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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仙城夜话》|一个70岁老人来聊聊自己遇到黄皮子的故事[第8页]

作者:幸福老王1949
首页 上一页[7] 本页[8] 下一页[9] 尾页[3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公园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凑热闹的人,其中一伙人围着一个算卦老头,在听他指手画脚地白呼着。
    算卦老头听见老乔的喇叭声,抬起头往这边看了看,又若无其事地跟人家白呼起来。
    我打眼一看,嘿,这家伙,竟是在黄仙沟遇见的那个殡葬师__老山羊。
    我看见了他,他自然也就看见了我,我挺烦他的,就没理他,陪着猴娘他们要进公园大门。
    也不知老山羊动用了什么法术,明明离我那么远,竟一瞬间挡在了我的面前。
    没等我开口,他就说:“小老弟,干嘛躲我,咱俩可有很深的缘分啊。”
    我不得不带搭不理地应付他:“是吗?老先生,我现在有事,既然有缘,咱们日后再见,好吗?”
    “不好。”他摇头晃脑地说:“山人我看你印堂上明下暗,近日必是发生了很多古怪的事情,是不是?”
    甭蒙我,他在黄仙沟遇到过我们,大闹黄仙庙的事更瞒不过他,想拿这个来说事,太小瞧我了。
    他见我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叹了口气,轻轻念道:“世人不识金镶玉,只把金玉做粪土,有朝一日猛回头,方知悔恨不当初。”
    他这些话一出口,我如梦方醒,这老山羊虽然表面上龌龌龊龊的,但他谈吐不凡,行动敏捷,那双看似眯着的眼睛,隐隐透出精光 ,没准就是世外高人。
    他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一定与我将来的行动有关。
    再说,我这几天经过的事情,哪一件不是神神叨叨的,这些事用科学手段去破解,恐怕不是一时半晌的事,要是用那些什么阴阳五行的玄乎乎的学说来解释,没准还是个捷径。
    眼前高人在此,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我却要拒他千里之外,嗨!蠢啊。
    老山羊见我在犹豫,嘴里又念起来:“山绕山,水钻水,松转松,云压云,洞套洞,岩叠岩。”
    这是我和我父亲的秘密啊,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会读心术?我惊讶地咧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被他彻底地折服了。
    其实,我当时是被他给糊蒙了,一时没醒过腔来。他和我父亲早就认识,还是不错的朋友,那天早晨在黄仙沟出殡的队伍里遇到他的时候,他就给我父亲递了个眼色,让他别吱声,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
    困扰在我父亲心头的这点秘密,我父亲能不向他请教吗?
    这是扎兰屯吊桥的一角,这种桥现世界只剩下了两座,另一座在俄罗斯的耶尔库斯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桥是俄国人建完中东铁路后,于1904年修建的。距今近120年了。
    1962年,叶剑英元帅来扎兰屯视察时,站在这座吊桥上,感慨万千,挥毫题诗曰:
    “雅鲁河畔扎兰屯,几派清流拥水村。
    铁索悬空新瀑急,吊桥桥上忆长征。”
    多谢燕归辞先生的帮助
    5
    看着猴娘他们已经过了吊桥,朝里面走远了,老山羊拉着我来到公园里苏联烈士碑后面,这里没有游人。
    我尊敬地问他:“老先生,您贵姓,我该怎么称呼您?”
    老山羊仰头一笑,一缕那几根胡子,说:“臭小子,你不是背后叫我老山羊吗?这称呼就挺好的。我姓杨,叫我杨爷爷也行,你不吃亏。”
    我脸一红,没敢吱声。
    “哈哈,叫爷爷有些绕嘴是吧?那就叫我老山羊,爷我不生气。”
    我心里暗道,这老家伙蹬鼻子上脸,还真装上爷了。
    他见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不再开玩笑了,一本正经地说:“行了,臭小子,把你那不干净的东西拿出来,让老朽见识一下吧。”
    我虽然满心不愿意,也无可奈何了,便从贴身的兜里掏出母亲坟后得来的那块小石头,递给了他。
    他接过石头,反复地端详,又朝着阳光照了一会,嘴角淡淡一笑,问我:“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
    “这世上恐怕也没人认识这东西,遇上我,是你的幸运了。”他又摇头晃脑地卖弄起来,“告诉你吧,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这叫‘丹’。”
    我纳闷地问:“丹?”我想了想,“是不是就是老道在炉子里炼的那种东西,吃了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还能得道升天。”我知道,太上老君炉里就用孙悟空来炼过丹药,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差点把个猴王闷死。
    老山羊又一笑:“嗯,差不多吧,不过这颗丹可不是炉子里炼的,是在身体里炼成的。”
    “身体里也能炼成丹?”
    “能。这你就不懂了。看过《西游记》吗?知道那里边那些妖精吧,开始它们只是普通的生灵,经过日久天长的修炼,它们就得了道,成了精,这就是普通的妖精,就是挨悟空揍的那些。但它们的道行还不够深,如果再修炼一个层次,达到了最高境界,它们就成了仙了。”
    天哪,修仙得道也不容易啊,比我念书考学难多了。
    “你得到的这颗丹,就是修行者在练功时,把天地间的日月精华吸收进了体内,储存在丹田里,天长地久,丹田由无形变为有形,再加上日积月累,就生成了这颗丹。”
    经他这一说,我真佩服起他的博学来,我想了一下,问道:“这颗丹离开了它的身体,那它不就死了吗?”
