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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灵异悬疑爱情小说《沉睡二十九天》[第10页] |
作者:宣娇2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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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天 殷父看殷母最近操劳过度,脸色不好,一再建议找个护工过来,让她回家去休息,可是殷母强烈反对,以家庭支出不堪重负为理由,可殷父知道,其实她是不放心让护工来照顾女儿。 自从殷母看见隔壁病房的老人离世以后,对女儿的照顾格外细心,一有空就和殷童说话,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别的家属都说殷母象又养了个小婴儿。 别人说什么殷母都可以接受,但她最听不得植物人三个字,谁称呼殷童为植物人她就不高兴,坚持称自己的女儿只是暂时性的昏睡。平时殷童一个无意识的动作,都能让殷母激动得流泪,她根本不看医生的所谓的检查报告,她只相信直觉,直觉告诉她,殷童离醒来已经不远了。 但有时候她也会非常的迷惘,她的喃喃自语从来就没得到过回应,她不知道殷童是不是都能听见,但她的体力却是明显不如从前了,走几步楼梯就开始心慌气喘,胃口好象也下降了不少。 别人婉转的劝她,恐怕以后这医院是要常来的了,还是先把精神养好,否则女儿没醒来,自己的身体先垮了。可是殷母执拗地认为,她只要再等几天,也许明天,后天,或者大后天,女儿就可以醒来了。 只是她对于洋和裴裴越来越不满,这两人最近来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而且每次来,都拉长着脸,眼神闪躲着她,好象碰上了多不顺心的事似的,再不顺心,能有殷童的事大? 幸亏还有陈粒和那个叫杨凡的人经常来看望殷童,这个杨凡虽然行为有点古怪,来了以后一句话也没有,就只是枯坐着,但能陪着殷母坐坐,让她的心也放宽不少。 |
自从遇见那个厉鬼后,殷童再也不敢在通道里乱逛了,只要那个眼镜男还在,厉鬼迟早有一天要回来的,如果下一次再撞上她,只怕自己也会成为她的食物。 董桂花还是呆呆傻傻的,原来那份活泼好动的劲已经没有了,常常坐在男友身边,好奇的看着他为床上的董桂花做着一切,看见殷童也是呆呆的,好象记不起她来了。 出于对厉鬼的恐惧,殷童越来越不喜欢呆在医院,她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加油站,如果不是殷母和殷父的缘故,她几乎不想回医院去。 她最喜欢呆的地方是加油站的暗房,这里的墙上贴着很多照片,有一些是杨凡觉得不满意而丢弃的作品,拍摄的主题多种多样,从风景到人物,从静物到各种抓拍,虽然涉及的内容不尽相同,但殷童能从这些照片中感受到一种态度,一种对生活和美好未来的向往,那些光与影的融合,黑与白的交叠,明与暗的过渡,一个又一个丰富的世界在这里展现出来。 时间在这里变慢了,过去没有认真去看的东西,回过头去重新浏览的时候,似乎有了一种更深的感悟。 墙上还悬挂着很多没有冲洗出来的胶片,也许是杨凡近来无暇冲洗,也许是他目前的经济条件无力再支撑他的这项爱好,殷童就在这个充满人像和景像的世界里坐着。 她喜欢这种时间被定格的感觉,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再多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精彩。 这里既是杨凡的乐园,现在也是她的。 |
今天杨凡和王强交接班以后,就一直忙着缝一件衣服,连殷童出现的时候都没有发现。 “你在干什么?”殷童凑上去看,衣服是白色的,宽松的象个斗蓬,衣襟和帽子连成一体,只有头部的地方有两个大窟窿。 “这是为你准备的,马上你就能看到效果了。”杨凡今天显得有些兴奋。 他把衣服的下摆撕成条形的碎布状,然后拿出红墨汁,倒在水盆里,把自己的手放进去染红了,再盖印在衣服上。 完成以后,他把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很满意,“你穿上试试。” “我不想穿。”殷童嘟囔着,穿上这件衣服,她就真的变成恐怖鬼了,她可是很优雅纯洁的魂魄。 “你必须要穿。” 杨凡无视她的不满,把衣服强行套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嗯,看起来恐怖多了,现在才真正有了鬼的感觉。” 殷童走到窗户前,透过玻璃看自己的影子,一个浑身染血的白衣幽灵,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把这个面具也带上。”杨凡把那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面具交给殷童。 “我不戴。”殷童拒绝接受。 “你要做个听话的小鬼。”杨凡把面具按在殷童头上,“乖乖完成你的任务,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杨凡看了一下钟,时针指向2:20,他把她推到门口,“时间不多了,快办正事要紧。” 看着殷童不情不愿的离开,杨凡站在窗口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但他绝不愿意看着她成为一个植物人,即使用尽所有的方法,他都要试一试。 殷童刚走,就有一辆面包车开进了加油站。 |
