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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落枫观:瘟不正事件》[第9页]

作者:蓝渐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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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4、
    “呦,这般厉害?”陈景元倒吸一口冷气。
    奔雷活动一下筋骨,冷笑道:“区区几个鬼兵,如何奈何得了我?”
    “哥几个,再辛苦一下吧。”陈景元对着眼前的十名鬼兵说道。
    众鬼兵面面相觑,为首的鬼兵说道:“少主,还有银元宝吗?”
    陈景元摸了一把肩头的褡裢,两手一摊,嘴里说道:“没有了。”
    “少主,方才哥几个拼尽了全力,已是筋疲力尽,待我们回去修整一阵,再来与这个妖怪比试——告辞。”鬼兵说罢,拱手施礼,一团团黑烟升起,待黑烟散去,十个鬼兵全都消失不见。
    陈景元气得直跺脚,愤愤的说道:“一群唯利是图的兵痞。”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奔雷说道:“我实在看不明白,你的动机。”
    “我不允许你这样的妖怪,危害人间。”陈景元说道。
    “消灭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奔雷不解地问道。
    陈景元说道:“人生在世,有些事,不赚钱,你也愿意做,那就是你人生的意义。”
    奔雷调侃道:“真没想到,我竟然遇到一个高尚的人族。不过,你马上就要变成鬼族了。”说罢,仍旧是赤手空拳,与陈景元斗在一处。
    斗了十个回合,陈景元渐渐落到下风。就在此时,一个黑影闪现,出现在人与妖的中间。
    陈景元定睛一瞧,那个黑影竟然是初九。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黑黝黝的木棒,对准奔雷的裤裆,戳了过去。
    那奔雷见此情形,扎个马步,双手护住裤裆,初九手中木棒往上一扬,“啪”的一声闷响,正中奔雷的下巴。一时间,黑血四溅。打得奔雷向后倒退了三四步,“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是何意?”陈景元迟疑地问道。
    “马上就要回到半衣大人的身边,心里高兴,临行前,帮你料理了他。”初九淡淡地说道。
    陈景元顿了顿,开口说道:“有劳。”
    初九不语,挥舞着手中木棒,再一次冲了上去,与奔雷斗在一处。那初九身如闪电,辗转腾挪,抽冷子就给奔雷一棒子。
    奔雷张着手臂,想要抓住初九,可是,斗了二十几个回合,连初九的衣袖都抓不到。气得他哇哇大叫,暴跳如雷。
    一旁观战的陈景元见此情形,与身旁的三更感慨道:“这个初九,原来身手如此了得!”
    三更说道:“半衣大人借给少主的帮手,怎会是等闲之辈。我这个兄弟,若论身手,打遍枉死城也寻不到对手。只是这性子害了他,偌大一座枉死城,除了半衣大人,谁也没办法差遣他。”
    说话间,打斗的双方已经分出了胜负。初九飞起一脚,踢翻了奔雷。
    初九飞奔过去,脚掌踩住他的后背,抓住他的双臂,用力一扯,竟然扯断了奔雷的双臂。
    初九丢掉奔雷的双臂,丢在一旁,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抓住奔雷的发髻,一下一下割他的脖颈,直割了三十多刀,才将奔雷的头颅割下。丢在一旁。
    奔雷的遗骸散落一地,好似积雪融化,变成一粒粒黑色的水珠。
    初九见此情形,微微冷笑,脱下身上的袍子,将奔雷的两只手臂裹住,黑色的血水渗出袍子,滴滴答答,坠落在地。
    初九从腰间取出一只葫芦,接住袍子里渗出来的黑水。
    片刻之后,院中的黑血汇集在一处,化作一个血球,只听“啪”的一声闷响,水球爆裂,出现一个瘦小枯干的小人。
    那个小人光着身子,四处望了望,抖了抖身子,身形涨了一倍,又抖了抖身子,身形又涨了一倍。最终,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奔雷再一次出现在陈景元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少了两只胳臂。
    “握草!”奔雷无比尴尬地吼道。
    115、
    初九冷笑道:“听说,当年城隍庙的宫长安追杀你一个月,未果。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说话间,给陈景元开院门的那个妇人从屋中缓缓走了出来。冷冷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陈景元手握鱼肠剑,指着妇人问道:“你是人,是妖?”
    妇人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淡淡地问道:“是人,如何?是妖,又如何?”