    老山羊摇摇头,:“非也,既有如此道行,焉有死亡之理,丹既然成熟,便能够自由吐纳,知道《白蛇传》不?”
    我点点头,他继续说:“许仙被白蛇吓死了,白蛇不就是吐出体内的丹,喂给了许仙,救了他的性命吗,所以,丹可以脱离身体。”
    我知道的故事是,蛇精去灵山盗来仙草,救得许仙,但我没敢和他犟犟。
    我又问他:“杨爷,您看我这颗丹,是什么东西修炼出来的?”
    他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还放到鼻子上嗅了嗅,说:“这个,我真说不好,看这颜色,闻着味道,它不是狐狸精的,就是黄皮子精的。”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又摸摸我脸上的骨头,点头说:“你与黄仙有缘,这丹,应该就是黄皮子的。”
    他的分析有道理,我彻底服了。
    他把丹还给我,意味深长地说:“小子,把它收好,日后没准能救你的小命。”
    他这话,跟我母亲说的有点相似。
    既然遇到了高人,我想把我们要去黄家沟的事跟他说说,也许能得到一些指点,没等我开口,他往远处一指:“你的伙伴来了,老朽告辞。”
    他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有缘自会相见。”他又想起了什么,“你脖子后面有朵红梅花。”
    连我这点隐私他都能看出来,我愣住了。
    老山羊走进人群,三步两步就不见了。
    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我遇见神了。
    作者题外话:多谢大家帮忙顶贴
    6
    我们开车再到黄仙沟水仙家的时候,也就早晨八点钟。
    下了车,我们把几个包袱拎进屋里,长生爹一见水仙,搂着她就哭起来。
    猴子被哭烦了,说:“行了,我们不是把闺女给你送回来了嘛,该高兴才是,还哭起来没完了。”
    他个缺心少肺的家伙,哪里理解人家此刻的心情。
    长生也说:“爹,看你,我姐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也劝他:“大叔,水仙的病就是个肺炎,打了几针就好啦,现在啥事都没了,您就别难过了。”
    其实我隐瞒了真相,我二叔说,水仙的病是由一种非常可怕的病毒感染的,死亡率极高,幸亏抢救的及时,她才捡回来一条小命。
    医院把水仙的病情报告到市里,政府派防疫站过来,把这个村子进行了彻底地消了毒,这才避免了一次大的疫情扩散。
    这也应该算我们一点小小的功劳吧。

    水仙把包袱打开,里边有猴娘给她买的好多新衣服。还有一些我和我父亲的旧衣服,是送给他们干活穿的。
    一打开包袱才发现,里面还有两千块钱,一定是我父亲给放进去的。
    长生爹说啥也不要这钱,硬要还给我,猴子抢过来,一把撇到炕上,嘴里不三不四地说:“有钱还不要,你老头子傻...,那个,那个,啊,傻帽。”平时那个脏字口头语,没好意思冒出口,“就算老公公给儿媳妇的聘礼了。”
    我使劲踹了猴子一脚:“别他妈胡说八道,没大没小的。”
    土命人实在,长生爹大概把猴子的胡咧咧当真了,忙说:“那好,那好,钱我就先收着。”
    猴子弹了弹裤子上我的脚印:“哎,这就对啦,亲家公的钱,不要白不要。”
    他见我又要踢他,急忙往旁边闪了一下,还朝我眨眨眼,做了个猴的动作。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刚才有些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
    长生把我们要去探查黄仙洞的计划简单地告诉了他爹。
    他爹有些犹豫,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都说里边不干净,也没人敢进去过,你们实在要去,一定小心。发现什么,赶紧出来。”
    “放心吧大叔,我们会小心的。”我安慰他。
    没想到,水仙跟她爹说:“爹,我也想跟他们一起去。”
    我和猴子异口同声地反对:“那可不行,你在家好好陪陪你爹吧。”
    长生也说:“姐,你去凑啥热闹啊,你在家给我们弄点饭,等我们回来好吃。”
    水仙也是个小倔脾气:“咋的,爹,我的命都是人家救的,我去给你们做个伴也好吗。”
    我劝她:“水仙,你还是算了吧,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有事跑的快,带上你不是个......”
    水仙打断我的话头:“三哥,你是不是说带着我是个累赘啊,我体力可不比你们城里的小伙子差,我保证,决不给你们添半点麻烦。”
    猴子当起和事老来:“我看也行,女孩心细,没准能帮上什么忙,再说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有我猴爷在,保她没事。”
    我训猴子:“行了,你保住你自己就不错了,还保人家,你快拉倒吧。”
    猴子不服,说:“咋的,我猴爷英雄救美的事还少做了?别小瞧人。”
    我诽谤他:“是,那天黄仙庙里,是谁差点被人给按地下咬了?”