杨凡从便利店走出来,和往常一样站在通道口,将汽车引到加油机前。 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他戴着顶瓜皮帽,把自己裹在厚实的棉衣里,象裹着条被子一样,只露出一对眼睛和半个脸面。 他向杨凡简单说了几句,称自己从外地回来投奔亲戚,没想到这里的路大变了样,不知道往镇上的路怎么走。 杨凡向他指明了方向,棉衣哥掏出一百元钱说,“我的车没油了,帮我加满,对了,你这儿的油品质量可不可靠?” 杨凡耐心地解释了一回,棉衣哥打量着四周说,“不是我不相信你,听说很多黑心的私营加油站的油品都渗杂了石脑油,汽车开了没多久就爆缸了,所以我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你放心好了,我这里的油都是符合国标的。” 司机最后拍了拍杨凡的肩,表示对他的信任,“对了,老板,厕所在哪?” 杨凡指了指站房的最后一间。 “你要加什么油?”杨凡问。 棉衣哥的脚步没有停,他含混的回了一句,“柴油。” 杨凡才把油加到一半,车门移开,跳下来一个戴着金戒指的男人,他看了看加油机,指着杨凡嚷道,“你给我加的什么油?” “难道不是柴油吗?” 戒指男脸拉下来了,“我的车明明是汽油车,你给我加柴油是什么意思?” “是刚才那个司机说要加柴油。” “哪个司机说的,你把他叫出来。” 戒指男一说话,车上又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摇摇摆摆的走到杨凡面前,满口酒气的说,“我就是司机,谁说我要加柴油的?” 杨凡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了,这伙人不是来加油,而是来讹诈的。 |
戒指男见杨凡不说话,以为他萌生了怯意,说:“老板,你说怎么办吧,汽油车加了柴油,光清洗油箱就得一大笔钱,搞不好还要更换滤芯,你说该怎么赔吧。” “是你们的人说要加柴油的,这事和我无关。”杨凡打定了主意,伸手摸了摸插在身后的皮棍,今天就是来硬的,他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得逞。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谁和你说的,你到是把他叫过来啊,要是找不到人,可别怪我们翻脸。”前戏做得差不多了,戒指男开始露出无赖本色,嚣张地嚷嚷。 按照他们事先订好的计划,棉衣哥先下车,让杨凡加柴油,然后借口上厕所的时候玩消失,等到杨凡开始加油的时候,几个同伙再下车称自己是汽油车,借机敲杨凡一笔,即使杨凡不服气,一来自己人多势众,二来摄像头也拍不声音,杨凡口说无凭,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这个点棉衣哥应该已经溜出了加油站,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是一个穿着棉大衣的人,他说他去厕所了。”杨凡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们所有人都在车上,什么时候下过汽车,你刚才看见的大概是鬼吧。”戒指男和几个同伙都笑了起来。 杨凡不想再和他们理论,他用力握住了皮棍。 “要不怎么说小加油站不靠谱呢,明明加错了油还不承认,品行这么低劣,你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下去了?”几个人上来把杨凡围住,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鬼啊——”随着厕所后面传来一声惊叫,棉衣哥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脸色煞白,象丢了魂一样。 “有鬼,厕所里有一个鬼。”棉衣哥扑到众人面前,一把抓住戒指男,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戒指男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冲棉衣哥踹了一脚,“我看你真是活见鬼了,怎么没被鬼掐死在厕所里。” |
棉衣哥结实地挨了一脚,似乎也不觉得痛,他匆忙的打开车门,爬上汽车,“快走,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 杨凡趁势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了下来,“事情还没说清楚呢,说,你刚才是不是让我给你加柴油?” 棉衣哥刚才经过厕所时,感到一阵内急,跑进去找了个隔间蹲坑,正往外使着劲,听见外面有轻微的动静,好象是谁低低地叹了口气。 以为是车上的哪个兄弟也进来了,喂了两声没听见动静,他开口骂道,“哪个王八蛋又在装神弄鬼,看我出来了不收拾你。” 这时他看见板缝前有一个白影闪过,轻快得象一阵风。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凭听觉,他觉得这个白影就站在自己的蹲位前。 棉衣哥觉得天灵盖的地方直冒寒气,明明很害怕,眼睛却不自觉的往四周巡逡,他发现门板下部的漏空部分,露出一段白衣的碎片,更可怕的是,衣服下部空荡荡的,象是悬挂在空中一样。 显然那是个没有脚的生物。 厕所内是没有灯光的,只有门口洗手池的地方有一盏功率只有15W的老式灯泡,跟鬼火似的,在风中摇啊晃的,根本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棉衣哥觉得腿发软,大脑一阵缺氧,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厕所里出来的,跌跌撞撞地就冲了出来。 现在被杨凡这么一抓,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脱口而出说,“柴油,当然是柴油。” |