    “当年,宫道长将奔雷围困在一座山洞之中,没有食物的奔雷,丧心病狂,竟然以他的老婆为食。这等凶残至极的妖怪,我劝你早早离开他。”陈景元对妇人采取攻心战。
    妇人的脸上现出一丝丝的痛苦与愤怒,好似回忆起一件极其痛苦的往事。沉默许久,妇人怒斥道:“你住口,不许侮辱我的亡夫。”
    “亡夫?”陈景元愣住了,将妇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妇人不应陈景元的话,回过头,对着失去双臂的奔雷招招手,嘴里说道:“你过来。”
    那奔雷扭动着身躯,奔到妇人的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妇人的右手落在奔雷的头顶之上。就在手掌与头颅接触的一刹那,奔雷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抽搐,面部表情变得狰狞扭曲,身子越来越小,缩成一团。最终化作一团黑血,落在妇人的脚下。
    妇人的右脚,生出无数好似树根一样的经络,伸入黑血之中,贪婪地吸食。片刻之后,地上的黑血完全消失不见。
    妇人扭动一下脖颈,用手指着初九腰间的葫芦。嘴里说道:“还给我。”话音刚落,从她的手指尖生出一根黑色的藤蔓,疯狂生长,一下子缠住了一丈开外的初九。
    初九身子一抖,轻松躲开的藤蔓的缠绕。可是,腰间的葫芦却被藤蔓掠走。原来,妇人只是虚晃一招,攻击初九是假,真实目标却是葫芦。
    那根藤蔓缠住葫芦,略一角力,葫芦被挤个粉碎,黑血散落一地。那团黑血在地上飞快地游走,最终汇聚在妇人的脚下。那些树根一样的经络将黑血吸食干净。
    妇人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陈景元质问道。
    妇人捋了一下鬓角的黑发,淡淡地说道:“当年,我与夫君被宫长安那个狗贼围困在山洞之中。断粮断水。我对夫君说,你吃了我吧,把这一劫闯过去。
    夫君对我说,人族有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到了这般田地,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再吃了你,跟卑鄙的人族又有什么区别。”说罢,不住地冷笑,笑声越来越大,震得屋檐的瓦片掉落了两片。
    “好强的妖气。”三更、初九感受到一阵阵的气浪拍打在身上,不住地后退。
    陈景元的小手指开始剧烈的抖动,一团烟雾散去,一只一丈多长的小白龙凭空出现,盘踞在半空中,对着妇人,用沙哑着声音说道:“奔雷,原来你藏身在此处!”
    116、
    那妇人一见小白龙,登时大怒,咆哮着吼道:“我记得你,你是那贼道士的帮凶,当年,逼死我夫君,有你一份。”
    一旁的初九插嘴道:“明明是你自己吃了你的夫君,为何责备旁人?”
    妇人怒道:“若不是宫长安苦苦相逼,我们怎么会铤而走险?”
    小白龙说道:“若不是你屡伤人命,我们怎么会出手,替天行道?”
    “呸,什么替天行道。”妇人啐了一口,怒道:“明明就是赶尽杀绝。”
    “你伤人性命,触碰了我的底线。”陈景元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妇人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七十年前,我与夫君走出深山,披上人皮,来到人间界。那个时候,望舒县有一座小小的寺院。寺院主持是个开悟的祖师,每一日在大殿中讲经说法,引得许多的鬼怪,畜生立在大殿外偷听。祖师慈悲为怀,命手下的小和尚将两面侧门打开,对门外的鬼怪畜生说道:正门留个寺中的僧人行走,你们不得染指。可以通过两面的侧门,进入大殿,听贫僧说禅。
    鬼怪,畜生感恩戴德,匍匐着身子,从侧门进入大殿,潜心修佛。
    后来,过了很多年,祖师坐化,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新主持上任,那个和尚并没有开悟,是个俗人,为了标榜自己的谦卑,放着正门不走,竟然从侧门穿行。寺中的和尚见主持这般行走,纷纷效仿,走起了侧门。再后来,寺院渐渐衰落,和尚做功课越来越敷衍,迟到的和尚偷偷从侧门溜进去,早退的和尚偷偷从侧门溜出去。正门彻底的荒废,于是乎,和尚,香客,鬼魂,妖怪,畜生,再无分别。
    你们人族的先人留下祖训:做阳刚之人,走光明正道,行磊落之事。可是,我们夫妻观察了七十年,这样的行事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而且,到头来大多不得善终,结局凄惨——是人群中的异类。你们人族真是不可思议的种族,遇到麒麟,凤凰这样的奇怪动物,你们想方设法地保护起来,可是遇到不图名,不贪利的人,你们却想方设法地嘲笑他们,排挤他们。”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陈景元不解地问道。
    “你们人族中的某些人,配不上‘万物之灵’的称号。”妇人说道:“我们吃掉这样的人,与你们人族吃牛羊,吃猪狗,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别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批判我们。因为,你们根本就不配。”
    “……”陈景元一时无语。
    “等一下。”初九忽然间开口对妇人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想要当面请教。”
    “什么问题?”妇人问道。
    “说了半天,我听明白了。你好像是雌雄同体。”初九冷笑道:“你的裤裆里到底是一条棍子,还是一道缝隙,脱下裤子,让小爷开开眼,如何?”