    猴子急了:“王三,你别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那天猴爷我是被偷袭的,光明磊落地拉场子比划比划,不把他削拉稀了,他不知我猴爷几只眼。”
    看他急头白脸的样子,我和长生都笑起来。
    水仙急忙打圆场说:“就听猴哥的,他说的在理。猴哥,你说话算话,可得保护我啊。”
    一有人捧他,猴子转怒为喜,斜眼瞪了我一下:“看看,还是我小三嫂子了解我,不像某些人,四六不懂,乱啃黄瓜种。”
    长生爹也不好再阻拦了,说:“去就去吧,自己当心。”
    7
    猴子把车一直开到黄仙洞前。
    一共三个背包,我的背包被水仙抢走,好在背包不重,她背就背吧,我手里只拎了把军用钢锹,腰带上挂了一只强光手电筒。

    猴子身轻腿快,把钢锹当成金箍棒挥舞着,模仿着他师父悟空的动作,嘴里‘咚咚咚’地哼着西游猴曲,走在最前面。
    我紧跟猴子,警惕的四处张望着。
    我后面是水仙,她即紧张又好奇。
    最后是长生,他负责断后,所以不停地回头观察着。
    水仙不愧是眼尖心细,她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低声告诉我:“三哥,那里有只黄皮子。”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洞口右侧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只小黄皮子脑袋上顶着一片大树叶子,右爪抓着一根细树枝,后腿支着身子,露着雪白的小肚皮,站立在那里。两只小黑眼珠骨碌碌地望着我们,好滑稽可爱的一只小生灵。
    中东铁路上的一座小城,敞开胸怀,容纳百川。
    大兴安岭下一个神秘家族,几代人一诺千金的家训。
    侠士,土匪,入侵者,风云聚会,快意恩仇。
    黄皮子,白狼,萨满,深厚的北方文化底蕴。
    几个懵懂少年,一场诡异遭遇,揭开小城一段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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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们往石头上注意,猴子也看见了那只黄皮子,他把钢锹舞了一圈,往后面一背,嘴里喊道:“呔,小妖精,哪里逃?”
    我怕他犯唬劲,急忙告诫他:“猴子,别伤它。”
    水仙也说:“这小东西,挺好玩的。”
    忽然,我看见小黄皮子举起左爪,朝我比划了几下,我想,它是不是在叫我过去。
    我用手指了指我的鼻子尖,把它当做懂事的精灵似的,问道:“你,叫我过去?”
    小黄皮子点点头,又朝我比划了几下。


    这下我还当真了,我朝他们仨摆摆手,让他们不要过来,我怕惊着小黄皮子,慢慢地向它靠近。
    这小家伙,还真不怕人,歪着个小脑袋看着我,没动地方。
    到离它两三米的地方,我停住脚步,哈下腰来,问它:“你叫我,有事?”
    小黄皮子还真的‘吱吱吱’地叫了几声,听不出什么来。
    我往前又走了几步,把耳朵凑到它面前,想仔细点听听。
    没成想,又是几声‘吱吱’叫之后,后面还真的能分辨出点名堂来。
    只听它说:“你看,我像个啥?”
    我端详了它一下,开玩笑地说:“嗯,往洞口这儿一站,你呀,像个哨兵。”
    它看似非常高兴,连跳了两步,吱吱地说:“哨兵,我是哨兵。”一高兴,它头上的树叶都跳掉了。
    后来听老山羊说,这是黄皮子在向人“讨封”,你说它像个什么,它就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什么,就像猴子把自己当做孙悟空的徒弟一样。
    他们仨也慢慢围了过来,看着“哨兵”在手舞足蹈的表演着,我们又是惊奇,又是兴奋。
    我没话找话的问它:“哨兵,你管我叫什么啊?”
    它蹶着小鼻子朝我嗅了几下,又想了想:“你是姥姥。”
    这句话,在场人都听清了,引起他们一阵哄笑。
    我天啊,这小畜生,连公母都分不清,气死我了。
    猴子也凑到小黄皮子跟前,说:“哎,哨兵,你叫我啥啊?”
    哨兵仰头看看他:“你是舅舅。”
    哈哈,它这回把猴子的性别是弄明白了,可比我低了一辈,这回轮到我们对猴子哄笑了。
    我问过老山羊,他说,这是小黄皮子闻到了我身上那颗丹的味道,那颗丹,应该是它家那只已经成仙的老母黄皮子留下的,小家伙毕竟辨别能力还不够,错把我当成了它的老祖宗。
    老山羊还说,黄皮子是母系社会,年龄最老的母黄皮子是家族的最高统帅,也是道行最高的,所以黄皮子们都叫它姥姥,虽然不知已经是几十代的姥姥了。
    8
    我没忘我们此行的目的,就逗哨兵说:“我们去你家看看,哨兵,你给带路,好吗?”
    哨兵高兴地点点头,两条后腿一蹬,‘蹭’地一下跳上我的肩头,嘴里吱吱地叫着:“去,去,走。”

    还是猴子打先锋,长生断后。
    进了山洞五六十米,眼前就一片漆黑,不得不用手电照明了。
    我留了个心眼,只让猴子和长生开着手电,我的没使,以备急用。
    山洞里越来越凉,我们虽然穿着挺厚的迷彩服,也感到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洞两边地上,白骨越来越多,有几堆骨头还发出蓝盈盈的鬼火。
    手电光虽然还是那么贼亮,但只看见两条光柱晃来晃去,四周还是黑洞洞地,我不得不把我的手电拿在手里,偶尔照一下可疑的地方。
    突然,我们头上发出‘秃噜’地一声响动,紧接着就是一片‘秃噜秃噜’地声音,然后就是‘啪啦啦,’‘呼噜噜’地一阵乱响。
    随着声音,一阵阴风‘呼呼’地朝我们头顶上刮来,我急忙喊:“不好,快蹲下。”
    别看猴子平日里瞎逞能,这回可被吓个不轻,‘咣啷啷’,他的钢锹掉在了地上。
    把水仙吓得紧紧地拽着我的衣服不敢撒手,估计都要吓哭了。
    我拿手电往上面一照,是一群蝙蝠从我们头上飞了过去。
    长生在后面说:“别怕了,是燕扁咕。”
    猴子可来了气,他捡起锹来,朝着空中一顿乱砍,嘴里还不三不四地骂着。
    这一折腾,不知里面什么野兽被惊动了,先是发出‘姆,姆’地两声低吼,然后就是‘姆’地一声怒吼。
    这声音,像猪嚎,又像是牛吼,震得山洞嗡嗡回响。
    我急忙打开手电,朝出声的地方照去,只看见两双闪着蓝光的眼睛,还有两团黑乎乎的身子,看不清是什么野兽。
    既是野兽就没啥可怕了,我们手里的钢锹就是最好的武器,锋利的锹刃可刺,可劈,对付一般的野兽绰绰有余。
    我逗猴子:“猴子,前边是你情敌牛魔王,还是你师弟猪八戒啊?”