“听到了吗,他说加的是柴油。”杨凡放开手。 眼看就要得手,却被棉衣哥这个胞包给搅黄了,戒指男气得就要开骂,见另一个同伙指着厕所的地方,两眼发直,话都说不出来。 戒指男回过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你们都是见鬼了吗,一个个神神叨叨的。” 他抬手要削他的脑袋,伸到半空的手却停住了。 刚才还空荡荡的便利店内,多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背对着自己,依稀是个女人。 这段时间内,自己和兄弟们明明就站在便利店门口,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过。 戒指男摔了一个踉跄,反应过来时,转头见那几个同伙已经坐上了汽车,歪歪扭扭的开出了加油站。 “你们等等我啊。”戒指男哭着追了出去。 看着一行人哭爹喊娘地出去,杨凡走回便利店,看见殷童安静的坐在收银台前,象个淑女一样,见了他,调皮地眨眨眼睛,“我刚才的表现还不错吧?这件新做的衣服用在他们身上还真合适,来一个吓一个,来三个吓一堆。” |
她刚才离开加油站没多久,就听见杨凡和人争执的声音,她担心杨凡又遇到麻烦,就折返了回来,果真帮上了大忙。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做正事要紧呢。”杨凡早就猜到肯定是殷童捣的鬼。 “我这不也是正事?”说实在的,每次把这些心怀鬼胎的人吓得够呛,殷童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她自己虽然特别怕鬼,但装鬼的过程,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今天又浪费了一天时间。”杨凡看着一点点消减下去的月亮,担忧的说。 看着杨凡担忧的脸,殷童的兴奋感也慢慢消退了,她甚至有点后悔,刚才她应该找机会下手的。如果她跟着面包车,潜伏在车顶,要制造一场车祸好象也不是特别的难,更何况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殷童还想说什么,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发软,灵力渐渐流失,体内的力量再也维持不住她的外形,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 杨凡看了看钟,离三点钟还差十五分钟。 难道这是她灵力衰竭的表现? 殷童不明白为什么她保持人形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缩减到了一个小时也不到。 其实几天前她就感觉灵力越来越弱,速度和听力好象也比以前下降不少,白天的时候,她躲在病床下面根本不敢出来,光线和各种气味都让她头痛不已,而且这种疼痛让人越来越难以忍受。 难道自己是要下地狱了吗? |
第二十二天 白天殷童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除此以外,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听,她的世界越来越混沌,偶尔她才能听见母亲对她说的话,那些喃喃自语,或多或少的勾起了殷童的回忆,让她对这个世界又有点留恋起来,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殷母今天看见了一则新闻,一个沉睡了十二年的植物人,在亲人的照顾和呼唤下,终于苏醒了过来,堪称为医学上的奇迹。 这让殷母那原本近乎枯竭的信心又充盈起来,她相信,奇迹可以发生在别人身上,肯定也能发生在殷童身上。她让殷父从家里带来殷童小时候的玩具和衣服,对着这些旧物,她一遍遍地回忆和叙说殷童小时候的事情。 杨凡也来了,和往常一样,他坐在床前,一坐就是一个小时,一言不发,看着床上的殷童发呆。 殷母在旁边念叨的时候,他就默默的听着,殷母说得累了,她停下来问杨凡,“你看我是不是有点可笑,医生都说童童醒来的希望不大,自始自终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你做的很对,殷童很喜欢听你说话,虽然她无法表达,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在和她讲话的时候,她的脉搏都加快了。” “是真的吗,”殷母两眼闪着光,黯淡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杨凡肯定的点头。 “我一直以为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感受到童童的存在,看来这不是我的错觉。” “我向你保证,她很快就能醒来。” 殷母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能如此肯定,有时候她不过是想寻求一个心理安慰,并不指望对方真的能做什么,可是他的回答却象是胸有成竹,好象他是命运的主宰者一样。 杨凡一直坐到天暗下来了才起身,他喃喃地说,“夜黑得好快啊。” “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天的时间”。殷母说。 “不耽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趁这段时间多陪陪殷童。” |