    117、
    “呸!”妇人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你才雌雄同体,你们全家都是雌雄同体。”
    初九也不气恼,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淡淡地说道:“这般的气急败坏,一定是被我说中了。”
    “我不是。”妇人的脸涨的通红。
    “脱下裤子来,才能一证清白。”初九双手叉腰,挤眉弄眼地说道。
    妇人恶狠狠地望着初九,瞧那模样,恨不得将初九一口吞了,可是,她最终没有动手,沉默一阵,脸上的表情渐渐平和下来,缓缓说道:“懒得理你。”继而转头对陈景元说道:“陈景元,今日之事,你想如何了断?”
    陈景元说道:“我有一件事搞不明白。”
    “什么?”妇人问道。
    陈景元说道:“第一,当年,你们夫妻被宫道长困在一座山洞之中,无法脱身,最终,为了度过难关,你吃了你的夫君。
    第二,当你再一次重返人间界的时候,放弃了从前野蛮血腥的捕食方式,选择用一种欺骗的方式获取食物。
    第三,方才我亲眼所见,你‘吸收’了你夫君的肉身。
    我不明白,你的夫君到底死了没有?你的夫君到底算什么?妖还是鬼?”
    妇人笑道:“是生是死,是妖是鬼,很重要吗?”
    “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陈景元一脸的困扰。
    “我明白了。”妇人有些得意地说道:“其实,在你的内心,相比小翠的生死,你更在意我夫君的不死之身。”
    “……”陈景元沉默不语。
    “这么着吧。”妇人说道:“我告诉你我家夫君不死的秘密,作为交还条件,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各不相扰,如何?”
    “你们还会出来害人吗?”陈景元问道。
    “那是自然。”妇人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那我不想听了。”陈景元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鱼肠剑。
    妇人冷笑道:“罢了,罢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又一次被人追杀。只不过,上一次是纯粹的人族。这一次,围捕队伍的组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一个人族,带着一只妖龙,一群阴曹来的鬼兵。”说罢,将目光转向半空中的小白龙与立在一旁的初九。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只见初九走到院中的一棵大树前,双手抱着树干,有节奏地扭动腰身。
    扭了几下,转回身,背对着大树,用自己的屁股,去撞大树的树干,一脸的陶醉,嘴里“咿咿呀呀”吼个不停。
    妇人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指着初九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鬼兵,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受死吧。”说罢,口中念个咒,右手食指登时化成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奔着初九,咬了过去。
    118、
    初九见毒蛇奔着自己扑来,嘴里絮絮叨叨地对大树说道:“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相公救我。”说罢,一闪身,躲到了大树的后面。
    那条毒蛇眨眼就到。眼见着初九躲到树后,便张着大嘴,转到树后去咬他。
    谁知,初九比泥鳅还要狡猾,围着大树转起了圈圈。
    那条毒蛇追了两圈,竟然将自己的身子缠绕在树干之上。这个时候,初九忽然转身,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毒蛇的七寸。伸出另一只手,一巴掌呼在毒蛇的脑袋上,竟然把那条毒蛇给扇晕了。
    初九见此情景,登时来了精神,手里掐着毒蛇七寸,跳起了妖娆舞,嚣张至极。妇人向后拽蛇,初九不放,双方扯拽了几次,初九占了上风,更是得意,拽着蛇头,送到自己的屁股边,挑衅道:“来啊,日我啊!让我也体验一下雌雄同体的快乐。”
    妇人气得哇哇大叫。张开嘴,一只黑色的虫子从她的口中爬了出来。那只虫子立在妇人的唇边,四处张望了一下,好似对眼前的环境十分满意,抖了抖身子,张开背上的双翅,飞了起来。无数的虫子紧随其后,在头虫的带领下,朝着初九飞去。