    猴子骂道:“cao,铁扇公主不是你老姨吗,那是你老姨夫。”
    我说:“那你就上前会会它吧,别属猪八戒的,光会动嘴皮子。”
    猴子来劲了:“上就上,我老孙还怕它不成。”
    说着,他把锹往地上使劲一拍:“呔,哪家妖精,报上名来,俺老孙棒下不死无名之gui。”
    这两只野兽还真被猴子镇住了,又吼叫了一声,极不情愿地扭头朝洞里面走了。
    猴子愤愤地骂道:“妈个bi的,听见俺老孙的大号就逃了,没他妈劲。”
    我们又松了一口气。
    9
    再往前走了有百十米,山洞出现了一个岔道。
    猴子不知该往那条道走了,回头等我拿主意。
    我忽然想起我肩上还有个带路的哨兵呐,何不问问它,我抬手往肩上摸了一把,娘的,我这个畜生外孙不知什么时候没了,估计是两次惊吓,把这个小东西给吓跑了。气的我喃喃地骂道:“妈的,畜生就是靠不住。”
    猴子心惊了:“哎哎,畜生,骂谁哪?”
    我好气又好笑:“这年头,有捡银子捡钱的,还有捡挨骂的,我骂那个哨兵,用它带路的时候,它他妈的溜了。”
    猴子明白了,不再吱声。
    我回头问长生:“你进到过这里吗?”
    长生摇摇头:“没有,哪敢啊。”
    只能靠我自己判断了,我打开手电,仔细观察了一阵,靠右边的洞,地面挺平坦的,基础也很硬,两边石头上还有被划擦的痕迹,应该是日本人或汽车经常出人的洞子。
    我示意猴子,先进右边山洞。
    水仙问我:“三哥,有粉笔吗?”
    她怕迷路,要做记号。我还真忽略了这点,不过这难不住我,跟前有几块石头,我和长生搬过来,摆了个记号。
    10
    往里再走了五六十米,又是一个岔道。我站在岔道上左右一看,左边狭窄,右边宽敞,自然还是右转弯。
    我们越往里走,感觉越阴冷,再走几步,简直就感到毛骨悚然了,连这天胆的猴子都怕了,他胆突突挪着步子,手电光不停地嘚瑟着。
    我握锹的手,紧张地出了一下子汗。
    后面长生姐弟的情况可想而知,我真后悔不该带水仙进来。
    还好,前面的路不通了。
    前面的洞子,被一堆乱石给堵死了,乱石上面,呈现一个倒锅底似的穹顶,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洞子是被炸毁的。
    石堆和穹顶之间,有挺高一个空隙,我怂恿猴子:“猴子,有胆吗,爬过去看看,没准你那情妇‘铁扇公主’就住里边。”
    猴子就架不住有人挫吧,他来了虎劲:“看看就看看,你老姨要在里边洗澡,正好叫俺老孙开开眼。”
    我继续说:“差不多,还一边洗澡,一边看黄片哪。”
    猴子在撒摸着怎么往石头堆上爬,嘴不停地叨咕:“好啊,你老姨怪寂寞的,待俺老孙过去陪陪她。”
    猴子选了一片石头块头较大的地方,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他不傻,石头大,不容易坍塌,脚也能使上劲。
    到了石堆顶上,他趴在石头上,拿手电往里头晃着,突然他‘嗷’地一声惊叫,一咕噜从石堆上滚了下来。
    我急忙上前往起拽他,一下竟没拽起来,看样的摔得不轻,手电也撇了,钢锹也撒手了。
    我和长生俩人才把他扶住,他手和胳膊都被石头划出了血。
    我们急忙往后退了一段,我让水仙从背包里找出纱布和云南白药粉,给他包扎起来。
    我怕他急眼,没敢张嘴问他,长生忍不住了,问:“猴哥,里边有啥啊?把你吓成这样。”
    猴子结结巴巴地说:“有啥,啥,简直就是,是他妈的白骨精他们家,里边全是死人骨头。”
    我知道了,这是当年日本gui子把所有劳工给杀害了,扔进山洞,又把洞口给炸毁,企图毁灭他们的罪证。
    这些狗娘养的gui子,太歹毒了。
    一股强烈的民族情怀油然而生,我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些前辈们的骨骸,默默地为他们祈祷,愿他们含冤屈死的灵魂早日升天转世。
    我摆脱了水仙和长生的阻拦,把钢锹往水仙手里一递,拿着手电,神使gui差地几步就爬到了石头堆上。
    我半卧在石堆顶上,借助手电光往里面看起来。
    洞子到底有多大面积,手电光亮有限,看不清楚。
    我把手电光往下一移,天啊,和这里相比,白骨精的妖洞算个屁啊,这满洞都是白森森的骨头,横七竖八,一层压着一层,一眼望不到边缘。
    我听说过东北有几个万人坑,南京有三十万人大屠杀,那只是书上和报纸上的记载,这次是我亲眼所见,我的心被震撼到了极点,也悲愤到了极点。
    我不由自主地跪在了石头上,不顾膝盖被咯得生疼,给先辈们叩起头来。
    我再次怀着沉痛的心情,向那层层叠叠的白骨望去,突然,只见远处的暗影里,渐渐燃起了一点蓝汪汪的火苗,片刻之间,火苗就蔓延到了所有的骨骸上面,紧接着,山洞里形成了一片蓝色的火海。
