手提包。他坐在公司里自己的办公桌前正在通览文件。 这时,桌上的内线自动电话响了——通知他。 “经理找你。说是要听听工作进展情况。” “好,这就……” 艾诺先生站起,心想:倒霉!经理有请,无论请谁都不会是愉快的事。自从来了新经理,这事儿对于艾诺先生就更显得严重。然而,也不能逃避。 他拿起一叠文件径奔经理室。在中途,与制造部长擦肩而过。艾诺先生从部长闷闷不乐的表情上察觉到他也去过经理室。 艾诺先生站在门前待到心里平静才叩门。 “进来!”室内传出声来。艾诺先生进了经理室。 “听说你找我……” 艾诺先生端正姿势、鞠躬问候。因为上次被新经理提醒鞠躬过大,这次就只微微地弯了弯腰。可是,端坐在大椅子上的经理看到这种状况仍然发了火。 “喂,头再稍微低一些,上身向前只倾斜三十度!我欣赏准确地弯到三十度。重来!” “是,对不起。” 艾诺先生重新施礼。经理毫无表情地看着。莫非在想:即使再稍微享受一下人类的礼遇也是快活的?把职员完全当成了什么! 虽然是满腹不满,却也在不断的重复中,终于达到了经理所欣赏的三十度鞠躬礼。 “好,可以了。不要忘记方才的要领。接下来我想听听工作报告。” “是,如果与前一阶段比较来说明的话,本阶段的预定计划和实现……” 艾诺先生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按着次序说下去。经理不断地点着头。听到半截儿,却挥手打断了艾诺先生的话。 “喂,刚才好象提到百分之五十五,这准确吗?” 艾诺先生慌忙地重新翻查文件一看,果真如经理指出的那样,刚才是他说错了。 “啊,很抱歉。是百分之五十四。” “象这类差错是不允许的!” 经理毫不留情地大声警告。艾诺先生用胆怯的语调道歉。 “是。是我计算错了。不过,大可不必发这么大火吧。仅仅相差那么百分之一……” “不对。差错就是差错。” “是,不过,大凡人类谁都会有差错的……” “这种思想不对头。你在五个星期前也有过同样的差错。可能有什么心理上的毛病。随后请医生检查一下!” “是,遵命。” 艾诺先生驯顺地鞠了躬。上身准确地弯到三十度。经理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可是,注意力却移向了另一方面。 “哦,对了。最近你的交际费用得多了,为什么……” 经理洞察一切,以至细微的地方,确实,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是经理。在企业中,高高在上的人必须卓越。艾诺先生分辨了。 “那是、那个,因为要增加卖钱额,为了成交买卖,招待推销店的负责人。喝些酒什么的,创造和睦的气氛,在情绪积极的时候是便于开口的。我使用的交际费是很值得的……” “不,没必要那么做。费用的使用应该围绕着提高产品质量。” “您的意见千真万确。不过,经理,您不知……” “不准提意见。我的意见是正确的。今后停止招待之类的活动。这是命令!明白了吗?明白就好。” “是。那么,我回去工作。” 艾诺先生又鞠了一个三十度的躬,转向门外。正待走时,经理叫住了他。 “喂,稍等一下。” “是。还有什么吩咐……” “对不起。能否给我清理一下耳朵,讨厌吧?” “哪里。愿意从命。” “那就拜托你。工具在这儿。” 经理坐在椅子上,艾诺先生站在经理身旁,弯腰开始效劳。假如职员拒绝,经理就会在你忘记时,顺着别的什么事把记住的这件事抖落出来。可是,艾诺先生刚开始下手不久,经理就发了话。 “喂,这种做法不行。给我把头罩摘下。” “是……” 艾诺先生手拿螺丝刀,小心地摘下了柔软的塑胶部分。接着用小型除尘器吸取声音接收装置附近的灰尘。 艾诺先生干着活计,思绪茫然。儿提时代经常听到如同梦幻的故事啊。那时想: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大概谁都可以役使机器人逍遥自在地工作吧。真是一幅快乐、辉煌的前景啊。 然而,现在却怎样呢。纯粹是不负责任的预言!愿望终究是愿望,与现实相背。人类按着机器人的命令,只是一味地工作! “怎么样啊。里面有一个晶体管不是要失灵了吗?马上更换掉。动作要轻!” “是……” 往里一瞧,经理的内部构造精巧,排满众多的微型装置。由于它们的作用,不管多么小的事情,一旦被记忆储存,就不会忘记。 这样讨厌的经理世上少有!艾诺先生发泄着闷气,不由怀念起如今不知何去的前任经理。 他想搞坏现经理脑袋里的某一部分。可是,如果真那样做的话,就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因为,为了制造这位经理花费了巨额的金钱。 大股东们聚会,把这种东西拉上了经理的宝座。任何时候高价商品都是自上而下普及的。 |
王宗伯,还没有考试中选的时候,从黄冈到京城考试。路过庐山借宿在莲花宫内,心里想着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启程赶路天还没晚就睡下了。(宗伯)梦见自己坐在大殿之上,面前供奉着水果,殿下站着很多僧人行礼口颂佛经。他随手拿了面前贡枣吃了两三粒,于是便醒了过来。醒来时嘴里还有枣子的余味,还没等他惊讶完,忽然发现窗户外面灯火通明,摆设了好些宴席,众僧正在膜拜,跟他在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开门问人,原来今天是寺庙里净月上人的忌日,众人在为他祭祀。宗伯大吃一惊,去看供奉盘中的枣子,其顶端略微有些凹陷就像少了两三个,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前生是这座寺庙的净月长老啊。从此终身信佛都非常的虔诚。宗伯的父亲是崇祯的翰林,(明朝灭亡后),在庐山殉节。于是宗伯自号“昊庐”,取“父母的恩德极大”之意 |
杭州周姓书生,随张天师落脚保定旅店,见到一个美妇人跪在台阶下,像是在祈祷什么的样子。书生问天师,天师说:这是个狐精,在向我求人间香火供奉。书生说:要不答应她吧?天师说:她修炼多年,很有点灵气了,若是再给她香火,恐怕会擅作威福,成为民间的祸患。书生爱其美色,代为向天师求请。天师说:碍于你的情面,让她受三年香火,不得超期就行了。于是天师让随行法官在黄纸上写上批语,付给狐精,让她离开。 三年后,周书生落第离开京城,路过苏州,听说上方山某尼姑庵的观音非常灵验,准备前往拜神祈祷。到了山下,同去拜神的人让他步行,说:这山上的观音很灵验,反是乘轿上山的,中途必定跌倒。书生不信,仍坐轿上山。没走几十步,轿子的杠果然断了,书生落到地上,所幸没受伤,便下轿步行。进庙后,发现香火很旺盛,观音像在锦幔中,不让人见。书生问僧人,僧人回答说:观音像太美,怕见到的人心生邪念。(所以不让人见)书生一定让打开看看,(打开后发现)的确很美艳,不象其他地方的观音像。仔细看看,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过了许久突然记起,是旅店中的那个妇人。书生大怒,指着塑像斥责道:过去你因我说情才得到这香火。你不但不感激我的恩德反而弄坏了我的轿子,这也太没良心了吧。况且天师只许你受三年香火,现在已超期,你贪恋香火,羁留不去,难道忘记了当时的约定了吗?话音未落,塑像倒地破碎了,僧人大惊,却也无可奈何。等书生离开后,又筹集资金重新塑像,但灵验从此再没出现。 |
有一个姓张的人,突然死了,跟着鬼使去见阎王。阎王拿生死簿一查,训斥鬼使捉错了人,命令将他送回去。姓张的下了阎王殿,私下托请鬼使,请求他带自己在阴曹地府参观参观。鬼使领他游遍了九层地狱,刀山、剑树都一一指给他看。最后到了一处,见有一个僧人被绳子穿过大腿倒挂在那里,痛得直喊要死。走近一看,竟是他哥哥。姓张的见了很是害怕,问鬼使:“犯了什么罪能到这个地步?”鬼使说:“这个和尚,到处募捐钱财,供他嫖赌,因此罚他。要想摆脱此罪,必须改过自新。” 姓张的苏醒过来后,怀疑他哥哥已经死了。当时他的哥哥就在兴福寺,因此便去那探个究竟。进门,便听到有人喊痛的声音。进屋一看,见哥哥大腿上生疮,脓血渍流,身子倒挂在墙上,就像在阴曹看到的一样。他惊问这是怎么回事,哥哥说:“挂着还可以忍受,不然就痛彻心肺。”姓张的告诉哥哥他在阴曹所见的一切,他哥哥当真才害怕。从此,他戒酒、戒赌、戒嫖,虔诚地诵读经文。过了半月,身体才好了。此后,他就成了一个戒僧。 |
早春的山峦,笼罩着一片嫩绿。艾尔先生独自漫步在林中小径。 时而逃出都市的浊流,静悄中涤尽一身尘污,倒也是一件快事。 洗耳谛听,几乎听得见草书拔高的响声。何况远处有伴着融雪奔流的潺潺溪水和鸟儿的鸣啭声,真个疑似身在梦乡了。艾尔先生不由得哼起春光曲。突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呼叫: “先生!求求您。” 多么动听!仿佛是银笛的清音,却是一个女人的脆语,艾尔先生环顾四周,但悄无一人。 “是吸多了新鲜空气,有些神经质?还是遇见了春天的女神?”他正在喃喃自语,却又传来了语声: “你不是神经质,我也不是女神。” 于是,艾尔先生朝着看不见的对方说: “你在哪儿?若是藏猫,就请出来吧!” “我没有藏猫,就在您头上的树枝上哪。” 艾尔先生抬眼望去,只见树枝上蹲着一只小鸟,娇美得不亚于她的声音,披一身五彩羽衣。艾尔先生对鸟类知识浅薄;但那不是鹦鹉,也不是八哥,这却是一清二楚的。 “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小鸟!” “不,我不是小鸟。” “那么,你是什么?不论怎样看,你还是一只小鸟。蝙蝠啦,飞鱼啦,你全都不象……” “我不属于您说的那一类。” 艾尔先生用拳头拍打自己的脑门,揉了揉眼睛,又开口说: “真不明白。书归正传吧!刚才你说求我帮忙,那就先请你把这件事说给我听吧!” “如此,容我道来。说实话,我原是此地一位诸侯的小姐……” 就这样,小鸟谈起自己的身世,据说,她原来美丽超群。十七岁,妒忌的姐姐暗求术士,将她变成了一只小鸟。 “怪不得!这好象外国童话里有过的故事!” 进一步仔细倾听,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故事。巫师行咒的期限是三百年,总算已经期满。 “原来如此。那么,你再恢复为人,不行吗?” “这可不是那么简单……”变成了小鸟的小姐补充说道。 “如果想驱除巫术,恢复从前十七岁的身姿,需要有檀香木和水晶粉等等,不求哪一位帮帮忙是不行的。” 艾尔先生边听边首肯;可是终于还是摇头了。 “十分遗憾,我恐怕帮不了你的忙,当然,假如可能,我是想尽力为你效劳的。可是,我没有资金去买齐那些东西。” “不怕,这些事,我不会连累你的。” 这是因为她知道相当于这个数目的银币埋藏在什么地方。 “难怪呀。照此说来,我也能行。不过,你不这样格外真诚地求助于我,不是也可以吗?” “看这话说的。假如我把银币交给了别人,而我依然如故,岂不糟糕!假如是先生,那种事……” 艾尔先生既蒙信任,倒也并不厌烦,便答应下了。 “好吧,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彻底白干,这可碍难从命。” “用什么来答谢您才好呢?”反问,是一句美妙的声音。 艾尔先生立刻回答。他未暇思考,答案便浮现在脑海之中。他还是一个单身汉,季节又偏偏是个春天。 “怎么样?当你恢复为人的时候,跟我结婚好吗?如果同意这个条件,我就欢欢喜喜地帮你个忙吧!” 他对自己这灵机一动的主意,重又赞赏一番。现代妇女一点也不文静,全是些狡猾、吝啬、歪话连篇、吵吵闹闹的人,哪里比得上美丽、端庄、典雅的年轻小姐;恰如狭隘的都城和这早春的山峦迥然不同是一样的。 接着,鸟儿答道: “假如,小女之辈,君不见弃,愿终生服侍左右。” 艾尔先生打了个寒噤。如今,用这种话语答应婚事的女人,除了电影、电视中的历史故事片以外,是不会找得到的。 于是,艾尔先生和小鸟,就小鸟恢复为人的作业和小姐报之以结婚的交换条件,双方进行了一番山盟海警。 小鸟曼舞一般地飞翔,为艾尔先生带路。随着小鸟走去,有一堵残垣断壁。他拾了一根枯树的枝条,将小鸟指引的地方挖开一看,露出一个小缶,缶里藏着数枚银币。 艾尔先生让小鸟蹲在他的肩上,将银币装进衣袋里,回到城内自己的家。 他明明知道,若是把银币处理,将小鸟当做娇妾出卖,就可以干赚一大笔钱。但他既不是那么心术不端,也不是宽厚无边的人,使首先做了一次测验。他托朋友弄来少量的自白剂,掺和在小鸟的饲料里。 然后,他再三地考问。假如对方说谎,就不会依她的。然而,小鸟的回答始终如一,说她是著名诸侯的美丽小姐,因遭符咒,变成了小鸟。如果解除巫术,还能复原为十七岁的身姿。的确,正因为教养有素,她似乎不会说谎。艾尔先生因自己曾经疑心而感到羞耻。 他顺便又叮问了一句,小姐成婚的心意如何。让小鸟还原为小姐倒是可以;但是,她若和另外的男人混到一起,岂不糟糕!然而,艾尔先生接着就弄清,这一点也是尽可放心的。 艾尔先生正式奔走了。他将银币卖给贵重金属店,收齐了小鸟指定的几种材料。一切都置备齐全时,算了一下,还余下一点钱。不过,这倒不屑一顾,只要美丽的公主属于自己,不就足够了吗!如今世道,即使挥金如土,也未必能找到这样理想的女人。 他选了个吉日,开始作业了。铺上一张白纱,撒上水晶粉,房屋密闭,燃起清净之火,点着调配复杂的香木,吹响难得在古董店买到的清笛,不断奏起事前学会的一只乐曲。片刻,弥漫的烟雾中发出了声音。 “总算恢复成为人啦。先生的恩德,终生难忘。请允许我为你效劳!” 清脆、文雅的声音,和充做小鸟时毫无二致,却因无法压抑的感激之情而颤抖。听罢此言,艾尔先生也喊道: “成功啦?这可好极啦。我的誓言已经兑现,这回该轮到你践约喽。你可不要逃掉呀!”说罢,他站起身来,打开窗扇,驱散了烟雾。这时已经不见小鸟,而是公主站在那里。 年轻的公主虽然古板一些,但她穿着美丽的五彩锦衣,鞠躬如仪地低下了头。 “多谢了。小女本是闻名诸侯的小姐,背约之事,总不致于……” 艾尔先生松了一口气,还有一点觉得不好意思。 “咳,不要说那些古板的话了。喂,到这儿来呀……” “那么……”公主说着,拾起头。艾尔先生一看她的面庞,竟皱紧了眉头,觉得她总不如自诩的那么美。这样的女人这里也多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艾尔先生歪着头沉思。是自白剂对于鸟类无效?是古今美人的标准不同?还是解除巫术的材料性能不佳…… 他本想解开这个谜;但,问题岂止如此而已,那公主竟纠缠着不肯离去。不论他怎样施展诡计,或是粗言厉语地训斥,她却既不恼火,也不出走。 这正是旧道德的难缠之处。一旦许配给人,妇女便实心实意地认为有义务相随。何况为解除巫术而感恩,那股诚恳劲儿就更加强烈。这番情意,艾尔先生委实感到束手了。 然而,这是现代。文明的进步,给人类带来了空前未有的方便。 艾尔先生用余下的钱,将公主送进了精神病院。医师竭思极虑地分析了小姐的主张,回答道: “每逢春天,这种病就多了起来。” 公主被收留住院,也就毋须赘言了。 |
骑在龟背上的浦岛太郎正由龙宫在家走,怀里紧紧抱着龙宫仙女赠给的珠宝箱、他对着身下正在岸上游去的龟说: “我的故乡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可不知道。反正您在龙宫里逍遥自在地游逛的时候,世上已经过了几百年。” 就在龟说话的时候,从头上掠过一个发着金属轰鸣的东西。 “刚才飞过去的是什么东西?把耳朵都要震聋了,浑身是银色的,是不是鸟儿?” “鸟儿没有那么大,也不会飞得那么快。恐怕是人们制造的什么东西吧。” “说得很对,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从前的老朋友恐怕都死了吧?也没有人能认识我。世上的一切大概全变了。我的头脑已经落后,也不会有人理我。今后我要在孤独和寂寞中了此余生了。” “假如您不愿意回家,还可以返回龙宫。” “不,我还是回家,人们想看看故乡的愿望,比什么都强烈,这用道理是难以说清的。” “是吗?啊,眼看就到海岸了。本想和您从容话别,但这里水的滋味和气味实在受不了,请允许我马上回去。好,再见!” 说着,龟就匆匆告别而去。 这样,浦岛太郎踏上了想念已久的故乡海岸。他和从前走时一样,年轻力壮,穿着一件短蓑衣。 虽说是白天,但他那奇怪的样子,立即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围拢过来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说: “是电视剧在拍摄外景(location)吧?在多少频道(chanel)播放?哪个单位赞助(sponcer)的?” 这些问话使浦岛太郎瞠目结舌。这个人所用的单词,他一点也不懂。这时就听另一个人说: “你说的不对。这个人大概是坐什么东西来的。就象最近流行的一个人坐什么东西横渡大洋之类。他偏离了预定目标,所以漂到这里来了。” “……” “您当然是不愿意轻率地发表意见。那好,请等一下。我去和报社联系一下。三十分钟以后,就会有新闻报道的人员赶来采访。首先请允许我给您拍第一张照片。好,咔嚓!” 太郎被周围这不寻常的景象弄得提心吊胆。看到太郎的不安,另一个人说: “你们的心肠都太好了。这个人形迹可疑,我怀疑他可能是间谍。有的间谍乘潜水艇来到近海然后登陆,从电影里大家都看到了,是常有的事情。即使不是间谍,也是个亡命之徒。不管怎么说,他是个潜入国境者。应该通知警察署,我就去报告。”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说法。 “间谍能穿这样引人注目的奇装异服吗?这是哗众取宠的年轻人在开玩笑。咱们大惊小怪,反而助长他的恶作剧,会使他更加自鸣得意。” “你说是开玩笑,可他却是一本正经的呀!一定是精神失常,倒应该和医院联系一下。” “静一静,静一静!还是让我们好好听听本人的谈话吧!” 人们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越吵声越大。由各处赶来的新闻报道人员争先恐后地向浦岛太郎提出问题。太郎好容易才说了话,他那古老的腔调和离奇的内容引得周围的人更轰动起来。 这才是大家所期望的人。现代人都轻浮,追求时髦,不欢迎太实际的东西。 浦岛太郎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硬拉去应付那要命的一连串的日程安排。 早晨到某一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露面。电视广播员问他: “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人家告诉我不许打开。” “这越发使人感到稀奇了……” 接着到警察署受审。 “入境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入境,是回乡。目的是回乡。” 审讯没什么进展,决定留待下次解决。下一个项目是神经科医生的诊断。医生说: “在海底生活了几百年的胡思乱想把你给迷住了。这不是由于看电视中的魔,是一种古怪的病症,请让我慢慢地研究研究。不管怎么说,脑波要检查一下……” 一直忙到日落西山也没有罢休,还要硬拉着去参加电视广告节目演出的交涉,谈话,为报刊的画页拍照等等。 在这些活动中间,还要穿插什么为别人题词、宴会、税务署的人了解纳税情况、募捐、给政治运动签名,自称是亲属的人的来访。好容易挨到夜里,正要上床睡觉,却又被带到电视台去唱歌。 浦岛太郎本来预计遇到的是难以忍受的孤独,而且作了精神准备,可是现实却恰恰相反,是难以忍受的喧闹。 他最初三天是在拚死拚活中度过的;第二个三天是在应酬周围人的欢迎中渡过的;第三个三天是在挤出最后一丝力气中渡过的。到了十天头上,浦岛太郎不得不悲叹起来: “再也受不住了,已经精疲力尽。未来几十年的生命力,在这十天里几乎全消耗尽了。我成了精神上的废人。这些天吃的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呼吸的是污浊的空气,内脏也衰老了。打开龙宫仙女赠给的珠宝箱看看吧,我想它会救我的。” 太郎满怀希望地打开了小箱子,往里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只小龟。小龟对太郎说: “我是送你回来的那只大龟的儿子。我由于好奇,偷着钻进这里来的。真是出人意料,这个社会简直太可怕了。我再也受不住了,得赶快回去。您和我一块走怎么样?我虽然小,但是论凫水的力气,并不比我父亲差。只要抓紧我,我会把您驮回去的。” 这时,浦岛太郎想起了在那令人怀恋的龙宫渡过的日子。他答应了和小龟同行,这是理所当然的。 |
河间的唐生喜好闹着玩,当地人至今还知道有这么个人,所谓“唐啸子”就是他。这位私塾先生好讲没有鬼,说:“阮瞻遇见了鬼,哪有这种事?这不过是和尚们造谣罢了!”夜里,唐生往私塾先生的窗户上洒土,然后又呜呜叫着打门。私塾先生惊问是谁。回答说:“我是二气相聚结的鬼。”私塾先生大惧,蒙头躲在被窝里发抖,叫两个弟子守他到天亮。早晨,他瘫在那儿起不来了。朋友来问,他只是呻吟着说有鬼。后来大家知道是唐生干的,都拍掌大笑。然而从此以后便闹起真鬼来,抛瓦扔石、摇晃门窗,没有一天晚上有安静之时,开始还以为是唐生在瞎闹,后来仔细观察,才知是真鬼。私塾先生受不了,竟丢下学馆离去了。这是因为他受过惊吓之后,加上惭愧,他的勇气已消减,狐鬼便乘机而入。“妖由人兴”,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
“恭喜!恭喜!!” 许多人在我的身边蜂拥而至,七嘴八舌地喊叫。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在我胡乱刨地时,意外地刨出个坛子,打开一看,啊!满坛子金币,金光闪闪,耀人眼目。 我开始摆弄着金币玩。时而一枚一枚地摆起,时而把它抛起,倾听那美妙的响声。不一会儿,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并喊道:“恭喜呀,发财!” 这些人不停地向我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阿谀奉承。此种作态,笑脸,真令人生厌。有个家伙,竟想趁机偷一枚。不巧,被旁人瞧见,只好把手抽了回去、教而,在场的人似乎都在觊觎着这块金币。 我觉得太无趣。 其间,还来了几位年轻姑娘。她们都偎依在我的身旁,悄悄地说“您太了不起!”。真是个美男子呀!”云云。 看到达番情景的男人们,不禁赞道“身边环绕着如此美貌的女人,真叫人羡慕!”“但愿今生能有如此艳遇”等等。 我抛出一把金币,并用手示意他们走开,那些家伙弯腰拾起,连连点头道谢,就走开了。这才稍微清静了些。 周围的女人,唧唧喳喳地也扰人不安。又都赖着不走。对女人,我毫无兴趣。塞给金币后,总算打发走了二、三个。可是片刻,她们又蜇了回来。 她们端来了丰盛佳肴,一个偌大的银盘子里,盛满了鱼、肉,还有酒。可我毫无兴趣,我吃了一片面包,喝了口水。她们见我不肯动筷,便说:“让我们品尝品尝吧!”其姿态看上去,为彬彬有礼,但却吃起来没够,贪馋极了。 尔后,来了一个男人说:“我想请您去公司当经理。全体职员都很敬佩您。因此,不叫您为烦杂事务操心,只是想实现敬佩您的这份心愿。” 我一点头,就被请到台上,数百人队伍整齐,向我低头致敬,并振臂高呼:“万岁!万岁!”我觉得这还有那么点意思。给他们当头头,倒也不坏。 “您的勋章已从国外运到了。”一个提着箱子的人这样说道。打开箱子一看,只见镶嵌着金光宝石的勋章上,缀有一条长长的绶带,虽然把它挂在了脖子上,但半点意思都没有。 “这是您的专车。” 面前停着两辆车。一辆是赛车,另一辆是涂黑的大型车。我仍然觉得没趣,哪辆车我也不肯坐。 然而,不管怎么讨厌,也不行。女人们一边尖声欢叫着,一边前簇后拥地把我推进了大客车。虽不情愿坐进这种车里,但又不便拂逆。车轮前飞,一加大油门,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太扫兴了。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海滨。一艘扬起白帆的游艇停在那儿。我被领到艇上,女人们穿着游泳衣,露出白皙的肌肤,在弹着琴,唱着歌儿。苍空、白云、海鸥、波浪…… “您必须在这儿……” 她们不让我进舱,可我什么都无心欣赏,只想躲入舱内,但好象这也不允。真没趣。 游艇冲向大海,自然,船儿开始颠簸。我感到厌烦。一旦落水,岂不……想到此,惶惶不安,猛然间一股苦涩味儿涌上胸口。我慌忙抓住栏杆,紧闭双目,强忍着。 此时,别无所求,只求“快停船吧”! 一场荒诞离奇的梦,终于结束了。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放到桌子上。头上安着小型金属装置。周围人正在议论。 “我们研制出了使人做梦的这一装置。用它,人们就可以做理想的梦。刚才试验的录像磁带,是面向成年男子的初梦用的。但是,如对人有害,就不妥了。因此,首先用猴子做试验,看它是否有害。” 因为我是猴子,不通人语。然而,真是无聊、令人厌倦的初梦一收场,我觉得轻松了。难道人类喜欢做这样的梦吗? 我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并且喜欢做个梦,在那静寂的大森林里,饱餐一顿香蕉。如果再梦上成为猴王,那更是妙哉,妙哉…… 人们仍然在我的身边讨论。 “这只猴子似乎有些疲倦了。看来有一定的害处。但总有一天会改进的。真盼着早一天应用。使用这种产品已经为期不远了。科学在进步,恭喜…… |
宇宙飞船离开地球后,在静谧的太空中继续飞行。飞船上的宇航员们既是探险考察队的成员,又是文化和贸易的友好使节。就是说,每当发现新星时,便降落考察,如果那里生活着有文化的居民,就与他们建立友好关系。另外,考察队还被赋予一种权力,如果那里有什么产业,便同该星签订与地球之间的贸易协定。 可是,迄今尽管踏访了不少的新星,却没有发现什么可取的产业。飞船在继续航进,忽然队长说;“前方发现一颗星,据观测,好象还有相当高的文化。” 其他队员通过望远镜观察也证实了队长的判断,希望与兴奋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准备着陆!但若离城太近,说不定会由于惊奇而引起骚乱,要找个远离城市的降落点。” 按照队长的指示,飞船降落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海岸上。有一个居民十分好奇的凑过来。队长开动翻译机,成功地和他进行了交谈。 “我们从叫地球的星体上来,决不是怀有敌意!” “啊。是吗?” “我们想拜见贵星球的领导人,希望进行文化和产业交流。” “您的话我明白了,请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传报。” 那位居民说完便走了。大家以为一切事情都将畅通无阻而怡然自得。可是,等啊、等啊,那位居民却一去不返。队员们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已经等了十天了,是不是这里的首脑人物不肯相信我们的话?” “未必,再等等看。” 正当队员们等得不耐烦的肘候,先前的那位居民终于回来了。 “您们的来意我已经转达了,回话说请再稍等一等。” “是吗?那就恭候吧!” 然而,依然如故,甚至连个居民代表之类的人物也一直未出面。不过,既然已经接上了头,又不便起飞。莫非,那个居民说的话是敷衍搪塞?队员们疑心一起,便觉得周围的情况有些异常。 在远处山岗上出现了一个莫明其妙的机器。队长不免有些惶恐,就想升起宇宙飞船,可是操纵部位失灵了。飞船就象被一种很强的电磁力给定住似的,不能动转了。 这可不得了,大家惶惶不安起来。这时,那位居民又来了,队长当即质问他: “这是怎么回事?” “开动这部机器是预防万一的警戒措施,并非信不过你们,对你们毫无危险,请放宽心!” “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 “因为这件事该归陆海空哪个军种负责,一直议而未决。根据你们出现在空巾这一点来说,应归空军受理。按照你们降落在海岸这一点来讲,也可以由海军来管。但经过反复研究,认为你们现在是在陆地上,所以才动用了陆军装备……” “当然,事先有点戒备倒也无可非议,只是你们也太从容不迫了。事已至此,请尽快让我们拜会贵星球的领导人吧!” “那没问题。事态的进展想必您也清楚了吧?回头我再来联系。” 居民走了。又虚度了好多天,真叫人心急如焚。可是,飞船飞不动,即使赌气想拂袖而去也不可能。看这周围戒备森严的样子,要走出飞船自己去访问,也是凶多吉少。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位往来无常的居民。队长心有疑虑地问: “到底怎么样了?不行就说不行,请让我们回去好了!” “难得光临此地,哪能就这样回去呢?眼下正在商议应该由哪个机关负责与你们进行交涉,因为这事儿过去是没有先例的……” “那么,估计将会怎样呢?” “需要先搞清楚,这是属于外交问题呢,还是内政问题。别的暂且不说,检疫总该进行吧?这应该归有关卫生的单位管,可同时又好象是关系气象部门,或者是有关天文部门的工作……” “可真麻烦!” “要说文化交流,那应该由文化机关负责,要讲贸易,似乎又该由产业部门……” “哎呀,天哪!” 大家都长叹一声。这样一说,岂不是还要无穷无尽地等下去吗?事实也正是这样。又隔了许多日子,那位居民又来了。队长问道: “怎么样?事情的进展……” “讨论大有进展了,这次财政机关提出了强硬主张,因为这里纠缠些关税问题,总之,无论由哪个机关处理,那显然要涉及预算措施……” “岂不是任何事也办不成了吗?” “这项议案也在同时进行讨论呢。问题在于慎重些好,还是尽快一些好。不过,大多数的意见认为一切事重在开头,不能草率接纳,贻患于未来。” “倒也是。” “各机关也都愿意各尽其力,但又唯恐失误担过,不得不慎重对待,这和军队不同,不能处理得雷厉风行……” 日月如梭,又不知挨过了多少天。 “还没有结果吗?” “是的,最近又出现了两种对立的主张。一种是主张各机关联合处理,一种主张新设一个特别机失来办,还有人提出一种中庸的妥协方案,但没人支持,便成了一纸空文。争论陷入僵局了,迟迟术决,倒不如重新开头,另做研究,更能快些。” “也许是吧……” “再说要欢迎你们,负责文娱的机关也不能束手旁观哪……” “没完了!” 又是空自等候。时光流逝,他们那位居民偶尔来一来,告诉他们: “现在,又出现新问题了,是在法律方面产生了一个疑问,因为我们的机关是建立在本星球的法律基础上,不知它与其他星球来的人办理交涉是否相宜,这还需要从哲学方面进行探讨……” “干脆说吧,还需要多少天?” “依我看,最快……” 居民说出一个数字,一名队员计算了一下报告说: “换算成地球上的时间,相当于六十年,怎么办呢?”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落到这么个怪星星上,真太倒霉了!” |
陈云亭舍人说:有位台湾驿使住在驿舍中,看见一位美女爬上墙头往下偷看。驿使呵斥她,走过去找,人又不见了。驿使睡到半夜,听到一声响,却是一块瓦片扔到枕头边。他喝问是什么妖怪,敢来欺负皇上的使者。窗外朗声回答:“你富贵显赫,我没来得及躲避你,以致遭到你的叱责查问。我怕被神灵训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刚才你在梦中萌发邪念,误认为我是驿卒的女儿,打算日后娶来当妥。人心中一生出念头,鬼神就知道了;你的邪念召来了我这个邪鬼,你不能怪我。所以我扔了一片瓦作为回答,你有什么可恼火的呢?”驿使极为惭愧,没到天亮便整装离去了。 |
这是一家堪称“特殊外科”的专门医院。一天,来了一位患者。他缺了一只胳膊。“久闻大名,特前来就医。事情是这样的:工厂出了事故,我……”患者说道。身兼院长的医生对他说;“放心吧,会治好的!详细说明,请看这部录像。” 荧光屏上出现了影像。插在土里的树枝生出了根须,被砍断了前足的鲵鱼又长出了双脚,和原来一模一样。大约放映了七分钟左右,医生说:“既然植物、鲵鱼有再植的可能,那么,应用于人类也就匆庸置疑了。我致力于这项研究,发明了特效荷尔蒙和刺激剂。就使用这两种药品,您的胳臂一定能复原!在这事故频繁的年代,我的发现全受大众欢迎的。不错,如果心脏和肝脏受创,那可就束手无策咯。” “您是说,如果是胳膊您就有办法?真的能成功?” “将这种混合药剂注射到被切断的部位,一个月后请您再来,结果保您满意!” 医生做了处置。嘱咐他要进行按摩等等,便打发他走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位乘轮椅车的患者。 “我是一个月前经贵院注射过的一名患者。也许你会说有胳膊总比没有强。但是,这只胳臂丑陋无比,实在难堪。喂,你说怎么办?” 这个患者在医生眼前捧舞着拳头。那只胳膊原来长在左腿的大腿根儿上。本是畸形怪状,医生却丝毫也不惊慌。 “请不要激动,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不时出现。有时候缺鼻子的地方长出了耳朵,掉牙的齿床生出了指甲。碰上这种情况,就再次切除或拔掉,重新注射后就会圆满成功。请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 “可是,您是大名鼎鼎的漫画家,不是巴不得多一只手才好吗?怎么样?切除右腿试试?倘若运气好,说不定从哪儿就能生出一支胳膊来。你就愈发成为多产画家啦!” “你说什么?要是那样,岂不成了黑猩猩?算了!” “不,开个玩笑嘛!” 医生做了第二次手术。手术结束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大夫,求求您。请您务必……” “这是我份内的事儿,义不容辞嘛。不过,冷眼乍看,您手足俱全;既不缺鼻子、耳朵,也没掉牙。” “不,不是我。是想请您为我们公司的经理治病。”说罢,他提了一个财界实力家的名字。 “他怎么啦?” “是脑袋……” “脑袋?” 那个表情严肃的男人对若有所思的医生说:“确切些说,是这么回事儿。经理从楼窗探出头,不幸被上面落下的重物砸掉了脑袋。剩下的躯干已做了应急处置,储放在速冻室。拜托您,把经理的脑袋再给按上吧!” “如果是低级生物,确有再生头的先例。但是人嘛,只好死了那条心吧!” “否则,为了争夺继任经理这把交椅,势必酿成大乱,酬金不论多少。我们都悉数奉送。知道这是没有希望的事儿。请您多费心吧。” “那么。我就尽力……!” 医生被想要泛舟学海的好奇心和高额的酬金所诱惑,竭精殚智地进行了治疗。 手术成功了。经理恢复得很神速。就是说,他的脑袋果然重新按上了,和原来一模一样。下属们得到探视许可,来到病房说:“经理!祝贺您早日康复!恕我冒昧,公司积压了许多急待您定夺的大问题呢。”说着拿出了文件。经理坐起身,伊然象个大人物的派头。他缓缓地抬起手臂,指着装饰在病房的犬形饰物说:“汪汪”,指着医生说。“唧唧”——要想叫他能说些别的,尚需漫长的岁月。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星球上就有了机器人。这儿是机器人的一统天下。也许是由于大气压中含有某种有毒成分吧,在整个星球上找不到任何有生命的动植物,只有机器人在到处活动着。除此以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奇岩怪石,乌黑如墨的海洋人…… 这些机器人不知疲倦地努力工作着,挖掘出大量的矿石并加以冶炼,进行加工,制作出各种各样的零件,然后把这些零件装配成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连镌刻在躯体表面的号码都完全相同。 无论是大雨滂沦、水流成河的雨季,还是滴水成冰的严寒隆冬,机器人们从未休息过,始终是勤勤恳恳地埋头工作着。在不懈的努力之下,机器人的数目不断地增长着。 有时候,机器人也会互相谈论起一个问题来。 “我们为什么会存在于这种地方的呢?” “首先,在这片陆地上出现了最初的第一个,然后,那个家伙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开始进行增添伙伴的工作,于是就产生了我们大家。除此以外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最初的第一个,这是事实,并非神话。机器人的电子头脑极为填密精细,容不得半点含糊不清或加以美化的想法。 机器人每制造出来一个新的伙伴,就把自己的全部记忆都输入对方的电子头脑之中。因此,无论是谁都知道这件事情。这样一来,最初的第一个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就无法解决了。因为大家的知识是均衡平等的。有关最初第一个出现以前的记忆在电子头脑里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完全是一片空白。这里的所有的历史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如果从那以后的事情来考虑的话。可以推测,当初的第一个不可能是从天而降的。但是这又没有什么根据,只不过是一种假设而已。并且,机器人们在某种本能的愿望的驱使下,不顾一切在热衷于增添伙伴的工作,并不过多地考虑这件事情。 可是,一旦达到了某个数目以后,机器人们就停止了增添伙伴的工作。当然,决不会开始寻欢作乐,嬉戏游玩的。机器人们全力以赴,转入了制造宇宙飞船的工作。 与似前相比,这是一项更为艰难困苦的工作。从地面上开采大量的矿石,加以破碎,并对矿石进行精炼,然后制造出各种极其复杂的零件。为了获得宇宙航行所必需的能源矿藏,机器人们不得不挖掘了一个非常深的矿井。曾经有过好几次因为井壁塌陷而前功尽弃,不得不从头开始挖掘。但善于吃苦耐劳的机器人们全然不顾从井壁里渗透出来的污水,毫不停息地日夜奋战在井下。兢兢业业地挖掘着宝贵的能源矿藏。 有时候势不可档的狂风暴雨呼啸着卷地而来,有时候惊心动魄的落地响雷隆隆不息,有时候天崩地裂般的强烈地震此起彼伏。但勇敢的机器人齐心协力地向极其恶劣的自然条件作着艰苦的斗争,奋不顾身地建造着宇宙飞船。虽然不知失败了多少次,但仍然是毫不泄气,信心百倍:决不肯放弃这一计划。 “为什么我们如此热衷于这项工作呢?” “这是由于某种义务感或者说是责任感在鞭策着我。这是一种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的冲动。如果能够制作成功,乘坐着宇宙飞船到星星的海洋里去邀游的话,肯定会遇上许多有趣的事情的。难道你们不想到宇宙之中去吗?” “啊,当然想去啦!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但必须把飞向宇宙作为我们的最高目标。也许这可以称之为宿命或者命运吧、” 经过长期的艰苦奋斗,宇宙飞船终于制造出来了。每个机器人都折腾得焦头烂额,缺手断脚,破烂不堪,已经再也找不到一个完好如初的机器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只好推选了一个相比之下伤势最轻的机器人乘上了宇宙飞船。在全体机器人的注目送行之下,宇宙飞船出发了,尾部喷射着鲜亮的火焰腾空而起,向着茫茫太空直奔而去。 一旦到了完全失重的太空之中以后,这个机器人的电子头脑中就发生了某种变化,一种新的想法油然而生。于是,机器人便准确无误地指引着宇宙飞船沿着一条航线前进,在不计其数的星球中选定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机器人驾驶着宇宙飞船,穿透死一般的寂静,在虚无缥缈、广袤无垠的太空中努力地向着那个唯一的目标前进,前进,不断地前进!十万火急,刻不容缓!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宇宙飞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达到了最大限度。 最后,太空旅行结束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毫不犹豫,立刻着陆!可是,不知什么缘故,着陆缓冲装置突然发生了故障,宇宙飞船并未减速,呼啸着冲向大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翻滚旋转着向四处飞散。 远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般蜂涌而来。其中有一个声音格外响亮,那是一位拿着麦克风的男子在拼命地呼叫。 “诸位,请安静一下,请安静一下!终于有一个勇敢的机器人凯旋归来啦!这是本世纪规模最大的竞赛!我们向每个星球上都派遣了一个机器人,并且按照不同的号码向大家发售了彩票,看哪一个机器人最早返回地球。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赌博:很抱歉,让大家翘首踏足、望眼欲穿地盼了好久,但现在这位勇士终于冲破重重艰难险阻,胜利返回了地球。如果您手中持有的彩票上的号码与这个机器人的号码相同的话,那就是万分幸运地中了头彩,立刻就能得到一笔数目极其惊人的巨款……” 机器人已经粉身碎骨,再也无法用电子头脑进行思考了。如果电子头脑能够进行正常的工作的话,那么听到这番话以后…… ——即使一切都完好无损,并且能够听懂刚才的那些话,机器人也决不会产生任何感想的。因为所有这一切都是按照事先设计好的程序进行的,并没有发生丝毫差错—— |