殷母把这句话理解为他可能要去外地或什么地方,虽然觉得有点怪异,但也没有多问。 殷童感觉身上的灵气恢复一些以后,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在地上试着做了两个空翻,虽然身体有点发虚,但还是可以完成的,说明她的灵力虽然比以前差了点,但维持日常的行动还是可以的。 白天的时候虽然她一直昏昏沉沉,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杨凡的存在,他身上有一种气息,和别人是完全不同的。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平静而温和,默默地看着自己的皮囊。 殷童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医院呆了一天,她总觉得他好象有话要说,所以她现在要赶快去找他。 绕到已经熟睡了的殷母身后,殷童给了她一个吻,然后飞快的出了医院。 果然,杨凡没有走远,她在医院门口找到了他的汽车,象是特意开启的明灯,杨凡的车前灯射出一片明亮的光,为黑暗中的停车场指明了方向。 灯光暗了暗,好象被很轻薄的纱巾遮挡了一下,接着杨凡感觉发丝有很轻微的飘动,开了缝的窗户里吹进了一丝微风。 是她来了吧。他坐直了身体。 |
刚才他在车上打盹的时候,车上一直放着一首歌,歌唱者用空灵的嗓音,把人间最动听的语言吟唱了出来,婉转高低,象是象水晶与魔法的碰撞,在这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时光也随之变慢了。 杨凡慢慢等待着,象看着初生的婴儿一般看着殷童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歌?”殷童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直都在听着音乐,这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音乐风格,以前的她更偏爱轻松愉快的流行音乐,陈粒还曾经说她肤浅,可她并不在乎,她认为生活就应该是轻松愉快的,没有必要故作深沉。 刚才她在聆听的时候,觉得自己那不存在的心脏好象又跳动了起来,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又充满了活力。 也许因为这首歌和这样的夜晚很配吧。 “这是莎拉布莱曼的《月光女神》。”杨凡回答。 “哦,很好听。” “一直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就把这首歌送给你吧。”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殷童没想到自己作为魂灵还能收到礼物。 这真是一份弥足珍贵的礼物啊,世上所有最珍贵的礼物好象都是短暂、唯一并且不可估值的。 |
“我记得以前看过村上春树的一本书,”杨凡转过脸来,“他在书里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你的意思是说生死是可以轮回的吗?” “应该是吧。” 没头没脑的,殷童不知道杨凡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她只是觉得他这两天心事重重的。 杨凡发动汽车,今天的马路特别的静谧,好象所有的车辆都在为他们让道,他把车开出市区,上到通往郊区的一条马路。” “咱们去哪?” “23号公路。” 不用说,殷童知道他要让自己干什么。 “为了所有在乎你的人,你必须要完成任务。”杨凡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话。” 杨凡感觉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急迫,在殷母的絮絮叨叨中,他几乎把殷童的童年重新经历了一遍,这曾经是一个多么鲜活的女孩,而现在只剩下一具毫无生机的躯壳,看着她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他几乎一刻也不能忍受, 她必须醒来,立刻。 汽车停在23号公路,路边的桑树叶子已经全部脱落,树上的那只斑鸠也搬到了别的地方,废弃的田地里,最后残存的一抹绿色也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枯黄中。 杨凡把自制的幽灵服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殷童。 “一定要这么做吗?” “为了我,为了你的亲人,再试一次好吗?” 殷童默默地把幽灵服接了过去。 |
殷童坐在路灯上,她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让她觉得自己象是一只傲倪天下的鸟,天下之大,没有什么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可惜相对于天空的广袤,鸟类的生命还是太短暂了。 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它站在高地上面,也用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地面上的一切,好象它是地面的主宰。 偶尔它也会抬头看一眼殷童,用一种很超脱的,冷淡的眼神。 殷童现在不仅不怕它,反而觉得和黑猫有一种心灵感应的感觉,从某种方面来说,自己和黑猫很相似,他们都能够看到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它们的命运好象并不完全由自己掌握,并且都选择在黑暗中生活。 如果她不是一个魂灵,也许她会收养它。 只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她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 今天运气不坏,公路那头没多久就出现了动静,来的是一辆轻型卡车,大凡夜晚的车都会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超速行驰,但这辆车开得很平稳,在空旷的马路上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到了丁字路口的时候,还减慢了速度。 殷童趁着这个间隙跳到了车厢上,从小窗户里往驾驶室看,她惊奇的发现开车的是个男孩,十三、四的样子,也许还没有。男孩的身边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看脸型应该是男孩的父亲,正仰着面睡觉,呼噜声一下高一下低的,在寂静的夜里象平地打起了旱雷。 |