    初九见此情形,不敢怠慢,手掌用力,捏死了毒蛇,随手丢在一旁,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使出召唤术,从地下召唤出三十六只枉死城的特产蟾蜍。
    三十六只蟾蜍摆个六金六甲阵,趴在地上,严阵以待,待飞虫临近,纷纷张开大嘴,三十六条肉舌交替升空,吞噬飞虫。
    初九立在蟾蜍大阵的后面督战,以为这一波争斗又占了上风,谁知那些吞了飞虫的蟾蜍纷纷出现了异样。身子迅速地缩小,好似被吸干了一般。眨眼之间,三十六只蟾蜍变成了干尸。黑色的虫子咬破蟾蜍的肚皮飞了出来,个头好似比方才变大了一些。
    初九见此情形,微微一愣,为了弄清飞虫的底细。初九待那些飞虫临近,一伸手,抓了一只飞虫。一边逃跑,一边仔细观察,却见手心的那只飞虫张开獠牙,在他的手掌咬了一口。
    初九只觉手掌麻酥酥的,失去了知觉。他连忙甩手,丢了飞虫。嘴里说道:“这婆娘的虫子,可以吸食灵魂力。”
    半空中盘旋的小白龙,张开血盆大口,对准飞虫群,吐出一个小小的火球。那火球打着转落了下来,一时间,烤化了无数的飞虫。
    “妖龙,我差点忘了你。”妇人张开嘴,吐出了一只麻雀大小的黑虫,朝着空中的小白龙飞去。
    小白龙对准那只黑虫,又吐出一个火球,黑虫闪身躲过,飞到小白龙的身前,一抖翅膀,竟然绕到它的后脖颈,一下子咬穿了龙鳞。小白龙身子一晃,竟然从半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子抽搐,好似中毒一般。
    陈景元见状大惊,飞奔过去,手起剑落,斩杀了小白龙后脖颈的黑虫。过了许久,小白龙这才悠悠转醒。
    三更挡在陈景元的身前,对他说道:“少主,这个妖婆子法术厉害,我们还是撤吧。”
    “这个妖怪,在人间潜伏了七十年,当年的宫道长都没办法奈何它。”陈景元肃然说道:“今日,放走了它,不知多少无辜的百姓,要命丧它手,你们退吧,我自己与它斗。”说罢,手握鱼肠剑冲了上去。
    初九揉着被虫子咬过的手掌,来到三更的身边。三更小声地对初九抱怨道:“这个少主,十分地不识时务。这个妖怪妖术高明,与它对阵,没一点胜算。”
    初九眯着小眼睛观战,过了许久,缓缓说道:“兄长,我在枉死城的名声如何?”
    三更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枉死城的大佬们都说,你是一个极难相处,不好驾驭的属下。”
    初九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在枉死城呆了七百年,发现了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三更问道。
    初九说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用心做事的人越来越少,用脑算计的人越来越多。”
    三更笑道:“所以,你才用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应对周围的人。”
    初九挠挠屁股,漠然说道:“玩世不恭可以抵御住五成的平庸与俗不可耐。”
    “另外的五成如何抵御?”三更问道。
    “冷漠。”初九应道。
    “为何有感而发?”三更问道。
    初九沉默一阵,开口说道:“到了今日,我才明白半衣大人将我派到人间的用意。”
    “什么?”三更问道。
    “陈景元是个用心的人。值得我替他卖命。”初九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抿着嘴唇,吹了一声凄厉的口哨,嘴里喊道:“小的们,出来跟九爷做事了。”
    话音刚落,陈景元的胸中,忽然间窜出了上百条黑气,一百名鬼兵从《百鬼夜行》的画轴中冲了出来,立在初九的身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九爷,有何吩咐?”鬼兵们问道。
    119、
    初九用手指着妇人,对手下的鬼兵说道:“给我打死这个阴阳怪。”
    “遵命。”一百名鬼兵手持兵器,将妇人与陈景元团团围住。逐渐缩小包围圈。初九随手甩出一根绳索,缠住了陈景元的腰,轻轻一拽,将他拽到自己的身前。
    “做什么?”陈景元被绳子拽着后退十几步,一阵踉跄,险些摔倒,不悦地问道。
    “别碍事。”初九将陈景元推倒一边,手持鬼头刀,奔向妇人。
    众鬼兵纷纷侧身,给初九让路。初九来到妇人的身前,用刀尖指着妇人的鼻子,冷笑道:“今日,你逃不掉了。”
    妇人紧咬牙关,恶狠狠说道:“十几年前,城隍庙的四当家——宫长安都没能奈何我,今日,你这无名之辈,怎敢口出狂言?”