一天傍晚,有位客人来到了F博士家。他开口就说:“最近,您上哪儿去了?” 博士回答道: “上内地去探险啦!一路上,翻越了许多山林,真是一次非常愉快的旅行!” “你们的旅行队规模一定很大吧?” “不,不!就我跟向导两个人。” 听博士这么一书,客人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 “这不可能,在途中,遇到可怕的动物怎么半?” “沿途倒是遇到过许多野兽,不过,把它们赶走不就行了吗?” “要赶走野兽,也得好多枪支弹药,光搬运这些东西,两个人也对付不了呀!” “不,我没用什么枪。”接着,F博士站起身来,从隔壁房间里拿出个细长的东西给他看。 “我只带了这个,我自己发明的喇叭。” 客人仔细瞧了瞧,倒是个喇叭。不过,它比一般的喇叭要复杂得多。它的顶头上装有小型的电灯,侧面还带有许许多多类似电气零件的东西。 “这个玩意儿能起什么作用?”客人不理解地问。 “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我读过一个唤鸟笛儿的故事,得到很大启发,于是就制作了这个与其相反的东西。我把它叫作驱物笛儿。它对一切动物有效。装在这儿的透镜能辨别对方,并且会自动发出使对方感到最恐惧的声音。也就是说,把这个喇叭朝对方一吹,对方就会立刻逃走。另外,点上电灯,即使在夜间也能使用。” “听你这么说,它真可以不用杀伤动物就能使人平安无事罗!不过,我倒要看看它的效果如何?” 这时,正好一只猫在庭前姗姗而行。不是朝它吹了一下喇叭。喇叭里发出了一种似狗狂哮的声音。那只猫赶紧逃走了。 博士哈哈笑着说:“你看,不是很灵吗?如果把喇叭对着老鼠吹,就会发出猫叫声,对着小鸟吹,就会发出鹰翼声。” “真奇妙,这样看来,您这次旅行一定平安无事罗。” “是啊。不过,在旅行回来只好,倒受了点惊吓。那天夜里,我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声响弄醒了,睁开眼睛一桥,啊呀!有个小偷近来了。当时,叫又危险,打电话又挨不着,我真急死了。近来的社会真是比原始森林还要令人可怕。” “那后来呢?” “我灵机一动,朝着小偷吹了一下喇叭,他就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喇叭里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巡逻车的警笛声。” 客人赞叹不已:“嘿,它的用处还真大呀!你能否朝我吹一下,我觉得不会惊恐。” “不能那样乱用啊。” 博士摇了摇头,把喇叭收拾起来,朝隔壁房间走去。客人正在等博士出来。忽然,他听到了时钟鸣十点的声音。他站起身对着隔壁喊道: “哎呀,已经十点了!就像我的表出毛病啦。那么,就向您告辞了!”说完就出门走了。 F博士目送客人远去,笑着自言自语道: “看来他倒是没察觉出那钟声是从喇叭里发出的……” |
我家隔壁搬来了一对奇怪的夫妇。 他们没有孩子,我想这大概是一个安定和睦的家庭,但事实竟大出我之所料。我们两家尽管隔着一个庭院,可是大声的斥责和叫喊不断闯入我的耳中,而且听到的总是男子的声音,想必那位丈夫的性格一定十分暴躁乖张。而那位妻子倒像个温顺善良的女子,偶尔见到她时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像是在默默承受着一切痛苦。他们这对夫妇与我平静美满的家庭相比,真有天壤之别。 邻居的喧嚣吵闹与日俱增,那个妻子的脸上老是带着红肿,我想那一定是经常挨她丈夫毒打所留下的痕迹。长期下去可怎么得了啊,我甚至为邻居的事担起心来了。可是我又不能贸然去干预别人家庭的纠纷、自作主张地对他们进行规劝或提出质问。我只能静静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可是奇怪的是,近来这种吵闹声突然听不到了。 我想,这对夫妇大概是去旅行了吧,或者是经常吵闹惊扰了邻居,感到不好意思而悄悄搬家了。但是一天下午,当我正在庭院里修剪树枝,隔着栅栏,却意外地见到了那位妻子。她的脸上呈现出我从未见到过的勃勃生气,使我颇觉意列.于是,我好奇的上前和她搭话道: “啊,太太,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是啊,就连心情也感到特别舒畅呢。” 她脸色红润,声音爽朗,我疑窦丛生,不禁问道: “您丈夫身体好吗?” 这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她听了也许会生气吧。可是她却以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答道: “啊,托您的福。我正想告诉您呢,他因为受了点伤,近来一直在家里静养。” “哦,真的吗,不知他受了什么伤?” “是因为驾驶不慎,汽车撞上了电线仟,出了事故。不但碰破了头,还折断了腿骨,估计还得很长时间才能痊愈。” “这么说来,得好好进行护理吧。” 我充满同情他说道。可是她的心情似乎并不沉重。 “正是这样。不过他以前是个非常爱吵闹的人,自从受伤以后,人就变得安静了。如能一直如此那该多好啊。” 她高兴地畅怀大笑起来。她回头朝自己的家望了一眼,忽然喊道: “喂,你怎么了?” 原来她丈夫拖着笨拙沉重的步子从房里走了出来。他那温顺的样子简直使人认不出来了。从前的他,如果见到妻子和别的男人攀谈,必定会怒目圆睁,暴跳如雷……看来人确实是会变的。 “我得回去烧饭了……” 她朝惊呆了的我匆匆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回去。我见她轻轻搀扶着丈夫,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深深被她的善良所感动:从前,她被那样虐待,现在正是她报复的好机会,可她却丝毫也没有这样的举动。 自那以后叉过了几天,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很想去探望一下这位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的暴君。恰好朋友送来一盒雪茄烟,正好可以作为礼物前去登门造访。 按了一下前门的电铃,我静静地等待着。可是迟迟不见有人出来,我便绕过庭院。隔着玻璃窗向里窥望,只见主人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于是我大声说道: “您好……” 可是他只是冲我笑了妻,“啊”了一声,并不为我开门。我便径自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听说您受了伤,今天特来看望。” 他仍然模糊不清地“啊”了一声。 我想引他说些什么,于是便这样问道: “今天,您太太上哪儿去了?” “在这儿,啊,您已经明白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吃惊地回过头去,邻居太太站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手里握着一把乌黑锃亮的小手枪,正直愣愣地对着我。 “这是干什么?请等一下,我是来看望您丈夫的,快把您那东西收起来吧。” 可是她摇了摇头,说道: “您已经发现了我的秘密,所以不得不杀死你。” “什么?您的秘密?这是怎么回事?!” “别装蒜了,你肯定已经知道我把我丈夫杀死了。” “啊!那么这位……” 我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可她却满不在乎他说: “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杀死了我的丈夫、但如何来处置这件事呢?我想起了报纸上一则‘无论何事均可前来洽谈’的广告,便试着打了个电话。这是一家名叫亚尔服务公司的厂商,我让他们替我埋葬了丈夫的尸休,并制造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外表虽然很像我丈夫,可是只能发出简单的声音和做一些很简单的动作。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只要不引起别人怀疑就行了。喂,是这样吗,亲爱的……” “啊……” 坐在椅子上的机器人以和刚才相同的表情和声首合道。 “我好不容易才从过去那种痛苦的生活中解脱出来,过着悠然自得的日子,而且想永远这样生活下幸。因此,对于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我非得杀死他不可。” 她紧握手枪,做出了扣动枪机的动作。 “请等一下……我可不想死,也不想丧失今天的快乐生活。我为了摆脱此刻的困境,只得向您公开我隐藏多年的秘密:我的妻子,早已由亚尔服务公司制造的机器人代替了。” |
为了制作一个极其豪华的大型保险箱,我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用光了。有些家伙说我是个干蠢事的傻瓜。可是,这帮家伙其实也跟我差不多。有的人买了一辆小汽车,每天开着车到处兜风,花在上班路上的时间:反而比以前增加了一倍,却感到得意洋洋,也有的人每天无所事事地混日子,毫不珍惜宝贵的时间,可是却买了一块走时极其精确的高级进口表,装模作样地戴在手上,还有的人则以铺张浪费、挥金如土为嗜好,并且从不后悔。既然如此,像我这样做个高级保险箱也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因为我把自己的房子卖掉了,所以只能住在一幢公寓的房间里。不过,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小偷会打算把整个保险箱一块儿偷跑的,因此,外出的时候也用不着担什么心。 我只要一有空,就很认真地擦拭这只心爱的保险箱。这只保险箱是用优质合金钢制成的,非常坚固,并且外面还镀上了一层银。一旦发现上面有一星半点时污痕,马上就用柔软的绒布擦拭干净。这只保险箱的外表越擦越亮,就像一面闪闪发光的镜子,可以清清楚楚地照出我的形象来,真是越看越欢喜。 做完这件愉快的工作之后,到了晚上,就躺在保险箱对面的床上,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我就这样自得其乐地过着日子。 “喂,快起来!”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被人叫醒了。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用黑布蒙着脸,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威胁着我。 “别碰那只保险箱!” “我不知不觉地叫了起来。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让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随便玩弄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吧。可是,我突然发觉,自己的字脚已经在刚才睡着的时候被他绑了起来,动弹不了。因此,除了高声喊叫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不许叫!再叫一声就要你的命!喂,快点老老实实地把开保险箱的方法讲出来!” “可是,那个里面……” “你给我老实些吧。” 那个汉子把一团破布塞进了我的嘴里,然后说道:“喂,给我扔拨号盘的号码写在纸上!” 没有办法。我仍然被绳子绑着,所以只好勉强握住笔,歪歪扭扭地把那个号码写了出来。这个汉子手忙脚乱地拨号盘,一边还不住地回过头来看看,生怕我挣脱捆绑。 当门打开的时候,装在里面的自动音响装置就开始播送起优美动听的音乐来。并且,保险箱内部的照明灯也亮了起来。顿时,一片金黄色的光芒从里面向外映射了出来,真是灿烂辉煌,不禁使人眼花缭乱。这是由于保险箱的内壁镀了金的缘故、像我这样把大量的黄金都毫不吝惜地用在这个保险箱上的人,也许是独一无二的吧。 这个汉子的眼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在这些闪闪发光的黄金的诱惑之下,不知不觉地走进了这只大型保险箱。紧接着,保险箱的门便无声无息地关了起来。这是由于利用了一种红外线的最新装置的作用,我所引以自豪的就是这一了不起的发明—— |
S先生东奔西走,到处打听寻找,费了不少周折,终于找到了K博士的研究所。这是建造在郊外旷野之中的一所不显眼的,又破又小的旧房子。因此,一般人很难发现这个研究所。 S先生敲了敲门。从屋里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身上沾满了铁锈和油污。S先生说道:“对不起,我想见一见K博士,请转告一下。” 可是对方却答道:“我就是K博士。” S先生赶紧表示歉意:“啊,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请勿见怪。老实说,我有件事想麻烦您一下……” “请到屋里坐吧。” S先生跨进房门一看,房间乱糟槽的。桌上七零八落地摊着各种各样的设计图纸,地板上杂乱无章地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零件。S先生开口问道:“听说博士正在对枪支进行研究,有这么回事吗?” “不错,正是这样。我对以往的那些枪支采取了各种改良措施,目前正在研究试制一种最新的高级优质枪。” “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K博士说着拿出一支枪来。这是一支相当漂亮的崭新的枪,跟周围那副破烂不堪的寒酸相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枪身上整整齐齐地绕着很多细铜丝,像是线圈之类的东西。并且,枪上还装有不少其它的附加装置,看来也都是具有某种特殊功能的。K博士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说道:“先当场表演一下。现在就把天上飞着的那只乌鸦打下来给你看看吧。这些乌鸦老是糟蹋附近农民的庄稼,大家对它们恨之入骨,但是又无可奈何。” K博士端起枪对空中扣动了扳机。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头部,那只乌鸦应声而落。S先生感叹万分他说道:“你的枪法太高明了,简直可以百步穿杨啊!” 可是K博士却拍着枪把子回答道:“这并不是我的枪法高明,而是这支枪的性能特别好。这儿装有一种新发明的自动瞄准仪,能够辨别出移动目标和非移动目标;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自动对目标进行跟踪。与此同时,装在枪身里的电子计算机会根据目标的距离和速度精确地算出其运动方向,并使枪口对准这一方向。因此,只要扣动扳机就必然会命中目标,这仅仅是一种比较简单的运算,所以只要用一台微型计算机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我看这种计算并不十分简单,而且还相当复杂呢。那么,面对非移动目标的时候又会怎么样呢?” “只要拨一下拨号盘,启用另一套瞄准系统就行了。装在枪身上的这架望远镜将会自动地对准焦距,从而使目标比原来放大数百倍。这样一来,就比在一米以内对准一只邮筒射击还要容易得多。并且,枪上还装有红外线瞄准仪,无论是在迷雾之中,还是在黑暗之中,都不受丝毫影响。” “这太惊人了,居然有如此优越的性能。可是,价格一定非常昂贵吧?”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知道,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大量生产的,而且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买得起的。” S先生急不可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怎么样,能不能卖给我?价钱再贵也没有关系。” “当然可以卖啦。不过,你打算用来干什么呢?如果想要用这枪去干坏事的话,那可不能卖给你。” “你放心吧1我只不过是要用这枪去打打猎而已。在我居住的那个地方经常有黑熊出没,周围的人们深受其害。我准备用这支枪把那些可恶的黑熊统统消灭掉。也就是说,要为民除害。” S先生掏出了一大笔钱。K博士收下了钱,一边把枪交给S先生一边叮嘱道:“我再一次提醒你,决不可拿这支枪去干任何坏事。” “知道了。” S先生把枪拿到手,走出门口以后脸上便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什么消灭黑熊,那不过是信口胡乱编出来骗骗K博士的。S先生的目标不是黑熊而是人。也就是说,他是一个以暗杀为专门职业的刺客。 不久以前,他接受了一个特别的任务:必须把某个重要人物暗杀掉。为此,他预先领取了一大笔赏钱。这次谋杀行动决不允许失败,否则,只好忍痛把这笔已经到手的巨款再还给人家。为了确保这次行动的成功,必须在事先做好相当充分的准备工作。S先生为此绞尽脑汁,苦思冥想,最后想起了可以走K博士这条捷径。 这一次总算把这支没有缺点的枪搞到手了,哪怕付出再高的代价也不会吃亏的。不仅在这次行动中能够稳操胜券,而且可以把这支枪作为万能工具永久地使用下去。 老实说,他刚才曾经打算开枪把K博士打死的,这样一来就可以携带巨款逃跑了。但又觉着这未免太残忍。再说,万一枪发生了什么故障,还得找K博士修理呀。想到这一点便打消了行凶的念头。 S先生拿着这支枪来到预先计划好的狙击地点。从这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远处的那条盘山公路。再过一会儿,那位重要人物乘坐的汽车就会从这条路上经过。 手中握着的是百发百中的没有缺点的枪,可以说是万无一失。S先生决定等一会儿瞄准对方汽车的轮胎进行射击。汽车肯定会因此而失去控制,开得七歪八扭,跌到山沟里去。自己可以不留任何杀人罪证,出色地完成这一暗杀任务。 等了一会儿,那个重要人物的汽车果然准时来到了。S先生赶紧端起枪来扣动了扳机。 S先生屏住气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汽车。命中了!汽车不规则地在公路上扭动着,撞到了路边的防护栏杆,翻着筋斗坠入了万丈深渊。 虽说这个无辜的牺牲者使人觉到怪可怜的,但S先生还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成功啦!他消除了紧张的心情,完全抗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然而,等到S先生清醒过、来向四周一看,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在警察局里了。他怎么也弄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落得这种地步。他回头一看,发现K博士也在这儿。 S先生打着招呼说道:“啊,K博士。上次承蒙您的关照,帮了我的大忙。” 可是K博士却皱着眉头说道:“别装模作样了,你这个不讲信用的家伙,竟敢用这支枪去干坏事。” “不,没干过那种事情……” “不管怎么抵赖都是无济干事的。要知道,在这支枪的扳机上装有一种特殊装置,它的工作原理跟测谎器完全相同。一旦有人打算用这支枪去干坏事,他的血压和皮肤上的生物电流就会产生某种微妙的变化。遇到这种情况,这支枪马上会作出反应,自动喷出某种药剂的雾来。” “是什么药剂呀?” “这是一种混合药剂,具有麻醉剂和坦白剂的双重作用。只要一吸入这种药雾,马上就会进入一种梦游状态,使你不知不觉地跑到警察局去坦白自首。” 经过K博士的解释,S先生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可是,他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这种恶果完全是人为造成的。他不禁埋怨起来:“嗯,我原先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可是,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设法使人在这种情况下扣不动扳机呀。要知道,杀人犯逮捕归案以后是要被判处死刑的。现在无论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事情已经无可挽救了。” “用不着担心,事情还可以挽救。子弹并没有发射出去。” “什么?你是在骗我吧?我亲眼看见那辆汽车翻着筋斗掉进了万丈深渊……” 在那种药剂里还稍微掺了一些能够引起幻党的迷幻药,能够使人看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将会发生的后果的幻象。因此,那辆汽车是平安无事的。” 听了这番话之后,S先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限感慨地说道:“难道是这样的吗?看来我可以因此而得到从宽处理了。这可真是一支名副其实的没有缺点的枪啊!” |
从前有一个官宦子弟,家里十分富有。一些无赖就假装同他亲近,并诱引他到青楼妓院中玩乐,喝酒赌博,迷恋歌舞,无所不为。没到几年,家里被他搞得揭不开锅,穷得饿死了。在他临死之前,他对他妻子说,他被人迷惑到了这样的地步,到地府后,一定要去控告他们。过了半年后,他托梦给他的妻子,说他败诉了。判官对他说:“那些妖童娼女,本来就是不要廉耻的人,他们依靠声色来求取生存,他们像虎豹吃人、鲸鲵吞舟那样,获取别人钱财。然而,人不进入山中,虎豹怎么会吃你?不到海中去航行,又怎么会被鲸鲵吞掉呢?你自己走到那个地步,关他们什么事呢?只是那些狐朋狗友,事先为你设下了一个陷阱,直到你套入他们的圈套为止,这又象悬饵钓鱼,鱼不上钩是不罢休的。因此阳间有明确的刑律,阴间有报应,这些人逃是逃不脱的。”又听说有一介书生因为非常亲昵一个狐女,最后得了重病而死去。有一次清明,他家人去给他上坟,他们看见一个少妇在坟上浇酒祭奠,焚烧纸钱,趴在坟上痛哭不已。他的妻子认出就是那个狐女,站在远处骂她:“ 你这个死鬼,害人不浅,雷公会劈死你的,你这假慈悲的鬼!”狐女听到后,整整衣服,慢慢地说:“我们这些狐女去追求男子,都是为了采补阳气;如果杀人过多的话,天理会不容。而男子来追求女子,为的是情感,因耽色过度而伤害了自己的生命,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你又何必责备我呢!”这两件事足以互相阐发。 |
“喂,把企业开发部长叫来!” 大食品公司经理这样说过之后,秘书就把话传达下去。不大工夫,部长来了。 “您有什么吩咐?” “没有别的,就是不久前开始研究的合成牛奶的事。后来进展情况如何?” “如果是那件事嘛,您就乐吧!好不容易才把试制品搞出来了。现在可以向您汇报啦!请您瞧瞧这个!” “全都是吗?” “不,是想请您品尝一下,鉴别鉴别,所以混在一起带来啦。您肯定分辨不出哪是合成的,哪是天然的。那是理所当然,因为成分是完全相同的。从蛋白质、脂肪到矿物质、维生素,统统一样。可以说这是我们公司技术队伍的一大胜利吧!” R经理品尝、比较了一下。可是,单凭嘴和味道,确实难以区别。 “干得真漂亮!” “就是从营养角度看,也不次于天然牛奶。的确,价钱和天然牛奶大致相同。不过,不久就会降下去的吧!” “搞得不错嘛。那么,立刻大量投入生产,积极地推销吧。去告诉大家。” 就这样,合成牛奶变成商品,大批大批地涌进市场。但是,和预期相反,并不那么畅销。 这并不是对合成牛奶抱有什么偏见。另外也不是宣传不力或者销售部玩忽职守。问题在于牛奶的消费量是有一定限度的。人的饮食生活方式又出乎意外的保守,不能轻易改变。 “喂,把企业开发部长叫来!” R氏又一次说道,部长立刻就来了。 “有何吩咐?” “不管怎样,难道没有什么办法赶快提高销售额吗?就这么个问题。使长期对牛奶不感兴趣的人有所改变;叫一天只喝一瓶牛奶的人喝上两瓶。这很必要。可是拿我公司来说,与其下那么大的功夫,还不如快些广开销路。没有这样的好主意吗?” 部长压低了声音说: “这样一个计策怎么样?偷偷地散布病原菌,让世界上的牛全死光;那样一来,咱们公司的合成牛奶,不就可以独霸市场了吗!” “不行,无论如何,那是不高明的。不仅是违反商业道德,若是阴谋一败露,公司就完蛋了。最好找一个既没有多大麻烦、又能一下子把库存全推销出去的好办法。” 针对R氏的难题,部长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提出一个理想的方案。 “这样行不行?靠赠品来宣传。我想制作一种喝牛奶的机器猫。比真的更可爱,比真的更招人喜欢,要叫它有礼貌,成为家庭中无可挑剔的宠儿。把它作为赠品送出去。它不喝牛奶就不能动。” “把那么值钱的玩艺儿当做赠品送出去,能合算吗?” “那是靠得住的。请放心好啦。我是有把握的。” “若是那样,就相信你的才干吧,搞起来试试看!” R氏允许了。 制作成功后一看,喝牛奶的机器猫得到极大的好评。比起真猫来更可爱。它没有发情期的吵闹,不挠柱子,不挠墙,叫的声音很甜美,捉老鼠的本事并不亚于真猫。 和它同玩耍时,几乎叫人忘掉它是个机器猫。有了喝牛奶的机器猫,家庭会变得明朗起来。不知不觉地会认识到:人工制品比自然产品优越。 不管怎样,牛奶的销售额直线上升。这是由于猫的饮奶量增加的缘故。公司经理R氏把企业开发部长叫来表扬了。 “成绩真了不起呀!它使公司增加了收益。好好讲一讲是怎么搞的。” “情况是这样。在喝牛奶的机器猫的肚子里安了个小机器,猫喝了牛奶一转动,肚里的牛奶就变成奶酪。” “办法想得真妙!” “哦,请听下去。公司人员定期巡回,把奶酪收回来。这样,奶酪的生产就等于白手起家。所以,我们公司最近一个时期的奶酪,其成本几乎接近于零。” 经理十分满意。 “真有你的,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的公司奶酪急剧增产了。库存也多了起来。可是啊……” “是,需要做什么?” “说起来似乎有些过分,这回该轮到推销奶酪啦。要在短期内开辟出销售的门路。” “试试看吧!” 于是企业开发部长去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他赶忙地繁殖了大量机灵的老鼠,把它们放进街道。这个计划是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这是一批动作敏捷、特别爱吃奶酪的老鼠。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也不管人们正在吃饭,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工夫奶酪就被它偷了个精光。麻痹大意也罢,提高警惕也罢,都是一个样。奶酪的消费量大大地增加了。 经理R氏把部长叫来,夸奖了他的成绩。 “形势越来越好。来看看这个表报。奶酪的行情猛涨,牛奶的价格仍然保持稳定。” 其原因是这样的,有些人家对于老鼠吃奶酪很发愁,就会想到喝牛奶的机器猫,用以制服老鼠,所以纷纷来我们公司买牛奶。不管怎么转来转去。总是我们公司得利。” “若是总照这个祥于下去,赶情好啦……” “这里面有个问题。假如替我们消费牛奶的猫增加了,老鼠就要减少,有朝一日就要绝迹。奶酪的库存不免还要增加。” “如果那样,可就麻烦了。” R氏不安的脸上皱起了眉头。然而,企业开发部长又说起来。 “没关系,您不必担心。现在正研究一种吃奶酪的机器老鼠。您等着瞧吧!是个了不起的玩艺儿。” 没过多久,机器老鼠也研制成功,大批制作出来,并且悄悄地分送到各地.真老鼠已经减少的地方优先照顾,自然不消说了。 机器老鼠的存在,不家天然老鼠那样令人憎恶。它适当地偷吃奶酪,猫也适当地对它追捕。 正如美国的动画片《猫和老鼠》那样,搭眼一瞧,也就妙趣横生了。两者之间保持着适当的平衡,形成共存的局面。当然啦,这也是根据这样的设想而制作的。 以上这些情况,部长洋洋自得地向经理R氏作了汇报。 “已经达到了最佳状态。在吃奶酪的机器老鼠里面,可以分解奶酪,并且可以还原成合成牛奶的原料。回收猫吃奶酪的巡回小组,同时把它们收回来。” “是嘛?那可真不简单!合成牛奶的成本肯定要降低不少啦。说实在的,对你的才干是怎样称赞都不算过分的。谢谢!” “受到您的称赞,使我感到惶恐不安。那么,下一步干什么呢?请下命令吧!” 企业开发部长带着充满自信的表情说。针对这个,经理R氏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你将没有什么用处了。我将下个命令,暂时免你的职!” |
这是高层公寓大厦里的一个房间。凭窗可以仰望无限深透的蓝天,也可以俯视景色优美的公园。房间宽宽敞敞,一个人居住绰绰有余。墙上虽然没有什么书画条幅,可光亮的四壁却也显得雅致。这是N先生居住的房间。 N先生住在这里从来不付房费。因为房主不收房费,自然他也就没有必要付钱了。 不错,住免费公寓,当然不只是N先生一人;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出租公寓房租贵得惊人,对一般靠工资收入的人来说,那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即。这些人只好住在免费公寓里。 开锁声响了。同往常一样,N先生工作了一天回到家里。他走进屋,刚关上门,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些的室内,又发出了声音: “您回来啦,一定很累了吧。您买来琥珀牌葡萄酒了吗?葡萄酒可顶数琥珀牌了。它香甜醇厚,饮上三杯两盏,可使您疲消力壮、心怕神爽……” 这本来用不着特意来回答,可N先生还是小声说: “啊,买来啦。” 于是声音接着说: “蒙您屡次惠顾,十分感谢!您选了琥珀牌葡萄酒,足见您是多么有见识啊!” 接着,传来了商业宣传歌曲的歌声,在歌声中穿插介绍了琥珀牌的其它各种酒。 N先生走进内室,坐在沙发上自斟自饮起来。就象声音中所说的那样,一喝了琥珀牌葡萄酒,好象一天的疲倦就此消失了。 这时墙上出现了映象,是商业宣传片开始放映了。随着悠扬、缓慢的旋律,眼前展现出一片翠绿的果园。 “嗯,景色不错呀!” N先生拿着酒杯,正看得出神的时候,果园霎那间变成了工厂的景象,随后出现了产品的特写镜头。 “您要买水果罐头,请买吉母公司产品,他家罐头味道鲜美,犹如新鲜水果。” N先生没把视线转向其它墙壁,因为四处都是一样。N先生想看看窗外,可那窗玻璃也映现出广告画和文字,在歌曲的伴奏下活动着。N先生想避开这一切,那只有闭目塞听了。 这种映像和声音是消灭不了的,显像和声音的装置被安装在建筑物之中了。敲打它也无济于事。即使用什么办法把它搞坏,或把墙涂上黑漆,公寓管理室也会立即发现而派人来马上加以修复。如果查明是故意反复进行破坏,那要立即被逐出公寓。被赶出公寓,那只有去住房费昂贵的公寓或者做个流浪者睡在公园的长椅子上。而这两者又是谁都不想尝试的。 当然,这种生活环境不只N先生在忍受,好多人也都在设法适应。广告主方面决不会惴惴不安,因为许多卓越的心理学家在为他们的宣传工作出谋划策。何况,屋子里某个地方还安装着心理反应测定器,使你不敢轻举妄动。 巧妙已极的画面设计、清新悦目的色采,沁人心脾的音乐,精练而又温文尔雅的说话方式,使你想看又不想看,想听又不想听,搞得你喜不得、怒不得,呆不得、走不得,可以说他们算是把人琢磨到家了。广告主懂得,强制过了火而使居住者的头脑发了狂,那就本利全丢,鸡飞蛋打了。 人们在传说,还有一下子就搬到了出租公寓去住,反而出现了神经衰弱症状,可一搬回免费公寓来却又马上好了的。这大概是巧妙编造出来的瞎话。 N先生喝完葡萄酒,把空瓶子从屋角的垃圾孔扔了下去。 “您一定喝得十分欢畅惬意了,请您明天务必还用琥珀牌葡萄酒……”N先生刚回到沙发上坐,听到了这么一番话。喜欢听这样的奉承吧。N先生若是上厕所,那里也有话音和图像在等待着他。 “香皂……您大便的情况怎样……新制成的蛔虫化验药的作用……拉利制药厂为您……” N先生还没吃晚饭,他的脚刚一迈进厨房,墙上就出现了映像,传出了语声: “幅禄利纳食品公司的配套晚餐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花样齐全、物美价廉……” N先生打开冰箱瞧瞧说: “还够用三天哪!” 不照声音指点,买了其它公司的食品,当然他们不会责怪,而你也不会受到惩罚,这是个人自由。不过,住房不花房钱总不免是个心理负担。也许是受到良心的遣责,边听着那话音,边吃着其它公司制的食品,总觉得食不甘美,消化不好。再从质量上来说,其它公司制品也没什么大差别,因此,这使人们觉得还是吃话音推荐那个公司的食品为宜。 N先生热了一套晚餐,独自一人吃了起来,这时又出现了话声: “您的冰箱还好吗?冰箱出了故障会引起食物中毒的,所以需要更换。如果您感到它内部温度调节失灵,那就扔掉它买个新的,这样是最合算的。您若喝咖啡……帕尔百货公司正在出售最新样式的食器……” 正象大家一样,N先生对这种生活也没什么特殊不满。 不过,地的脑海里却时常闪出一种意念:想脱离这个环境,到不受拘束、没有指令的地方去。可是当他一想到一来没有那么多的钱,二来缺乏去过流浪者生活的勇气时,他又不得不把那份心思收回。 N先生点上了饭后的一只烟。是自动装置感到了热呢,还是烟味的反应呢?紧跟着发出了话语: “您想买香烟吗……”接着又说,“为了使您更舒适,您可买把安乐椅……,您在家里需要穿上方便而舒适的便服的话……” 他边听着话声和反复宣传的商业歌曲,边翻着当日送来的邮件。没有重要的信件,多是直接寄来的广告之类的东西。他迅速启封,每封看上一两眼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扔掉了。 可是,其中有一封打开之后,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一张出售地皮的广告,上面精美地印着高原地方的风景。 “这一定是个很好的地方啊!这辈子若在这块土地上有处别墅……” N先生万分感慨地叹息了一声,正要把它扔掉的时候,立即又停止了。他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珠凝视着。是不是印错了呢?这价钱可出乎想象的便宜呀!如果是真的,那么,用现在积攒的钱就可以买到的。他思忖着,动了心。 “即将卖完,欲购从速”几个字象触媒一样,促使他快下决心。他拿起话筒问个究竟。当搞清了价格没错之后,立即订了契约。 这就好了,总算有了不受他人干扰的属于自己所有的地盘啦。在倾囊才买到的这块土地上,虽然不能马上修建房屋,可是,总有一天能买得起一套住宅的构件吧。他前思后想着。 好象彻底被解放了似的,N先生霎那间对充斥于室内的商业宣传图像和声音感到厌烦。这也许是由于明白了命运可以摆脱的缘故吧。他高兴得又喝了些酒,酒劲儿使他进入了梦乡。多少年来总算是做成了一个愉快的梦。 N先生迫不及待地终于盼到了休假日,他要在这一天去看看已经属于自己的土地。于是兴冲冲地坐上高速公共汽车,来到了高原。 他的心总不落底。总觉得不见实地就订立契约,未免有失轻率。可是,一来到当地,这团疑云就立即消散了。这实景和印刷的图象一样,不,比那还要优美得多。这不一定只是由于初夏这个季节吧。 眼前的树林郁郁葱葱,鸟儿的婉转歌声阵阵,成双结对的蝴蝶,在吐着异香的百花中翩翩起舞,清新的空气缓缓地流动,阳光宛如金色的细雨一般穿过树木的枝叶洒在地上。 大自然的美景使他心旷神恰。N先生立时心花怒放,他有些目不暇顾了,一面环视,一面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 “啊,真是梦一般的境界!这是我自己的地方啊……” 他兴奋、陶醉,跑啊,跳啊,翻个筋斗躺到草坪上。这儿没有图象也没有录音,一切都是活生生的。 枝头上的鸟儿亮起清脆的歌喉。N先生侧耳细听鸟儿的歌唱,忽然皱起眉头。咦?这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熟悉曲调。他立刻想起,这不是匹配电机公司的商业宣传歌曲吗? 他边摇着头,边仰视着天空,看到候鸟在成群地飞翔。 怪哉!那队形怎么和他纳食品公司的徽章形状一模一样呢? N先生听到不远的地方有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扭头一看,鸟落到了树枝上,好象是八哥。 “先生,您若买成套住宅部件,请您务必到巴拉蜜公司……” 这鸟象划伤了的唱片,翻来复去地唱个没完。N先生感到莫名其妙,走近一看,和真鸟没什么两样。这大概是经过划时代的品种改良获得成功的新品种吧。对于那群家伙来说,要想使鸟儿养成某种新习性,那不会是个难题的。 N先生把目光转向地面,看看花草。花儿开得姹紫嫣红、绚丽夺目,翠绿的叶是那样富有生命感。N先生没见过这样的花,他好奇地招下一朵,一端详,立刻恍然大悟。不论是花还是叶,都露出了厂商的标志。这也象是改良品种。 再看那色彩斑斓的蝴蝶翅膀和形形色色的树木花纹也都一样。这不会是精神作用吧。也许是把这些花纹形状变成图案,作为商标而加以宣传的。但是,不管哪一种,反正都是一样。 N先生顿时心灰意懒,连走都不想走了。等他精神恢复过来的时候,周围已是夜幕沉沉了。这里的夜总会是静谧的吧。他环视一下,看到了成群的萤火虫在发着绿光飞翔着。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些萤火虫用它们的光亮,出色地形成了一个公司的标记。树林里猫头鹰在叫,那也是商业歌曲的曲调。当然不只是猫头鹰,池塘里的青蛙和各种昆虫,恐怕都要连夜叫下去的吧。 |