    我心里明知道这是磷火,就是老百姓所说的gui火,但在这阴森森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诡异的大火,任你长了个铁打的胆子,也得被吓破了。就在我胆战心惊地要悄悄返回的时候,蓝火里忽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黑影一开始在远些的地方,也就一个小孩那么大小,渐渐地,黑影向我飘过来,越来越大,到我跟前时,起码有头老牛那么大了,那黑影张开双臂,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
    我被吓得一声尖叫,往后一闪,从石堆上滚了下来。
    11
    石堆那边的蓝火一燃,把穹顶照的哇蓝铮亮,把山洞这边也映的蓝蓝的,猴子,长生和水仙就知道那边出事了,刚要喊我下来,已经来不及了,见我咕噜下来,急忙上前把我扶起来,拖着我退到刚才给猴子包扎的地方。
    我伤的比猴子重多了,脸上,手上,都是血,腿也伤了,破没破不知道,反正挺疼的。心跳的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脑袋被摔得昏昏沉沉地,几次都晕了过去,但每次一晕,就觉得我兜里那个丹狠狠地刺激我一下,每次被刺激醒过来,眼前都是一片金星。
    长生跪在地上扶着我,水仙给我包扎伤口,猴子见我没啥危险了,幸灾乐祸地嘚嘚着:“叫你偷看娘们洗澡,得报应了吧,嘿嘿。”
    水仙眼泪汪汪地问:“三哥,疼么?”
    请弟兄们帮助顶起来呀!
    感谢弟兄们的支持,小说开始进入精华段落
    我强忍疼痛,安慰她:“没事,一点皮外伤,一会儿就好了。”
    长生问我:“三哥,里边咋了,这么吓人?”
    我没把黑影的事告诉他,只是说:“也没啥,就是些骨头,太多了,怪瘆人的。”
    长生又问:“那咋还有蓝光呢?”
    我缓了口气,说:“骨头烂了,就析出一些磷来,磷遇见空气就会燃烧,可能我和猴子爬上爬下的,把空气给呼达流通了,把磷火引燃了。没事的。”
    水仙劝我:“三哥,你都伤了,要不咱回去吧。”
    猴子也想打退堂鼓,小声嘀咕:“回去也行,改天再来嘛。”
    见我的队员们已经失去了斗志,我也犹豫起来。
    十二 亲姥姥引路游山洞 无奈何亲女送黄家

    1
    忽然,我身后响起一个女人陌生的声音:“就这点章程啊,见硬就回,还算是你们老王家的子孙?”
    就这一句话,把我们都吓个半死,跟前就我们三男一女四个大活人,怎么又出了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都哆哆嗦嗦抬眼朝出声的地方望去,就在我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老太太。
    在蓝光的映衬下,只见老太太是蓝色的头发,蓝色的面孔,手中还柱着根拐杖,活脱脱一个老妖精。
    猴子这一吓可非同小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水仙本来就跪在地上给我包扎,也被吓得一下子抱住我,浑身乱抖。
    我是他们的主心骨,强打着精神,尽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一把把钢锹抄在手中,准备随时拼命。
    我忽然想到,她知道我姓王,那是认识我,应该不是妖魔gui怪,就乍着胆子问道:“老,老人家,您是谁啊?”
    猴子也缓过劲来,骂骂咧咧地说:“何方妖婆,这么不讲究,差点把猴爷吓死?”
    老太太抡起拐杖,照着猴腚就是一拐杖,嘴里骂道:“好你个猴崽子,连你大奶奶都敢骂,真是有娘养,没娘教的,今天大奶奶我就好好管教管教你。”
    哨兵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朝着猴子一呲牙,‘吱’的一声,好像是声嘲笑。
    猴子虽然挨了一棍,但这一棍让他明白了,老太太不是妖精,真的是个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哨兵一跺脚:“滚,小崽子。”
    哨兵哧溜一下,窜到老太太的肩膀上,又朝着猴子一呲牙。
    我明白了,老太太是哨兵给领来的。
    猴子确实没有修养,把手电的光束一下子照到了老太太的脸上,强烈的光线刺的老太太眯起了眼睛,这回老太太的真实面目出现了,苍苍的白发,脸上微微有些皱纹,满脸的慈祥。
    我认出来了,她老人家不是喇嘛山猴子姥姥家的邻居吗?我们一直叫她大奶奶。
    我又一想,不对啊,喇嘛山离这里最少也得一百多里地,哨兵离开我们最多也不过两个小时,她们就是飞也飞不这么快。
    我半信半疑地试探着问:“大奶奶,您真的是大奶奶吗?”
    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下一戳:“三子,连你也怀疑起我老太太来了?”
    我这回信了,只好实话实说:“您不是在喇嘛山吗,咋突然来这里了?”