    初九将鬼头刀抱在怀中,不悦地说道:“无名之辈?你说谁是无名之辈?”
    “你从枉死城来的。枉死城的几大高手,我都有耳闻。只是从来没听说有你这号人物。”妇人一脸的不屑,嘴里说道:“三更的名声,我都有耳闻,哪里听说什么狗屁初九,你想杀我,白日做梦。”
    初九听闻此言,额头青筋暴涨,脸颊涨得通红。
    一旁的三更见此情形,忙开口说道:“你这妖妇,莫要离间我们兄弟间的情分。我兄弟的勇猛,若在枉死城称第二,没有谁敢狂妄到称第一。”
    初九听了三更的话,脸色稍缓。
    妇人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道:“反正吹牛也不上税,便是吹捧天下第一,又有何妨?只需脸皮足够厚即可。”
    三更说道:“枉死城的高手,都是由枉死城主钦定的,第一名是他的儿子,第二名是他的女婿,第三名是他的盟兄弟的侄子,第四名是他的干女儿。这些高手,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成为枉死城的高手。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城主大人若是觉得这些高手靠得住,也就不会提拔我们半衣大人了。半衣大人唯才是举,手下的高手,才是真正的高手,城主大人搞不定的事情,半衣大人可以轻松搞定。血统纯正的高手们搞不定的事情,初九兄弟可以轻松搞定。你明白了吗?”
    妇人听罢,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真没想到,你们鬼族与人族一样的卑劣与虚荣。”
    三更摆摆手,泰然说道:“等你们妖族衍生出上万的群体,你就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了。”
    “多说无益,来吧。”初九脱了上衣,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单手擒刀,对着妇人说道:“来来来,比试一番。”
    妇人不再多说,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一张嘴,吐出一颗黑色的水球,水球落地,“啪嗒”一身脆响,化身一只恶犬,咆哮着扑向了初九。
    初九面无惧色,将鬼头刀往地上一插,伸出双手,一把掐住恶犬的嘴巴,左手捏着上颚,右手捏住下颚,轻轻一掰,将狗嘴掰断,恶犬登时死于非命。初九甩了甩手上的血迹,随手将狗尸丢在一旁。
    妇人又一次吐出两颗黑色的水球,水球落地,“啪嗒”两声脆响,化身两条恶狼,咆哮着扑向初九。
    初九伸出右臂,挡住一条恶狼的进攻,另一只手一下子伸进了恶狼的小腹之中,用力一拽,拽出了恶狼的肠子,用肠子缠住另一只狼的脖子。
    初九从狼嘴中抽出血肉模糊的右臂,对准那只被缠住脖子的恶狼,一掌拍了下去,硬生生拍碎了恶狼的头盖骨,眼球都被震了出来。
    初九将两条恶狼的尸体丢在一旁,用挑衅的眼神望向妇人。
    妇人身子不动,脖子忽然间伸长了一丈有余,好似一条大蟒,披散着头发,飞到初九的面前,张开嘴,一口咬中他的脖子。
    初九伸出双手,一下子抓住了妇人的头颅,开始一下一下地撞击妇人的脑门,一时间鲜血四溅。
    妇人不肯松口,初九也不肯停住撞击,一妖一鬼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最后,妇人头盖骨破裂,脑浆流淌出来。这才缓缓张开了嘴,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七窍之中,开始“咕嘟咕嘟”地向外冒黑血。那些黑血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初九的脖颈“呼呼”地向外淌血,他用手捂着伤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120、
    陈景元被黑压压的鬼兵挤到的院子边缘,想要观看初九与妇人的打斗,垫着脚都看不真切。一抬眼,瞧见初九撩过的那棵大树,一纵身,爬到了树上,骑在树杈之上观战。
    一个小个子鬼兵立在众鬼的身后,一跳一跳地向圈内观看,一抬头,瞧见树杈上的陈景元,登时受到启发,三纵两纵,跳到了树上,蹲在陈景元的身旁。
    陈景元身子向旁边挪了挪,鬼兵道一声谢。树下的鬼兵听到声音,抬头观瞧,发现了好去处,片刻之后,树上蹲了十几个看热闹的鬼兵。
    陈景元被挤到了树梢处,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群鬼兵真特娘的局气,上百名鬼兵挤满了院子,却都袖手旁观,看着初九一个,冲锋陷阵。你们瞧,他被狼咬了吧……你们瞧,他被妇人咬了脖子。哎呀呀,真不知道平日里,你们九爷如何调教你们。”
    一个年长的鬼兵蹲在陈景元的身边,听了陈景元的话,当即反驳道:“少主,您以为九爷把我们都召唤出来,是为了群殴那妖妇吗?”