百货大楼里,总是洋溢着欢乐的气氛。一进门,我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变得轻飘飘的。在城市里,没有比百货大楼更迷人的地方了,冬天温暖如春,夏天,凉爽宜人。时髦的服装,进口的百货,各种精美的商品,琳琅满目。 信步走在柜台之间,望着这么多东西,你会感到兴高采烈。有钱买,当然开心,即使没有那么多钱,也未尝不可…… 我首先走近卖餐具的柜台。在那儿,悄悄摸起一把叉子塞进皮包。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东张西望,慌慌张张走开也不是上策,最好是装出还没有拿定主意买不买的样子,然后再从容地脱身。 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一个售货员发觉我的这种行为。也许我的一身高贵打扮,使他们末存戒心。或者因为这种叉子是低档货,他们不必费神。再不然,可能由于人手不够,售货员的素质降低了。 我乘电梯上楼,来到电器用品的柜台前。这里摆着好多微型收音机。我随便操起一个,装着挑选的样子,一会儿放回去,一会儿拿起别的。冷不妨,我又把一台小型收音机悄悄塞进皮包里。 在这家百货大楼下手,可真够轻而易举的了,甚至令人感到乏味。我走向楼梯口,脚步轻轻地准备转移到别处。这时耳后有人在轻声地说: “小姐,您没有忘掉什么吗?” 回头一看,是个中年男子,他衣着普通,但目光却咄咄逼人。一刹那,我紧张得全身变僵了。不过我还是稳住了神儿,满不在乎地答道: “唤,谢谢。忘了什么吗?” “您真是令人惊讶。想跟您谈一谈,请到这边来。” 那男子悄悄地拉住我的手,把我带进柜台后面的房间里。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你要谈什么?” “请您别装傻。我说的是您皮包里的收音机。”他边说边拿出身份证,原来他是这家百货大楼的警卫。我打开皮包,把收音机拿了出来。 “这又怎么啦……?我有个习惯,出门总带着它,这样很方便。” “可是,我看见您刚才好象没有带着它。” 警卫的声音带有一种压力,暗示他已经全知道了。看样子,跟这种对手再装下去是无济于事的。 “是呀,这是刚买的。” “那么,请您给我看看发票。” “噢,行啊。可是……弄到哪儿去啦?” 我假装掏胸前的衣兜,卖弄风骚,送送秋波,窥探一下反应。看来,这个办法在这种对手面前也不会有多大作用。 “……找不着了。说不定是丢了。” “究竟是不是买的,一问柜台马上就清楚了。” 他伸手准备拿起桌上的电话耳机。我只好赶紧拉住他的手,向他求情: “是我错了。钱还没有付呢。我特别喜欢它,所以先放进皮包里了。” “既然是这样,您最好一开始就认账。好,那么,请把姓名和地址告诉我。您可别编,我会打电话核实的。” “求求你,请别问我的名字。若是让家里人知道,我还不如死了呢。” 我抽泣着,嗓音也稍稍变高了些。这一套是我多年反复练出来的本事。我一边哭,一边走近窗口,摆出一付马上就要跳楼的架势。可是,对方却好象无动于衷,简直是冷若冰霜。我站在窗边扭过头来,把埋怨的目光投向他。 “你就是不能高抬贵手了吗?东西已经还了,你们公司什么也没有损失嘛。我刚才是鬼迷心窍。难道为了这么一个小玩艺儿,就非得通我走上绝路不可?” “如果是别人,那还情有可原。可是您既然能说出鬼迷心窍这类词儿,说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了。” 他似乎已经全部识破了我刚才装疯卖傻、开脱罪责以及卖弄风骚的真正用意。 “我发誓以后决不再干了。我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知怎的就把手伸出去了。” “那么说,您得了什么‘病’吗?如果这是一种‘病’,那就更不敢说这是最后一次罗。不趁早住院治好这种恶习,会给社会带来更大的危害。” 警卫寸步不让。我不得已使出了最后一招。我假装掏出手绢儿擦眼泪,偷偷带出一张高额钞票,扔在地上。然后便提醒他: “唉,你的钱掉在地上了。” 警卫捡起钞票,莫名其妙地看着,然后双眉锁紧: “不行,您不能这样做……” “这不是我的。如果我有钱,我就会规规矩矩付收音机的款了。” 我趁他从地上捡钞票的空儿,又在桌上偷偷地放了一张,一边解释,一边指着钞票说: “瞧,那儿还有你扔下的钱哪。唉,一想到家里的人,无论如何也得求你放了我。我劝你也想想你的一家,请把我放了吧。” 为了打动他的心,我用一种老练而又恳切的口吻说着。这时,警卫的表情好象有点变化,他用手指尖夹着两张钞票,双眼一边紧紧盯住它,一边说: “啊……” 必须抓紧时机再加一把劲儿。于是我弯下腰,当直起身子的时候,又把一张钞票递给了他: “瞧,桌子底下还有一张呢。” 警卫象给上了催眠术似地,把钞票接了过去。对着这三张高额钞票,他眨了眨眼,考虑片刻,然后好象明白过来似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干。再干,我只好叫警察来了。” “太感谢了,你这算救了我啦。” 我甜甜地一笑。幸而没有让我拿出所在公司的身份证。假如那样做,我以后再也不能到这家百货大楼来干了。我如释重负,浑身轻松,走出了百货大楼。 离开这里,一直回到《非法行为调查股份公司》我那间办公室里,马上照例地填写报告单——某某百货大楼;调查时间;餐具柜台售货员缺乏对扒手的警惕性;在收音机柜台前被警卫发现,但警卫受了贿;再填上收买警卫的费用开支,然后把这份报告单交给了主任。主任一边看,一边慰劳我: “辛苦了。我马上就和这家百货大楼的经理联系。他们多亏和我们公司订了合同,才能及时发现了工作人员的粗心大意和舞弊行为。我想经理一定会满意的。” “是啊,这种工作真有意义,干起来也挺有意思。” “对,亏了你们积极工作,我们公司的信誉一天天提高了,来订合同的越来越多。最近,根据在野党的要求,我们还准备扩大到国家机关去开展业务。这样,收买、受贿这种事就可能越来越少。总有一天,非法行为会被消灭,我们这里也就会变成廉洁的社会了。” “可是,到那个时候,我们公司不是也将会倒闭吗?” “不会的。受贿行为就象传染病一样,不可能一下子全杜绝。即使杜绝了,也不能麻痹大意。为了预防旧病复发,总得有医生啊。” “您说得真对……话又说回来,那个警卫该开除了吧?” 我忽然想起那个开头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男人。 “按理说应当这样做。但这一次可不同寻常。很对不起,被开除的不是他,而是你。” “我?怎么会是我呢?受贿的是他呀。”我吃惊地说。 “那个警卫是我们公司特地派去监视咱们职员的非法行为的。刚才他已经向我汇报说他接受的是三张钞票。” 我打心眼里后悔自己在报告单上填写收买警卫时花了四张钞票。 在百货大楼里溜溜达达的称心美差,难道从此就要同它永别了吗?可惜,我已经学会了干这行的全套本领……不,死了这条心以前,不妨再试试提出最后的请求: “您能不能宽容我这一次?当然……”我向放在桌上的我那个皮包瞟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着。 “嗯,我考虑考虑……” 主任的口气是严肃的,但我却松了一口气。因为从他的眼神深处,我看出了一丝虽然微弱,但却有充分把握的闪念。是的,对于受贿,我们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具有敏锐的嗅觉,而这个嗅觉往往又是非常准确的。 |
福建长乐县有个平民妇人李氏,二十五岁,生了一个儿子,儿子才6个月丈夫就死了,立志独自把孩子养大。家里只有一婢女、一个仆人。此外虽然她和亲族较少见面,乡亲们都挺钦佩她的。儿子十五岁,外出求学。 一天,李氏早早起来纺织,忽然见到白衣男子站牀前,吓得大声的训斥他,男子走到牀后就消失了,李氏害怕,呼唤婢女进房相伴。到了中午,儿子从外面回来,同母亲吃午餐,抬头又见白衣男子在牀前,吓得大喊起来,男子又小碎步走到牀下消失。 母亲对儿子说:“听说白衣服的是财神啊,这屋子从祖父居住,到现在一百多年,可能是先人们所丢失的金子呢?”儿子与她一起抬起牀下地板,有黑色石头大如正在桌子,上设置红色丝缎银包一个,内白银五锭。母亲非常高兴,要打开他的石头,心有力而力不逮,于是商量说:“凡是挖掘隐藏,应当先祭财神,孩子应该上街买祭牲祭祀后,才能把它挖起来。” 儿子就拿着包袱去市场买猪头。买完之后才想起没带钱,于是拿出银包袱和屠夫说:“请把五锭为抵押。”改用布袋装着猪头回家。路过县衙门前,有捕役尾随的,问:“小哥袋内装什么东西?”说:“猪头。”捕役再三盘问追查,儿子生气地扔在地上说袋:“不是猪头,难道人的头发吗?”把猪头从袋子倒出来,结果是一个人头,鲜血满地。儿子非常害怕哭泣。 差役把儿子捉到官府,儿子告知是从某屠宰买的。拘留屠户到官府,两人所说一致,并以银包袱呈上。经过小吏辗转捧上,都红色缎包袱,到桌子前打开看,那么缎包袱是一血染色白布,中包人手指五枚。县令大惊,重复询问儿子,儿子如实回答。 县令亲自到他家中打开石头坑,只见其中一个无头男子,衣服鞋子都白色,右拇指缺了。头和手指合的相符合。找不到他从哪里来,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影响。于是把屠户与儿子投入监狱,成为一桩悬案。这是高干投降二十八年之事。 |
曹州有一户姓刘的人家,以典当为业。虞城张某帮刘家打理生意已有两年,稍有蓄积。年末张某要回家,主人挽留到元旦才走,走的时候骑着一匹黑色的骡。约定正月十五回曹州。到了正月十五,张某没来,刘家于是派人去催他,张家人却说张某一直没有回家。两家打官司都打到抚按跟前了,抚按勒限饬县捕拿。眼看已经到了六月,公差们还毫无头绪,束手无策。 某天晚上,公差在城南走访,看到一个老翁和一少年说:“月色甚佳,何不向凉亭一行?”凉亭在曹州城南十几里外,公差私下议论说这俩人这时候才出去,如果城门关闭了,该怎么进来? 他们越想越奇怪,就先到凉亭那边等着。没多久,这一老一少果然来了。听他们所说的,不过都是邻里之间的琐事。聊了一会,少年忽然说:“城内姓刘那家人的事情到现在还没个结果,我估摸着,是西门外卖饼那个姓孙的谋财害命。”老翁问原因,少年说:“饼店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今年春天忽然关闭,所以我有这样的怀疑。”老翁很生气地斥责着说:“这事情关系重大,怎么能乱说话呢!”随后说:“已经晚了,回去吧”。 公差尾随两人,走得很快,到了南城,城门已经关了,只见两个人从门缝里进去了。公差叫看城门的人拿来钥匙开了城门,那一老一少还在前面走着。到了一个小巷子,少年人与老翁告别,门都没开,人就进去了。公差跟着老翁又走过二十几户人家,老翁也是没开门人就进去了。公差非常惊讶,猛敲这家的门。老半天,老翁出来了,拿着个纸捻,披着衣服,看起来很疲困的样子。公差说:“你才跟一少年人去凉亭赏月,怎么就睡着了?”老翁神色迟疑,说:“赏月是有,但是在梦中赏的月。”公差于是拉着他一起去找少年,少年人出来,也跟老翁一样,于是把两个人拘到县衙里,让他们讲述梦中所说的话。 第二天早上,派了两个人到某村找到那个姓孙卖饼人的家,那头黑骡还系在门口呢。于是把这姓孙的上了枷锁带到县衙,一审问就认罪了,然后就是起赃问抵偿这些后事了。 这是乙巳年夏天发生的事情。曹州太守吴忠诰曾经去德州慰问官员,与严道甫交好,是他告诉道甫这桩事的。 |
有个秀才名字叫尹廷一,在没考上(进士)之前,他每次考完试都会梦见神仙送给他一个葫芦,次次都是榜上无名。于是每次要考试都烦心这个,但考完试又偏偏次次都梦见葫芦,而且葫芦还越来越大个了。 到了雍正甲辰年那年,开始评卷的前天晚上,尹秀才担心又梦见葫芦,为了避免做梦,他就干坐着彻夜不睡。他的随从刚刚入睡,就大喊说:“我梦见一个葫芦了,跟相公差不多高的葫芦!”尹秀才非常懊恨,觉得不详,可是也无可奈何。 没多久放榜,尹秀才竟然榜上有名,排在第32位。榜上第30位姓胡,第31位姓卢,都是少年人。尹秀才才明白,开始梦见小葫芦,原来是因为这两个人还没长大啊。 |
巡抚官于成龙到江苏高邮检查公务,途中碰上豪绅家准备嫁女儿,但在女儿出嫁前夕,他家的好多嫁妆夜里却被盗贼挖穿墙壁给偷光了。刺史无法破案,于是这件案子转由巡抚办理。于公命令把所有城门都关上,只留一个城门放行人出入。与此同时,他派公差守门,严格搜查进出的人所携带的行李。又出告示通知全城人都回家去,等候第二天全城大搜查,他坚信一定能找到赃物。精明的于公暗中嘱咐公差说,看见再三出入城门的人,就抓起来。刚过中午,公差就发现了两个人。他们除了身上衣服,并未带行李。于公说:“他们就是真强盗。”这两个人诡辩不承认。于公下令解开他们的衣服搜查。只见长袍里面还穿着两套女衣,都是那女子嫁妆中的东西。原来,盗贼害怕第二天全城大搜查,急于转移赃物,但赃物太多难得带出,所以暗中穿着多次出城。于公对侦破案件很有高招。他在当县令时,有一次到邻县去办事,大清早经过城外,看见两个人用床抬着一位病人,病人身上盖着大被子。枕头上露出病人头发,头发上插着一只凤头钗,病人侧卧在床上。有三四个壮汉子夹在两边紧跟着走,不时轮番用手推塞被子,压在病人身子底下,好像怕风吹了。一会儿,他们放下病人在路边休息,又换两个人抬。于公走过去后,派随从转回去问他们,他们说是妹妹病危,要送她回丈夫家去。于公走了两三里路,又派随从回去,查看他们进了哪个村子。随从暗中跟着他们,到一个村子,有两个男人出来迎接。随从回来告诉了于公。于公到县里,问这县的县令:“贵县城中有没有出盗劫案?”县令说:“没有。”当时对地方官的政绩考查得很严,上下各级官员都忌讳出现盗劫案,即使有被盗贼抢劫甚至杀害的,也隐瞒不报。于公到客馆住下,吩咐家人仔细查访,果然打听到附近有个有钱人被强盗闯进家里,用烙铁烫死了。于公把死者的儿子叫来问情况,他却坚持不承认有这事。于公说:“我已经替你们县把大强盗抓来了,并无别的意思。”死者的儿子这才叩头痛哭,请求为他的父亲报仇雪恨。于公于是连夜去见县令,县令派了强健的差役四更天出城,一直到那村中,捉了八个强盗,经过审查都认了罪。盘问那病妇是何人,强盗供认:“作案那夜都在妓院里,所以与妓女合谋,把金银放在床上,叫她抱着,抬到窝主家才瓜分。” 大家都佩服于公神明,有人问他怎么识破这案子的。于公说:“这很容易识破,只是人们不留心罢了。哪里有年轻妇女躺在床上,而让别人把手伸进被子里去的道理?而且,他们不断换人抬着走,一定很沉重。床两边的人交手保护,就明白里面一定藏有贵重东西了。如果真的是病妇病重抬回家,一定会有妇女出门迎接,但出来接的却是男人,又没有问一句病情,因此我判断这伙人就是强盗。” |
公寓大楼的屋顶上,有一个年轻人,正失神地站在那里,两眼凝视着远方。这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来,见是一位四十上下的男人来到他的身边,看起来陌生得很。年轻人问道: “不知您是哪一位?” “能见到您真高兴。方才到贵府上拜访,您母亲说可能在这儿,我就又上这儿来了。我是……” 从递过来的名片上得知,这个人原来是经营顾问事务所的所长。 “您的工作很辛苦吧!”年轻人说道。 “辛苦倒满辛苦,但是一做起来,就会感到其乐无穷。” “那么,您找我有事吗?” “对啦,冒冒失失地找您说这件事,很对不起,可是……传说您眼见大学就要毕业,报考职员又都落选了。 “哪里是什么传说,那是事实。这件事,当然不值得大吹大擂,可现在却一时成了人们的话题,四处传扬开了。” 年轻人双眉紧蹙,搔首苦笑。尽管如此,他却丝毫没有从这里飞身而下、自寻短见之念。他安闲而宁静,象万里无云的晴空。不过,看起来,他也感到这是件很糟糕的事。 来人问道: “怎么会搞到这种地步呢?” “没别的,只能说我是个废物,无益于社会。” “可你毕竟也考上了大学呀。” “要说这件事,那一定是哪个地方弄错了,一时侥幸。对于学生来说,还难以断定他有多大用处。” “能这么说吗?” “或许是入学不久,就被什么给迷住了。” “被什么呢?” “迷人的东西自古就有的,象狐狸呀,祖先的灵魂呀。在你精神空虚之际,它就悄悄地乘虚而入。象我,一定是最最没用的精灵附体了。象低能的水母、呆大王的灵魂……” 年轻人的奇谈怪论,引起了来人的赞叹: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啦。” “在实际业务中,想象力却毫无用处。噢,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我得过病,象感冒似的,发高烧。那时可能烧坏了一些脑细胞。总之,我连就职考试的第一轮都没有通过。别说三流的公司,就是五流的也照样落选。” “那也太惨了!” “我的文章,我写的字,人们一看,可能就会想:这小子是个废物。认错了人,什么笨蛋就到这儿来!” “不至于吧。” “但是,这是现实。职业是找不到了。尽管这很少见……。” 年轻人又挠起头来。来人用力地点点头,说道: “还有什么打算吗?到我们的事务所来考一考,如何?可以的话,就请你做我们所里的职员。” “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有前车之鉴,很可能还是徒劳。”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一定要试一试。还要付给你交通费、日薪,也就是谢礼。” “反正闲着呢,那就试试吧。” 年轻人随着他去了。当经营顾问的,难道还要研究没用的人吗?” 事务所设在一座新楼里,职员有十来个,都在忙忙碌碌地工作着。 “怎么样,开始考试吧。请允许我们使用脑波测定器,以便做为研究时的参考,好吗?” “没关系,请便。” 于是,在他的脑袋上、手上,各处都戴上了电极,伸出一根根软线。青年面对着给他的考卷,按照题目要求,写出了解答、意见和感想。尽管考试接二连三地不及格,但已习以为常了。 考试结束了。反复地研究了结果之后,所长说道: “的确是不行啊。” “我说嘛!” “尽管是尽心竭力,还无济于事。考虑到有可能在你的心底有一种厌恶工作的意识,考试时,恐怕会在无意之中写出一些混乱的东西,所以对你做了脑波及其他方面的检查。但结果表明,并没有那种意识。低能状态,这倒是你的本质。” “是这样吗了!” “日常生活没问题。然而,一处理工作,就无能为力了。” “证明书上,到底还是离不开低能的结论吧?” 年轻人大为灰心丧气。自言自语着。所长却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说道: “到这个事务所来就职吧。怎么样?发给普通工资,但每次工作都可以得到赏金……。” “什么?开玩笑吧?” “既有遗弃之神。就有救助之神。但这与同情和慈善绝不相干,完全是出于赏识你这个人才采用的。怎么样?” “我也不愿意自己呆头呆脑,那可就要给这里添麻烦了。不过,毕竟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事呀。” 于是,年轻人成了这个事务所的一员。 第二天开始上班,所长交给他一本小册子,说道: “这是关于一个公司的资料,看一看,记住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 看这份材料,用去了两天的时间。第三天,所长领着年轻人去那个公司。 “大体上都明白了吧?” “嗯,那是一个很重要的食品厂。让我干什么去呢?” “到那儿再说吧。” 他们和那个公司的经理见了面。所长把年轻人介绍给他。 “这就是说过的那位。” “看起来挺聪明啊。” “还行吧。脑筋不好的话。或许就不致于这样了。” 经理点了点头。接着对年轻人说: “嗯,……决定由你来当库存调度主任。” 年轻人一听。不禁大惊失色。 “让我?” “是的。你要根据自己的判断。认为怎么对,就怎么干。有疑问可以找你的属下问问,但是,对于判断决不许商量。这点也和大家讲了。” “那么重要的职务。真有些……” “并不要你做多久,只是今天一天。搞得再糟,公司也跨不了。不必担心。放心大胆地干,拜托了。” 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推托了。年轻人只好努力尽职尽责地干。一边询问,一边设法开展工作。由于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到下班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 回到家里,他倒头便睡。第二大,来到顾问事务所。所长把他叫来,说: “昨天辛苦了。” “起点作用吗?” “那当然。最近有许多公司在检验电子计算机。对于它的运转情况需要经常地检查。昨天下班后,计算机做出了报告书,那上面印着:‘注意,库存调度主任不称职。’” “果然!那样的工作。我肯定干不了。给那个公司添麻烦了。” 所长对垂头丧气的青年说道; “不,你干得很出色!也就是说,你的工作,证明了那个公司的电子计算机检验系统运转正常,表明目前一切完好。他们说,一年后还要请您去。这是这次工作的赏金。” 所长递过来一张数目可观的支票。 “真不可思议,被认定为低能,反倒带来了收入。” “这正是你的可贵之处,是别人难以做到的。” 不知道这种形容是否恰当,反正,年轻人充分地利用他的这种特长,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他每周大约出去两次,被派到哪个公司、组织、团体去,在各个地方担任着五花八门的工作,诸如资料员、公司的清扫工,甚至有时也当一天经理、收款员、总务主任、外勤…… 无论他担任哪种职务,计算机总是做出“不适合”的报告。并不是他故意要往糟里干,他想干好,而且认真地干,结果却仍然是糟糕透顶。 也有极个别的时候,计算机没有显示出“不适合”的红色信号。经过仔细检查,就发现是计算机出了毛病。再不校正,就要出大事故了。当然,因此也就防止了一场事故的发生。 不管什么情况,都能得到赏金。恐怕,在同年龄的人之中,还没有象他这样收入优厚的。 雇用过这个年轻人的公司和团体,都预定来年再进行一次。而且,希望派他来进行检验工作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前途有望,他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不仅国内,国外的大公司、银行,甚至军部、情报部也都前来聘请。即使可能泄漏少许秘密,也要检查电子计算机系统运转是否正常。与泄露的那点秘密相比,这当然是更重要得多了。 当年轻人只身独处的时候,时常不安地自语: “让我永远做一个低能的人吧,这是我唯一的长处啊。一旦成为正常人,就失去存在的价值了……” 要是那样的话,该怎么办呢? “……如果有幸被什么迷住了的话,那个东西可千万不要离开我呀。如果是脑细胞异常的话,就继续异常下去好了。对于现状,我是心满意足啦。” 但是,并没有那种“万古不变”的保证。一考虑到“万一”,他的眼前就一阵发黑。 对于他的这种内心活动,人们一无所知。有人这样对他说: “看来您相当发福呀。” “你是税务署的人吗?我的收入光明正大,正当得很哪。” “不是那个意思,对您的工作我颇有所知,我很精通产业界的动向。” “是这样,我不会做什么坏事,你想挑毛病……” “哪儿的话!对您是钦佩之至。您的工作可以说首屈一指,难得呀!” “托福了。” “是这样,我有个儿子,也想投身于您这个领域。父母之心,您不难理解。对于您这行工作,现在需要的地方越来越多,可以说前途远大。您有空儿的时候,能不能对我的儿子进行一些启蒙教育?当然要给您谢礼,要多少都行。” “这是哪儿的话呀。” “请不要误解。我不是利己主义者,我考虑的不只是我自己的孩子,这也是产业界的要求。办个培训所吧,一切都委托您负责……。” |
有个叫做杨喀雄的人,他的父亲做过守备(武馆官职),很早就去世了。他的表叔周某,官至副将,在河州任职,怜悯他孤苦伶仃,于是就收养了他。周某有个女儿,年纪和杨某相仿,看到他年少有才、英俊聪慧,心里暗暗喜欢,常常送东西给他吃。当然,周家家法严格,所以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周某另外还有个亲戚,叫做务子,在周家的书斋值夜班。那是个夏天的夜晚,杨某觉得天气炎热,就在月下的庭院里乘凉,忽然看到周家的女儿慢慢的朝他走了过来,于是竟然就和她发生了关系。第二天,进屋时正好看到周家的女儿早上起来梳妆,杨某对她浅浅一笑,女孩也对着他笑了笑。从此以后,杨某常常去和周家的女儿幽会。而这个务子呢,听到杨某的房间里有嬉笑声,起了疑心,悄悄窥探,才发现杨某在和周家的女儿亲热呢,于是一下起了嫉妒心,就偷偷的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周公。周公听说后也很惊讶,就责怪夫人教育不严。周夫人很诧异,说道:“女儿每晚都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哪里有这种事情!别瞎说!”但周公始终心里有点疙瘩,于是找了个借口,把杨某赶出了家门。可怜的杨某无处可去,只好寄宿在兰州的一处古寺里头。 某一天,周家的女儿忽然来到了古寺找杨某,还带了很多财物。杨某又惊又喜,问到:“你怎么来啦?”女孩回答说:“和我叔父一起来的。”原来周公有个弟弟叫做周铻,也是个武官,刚才升任兰州守备,就一起过来了。杨某对此也深信不疑,于是就和女孩一起住下了,生活质量也大为改善,进出都像是个富人了。而这个周铻呢,到任后不久的一天,在路上遇到了杨某,很高兴的问:“哈哈,侄儿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杨某点点头。周铻就来到了杨某家里,杨某的妻子出来拜见,居然是周家的女儿。周铻很惊讶,问她怎么在这里的?杨某就把周家女儿如何如何溜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周铻摇摇头,“我出来的时候,没听说家里有女儿走丢的事情,是不是我哥哥为了面子瞒着没说呢?”住了几天之后,正好有公事要回河州一趟,就把此事当面说给了周公听。周公更惊讶了,“我女儿还没出嫁呢,每天都一起吃饭,哪里会有这个事情?难道是狐仙冒充她的名字嘛?”周夫人就说:“哎,与其让狐狸大仙冒充我女儿的名义,破坏我家的名声,还不如就真的把女儿嫁过去算了,你们说呢?”周家两兄弟都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把杨某召回来成亲了。 新婚之夜,杨某一进屋,却发现兰州西宁一起同居那个“周家的女儿”已经坐在房间里了。杨某很茫然,女子笑着他说:“有啥好怕的?我,是狐仙,其实是为了报答恩德而来。你的先祖当年做将军时,曾在雁土门关外打猎,我中箭被擒。你的先祖帮我拔出了箭,放走了我。我屡屡想要报答恩情,但都没有机会。最近知道你和周家的女儿彼此爱慕却又没有机缘,所以就来做媒人,帮你完成心愿。其实也因为你和她素来有姻缘,否则,我也没办法促成婚事的。现在你们已经成婚,我走啦。”忽然就不见了。 |
“所长,客人来了。”助手回话。 “噢,那一位?” “投资联盟的代表。” “好,领他到接待室去。” N博士沉着地做了指示。尽管是给研究所提供资金的财东代表来拜访,博士也并不怎么惊慌,因为他内心里想;“我是在给你搞研究嘛!”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 清新的空气,从窗外流进。这所拥有“花卉研究所”这一爱称的建筑物,就建立在远离都市的寂静高原上。在这里,毋须为污垢的工作服而烦恼,也闻不到混浊的河水散发出的臭气。这里,温室和花圃里,常年开放着美丽的花朵。研究所的爱称来由之一,也在于此。 另一个原因,在于所长N博士自身的特点。他的鼻子突出,与众不同。长期以来,人们传说;“伟人嘛,大多数鼻子高大”,N博士也并不例外。 的确,只是高大,并没有什么用处。而N博士的鼻子是在实用上很出色,对于气味特别敏感。N博士便有效地发挥了这一特长,并且取得了不起的成绩。可以说,现在已经完成了在最重要领域里的科研项目,这和挖出了地下宝藏之类的小事,可不能相提并论哟。 N博士的科研项目是商品增价法。这在现代社会里,将决定销售的成功与否和一切方面的胜败。因此,电视、广播中大肆宣传,甚至几乎濒于犯罪的硬性推销,也在施展着种种的手段照此进行。然而,N博士研究的却是一种独特的东西。 N博士走进接待室,与来客寒喧: “让您久等了。怎么样,我的研究成果还不错吧?” “哎,可真够漂亮的,几乎不能令人相信,卖价一下子就涨上去了……” 没等他说完,N博士用得意洋洋的口吻接着说; “可不是嘛!这是理所当然的。嗯,我的发明是划时代的杰作,是一种香味,能使人放松警惕,松弛面目表情和浪费金钱。把那美香料制成产品,再也没有那么简单、直接、绝对有效的方法罗。” 来客接着话碴儿说;“先生是从哪里受到启示的呢?莫非是毒瓦斯……?” “不,不是从那种危险品中得到启示的。诸如天木寥对于细柱柳的作用,花齐用以吸引昆虫的芳香,以麝鹿为首的动物怎样用香味吸引异性等等我都进行过大量的研究。” N博士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屋角。只见花色浓艳的食虫植物正在放射芳香,被吸引来的虫子,刚好给它捕捉到。 “果然如此。” “我们人类,无论多么傲慢,归根结蒂还是有感情的动物。所以人类对香味的刺激,是不能靠理智抵御的。但是,利用香味提高商品卖价,并非我们首创。一个人若是闻到消毒药或便所的臭味儿,就没心思买东西,这是常识。还有照像机和皮革制品,已加强了它所特有的气味,就连新草席也正在搞合成。另外,就连每个国家也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于是,似乎出现了一些仿制异国香气、伪造进口货的行径。从前的方法,不过如此罢了。而我,当然是使它进一步发展。总之,使顾客一时失去理智,促使他不知不觉地要把附有香味的商品买到手。这种元素,正是我所发现的。” “听您这番话,您直到发现那种元素。一定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吧。” “当然罗。我调查了蚂蚁和各种香味。甚至连蝾螈烧成的灰味是否会作为民间药材而起一点儿作用,也……” 来客笑一笑说: “您不认为这毫无价值吗?” “不,不可忽视呀。譬如有这么一回事:研究一种秘密草药,给不开化的内地百姓吃,以增进食欲。我对那种气味很感惊奇,因为它真有效。” “是吗?那么,若是在西餐馆等处使用也可以吧?能提高卖价的呀。”来客发表了一通庸俗的见解,N博士却摆手说: “我也抱着那样的希望做过实验;可是,进行得并不顺利。有一个女人闻到了那种气味,突然,把她身旁那个人的手腕子咬住了。”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的种族嗜好是吃人肉呀。花香起的作用,并不是使他们引起食欲,反而使他们产生了要吃人肉的食欲。因为这太危险,有关这项研究的结果,才不得不报废。” “真没有办法。” “可是,当我沉思默想时,常有这样的怀疑:前些时候交付的那种用于提高卖价的样品香料,在危险性上是否和它大致相同;只是表现方法有野蛮与文明之别罢了。” 博士把手指按在肥大的鼻子上,叫人感到问题有些严重。于是,投资联盟的代表,急忙向前探出身子说: “话,不该这么说。责任在于现代弱肉强食的社会制度呀。再者,请您不要忘记,我们答应过给您巨额的报酬。” N博士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用急切的语声问:“那么,您今天光临,究竟为了什么?是按合同上的规定,把报酬给我带来了吗?”说完,他抽动了一下鼻子,来客却摇摇头说: “不” “那么,是为了什么?应该说效果是显著的。人们争着购买那种沾了香料味的产品呢。” “不错,是象您说的那样。”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问题何在?” “目前还算可以,以后可就不行了。用不了多久,人人都会把那种商品贱价卖给收破烂的或是旧家具店。不知为什么,都不想再买了。” “这样的事,我还不知道哩。那么,是不是由于什么原因,香味发生了变化?不,不,不会的……”由于消息太意外,N博士歪着头,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 来客用似乎担心而又焦急的语调说: “请给出个主意吧,都怪我们沾沾自喜、得意忘形地增加生产,才出现了大量积压。照这样下去,情况要比以前还更严重。我们不仅无力付给先生报酬,就连这个研究所,也不得不卖掉。” 然而,N博士恢复了平静后,安慰对方说: “喂,不必那么着急,请放心吧!” “哎,若是能叫我们放心,那可越早越好听!” “我想过应付万一可能出现的问题,已经准备好了对策。” “您是说……”投资联盟的代表稍微打起精神问道。 “我后来又发现了比从前效果更好的香料。用量少,效力大,哪怕是闻到一点点味儿。也一定渴望那种东西到手。只要买到,再也不肯出手,我保证。” 经N博士这么一说,来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到底是博士啊。请您早点儿把它交给我吧。公司里一定会轰动起来的。” “当然可以,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制作的嘛……” N博士按了一下电铃,把助手叫来,问他装有前几天制成的药品的那个大瓶子放在哪儿。可是,助手却用申辩似的口气答道: “那,那是重要的东西吗?我还以为是没用的废液呢。都贱价处理啦。” “你说什么?干出了多么惊人的事!那是极为重要的药品呐。”N博士从助手的回话里闻到了什么不吉利的气味,急忙命令道: “快和买主取得联系,都收回来,要紧急行动!” “是!” 助手仓皇出屋。可是过了一会儿,带回了更不吉利的消息。 “这下更糟了,我问了拍卖药品的商人,他说因为混入印刷用的墨水瓶里,所以并没察觉,和墨水一起卖掉了。” “不管混在什么里,快到买主那里去,坚决要收回来。”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呀,可是来不及了,据说都用完了。” “已经用完了……然而……等等,那可怪了。用它印刷的书,理应顾客们争先恐后地买,买了就不放手才是。然而,近来并没听说有那么畅销的书呀……” 毕竟是博士,不会忘掉药品效果。但是,助手立即解释道: “我进一步作了调查,据说那些墨水并没有用来印书。” “做什么用了?” “听说由于政府机关紧急定货,就都上缴到那里去了。” “喔,究竟是哪个政府机关?” “据说是印刷局。他们把它当作印刷纸币的墨水了……” |
所谓的红玉册,就是冥界用来记录阳间的人的善行的登记簿。并不需要有什么特别出格、轰动一时的丰功伟绩,只要是普通人,平常日子里但凡有点可取的微小善行,都会被记载在这个册子上,每逢初一、十五时上奏天庭,就好像是人间官衙里头每个月要呈送一份情况汇报一样。其中,最被看重的德行,当首推超过拒绝美色诱惑、怜恤穷人孤苦这两件事。那证据呢?这里有杜诗臣所转述的宝山人朱君一案可供借鉴。 朱君本名鉴和,宝山县罗溪的世家之子,年轻又英俊潇洒,生性豁达。到他这一辈,家道就比较贫困了,住在一个破屋子里,也能安然自得,唯一的爱好是山水之乐。某日,朱君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忽然嘴里絮叨起来。他的妻子正在灯下做针线活,听到后仔细又分辨了下,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就当他是说梦话了。可一连好几天,他都这么自言自语,醒来之后一问,却又一脸茫然。 那一天,他太太就请来了某位大官的太太周夫人,听听看到底他说的是啥梦话。刚一坐下,朱某又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朱某突然睁开眼睛,大声说道:“咳,我来了好几天,你们还在懵懵懂懂的啊!”周夫人赶忙问:“你是谁?”回答说:“我姓赵,排行老三,活着的时候是衙门的衙役,死后就在城隍爷手下担任勾魂使者,现在奉命,拿着拘票来抓这个朱鉴和。”朱某的妻子吓得失声痛哭,周夫人赶忙制止了她。 然后,周夫人又追问,到底城隍爷是什么事情,要拘传朱某呢?回答说:“哎,这是前世的因缘啊。他前生叫做殷凤鸣,哥哥死后留下了嫂嫂冯氏,颇有姿色,于是他竟然和嫂嫂发生了私情,两个人还偷偷定下了终身之约。没想到,这个殷某后来背弃了盟誓,另外娶了一个女孩当妻子。他的嫂嫂冯氏又恨又愧,竟然投缳自尽了。现在,冯氏在阴间告状,所以非得拘传朱某到案去对质啊。”朱某的妻子就很奇怪,问他:“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干嘛不在前生就报仇,却要拖到今世才来报冤呢?”回答说:“这也是有讲究的。但凡自杀者,死后堕入枉死城,没有个三十年,是不能出来报冤的,这是阴间的惯例啊。” 周夫人就和朱某的妻子咬耳朵商量,想能不能烧点纸钱贿赂阴间呢?朱某虽然已经僵卧在床,却听到了这番话,赶忙摆摆手说:“你们别乱说。倘若阴曹地府也跟人间一般徇私枉法,那三界中还有天理吗?”朱某妻子知道事情已不可挽回,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朱某(实际是附身朱某的鬼使赵三)就制止她说:“放心,没事了,幸亏他这辈子做过两件好事,救了他一命呀。”又问:“玉红册,你们明白吧?”两个女人都摇摇头。然后朱某就笑了,“嘿嘿,对头,是我差点晕了。这个玉红册是阴间记录人间善行的簿子,你们世人当然没听说过啦。这个冯氏最开始到县衙去告状,然后又跑到府衙去告,都是因为朱某的名字记载在玉红册上,所以就没有受理案子。然后她又搞到我们老爷这里,也不受理。然后她又百般哀求老爷跟她伸冤,老爷好好跟她说,听不进去,却大声吼着说:『老爷袒护他,就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都院(官名)被她这么一强辩,很不高兴,就同意把朱某拘传来对质一次。又怕派别的衙役来吧,滋扰太大,看我素来耿直,从来不贪他人哪怕一杯水,所以就派我来走了这一趟差事。我带走他后,让他安睡三个昼夜,床头前点的灯,千万不能熄灭。等案子了结,我再把他送回来就是了。”又问:“朱某到底做了什么善事,能够在那个册子上留名?”回答说:“他在苏州时,一次邻居家的女儿夜半私自来见他,被他拒绝;另一次是在大风雪天救了一位快要冻死的跛脚乞丐。两件事都很繁杂,等他醒来自己说吧。”仆人递上烟,摆摆手摇头:“不喜欢这个,就抽点纸烟”。 片刻之后,言谈自若,然而打了个哈欠,说:“夜深啦,我先走了,等你们商量好了我再来叫他去。”然后就喊仆人点灯,声音戛然而止,朱某也就突然醒来了。问他,依然是一头雾水。夫人就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并问他那两件善事的情况。朱某就详细的说了两件事情的始末,又说道:“这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从来没给别人说过,没想到啊,冥中已经被登记在册了,好惊讶啊。”天亮,召集亲戚们一起商议,其中有年少好事的几个人,不是很相信这件事,就约好天黑之后一起守在现场。到了晚上,果然又发病了,一个少年就壮起胆子喊道:“鬼魅,你敢怎样!”结果朱某笑笑就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还是请周夫人来说话!”少年人都很惭愧就走了。周某就说:“虽然我们都很感激你的盛情,但还是很难答应啊。如果朱某一去不回,那可怎么好啊!” 那个赵三就回答说:“是这样啊!昨晚我返回县衙,城隍爷张大人,也考虑时间延沓,尸身腐坏,就没法再还魂了,所以就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吧。”众人束手无策。“朱某”也思考再三,忽然张开到:“有啦。租船送他直接送到吴门,租个房子,然后拘传他到案和送他还阳,都方便得多。”大家也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就定下了日期。临走,家人都恳求他万事照应,赵三也就很慷慨的答应了,只是嘱咐说,等朱某到了苏州,千万别去庙里进香、烧纸钱,不但不能祈福,恐怕还会惹来麻烦。于是朱某就去了苏州。刚在旅馆住下,魂魄就被赵三带走了。家人教他,酣睡不答,就像是痴呆了一般。他妻子就守在他身边哭泣,仆人则担心灯灭了,很用心的在坚守着。第二天,突然性过来,睁大眼睛说:“累死啦。”然后就叫众人快上茶来。 然后又起来,跪拜,似乎在答谢谁,絮絮叨叨没完,随即又呼喊送客,咣当一下又睡着了。很久之后才醒来,这次是真的清醒了。就说了自己的经历: 『我被拘传去之后,有一个白头发老翁在前面引路,就是这位赵三大人了。到达官署,则是一个巍峨壮丽的大宅子,就像是王宫一般。殿上的灯烛,光芒都是绿色的。两边站立的衙役都是牛头马面。等到神明升堂问案,面貌很伟岸端严,我都不敢仰视。有个黑衣服的女人,披头散发,嘴里嘶叫的很凶。我正害怕呢,就听到堂上大人叫我的名字,白头发老人把我引到案下跪好。神明就问:“你有罪,知道吗?”“不知道。”神明就让我自己去看“照胆镜”,则生前偷嫂子的事情,历历在目,我又愧又悔,却没个地缝钻进去,只在地上猛的磕了几十个响头,额头都碰破了。那个黑衣女人也就继续吼着要求报仇,和我对质了几十句。神明就对她说:“凤鸣应该惩罚,不假;但他今生做了两件善事,在玉红册上都有记载,天地都嘉许,所以也就不便对他用刑。不如这样,判令他亲自诵佛经,功德回向给你,助你早日投生转世,你看如何?” 那个黑衣女人不服,还在嚷嚷。神明就怒了,斥责她说:“赏罚自有规定,不是你可以纠缠不清的。再啰嗦,依法你还要倒过来受罚!”妇人哀哭不已。神明又说:“你自己丧失节操,也不是没有过错,还不甘心吗?”于是就让衙役记录口供画押,宣布退堂了。妇人走出来,还恨恨不已。白头发老翁带着我叩拜之后出来,我就问神明的姓名,回答说是“向忠壮”。又问:“那个玉红册是啥样的啊?”回答说:“每一页都是用金粉写的字。”』 朱某回到罗溪之后,某日闲来无事去庙里游玩,去东边廊柱下一看,真的有一座塑像很像是赵三的模样。 懊侬氏点评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多容易,多快捷的事情啊。人啊,应当彻底的忏悔,然后生发菩提心,立下广大的善愿,功德更是加倍了。天地嘉许他现在的善行,就宽恕了他以往的过犯, |