又是一年大暑节气,与新老朋友们共同走过四季更迭,风雨流转,再次感谢顶帖支持,我就不一一回复啦! |
这是一辆运输家禽的车,车厢上码着路几排大铁笼子,笼子里的鸡缩着脑袋,挨挤在一起,虽然笼子四周已经竖起了泡沫板用来挡风,这些即将送往屠宰场的生物们还是冻得直哆嗦。 殷童的出现让这些近乎麻木的家畜发生了一阵骚动,不安象瘟疫一样迅速漫延整个鸡群,一只母鸡甚至象公鸡一样打起了鸣。 驾驶室内的男孩很快听见了声音,他果断的把车停下,见他父亲睡得正酣,没有叫醒他,独自跳下了驾驶室。 他打着手电筒一只鸡笼一只鸡笼的看过去,鸡群显得有些烦燥,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路上有黄鼠狼?”男孩嘀咕着回到驾驶室,依旧坐在驾驶位上,挂档提速,开动了汽车,把沉重的方向盘拨弄得象玩具一样。 这时男孩发现驾驶室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沾满红手印的白衣服的女人,蹲坐在他父亲的旁边。 她当然就是殷童。 出乎殷童意料的,男孩现出惊奇而不是恐惧的表情,他甚至连车都没有停,“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这太不合常理了,本来按照殷童预想的,即使对方没有失控,也应该表现出惊恐或发出一两声惊叫什么的。 “你看见我不害怕吗?”殷童反问。 “不就是个偷鸡贼吗?干嘛要怕?”男孩笑了。 偷鸡贼?殷童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可是很优雅的魂灵呢。 “不过你这速度,神了,我见过不少偷鸡贼,论身手你是最快的,你是怎么在我下车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来的?”男孩照常开着车,神色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如果我说我是鬼,你信吗?” “我以前也遇过一个偷鸡的,非说自己是鬼,结果被我一砖头扔过去就跑了。”谈起往日的辉煌战果,男孩笑得咧开了嘴。 |
殷童无语了,自己不过早生了几年,现在的00后就已经牛逼成这样了?这是天不怕地不怕,神鬼不惧,百毒不侵? “你知道我身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吗?”殷童决定吓唬吓唬他。 男孩很不屑的样子,“别扯了,我见过的鸡血多了去了,你身上的根本就不是血,浓淡深浅都一样,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你那是红墨水染的吧。” 男孩这么一说,殷童觉得自己象个手段很low的小偷,被人当场抓了个现形,还被指责作案手法太低劣,一点专业素质都没有。 “告诉你,别说你不是鬼,就是鬼我也不怕,不管你的技能是鬼打墙还是鬼通什么的,我都能用幽灵枪加爆炎弹解决你,全网第一的驱魔大师称号可不是白得的。”说起自己在游戏里的赫赫战绩,男孩一脸得意非凡。 殷童咳嗽两声,没办法了,她只剩下一个招,就是利用她的年龄优势,好好教育一下这个目无尊长的小孩。 “你多大了,竟然开起大卡车来了,知道未年人不许开车吗,信不信把你抓起来关监狱里去?” “切,”男孩一咧嘴,露出两个还没长齐的大门牙,“你究竟懂不懂交规,我是未成人,就算被交警查到最多也就是给个二百以上,二千以下的罚款,再处于15日以下的拘留,再说了,我这是为了防止我爸疲劳驾驶,于公于私都是大功一件,难道有问题吗?” 殷童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到是你,半夜三更的出来偷鸡,幸亏我爸这会儿在睡觉,他要是看见你,你还能有活路?怎么样,开口求饶吧,叫我三声爷爷,我就不把车子往派出所开。否则判你个偷鸡未遂,拘留教育个三天五天的不在话下。” 殷童哭丧着脸,自己的运气是有多糟糕,遇上这么个人小鬼大的孩子。 父亲在朦胧中听到说话声,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你是和谁在说话?” “一个自称是鬼的人。”男孩头也不回的说。 “会摆弄个方向盘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跟我胡说八道的。”父亲坐直了身体,伸出手要削男孩脑袋。 男孩低头一闪,“谁胡说了,不信你看。” 他往父亲身后看了看,殷童坐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男孩惊呼,“今天真的是碰上高人了。” “你小子还跟我嘴犟,三天不揍上房揭瓦——” |