    “不为了助阵,唤你们出来做什么?”陈景元问道。
    老鬼兵说道:“少主,你与我们九爷相处的时间尚短,对他还不是很了解。他把我们喊出来,是为了给他喝彩助威的。”
    “你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帮手,而是需要观众?”陈景元挠挠后脑勺。
    老鬼兵说道:“九爷的性子太执拗,过了几百年怀才不遇的岁月,意志消沉,直到有一日,遇到了半衣大人。这才扬眉吐气,在枉死城,九爷谁也不服,只敬佩半衣大人。知道为啥吗?”
    “为啥?”陈景元问道。
    “半衣大人给九爷提供了表演的舞台。”老鬼兵说道:“九爷嘴上不说,心中十分珍惜每一次上台的机会,明明可以轻松取胜,可他偏偏要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少主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吗?”
    “我好像有点懂了。”陈景元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个时候,院子中心的比试已经分出了胜负。初九喘了一阵粗气,一伸手,从地上捡起鬼头刀,对准妇人的脖颈,一刀砍了下去。登时尸首分离。
    初九抓着发髻,举起妇人的头颅,对着院中的众鬼兵展示人头。
    众鬼兵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陈景元身边的老鬼兵双手拢个喇叭口,高声喊道:“九爷,了不起,九爷,战无不胜。九爷,攻无不克。”
    初九立在鬼兵群中,昂首挺胸,张开双臂,闭着眼睛,一脸的受用,一脸的陶醉。
    “九爷,接下来该做什么?”老鬼兵高声喊道。
    初九睁开眼睛,冷笑道:“打扫战场吧。”
    众鬼兵听闻此言,欢呼雀跃,冲进奔雷夫妇的屋中,开始搜刮财物。片刻之后,一众鬼兵抬着一箱财物,来到三更,初九的面前,嘴里说道:“两位头目,这些财物如何处置?”
    “大家分了吧。”初九大手一挥。
    众鬼兵大喜,刚要分割财物,却被三更叫停。他阻止了众鬼兵的哄抢,走到陈景元的面前,躬身施礼道:“少主,这些财物如何处理?”
    “这……这样做,怕是不妥吧。”陈景元含含糊糊地说道。
    三更解劝道:“少主,这钱财本是人间的流通之物,从一个人的手中,流向另一个人的手中,乃是它的宿命。我们不取,难道留给别的妖怪吗?”
    “一切听你的安排。”陈景元说道。
    “遵命。”三更清点一下财物,大约有三百两银子,分出三份。
    第一份二百两银子,平均分给一百名鬼兵,每个鬼兵得了二两银子,大家欢天喜地,称颂少主,三更,初九的慷慨。
    第二份五十两银子,三更,初九平分,一人分到二十五两银子。
    第三份五十两银子,三更捧着,送到陈景元的面前。
    “请少主笑纳。”三更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万万使不得。”陈景元直摆手。
    三更不动声色地说道:“少主,这笔钱乃是奔雷夫妇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您用这笔钱,救济穷苦百姓,岂不是替天行道?”
    “这……”陈景元陷入沉思。
    “收下吧,少主。”三更将银子塞进了陈景元的怀中。
    陈景元没有拒绝,心中五味杂陈。
    121、
    初九一把火烧了奔雷夫妇的宅子,众鬼收兵。
    陈景元兜里装着五十两银子,回到了家中,水仙帮他脱了外套,拿个拂尘,帮他拍打身上的尘土。
    陈景元进屋,将叶攸安换到身边,取出五十两银子,送到她的面前,开口说道:“娘子,这里有些散碎银两,你收起来吧。”
    “多少?”叶攸安随口问道。
    陈景元应道:“五十两。”
    叶攸安微微一愣,拿起包裹,掂了掂分量,问道:“从何处得来这么多的银子?”