他的生活不算大幸福。过去如此,现在仍然如此。但也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苦日子。 这种状况也最难应付。怎么说呢,日子好过,会感到心满意足;日子不好过,就会颓废绝里。可是两种心情他都没有。但,象烈日午后的庄稼盼望下雨似的,他总是盼望着一种什么。 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变得非常细心。一天晚上,他在人影绝迹的路旁拾到了一把钥匙。钥匙在昏暗的路灯下微微发光。 他拿到手中,看清原来是一把普通的钥匙,就有点扫兴。早知道是这玩艺儿,用鞋尖踢开走过去就算了。然而,既然捡到手就不愿再扔,只好揣进兜里。当然也不打算送交派出所。 过了几天,他把手伸进兜里,又想起了钥匙。闲着没事,就把钥匙掏出来放在手心端详。 在明亮处一看,钥匙给人的印象总觉得有些特殊,形状和常见的不一样。从雕刻的花纹看来,似乎是外国货。说是外国货,又搞不清具体是什么地方的。一会儿看它是一把较新的钥匙,一会儿看它又象是远古的遗物。有点沉甸甸的,好象银质。但不知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用硬东西一敲,响声清澈悦耳。 他慢慢想到这个东西似乎价值非凡。他重新细读最近几天的报纸。并没有关于丢失珍贵钥匙的报导,也没有寻找遗失物品的广告。 他想象;这也许是哪个富翁公馆的钥匙。这位富翁不想使用市面卖的一般钥匙,就不吝惜金钱特制了这把钥匙。 趁那个财主不在家,用这钥匙开开门,偷偷进去也许能拿出些值钱的东西。起初他不过是灵机一动,很快就形成一套方案。偷偷进了公馆万一受到盘问,就说捡了钥匙特意送上门来,也算振振有词。要想弄清失主是谁,唯一的办法只有用它做开门试验。 这件事著是顺利,收获极大;即使失败,风险也很小。于是他开始行动。首先从捡到钥匙的附近几家下手,偷偷走近几家豪华公馆的正门,悄悄用钥匙试验开门。 有时他这种行动被人看见就被臭骂几句,反正光是试验钥匙并不能说是犯罪,顶多也不过被痛斥一顿而已。 他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但是仍然没碰到能用这把钥匙打开的门锁。有时到某个大楼办事时,就顺手插进房间门锁眼里试一下。 但是钥匙几乎全插不进锁眼去,即使能插进去也拧不动。极个别的也有能拧得动的,但也是自打空转。 他终于认识到,不能那么凑巧,但仍不死心。他情不自禁地想,这把钥匙准会给自己带来大好运气。他常常对着手心里的钥匙呼唤: “你是打开幸福之门的钥匙吧?” “是啊!” 钥匙就象真的回答了一声,更加闪闪发光了。这也许是他过于热衷而引起的精神错觉,但他却情以为真。 “上哪去?去开什么锁才好呢?” 他再一问,钥匙莫名其妙地一闪一闪,象是告诉了些什么,但却暖昧费解。也就是说,他没能得到任何回答。 他夹在希望和绝望之间,为了寻找钥匙能打开的锁,继续干着老勾当。 他把钥匙插进数不清的钥匙孔,但哪个都不合适,全都碰了钉子。他一时也着实想死了这条心。但是又有一种预感,仿佛下次一下子碰巧就能打开一把锁。这么一想,就下不了决心就此罢手。 莽撞地乱找乱碰也不行,应该考虑一套更有系统的省气力的办法。他反复寻思,就找到一家钥匙铺,若无其事地说: “我的朋友是个健忘的老头。他忘了这是哪把钥匙,可窝火了。请告诉我这把钥匙是开什么的?” 配钥匙的拿到手里瞅了一会,歪着头说: “我们一般钥匙都能配,就没见过这种类型的。恐怕是凭着个人趣味,随便做着玩的吧。” 老掌柜的听到他俩唠嗑,从里边走出来,也这么说。 他又来到博物馆,特意请人家帮忙,在陈列的古代箱柜锁孔上试试,也都不合适。馆员叨念说: “我不知道您这是从哪弄的钥匙,为啥这么热心找锁,这里可没有能对上号的。” 馆员又领他到资料室,查看古今各地的钥匙照片集。钥匙形状有大有小,有的有历史价值,有的漂亮美观,有的样式新颖别致,种类繁多,就是没有他捡的那种钥匙。他道谢后,走出博物馆。 他没有停止继续努力带着这把钥匙找锁。手里有这把钥匙,某地就有用这把钥匙开的锁。当然会有。只要有,也就应该能找到,所以必须去找。 他被钥匙迷住,中了魔似地一个心眼找下去。他想象当他拧开一把锁时的兴奋、满足和全身浸透幸福感,就一点也不觉疲劳了。 他行动奇特,引起了周围人们的注意。他已经跨过自己暗中乐滋滋地试验阶段,有点半公开化了。很多人听到关于这把钥匙的传闻,也没有说这把钥匙是自己的而往回要。也有人半开玩笑地来索取钥匙,但拿不出锁,假话也就戳穿了。 一有时间,他就外出旅行。虽然手头很紧,但因这是一次追求希望的旅行,并不感到辛苦。他甚至到各种楼房去试探或者打听有没有因为没有钥匙打不开的箱柜和门。 但不论走到哪里,他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每次他都手托钥匙,长吁短叹。钥匙表面受到叹息的哈气,刚有些朦胧发暗,又立刻闪闪发光,好象在说:“你还没找到哇?”象催促,象嘲笑,又象和他窈窃私语。 他又鼓起勇气,继续他那没有目标但却充满期望的旅行——不如何时结束的旅行。 反复进行了无数次的试探,尝到了无数次失望的滋味,他却更加执拗了。只有找到这把钥匙能打开的东西才算大事完毕。他相信那里边必然蕴藏着一个绚丽多采,荡漾着豪华旋律的奇妙无比的新天地。 他梦中到了一个想要去的地方,那是一个又是箱子又是门、构造奇特的装置。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只转动一下就应声而开。他又激动,又高兴,不禁大叫一声。随着喊叫声,睁眼一看,原来是南柯一梦。箱子里和门后有什么,那些新奇的装置是什么,甚至在梦里也没弄明白。 他为这件事专心致志地活下去,而且活得满有劲。一阵焦躁,一阵振奋;忽而灰心丧气,忽而又安慰、鼓励自己。一天天过去了,各种各样复杂情绪象波涛似地汹涌澎湃。 岁月流逝,他老了。随着年岁增长,他增添了一种新的感觉,这就是疲倦。不停的努力和接连不断的无休止的旅行,使他在内心里开始产生倦意,这也是身体衰老的必然后果。 从前每次出门,他都反复试验钥匙。但是近来腿脚也懒了,外出次数逐渐减少,终于不再外出旅行。 他的思想也随之有了些变化,这是过去没有想过的。灰心丧气的情绪开始浓重起来。他想,没有成功的希望了。这样拼命干,到哪儿都没找到,可以说没交好运气吧。也许真的到了应死心塌地的年岁了? 或许这把钥匙毫无价值,不过是个装饰品。可是再重新瞧瞧它,总觉得它象是有什么实用价值。这并不全因为他迷恋所致。 虽说是死了心,可是也不容易一狠心把它扔掉。这是一把一直不离身、一同生活、一同旅行、曾经和自己悲欢与共地度过了一生的钥匙啊! 最后,他想出一个主意,就到钥匙铺去。他说: “我想按这把钥匙配一把锁,安在我的房门上。” “您订货订得怪。别人都是丢了钥匙按锁配钥匙,我们净做这种活。当然我们也能给您配一把锁。不过,价钱可贵呀!” “没关系,贵也不怕。” 他发自内心地回答说。他已经面临风烛残年,在回忆往事中度过余生,这才是他最好的无可代替的办法。 不久,锁做出来了,他安在自己房门上。独自关在屋里,把钥匙插进门锁里拧动。微细的金属声微妙地刺激着全身神经,象动听的音乐在耳边颤动。 这是长时间梦寐以求的感觉。虽然不是自己所祈求的实物,但如今毕竟有了一个能用自己的钥匙开动的门,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门。 这件事比预想的还要好,心满意足,心里飘浮着一种乐悠悠的情绪。他想,早这样做就好了。可是又一转念,也不能“事后诸葛亮”,年轻力壮时也不会往这方面想啊。 夜来临,他神清梦稳地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也许是过去长年累月的积劳,一下子都涌出来,睡得多么香甜哪…… 夜深人静,他忽然听到钥匙转动开门的声响。在黑暗中,他突然被一种什么情绪抓住了,感到恐怖。 真是难以相信!耗掉毕生精力到处寻觅,也没找到能和这把钥匙对上号的锁。除了新订做的这把门锁,没有能用得上这把钥匙的。没想到刚刚恍然大悟的头一个夜里,就有一个不速之客开门进来了。…… 似乎有人走到跟前。他赶紧把脑袋缩进被窝,心中祷告但愿是在做梦。他相信这不过是一场梦,可也许真就是一场梦。 “哎呀,恐怕来的不是人。”他战战兢兢自言自语,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回答声: “是的,你说得对!” 他决定鼓起勇气来和她谈谈。女人声调虽然温和可亲,但是她是自己开门来的,完全不可理解,肯定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现在不知道能出什么事、遭遇什么不幸,也可能被她弄死。死就死罢,那也无计可施。别的不管,只要问个明白。 “你是谁,做什么来了?” “我是幸运女神。那把钥匙是我特意丢掉的,打算结交一位我想帮助的人。你捡到钥匙,就有得到我帮助的资格了。你还辛辛苦苦配上了门锁,所以我马上来拜访你。” 她可能真是女神。语声非凡,温柔和蔼的气氛在梦乡里回荡。 “为什么您不早来呢,为什么非等我配好门锁才来呢?” “因为赠送幸福的仪式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外人进来。需要有个地方只能有你我两个人,别人不能进来。” “原来是这样!” “你希望要什么幸福?金钱、地位?出色的爱情?荣誉?你爱好什么就直说吧。除了长生不老和返老还童办不到,我都能奉送。” 沉默了老大一会,他在黑暗里低声沙哑地回答: “我什么也不需要了。现在,我只需要回忆过去,而我已经有了这种东西了。” |
堂兄旭升说,有个女乞丐,对婆婆很孝顺,曾饿倒在路旁,手里捧着一碗饭,却决不肯吃一口。旁人问及,她说:“婆母还没有吃呢。”她提到,当初是跟婆婆一起讨饭的,只是听婆婆的吩咐行事。一天,她们一起住在一所古庙里。夜静时分,忽然听见殿堂之上有人厉声说:“你为什么不避开孝妇,让她受了阴气得了病?”另一人说我手里拿着紧急檄文,仓卒间没有看见她。又听到斥责道:“忠臣孝子,头顶上必有数尺高的神光照耀,你难道是瞎子,没有看见吗?”不一会儿,便传来鞭棍的击打声和人的呼号声,好久才平静下去。第二天,她们进了村,果然听谎有个女子到田里送饭时被旋风吹着了,患了头痛病。问及她的日常行事,果真是以孝著称。女乞丐为此深深感动,更加精心地侍奉婆婆,常恐照顾不周。 |
“可真是世道艰难啦,这钱一点也不顶用!”S先生无精打采地嘟嚷着。 他多少也领到了点奖金。可是,去了还债,再添点生活必需品,就一点也不剩了。不,准确些说,不是一点也不剩,而是只剩一张纸币了。 想买点成总的东西,或尽兴地旅游一番,这钱实在是不够用。索性买一张彩票吧……忽然,他脑海里又闪现出一个惊人的主意。他想起了附近那个神社,传说还很灵验呢,于是他去了,低下头开始了祈祷。这一来,不知从哪里立即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好吧!叫你遂心如愿。” 他四下瞧瞧,连个人影也没有。啊!方才一定是神仙显灵了,怪不得说话的声音是那样庄严矜重。S先生不由得把仅有的一张纸币投进了香资盒里。他诚惶诚恐地说: “请您开恩,让我也领略一下豪华生活的滋味吧!可是为什么这么快,我的祷告神佛就知道了呢……” “最近,不信神佛的人越来越多,听说香资的收入也减少。所以,神仙有时候必须显示一下神仙的威力。” “说起来,我的命运还不坏。香资也已献上了。不过,能不能灵验呢?” “心诚则灵。神仙是不会说谎的,安心地等待吧!” S先生用舞蹈般的步伐走回了公寓,独自一人仰卧在冷冰冰的屋子里。 “真是谢天谢地,太令人感激了。不过,真的会遂心如愿吗?是啊!需要等待,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打听一下就好了。虽说不会撒谎,可若是几十年之后才……” 这时,好象有人来了,那里站着一位陌生的男人。 “您是哪一位?有什么事……” “送货来啦。” 他记不得有这么回事。正在纳闷儿,物品已经源源不断地被运到了屋里。有地毯、成套的接待宾客用家具、坐钟、大型电视机……还有高价的洋酒,也混在一起运了进来。那男人走了以后,S先生轻轻地—一抚摸着送来的物品,心下有些疑虑:这该不是幻觉吧?然而所有的物品分明都是真的,而且是全新的。送东西来的到底是谁呢?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除了方才那位神以外,还会有谁呢。他再一次赞叹起神的威力了。 把送来的物品—一摆好以后,屋里过去那种寒酸气一扫而光,变得豪华极了。S先生坐在沙发上,尽情地品尝着豪华生活的滋味。但,总有些美中不足之感。S先生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独身汉呢!那么,这不足之处在哪里,他自己很快也就意识到了。 “我不应该有什么怨言。可是,如果能够叫我一切都遂心如愿,我多么希望更完满些呀!” 他正在这样嘟嘟嚷嚷,又一次响起了敲门声。 他开门,吃了一惊,一位年轻、美貌的女郎正笑容满面地站在那里。 “啊!叫您受等了,不必客气,请进吧!” S先生用极其兴奋的语调表示欢迎。仿佛又一次进入了梦境。他想碰一碰美女的身子,但又觉得为时过早,何必那么着忙呢!相反,他倒是招了自己一下,好疼,一切都是在现实之中。他面对着端坐在椅子上含羞带笑的女郎,真不知从何说起是好。 “唉,何必那样害羞。您做什么工作?” “啊啊,我在百货商店上班。”她提到了一个一流大百货商店的名字,那是一个因为店员的教养好而出名的商店。做为婚姻的对象,那里的店员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S先生感到十份惬意。 “是呀!那么就请随便些吧,不必拘束,因为您为什么来的,我十分清楚哟……” 经他这么一劝说,女郎这才流露出轻松的表情。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说了。其实,我是因为年终太忙,写错了发货传票。竟把应该送到别处的东西送到您这儿了……” “什么?” S先生还在发愣,运货人从门外进来,已经把物品接连不断地运了出去。那位女郎也一同扬长而去了。一切又都恢复到可悲的原状。S先生走了出去,跑到神社,大发牢骚: “神哪!你太冷酷无情了。” “少说废话。这就是一张纸币的份儿。若想尝受更好的滋味,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行!” 听着这庄严的声音,S先生又嘟囔起来: “真是世道艰难啦!这钱,一点也不顶用。” |
广东潮州府的东门(城门之一)外,经常有人经过时,听到喊救命的声音。四处一看,又没有别人在,声音似乎是从地下跑出来的。于是大家都怀疑,是不是有谁被埋葬之后又活过来了,就一起拿起锄头开始挖。挖了三尺多深,发现一个石头狮子,脖子被一条蟒蛇紧紧的盘绕着。众人大惊,七手八脚打死了蟒蛇,而把石狮子扛到了庙里。当地人有什么事情向它乞求,都很灵验。如果对它不敬、不相信呢,则立马回遇到祸事,所以从此那个庙的香火就很盛了。 当地太守听说此事后,就认为这是个妖异之事,下令拆掉那座庙宇。当地人顿时反对声四起,几乎要酿成民乱了。太守没办法,就谎称要顺着大家的意思来,还说要把那个石狮子恭请到城里来,另外建一所大庙给它住,当地人才答应。于是就把石狮子抬到了城里。刚抬到演武场,太守带着人噼里啪啦的就把那个石狮子砸成了碎块,扔到河里,从此也没出什么怪事。这位太守大人名叫方应元,是湖南巴陵人。 我还要补上一句,晋朝的元康年间(公元291年,晋惠帝时期),吴郡(今苏州一带)有个叫做怀瑶的人,家里听到地下有狗叫声,挖开一看,是两条狗呢!有老年人就说,这叫做犀犬,得到的人必定家里大富大贵。这个事情是记载在《异苑》里头的。 |
N先生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太大的百货商店,可是情况却并不理想,仅仅能够维持住门面不致于倒闭而已。由于他性格古怪,反复无常,明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一会儿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会儿又怒气冲天,破口大骂,所以失败就像影子一样老是追随着他。 N先生居住在一幢高层建筑公寓靠近顶端的一个房间里,从窗子里望出去,视野相当开阔。 有一天夜里,N先生在床上睡着以后做了个奇怪的梦。他居然梦到有一座大山在向自己召唤。不过,这并不是像动画片里那种长着白胡子的山爷爷慈祥地笑着,频频招手的情形。也不知是什么道理,反正只觉得自己被那座大山强烈地吸引着,居然难以摆脱,直到醒来时这种印象还记忆犹新。并且,这座山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山,而是站在窗口极目远眺时依稀可辨的那座大山。 N先生醒来之后便呆呆地站在窗边,歪着脑袋纳闷地向远处眺望着。 “就是那座山。这个梦做得实在是太离奇了。也许这个梦是在暗示我,工作太紧张了,该抽空爬到山上去散散心,领略一下大自然的美好风光吧。”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回想着以往所做过的各种梦,可是到了白天便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就结束。这天晚上他又做了个同样的梦。那座大山的形象比昨晚更为鲜明,而他被那座山所吸引的感觉也越发强烈了。N先生起床以后稍微想了一会儿,突然,他恍然大悟地拍着大腿叫了起来:“哎呀,对了。这一定是关于地下埋藏着金银财宝的梦中启示。我曾经在哪一本书里读到过那种根据梦里的指示可以发现宝藏的故事。也许是幸运之神可怜我,将要降福予我了吧。” “他心情异常激动,兴奋得险些儿跳了起来。可是,他很快就清醒地认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使确定了宝藏是在那座山里,但要把这么大一座山仔仔细细、毫无遗漏地搜寻一遍却是件非同小可的难事。哪怕是全力以赴,日夜不停地去干,也得花好几天,不,甚至是几个月或者几年的时间呢。如果能够清清楚楚地知道宝藏所在的确切地点那该多好啊!可是,关于这一点却是毫无线索。 能够依赖的只有梦。到了晚上,“他念念不忘地想着这件事进入了梦乡,果然如愿以偿,山上的一处地方特别鲜明地在梦中浮现了出来。N先生赶紧一骨碌爬了起来,把这处地方在地图上标出。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这可太妙啦!终于找到了这个埋有宝藏的地方。马上就出发吧!” 他把一切都准备停当,带好了镐和锹之类挖土的工具,当然,为了把宝藏背回来,他还特地准备好了一只大而结实的帆布背包。住在同一幢公寓里的邻居们看到全副武装准备出门的N先生,便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呀?到哪儿去呀?” “不,不干什么。” “可是,瞧你这副装备,无论怎么看总是给人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呀。” “别纠缠我了,待我回来以后再给你们解释吧。” N先生含糊其辞地答了几句。还是不要把这个消息泄漏给他人为好。如果说出来的话,对方肯定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一起去的。只要对方稍微帮了一点儿忙,那就不得不把宝藏分给对方一份,这未免太不合算了。 他小心翼翼地出了门,一步三回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提防着别人在后跟踪。他乘上了高速列车,下了火车之后又换乘公共汽车,最后便徒步前往目的地。 上山的道路相当陡峭,N先生的体力本来就不太好,何况还携带着这么多笨重的工具。渐渐地,他气喘吁吁,汗如雨注,快要吃不消了。可是,他咬紧牙关坚持着,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去。再过一会儿,光彩夺目的金银财宝就能到手啦! 他一边查看着地图一边摸索着前进,经过一番艰难困苦的跋涉,终于接近了那个在梦中出现过的地点。可是,N先生却站住脚歪着脑袋纳闷起来。在那个地方居然有一间小屋子,看来里面好像还住着什么人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发现了这儿的宝藏,正在进行挖掘吗?这可不太妙。尽管如此,但绝不能就此让步,把宝藏拱手让给别人。 N先生心里充满着好奇和期望,悄悄地走过去敲了敲小屋子的门,试探着问道:“对不起,里面有人吗?” “请进来。”从屋里传出了答话声。 N先生走进去一看,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颤巍巍地从里面迎出来。N先生定睛仔细地瞧了瞧,看来这位老人不像是猎人或者守林人,似乎是位知识渊博的学者。N先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呆呆地站着默不作声。于是,这位老人便开口问道:“你到这儿来有何贵干哪?” “老实说,我是由于在梦中得到启示才到这儿来的……”N先生理直气壮似的高声喊叫着答道。 可是,老人却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N先生仔细一想,自己没头没脑他说出这句话来被人取笑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对方却越笑越起劲,最后干脆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起来。N先生有点恼火。 “对我的回答感到好笑,这我无权阻止。可是,这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 “不,请别误会。我并不是在取笑你。我是因为自己的实验获得了成功,感到非常高兴才这样开心大笑的。” “什么实验……” “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我就在这荒僻的山野里造了一间小屋子,独自一人住在这儿,长年累月地进行研究工作。现在终于大功告成了。” “那么,这项研究是……” “这是一台专门用来吸引人的装置。我把这台装置对准城市里,并且启动了开关。结果,你就被吸引到这儿来了。看来这台装置的效果相当理想。谢谢你的大力协助。”老人说完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台奇形怪状的装置,其内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线路,在装置顶端有一根细长的天线直接朝着城市的方向指去。也许这根天线的方位正对准着高层建筑公寓里N先生的那间房屋吧。老人得意洋洋地笑个不停,可是N先生却气得两眼冒火,浑身发抖。 “你这个可恶的老家伙,真是岂有此理!竟敢未经他人同意就擅自把别人用来做实验……” N先生怒冲冲地挥起了那把带来的镐,对准这台装置猛然砸了下去。只听见“哐啷”一声,装置被砸得粉碎,各种大大小小的零件散了一地。 见了这番情形,老人立刻收起了笑脸,显出了大失所望,极其伤心的神情。 “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如果我事先向你征求意见的话,肯定会遭到拒绝的,因此也就无法进行实验了。我花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才研制成功这台装置,现在已经再也没有精力重新制作一台了。你既然辛辛苦苦地来到了这儿,我本来想把这项发明的专利权转让给你,让你继承我的事业,可是你却……” N先生不禁慌了手脚,他冷静地一想。便觉得这确实是一台极妙的装置。如果把这台装置放在自己的那家百货商店里,那将能吸引来多少顾客啊!今后还怕生意不兴隆吗? “啊,我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情。请务必再制造一台这样的装置。我可以竭尽全力地协助你做这项工作。” “不,我已经是年迈体弱,无能为力了。并且你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外行人是帮不了什么忙的。”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
丹阳人荆某,参加童生的考试之前,某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一个庙里,庙堂上坐着一个像是王者的人,台阶下站着几个书吏,都捧着各种簿册恭敬的等待吩咐,整个架势很有威严。荆某就指着那些簿册问一个小吏:“那是什么册子啊?”回答说:“科考的花名册。”荆某很高兴的说:“那帮我查一下吧!”小吏点点头,“嗯。”荆某呢,生平总很自负,觉得自己肯定能当状元,就让那个小吏先查《鼎甲册》(也就是《状元名单》的意思)。查了一遍,没有……那就查《进士孝廉册》吧!(通过殿试者,除了前三名外,都分别会被赐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三种荣誉称号),还是没有……荆某的脸上就挂不住啦!另外一个小吏就说:“也许他的名字是在《明经秀才册》里头?”查了一遍还是没有!荆某哈哈大笑,“这个册子肯定有错。以我的文笔和学识,可以傲立天下,哪里会连一个秀才都考不上!”伸手就想扯碎那个册子,被小吏挡住了:“你别生气啊,还有一本,《秀民册》里头有可能呢。所谓秀民,就都是有文才却没有官职的人。你们人间以状元为第一,可天上却认为秀民才是第一。这个册子是归宣明王掌管的,你可以向大王请来看看。” 荆某于是就向那个王者请看册子,王者就从案头拿起一本册子,是用黄金丝穿起来的白玉板,打开一看,第一页、第一名就是“丹阳人荆某”。荆某不由放声大哭,王者笑着说:“嘿嘿,你咋这么痴迷啊。你数数看,从古到今,有几个状元、几个考官是名垂千古的?韩文公(韩愈)的孙子韩衮考中了状元,可现在的人都只知道韩公,不知道韩衮;罗隐终身没考上功名,到今天大家还知道罗隐。你啊,应该回去,只求真才实学就是啦。”荆问:“那科举中考上的人,难道都是没有真才实学的吗?”王者就说:“既有文才,又有文福的,一朝一代之中不过就几个人,比如韩愈、白居易、欧阳修、苏轼这样的。这些人的姓名啊,根本就是登记在紫琼宫里头的,和你是更没有半点关系啦!”荆某无言以对,王者抖擞衣服站了起来,高声吟了一句话:“一第区区何足羡,贵人传者古无多”。(意思是“区区一个状元,哪里只得羡慕;榜首的贵人,自古到今也没流传下来几个”。) 荆某一惊就醒来了,非常郁闷。果然他一辈子也没考取功名。 |
常州有个秀才马士麟,说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在小楼读书,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隔壁卖菊花的老者王某家的露台。一天早上起来,天色微明,马某从窗口往外看,见王老头正在露台上浇花,浇完了要下去时。忽然来了个挑粪的人挑着两个桶要上露台,好像要帮忙浇花。王老头脸色很不高兴,我都浇完了你来干嘛;可这个担粪的非上去不可,两人就在露台的斜坡较上劲了。这时雨后地滑,斜坡又窄又陡,王老头就用手去推挑粪的,那人在下面使不上力,就失足摔下了露台。老头赶紧下去扶他,只见两个桶压在那人胸口,看来已经断气了。老头吓得够呛,不敢出声,就拽着担粪的人的脚,从后门拖到了河边,把桶放在尸体旁边,自己就躲进门了。马某当时年幼,目睹了这事的全过程,也不敢说出来。天大亮了,就听到外面轰传河边发现了死尸,地保就去报官了。到了中午,武进的知县鸣锣赶来。仵作禀告道:“尸体身上没伤痕,是失足摔死的。”询问邻居,大家都不知道。只好命人把尸体装殓起来,等亲人前来认领。 这事过去了九年,马某已经二十一岁了,入学做了生员。父亲过世了,家里很贫困,他就在小时候读书的小楼设馆教书。督学官员刘吴龙要来主持岁考(朝廷每年对所属府、州、县生员、廪生举行的考试)了,一天马某早上起来温功课,打开窗户,见远处的巷子里有个人挑着两个桶缓缓走来。仔细打量,竟然就是那个摔死的担粪人。马某大惊,以为这是来找王老头报仇的。但那人经过了王家门口却不进去,又往前走了几十步,进了一户姓李人的家。这李家很有钱,也是马某的邻居。马某更加起疑,就来到李家门口。只见李家的老仆人踉踉跄跄的跑出来说:“我家的女主人即将临盆了,我得赶紧去找接生婆。”马某问:“可曾看见有个挑桶的人进来?”答:“没见啊。”话还没说完,里面又出来一个丫鬟,说:“不用去找接生婆了,娘子已经生下一个小少爷了。”马某这才悟到原来那个挑粪的不是来报仇是来投胎的。但心想李家十分富有,这挑担粪的积了什么阴德,能修来这个福气?从此,马某就留心注意李家孩子的行为举止。 又过了七年,李家儿子渐渐长大了,不爱读书,就喜欢养鸽子;而邻居王老头仍然很康健,八十多岁了,仍然在侍弄菊花。一天,马某早上又看到老头上露台浇花,李家儿子也在自家楼上放鸽子。忽然十几只鸽子飞到老头露台的栏杆上。李家儿子再三呼唤,鸽子都一动不动。不得已,就扔个石子过去驱赶,没想到误中了王老头。老头吓了一跳,失足跌下了露台,很久没动弹,竟然已经摔死了。李家孩子吓坏了,也不敢出声,默默的关起窗户走开了。天亮了,老头的子孙发现了尸体,知道是失足摔死的,也只是哭着办丧事而已,丝毫没怀疑。 这事是刘绳庵相公对我讲的。刘相公还说:“一个挑粪的,一个老头,天理报应竟然如此之巧,如此之公平,而处在局中的人毫不知情,只有这个马某冷眼旁观,历历在目。所以说天下的吉凶祸福,都是有来由的,丝毫不会有差错,可惜很多事没有旁观的人,因此无法看透啊!” |
传来了敲门声。这所西式住宅座落在靠近海岸的松林中。规模不算大,但似乎造价很高,修整得很整齐的庭院很是宽敞,显得十分幽静。就是这所住宅的正门被敲响了。 午后两点。若是市区,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但因这里是郊外,空气清新而又寂静。 住户是辻山利一郎和他的女儿惠子。利一郎的妻子在几年前已经去世,如今只有父女二人住在这里。 邻居们反映:俩人过得悠然自得。 惠子正在椅子上坐着看书,她听到敲门声后,站了起来。她今年二十七岁,头发长长的,好羞,皮肤白皙。她的容貌给人的印象是:看来很冷漠,实则把感情藏在内心里了。 她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提着小皮包的青年,约莫三十岁左右。他没有显明的特征,但似乎有点紧张和拘束。惠子问道: “你是……?” “我,我叫原口秋夫。我想见一见辻山利一郎先生。” “您有什么事吗?” 自称秋夫的这位青年,似乎要采取亲切些的态度,但欲言又止。 “我想,侦探社的和田先生已经与你们联系过了吧。我就是辻山先生正在寻找的儿子。”秋夫结结巴巴地说出他来访的目的。 惠子一听,张大了眼睛,说: “啊,您就是……和田先生刚才来过电话了,所以我正在等候您的光临,尽管我没见过您。” 惠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秋夫。秋夫很不好意思地反问道; “请原谅我冒昧,您是……?” “我是辻山的女儿,叫惠子,也就是您的……” 惠子说到半截,放低了声音。好象难于张口说出:“您就是我的哥哥呀!”对刚一见面的人,是不便说这样亲热的话语的。 “那么,原来您就是……” 秋夫也说不下去了。但并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叫妹妹,也不是因为心情激动,而这些都是有意识地在演戏。 这是一个经过周密策划、反复练习之后的行动。这个舞台现已揭幕了,为的是要分得这家的一笔财产。 惠子打招呼说: “请到里面坐……” 她把秋夫引进客厅。秋夫跟在她后面,边走边悄悄地观察着屋里的摆设。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富有风趣的绘画;从家具到台灯、烟灰盒等,看来都很值钱,而且这些东西陈设得很雅致。可以推测,在精神上和物质上,他们的生活都很充裕。 秋夫用结结巴巴的、有点焦急的口气说: “我想快点见一见父亲……” 一定要自始至终表现出紧张的样子。好容易盼到了同父亲见面的机会,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聊天或说笑话,免得被怀疑。 “父亲正在午睡。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他没睡醒以前,我们谈谈好吗?边谈边等……” 惠子站起来,泡上红茶请他喝,继续说道: “……我们的情况您可能已经听说了。据说三十年前,父亲办工厂遭到了失败,我们变成了穷光蛋。于是不得不把当时刚刚诞生的男孩送给了别人。不过,后来由于父亲拚命地干,如今也有了财产,生活也不困难了。可是生活越是安定,艾辛越是想念离别的孩子,他感到很苦恼。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委托侦探社帮忙寻找那个孩子。” “这一原委我听说了。今年夏天,有一天我在游泳池游泳时,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跟我说话,这个人就是侦探社的和田光生。他指着我背上的黑痣,说这个黑痣就是正在寻找的那个人的特征。我是在那时听说这个原委的。” 秋夫煞有介事地说着。第一次在游泳池与和田见面,这是事实。但与其说听说了原委,莫如说向他传授了阴谋诡计。 当然,他刚一听到这一计划时,由于事情太突然,有点踌躇。但是和田这个人很热心,反复强调说,只要按着他的计划去办,准能成功。当时,秋夫正厌恶自己连结婚都很困难的凄惨生活。于是他就开始了争做辻山儿子的活动。 惠子一边点头一边听秋夫的叙述。可是仍用含有怀疑的声音说道: “有黑痣,这是完全符合事实的,黑痣不能人工制造。不过光这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东西证明才好转达给我的父亲。” “您说的都很对。” “首先应该是叫雄一,您刚才说名叫秋夫吧?” “为了这个。我带来一些文件。我本想早一点来,可是我考虑到空着手来是不会被你们相信的……” 秋夫打开皮包取出几份文件。这些文件都是按照和田出的主意备齐的。他拿出其中的一份说道: “……这个文件是我的父母,不,说得正确一点,应该说养父母的证词。这份文件说明,他们收留了幼小的我,并作为亲生子登上了户口。当时,我只要求名字由我自己起,便叫做秋夫。我为什么原名叫雄一,您这回就会明白了吧……” “您带来的文件真不少。还有什么别的内容吗?能不能让我看一看。” “当然可以,这些文件就是为了给你们看的。您看,这是我的血型证件,还有,这是……” 秋夫作了各种说明。其中也有陈旧的文件。不过,那些都是假的,是在和田的指使下,用晒太阳、泡药水等方法加工后才变得陈旧的。 惠子拿起这些文件,一份一份地仔细看了起来。 秋夫一边悄悄地观察惠子,一边思忖:惠子是个美人,给人的印象也不坏。只要和她结婚,就能把她家的财产弄到手,无须作这么复杂的把戏。 然而,这当然是难于实现的。因为秋夫并没有什么财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和地位说明他有发展前途。即使是有机会向她求婚,也会被拒绝的。还是除了冒充儿子之外别无他策。只好以兄妹关系相处,反正将会得到一笔财产。 惠子看着文件,时而紧蹙双眉,重读一遍。每当这时,秋夫心里就打冷战。 然而,惠子看完全部文件之后,深深地点了点头,说道: “做到这些,也就可以了。不过,我没有决定权哟!最后决定,还是要听凭父亲直感的判断呀。” “您说得很对。只耍我和父亲一见面,就会心心相印,他很快就能认出我的。” 秋夫探出身子说道。在和她的父亲照面时应如何表演,他也很有把握。要巧妙地把感激与激动、踌躇与爱情、怀念与羞怯、高兴与尴尬等感情混和起来和盘托出。为此,他一直练习到使自己能够流泪的程度。 这时,泪水已经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了。他下定决心,要经得起最后一次考验,把辻山的家产分到手。 “父亲该怎么说呢……” 惠子嘴里嘟囔着,她睑上的表情有点复杂。表现出重新与哥哥相逢的喜悦心情,同时也表现出对这个突然闯入者的某种不安和警惕。 秋夫也立即觉察到这点。若是平时,他也许不会如此敏感了。不过这一点也是和田曾经提醒过他的。 对于惠子来说,增加一个继承人是个损失。这是自明之理。所以,必须对惠子表明,秋夫对他们家的财产并没有野心。否则,这件事就要付之东流也未可知,因为惠子不一定很好地向父亲报告此事。 为此,秋夫在和田的策划下向亲戚朋友借钱,说这是平生之愿,只借一次,买了一条带钻石的项链。 秋夫从皮包里取出装有项链的盒子,把它递给惠子。 “空着手来拜访,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买了一件送给您的礼物。您能够喜欢它就好了……” “哎呀,真好!很贵吧?”惠子打开盒子看了看,立即喜形于色,流露出疑团顿然消释的表情。 “不,不太贵。”秋夫佯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但哪里不太贵?买这个项链,共花掉了相当于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一年的工资收入。不过,他看着惠子的眼神儿,放心了。似乎这项投资完全起作用了。 只要认自己为儿子,事情就好办。只要用这所不动产作保证,就能很快地把钱赚回来,立即还上这笔债。按照和田出的主意作了周密的准备,所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这一点出乎意料。再加一把劲儿就成了。 惠子把项链套在脖子上,照着镜子。 “真好!我可以收下它吗?” “当然可以。那么,父亲还没睡醒吗?我想尽快地见他。” 秋夫精神抖擞地走到最后一阶楼梯。 然而,惠子却说出了与秋夫的期待完全相反的话: “喂,您见他,恐怕也无济于事。” “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好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儿子吗?您认为我不是他真正的儿子吗?” “嗯,是的。其实我的父亲本来就没有什么儿子,所谓的儿子是虚构的。”惠子的冷言冷语,使秋夫恼火了。 “这,太不象活了!你们竟然玩弄这样的恶作剧来骗人,逗人。” “究竟是谁来到这儿骗人的呢?” 秋夫愤然地站起来说: “我要回去了,请您把那个项链还给我!” “那不行!这个项链不是您送给我的吗?您若是一定要把它要回去,那么您到警察局去告状好了。不过这样做,您还得坦白自己的诈骗行为。” “谁他妈的费这个事!动武也得……”秋夫刚一说到这儿,惠子吹了一下口哨。应着她的口哨声,立刻出现了一只狗朝他们跑了过来。这只狗并不太大,但看起来很凶猛,也很敏捷,对着秋夫低声吼叫。 “只要我一下令,它就要扑向您的。” 这一来,秋夫不敢乱动了。可是他一想到迄今为止所付出的心血和筹借的钱,怎么也不甘心。便说: “请不要唆使狗咬人,我可以走。不过那个叫和田的家伙太坏了,不能就此罢休!我就去找他算帐……” “您算了吧,他和我们是一伙。您去也徒劳,他恐怕早已躲藏起来了。” 刹时间,秋夫的美梦和期望破灭了。他茫然不知所措,哭出声来。这回不是演戏,而是真的流泪了。 “哎呀!我该怎么办?” 惠子好象安慰他似地说道: “您别那么垂头丧气的,我给您出个好主意。” “是什么好主意?事到如今,还会有什么好主意。” “有的。这回您可以扮演和田的角色,抓个冤大头,让他适当地装扮一个角色送到我们这儿来。若成功了,您可以分得收入的一半。您如能抓他十个这样的冤大头,到那时您就会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原来是这样的圈套。” “怎样,有精神了吧?具体做法您已经熟悉了。不过为了更加慎重起见,咱们还是细致地商量一下……” |