第二十三天 快要过年了,病房里很多病人都被家属接回了家,病房里冷清下来,那个出车祸的眼镜男伤好得很快,已经不用再打点滴了,可红围巾还是怕他会牵动伤口,不让他多走动,每次吃饭时,都要把鱼汤吹凉,把刺儿挑出来了,才送到男人手上。 邻床的病人和家属低声议论,两人看上去不象是夫妻,更象是一对情人,结了婚的夫妻哪有这么恩爱的。 红围巾拿着碗,要给眼镜男喂水,男人坚持要自己来,红围巾说,“你手上插针的地方还肿着呢,还是让我来吧。” 眼镜男顺从了,在她手里喝了几口,红围巾又提议到楼道里走走。 红围巾搀扶着他走着窗户边,这里似乎是医院和外部世界相联的一个通道,很多病人都喜欢站在这里看风景。两人站了会儿,红围巾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很多病人都回家去了,咱们也回家吧。” “过几天再说吧。”眼镜男神情有点萧索。 “我知道你是不想回你那个家,就到我家去吧,我把屋子都整理好了。” “也好,”眼镜男想了一下,“只是恐怕我以后是碰不了车子了。”男人想起上次那个车祸事件,简直象个恶梦一样,至今他仍然不愿面对。 “没关系,以后咱们可以打车,”红围巾轻言细语的,“上次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红围巾其实早就想问他,见他精神状态不好,一直没有开口。 默然了一会,眼镜男终于说出了实情,“我开车的时候我看见她了。” 红围巾知道,男人口中的她指的肯定是他的妻子。 |
“她和你出车祸有什么关系?”这是第一次谈及车祸的原因,红围巾说话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问。 “我开车经过那座桥的时候,看见她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满身是血的样子。” 红围巾轻柔地抚着他的手,“自从她死了以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所以出现了幻觉。” 眼镜男干哑着嗓子,近乎自言自语的说,“她虽然满身是血,但她的表情不会错,生前她就是那样,十几年了,一直是那样,横眉怒目的样子。” 红围巾不说话了,她和他在一起几年了,她也知道他的妻子是个如何执著的人。 红围巾和眼镜男是同事,几年前就偷偷地在一起,几乎所有的同事和朋友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唯独他的妻子不知道。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男人的出轨还是被妻子发现了,当她发现自己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妻子爆发了,心底的怒火象火山一样喷薄而出,接着开始各种争吵和纠缠。 男人提出离婚的同时,还暗中把财产进行了转移,妻子觉得自己受到欺骗和背叛,她拒绝离婚,拒绝让男人得到自由的同时,也把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綑绑得死死的。 妻子恨极了她的丈夫和情人,她几乎用尽了方法去报复他,到男人的公司里闹事,上红围巾的家里堵人,买通了打手殴打红围巾,从发霉的食物中收集黄曲霉素放在男人的菜里,可是他俩就是活得好好的。 在一段时间昏天黑地的纠缠不休后,她的精神几近崩溃,直到那天她和男人吵了一架,男人气冲冲的开车离开,妻子知道他又是去红围巾的家,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个了断,于是开车跟在男人的车子后面。 |
一路上她恍恍惚惚的,沉浸在一种颠狂怨怒的情绪,以至于路口的交通灯已经变成了红色,而她的眼里还是只有前面的那辆车。 一辆正常直行的大货车拦腰撞上了她的汽车,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天崩地陷后,她倒在了血泊里。 在生命的残留之际,她从破裂的玻璃窗里,看见了不远处的丈夫,他正从车上下来,惊疑的看着这一幕。 “是我的丈夫杀了我。”这是妻子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段是红围巾和眼镜男都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眼镜男对红围巾说,“其实我不该逼她的,我知道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很不好,每天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可是她一再拒绝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很生气,就说了几句狠话——” 眼镜男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可是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接下来男人似乎也被噩运缠身,他常常做恶梦,梦见妻子站在床边,向他控诉着,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那天他应酬晚了,开车经过一座桥时,真的看见了他的妻子。 她直挺挺地站在桥面上。 接下来就象新闻中说的那样,他猛打方向车,车子翻入了河中。 “其实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很难过,”眼镜男看着窗外,表情痛苦,“结婚的时候我们曾经交换过戒指,发过誓言,我从来都不认为那是假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婚姻变质了,彼此变得越来越痛苦,可就是无法挣脱——” 红围巾把他的头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一切都过去了。” “是我的错,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我会对她好一点,至少我会在走之前把所有的钱都留给她。”眼镜男喃喃地说。 站在不远处的殷童默默看着,她不知道如果那个厉鬼看见会怎么想。 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 |