    老太太笑笑:“算你们这帮兔崽子运气好,今天我正好在这里转悠,才被这小东西给领过来的。”
    傻子也知道,这事绝不会巧到这个份上,冥冥之中,肯定有什么人或是什么神啊仙的给刻意促成的。
    我想再问下去,一时又不知问些什么,反正以后会明白的,索性把问号咽了回去。
    大奶奶是谁?请猜一猜
    今晚九点给您答案,她可是这小说里的主角之一
    2
    老太太又开了口:“今天该看的,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想回去了?”
    我有些不甘心,说:“大奶奶,这么大的一个山洞,不会只有这么一堆死人骨头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这个洞不是叫黄仙洞吗,还应该有个黄仙才是。”
    老太太点点头:“好孩子,你问着了,这山洞可是洞套洞,就你们这么瞎找,再有个十年八年也弄不出个眉目来,弄不好啊,钻进迷魂洞里就出不来了,饿也饿死你们了。”
    ‘洞套洞’,从老太太嘴里说出了这句词。我默默地想。
    “那黄仙哪?也找不着吗?”我问。
    “既叫黄仙洞,当然就有黄仙,可人家既然成仙了,能让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小孩子们看见吗?”
    大奶奶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不死心:“我们找不到黄仙,肯定也有别的什么,要不日本鬼子干嘛下这么大的功夫抠这个洞啊?”
    大奶奶上前,亲切地摸了摸我的头,借助手电光亮,又查看了我的伤口,说:“嗯,日本人确实在这个洞里放了不少东西,但那些东西早就没用了,就算是一堆废铜烂铁,破布烂棉花吧,别费那个精力找了。”
    我想了想,说:“那也不对,他们要只是为了放那些东西,市郊日本人那么多仓库,什么还放不下,何必舍近求远,在这儿闹这么大动静。”
    大奶奶说:“这不是一回事,在这里挖山洞的,是日本的一支特种部队,他们跟街里的驻军基本上不打交道,街里的驻军是战斗部队,这里的特种部队是为进攻苏联做前期物资准备的,他们的保密性可是极强的,所以选择在这儿。”
    我还是怀疑,说:“可市郊有些山沟,地形比这里还好,交通也比这里方便,只要把山头一围,连只兔子都钻不进去,北郊现在还有解放军的仓库嘛,怎么的日本子也犯不着花这么大力气弄这儿啊?”
    她仰头叹了口气,“你小子还真有点心机,是,这里还真隐藏着一些秘密,都传说这一带藏了一批清朝的宝藏,日本gui子在这里闹腾,一是这里有现成的山洞,方便储存他们秘密的战略物资,更重要的是冲着寻找这批宝藏来的。这都是让一个‘贪’字给闹的。”
    我开始刨根问底了:“大奶奶,早年间有位那将军藏宝的故事,我倒是听说一点,您见多识广,这到底是真还是假啊?不会是无风起浪吧。”
    大奶奶说:“小子,你见过有无风起浪的吗?没有吧。有些事,你说真,他就是真,你说假,他就是个故事。假亦真来真亦假,真作假来假是真,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还不懂?”
    我想了想,醒悟过来,点点头,大奶奶这是在点化我,藏国宝的故事,不是空穴来风,是真有其事。
    当着他们三个的面,藏宝的事,我就没再追问下去。
    3
    我又想到一件事,大奶奶家是喇嘛山村的,为啥她对这里这么熟悉,尤其对这山洞也了如指掌,连小哨兵都熟悉她,这老太太决非是常人。
    我试探地问:“大奶奶,您对这里这么熟悉,是不是您以前在这里住过啊?”
    大奶奶说:“嗯,不错,从前我就住在这黄仙沟里。那还是光复以前的事,大概六十多年了吧。”
    “听说当年这里有个那家少奶奶,经常跟gui子斗争,是个抗日英雄,您一定认识了?”
    大奶奶豪爽地大笑:“哈哈哈,还真有人这么评价她啊?是真的吗?不是你小子瞎忽悠吧。”
    我急忙顺杆往上爬:“大奶奶,这可不是忽悠。当年,那家少奶奶横刀立马山崖上,手提双枪,来无影,去无踪,她老人家枪法那个准啊,指gui子鼻子,不打他的狗眼,gui子一听那家少奶奶的名号,立马就尿裤子。这些事,在街里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哈哈,我把平时从小说,评书,电视里弄来的词全用上了,这还不叫忽悠啊。
    大奶奶又是一阵朗声大笑:“人都说练胳膊炼腿,不如练张好嘴,你小子这嘴练得快炉火纯青了,专拣我老太太爱听的说,哄我老太太高兴,是不?”
    怪不得人说是人就有弱点,大奶奶的弱点是愿听人家的好话。受人家忽悠,我心里暗喜。
    猴子半天没吱声了,见我一顿白呼,他插嘴说:“信三子这个兔子的话,连黄豆都不用种了。”
    大奶奶把拐杖一撮,骂猴子:“猴崽子,我家三子就是比你强,他忽悠也好,实话也好,我就是爱听。哪个像你,天天不务正业,吊儿郎当,连句人话都不会说,这辈子你也没点出息了。”
    猴子被骂,没敢大声回嘴,小声嘟囔说:“个个都偏心眼,动不动就拿我和三子比,谁都向着他说话,他有啥了不起的,就是书呆子一个。”
    4
    刚才大奶奶说了句‘我家三子’,也叫我在肚子里打了个问号,莫非大奶奶和我之间还有什么亲属关系?
    又一想,这不打紧,以后再说,眼下还是先打听母亲的事。
    大奶奶既然是爽快人,跟她说话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我干脆单刀直入,问:“大奶奶,您一定知道我母亲映山红的事吧?”