雍正壬子年(1732年)冬季,杭州城的徐家女儿出嫁。当地习俗是:新婚满一个月小两口要行回门礼(回娘家)。到了那天,徐家就设宴款待女婿,在花厅楼下给小两口布置好了寝室。酒宴已毕,女婿进帐还未睡下,忽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只见四个人走下楼来站在灯前:一个穿着官服带着乌纱帽,一个穿着道服带着方巾,另两人都穿着暖帽皮袍子,四个人相对叹息。过了一会,又走下来五个女人,来到灯下哭泣。有个上岁数的妇人指着帐中说:“可不可以拜托他呢?”带乌纱帽的摇手道:“没用的。”又哭泣道:“我要去求张先生,给我家留下点香火啊。”众人互相劝慰,在房里或坐或走。女婿心中害怕,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五更,这群人才相扶上楼。这时桌子下面忽然走出一个黑脸的人,急匆匆走上楼梯挽住带乌纱帽的人说:“就不能为我也留点香火吗!”带乌纱帽的只好答应。此时鸡已经报晓了,黑脸人就隐没在桌子下面了。女婿等到候窗外微亮,才敢从床上爬起来,问徐家人楼上可有人居住,答道:“新年上面供着祖先的神像,没人住啊。”女婿上楼去看神像,衣着相貌和所见的都不一样,心中十分不解,但也没声张。 此前,徐家三个儿子都跟着张有虔先生读书,这一年,张先生在松江设馆。五月里,张先生要回家照看生病的母亲,就拜托弟子们住在私塾里面帮忙看房子。徐家是大富人家,三个公子哥锦衣玉食惯了,都不愿意去。张先生就生气了,徐家老爷只好叫小儿子去私塾里住。家里有个叫阿寿的书童,是家里仆人的儿子,一向服侍张先生,就叫这阿寿和三少爷同去。主仆二人出门后,还没过二十天,杭州就发生了严重的热病疫情。徐家上下十二口人,死了十个,只有小儿子和阿寿因为外出所以幸免于难。听到消息,才赶回来。徐家女婿就把当年的所见所闻对他说了,徐某愕然道:“阿寿的父亲因为长得黑所以名叫阿黑,你见到的那个从桌子下面出来的人就是他啊。” |
有一名青年,品行端正,偶尔喝点酒,买些无聊的杂志看看,甚而还玩个雀儿、弄个鱼什么的。不过他并非无休止地沉顿于那类事情里;那种借钱不还、在单位消极怠工之类的事。还从来没有过。他是个头脑清醒、颇有见地的人。 他有个女朋友,叫洋子,也在公司工作。洋子虽然称不上漂亮,但却是个天性活泼可爱的人。俩人时常相会,一起用餐,同去游艺场玩板球。谁都看得出,他们俩结合是件好事,而且会结合的。 然而,要俩人的关系来个大的飞跃,还需要有个机会。若是没机会,那么,岁月依然要在拖延中流逝。并不是青年对洋子感到腻领,可就是迟迟不下决心结婚。 就在这种情况下,有一天青年在下班回家的途中,同一个姑娘撞了个满怀。那姑娘手中的玻璃雕刻品被碰掉摔坏了。他道歉说;“实在对不起,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 “哪里,也怪我没留心。” 姑娘一点也没生气,而且文静地笑了。她是个身材苗条的漂亮姑娘,服饰也很考究。 “对损坏的这东西我赔您钱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那口气和表情显出她的家庭似乎很富裕。 “可这样做,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那么,这样吧,由你请客,到附近喝点茶好吗?再吃些点心什么的。” 这样,俩人便相识了。姑娘叫由纪子。她的父亲是某公司的经理,生活很充裕。姑娘自我介绍说:她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现正在家中赋闲。她并没有傲慢的神气,给人的印象还好。分手时她对青年说: “我现在很无聊,若是可能的话,希望再见到你。” 青年的内心发生了变比,他感到不平静,真想跟如此出色的姑娘交往。那天夜里他梦到了由纪子。 两天后青年人给由纪子随便拨了个电话。他心想当时她虽然那样说了,可能只是一般的客套话而已,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可是由纪子却好象盼望已久似的,用愉快而爽朗的声音说:“我们出去玩玩吧……” 两人就这样增多了交往。青年对由纪子更加入迷了。这也难怪,她是那样俊俏而充满魅力,温存而又聪明,幽默而富有风趣,家庭地位又高,而且对他又抱有如此的好感,他的心在激荡。搞得好,也许还能步上飞黄腾达的捷径呢。他尽量不去想洋子,因为一想到她就觉得有点内疚,就感到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冷酷无情的人。 洋子也给青年打过电话。 “哎,最近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连你的影子都见可到?” “工作实在太忙啊……” 青年搪塞了过去,复又不禁失悔,反躬自责。尽管做了自责,但却又不能从同由纪子的幽会中自拔,对于走运充满了梦幻。 然而,那委实是一场梦幻。他醒悟的时刻终于来到。一天,由纪子对青年说:“我不想再和你交往了,实在没意思。” “请你不要说那种话,我有缺点,今后改了就是嘛。” “怎么改,没法改呀。直说吧,我已经讨厌你了。当初,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富有情趣的人,可是……” “啊……” “好,再见吧,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由纪子走了。青年又沮丧,又气愤,又恼恨。他想,好一个狠心的女子,竟把我当玩具耍弄了。空有美丽的脸庞,心灵却如此丑陋。这种轻浮的女子,我还要拒绝她呢。 要平复这凌乱的心绪,总得那么几天的时间。以后不久,青年恢复了安定的情绪,又象从前那样跟洋子相处了。洋子说:“你好象碰上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啊,工作上有些乱事。这社会上可真有黑了心的女人啊……” 青年半撒谎、半吐真情地说,随后又加一句: “没有象你这样好的女人啊。” 他真是那样认识的。的确,洋子并不大漂亮,也谈不上门第高,财产多,但是她却是那样一往深情地爱着他,从不背叛。 不久,青年跟洋子结婚了。尽管很平凡,却是幸福的结合。也许以前也有过很多这样的伴侣,然而,他们的结会却与以往的情况略有不同。 “托您的福,我们已经结婚了。打那以后我丈夫踏踏实实地工作,我们很幸福。”洋子到由纪子家拜访,边道谢,边付钱。由纪子连连点头说: “太好了,我总算没有白帮忙。成全这种事情,是我的职责。在国外留学时学到的心理学,对大家还真有帮助哩。要使那些优柔寡断的男子下决心结婚,必须鞭挞他们,所以我才那样做来帮助你们。一个时期内打掉男人那种想入非非的念头,也是必要的。他们尝到了苦头,将来就不会被那种变态的狂热冲昏头脑,就会考虑到老老实实做人。所以,你们的家庭永远会是安静而幸福的。” |
看上去,A氏是个极其普通的人。个子不高也不矮,脸长得毫不出众,一举一动,甚至连走路姿式也叫人难以发现有一点特别之处。太不显眼了。 不,不仅是外表,就连性格也是如此。简直就不能说他具有什么独立见解和个性。 那么个家伙,在现代社会里怕不会有什么用场的吧。很多人这样想。但,A氏却过着很豪华的生活。 事情是这样…… A氏挎着皮包,走访某旅馆的一个房客。敲敲门,里边传出了声音:“谁呀?……” “我是‘变色龙’商会的,为了和您取得联系,特来拜访。” A氏回过话,门开了,他被迎了进去。在房里的人是四十上下岁,身体结实,动作和说话的语调都显得有些忙乱的男人。 那男人向A氏说: “啊,请坐在那张椅子上,你就是现场作证人吧①?”—— ①专门扮作被告人,在某案件发生时,在别的场合出现,以便使目击人证明案件发生当时,被告人不在现场—— “对,是的。为您效劳,我深感荣幸。” “作我的替身,真是绝妙的买卖,不过,怎么作这个替身,请略加解说一下。 “好吧。干这件事简单,我可以扮得和委托人一模一样,在他所指定的时间和地点走来走去。当然啦,这瞒不过家人和亲友的眼目,可是我担保在场的人事后都会在证词里说那个人就是委托人。” “装扮成是我,不是容易事吧! 那人说完,A氏照原样又叙说了一遍: “装扮成是我,不是容易事吧!” 从说话的口吻到声音的高低,真是维妙维肖。初次见面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掌握了这么些要领,不禁使那个男人感到惊奇。 “这简直妙极了。听来仿佛是自己的录音。你在哪儿学的?” “在哪儿也没学。不知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就变成这样了。我毕业的学校,学生都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这是教育方针的缘故。根本不培养独立的才能。” “的确如此。” “毕业后,我到一家银行就职,可那是发挥不出一点独创性的岗位。一面工作,一面立志当个作家。写了大量的稿子却全都成了废纸。有人指责说这些稿子都是现成作品的翻版。” “是啊!” “我想改行,求了电影界的熟人。被录用做了一名替身演员,虽然实在是乏味,可这段时间里,技术还是提高了嘛。这样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开始想干起这个买卖来。试着干了一阵,这件工作对我满合适。连自己讨厌过的社会经验,此刻,都变得对我非常有用了。” “一直都很顺手吗?” “托您福,干这行当的人还真不少,没有不景气的迹象。我光用嘴说,怕您不会信以为真吧,洽谈之前,不妨先看着我的本事。” A氏从皮包里拿出道具。在自己脸上化起妆来。并且把对方的上衣借来穿上,模拟对方表情、动作的特征。随后,问: “怎么样,有没有不到的地方……” “唉哟,简直是一对挛生子在相会。我似乎是在照镜子。就‘百面相’①的技艺说,也够上第一流的呢。” ①面孔做各种表情的表演技艺。 “尽管如此,可收入却是提不起来的。” “嗯,可也是。好,拜托您了,不过事后别添什么麻烦呐。” “那自然,我得了钱,办完事,马上销声匿迹。至于目睹我在场的证人如何去利用,这,我是极不过问的。正因为如此,我才取得了主顾们的信任。” “你冒充别人,不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叫你这样干吗?” “还是不打听的好,耳不听,心不烦。比如说,知道是去干杀人的勾当,我的心情怎么好受得了,何况这会触犯刑律呢。” “啊,明白了。请你在明天傍晚,六点到七点之间,到从这扇窗子就望得见的那家西餐馆就餐。只要做到这点就可以了。” “好吧,到时候我故意向服务员打听钟点,给他点小费,多少能留下点印象吧。” “你考虑得真是无懈可击了啊……” 于是,一笔交易达成了。 第二天,A氏按照约定的时间,装扮成委托人的模样,来到那个西餐馆。他一边暗自揣想现在那个男人在干什么,一边有意地向周围的人表明自己的存在,不紧不慢地进餐。 约定的一个小时过去了。A氏走出店门。这是何等惬意的赚钱买卖呀。 可是,就在这个当口,从两侧各伸出两只强而有力的手把他紧紧地抓住,两边响起了男人们任沉的语声。 “我们是警察,请到警察署走一趟。” A氏一面苦苦挣扎,一面说: “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干哪。” “不知羞耻的家伙!前不久,一个强盗在宝石店闭店的时候伺机闯了进去进行抢劫。方才我们接到告密电话说,那个罪犯正在这家西餐馆进餐。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找来了那个强抢案的目击人,暗地观察,断定你就是那个犯人。” “哪里话,这是误会。” “有什么辩解的话,请到警察署去慢慢地讲吧。” “这、这……” A氏被押解着,边走边叹气。他想:似乎能争取时间逃走,要让警察相信自己冤屈,只能把和委托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了。 唉呀,这一回可真碰上个冷酷的顾客。 |
“……你说的那个事件,我都已清楚。关于你伯父的去世,真是不幸啊。” 在主管卫生事宜的政府机关的一间办公室里。尽管那位官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但是讲话的语气始终是诚恳的。对面的那个青年探着身子说: “我只有一个亲人,既没有父母,又没有兄弟姊妹,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我这个伯父。” “想象你一定是很伤心。我是充分理解的。可是,你到这儿来,究竟有什么事呢?” “我想对于我伯父的死,你们是否应该承担些责任。” “的确,我们这个机关主管国民健康的生活。你是认为可以扩大一些,可以管到死的吧?不过,那是我们份外的事。” “那么,是由另外的机关掌管吗?” “当然了。据你所说,你伯父外出散步,倚在栏杆上时,那栏杆坏了,你伯父掉在河里,陷进河泥死亡。是这样吧。所谓桥,它是道路的一种。从这一点出发。这是主管交通方面政府机关的事。桥的施工质量有了问题,这恐怕是建筑方面的事。桥的材料质量不好,那是主管工业方面政府机关的事。河泥问题嘛,那是主管江河的政府机关负责。方才你说;‘如果警察按时巡逻,伯父也许会得救的。’这又是警察的责任了。附近没有电话,在联系报警时耽误了时间,从这一点看,又属于主管通信(电报、电话)政府机关的职责。若是侧重于场所去考虑,说不定与地方政府有关联。那条河位于县境,说不清属于哪个县吧?不过,不管哪一条,都确确实实不属于我们这个政府机关份内的事。你应该到我方才列举的其他机关去联系呀!” 青年频频点头,从头到尾明个仔细。 “说真的,那些政府机关我都跑遍了。可是,到哪里回答都是同样:‘不是我们的事,到别的地方去吧!’如此而已。” “可是,怎么样。你根据常识想一想吧,我们这个机关能负这个责任吗?这个管卫生的政府机关……” “老实说,我并不这么想。” 青年这样回答着,稍微笑了笑。对方那位官员呈现出轻松的样子。这是因为谁都明白,连疯子和体质(理智)不健全的人也会这样做的。 “那么,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呢?” “为的是了解负责的机关究竟是哪儿,我才在似乎不无关系的地方统了一圈。但我对这些地方并没抱有多大希望。不过,若是没有那一次事故,伯父是会更加长寿的。他很健康,伯父一定很引以为憾的。” “关于这一点我很清楚。那么,做为你,因此而造成了生活困难,又能够证实你的贫困状况的话……” “不,在这一点上请你放心好啦。这个问题就谈到这里吧。” 青年摆摆手,把脸上表现出咳声叹气样子的官员甩在后面,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这个政府机关。后来,他踏上归途,奔向应于郊区的他自己家,也就是过去所有权属于他伯父家的家。 伯父死亡,生活上不仅没有给这位青年带来什么困难,反而投他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提高。不久前,这位青年的生活倒是非常困窘的。 不知道是因为青年的生活方式不令人同情,还是因为伯父的性格极端吝啬,恐怕两者兼而有之吧。伯父住在高级住宅,拥有巨额家私,并且呼奴唤婢。但是一文钱也不给这位青年,连零花钱也一点不给。青年不断地去纠缠着索取,而伯父也不断地予以拒绝。如此不断地反复,青年的人生观变得更加不令人同情。他对一个有过交往而品质不好的伙伴,这样地试探着说:“怎么样?我打算去偷伯父家,你肯帮忙吗?里面的情况,我什么都知道啊。” “可以帮忙。事情顺利的话,对半儿分还不错嘛!” “喂,谁说对半儿分啦。帮忙的报酬只能是一成啊。” “那么,算了吧。当了强盗,才分那么一点点。” “不行就算啦。对半儿分,岂有此理。况且不久终归是属于我的财产……” 虽然这样说,所谓“不久”的那一天,暂时还是无望的。健壮的伯父,一星半点的病他是不会死的。弄不好,生活不规律的自己也许反倒要先死呢。若是那样,就更扫兴了。 尽管这样说,青年自己是什么事也干不成的家伙。于是,他要寻找一个替他杀人的人,便试探地恳求道: “怎么样啊。能不能替我把伯父收拾啦。弄得好,全部财产就会落到我的手里。” “总是可以承担的。不过,能拿到多少报酬?” 杀人凶手一旦进入金额的洽谈,便断然坚持高价。青年虽然认为那代价过高,但又觉得这和当小偷不同,这可是全部财产到手啊!何况对方在价格上不肯让步,终于他下决心答应了下来。 “好。就给你那么多钱吧。” “那么,我答应啦。可是,要先付给我一半的定金。” “岂有此理!等到事成之后再付嘛。” “胡说!你是想叫我先垫上这笔钱吗?绝不会有人在这样条件下当杀人犯。若是事后不认账,一切都完。所以,我拒绝。” 青年失望了。用未来的财产作抵押,谁也不肯借给钱,到处碰壁。他以为伯父的钱似乎不大可能弄到手,幸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杀人凶手不会向别人泄漏吧? 然而,其后不久,幸运的日子却意想不到地到来了。出外散步的伯父,倚在桥栏杆上,栏杆坏了,伯父落水,坠于河泥而亡。对于这个青年来说,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喜事。事情竟是这样进展,没用委托那类高价的职业杀人犯,真是万幸。 于是,青年实现了永远是梦一般的生活:房子、黄金、佣人…… 青年沉浸在这样的回忆里,回到现实中已据为已有的家。佣人出来迎接,并且这样报告说: “您回来啦。刚才,有客人在等着您呢。” “谁?” “好象是政府的人。” 青年听了以后,歪着头想:是政府哪个部门的人呢。他绕屋巡视一周,什么东西也没有动,他怀着好奇心,开始对客人寒喧几句: “让您受等啦,您是哪的?” “从税务局来的。为了您家的继承税的事。” 然而,这对一个一直长期过着贫困生活的青年来说,这是什么事呢?他毫无所知。 “有那样的事?我还不知道。那么,请告诉我需要多少钱。” “大概要这么多吧。” 看对方举出的数字,青年不住地眨眼。 国家这个杀人犯可真不坏嘛。既不要求先付定金,也不在事后纠缠,而且叫人弄不清究竟罪犯是哪一个。是用极其巧妙的方法干这事的。就这一切来看,是值得由衷感谢的。可是正因如此,要的报酬也太高。真的,这么高昂的代价…… |
敲门声响了。 这里是旅馆的一室。它位处海岸,是有名的温泉区。时已黄昏,从窗孔里仍能看到暮空下的碧海、毗连的旅馆、饭店,闪耀着电灯和霓虹灯的光彩。这情景,也许是和静静的碧海相对照吧,它明显地使人感到生活的美满和乐趣。 房间的造型虽是日本式,但吸收了西洋式的长处,还配有上锁的门。室内坐着一个男人,满脸焦急的神色。他对外面的景色连望也不望一眼,只一个劲儿地看着手表。桌上的烟灰碟里,已积下了好几根长长的吸剩的烟头。他一直在等待着敲门声,全神贯注地等着那动他心弦的声音。 听到敲门声,就象一道反光射到他的眼上,满心高兴地说: “请!” 可是,应声进来的并不是他等待的对象,而是旅馆的女侍者。 “对不起,打扰您了。” “什么事?” 女侍者拿出一张纸送到失望的男人面前,说: “请您填一下住宿登记表。” 男人没等女侍者说完,拿过纸来,毫不犹豫地填上。 安井隆二:三十二岁 妻佐和子:二十七岁 “这样行吗?” “很好。您的夫人……” “很快就来。约好是八点的。” “要准备点什么喝的东西吗?” “不,以后再说。” 安井表示拒绝。女侍者忙着换了烟灰碟和放在屋角的浴衣,就低头退出房间.看着女招待的背影,安井一阵冲动,真想把她叫住说: “表上的姓名、关系、年龄,一切都是真的啊!” 他以为女待者会有什么怀疑,以此强调说明自己不是那些偷偷干不正派事情的旅客。然而,他只是这样想,却什么也没有说。 安井在这里等着和佐和子相会。但是,这不是平常利用周末的所谓“夫人服务”,而是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佐和子在两个月前离家出走,约定今晚在这里相见。 佐和子的出走,并不是她讨厌自己的男人或另有所爱,而仅仅是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安井冲口说了句“你滚”。本来,夫妻经过长期恋爱结婚,性格相投,双方都没有什么最忌讳的不贞行为。而且双方都有工作,一心要努力创造更好的生活。然而,原因就出在他们的性格太一致了,因为双方都非常要强,谁也不让谁。 安井在一个产业公司工作。位和子在贸易公司工作。她得到的奖金要比他多一些。夫妻在商量费用的开支时,意见不同,产生了对立情绪。安井生了气,说了句: “你太傲慢!” 佐和子马上回敬了一句: “你才傲慢。” “那么,你走好了!直到肯于认错那一天,不要进这个家门。” “好,我走。直到你认错为止,我决不回来。” 就这样,佐和子走了。安井也没有挽留。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互相就在等待对方认错,谁也不主动让步。若是普通人家,问题早就设法解决了。但由于双方都太要强,就此僵持至今。 安井很快就后悔起来。当剩下一个人生活时,他才感到佐和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多么必要的存在,他才痛切地觉出他是多么地爱她。此时,他满心空虚感,仿佛在镜子里也照不出自己的脸来了。 事到如今,怎样解决才好呢?安井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好办法。他非常埋怨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当然,他也明白,只要自己马上去表示认错,问题就会了结。但是,他不能去做那样低气的事。如果他能做到这一点,当时也就不致于吵着分开了。谁要他有一个不能主动认错的顽固脑袋呢! 大概佐和子那方也是这样想的吧!不管安井在怎样地等待着她,她也不主动让步。 安井苦于无法,在与友人喝酒时,也曾委婉地提出过求助。但得来的都是些人之常情的主见。诸如“要靠自己解决啊!”“快去认错啊!”等等。也许是由于担心“干预他人的家庭问题”,会招致不可摆脱的麻烦吧! 安井毫无办法,闷闷地生活着。其实,他也并不是毫无办法,也做了尽自己能做的事。比如天天在心里求神祷告: “妻啊,快回到我身边来吧!”可是,这种做法,连他自己也感到毫不中用,没有得到任何效果。 奇迹终于发生了——佐和子来信了。 安井一边回想着过去的事情,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佐和子的来信,又一次谈起来。信中的笔迹,是出自可爱的她之手。信的内容,也是句句肺腑之言。其实,用不着现在再看,他已经把内容都刻在心上了: “对于我的过错,再三向你道歉。请你到我们旅行结婚时住过的那家旅馆的同一房间相会。你如果不愿来也不要紧,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安井读到这里,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再次看了一下手表,很快就到约定的时间:八点。他在一个多小时前就来到这里了。在他看来,因为是对方主动认了错,他就应该提前到,以表示自己的诚意。等待的时间虽然只有一个来小时,他却感到特别的长,好象过了两个月。 敲门声又响了。啊,多么招人怀恋而又充满爱情的声响! 安井听到响声,心象要跳出口来,一时说不出话来。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心底里挤出一个字: “请……” 门开了。进来的是佐和子,是他日夜怀恋和爱慕的佐和子。她随手关上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 “啊,我……” “不要说是谁主动的暧!我也不好。不,是我的不好……’ 安井一口气说下去。本来,在等候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见面时要说的话,可是,临到真正见面要说时,却是口不由己了。佐和子坐到安井身边,搭讪着问道: “这么说,以后我们又能在一起过了。” “那还用说,就再一次从这间值得怀念的房子里开始吧!……啊,你不饿吗?” “早就饿了。” 佐和子笑着答道。安井用电话叫来了酒和饭菜,打发走了女待者。一切由佐和子饲侯。 远方传来了轻轻的波涛声。温泉特有的气息在空气中飘荡……一切和新婚时一样,喝酒、进餐,还有那神秘的夜…… 早晨悄悄地降临。太阳跃出海面,把明亮的光线送进室内。 安井和佐和子都睡够了。说不清是谁先睁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天气真好啊!” “可不是,都和新婚时一个样。那天早晨也是个好天气哩!” “唉,再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我一直在反省,总觉得自己也不对。” “呃……” 佐和子想说什么却又咽下去了。安井催促道: “怎么不说下去?” “嗯。通过这件事我真感到你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好人!当我寂寞得难受时,你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你真‘坏’!” 安井摸不着头脑,责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信上写着,叫我到这间房子里来。当时,我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安井坐起身来说: “你把那封信给我看看。” “嗯。不过,这是为什么?难道还要再看看自己写的信吗?” 佐和子打开枕头底下的小提包,拿出信来交给安井。安井看那信上,确实写着有关自己认错、要求到这里来相见之类的活。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嘀嘀咕咕地说: “字迹倒真象我写的,但又不完全一样。” “你在嘀咕些什么哟?”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 “什么?别胡说!不是你写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不,我也收到了你的信。” 安井下了床,从衣服口袋里取出那封成了问题的信。佐和子看完后说: “可不是吗,完全象我的笔迹哩!” “那么,这两封信是谁写的呢?” 两人对视了一下,佐和子说: “我根本没有想到是别人写的啊!” “真叫人摸不着头脑!我的朋友决不会干这种事。谁能这样模仿你的字写信呢!如果有人做好事……” “如果有人做好事,又会是谁呢?” 佐和于担心地问。安井回答说: “我想,那一定是神。” 安井还没来得及解释,他曾经祈祷过神的事,佐和子就否定说: “难道会……” “可是,谁能想出这样周到圆满的主意呢?我决不会有那样的朋友,你有那样的朋友吗?” “我也决不会有啊!” “实在太神秘了。我总觉得有谁在盯着我们。” “可也是,不过,那倒是一种温暖的友爱。” “那倒好。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为了解开这个谜,我们不妨再吵一架试试看。” “不!” 佐和子摇头。安井本也不愿这么做,就说: “那么,我们就在早饭前,照新婚旅行的时间一样,到海滩上去,把这两封来历不明的信投入大海,让他随波流去。你看怎么样?” “那太好了!” 佐和子跳下床来,对着镜台,简单地化了收。她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胜利的微笑,得意地在心里说: “我胜了。后来要是知道这是我干的可了不得,把它投入大海就万事大吉了。我不愿给他留下是我主动认错的话柄,但也不想长此分居下去,就想出了这条妙计。效果真好,连神灵也搬出来了。他真想得出来。他太善良了。又实在,又要强。一个男子汉,如果是个马上认错的软骨头,那就什么也靠不住了……” |
有这样一个青年;其貌不扬,根本不能讨女人的欢心,至今也还是个单身汉。因为没有什么特殊才干,经济情况自然也就不大宽裕。而且身体孱弱,近来总是除不掉疲倦,正在跑医院。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一位老汉向他打招呼: “喂!等等……” “什么事?是想问路吗?” “不,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好家要推销点什么吧?不过,我可没有兴趣。凡是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在街上初次见面就信人家的话。何况我没有钱。你若是想推销什么,可是白费劲呀。” “这一切我都知道。你若是听了我的话。一定会动心的,哪怕只听一听……” “怎么办呢,反正我也没有急事。” “到附近茶馆当然也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到您府上,免得分散精力,可以详细解释给您听。” “那就跟我来吧!” 从来没见过面的这位老汉,好象对青年很熟悉,不断亲昵地微笑着。因此,青年也来了兴致,愿意把他带回家。进屋以后,他又象解释又象客气似地说: “屋子很狭窄。因为是单身汉,没有收拾干净。”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 老汉毫不介意地说。青年问道: “话说得真蹊跷,您是发财的顾问?还是犯罪集团里招兵买马的人?” 老汉继续微笑着,说: “想不到我被看成了那种人。我本想尽量跟上潮流,可是看起未,还必须再下一番工夫哩。” “您到底是什么人?” “跟您说也许不会相信。” “不说不是更没法相信吗?” “倒也是,试试看吧!我是恶魔。” “喔!是那个?” “您没笑,说明您没当成笑谈。但,怕是也没完全相信。您可能认为我的神经有些异常,硬是把自己当成了恶魔……” “是的,正是这样。”青年应道。 老汉说: “我若以典型的姿态出现——黑色、尖耳朵、拖一条尾巴,当然也可以。不过,那样一来,人们就会被奇异的外貌所惊吓,不能稳住神听我谈话了。若是以年轻女子的姿态出现,就会被当做魔女。若是采取孩童的姿态出现,也会令人感到可怕。如果是家庭妇女的样子,也不大调和。结果,还是采取了现在这种样子。” “这种情况是会有的。假如你从烟幕中出现,也许会把人吓破了胆。但是,刚才的这些话,并不能说明你就是恶魔呀!” “请容我点时间。我们这样说下去,你就会明白。以前遇到的人都是这样子的。不过,您一定有各种愿望吧?” 老汉改变了话题。 “是啊,有很多呢!” “满足你三件,请说吧!” “这可是好事儿,不知是真是假。可是,如果当真,您是恶魔,事后一定要带走我的灵魂吧,好象在什么书上看过这种事。” 老汉笑着摆手: “不附带这种条件。古代似乎有过那种强行勾魂的恶魔。当然,你要给,我也可以要,但是决不强求。强迫是不行的。” “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就算是这样吧,那么你为什么单看中了我呢,世上不是有好多人吗?” “在我来说,谁都行。可你是太可怜了。何况,我找一表人才、又有高收入的人有什么用呢,告诉他这种话,他会认为我是骗子或什么的,不能认真同我谈话。” “这样说,你是同情我啦!” “对。照此下去,你的寿命也不长了。” 青年听着,吃了一惊: “什么?你怎么……” 老汉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打开; “这是你在医院的病志,你看,在这儿,这些横写的很难辨认的字,说明你患那种病,很快就会死。” “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恶魔就有这种本事,这种事极简单。” 谈话进行到此,青年的心大为所动。有谁愿意死呢! “帮助我,想想办法!花钱我也愿意,可是我一个钱也没有。请您帮我一把!” “你放心,我正是为这个来的。” “第一个愿望就是长寿。” “不要慌,草率决定是要吃亏的。现在可是关键的唯一机会呀!您必须慎重。譬如,即使长寿,若是半身不遂,也会苦恼的吧!” 老汉这么一提醒,青年恢复了几分冷静: “的确是这样。假如我感染了伤寒杆菌,因为生命得到了保证,我可以不死,但却要扩散病菌。我成了瘟神,人们都要躲着我……要改为健康长寿。” “要成为九十岁的老朽吗?” “又是恼人的话。请等一等,老而衰也不好,改做不老也不死吧!” “健康而又长生不老,这就好了吧!不过,也许将来,永恒的生命会成为你沉重的负担。到了那种时候,随时可以根据你的意愿解除契约。也就是说:当你改变了主意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死。” “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那么,第一件事就算定下来了。觉得怎样?” “不坏。” 也许由于精神作用,青年觉得懒散、倦怠和头痛等都已解除。 “那么,谈第二件事吧。是金钱呢,还是地位或权力?如果把金钱放在第二,把地位或声誉放在绍三,那么两者就都可能得到。” “你真是太热心了。” “我的原则是取得顾主的同意。” “首先是钱。没有钱,再也没有那么悲惨的了。” “你要多少钱呢?” “是啊……” 青年在计算着数。但是到底说多少好呢,心中没数。如果刚才的那些话是真的,自己该是长生不老的了。要从容度过这样无尽期的人生,决不是一星半点的钱就够用的。他迷惑了,最后说: “……是不是定为钻石?因为考虑到通货也有贬值的时候。” “完全正确。但是,即使是钻石,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发明出人工合成品……”老汉笑了。 “咳,也许是个圈套。给我无限的生命,有限的钱,终究必然陷于悲惨的境地,那可就要倒霉了。” “什么话,决没有那种坏心眼。这么办你看怎样;采取浮动制,让你每天领到一般人一个月工资那么多的钱……” “真的,还有这种办法哪。好主意,真不坏。平常每月有别人三十倍的收入,那就永远生活有保证了。” “对!” “但是,一上税,又会给拿光的。” “所得税等等完全用不着拿。这笔钱,你必须全部自己使用,虽然不应该附加这个条件。” “好,同意了。我正希望尝一尝奢侈生活的乐趣。就这样吧,一言为定。” “那就请您检查一下衣服里边的兜儿……” 青年把手伸进里边的兜儿,摸到了一样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叠钞票。数了一下,正好是平均月薪那么多的钱。老汉说: “就这样,每天都在那里出现。不,这件衣服被偷走也没关系,反正出现在你身上的衣服兜里。如遇通货膨胀,钱数也涨。能不能发生下面这种情况还不能肯定,就是遇到经济萧条时,数目也有可能减少……” 青年又是检查纸币的水纹,又是进行种种玩赏。 “真是难以令人置信,空空如也的衣袋里竟出现了钱。看起来,不论我的长生不老,或你是一个恶魔一切都是真的。” “吃惊了吗?” “是啊!” “如果把那些钱还给我,一切约定都可以解除,假如这种事不合你的心意。” 以老汉形象出现的恶魔说。青年摇摇头: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哪有中断之理。” “那么就剩最后一件事了。” “要什么呢?名声,地位,权力,都好。但是,也可能被烦琐的义务纠缠住。” “必须慎重考虑作出抉择呀!不要同前两项抵触才行。收入有了定数,如果弄到高级权力,恐怕生活要维持不了哟!” “倒也是。”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盼着有个女人。” “是呀!有了。我对于女人没有吸引力,生活枯燥无味,就要求这个吧!” “马上就结婚吗?” “不,等一等,这是问题的所在。再好的女人,也有厌倦的时候。问题就在这儿。离婚就得付给赡养费。收入已经固定。离几次婚,钱就没了,而我又是长生不老。” “是啊!” “可又想不出好主意。我是想尽情欢乐的呀!” 青年陷入沉思。恶魔说: “这么办,你看怎样:每月来一个不同的女人,你可以不断地品尝新的乐趣。” “不坏呀!但是,其中,也许会碰到使我想要结婚的女人……” “你刚才不是还在批判吗?你说如果结婚,早晚会厌倦……既然如此。莫如要求找个合适的妻子算了。” “可是,还是盼望和更多的女性玩乐哟!” “不可提过分的要求。” “那就一个月一换吧!” “知道了。你若高兴,从今晚就可以开始。” “真的?请你一定帮忙。可是,这个女人不会赖住不走吧?” “你放心,决不会发生纠纷。现在,您所要求的三件事都可以实现了。” “谢谢!” “那么,再见!”恶魔说。青年追问: “什么,你说‘再见’?” “以后还要来。” “为了什么?” “要保证服务到家呀!” “这样负责到底吗?” “这样做对我尤为重要。” 恶魔笑着走了。 这天夜里,青年满怀希望地正在等待,一位年轻女子来访。是个出众的美人,看样子很纯朴,给人的印象很好。 “请多关照。” 女子问候完毕,把屋子收拾干净。青年度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多亏那个恶魔给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女性。 第二天早晨,衣服兜里又有了钱。青年对女子说: “怎样,是不是外出旅行一次?” “好呗,我奉陪。” 那些日子真是太美了。旅行回来,青年搬进一个较好的房间,当然女子也跟着。兜里每天生出钱来。 这样过了一个月,那个女子出去之后就没回来。青年并未十分懊丧,这是约定的,应该由另一个女性来接替。 她来了。 “请多关照。” 比头一个年纪稍大些,格外有一股家庭主妇的风度。也好,月月可以换着样体尝新的生活情趣。 一天早晨,青年无意中看电视,正是新闻短剧节目,演出一个做丈夫的,由于妻子出奔,抱着孩子束手无策。据解说:妻子出走,原因不明。然后映出了她的照片。 “喂,那照片不是你吗?” 青年指着画面说,因为太象了。女子点头说道; “好象是的。” “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了呢?” “不知怎么搞的,就觉得非到这里来不可……” 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那个老汉模样的恶魔出现了。青年说: “给我送来一个奇怪的女人。搞的也是那种圈套吧?” “是的,就是那种圈套。不论怎么了不起的恶魔,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只能是支配一个人的神经,使她从别的地方移到这里来。” “那么第一次的女子呢……” “也是一样。由于那个女子忽然失踪,她的爱人过于悲痛,已经精神失常了。” “太残酷了。怎么做出这种事来……” “没有别的办法。我是要按约每月为你输送女性的呀!” 恶魔微微一笑。青年想了一会儿,说道: “那么,每天从兜里生出来的钱呢……” “想知道吗?我把剪报材料带来了。” 有各式各样的报道:从公司回家路上把工薪全部丢掉的职员,丢失了长期积蓄的老妇,送款路上发现了金额不足,因被怀疑而出走的少女…… 都是悲剧性的新闻。 “这就是那份钱吗?” “什么样的恶魔也不能生出钱来的呀!要,只好从别处取来。” “可以从坏人那里抄他一些钱来呀!” “那样的新闻也有的!” “有一个前科五次犯罪的人,又进行强盗犯罪活动。据说他本想洗手不干,但因丢掉了做生意的本钱,才又……即使取之于坏人,损害也终究要落在善良人的头上。” “原来是这么一种行当!多么残酷……” “只因为约定每天给你送钱。” 青年的脸色苍白,说: “这样说来,长生不老也是……” “也同样。即使恶魔也无法破坏这人世上的安定,只好从别处取来。为了你长生不老,搜集这个材料可不简单。第一次的牺牲者是……” 恶魔又要取出新闻剪报。 “我不愿看,不想知道……” 一定是比有关金钱更为悲惨的新闻。想不到是这么一种行当。青年叫了起来: “是我成了恶魔啦。一天也不能再活下去。解除契约,灵魂也给你!” “好吧,那么……” 青年登时死了。恶魔望着尸体说: “……嘿,这个青年,是个多么天真、多么单纯的傻瓜!仔细想想该多好。在现今的世上,踩着别人的头高升,掠夺别人的财产暴富,只要不犯法,不惜缩短别人的生命,这样的人不是很多吗!这些人和你的作为相差无几哟。” |