下午,红围巾为眼镜男办理好出院手续,又陆续跑了几趟,把病房里的东西带回了家,最后再来到医院,接眼镜男一起回去。 天色渐渐暗了,好在红围巾的家并不远,她扶着男人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打车,今天似乎是个不顺利的日子,迟迟没有出租车接单,他们只能来到附近的公交站台等公交。 殷童一路尾随着他们,看着他们走出医院的大门,她觉得心里安定了一点,他走了,那个厉鬼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她和董桂花也就安全了。 看着两人上了公交车,殷童有些感慨,相比于别人而言,眼镜男还是幸运的,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几次和死神擦身而过。 殷童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怨气,她打了个激灵,转头发现那个厉鬼,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也许她一直都没有走远。 看着眼镜男和红围巾走上了公交车,厉鬼也跟了上去,用很诡异的姿势,趴服在公交车顶上。 天色才刚刚见暗,鬼魂的灵力应该还不是最强的时候,可是厉鬼已经按捺不住了,也许她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也许在吸食了董桂花之后,她的力量又得到了增强。 厉鬼扒着车子,头部朝下,透过窗户朝里面看着,她看到了自己曾经的丈夫和红围巾,和以前一样,两人挨坐在一起,握着手,俨然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她咬牙切齿,把自己挤进了公交车。 殷童想要呼喊,可是恐惧使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
很快,行驶在马路中间的公交车就失去了控制,象个醉汉一样,用S形的曲线方式游移在空旷的马路上,最后轰然一声,车身与道路中间的护栏相撞,车子象个巨兽一样颓然侧翻在地。 片刻死寂过后,车内发出凄厉的呼叫,窗户被砸破了,有人伸出染血的手臂,从车里挣扎着爬出,而更多的人则是倒在一片玻璃渣与杂物中,没有任何动静。 殷童突然想起自己出车祸的情景,那一刻的天崩地裂,世界仿佛在突然之间崩塌,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现在作为旁观者的她,更能直观地感受到那种血腥和战栗。 厉鬼在一堆废墟中寻找着,很快她就找到了眼镜男和他的情人,因为公交车侧翻,他们以扭曲的姿势倾倒在一起,即使在那样的一团凌乱中,男人的一只手还是搭在红围巾的身上,以一种保护性的姿势护住了她。 厉鬼笑了,用一种近乎于哭的方式:“你们不是想在一起吗,我成全你们,去阴世吧,到了那里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眼镜男发出一声呻吟,接着露出痛苦的表情,身子开始蠕动起来,在他旁边的红围巾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刚才只是因强烈的冲击而昏厥过去。 |
“为什么你们还没死?” 看着她一心要置之于死地的人又苏醒了过来,厉鬼恨得咬牙切齿,她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她是鬼,她拥有让人类感到恐惧的力量,可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救护车和警车的警报声。 “快,那边还有人活着。”外面有几个路人砸开汽车的窗玻璃,跳进来抢救伤员。 周围的人和车越聚越多,厉鬼承受不住,消失在了黑暗中。 —— 因为发生了公交车侧翻的事故,医院里又收治了很多的病人,有几个伤重的,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至今生死未卜。 眼镜男和红围巾虽然又经历了一次车祸,但两人都十分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两人伤势都不重,经过外伤的处理后,收治在普通病房留待观察。 这一天殷童都惶惶不安,她看着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伤者从公交车上抬下,或是呻吟着,或是昏迷着,眼中无不流露着绝望和痛苦,她觉得地狱也许不过如此了。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厉鬼造成的。 殷童在医院徘徊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男孩,他好象迷了路,在过道里慢慢地走着,一边走还询问着经过身边的人,“阿姨,叔叔,你们看见我妈妈了吗?” 可是那些人急匆匆地经过他身旁,连眼神都没有眨一下,好象小男孩根本就不存在。 男孩想去拉他们的胳膊,可是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他显然非常的疑惑,可是他不愿放弃,还是不停的询问着。 |