    大奶奶一听我问这话,她的心往下一沉,犹豫了一阵,才说:“这事啊,唉,”她的眼眶有些红,眼里也有些泪水,“这话说起来就长了,这里也不是说这事的地方,还是慢慢再说吧。”
    水仙见气氛有些凝重,就说:“三哥,咱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大奶奶点点头;“姑娘说的是,走吧。”
    猴子大概还没体验够探险的瘾,就这么离开,有些不甘心,小心翼翼地说:“大奶奶,咱们哥们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您就领我们每个洞都逛逛呗。”
    大奶奶两眼一蹬,把拐杖朝他一举:“跟谁论哥们哪?你个猴崽子。”
    感谢大漠孤狼,早早就把帖子给浮了上来。
    沉甸甸的历史故事开始了。
    猴子自知说秃噜了嘴,赶忙做个gui脸,吐了吐舌头,没敢回嘴。
    大家一笑,气氛又缓和过来。
    我和猴子也有同感,就捧着大奶奶商量:“大奶奶,这死猴子不会说话,您肯定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您就满足他一次呗,省的他回家没事就骂您,他骂您一句,您就得打个喷嚏,骂多了,您就得总打喷嚏,那喷嚏一个连一个,跟得了感冒似的,也挺遭罪的,您说是不是?”
    一席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我这话,把自己摘了个溜干净,却推出猴子当挡箭牌,没想到我还具备这么个发坏的能力,我自己都暗笑了。
    我们这点心机,老太太岂能不知,她也卖个人情给我:“行吧,看我家三子的面子,我就领你们转转。”
    又一句‘我家三子’。
    5
    大奶奶轻车熟路,领着我们转了一洞又一洞,果真如她所说,gui子存的枪炮武器,已经烂成了一堆堆的废铁,那些军装什么的,也都快烂成灰了。
    我想,我回头一定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市政府,让政府在这儿搞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什么的。

    我最关心的,还是我母亲的往事。
    在我一再地追问下,大奶奶边走,边讲起了母亲小时候的故事。

    6
    四十多年前,有一个晚上,黄仙沟后山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呼隆隆’闷雷声,随着雷声,还伴有通红通红的火光,大地被雷声震得来回晃动,房顶上的土噼里啪啦地往下直掉。那阵阵火光,把北边的天都映红了。
    雷声停了之后,一切归于寂静。
    “ 光复”都好几年了,解放军早已掌握政权,很多地方都在闹土改,战争早已远去,这巨大的声音不可能是打仗的炮声。
    过了几天,有人传说,那天是解放军在围剿一伙叫‘北镇天’的土匪,这伙土匪非常顽强,拒不投降,最后被解放军用大炮给全歼了。
    传说只是故事,这么大的战绩,政府竟一点消息也没发表。那‘呼隆隆’的声音,也绝不是大炮的响动,应该是炸药爆炸的声音。
    7
    大爆炸的第二天的清晨,黄仙沟里住的老黄,被爆炸声弄得一宿没敢睡,他一大早就从炕上爬起来,到外面看个究竟。
    他一开屋门,就被一声孩子的啼哭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屋门外地上有个红包裹,孩子的啼哭声就是从包裹里传出来的。
    里边肯定是个孩子。
    老黄没敢打开包裹,马上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进屋来,黄婆子也听到了孩子的声音,也从被窝里一咕噜坐起来。
    黄婆子一见包裹,忙问:“哪来的?”
    “不知道谁放咱家屋门口的,快打开看看。”
    老黄把包裹轻轻地往褥子上一放,孩子懂事似的止住了哭声。
    两口子急不可耐地打开包裹,只见包里是一个带着红兜肚的小胖姑娘,她挥舞着两只肉呼呼的小手,蹬达着胖胖的两条小腿,咧开红红的小嘴,甜甜地朝黄婆子一笑。
    这一笑,可把这两口子给笑醉了,黄婆子急忙把孩子宝贝似的,放进了自己的被窝。
    孩子一挨着黄婆子,就张开小嘴,在黄婆子胸前拱来拱去地找奶吃。把个黄婆子拱的浑身麻酥酥的,乐的合不拢嘴。
    这老两口子成亲二十多年了,一直没个孩子,平时看见谁家的孩子都稀罕地不得了,今天这是老天爷开眼了,凭空送给他们这么个大胖闺女。
    稀罕了一会,老黄冷静下来,天底下哪有这好事,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把这么着人稀罕的孩子送人,他拿过孩子的包袱,仔细翻弄起来。
    首先,包袱里有一大摞钱,老黄第一次见过这么多钱,足够他们全家过个十年八年的了。
    钱下面是 ,老黄认字,信上是四句诗:
    “被逼无奈把儿扔,送与黄家过秋冬,吃穿用度君莫愁,只把此女做亲生。”
    再没有别的东西了,连孩子的生辰八字也没有,不过,这包孩子的被面引起了老黄的注意。
    被面是紫红缎子的,中间用手工绣了一朵粉红色的梅花,从这珍贵的被面和精巧的绣工看,这绝非是一般百姓人家所能拥有的,至少是大一些的地主家才能有这些高档的东西。
    还有这么多钱,一般人家哪里拿的出来,再说有这么多钱,就是养活三五个孩子也用不了,何必连钱带孩子一起送人哪?