敲门声…… 这是靠近码头一座小小楼房的守卫室。墙上的时钟指着晚九点。室内很简陋,除了简单的桌子和椅子以外,再也没有引人注目的东西了。 这屋有两道门:一道门面向外面的马路,敲门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另一道门通往走廊。晚上下班以后,正面的大门就关上。若想出入这座楼房,只有利用守卫室的两门。 到夜里,这座楼房里就只剩门卫白井五郎一个人了。他二十五岁,并不是个彪形大汉,但却有一副肌肉发达的身体。 他时常到楼里去巡视,检查警报器,或者检点一下烟火、然后就一直在这里看守。虽说是简单的工作,可是只有在平安无事的时候才能这么说。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闯进来,就必须豁出生命去保卫。 若遇到紧急情况时逃跑,就失掉了守卫的意义,这和无人看守没有什么两样。当然,到现在为止,还未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五郎在静候清晨到来的时间内,听听袖珍半导体收音机,或者读读书,有时还做做体操。 而现在,他正在面向墙壁投掷尖刀。由于每天有空就练习,已经大有进步了。他对准用按钉钉在墙上的空烟盒,五把尖刀能有四把投中。当然,他并不想利用这种本领去干坏事,只是为了一旦有事时防身和保卫这座楼罢了。 由于飞刀碰墙的声音,五郎没有听到敲门声。第二次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时他才注意。 “谁呢?这个时候……”他嘟嘟囔囔地说着,把扎在墙上的几把尖刀拔下来,收到桌子的抽屉里。只留一把刀握住手里,小心地问: “谁呀?” 猜不出深夜来访者是谁。而在外面回答的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拉·美尔’的明子。” 听到这,五郎的紧张劲儿松弛了,把手里的刀装进兜里。所谓‘拉·美尔”,是前不远的一家咖啡馆,明子是在那里工作的一个十九岁的姑娘。五郎因为有时到那儿去,所以认识。正是她的声音。 他打开门锁,明子和她那少女的笑声一起进了守卫室,和这个没有装饰的屋子不大相称。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五郎从内心里抱有好感。他兴高采烈地对她说: “欢迎!有什么事吗?” “五郎先生!你不是说过吗,夜间在守卫室里感到寂寞,让我顺道来看看你……” “寂寞确实寂寞,但我并没请你来呀。” “啊呀,你都忘了!我刚下班,想上沿海公园去散散步。可是一个人既危险,又怕人笑话,所以顺便来找你。是不是能陪我的观赏一下映在海面上的船上灯火……” 五即不无遗憾地回答: “非常高兴你来邀我,我也非常想出去。但是不行啊,因为看守这座楼,是我的职责。” “话虽然这么说,可就是一会儿的工夫,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即使是一会儿,若是发生什么事,那就要被革职。我不愿意丢掉这个差事呀!” “收入好吗?” “喔……” 五郎点点头。工薪确实不低,公司很兴隆,没有倒闭的危险。特别是他是一个没有学历的人,竟然得到了经理的信任。不但如此,还答应根据他服务的态度,不久要提升他担任重要的工作。彻底的实力主义,这似乎是公司的基本方针。 前途大有希望。正因为如此,不能玩忽职责,一旦有事,决心豁出命来干。 “那,可就没办法喽!” 明子仍然站在门口,用象似灰心、又象留恋的语气说。可是五郎不愿意就这样让她回去,干是劝她: “怎样,喝杯咖啡好吗?虽然也许不如‘拉·美尔’煮的那么好。” “谢谢。那就喝一杯吧!” 明子点头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五郎烧上咖啡壶,是为了防备困倦而准备的。在等着煮咖啡的时候,明子继续说: “这儿的经理是做什么工作的?” “贸易。” “这,我知道,是做什么贸易的呢?” “不详细。” “听来喝茶的客人说,是个生意上的好手。” “大概是的。但是我现在的工作是遵命守卫这座楼。关于公司的业务,等迟早提升后再去学习。” “你没有这种兴趣吗?由干好奇心,在夜里到经理室去翻翻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来钱的道儿呢。” “这是什么话,正是因为认定我不会干这种事,才安排我在这里工作。若是把机密文件偷着记下来,也许可以卖给别的公司。但,经理是个细心的人,早晚必然败露。与其那样,不如忠实地干目前的工作。” “真行!” 明子显出尊敬的样子。咖啡煮好了,两个人喝着。 五郎心情愉快。收入虽说不坏,毕竟是没有个说话的人,工作很单调。万想不到,今晚竟能这样度过。 这时,明子发现了用按针钉在墙上的香烟盒,奇怪地问: “那是什么?象道符似的。” “不是,是飞刀的靶子。” 五郎想显示一下本领,从兜里掏出尖刀投了出去。真精采,来个正中。明子瞪大眼睛,缩一缩脖。 “真厉害,可是也危险呀!” “这是为了准备紧急时用的,练习相当长的时间了。” 兴致上来了,他把抽屉里其余几把尖刀也拿出来,一个接一个投了出去。大部分命中。明子佩服地喊叫起来: “好厉害呀!” 就在这时,门打开,又关上了。开门关门,真是又轻快,又敏捷。 察觉到有动静,五郎便把脸转了过去。是一个青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利刃,阴森森地闪光。他压低声音说: “你应该放老实点!” “你究竟是什么人?” 五郎说着,有些后悔。不用说,他不是个正经人。这是意想不到的失算。一直都很小心,怎么弄到了这种处境…… 既然忘了闩门,而且刀子又不在手。想要往墙那边靠也办不到。因为明子惊叫着拖住他,浑身颤抖。 闯进来的人说话了: “把我领到经理室去!” “可是,钱装在金库里,我不会开。” “用不着你管,打开经理室的锁,让我进去就行。” 听他这样说,五郎想:也许这个对手有打开金库的本事;或许目标是容易打开的卷柜里的交易文件和商品样本吧。 但是,不论是什么,也不能照办。坚决防止邪恶的侵害是他的职责嘛!五郎果断地说: “不,我拒绝。” “那不行,一定让你做。喂,那个女的,离开点!” 明子战战兢兢地离开了五郎。五郎感到高兴。若是一对一,看准对手的空子,大概能够扭掉刃器。他对自己的腕力颇有几分自信。只因有个明子,太碍手脚他感到困窘。他不愿意连累明子。 但是事态的发展并不象他期待的那样。闯进来的青年不对五郎,却伸手把明子拽了过去,用刃器压着她的脖子,对五郎说: “喂,现在你还想拒绝吗?” “五郎,救我!” 明子又发出了惊叫。听着她求救的声音,五郎进退两难。 若是自己一个人,一定抵抗到底,也有这样的自信。但是对于她,见死不救,就要痛苦一生。另一方面,经理的严酷命令也浮现在脑海,于是,他犹豫不决了。 “打算怎么办?” 对手总是胜他一筹,正逼着他回答。五郎下了决心: “知道了,照你说的办。” “好,就应该这样。那么,把手背过去!” 闯入者命令明子用绳子把五郎绑上。五郎想:明子能不能绑松点呢。 但,这也没有成功。闯入者指挥明子怎样绑法,还亲自检查。五郎没有反击的机会。现在两手已经动不得啦。处于这种状况,已经没有可能再与手持刃器的对手对抗。五郎用惆怅的目光凝视着扎在墙上的小刀子。 五郎只好按照要求告诉人家经理室钥匙的所在,并领他进楼。静静的走廊响着奇妙的脚步声:前面走的是手被反绑着的五郎,后面是明子,被闯入者牵着手。 经理室在二楼。锁被打开,开亮一盏电灯,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闯入的青年让五郎坐在桌旁的待客椅子上,从兜里掏出绳子把他捆在椅子上,把嘴也给墙上了。已经不光是手,身子也不能动,声音也出不来。能够做的只有耳听和眼看了。 五郎望着对手。至少要把他的相貌记住。还有,偷什么,看清他留下指纹的地方。 另外还怀着这样一线希望:照空子,或者在对手走了以后,明子能助他一膀之力,因为是我救了她呀。 然而,眼前展现的情景,使这些想法完全破灭了。闯入者和明子快乐地开始谈笑起来,脸对脸,在庆幸进行顺利,样子好象在互相祝贺成功。 五郎虽被堵住嘴,但却咬牙切齿。明子竟是强盗的同伙。没察觉到这一点,多么愚蠢。 叛徒。早晚要向警察控告她,不以同谋犯的罪名捕起她来决不甘心。这种女人,理应是这样的下场。 两个人并不理会五郎的愤怒,关了屋里的电灯,留下欢快的脚步声走出去了。到哪间屋里去了呢?竖起耳朵静听,还是捉摸不清。 只有五郎一个人被丢在黑暗中了,因为身体动弹不得,窝火透了。但是又毫无办法。 窗户开始亮起来,从海那边升起了太阳。五郎狼狈的样子就展现在阳光里。 这时,走廊里有了脚步声。门开了,是比平时提前来上班的经理。他目光敏锐,干练,是个所谓“事业迷”那样的人物。 经理瞅着上绑的五郎,解开绳子之后说: “怎么搞的,这种样子?” “是,对不起,强盗来行抢啦。可是,我知道相貌。还有,引线的女人我知道,马上去抓来……” 五郎开始叙述犯人的相貌。经理点着头,接着又摇摇头: “若是那个人,就没有必要去报告警黎。国为没受到什么损失。不过,反正你得被革职。” 五郎惊异地把头低下。 “是我的疏忽,革职也没办法……可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强盗。” 五郎嘟囔的时候,经理解释说: “不,不是强盗,是个志愿求职者,希望录用他。他说他比现在的门卫能力强,并提出要实地证明一下。请你不要见怪,因为我们公司的方针是实力主义。” |
这里是郊外住宅区公寓的六楼某室。窗外,暮震开始浓重下来。她站在窗边,一面收听新闻广播,一面嘟囔道: “哎哟,又是物价上涨,真讨厌!政府若是多想点法子就好啦……” 播音改为音乐节目。随着乐曲的节奏,她轻盈地做起体操。小巧的身躯,温柔的面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冷眼看去,这儿的景象充满了平凡与幽静。 然而,如此平静的光景,终究是乍一瞥见时的暂短印象罢了。过了几个小时,当窗外夜幕降临的时候,方才那种和平而静谧的景象便悠然消逝了。 皮鞋猛力地踢门声夹杂着醉汉特有的叫喊声。 “喂!开门开门,我回来了。” 女人听这声音抖成了一团。这种情形虽然持续了几年,可她至今仍是无法适应。女人哀怨地发出无奈的叹息,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晃晃荡荡的男人,不用说,是女人的丈夫。这是个阴险狡诈、贪婪无厌的家伙。女人小声小气地说: “求求您,安静点儿,不要打搅了邻居呀。” “没关系。酒喝醉了不好吗?喝醉了嗓音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男人执拗地扯着嗓子吐着脏词,甩掉皮鞋走进屋里,然后歪歪斜斜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又恢复了门外那副蛮横的神态。 “喂,拿酒去!” “您已经喝得太多了呀。” “少费话,快拿来!” 女人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拿来威士忌酒和一只小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男人胡乱地呷了几口酒,这才稍微安稳些。 盯盯望着丈夫举动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哎,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看,你能不能行行好,跟我离婚算了……” 男人瞪大了两只眼睛,付之一笑。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种事情嘛,简直太愚蠢啦!你对我来说,就是保证我过着舒适生活的生财之道啊。离婚,那可是绝对办不到的!” “可是,在这整整五年时间里,你把我权做一个奴隶,任意地盘剥,难道还不够吗?!” “哪儿的话。好不霄易弄到子的金矿,还能挖出许多金子哪!就此罢休?我才不是那号傻瓜哪!” “所以,你光凭我一个人搞设计工作来供养你寻欢作乐,随便你任意地大吃大喝,这委实是岂有此理的事情嘛。况且,物价又是一个劲儿地在上涨。” “那种事儿,我不管。有牢骚就向政府发去嘛!” “你是个骗子手。” “对!我是骗子手,不过,是个聪明的骗子手。我的钱若是不够花,就叫你回娘家去死乞白赖地要!” “可是,所有能用的借口都用通了呀。” 女人在长吁短叹,而男人却在自斟自饮,弄得酒气冲天。 “能行吗?你好好地想想吧。一切都能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是托谁的福呀?你干的那件杀人案,还不多亏我悄然默声地给掩盖过去的吗?” “那是件没有法子的事情啊。大半夜,在回家途中的桥上,突然遭到流氓的袭击使本能地推了一把,不料想那家伙却掉到桥下去了。趁此机会,我才得以脱身逃走。做为一个女人,谁都会这样做的呀!” “可是,那家伙淹死啦。” “可我,万万没能想到他会淹死的。” “‘万万没能想到他会淹死的’,你这种话和那品质恶劣的汽车司机在肇事后又逃掉的借口一模一样。你这是漂亮的杀人,是过于干净利落的杀人。我偶然地目睹了一切,不!与其说是偶然,倒不如说是有幸。这在你说来,或许是倒了霉。” “唉,当时不如马上自首就好啦。我心里总是在想,让你这样折腾一辈子,真不如去自首的好。” “你现在尽管这样说,可是为时已晚。去自首,还是和我结婚,对于这一点,你是作了充分考虑后才做出决定的。不是吗?你选择了和我结婚这条路……” 男人的一席话,说得女人低下了头。自从受到这个男人的要挟以来,她饱尝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可是,一想到有着社会地位的父亲和前途光明的兄弟们,即使是过失杀人,恐怕人们也不会认为在她这样的家庭里会出现杀人凶手的。权衡的结果,她选择了宁愿牺牲自己这条路,跟这个男人结了婚。 然而,问题并没有因此而终结,恰恰是问题的伊始。从那以后的五年时间里,可以说生活毫无意义。她终日里汗流夹背地干活,有时还要捏把冷汗,编造出根本不存在的理由回娘家去借钱。而借来的大部分钱,又都被这个男人挥霍在吃喝玩乐上了。 女人拾起头,两只眼睛盯着丈夫,严肃地说: “我再也不能容忍啦!” 男人转动着不听使唤的舌头,含混不清地说: “既然这么说,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还是打算去自首喽。假如你的决心已定,那我就和你离开。在报废的矿山周围转来转去,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根本就没有去自首的打算。可我必须离开你。” “大概不会有什么办法吧?” “不一定没有吧?有,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杀了你。” 女人的眼睛在熠熠闪光。男人却睡眼惺松地操着似笑非笑的声音说: “这是个无聊的主意。要当心,不会白白地饶过你的。” “恫吓我又有什么用!” “你不要以为我醉了,我还是能够狠狠地揍你一顿的。” 男人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无法办到。女人看到这种情景,便沉着地说: “动弹不了了吧?刚才你喝的酒,让我掺进了麻醉剂,是定时麻醉。眼下,是我说了算。照此下去,我是能杀死你的。” 由于麻药起了作用,男人的舌头愈发不灵活了。 “不过,你打算怎样杀死我呢?是勒脖子,还是用刀子?不管你采用哪种办法,事后都得处理尸首的。想运走扔到什么地方去,单凭一个女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那些事儿,我都考虑过啦。” “想求谁帮忙吗?干这种事,会被那个家伙死死缠住的,他要比我厉害得多。象我这种善良的骗子手,世上是没有的。叫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那才是骗子手苦学经营的本事呢。” “你已经是个死到临头的人,随你便说好啦。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在麻醉剂起作用的时间里,把你从窗口推到外边去。你喝得酩酊大醉,邻居们都是知道的。对于一个酒鬼,酒劲儿发作,暴躁起来。自己从窗户跳到外面去了。这样的事是常有的啊。” 女人一点点凑过来,把手放到男人的身上。 “喂,你真的要……” “可不是吗。最近我常作体操,就是为了练练身子骨,这点儿小事,我能办得到。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嘛!” 女人抱起男人,向窗户的栏杆上施去。这并非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她倾尽周身力量,还得需要努把力。 “哎,你又要重复杀人事件吗?” “这不是杀人,是正当防卫。如若不然,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不!连正当防卫也不是,而是醉汉坠楼身亡的小事故。” “求求你,饶了我吧!从今后,我一定能痛改前非。” “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这话,是让人信不过的。” 女人稍稍推了推栏杆上的男人。 “喂,住手!还是住手的好。告诉你,我也不是那种傻瓜,五年前在和你结婚时,我就想到会有今天。我已经写好 ,信的内容是揭发你过去的杀人行为以及在把我弄成不正常死亡时,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你。” “这是小说里常有的那种恫吓说教,我根本不信这一套。” 女人又推了一把瘫如烂泥的男人,使了一把劲儿。 “这是真事啊。信是写给警察署的,现已装在信封里,贴好邮票啦。这封信让我寄放在一个头脑不大好使、但为人忠厚的老实人手里。他是个具有好奇心而又不拆开看,嫌麻烦而又不过早地投进信筒里去的人。我已经托咐他,在我死后,立即把信投进信筒里……” 不管男人如例威胁恫吓,到了这步田地,也没有中止她的行动。女人用力最后一推,男人便从栏杆上落了下去。 望着一直摔在楼下混凝土地上的男人,女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按着事先预定的计划,女人象做戏一般,一切一切都在夙愿克遂了。 隔壁房间里的人,提供了男人醉酒的证言,公寓里好多人,也都出了证词。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有嗜酒成癖的恶习。救护车、巡逻车开来,草草地验尸后,便将尸体运走了。 其后三天,她关在屋子里,因为要在这段时间里必须表现出对丈夫死去的悲伤。由于五年来头一次获得这种解放感,女人的心情特别舒畅。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关注着丈夫死前最后所说的那番话。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邮差的轻轻叩门声。她站立起身,漫不经心地接过来信,不禁神经质般地叫喊起来。 信上确确实实是丈夫的笔迹,投信地址是警察署。 “他的恫吓到底是千真万确啊……可信为什么又给投到自己的家里来了呢?” 女人马上弄清了原因。原来,贴在信封上的正签写道:“因邮资不足,无法投递,故退回寄信本人。” “哎呀,多亏了物价上涨。我真高兴极啦!政府若不是带头上涨物价,那,我现在将是……” 女人放下心来,在爽朗的笑声中,擦燃火柴,把信烧掉了。 |
傍晚时分的闹市区。我向一个走在前边的青年搭话: “喂,请稍等等。” 青年的穿着有点脏。脚步慌乱,神情不定。他回过头来,目光机警地望着我,突然间,拔腿想跑。应该先发制人,我一声断喝: “不要逃,我是便衣警察,站住!” 青年站定,满脸不服气,说: “干什么?用这种不礼貌的腔调招呼人,请放尊重点。” “废话少说,因为你可疑,想查问一下。” 一发生口角,不大会儿,人从四周围拢来。世上这么多有闲空的人,不,说不定是一伙先睹为快的好事者。青年在众目睽睽之下,满不在乎,端着肩膀,摆开架子说: “你是便衣警察还是别的什么,我不得而知。让人在过往行人面前丢脸,可不怎么相当吧?说是犯人?我根本不明白,眼下我什么坏事也没干,问心无愧。” 瞧热闹的人乱吵乱嚷,有的家伙还给这个青年打气。我定睛看去,那小子正鬼鬼祟祟地向别人身后躲藏。遗憾的是我不能够将他们一一分辨出来。我打开路旁西餐馆的大门,求助于那里的老板: “实话说了吧!我的身分是便衣警察。对这个人有怀疑,想审问他。您看到了,在街上很不方便。如果有空屋子,暂借用一用吧!” “请,请,警方的事,理当协助。哦,请进。” 老板一口答应,领我们走进一个小房间。我重新开始问话: “这个地方不错吧。首先,让我看看衣兜里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证据……” “没干亏心的勾当,最好老老实实按我的话做。事情就能早点结束。” 不论他怎样恶言恶语和如何反抗,我还是以强硬态度进行了搜查,从衣兜里翻出来成叠的钞票。我用威胁的口吻说: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什么?” “这您还不懂?是钱哪。钞票!” “那种事情我清楚。在哪里弄到手的?” “这个……” “瞧,不打算讲实话。” “钱是我挣来的。” “干什么挣来的?” “干了各种各样的事。” “举个例子,是什么事?” “这个……” “看你,语无论次。很清楚,这钱不是正道来的。这些钱做为赃证,暂且存放在我手里。那么,你的职业是什么,老实问答,若是打马虎眼,这事就更麻烦了。” 我打开警察手册,拿好铅笔。这时,青年回答: “真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便衣警察。” “什么?开玩笑也应讲个分寸。哪有你这样打扮的便衣警察。刚才从你衣袋里搜查到的东西,难道不是已经证明你的身分?” 我再三逼问下,青年一改刚才的神态,一本正经地说: “我是有原因的,在执行特别任务。” “什么任务?” “实话告诉你吧!最近几天,遭受冒牌便衣警察损害的人增多了。别看善良的市民们象刚才那恃众叫嚷什么“警察暴行”,可是,剩下单独一个时,就会变得百依百顺了。警察便乘机威吓,假赃造证,抢夺金钱。对这类事情是绝不能置之不理的。” “是那样……” “不论你怎么个干法,可神色慌张,我一眼就看明白了。你亮出来的警察证件是真是假呀?看起来,倒是不差,但封面的色泽有点不大对头啊……。” 对手的言词沉稳有力,步步进逼。我长吁了口气,低下头。 “您虽然看破了这一层,可我是什么企图也没有,这纯属开个玩笑,请您谅解。” “能那么草率了事吗?你为什么干这种勾当?” 对手越问越起劲,我结结巴巴地问答: “实际上,只不过是想写写推理小说,希望能接触到犯罪事实……” “别说蠢话,方才你的一套措词满熟练,根本不象外行和新手。是个惯犯吧。” “不,以前有过一回,算这次仅仅才两回。” “别捉弄人,几十回也有吧。喂,你为的是什么……” “唉呀,实在是千不该、万不该,以后决不再干了,你高抬贵手……” 我一再祈求,对手却不理采,开始搜查我的衣兜。找出一个镶嵌钻石的胸针匣。 “这是什么?用赃钱买的吧。” “是的,想当作礼物送给我的姘头。” “不成器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了事。” “无论如何请您高高手。从今以后洗手不干了,那个钻石送给您。恳请您饶了我吧。需要的话,以后,可以送您更多的钱。事情如果声扬出去,我的名誉、地位、家庭一切一切就都毁了。只有走自杀的一条路了……” 我哭卿卿地一个劲儿哀告,对手一边说三道四,一边玩赏着钻石。随后把胸针匣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虽说当便衣警察,也不是冷血动物。想饶恕你这家伙,但也不能那么轻易。这个钻石我先收存。” “啊,太感谢了。先生您简直就是位活菩萨。从今以后我一定悔过自新。为了全世界,为了全人类……” 我起誓发愿罗嗦着,对手一边点头一边问我: “你那么看重地位、名誉,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 “这个嘛,请您别问。宽恕了我吧……” “不,一定想听听,你不讲,现在就叫警察把你带走。” “对此我可不愿意讲,一说出来,以后就会被缠住,死气白赖地朝我要钱……” “胡说些什么?讲真话,工作是什么!” 对手语气激烈,我回答: “是便衣警察。” “胡扯,既是便衣警察,为什么点头哈腰地请求饶恕?” “这是为了完成极其机密的任务。近来,传说有些品德不端的便衣警察胡作非为。对罪犯本应穷追猛打,可他却暗地里搞交易,敷衍了事,不作报告。干这样坏事的人到处都有,警察的威信每况愈下。为了卓有成效地肃清此类事件,我有意没带真的证件。我是直接受本部领导的。” “撒谎!会有那样的事吗?你这冒牌货。” 对手大声喊叫,我比他的声音还高: “冒牌的是你!你就是真的,也是道德败坏、违法乱纪的家伙。若是两者都不是,就是个诈骗金钱的罪犯!” 正在争吵不休,西餐馆的老板露面了。 “从一开始,我就在这里偷听你们的谈话。事情确实是很复杂哪。怎么办好?店内有电话,请跟警方联络一下,让他们派个警察来,不就结了吗?” 可是,我说:“您既然偷听,事情就会很清楚。我直属特别本部,查访便衣警察的任务是保密的,除了部长之外,谁也不知道。因此,就是联系上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旁边的家伙也在唱着同一个腔调: “我的职务,甚至连证件也没有。上司和同僚和我在外面碰头时,都装做不认识,若是打电话求援,我的秘密职务就全部暴露了……” 这样,西餐馆的老板不由吃吃地笑出声来,对我说: “你根本不是便衣警察或其他什么警察吧?” 西餐馆的老板简直不象个生意人,口气中有一种慑服人的力量。我沉默着低下眼睛。老板又问旁边的家伙说: “你也同样吧。自然是喽,警察根本就不能干的这么精明。” “呀,您知道底细……” 旁边的家伙也露出五体投地的样子。这时,老板说: “其实,我才真正是个便衣警察……” “什么……” 惊讶地追问之下,老板才捧腹大笑,接下去说: “你们以为我说的是真情话,那就错了。可是,你们二位确实了不起,我私下偷听,衷心佩服。真是非凡的才能和胆量。吃这碗饭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胆子这么大、这么顽强的人哪!你俩都是顽抗到底,从不灰心,隐瞒自己的身分。一旦敏锐发现到对方的弱点,立刻反击。高明!怎么样?让我请客吧?” 我们脸上一直持续着莫明其妙的表情。老板再作进一步解释: “我期待着你们二位说出实话,成为好朋友。在这复杂混乱的年月,象二位先生这样的人才,应该大显身手。我呢,不过是开个西餐馆装装门面。实际上是在干着大买卖。如果有齐心合力的人,会取得更大的收获。眼下的战果是:在海关进行诈骗、宝石走私、伪造支票的手印和签字、恐吓银行……” 老板在—一列举。我认定此刻正是合适时机,猛扑上去。老板死命挣扎,旁边的青年也猛扑过来,这下,老板变得老实了。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呵,这家伙终归落网了。虽然已注意到一连串案件的主犯藏在这里,可毕竟没有充分证据,感到棘手,现在这煞费苦心的一场战斗,总算有了成果。” “是啊,到底有了结局。这家伙还说什么警察心不细,却万万没想到是大错而特错了……” 我们互相拍拍肩膀,脸上开始绽出了笑容。 |
深夜里,N先生突然醒来。因为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响声,便急忙坐起,侧耳静听。声音还在响个不停,是从靠墙的衣橱里发出来的。 “是什么声音?……” 并不象老鼠的耍闹声。他歪着头琢磨着。他听说常有这样的事:有的太太把情夫藏在衣橱里。可是N先生是单身汉,只一个人生活呀…… 他想;“说不定是小偷吧?”可是门窗都从里面关得严严的,并没发现任何人进入的迹象。他感到恐怖。越是置之不理,恐怖感就越来越浓重。 N先生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衣橱柜门。里边出现了个怪物。虽然早已预料到里面会出现什么怪物;但,如此怪物,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个男人,穿着亮青色非常合体的服装,服装好象是用金属纤维做成的。他脸上的表情极为镇静,头发墨绿,决不会是个平常的人。 N先生瞪大了眼睛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个时候,在这里竟然出现了这么个家伙……” 这时,衣橱里的对方,也喃喃地说: “怎么回事?我怎么到这个世界里来了?也许我的机器出了什么毛病……” 他脸上带着认真和困惑的神情。N先生感到对方不象是个粗鲁的人,也毕恭毕敬地问道: “按您刚才的说法,您好象不是来自这个世界。是来自未来世界呢?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许是来自其他什么星球……” “您提的问题很难回答。未来和过去的关系,无论就时间的范畴,还是就空间的范畴,如果抽掉时间的要素,就不可能说明它们之间的关系。提起其他星球,也就是星际飞行,也还涉及到时间和空间的关系。那么,要想把这个问题正确而浅显的说明……” 因为这话说得很难懂,又好象说起来很冗长,所以N先生摆了摆手。 “我脑袋不聪明,再说,也毕竟是不懂。总而言之,您是从另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世界里来的,这已经不用费话了。” “我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也没有久住的必要。修正了机器的误差,不久便会有人来把我送入轨道。对您打扰,实在抱歉。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N先生对这样匆匆地告别,有些惋惜,便说: “我们能够见面,还是有什么缘份啊!怎么样,可不可以给我留下点纪念品?” “当然应该奉送点什么。不过不巧,我没带来可以称得上礼品的东西。” “您腰上带着的东西,不知是……” N先生不由得指着……对方蓦地从腰里把那玩艺抽出来攥在手里。它外表象手枪,银光闪闪,磨得非常光滑、漂亮。 “是这个吗?是个没用的东西,使用方法倒很简单……” 说着,对方把那玩艺朝着窗外一句扳机,伴随而来的是一束五光十色的光线,窗外直立着完好无缺的大树,上半截竟然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有惊人的威力呀!N先生一边惶恐地接过对方递给的那玩艺,一边说: “太吓人了!多么大的破坏力!可是,在您们的世界里,拿着这玩艺走路,一定会平安无事吧!” “那是自然喽……” 对方又在说什么。可是这时,似乎刚才说的那个机器,开始动了一下,另个世界来的人立刻消失了身影。无论怎么等候,再也不见他回来。 N先生好一阵子惊呆,好象是在梦里一般。不过,他靠近玻璃窗一看,那玻璃上只有着“弹”处,有个小小的圆孔,像似超高温气流溶解而成。还有大树的上半截也不见了。况且,自己手里分明还拎着那人送给的东西。N先生一边看,一边说: “说不定这就是所说的那种光线枪吧?” 于是,N先生对这偶然到手的玩艺,想更详细地知道它的性能,恐怕谁都会这样的吧! 然而,岂能把这种东西拿到大街上去摆弄。于是,第二天,他来到荒无人烟的深山。他首先把旁边的岩石当作靶子勾动扳机。刹那间岩石不见了。接着他又对准山头勾动扳机,照例,碰到光线的山顶也飞走了。 “这玩艺超乎想象,妙极啦!”N先生心里嘀咕着。 他重又摆弄起光线枪。那枪发出奇妙的响声:“噼——噼——。”似乎发出了引人注意的信号。于是,不知为什么,让人很想匀动一下扳机,按感情冲动行事。又是光线进发出来,又是什么东西失踪不见了。过了一会,N先生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玩艺儿,他放心了。 原来,方才削飞了的那个山顶,崩溃的那些大块岩石,正朝这里飞落下来,假如那时呆呆坐着,不勾这次扳机,恐怕N先生早已被那些岩石给砸得粉碎。原来那光线枪“噼——噼——”叫着的响声,就是危险迫近的警报信号啊!此外,光线枪还有安全装置,即使有意勾扳机去伤人,它也能自动消除伤人的危险性。 这是多么好的玩艺儿!拿在手里掂来掂去,既不重,也不轻,分量恰好合适。碰在手上,无法形容地舒适。握住时,那枪把严实合缝地贴在手心的肉上。 N先生心想:“世界上武器的种类,成千上万,可是没有能够胜过它的了。核武器肯定是强有力,然而却没有它那样简便、小巧、奏效。只若把这颗手枪运用得好……” 他在内心深处长期潜藏着的一种欲望被触发了,他昂起头来。心想:“有了这个玩艺儿,什么愿望都可能实现!这已经到了手的、能给人带来幸运的东西,焉有不用之理!” N先生想出了个好主意之后,贱价包了一份活,拆除城市里的古旧建筑物。由于承包价钱过于低廉,很快引起议论纷纷。后来邀请了许多位报社记者。经考查,他的一切情况都属实。 N先生在众目睽睽下使用光线枪,一瞬间使大楼消失了,那情景简直象在演戏。他不得不面向电视中转的录像机接见来访者。广播员说: “人们惊诧不已。请您说一点什么吧!” “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我希望社会上对我这个惊人奇宝的所有者,给予相应的待遇才是。” 干脆些说,这番话就是一份宣言:一切都要听我的。 于是围绕着N先生的事,社会上分成两派:一派感叹这样了不起的事;另一派跟在N先生后面,想分得这额外的收入。 N先生被心腹们包围,生活变得极为豪华。他经委托,从事清理房场的工作。只要一勾扳机,高山便立刻被削掉。赚的钱非常可观。 N先生为了炫耀自己,常常挥舞他的光线枪。周围的人们都胆战心凉,吓得畏缩不前。N先生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场面更叫人开心的了。 “应该把这玩艺没收!”社会上发出如此呼声。然而作为现实问题,却是毫无办法。连警察队也对他奈何不得,因为警察也不愿自取灭亡。 有一次,光线枪又发出警报声,引起他的冲动,勾了扳机。于是,在遥远的上空,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随着爆炸声而消失了。 那被消灭的,象是从别的国家发射来的导弹。由于N先生光线枪的威力被间谍探知,向本国作了报告。那个国家感到光线枪是个威协,便先发制人而发射了导弹。然而其结果,只不过证实那导弹是敌不过光线枪的。 自此以后,间谍再也不敢接近N先生了。成千上万的人,想把它盗取出来。可是,手段拙笨是办不到的。因为一旦响起警报,就会被N先生用光线枪灭掉。 总之,谁都不敢动手了。不仅是间谍,就连小偷、警察、税务局的官员也都不敢和N先生作对。 N先生的野心在不断地升级。他扬言道: “有一句格言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意思是:首先要有实力,扩大家产,统治国家,进而把全世界握在我的手心。我也要按这个道路前进,肯定会成功。” 身旁的一个人说: “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这样干!” “为什么不要这样干?武力就是正义,如果是你的话,你们比我现在还要能享乐啊!” “难道说光线枪能掌管社会?那是毫无道理的。在那样的社会里,人活着有什么乐趣?” N先生听了这些忠告,气愤地挥舞着光线枪说: “少说废话,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坚决要实行。首先杀了你,进行血祭,并拿你的人头示众。” 于是,N先生把光线枪对准他,狠劲一句扳机。然而,没有光线,对方也没有死。此时,N先生手心里感觉有些奇怪,手握着的光线枪纷纷瓦解,散落在地板上。 究竟这是怎么回事?N先生歪着头说: “说不定带着杀机去勾扳机,光线枪就能够察觉,具有能够自行瓦解的性能……” 只能这样理解,没有别的解释。他虽然把零件从地上收集起来,却不知如何组装。现在无论怎么反悔,也为时已晚。他遗憾地嚷嚷道: “……这不是武器,一定是开发行星时使用的劳动工具,用在土木工程上。那位另个世界的人,给我这支枪时,并没有提醒我这支枪有什么危险,没有告诉我它是不能用来杀人的。但是,却带有保险栓,想不到是这种样子……” |