这时候男孩看见了殷童,两人的目光一接触,他就知道殷童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因为只有她的眼神能专注的看着自己。 “你能看见我,对吗?”男孩走到殷童面前。 殷童点头。 “为什么他们都不理我?” “因为你和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对待一个孩子,殷童不想使用死这个字眼。 男孩显然不太明白,他睁大了眼睛,问,“我记得我原本和奶奶一起坐公交车,我太累了,在公交车上睡着了,在车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发生了大爆炸,房子倒塌下来,把我压住了,我使劲的挣扎求救,可都没有人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这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童明白,这个男孩是在公交车侧翻事故中死亡的人员之一,他好象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这样更好。 她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说,“你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你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也许没有原来的世界那样缤纷多彩,但至少你不会感觉到疼痛,比如说你原来很怕打针,是不是?” “是的,我很怕疼,”男孩想了想,说,“可是我不想去别的地方,我还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我的爸爸妈妈还在那里。” “你以后会见到他们的,但也许不能天天都见。” 男孩又不明白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很委屈的表情。 |
殷童抬起头的时候,无常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走廊那一头。 男孩也看见了无常,出于本能,他惊恐的往殷童身后躲。 “跟我走吧,这里已经不属于你。”无常过来拉男孩。 “这一切难道你不该负责吗?”殷童把男孩藏在身后,质问无常。“这场车祸,这么多人的伤亡,都是那个厉鬼造成的。” 如果不是无常的失职,放走了厉鬼,厉鬼就不会到处寻找她的丈夫,也就不会跟上公交车,制造一场车祸,所以男孩的死亡,无常是要负责任的。 “她的怨恨来自于阳世,这里是阴世,难道阳世的因果要我来承担吗?”无常冷冷的说。 “可是你如果当时能早一点出现,或者早点把厉鬼抓住的话——” “我说过了,那只是一个失误,或者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时间偏差,虽然她的行为对阳世产生了一些后果,但是这和我无关。” “这么说,你是不准备管了?” “你是在质疑我吗?”无常看着殷童,“我建议你还是多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你变成人形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吗?” 不用无常说,殷童自己也感觉得到,她不仅凝聚成人形的时间越来越短,灵力也越来越弱了。 “你的灵力根据月亮的运行变化而变化,月亮经历一轮阴晴圆缺是二十九天,在望日的时候辉光达到顶盛,你也是一样,接下去就日渐盈减,到了晦日,如果你再找不到替代者,就跟我一起走吧。” |
便利店里,杨凡能明显感觉到殷童的情绪低落。 她来了以后,就一直坐在窗台上,看着天上消瘦的月亮,什么话也不说。 杨凡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只是站在旁边,默默陪着她。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殷童开口问。 “既然有魂魄,当然也应该有鬼了。”杨凡回答。 “我不是指普通的那种,而是那种很可怕的厉鬼。” “也许有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不能象别的鬼魂一样,平静的离开这个世界呢?” 杨凡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她们在这个世上还有执念吧。” “可是她们的执念对别人造成了伤害怎么办?” “也许这就是因果吧,执念不灭,因果不灭。” 殷童沉默了一会,又问,“皮囊要是没有灵魂也能活下去吗?” “应该可以吧,”杨凡不确定地说。 “你觉得皮囊和灵魂哪一个更重要一点?”殷童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吧,缺了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不完整的,只有它们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构成和谐的美。” “可是万一它们分开,不能再结合了呢?” “不要这样说好吗,灵魂和躯体的相遇是那么的难能可贵,就象水汽和尘埃的相遇,在相遇的一瞬间,他们凝结成冰晶,又经过不断的结晶,才能变成雪花,没有两片雪花是一模一样的,说明没有任何一次相遇过程是一样的,你忍心破坏掉这么美的东西吗?” 殷童默默地看着窗外,天气这么冷,大概是到下雪的时候了。 杨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那么多问题,在她脸上一直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忧伤,那种淡淡的,象月光一样的忧伤。 他看了看钟,已经2:30了,“你今天确定不想去23号公路了吗?” “对不起,杨凡,可是我不想再去了。”殷童很认真的说。 杨凡不知道她昨天经历了什么,但肯定又是不顺利的一天。 “好吧,咱们还有时间。”虽然杨凡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可是他不想逼迫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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