    老黄还没死心,又掀开孩子的被窝,只见孩子带的兜肚上,也绣着一朵粉色梅花,梅花上面还有金线绣的字,是‘映山红’三个字。
    ‘映山红’,该是孩子的名字。

    那绣出的梅花,也就不会是梅花了,应该是这一带满山遍野的杜鹃花,杜鹃的花型和梅花一个样,很多人把杜鹃花叫做映山红花。
    老黄又拿起那封信,仔细分析了一下。
    孩子的亲生父母是个有学问的人,诗写的很好,也非常真挚,孩子是指名道姓送给自己的,说明他们对自己家的状况和为人非常了解。
    还有,这个孩子他们真的是不想往回找了,让我们把孩子当成亲生姑娘养大。
    他们确实是‘被逼无奈把儿扔’的,我老黄一定不负人家的信任,尽心尽力地把这可爱的孩子给抚养成人。
    在一次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发现孩子的左后肩上被刺了一朵小小的杜鹃花,老黄分析,这应该是一个家族或什么组织的记号,这孩子的身世绝非一般。他没敢对任何人说出来,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8
    黄家两口子是黄仙沟里闹瘟疫后,当地人死的,跑的跑,没剩几户的时候,从吉林省迁过来的,他们相中了这里大片的撂荒地,两口子圈起了百十亩地,勤勤恳恳地耕种起来。
    这两口子会跳大神。还会给人看个一般的小病,出个治病的偏方什么的。乡亲们有事求他,他们从不跟人家讨价还价,斤斤计较。尤其是给人跳大神看病,有钱就给点,没钱给点粮食,鸡蛋,豆包都行。实在困难的,他们连口饭也不吃人家的,完事收拾收拾行头就走人。
    所以老黄家在这一带落了个好人缘。
    更几个字,为了让帖子浮起来
    他们还有个最大的特长,就是会唱‘二人转’,两口子一副架,女人扮相漂亮,嗓子甜润,男人声音洪亮,一到年前年后,找上个喇叭匠子,拉二胡的,打板敲锣鼓的,一个小草台班子就成立了,一个村一个村的挨着唱,有时村子多,轮不过来,两个村还吵吵起来,最后还是黄婆子出头,答应给后到的村多唱一场,这才把两方的人安抚下来。
    农村人冬天闲下来没事做,叫做“猫冬”,耍正月,闹二月,带带拉拉到三月,说的就是这一带的风俗。
    他们唱二人转的,这是最红火的时候。
    他们每次离家演出,都把小映山红带在身边,一步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四五岁后,小映山红就懂事了,爹娘在前面唱戏,她就在后台来回忙活,端个水,拿个小道具什么的,从不给大人找麻烦,不但班子里人喜欢他,下边那些观众对她也是赞不绝口,弄得黄家夫妇心里热乎乎的。
    春种秋收,黄家这一百多亩地,也够他们忙活的,实在忙不过来了,他们也请几个短工帮忙,他们从不短人家的工钱,临走时还要给人家带上一大包吃的,用的。
    映山红就在这种与人为善的环境里渐渐长大的。
    9
    说书的嘴,唱戏的腿,转眼之间,映山红该上学了。
    老黄起得早,一出屋门,就见院子杖子上挂了一个新书包,他摘下书包,里面有几个本子,还有一个文具盒,里面装着铅笔,橡皮,小刀,还有五十块钱。
    那时候的五十块钱,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七八千块。
    老黄把钱收起来,和原来的钱放到一起,他要给水仙留着。
    他家不缺钱,平时水仙吃的,穿的,都比别人家的孩子好。
    老黄知道,有一双眼睛时刻在暗处盯着自己,更是关注着映山红。
    题外话:
    刚发现上面的一个错误,把映山红的名字错写成水仙了,抱歉!
    小学毕业,映山红考进街里的扎兰屯第一中学,那时候第一中学有初中班和高中班,是呼伦贝尔的一所重点学校。
    当然,老黄又收到了一笔钱,还有好几块衣料。
    遗憾的是,刚刚念到高中二年级,就赶上了那场文革浩劫,把她的书桌和梦想,一起砸了个稀巴烂。
    她上学的时候,在学校住校,老黄经常来看她,每次来,为了省点钱,都住在大车店。
    一切好像都那么凑巧。老黄一来,映山红都要去大车店看他。  一来二去,大车店的白音老板,也就是我的白爷爷,现在改叫白音主任了,就认识了映山红。
    他喜欢上了这个质朴,勤快的农村姑娘,学校一停课,他就不让映山红在学校搞文化大革命了,而是让她到大车店里工作,一开始当服务员,后来老会计退了休,映山红就当上了大车店的会计。
    再后来,白主任就撮合映山红和我父亲成了亲。
    结婚还不到十年,映山红就发生了那场车祸。
    10
    大奶奶领着我们穿了一洞又一洞,她边讲述映山红的往事,边流着眼泪,水仙怕她滑倒,小心翼翼地搀着她。
    这段历史,大奶奶知道的那么详细,简直跟她就是当事人一样,另外,她两次说出‘我家三子’,莫非她是映山红的母亲,我的亲姥姥?
    干脆,我诈她一下,趁她还没从回忆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突然问:“姥姥,你就是我的亲姥姥吧?”
    大奶奶被我问了个猝不及防,她嘎巴了两下嘴,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过了一会,才叹了口气:“算了,这么多年,你也大了。知道就知道吧,我真的是你亲姥姥。这件事,连你父亲和你妈都不知道。”
    我还是刨根问底儿:“那您就是当年的那家少奶奶啦?”
    “是。”姥姥的防洪堤被我彻底摧毁了,“不过,可没你忽悠的那么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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