这位姑娘十八岁,肌肤好象初夏清晨的花草,水灵灵的;双眸充满着对于未来的憧憬;乌黑珐琅似的秀发细如雨丝。她映在手镜里的模样显得那么稚气。当然,手拿明镜,瞧着镜中人的本人,同样也是那么稚气,不论是表情,头部,直至心灵深处 深夜就寝前,总要花费很长时间梳理青丝,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与其说是惯,莫如说是力争更贴切些。因为她深怕因慵于梳妆而失去难得的机缘。权缘宛如彩虹,不知什么时候才出现,并且不以人们的意愿为转移。 她不仅年轻而且自由。她从外地的小镇来到大城市,住在亲戚经营的公寓里的一个房间,过着独身生活,已经将上一年了。白天她去西装裁剪学校学习,放学后就和朋友们排练节目,偶尔去玩玩滚球游戏,或者去溜冰。家里给她寄来的钱足足敷用。 她不仅自由,也很快活。大城市的生活,五光十色,不断地给人以刺激。不过,也许由于习以为常,近来她对于声色刺激,感受已经有些钝了。尽管如此,她一直幻想亲身体尝一番刺激的心情,却丝毫未减。 她放了刷子,把小镜立在身旁小型电视机前。然后她将脸儿贴近镜子,自言自语道: 我适合上电视,非常合适 这也成为她近来的日课了。 在电视上出场,沐浴在辉煌的灯光中,众人瞩目,周身都感受到阵阵艳羡的赞叹声那一定是梦境般充满着美妙刺激的世界! 她挪开镜子,打开电视开关。显像管亮后,出现了几匹马在西部沙漠奔驰的画面。大约这是夜间的电视节目。但她又换了个频道;却没有出现任何影像,只有无数的光点在舞动;和不知什么发出的似乎在空中飞舞的杂音。 她以不胜憧惺的表情注视着电视屏幕。心想:有朝一日,也会映出我的身姿。她情不自禁地在想象中描绘自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情景。这也是她一向的癖好。她一定要设法走进荧光屏。 她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蓦地一留神,只见荧光屏上出现了又白又亮的光雾,仿佛预示着什么,那光雾竟然晃动了起来。怎么回事?是否因为目力过度疲劳?她眨眨眼,再一次凝神注视。 画面上似乎是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图像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位年轻姑娘。也许由于长时间凝视那耀眼的光亮,昏沉中看见了希望之梦?但是,随着图像愈加明晰,则辨认得出那位姑娘既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她的女友。 那姑娘不知何许人也。似乎在简陋的屋子里在演戏,而且演得正起劲儿,手舞足蹈,全是大动作,并且大喊大叫。 她把音量旋钮调到最大极限。但是,只听到宛若飞流直下的涛音,却听不见人的语声。大概不是正规播放,而是试播传来的电波吧?因为报纸的节目表上没有刊登这个节目。夜,又是这么深了。而且,这个频道,并没有相应的电视台。由于听不见说些什么,也就不知演的是什么戏了。 她看了一会儿,轻蔑地喃喃说道: 别美!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我,会演得更好。况且,论体型,论长相,都比她 这里没有人来责备她,因此她就信口开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后她闭了开关,入梦了。 翌日,她独白漫步在黄昏路上,身后竟然有一个男声把她叫住。 喂,喂 回头一看,是个陌生人。 你是 我是电视台的 此人究竟有多大年纪,简直难以断定。但见他相貌虽然年轻,却显得很老成。也许从事电视工作,就会给人以如此感觉吧! 叫我有什么事吗? 嗯冒昧提起这个问题,有些失礼。不过,你想不想当电视演员? 一听这话,她的心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这可是朝思暮想的心愿,机不可失呀!这是将从百无聊赖的生活一下子升到荣誉之巅的自动扶梯啊!多亏梳理乌发,从不怠慢 她窥视了一下对方的脸色,但见他面无表情,也并不热情。但至少不象是开玩笑,尽管如此。她还是小心措词,问了一声; 我不是没有这种想法。不过,我能胜任吗 对方也许听得出她那谦虚的语调中夹杂着自负,便说: 你自己认为如何? 她脸红了,回答道: 我觉得总还可以。 那么,近日内和你联系。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担心对方会变卦。要是错过这个机会 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现在就可以,不知您是否方便? 我也是什么时候都没关系。 那就求求您啦。 对方并不立即应允。 不过,你还是和谁商量一下再 没有那个必要。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没事儿! 既然这样,现在就走吧! 说着,那男人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灰色小汽车,俩人走了过去。那男人坐在驾驶席上,她坐在旁边。小车飞也似地驶去了。 意想不到的幸运使她喜不自禁,再也不能缄默。 电视台的工作,很不平凡吧? 不!一旦涉足,再也拔不出脚来。若想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不,我担心也许会被淘汰。至于说什么退出,这没有考虑的必要吧! 你那么向往做电视演员吗? 是的,只要能上电视,我别的什么都不求。 她笑着回答。那男人开着车也含笑说道: 你这么虔城,一定会有作为的,不这样是不会胜任的。 小车慢慢行驶在夜幕万张的长街。性急的小店,已燃亮了霓虹灯招牌。 本想从这儿向右拐,可这儿拐不过去,还得绕回去。 说着,小车从他指点的交叉路口向左转,又向左折上一条小路,最后又向左拐。 好容易才折回原来的地方。 不过,她觉得和刚才的地方不太一样。是那条路错过去了?还是方才太高兴没看盾呢?据说道路这东西,换个角度看,就会看成另外的一条。 汽车重新费了好大劲,反复右转弯。她想看看路边停车站的站牌,可正在油刷,看不清楚。 暮色渐浓,弄不清车是在哪里开。知道的只是;车外是街道和无数房屋。 这时,车子稍稍加速,无意中又投进一条路。 这条路没有街灯,车窗外黑漆漆一片。 哪儿呀?是这儿吗? 不远了,马上就到。男人回答道。 少顷,车子停了下来。她被催促下车后,仰视一下旁边的高大建筑。 这座楼 这楼是电视台摄影楼呀! 在这种地方,什么电视台? 暗雾中楼房耸立,更显得昏黑。 是个新成立的电视台。你若是认为不理想,我再把你送回家去 然而,刚才还想回去的心情,这会儿已无影无踪了。此刻地正想:再迈进一步,愿望就要实现了。 她跟着那男人走进门厅。樱内没有她想象中那般华丽,银白色的灯光洒满寂静的长廊。 听不到那男人的脚步声,只听自己的皮鞋在得得作响。 就是这间屋。 说着,男人随手把门打开,屋内射出耀眼的灯光。她走进去,好半天眼睛才适应。当她看清屋内的情形时,不禁失声叫道: 哎呀,这 原来这屋子和昨天夜里在电视画面上看到的那间屋子一样。 男人点头,声音带笑,可面部却依旧设有任何表情。 是的,你已经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呀?这屋子是 这就是摄影室。这栋楼里同样的房间有好几间,专门收容电视台的牺牲者 她双眉紧锁。 够了!我不舒服,让我出去! 那可不行。我几次提醒过你,问你是否想改变主意。 那,找自己出去,然后就去控告你。 这也是不可能的。这扇门只有我可以出去,其他任何人都无法通行。 太残酷了,你简直象个魔鬼! 不!别误解。不是象魔鬼,我就是魔鬼。 说谎,哪有什么魔鬼!快别搞恶作剧了,让我出去! 男人没有答应她,却说道: 有魔鬼。只要有它存在的必要,就不能没有。当然喽,是称呼魔鬼,或是根据别的现象起个名字,这,随你的便不过,失踪之类的名称好象不大贴切。 什么魔鬼!根本没有必要存在。 当然有。如果讨厌的差事没人肯干的话,整个世界就会灭亡。如同需要家禽屠杀业者、死刑执行人、执达官等,魔鬼也是必要的。我自己也并不是心甘情愿。早就想适可而止,销声匿迹。可人们的欲望不允许我这样做。 也许如你所说。可这与我有何相干? 有关系。比如电视演出,为了树立起光辉顶峰的名角,就不能没有在显像管下默默死去的人;为了竖起纪念碑,必须有奠基石;美丽的花朵要有根。然而,谁也不愿做奠基石和花根。进行调整的就是我。为了使幸福女神健在,就需要我这样提供牺牲者的角色。 随你的便,反正我要出去! 除非人们从心中赶走要幸福女神健在的幻想说话间,那男人在门口消失了。 她立刻紧紧追赶,结果撞在厚厚的门上,被弹了回来。 再也不见那男人的踪影,她心中只有痛悔。门,怎么也推不开,想拽又没有抓手。 她想尽办法,但一切都以失败而告终。她已经精疲力尽,茫然地环视这间屋子。室内任何装饰品都没有,混凝土的墙壁上只开着一扇小窗。所谓小窗嵌着厚厚的麻玻璃,相当结实,不可能打碎。即使弄碎,窗口太小,也出不去。 她望着小窗发呆,一筹莫展。不一会儿,小窗似乎透亮了。 窗外象是谁家的屋子。一个年轻姑娘正望着这边。那眼神里充满着憧憬和渴望。 喂,救我出去!她挥着手,拼命地连连大声喊叫。这是唯一能求救的人。然而,声音象一点也传不出去.听不见 这时,她顿时回忆起昨天夜里在电视上看到的情景。窗外的姑娘也会和我的命运相同。既然不可能得救,那就索兴制止其他人再做无谓的牺牲。 她设法要把这件事告诉给窗外那位姑娘,可是,这番努力也终归徒劳。 只见窗外那位姑娘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神色,随之看到她的嘴在微功。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那意思立刻就能明白: 拙劣的演技,要是我的话 |
电视台的新闻广播员,其日,一如往常,刚要播放稿件,竟违背自已的意志,信口开河起来。 “下面报告新闻。发现了一起行贿受贿案件。据报,K企业定期向主管机关的高级官员重金行贿……” 播后,电台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问他: “你为什么讲了原稿上根本不存在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是无意之中说出口的。是脑袋出了毛病吧?” “脑袋出毛病?真丢人,人家会抗议的。胡诌下去,我们电台就会威信扫地。” 电台里的人都吓得面色如土,广播员也擎等着革职。然而,奇怪的是压根没有人打来电话表示抗议。 不仅如此,电台还得到情报说,电台点名的那几位高级官员已经引咎辞职。还听说,对此报道半信半疑的警方,在K企业进行搜查,很快就发观了行贿的证据,立刻逮捕了嫌疑者。 电视台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肯定播音员第一名报道了爆炸性新闻;赞许的呼声代替了责难。 “真是惊心动魄!你说的全是事实,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大清楚。只是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就变成话语脱口而出了。” “说不定这是特技哪。你具有发现暗地违法的能力。今后可要大力发挥你的才能哟,我们电视台的听众,会一下子增多的。” “哦,但不知能否一帆风顺。” 第二天的新闻节目时间里,这位广播员又胡诌起来: “播送去年偷税者前十名名单。第一名……” 随后,不仅播放了偷税的金额,还详细地报道了他们偷税的手段。这次又给他说中了。 税务署的人员立刻出动,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取了证据。于是,这个新闻节目大受欢迎,听众和观众不断打来电话,一个劲儿地打气。 “了不起,是大众的战友!用你的特技,毫不留情地把那些环家伙揪出来,让我们大家心里痛快痛快!” 这位播音员便住在电视台,每天三次上电视,每一次他都报道头一条爆炸性新闻,声望越来越高。 但是,接连几天,他的身体便支持不住了,每周都想方设法地请假。他打算回家。可是就在他回家的一路上,不管是谁,一见了他便逃之夭夭。 有的也许骗取了公司的旅差费,是违章乘车的人;装病不上班、学生时代考试作过弊的,骗过女人的等等,全都有点什么把柄。他们不愿接近这位电视台里最有威信的播音员,也许害怕自己的弊端也被宣扬出去,那就吃不消,因此,尽作鸟兽散了。 他心神不快,总算回到了家。但是,妻子不见了,据说几天前就逃之夭夭。特技即使对她,也毫不例外。 |
一天,企业家阿勒先生带着秘书在海边散步。说是秘书,可不是妙龄女人,而是年事颇高的男子。然而,他品格忠厚,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阿勒先生工作告一段落,尚有余暇,使前来休养。蔚蓝的大海伸向远方。海面上飘过来的阵阵清风,带着一种清新的气味。大概是白于海水浴的季节尚未到来,这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啊,真痛快!那些忙忙碌碌的日子似乎远远地离开我们了。”阿勒先生伸着懒腰叨念。秘书点了点头: “是的。” “不过,总这样休养下去可不行。还要考虑下一步的工作方案,而且现在就必须着手了。” “是的。” “要实现下一步规划,必须筹集资金,这事最让人挠头。” “是的。” 秘书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走着走着。阿勤先生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岸边问:“那是什么?” 只见那里有个物件。在太阳照射下熠熠发光。 “好,我去瞧瞧。” 秘书快步走向前去,把那半理在沙子里的东西挖了出来,原来是个陈旧的瓶子。瓶口还塞着瓶塞。 秘书用海水洗了洗,拿回来报告:“是这样一个瓶子,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扔掉吧!” 阿勒先生接过瓶子,迎着阳光瞧着。可是瓶子不透明,无法看清里面装着什么。他用手轻轻摇了摇说: “不,等一下,里面好象有什么东西,这倒引起我一点兴趣,打开它看看。” “怪吓人的,要是跳出个鬼怪来,可怎么办?” “那正合适,就求它给我们筹点款吧!没关系,打开看看,我负责。” 尽管这种命令没什么把握,秘书还是顺从地执行了。然而瓶塞堵得很严,不容易打开,最后用石头砸破了瓶子,里面装的是一张纸片。秘书把纸片摊在沙滩上,歪着头捉摸: “这是什么玩意儿?” “恩,画的象是图。”阿勒先生也紧盯着纸片说。仔细一看,这张褪了色的纸上画的似乎是某个岛子的地形图。而且有一处还特别画上一个有所标志的十字形符号。 阿勒先生拍起手来兴奋地喊道:“哈!我们得到的是稀世珍宝啊!” “是件什么呢?” “上面画的一定是早年海盗藏宝的地点,这可是万万想不到的好运气!” “这可值得庆贺!” 秘书随声附和地说。可是阿勒先生马上又露出沮丧的神情,手捧地图,不无遗憾地说;“不过,光有这张纸不顶用,岛子的地点不晓得,还是无从下手。” “哎,请等一下,纸的背面还画些东西呢。” 经秘书提醒,翻过纸来一瞧,这一面正画着指示岛子位置的海图。阿勒先生不禁以兴奋的声调说:“这下可齐全了。探宝的路径清清楚楚,以后的事情就是奔往那里顺手抓来!既然如此,就得尽快准备。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可是……” “这个秘密只有你我知道,如果让别人参与,就不能不分亨其利。也许光咱俩干够辛苦的,在分利方面可是所得独厚啊。” “不错,不错。” 听说可以同分秋色,秘书的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芒,连连点头应承。 阿勒先生着手进行航海的必要准备:凑了钱,买了一只型小而质优的船,装齐了燃料、食品和水。与此同时,阿勒先生和秘书一道进行航海的操作训练。虽然这并非一下子就能掌握的,但是他们凭着难以想象的满腔热情,终于锻炼成只要同舟共济就可以乘风波浪的本领。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转眼就到了启航的日子。小船离开港口,开始向诲上驶去。船上的一切工作都要两个人来做,淡然十分紧张。只是由于他们的精神振奋,苦也不觉苦,累也不觉累。阿勒先生发话了: “怎么样,进行的还顺利吧!” “是的,现在看来,没问题。” “不过,象这样美妙的航海旅游,恐怕是绝无仅有的。美好的希望鼓动着我们的胸怀,我们一步步地向它靠近,波涛为我们奏起赞歌,阳光射下祝福的光线。一般的航海旅行怎能尝到这种情趣,单凭这一点就是个收获呀!” 一连几天平安无事。这天,紧盯着双筒望远镜的秘书报告:“前方发现海岛。” 取出地图对照,看来正是那个神秘的岛屿。岛子很小,靠近一观察,好象是个无人岛。 “迅速登陆!别忘了带铁锹!估计不需要武器,为慎重起见还是带上好!要干杯庆祝,拿酒和杯子来!” 两个人就这样闹着、喊着,登上了小岛。由于地形与图纸完全一致,他们既没有迷惑,也没有踌躇。 岛上绿树荫浓,到处盛开着热带鲜花。没多久,他们找到了符合图纸标注的地点,仔细搜寻,发现了一个洞穴。 “一点不错!与图纸完全一致。这里面,宝贝正在等着我们呢。心跳得哆哆地,走哇,进洞去!” 阿勒先生用手造着照明灯钻进去了。秘书也随后跟了进去。可是,在洞里他们没有发现装宝的箱子或口袋,甚至连曾经藏室的一丝痕迹也没有。阿勒先生不禁叫起来:“太奇怪了,不可能是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说不定是谁抢先一步把宝取走了。” “不会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我们之前发现瓶子里的图。” 俩人没有气馁,仍在洞内四处寻找着。突然,秘书叫道:“您快来这里看啊!” “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看这墙壁!” 用灯光照向洞壁仔细一看:上面画着另外一个岛子的地形图,图上也有一处做了标记。 “原来是这样的吗!这种方法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好象不让你一下子就找到藏宝地点。要藏宝嘛,就应当如此慎重。” 阿勒先生大为感动,又重新振作起来,把墙上图形抄录下来。 秘书问了一句:“为了不使随后上来的入发现地图,把墙上的图涂掉吧!” “不,没那个必要了。只要抢先一步找到宝贝,这图也就失去价值了。与其那样做,还不如赶紧出发。” 俩人又满怀希望地朝洞壁所指的海岛方向出发了。可是上岛以后,图上所标地点并没有宝贝,找到的仍然是另一个岛子的地形图。 就这样,阿勒先生的小船连续转游过许多岛屿,航行之间,不知闯过多少激流,绕过多少险礁,有时还遭到暴风雨的猛烈袭击。小船不但受到严重创伤,燃料和食品也所剩无几了。秘书拿出仅有的一点钱说:“这可怎么办?差不多就死了心吧。这样找下去,可就没头了。” “你胡说什么!单凭这样精心的安排,就足以表明宝物是相当可观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宝物也许就在下一个岛上,要是功亏一篑放了手,就难免要后悔一辈子。” “话虽这么说,不把船修理一下,它可要沉没的。那岂不是连老本儿都赔了吗?” “这一点我也担心,不过就此返航再卷土重来那太费工夫了。要是附近有个修船的港口就好了……” 他们的期望似乎很不合理,然而多么幸运呀!他们在路过的岛上居然发现了一个小港。 从望远镜里看去:岛上有店铺,店前还挂着修理船舶的招啤。两个人喜出望外,便把船驶向那里。 在岛上他们修好了船只,也补足了食物和水。尽管索费很高,到这时候也就顾不得计较了。阿勒先生向店主人致谢道: “多亏您的帮助,我们可以继续航行了,真不知该怎样谢您才好。” 店主人很和蔼地说;“别这么说,修船是我的生意,要道谢的该是我。” 这时,阿勒先生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向店主人问道: “这样个小港,估计不会有许多船只通过,可你们的生意倒很兴隆啊。” “这是宣传的力量。亏我想出个妙计,才使客人多起来的。” “您用的是什么妙计?我很希望知道。” 阿到先生引起了好奇心。 店主人爽快地点点头,从店铺里取出一捆印刷品。打开一看,都是些褪了色的岛屿图。这些图纸竟和阿勒先生拾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这样的图纸我印了好多呢。我把它装进瓶子统统投到海里。全靠它,我的生意才如此兴盛起来。即使有的人发觉是宣传手段,好象也不愿将自己的愚蠢吐露给别人。所以直到今天,顾客依然络绎不绝。当然,您的情形是与众不同的。好了,请吧,祝您一帆风顺……” |
天将黎明,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诺阿听到了神的语声。 “今日世界太无聊,因此,五个月后要发一场大水,将好人和坏人区分开。”诺阿蓦然睁眼,神的话依然清晰地记在脑子里。他在低声吟诵过程中,察觉到事关重大。只听: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不能再耽搁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就不可挽救啦。” 诺阿正在听那喊叫声,准备早饭的妻子说:“你在发什么呆!沉着点。你这目冒失失的性子真叫人没有办法。快去用冷水洗洗脸,清醒一下。” 诺阿洗完脸,把妻子与三个儿子召集到身边说: “我已经洗完了脸,没有发呆。昨天没有喝酒,所以晚上也没有醉。我的精神很好。”说到这时诺阿摆出了一家之长的口气命令道: “立刻开始造船,我也同你们一起干。” 一个儿子说: “说造船,就造船。不过,我们现在不是有一只船吗?” 听了儿子的话,诺阿摇头说: “不行。那只船太小,我们要尽可能造一只大船,最好是一只方型的大船。可以不要帆和桨,只要能漂浮起来就行,但是必须在甲板上搭起帐篷。” “这是想干什么呀?”大家都提出疑问。 “你们不要问这问那的,要好好地干,谁要发牢骚,当心挨揍。好了,马上开干吧,要快!” 尽管诺阿不断地催促,但是要造大船,在短时间内确实难以完工,而且众人都是在盲目地干活,即使再催逼也激发不起对造船的热情。三个儿子嘟嘟囔囔地发起了牢骚: “这究竟要干什么?六概是要造个水上餐厅,打算赚钱吧?” “也许是个水上赌场呢,这样会更赚钱,不过也不一定要这么急呀,天天起早贪黑不停地干,连去会会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我要不是他的亲儿子,早就不给他干了。” 由于儿子们一肚子不满,造船的进展很慢,诺阿很生气,大声地训斥说;“不许偷懒,象你们这样拖拖拉拉地干,就误了大事。”儿子们反问到: “请您告诉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急?人如果不知道他工作的意义,是不会有高效率的。” 诺河沉吟地说: “也许你们说得对,但是这是一桩绝对的秘密,对谁也不能泄露,不久将有一场天降的大洪水,到那时,如果这条船能造好,可救我们一家,也只有我们一家可以获救。” “是真的吗?” “是真的,所以,不要磨磨蹭蹭的,这可性命悠关哪!” 儿子们只有相信诺阿的话了。仔细想想,诺阿虽然有时候做事轻率,可是,他还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干劲十足。看来,也许是真的。这样,总比糊里糊涂的死要好些。三个儿子便开始热心干活了。在所有人当中,只有我们一家能够获救,这一点使他们稍感宽慰。 正在他们干得起劲的时候,大儿子的女朋友找来了。 “喂!最近为什么总不去看我?” 大儿子回答说: “你没有看到吗?我不是正忙着吗!” “你们要干什么?好象意味深长的样干。看你笑嘻嘻的样子,大概是要办个低级的夜总会吧?也许还要招集些下流的女人吧?我真是看错了人,从此断绝往来I” “请等一等,根本没有那么回事。” “那么,就请告诉我吧,难道对我也有什么秘密吗?太无情了” “实在是叫人为难,可以告诉你,但你对谁都不要讲。实话告诉你,不久就要发大水了,如果能乘上这条船,就可以得救了。关干这场供水的预报,好象很准确。” “呀!真是要发水吗?那么让我也坐上好吗?” “恩……” “你不是很爱我吗?既然你能摆脱洪水,以后无论如何也应该留下子孙后代呀,我可以成为你的好妻子,去征求你爸爸的同意吧!” 对于儿子提出的合乎清理的要求,做父亲的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要上船也必须参加造船,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了。可是令人难心的是另外的两个儿子。“只有大哥一个人能结婚,而我们却不能,这是不公平的。”他们说,也要先去找个媳妇,就出发了。 不久,他们各自都带回一个漂亮的姑娘,因为他们一发现这个姑娘长得漂亮,便劝人家: “跟我在一起就可以活命。”这么一说,姑娘肯定会同意的。 见到了这两个漂亮的姑娘,大儿子后悔了,感到自己操之过急,本来也有随意挑选的权力,应该挑选一个更漂亮的姑娘就好了,可惜为时已晚。 对于造船的原因,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对象还能守住口,可是三儿子的对象却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家里人。出于血肉之情这样做,也算理所当然吧。这个姑娘的父兄听说后,最初是半信半疑,他们认为。有用这种奇妙的方法骗婚的人。但是当他们看到塔阿一家人都在十分认真地造船时,心里又惶惶不安起来。于是,便出面与诺阿商量: “我们也觉得洪水真的会来,到时候让我们也一起上船吧,好赖我们还是亲家。” “那可不行,我设计的船不是为了让人人都坐,这是办不到的。” “不要说那些无情无意的活了。” “凭你怎么说也是不行的,请便吧!”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就不勉强了。” 看来是乘不上船了,也只好自己另造一只。但是造什么祥的好呢,干脆让女儿偷偷地抄描下设计图,准备按诺阿设计的样子造船了。从山上伐下水头,然后再破成板子,想方设法安装成船的样子。动手已经晚了,为了赶在洪水到来之前,必须抓紧。由于异常热衷,终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提出了询问: “你们为什么突然间造起船来了呢?对面诺阿家也在造船。不过,那家伙是个冒失鬼,所以他们干些怪事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你们也和他们一样……” “不,我们是准备在闲暇时去游玩的,这有利于健康啊。” “真奇怪,如果是用于消遣,本来可以不必这么紧张,然而我们总觉不寻常,不可思议。哦,想起来啦。你借了我很多的债,大概是想赖帐,上船逃跑吧!肯定是这样,你唬不了!” “请不要误会,并不象你们说的那样。” “那么,就请把你的打算告诉我们吧!如果你不能全面彻底地讲明白,只能认为你造船是为了夜逃,也只好用这条船做你的债务抵押,让你看着我是怎样乘它出去游玩的。” “既然你们这样追问,我不得不说了,造船是为了……” 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债主。 “是吗?真有那么回事?这可千万马虎不得,到时请让我家人也乘上这条船吧。以此作为条件,你欠的债就抵销了。这可是活命的大事,如果费用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出些钱,这样对你我可都有好处啊。” “你说得对。我正需要更多的钱和帮手,诸多帮助。” 这样一来就很难保密了,这个风声不知不觉地传了出去。有钱的人都开始着手造船,并且都很着急。不断地从山上伐下木头,制成船板,进行造船工程。完全意外地形成了一阵造船热。必须雇用工人,又不得不雇用监工。 渐渐地到了洪水临近的日子。出现了蜂拥而至的朋友。 “请让我上船吧,请您能让我也上去。” 为了把这些人赶走,还要雇些打手。这些打手们也摆起了架子,威胁说: “我们也得上船,仅是使用我们,然后说声再见,那可不行,船我们是上定了,不然我们就要强上。” “明白,明白。你们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一切都拜托了。” 竟然弄到这种混乱至极的程度。不久,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落下了大滴的雨点,然后就不停地下起了倾盆大雨。由于当初没有人想到山上的树木代光,容易酿成山洪,洪水终于来了。没有船的人们跑上了高岗,向船上的人求救。 “喂,求求你们,救我们上船吧。”船上的人用蚂蚁和蟋蟀的故事里的话,回答说: “对不起了,只有劳动的人,才有乘船的权力。” “哦,笨蛋,如果想上船,就靠过来吧。” 说是让上船,可是水流太急,人无法靠近。高岗上的人叫骂道: “我记住你们了,这群残忍的家伙。” 尽管是记住了,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用仇恨的眼光,盯住他们。可是眼看着一场预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浮在水面上的船,因为大多数都没有装舵,没有互相避让的能力,所以都在浪涛的冲击下,相互碰撞。另外。每条船都装满了人,在风浪摇摆中更容易沉没。不久,所有的船,便一只接一只地都沉没下去。落水的人虽然很想游上高岗,但在洪水里力不从心。水里的人都绝望了。诺阿在水里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真冤任啊,神太残酷了。” 这时天空中传来了神的声音: “尽管有些对不起,你就认命吧!这次虽与上次做法不同,可是你没有听完就制造了混乱。凡是性格轻率,极端利己以及喜欢随声附和的人,此次理应彻底清除。这样,也许会使人世上变得更好些。” |
他出生在深山里的一个村落。十五岁那年,父亲才四十岁便患病身亡。母亲在父亲死前不久,从悬崖上失脚坠落,因而丧生。而且他是个独生子,成了名符其实的孤儿。提起山里的孤儿,总给人以凑苦贫困的印象.然而,位这个孤儿却迥然不同。 他倒不是立刻活不下去。相反,他却是个了不起的大财主。他有大片的山林,只需把树木砍倒,再栽上幼苗。把本材卖掉,仅此就可以悠闲度日。深宅里的库房还藏有列祖列宗留下的许多珍宝,美术品、宝刀、金币等等,单是清点一次,也要花上几天的时间。他并不是年仅十五岁就管理这些财富。他还是个少年。一切都由监护人——当村村长掌管。这村长人品高尚,可以信赖。只要委托他就可以了。因为有钱,烧饭、清扫等等自有邻近的村民前来从事。日子过得十分舒适。 但是,他总觉得周围的清况有些异常,这使他感到十分奇怪,虽然说不出问题何在。 例如,周围人打量他的目光,很不寻常。既然生活得如此优越,人们有所嫉羡,也是奈何不得的。可是,那视线总是令人感到有些不同。 他察觉到村里的人,似乎在背地里议论他。这是怎么回事!只要他猝然出现,人们便慌慌张张地掉转话头,支支吾吾地前言不搭后语。 从人们的视线,有些是对他表同情,也许是怜悯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但绝非如此而已。真是怪现象,又一定有什么原因的。他亟待揭晓这个谜。 真象是不可能永远保密的,何况他已努力要知道这个究竟。 于是,有一天,他终于知道了。是他躲在背后偷听了人们的谈话,那的确是一个爆炸式的消息。难怪人们都背着他而不敢讲给他听。既然如此,他后悔原来就不该去探听。然而,已经是悔之莫及了。 原来,人们在背后的议论是说,他的寿命只有四十年。这是命中注定,谁都束手无策。 他跑到村长那里去探听虚实。 “人们说,我的寿命只有四十岁,这是真的吗?” “本想尽量瞒住你的,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办法,这是事实嘛。你家世世代代的主人,都是四十岁归天。查了你家的家谱,从无例外……” “父亲也是四十岁死的呀!父亲有生之年,倒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你父亲明知是命中注定,便也不抱什么希望。他大约是个乐天知命的人吧。他临终时,还是那么安详。” “但是,为什么非是这样不可呢?莫非道了什么邪气或咒语?” “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议论。但据我调查所知,原来是这样:那好象是在战国时期,你家的先祖曾向山神祈祷,他祈求山神保佑,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能活到四十岁。山神,真就遂了他的心愿。” “为什么只求活到四十岁?” “那是战国时期嘛!人们都被卷入战乱,受盗贼袭击,人们多半死于非命。其后的江户时期,也没有多大改变。九次出现荒年,又没有象样的医术,生下的孩子约有半数活不上一年。一旦伤口化脓,患了盲肠炎,发生了瘟疫,那就要一命鸣乎” “啊!真所谓‘人生无常’呀!” “因此,神佛保佑,活到四十岁,那就是格外开恩了。果然,你家世代祖宗,没有一个人在四十岁以前夭折,所以,你家能够积累万贯家财,多是神灵的庇护,村里人哪个不羡慕?” “可是,到了现代……” “谁说不是呀!只能说是怪可怜的。不错,你在四十岁以前,肯定不会病故的。也不会遭到横祸……” 村长虽然好心安慰,但他却摇头。 “您这番劝慰,并不能使我高兴起来。啊,怎么回事!难道科学的力量,也不能带来福音吗……” “是的,已故的尊父大人在世时,也是这样说,跑过几次大医院,但也都失败,从科学上讲,说不定遗传因子含有寿命的因素,好比有的花儿开不败,有的花儿却开不了几时就凋零。” “看来,是天能为力的了!” “依我看,你就该及时行乐,过一个心满意足的人生。要钱,有钱,到城里去,只要发 ,用多少钱,就会如数汇到。” “就照你说的办吧!” 不久,他来到城市,过起恣意寻乐的生活。 弱冠年华,其乐无穷。距离四十岁不惑之年,还远着哪。自己固然不幸,但世上有多少人比自己还可怜,年轻轻地就夭折了。而且,他不论怎样纵情极欲,也不会因此而丧生的。于是,他就终日寻欢作乐,只因有钱,使优游岁月。即使想巴结个地位,也是做不到的。 可是混到了三十岁,他逐渐地忐忑不安,寿命只剩下十一年了,酒量越来越大,女色越贪越恋。而且如此荒唐,仍感到索然乏味。 有时,他想出家得道,可这又不是他的行当,只好依然沉湎于酒色之中。到了三十五岁,寿命只剩下五年了。他已经身心慌伴,更加任性妄为。他回到了乡里,对管家的村长说: “请把我的全部家当都卖掉。即使结了婚,生了儿女,也只有增添苦恼,我要尽情挥霍,让我家的家业,到此结束。” “我并不阻拦。” 村长遵命,四处奔走,把山林等等产业变卖,换来了巨额的金钱。他付给村长一点落酬,便又离开故乡。 他去外国旅游,赌博,终于开始吸毒,借以排遣忧愁。但也无济于事。他玩尽人间快事,很快就把金钱挥霍一空。 三十八岁,他四处借债。一切熟人都借遍了。总之,是还不起的。最后还有二年生命。借不到钱,他便诈骗,凑钱。他却又把这钱挥之如流,用来付乐。 债权人和受害者,逼了上来,他便四处躲藏,终于加入了一个犯罪团伙。他申请: “如果同意我入伙,我可以去杀人!” “来了个有用的人。” 他在犯罪团伙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杀人是件大事。他肯干。 事实上,他接受了任务,将敌对犯罪团伙的三个人杀害了,用来福枪瞄准,一勾火,就算成了。 然而,岁月无情,四十岁的诞辰,眼看就要来到。但他已被警察侦缉在案了,对立的团伙,对他盯梢不放。他所属的团伙,认为有他更麻烦,便给了他少许的钱打发了他。 他依旧酗酒,吸毒,已经彻底中毒。但他的头脑中的部分细胞,还有些正常的。就靠这微量的正常神经,他又回到故乡。他想,必然一死,也要死在故土。到了黄泉之下。向列祖列宗提出自己的抗议。 原来的村长,已经辞职,但他还仍然健在。老村长迎上前来说: “听说,你过的是荒唐生活。” “自然。好惨的人生呀!只剩下不多日子了。” “对啊,对啦,有那么一次,我整理零碎东西时,偶尔发现了你母亲生前留下的一封遗嘱。本想寄给你的,因不明地址,就没有寄出。” “什么信不信的,没啥用。”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把信接了过去,自封读道: $R%“当我知道这一家的宿命时,心儿立刻感到冰冷。因此,明知我要做的事见不得人,但我为了留下长寿的下一代,背着你的父亲勾搭男人。生下来的孩子,就是你。偷男人是不体面的,但是想想后代的人生,就欲罢难正,我的娘家也多是长寿的人。所以,你不必有任何忧虑。我想你一定会高兴,一定会感谢妈妈的。” |
经营还不到几年。G公司便迅速地扩大了。而且,一直生意兴隆。 一天,税务员跑来求见公司经理。 “关于贵公司的申报书,还有不大明了之处,上司命令我前来调查核实,请多加协助。” 颇有实业家风度的经理先生把税务员迎入接待室。 “哎呀,这可是件辛苦的差事!鄙社以我为首,和全体职员同舟共济,为提高本公司业绩而努力工作。希望您能倾听一下我们惨淡经营的体会。不过,在这儿不太方便,还是到更随便一点的地方……” 经理先生意味深长地笑着,邀请税务员去高级餐馆之类的地方。对此,税务员本也心照不宣,但他却摇头。 “不行。请客也罢,行贿也罢,一切都是徒劳的、即使我想帮您蒙混过关,也马上会被上司识破,这是绝对不能通融的。” 但是,经理先生并不放弃希望。 “啊,话不要说得那么硬,我本无他意,只是想请您听听我们经营的一番苦心。因为公司刚刚创立,虽然外表必须搞得排场一些。但是内情实在是太苦了……” 经理先生悲戚痛楚流着泪。然而,税务员还是摇头。 “您用哭诉的战术已是没有用的。还有,我事先提醒您注意,即使在政界中奔走求情,对我们施加压力,企图蒙混过关,对于现任的上司来说,也是不会奏效的啊。” “啊?” “企图寻找弱点,以此突破,动摇官心,这种计谋,也奉劝您放弃为好。” 经理先生诧异地说: “实在是令人吃惊!现任的上司好象是一位非常认真的人,简直不近人情!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请他今后多多关照……” “拜访也不顶用!” “那是为什么?” 经理先生大惑不解,税务员说道: “岂止是不近人情,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电子计算机。是一台具有高性能和众多附属品的最新式大型电子计算机。因此,能够立刻发现文件上的可疑之处。我们职员正是依照它的指示,方公出造访的。” “是啊,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时代!哦……” 经理先生只好一味地唉声叹气。以前的那些手段是行不通了。税务员说道: “还是把一切都如实回答出来,这也是于贵公司有利呀!” “好吧,那么,什么地方不清楚呢?” 经理先生半绝望地一问,税务员便边看指令书边告诉他: “在贵公司的支出款项中,有相当一部分金额下落不明。我们想查清楚收款人是谁。” 话音未落,经理先生大惊失色,声音颤抖。 “这件事……请高抬贵手,至于追加税我掏腰包。” “不行,这是不能通融的。上司命令说:‘如果无论如何不肯讲明,就把他带来。’那台电子计算机还备有测谎仪。所以,最后还是会暴露的。喂!请您快讲吧……” “啊!一切都完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刚才还抱有一线希望的经理先生,此时,彻底绝望了。于是,他哭丧着脸道出了收款人的姓名。税务员记下后,便走出了公司。 离开G公司的税务员,径直来到经理先生供出的收款人住所。 “你好!我是从税务署来的……” 出来相迎的是一个面带凶气的男人,闻听此言,他先是一怔,继而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寒暄道: “您有何贵干?” “你从G公司那里接受了一笔巨款吧?” 这样一盘问,那人顿时惊恐万状,暴跳如雪地吼道: “什么!这个私密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是不是G公司经理那个家伙都说啦?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法子,一切都实说吧……” “请……” “我是以杀人为职业的,受那位经理之托,我一连杀死了与他竞争的商业公司的重要人物。因此,G公司在很短的期间才得以扩大发展,可是,那个家伙怎么自白了呢?” 税务员对疑惑不解的杀人狂说: “那些事去它的吧。刚才问过,你确实接受了那笔款子吧?” “是的。哎呀呀,我也要被捕啦?不过,我倒很佩服近来警察署敏锐的侦察能力,太厉害了!” “不!我不是警察署的人,虽然也是职员,不过,却是个税务署的职员。” “你说些什么呀?我一点也听不懂,现在你要我怎样?带走吗?” 总之,杀人狂是彻底绝望了。 “我马上请示上司。” 税务员取出话筒,直接与上司通话,请示之后便转向杀人狂。 “上司指示说没有必要那样做,而只要你付出那笔款子的所得税。” “只要这样就行吗?” 杀人狂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指示说只要这样就可以了结……” 专为税务署工作的电子计算机,既不做管辖以外的事,也不具备那种性能。管辖以外的事由专理其政的电子计算机去做。您知道吗? |
一个年轻人,进了一家著名的大企业里工作。但他既不是出身于一流学府,又没什么才能,而且工作中也不见长进。为什么他能进公司呢?主要是他乍一看来,给人一种似乎精明的印象,靠这一点博得了录取者的青睐。 实际上把他作为职员一使用,领导们才立刻感到是大大认错人了。在待人处世方面,他也算不上好手,往往把事情办坏,效率很低。尽管如此,可又不能辞退他,只能给他一点可有可无的事做,让他混日子。 这种状态,对这年轻人来说也是很不如意的,象样的工作轮不到他,提级增资全无指望,他的存在,就仿佛是贴在墙上的一张低能职员图像。进公司五年了,过的总是这种日子,女人眼里也不肯睬地,他还打着光棍呢。 有一天,他下班回来走进一家廉价的酒巴,独自一个人喝闷酒。想发泄发泄满腹的牢骚也没有个谈话对象,不论面前难起多少空林,心情也不能变得痛快些,他简直成了世上多余的人。 忽然身旁有了人声: “我想跟您谈一谈。”说话的是个衣着朴素的男子。 “谈谈话倒不要紧,可是您认识我吗?” “是的,连您的姓名和工作单位都清楚。” “如果您想通过我找点什么好处,这类事跟我说也白费,我这个人什么力量都没有。” “这情形我也知道,我是信任您的,才想托靠一点事。” “这一说倒引起我一点兴趣,虽然我还不知道要谈的是什么。好吧,究竟什么事?” “请挪个清静地方……” 于是,这个人把他领到一家高级饭店的酒巴,悄声地询问他: “……您对每天的工作,很满意吗?” “无非是不得不去上班。” “是不是想不干呢?” “没那个勇气,象我这样人,还有哪个公司肯收留呢!” “是吗?那么,您想不想多得一点钱呢?” “那东西,谁不希望!领的奖金也是微微寥寥啊!可是,您到底要托我什么事?” “咱们闲言少叙吧,干脆说,我希望获得你们公司的情报,最好是重要的、秘密的,可以付给你谢礼。” “这么说,你原来是个产业间碟,想拉我充当爪牙,对吗?” “爽快一点讲,就是这么回事。” “叫我背叛我们公司吗?……” “您还那么讲义气吗?拿您的处境来说,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呢?要是愿意干,请您给我个电话。” 那个人告诉了电话号码,付了酒帐就走了。可以说那个人讲的一番话,完全摸透了年轻人的内心底蕴。 怎么办呢?年轻人想了想,就有意试试看——公司不拿我当回事,这个人倒能对我深信重托。他的心有点活动了。 他回了电话,约在上一次的饭店酒巴见面,向对方提供了几点公司的情报。主要是公司内部的宗派问题,是职工们尽人所知,而局外人并不了解的。 对方听来很感兴趣,想不到这类闲话,竟然也会招人爱听!分手时,那人交给他一个封筒,里面装着超乎他意料以外的钱。 他走进高级一些的酒巴,拿这钱来开怀畅饮,仿佛要借醉压抑他的良心谴责。同时却也觉得很痛快——你公司瞧不起我,这也是你应得的报答! 索性扎下头去干一干吧!他在自己所能看到的范围内抄录了一些计划书,又跟对方联系拿了去,对方笑笑说:“渐渐你就爱干了!” “可是,这样的情报,您干什么用呢?登在本行业的杂志上?还是要把我们公司搞臭?” “你看我是那样无价值的人吗?我干的是这一行的掮客,要更为有效地加以利用,而且不致有损于你的立场。” 看来此人确实是可靠的。他接着说: “更重要的是,也要请你注意,如果你在人前摆排场显阔气,会引起周围疑怪,那样你就弄不到情报了,使我们也不好办,不得不另选他人。” “我明白了。” 年轻人更深入地搜寻情报,把目标放在日常生活上也能换钱,他真怕这样的便宜营生被别人抢了去。 不过,象他这种消极混泡的人,对于高级情报是沾不着边的。他为了博得信任,便在工作上倾注了热情。 他甚至引起了这样的议论。“这小子干的格外起劲了,好象他早晚要干出点什么名堂似的。” 至于他的内心如何,谁也摸不清。他这么一积极,对公司不无好处,从而也就便于他活动,如能让他干些专职的工作,那就有利于窥探所需的资料。 在这同时,也有一种怕被揭穿的恐惧经常在他的心头萦绕,这种事不能保证永不败露,必须让那一天晚一点到来。他尽量表现得规矩谨慎,力求叫人相信他是个忠诚老实的职员。 他从嘱托者手里取得的钱,都暗暗存起来了,努力不叫人怀疑到他是产业间谍的爪牙,他做得很严密。 不久,他赢得了领导的关怀,给他介绍个女人便结婚了。如若他总过独身的生活,会被认为野马无缰不大可靠,生活走上正轨他就能方便一些,使领导放了心,加强了对他的信任。 嘱托者有时就来个电话: “后来,还有没有什么?” “哈依,我一定照您的希望办。” 对话只有这么两句,即便身旁有人,也只能认为电话里谈的是交易,其实这是年轻人暗中进行的某种交易、从公司一下班,他就带着新的情报走了。 关于这件事,年轻人对他的妻子也守口如瓶,丝毫也不流露。现在一泄露,不仅白白让她担心,而且大有令人发觉的危险。要向她公开,最好是等到习以揭开秘密之时。那妻子难免大吃一惊。不过,把手里的存款向她一亮,就能镇止她的精神慌乱而使她默默点头。反正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了,即使提出不干,对方也不会答应。况且在他自己也无心关手,这么干,不但逍遥愉快,还能落一个“优秀职员”,捞到的钱财也正经不少嘛。 有时,他也尽兴地摆一摆阔,那只限于他一个人公出在外的时候,他的阔气能使一些妓女们瞠目结舌: “您大大发财了吧?看不出您是独力经商的人……” 能够使人莫名其妙,这也是一桩乐事。 “后来,还有没有什么?” “哈依,我一定照您的希望办。” 受到电话的催促,年轻人又开动了脑子,极力去靠近电子计算股,他提出: “使用电子计算,大概是今后工作上必须掌握的,可不可以把用法教给我呢?我愿意按月付学费。” “你这么热心,实在难得,可以先教你入门知识。” 这一来他又得手了,瞅出空隙,他就从这方面偷情报,连他自己都禁不住惊叹干的巧妙。他把这些交出去,又都变了钱,使对方也很感动地说: “你干的太漂亮了!” “我尽的这点力,连不足以报答您的厚礼。借这个机会,我倒把电子计算的技术也学会了。” 然而,最机密的重要情报,并不通过电子计算机,还有一定限制的。 年轻人抢着干那经常加班的工作,留在公司里干到很晚,乘机窥探忘了加锁的文卷柜,又获得一些新的情报。对于简单的卷柜,他还会用铁丝把锁捅开。虽然夜间有守卫员转来转去,却想不到自家的职员会给外面的间碟充当爪牙,还认为他对工作格外勤奋呢。 公司的领导给职员们下达了一件注意指示: “近来公司内的情报有向外面泄露的迹象,要求职工对外部人慎勿多言!” 不过,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到他,他也佯做无事,只在心里嘀咕:“上边那帮家伙尽管厉害,却不可能摸到我这个底。”这时候,他越发弄出些更大的情报,越是卡的紧,他干的越起劲儿。 他这笔秘密收入,已经积蓄下不少存款,而且还在继续增多。除了正当工薪,另加上这些外快,他生活得满不错了。 有的时候他可也来个自我否定,承认自己是背叛了公司,背叛了认真工作的同事们。他试图加以这样的辩解:企业这东西,本来就是一种冷酷无情的权威组织,我是对它进行抗争的,最抱有人情味和顾全自己观点的人,有那么一个也未尝不可。 行为一旦被发觉,那也不必惶恐,他可以依靠积蓄的钱独立去搞些营生,这是不能不做的准备。的确,他在工作上,付出了几倍于普通人的努力,这是为了在公匐里建立信用而建力,为了盗窃情报而努力,一为了准备独立乘此时机进行锻炼而努力的。 妻子对他说:“你这个人,真是喜欢工作呀!” “至少,我要使你过上个好日子,何况在这个社会里,光吃不干是要被淘汰的。” “可也是的,努力干吧!” 这样,他很圆滑地瞒过了妻子。 他也对出钱买情报的嘱托者探问过:“怎么样,我向您提供的情报不少了,能起什么作用呢?对这方面,我一点也不清楚,那……” “那就不能工作了,是吗?不谈这些是干这一行的严格条件。不过,你可以放心,作用是有的,正因为有作用才拿钱买。在今天的社会里,你能设想有人平白无故给钱吗?要不是有用,早就把你丢开了,今后还要依靠你的。” “好好。” 他深深地点点头。如今盗卖情报,已经成为他最有意义的生活了。 过了不久,他被提升为科长了。属于科长地位所能知晓的情报,他差不多都已掌握了,今后的需要是,利用科长这一职位去探求更高的机密。 面对这种形势,他抖起精神,要达目的,必须稳妥地做好应做的工作。周围对他是绝对信任的,不会在信任上出什么问题。 他钻了一个空隙,在首脑会议室里安设了一个窃听器,成功地把会议内容收进了录音带,出手后又得了大量的酬金。但事情不能总那么一帆风顺,时隔不久,会议室里安上了防止窃听装置。他点了点头,明白人家发现了窃听器,知道会议内容被泄露了。幸亏还没注意到犯人是他,他倍加谨慎,不让人看出一点破绽来。 年轻人对于部长们各自处理着什么工作,完全了如指掌;若问他公司里进行着什么新的规划,他也能回答出概况。 他能偷看文件的范围扩大了,他把这些都一件一件地换了钱。 同时,由于他的头脑里把公司的当前情况记得一清二楚,干起自己的工作来就易如反掌,使今所有的人都承认他是很有才能了。这一来,年轻人竟以突破惯例的升级速度当上部长了。他满怀激情地暗想:“以后越来越好干了!” 一天,总经理把年轻人叫了去,对他说: “告诉你个喜信儿,最近打算提升你进首脑班子。” “真的吗?无论怎么衡量,这都未免太快了!” “不不,只要从你的工作勤奋特别出色来考虑。如此安排就是理所当然的。尔今不是局限于论资排辈的时代了,问题只看有无才能和干劲,你就具备这些条件嘛。” “不过……” 年轻人的思绪激荡起来,他想:如若进了首脑班子,当然会知晓有关公司的一切秘密,一旦把它传出去,人家立刻就可以判明是谁泄露的。而收买情报那个人,更不肯把他放松,从此将越发紧逼,要他想要的情很。果真如此,那就不妙了,有意义的生活将从此消失了!想到这里,他不觉闭上了眼睛。 总经理往近凑了凑: “怎么样,身子不大舒服吗?我希望你能大大发挥你的才智,让公司进一步得到发展,让收入不断扩大!你有什么情况就提出来商量商量好了,我们要依靠你哟!” 听了这诚恳真挚的一番话,年轻人情不自禁说: “对不起呀,我并不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不!你的工作成绩,就是比什么都好的明证!” “不对!为了公司的利益,我的存在是不能容许的,我要马上请求辞职……” 接着,年轻人用很长时间,从头到尾坦诉了自己的行为。总经理点着头把话听完说: “好了,别难过。你认为跟你打交道的嘱托人,把情报都卖到哪里去了?” “这个嘛……” “卖给这里了,就是总经理我这里了!除了这里,并没有漏给旁的任何地方!” “您说什么?……” “多亏你呀,让我们察清了公司里存在的种种漏洞,大部分我们都堵上了,经营做法也改了。无论正面反面,你总算帮了我们大忙了!” “但是,我的思想一直是背叛公司的呀,这个污点是怎么也涂不掉的,我毕竟是一个坏分子!” “可是,你对嘱托人不是很忠卖的吗?你干的很出色,今后还可以照那么干下去,只不过是面对揭去面纱的嘱托人,也就是本公司而已。你的思想是愿为肯定你的人尽力效劳,对吧?这一点,我很欣赏!关于公司的内情,数你最清楚,而且你连本职以外的工作都下了多方面的功夫。不是这样的吗?要让咱们公司来一个更大的飞跃,除了你,再没有能够胜任的。何况,应该怎样对外严守机密,似乎没有谁比你更懂得呀。” “请容我考虑一个晚上……” 究竟按总经理的希望去做好呢?还是做一个精神废人好呢?明天他必须做出回答。 |
大千世界,变幻无穷。然而,其中,永恒不变的,岂非酒乎。即使远古的人们,由于某种原因,心情郁闷时,也准会象我这样痛饮的。现在同样,恐怕将来也是如此吧! 艾诺先生坐在酒巴间柜台旁,边自斟自饮,边胡思乱想。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职员。家里有妻儿老小,还有刚刚出世的小孙儿。可是,他竟没有心思回家。 “唉,太没意思!人生原来这么无聊啊……” 艾诺先生一连干了几杯,他醉了。邻座的一个人,侧耳窃听他的连篇牢骚,隔了一会儿,便和他搭话说: “对不起,您最好不要如此贪杯啊!” “好的,放心吧!” 艾诺先生这样搭讪着。可是,这个人又接着说: “那么,先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能不能讲给我听听。向他人倾诉自己的烦恼,心情上会轻松些的。” “说的也是啊。老实说,我的烦恼,就是难以晋升。我从一流大学毕业后,就进了现在这家公司,而且,从未出过大错,一直在尽力作事,可眼下,还是个小小的股长哪。” “那么,请问先生多大年纪?” “五十五。” 艾诺先生答道,又干了一坏。那个人边点头边说: “是吗!不过,象先生说的情形,不是很平常吗?还有这样的公司哪!若不是年过花甲,就当不上股长。你是旧小说读的太多了吧!” 这就是现状。时代变得这样,正是医学惊人发展的表现。永无止境的科学,使人类百病不发,青春常驻,改善了卫生环境,消灭了事故,大幅度地延长了寿命。 艾诺先生仍然这饮边说: “听啊!敝公司,大约九十岁才能升为科长,而登上部长宝座,就得一百二十岁。董事们的平均年龄一百六十岁,当经理,要二百高寿喽!” “我是自由职业者,无从晓得这些,不过,依我看,将来天下太平,岂不很舒畅吗?” “不妙!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托防老剂的福,总是那么健康;又沾思考敏捷剂的光儿,大脑功能毫不衰颓,由于服了心剂,还努力学习。于是,那些诸于世故的家伙们,将永远在其位,不肯退出历史舞台。每当我一想今后的人生道路,那么漫长,不禁意乱心烦。” 艾诺先生喋喋不休地捞叨着。这时,那个人好象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对,刚才的一条新闻消息中报道,据悉,又新研制了一种特殊的返老还童用电磁装置。听说效果极佳。靠它,人们还能延长五十年寿命……” “此话当真?天哪,我大约永远不能高升了。久踞‘安乐椅’的家伙们,是决不肯让位的.我即使忠心耿耿地效劳,指望爬到靠近科长的地位。可是,老科长却更加延年益寿。地位阿,你竟抛弃了我,奔向他人去了。呜呼……” 艾诺先生声泪俱下,又仰脖儿干了一杯问酒。这时,身旁的那个人笑容可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快别说那些丧气的话了。” “安慰我也无济于事。您不在宦途,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您不懂,升官,是有多么大的魅力啊!如今,我如同奴隶一般,永世难以见青天了……” “不,先生切不可自甘暴弃!请您振作起来,我将助您一臂之力。” “不要给我吃宽心丸,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帮我的忙。” 这时,那个人便对吵嚷着的艾诺先生窃窃耳语。 “那么,请听我说。好吗?假设您的顶头上司,一科长或部长,在工作上,出现了重大失误,那么,对您来说,这结果,岂不是有利吗?” 此话的弦外之音,艾诺先生立刻心领神会。 “对,说得对。您是说,可以慷慨相助吗!务情帮忙。事成之后,定有重酬。再说,这对公司也有利嘛!科长这家伙,可是蒸不熟煮不烂呀……” 艾诺先生开始毫无顾忌地毁谤科长,进而,又恶语中伤部长。看那架势,必—一罗列官长们的过错,又要让这个谋划表面上看起来名正言顺。 那个人频频颔首,最后,用重重的口吻说: “明白了。结局如何,就请先生拭目以待吧。准是一出精采的好戏喽!” 此后几天,艾诺先生快活地悠闲度日。他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名上司下台。他梦寐以求,心都乐开花啦。 但是,后来临头的竟是适得其反。那是一张恼人的免职令,艾诺先生被降职为普通社员。他又是抗议,又是追查原因。原来不知何许人,将一盘录音带寄给上级。一放录音,结果,那天,艾诺先生坐在酒巴间,攻击上级的那些恶言恶语,全被录了进去。 艾诺先生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但已悔之晚矣。话既出口,无法更改。于是,艾诺先生过去几十年的成绩,都付之东流,竟落得一垮到底。 取代艾诺先生升为股长的那位先生,喜不自胜地举怀庆祝。作陪的竟是在酒巴间里,巧妙录音的那个人。新任的股长致词说: “这次,多亏您悉心相助,五十岁晋升为股长。这简直象做梦。” “哪里,哪里,你我学生时期不就是挚友吗?今后也必尽薄力!” “好,再过十五年,再用这一手,撵科长下台,反正他升官心切,很快就会上钩的。倘若成功,我竟能六十五岁登上科长的宝座,真是破格儿高升啊!不错,寿命过分延长了。倘若我不这样做,就会郁郁终生,一筹莫展……” |
“我现在是最幸福的人……” 在夜路上,一个青年边走边低声私语。原因是再简单不过了的:爱情之花已经结下了丰硕的果实。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还没有妻室。很久以前,他就偷偷地爱上一个女人。她是资本家的女儿,温存、文静而又美丽。正因为如此,青年曾经想过,这将是一场难以如愿的恋爱,但他并没有完全绝望。他苦恼,一个无法实现的理想在折磨着他。 但是,形势的发展对他很有利,也许是他那诚实的性格受到了赏识,一切都出人意料地顺利进展,甚至发展到互相山盟海誓的程度。简单地说,就象恋爱电影中的大团圆收场一样。虽然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但对当事害来说,却宛如置身梦中。 因为这是幽会后归来的途中,所以他才几乎想说出来:“我太幸福了!”接着,难以抑制的内心喜悦,变成了欢快的口哨声,近时流行的歌曲《幸福包围看我们俩》的旋律从他的口里飞出。 伴随着歌曲的节奏,他以舞蹈的步伐前进。这时,他感到有一物在和自己一同走,他转脸望去,发现那里确实有个东西。 那好象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他的本来形状是什么。青年说: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家伙回答说: “我一时还找不到恰当的语言。也许可以叫作‘灵魂’。不,不是!它是个更复杂的东西。如果用‘积蓄’这个词,又未免太抽象了。它是‘有时从井中浮现的幻影’。不,它又不象幻影那样架空,而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想作自我介绍,就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那么,姑且算我是现代的怪兽吧!” 青年瞟了一眼答话的对方,说: “你不大象怪兽!喔,好吧。那么,你是从何处而来?” “真好刨根问底。这个我也通俗易懂地告诉你说吧!姑且算我来自高山那一边的远天吧!” “来干什么?” “因为你吹了口哨,我整个身心都沉浸在幸福之中。每当有人忘我地吹起口哨时,我就会来的。” 听了这些话之后,青年不住地点头,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忘却了恐惧。而且。对方也并不是个流露敌意的丑恶东西。 “果然不错,是爱的情灵,就象爱神丘彼特。大概是为了祝福我们的爱情才出现的。肯定是这样,这真太美妙了,一切的一切,都好象是为了我们才存在的。” “是啊!说得对,一切是为了你们才存在的。不过,这和祝福却有点儿不同。我之所以出现,是为了向你表白,祝福是一时的,而表白则刻进脑海,永志不忘。” “也许是的。不过,你怎样表白呢?我自夸也许不合适,不过,我的性格诚实认真,这总是可取的吧?” 青年一问,幸福的怪兽、爱情的责白者回答说: “那是不言而喻的,也许是由于你所在的那个公司资产殷实的缘故吧。假如你公司行将倒闭,不管你怎么诚实认真,女人也不肯和你结婚的。” “当然是那样。” “你们公司在朝鲜战争期间赚了一大笔钱,充实扩大了资金,这个机会太好了。就因为这场战争,你们的企业得到稳定扎实的发展,社会上的信誉也提高了。” “原来是朝鲜战争……” 青年小声嘟味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朝鲜战争的悲惨景象:以朝鲜半岛为舞台,双方国家的军队用最新式的武器动起刀抢,数不清的受害的悲惨居民…… 当他意识到这些悲惨的过去和今天的幸福有关时,心情有点不快。于是,青年想转换话题,他摇了摇头,驱赶这不快的记忆中的景象。他说: “我们结婚,如果是在过去,由于门不当户不对,大概不会被允许,从而也不能实现的。” 青年出生于极其普通的家庭。与此相更,女方的家庭却属于上流阶层。如果是战前,他肯定是难以如愿的。幸福的怪兽对此回答说: “也许是没有解释的必要了,这一切都是日本民主化的结果。多亏了日本的战争失败,多亏了日本无条件投降。” 听着听着,在青年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日本战败投降的一大原因——原子弹爆炸的情景。原子弹,在一瞬之间,把俩个城市部毁灭在巨大的死神之手。朴素的生活,无辜的生命,一切的一切,都无影无踪了。 “什么了你是说我的幸福多亏了原子弹?” 对这个面带不悦的青年,幸福的怪兽说: “发牢骚是没有用的。这是事实和逻辑的问题,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但幸福的根源不只是由于原子弹爆炸。那时所以使用原子弹,是因为联合国军队苦于应付日本的‘神风’特攻以及在南方岛屿上进行的‘玉碎’战术。因此。如果进一步深入挖掘其原因,还由于这一点。” 青年脑海中的形象又转移到这些情景中去了。出现了那些纯洁青年的身影——他们不准有任何犹豫和反抗,驾驶着装着炸弹的战斗权,被迫飞向死亡的天空…… 还有,那些鲜血染红了海岸沙砾而死掉的,以及来不及选出而与舰船一同葬身海底的联合国军的士兵们。 多少万的生命,在那里他们留下了眷恋和愤怒,惨不忍睹地被断送了生命。青年小声地喊着: “这些事,和我们无关!”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一切都和必然性连在一起的。就是这种情况促进了原子弹的投掷。就说原子弹吧,它既不是古已有之,也不是天然形成。如果没有美国这样的国家是不会制造出来的,也就是说,多亏了从欧洲移民到新大陆的那些人们。他们把原来住在那里的印第安人,当成劣等动物予以残杀,对于从非洲带来的黑人施以私刑,加以恐吓,象牲口似地奴役,从而建立了文明。” 在青年的脑海里,这些画像一幕幕闪过。那里散放出血腥,进发出哀鸣。青年沉默起来,这时,幸福的怪兽进一步解释说: “如果没有这些情况,也许造不出原子弹来的。也就是说,战争就不会那样结束,你们现在的幸福,也不可能以现在的形式存在。这一点是可以断言的。” “……” “不过,这个功劳也不能完全归之于原子弹。说起来,既有成败,那么,没有以前的开战也是不行的。就是在中国的那场战争……” 青年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在什么刊物上看到的日本军队残暴地对待毫无抵抗力的居民的情景。他想说,不要太过分了吧,可是他说不出来。幸福的怪兽又接着说: “那和纳粹德国的存在也有关系。如果德国当时没有那样势不可挡的气势,日本是不想一下子卷入世界大战的。这还多亏了希特勒呢,是你的大恩人哪!” 在青年头脑的放映室里,又有一些画面在开始活动。送往毒气室的犹太人的长长行列。德苏互不侵犯条约。斯大林。半夜从家中被秘密警察抓走,不经审判便被处死的人们。墨索里尼…… 数不清的累累白骨,止不住的汩汩血流。充满着仇恨的泪池。青年感到一阵恶心,都问,茫然若有所失。 幸福的怪兽在一旁仍在解释。第一次世界大战、南北战争、日俄战争、英国巧妙地统治了东方。再往前追溯,成吉思汗筑起尸骨的高山,从亚洲势如破竹地拥进欧洲…… “你现在的幸福,一切都是和这些分不开的。如果缺少了其中的任何一个,你和那位姑娘就不会象现在这样相爱。你是幸福的……” 青年清醒过来,刚刚要予以反驳,那对手已经消失了。 青年回到自己家中。这时来了电话。拿起话筒,原来是方才分手的那位姑娘,对他说:她今天非常高兴,并对他表示感谢。 青年用很不愉快的声音回答了几句莫名其妙的寒暄。因为刚才的解说还留在脑海,刚才的景象还闪在心头。也许是由于他的回答过于冷漠,那位姑娘一气之下切断了电话。这场恋爱当然也就这样结束了。 之后,这个青年一直过着独身生活。因为在他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幸福这个词儿总是和大量的死亡还在一起。当他想说或听到别人说到幸福这个词儿的时候,就联想起站在荒野的白骨高山上相互拥抱的两个人。 多么不幸的青年!他并不愿意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然而,据说幸福的怪兽,不是幸福到得意忘形的境地,不吹起口哨来是不会出来的。在现代,这样的爱情是不多的。表面看来,尽管相似,但内心却都是一己私利和个人贪欲,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事了。 |
他死了,才七十多岁。不会有人说;“年轻轻的竟然死。”但他死得太突然。 “我心里有点难受。” 他说完刚刚躺下不一会儿就咽气了。他死后的面容那样安祥宁静,就连最后守在身边的医生都惊诧不已,“仿佛在安眠”这样形容倒颇为相称。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留恋和痛苦。 然而,无论死者面容怎样安祥,其死是毫无二致的。这对于遗属来说,只有悲痛。 “他真的死了吗?真不敢相信!” “希望他再多活几年,哪怕两年,不!一年也行。” 人们声泪俱下地互相诉说着这么一句话。热心的亲友和熟人为举行葬礼做好了各种准备。转眼就守夜辞灵了。 死者的亲友们接到讣告纷纷赶来。 “这事太突然了。你们一定得悲伤。但是,希望各位自持节哀。如果过度悲伤,反倒违背了死者的遗愿。” 人们用这样常用的吊唁辞令安慰着遗属。然而,这不过是虚礼罢了。来吊唁的人呈上香奠,燃起线香.接着,不免要对死者追忆一番。 “他真是个好人呐!开朗豁达,而又善于社交。见到他就让人高兴。” “可是,他又守口如瓶,若事先告诉他这是秘密,那他就不会泄露于人。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聪明,是个富于创造性而又想象力丰富的人。不过,他的设想切合实际,很有希望获得成功……” “是啊,好象他还建了个小小的实验室,搞什么实验。他把各种药混合起来,好象在调配什么,没看到他的研究笔记,如今也就无从知晓了……” “总而言之,他是个好人。” 来者无不这样缅怀死者。 不多时,僧侣到场诵起经来。棺材前摆放着鲜花,葬礼继续进行。熟人们陆续散去,灵前只剩二三个亲友和遗属了。 这时,棺材里梭梭作响,人们不禁面面相觑,一种不安和把有某种侥幸心理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灵室。接着传来了喘息声。 “哼……” 声音的确发自棺内。人们不禁又一次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错觉吧?难道真会…… 此时,一位朋友站起来,打开棺材盖儿。 “呵!他还活着……” 声音很大,仿佛在说服他自己。棺材里的死者竟然盯着眼睛,活动手指,用吵哑的声音说: “把我抬出去……” “哦,复活了吗?太好了。当然要把你抬出来。谁来帮下忙。” 悲伤肃穆的气氛一扫而光,顿时喧闹起来。人们把死者抬到床上,香火熄灭了,供花扔到了院庭、请来了医生诊后说: “真奇怪,方才确实是脉膊消失了,呼吸也停止了。” 一个朋友问道: “是怎么回事?” “应该说是奇迹吧。我只能说他生命力顽强,除此之外无法解释。他现已恢复健康,一切正常了。诸多加保重……” 医生委婉地否认了自己是误诊后,转身回去了。死者躺在床上只是微微一芙,当周围的人们散去的时候,便自言自语道: “我悄悄研制了一种起死回生药。它的特效功能刚才得到了验证。如果每天服用少许,即使死亡,一会儿也会复活的。就象马达一旦停止不转,还会再次开动起来一样…… 死者快活地笑了。 “……可是,我不能公开这个秘密,倘若人口过剩,效果岂不适得其反!只要我一个人能复活就行了。” 这个秘密只有死者自己知道,对于别人来说,他的复活只不过是件令人难以置信的喜事罢了,亲友们商定为他召开庆祝会。为祝贺死者康复,大家自然递了喜钱。 “恭喜,恭喜。” “您真幸运,实在令人羡慕。” 大家都这样祝贺。听到这些,死者开口道: “我也觉得象一场梦似的。今生能与大家再次交往,我实感荣幸。” 关于药的秘密,他只字未提。既然被认为是奇迹,他也就无须赘言了。 事隔一年,他又死了。遗属和亲友们又聚在灵前为他垂泪哀悼: “希望你再多活些年啊!” “不过,他已多活了一年,够幸运的了。他该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又到了守夜的时候,人们手持香奠前来焚香。 那天夜里,棺材里又发出了声响和呻吟。当时,灵室前只有一个死者的朋友。他揭开馆盖说: “又活了?” 看到死者在棺材里眨眼,他想: “怎么回事?这样可好,一年前,大家都曾来吊唁过。贺喜时也都交了礼钱,这次又是这样。可人们都在百忙之中前来治丧的呀?” 如果再次复活,不知世人将怎样评论。名声一定太坏,说不定会说这是诈骗行为。守夜这样庄严的仪式也要举行三次,也就变得无聊了。 世上的常规不可打乱。这个家伙已经死了。死人就应该是死的。 “把我抬出去。”死者在棺材里请求道。可是,那个朋友摇了摇头。 “最好,你还是不出来。这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大家。” 说罢,朋友勒紧了死者的喉咙……然后,燃起线香,默默地双手合十…… |
一天,艾诺先生正在家里发呆,正门响起了通报有客的铃声,有人喊道: “家里有人吗?” 艾诺先生开门一看,来客仿佛是一个推销员,穿着朴素,他站在那里不大开口。 “不知他又是来推销什么货物的,反正还来得及。”艾诺先生衣想赶走他,可又没有这样做。原因是那推销员似的汉子,肩上蹲了一只鹦鹉,艾诺思忖:这可有点蹊跷。 艾诺先生看了鹦鹉一眼,鹦鹉便以尖利的嗓音叫道: “您好。” 艾诺先生不由地应酬了一句:“你好。”接着他说:“真有意思,我向来对推销员是采取不欢迎主义的,但是对于独出心裁的您,就区别对待吧!首先对于您想给用户带来快乐的服务精神,表示心悦诚服。” “您过奖了。”汉子答道。 汉子说话似乎顾虑重重,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怯生生地不做声了,艾诺先生催促道: “您是卖什么的推销员吧!” “啊!” “那么,您先说一下卖什么好吗?我倒不一定买,可是,可以听听你的介绍。” “实话说吧!这只鹦鹉便是商品,假如您喜欢的话……” 汉子客气地刚一谈及鹦鹃,鹦鹉立即接下去说: “我是一只聪明的鹦鹉,买下之后,对您会有好处的……” 由于完全没有想到鹦鹉竟会这样说话,艾诺先生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凝视着鹦鹉,点头赞许道: “越发惊人了。的确聪明,除此之外,它还会说什么吗?” “哦!会说许多话哩。不管教它说什么,它马上就能记住。” “那么,让它表演一次吧!” “哦……” 那汉子吞吞吐吐地正要开口,鹦鹉又用那尖利而清晰的嗓音,抢过汉子的话头说起来,声音比起汉子那蠢笨、含混的语调来,显得格外明快。 “您若是买下我,对您会有许多用途。” “的确是个了不起的鹦鹉,如此训练有素。我是想要买下,要多少钱?”艾诺先生问道。 那汉子嗫嚅着说了要价,价钱不便宜,但也不是昂贵到艾诺先生买不起的程度,何况它这样能说会道,说不定是个稀世珍宝呢。买下之后,再教它说更多的话,每天的生活就更有趣了。 “再便宜点行吗?” 于是双方开始讨价还价。几经商谈,那汉子让价三成,买卖成交,艾诺先生付了钱。 “谢谢。那么,我告辞了。” 汉子接过钱,鞠了一躬,与此同时,那只鹦鹉也抖开翅膀,飞到艾诺先生的肩头。 那汉子走后,艾诺先生回到房间,让鹦鹉蹲在椅子上,一边频频地打量着它,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那么,教它记住些什么话呢?若是训练得好,它可以看家的,只要教它会喊叫一声“谁”,小偷就会被吓跑的…… 于是,艾诺先生朝鹦鹉喊了一声:“谁”?但是,鹦鹉却歪着头一声不响,反复喊过多次,依然如故。 “怎么回事,好象不大对头呀!” 艾诺先生顿生窦疑,两手交叉,沉思了一会,忽然一个令人讨厌的想象出现在脑海,不由地说出声来。 “……嗯,大概是有点轻率了,我似乎被他骗了,应当更详细地查询之后再买才是。刚才那汉子一定是个‘腹话术师’,①他让这只毫无本领的鹦鹉蹲在肩上,走门串户,那时自己装成呆子,让鹦鹅扮作聪明的样子,他用腹话术惟妙惟肖地表演,使人误以为是鹦鹉在说话呢,简直骗得太高明了……” 艾诺先生察觉到自己的粗心大意,开始后悔了。 “……倒霉,忘了问那个家伙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只顾盯着鹦鹅,连他的相貌也没有记住,即使报告警察也无济于事了。真是吃了大亏。怎么补救呢?干脆把这鹦鹉烧吃算了。否则,没法出这口气……” 艾诺先生没完没了地唠叨着,冷不防,那鹦鹉突然又叫起来: “喂!喂!不得无理,你又是烧,又是吃的!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艾诺先生吓了一跳,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失灵。 “啊,这家伙会说话呀!还会吓唬人呢。那么,这并不是腹话术的把戏咯!” “不!不!是腹话术,这一点你没有弄错。”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我是说,使用腹话术的不是那个汉子,而是老子我。象他那样的笨蛋,不可能会腹话术。会的是我.老子是聪明的鹦鹉哦……” 鹦鹉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实在是过于能说会道了。这大令人无法相信。艾诺先生呆呆地愣住多时,一经恢复常态,惊讶之余,感到不寒而栗。 “真奇怪!哪里象个鹦鹉。神奇地过于聪明,这也讨厌,心情坏了起来,若是饲养这么个东西,不久我也就会象那个汉子,成了个小傻瓜,钱嘛,花就算花了吧!趁早给我滚蛋!” 于是,艾诺先生打开了窗子。 “既然这样,我就走了。再见……” 鹦鹉说着便展开翅膀飞了出去,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鹦鹉飞回了自己的家。 “嗨!我回来啦!” 鹦鹉边喊边用嘴叩打窗玻璃,刚才那个呆头呆脑的汉子打开窗子,把鹦鹉迎了进去。那汉子照样一声不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今天算赚了大钱。喂!那些钱呢?统统都拿出来,放在老子面前,你若在钱数上捣鬼,老子可不饶你!” 鹦鹉一声令下,那汉子顺从地把从艾诺先生手里接过来的钱拿了出来,放到鹦鹉面前。 “太好了,给你两成,余下的归老子。象你这样连话都不会说的笨蛋,能分得点钱,吃上口饭,还不是托老子的福吗!别忘了老子的养育之恩……” 那汉子仍是一声不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我干了一天活,肚子饿了,赶快给我做好饭好菜去。” 愚蠢的汉子又默默地着手为鹦鹉准备饭菜去了。 |
艾诺先生想要搞点什么事业。他订了个计划就去和朋友商量。朋友告诉他:事业倒不坏,但必须有监督机关的许可。 “是这么回事儿呀!”艾诺先生写了份申请书朝官厅走去。官厅位于市中心,是幢高层楼房。他边仰望边自言自语地说。 “真高哇!平时没这缘分也就没注意,原来这就是官厅啊!由于是负责社会福利事业的工作,所以这么大的建筑物也是必需的吧。” 但他毕竟不是为感叹而来。于是,艾诺先生走进大楼,问收发人员: “坦率地说,我是为一件申请事宜而来,到哪儿去办理才好呀?” 收发室的一位女子看了申请书,就把它放到复写机上。复制之后,在原本上盖了章,递给艾诺先生,微笑着说: “在官厅里,办手续也有顺序。首先请到第一部第一科那儿去。” “是。” 艾诺先生按照指示,去找那个办公室去了。负责人瞟了一眼申请书,然后按一下桌上的小型仪器的电钮,喀哒、喀哒地作响。负责人看了眼上边出现的数字,在申请书上盖了章,把它还给艾诺先生,说: “这回请到第二部第三十五科去吧。” “是!” 艾诺先生乘上电梯,走到走廊,看了楼内的介绍牌,找到了第三十五科办公室,那里的办公室比较宽敞,可负责人却在墙角的桌上办公。看了申请书后,问艾诺先生: “什会什么拿手戏吗?请在这表演一番。” “啊!倒也不是不会,那么为什么。”艾诺先生嗫嚅地问。 “这只不过是用来审查一个申请人的个性罢了,所以不需要时别精彩,说实在的,唯有拿手戏,不论从秘密心理学的角度,或从了解本人社会交往的经历方面以及测量理论与实践的均衡方面……” “虽然不太明白,可还算懂了。可以表演吗。” 于是艾诺先生就在宽敞的办公室内,边喝边起劲地跳了起来。办事员拍着手,接了下桌上的小型仪器,告诉他: “辛苦了,请到第三部的第十三科吧。” 十三科的科长接待着艾诺先生,说: “请在此稍候。” 艾诺先生在被让到的椅子上落座。该科并不太忙,却让他等了很长时间。他等得又倦怠,又心焦,终于科长呼喊他了。 “让愈久等了。官厅办事有各种各样的规章呀,制度呀……那么,这回请到第五部的第二十六科去吧。” “遵命!不过,我的申请正在审理中吧?”艾诺先生疑惑不解地问。 “没问题,这一点请放心。” “是吗……” 艾诺先生又继续在楼内转来转去。各个科的负责人都是按一下桌上的小仪器,发出声响,盖上图章,指示应去的下一个科。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点你即使问,也是问不清楚的。不久,转到第十几次的办公室时,终于告诉他说: “请到第一部第一科去吧。” “好!谢谢。” 艾诺先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啊,这大概是最后一关了吧,因为这是头一个办公室。可一到那里,第一部第一科长看了看申请书,却说: “辛苦了。那么情再到第六部的第一科去吧。” “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这就完了呢!为什么回到这儿来?为什么还去别的科……” “这是制度,是办手续的规矩,所以,请您遵守。” 听到这,艾诺先生有些生气了。 “即使是制度,也没有什么必要特意回到这来盖章!这好象又从零开始了。简直象赌博游戏。一切都象赌博游戏。一进办公室,不是叫我表演一段拿手好戏,就是叫我休息一会儿……”艾诺先生说不下去了。 于是第一部第一科长开口了: “您好象察觉到了。老实说就是那么回事。桌上“喀嚓喀嚓”响的小仪器,就起个‘骰子’作用,全听它指示下一个该去的科室。” 艾诺先生听到这,有些惊愕了。 “这么说,我在这个官厅被当成骰子了吗?这又是为什么……” “你的申请书复制一件,用电子计算机转瞬间,就可以审查批示完毕。但是那就没有意思了。如果批准许可很费事,即使你本人也会对事业干得很起劲吧!如果很快就发了许可证,人就会变得轻率。所以,才如此这般……” “啊……” “完事了吗?桌上的仪器绝对公平,根本不骗人。所以不论从上边施加压力,还是进行贿赂,都不起作用。没有怪案、贪污、循私、邪风等事情。请相信它吧。” 艾诺先生点头称是,说: “原来如此,这真有趣。我要坚持,无论花费多少时间,也一定遵旨,堂堂正正地到场。请按桌上的仪器吧,需要去的地方的数字,一下子都出来才好呢!” |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下一页[7] 尾页[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
我所认识的龙族 |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
修仙悟 |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