    陈景元坐在椅子上,将围剿奔雷夫妇的事情经过,诉说一遍。
    “你剿了奔雷?”叶攸安吃了一惊,嘴里说道:“当年,宫叔叔费尽周折,也没灭了那个妖怪。没想到,今日死在你的手中。”
    陈景元说道:“半衣师叔借给我鬼兵鬼将,着实厉害。”
    “这五十两银子,你想如何使用?”叶攸安问道。
    “娘子,实不相瞒,这么大一笔钱,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使用。”陈景元说道:“想听听娘子的安排。”
    “这五十两银子,能娶多少小老婆。”叶攸安不动声色地说道。
    “娘子又取笑我。”陈景元涨红了脸。
    叶攸安笑道:“相公,你可知暴发户与富人的区别?”
    “我是暴发户,你是大家闺秀。这便是区别。”陈景元自嘲道。
    “暴发户一旦有了钱,就会拼命地花钱,购买一大堆的奢侈品,用来填补内心巨大的黑洞。富人有了钱,会拿来投资。”叶攸安说道。
    “投资什么?”陈景元问道。
    “投资田产,投资房产,投资商铺,投资商贸等等。”叶攸安说道。
    “这些银子,我拿着心里发毛。”陈景元说道。
    “为何?”叶攸安问道。
    “这些银子,上面沾着血腥味。”陈景元心有余悸地说道:“无论怎么使用,我的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
    叶攸安笑道:“夫君大可不必,钱财本无善恶之分,只要花出去,就能慧泽他人。”
    “这是什么道理?”陈景元不解地问道。
    叶攸安说道:“即便是花在烟花柳巷,也是有益处的,那些青楼的女子拿着这些钱,购买布匹,胭脂水粉,也能养活相关的手艺人。所以,别纠结钱从何处来,只要花出去,就有益处。”
    “如何花,益处最大化?”陈景元问道。
    “不如拿这些银子,在城郊买一块地,盖一座三清观或者观音堂吧。”叶攸安说道。
    “为什么要盖那个?”陈景元好奇地问道。
    “城里的有钱人都拜寿安堂。乡下的老百姓不愿意去寿安堂。”叶攸安说道。
    “为何?”陈景元愕然道。
    “寿安堂不许道观外的香火入观,必须买他们观内的香火,观外卖几文钱的香火,观内卖三五百文,一般的老百姓,消费不起。”叶攸安说道:“若是在望舒县的城郊,建一座小小的寺院,院内塑个金身,雇个可靠的人打理。相公的手中,有一定的人脉,胭脂林的狐妖,枉死城的鬼魂,招募一些,安置在寺院中,帮助一些老百姓实现求长寿,求姻缘,求前程,求财的欲望,那是日进斗金的好生意。
    再盖一些禅房之类的屋子,收纳那些准备科举考试的读书人,厌倦城镇生活的城里人,逃避世俗生活的落魄人,诸如此类,让他们来院中清修,收取一定的费用。”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陈景元说道。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时辰不早了,上床安歇吧。”叶攸安收起银两,将陈景元拽上了床,偎依在夫君的怀中,撩拨了一阵,把手伸进了他的裤裆之中。
    “做什么?”陈景元明知故问。
    叶攸安说道:“做夫君的,在外辛苦打拼,带回来五十两银子。做娘子,总要想办法犒劳一下夫君吧。”说罢,帮陈景元脱了裤子,俯下身去……
    122、
    一炷香之后,陈景元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平躺在床榻之中,一边擦汗,一边感慨道:“这五十两银子……太累了。”
    “不是五十两,只是十两。”叶攸安一条腿搭在陈景元的腰间,轻轻地蹭来蹭去。
    “啥?”陈景元心头一惊。
    叶攸安说道:“夫君赚十两银子,做娘子的,要犒劳一次。赚了五十两银子,自然要犒劳五次。”
    “天啊。”陈景元只觉两腿发软,心头发颤。
    就在此时,外屋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搞来搞去,也生不出娃娃,莫说是五次,便是十次,又有什么用处呢?”
    “死水仙,再胡言乱语。我撕了你的嘴。”叶攸安咬牙切齿地说道。
    水仙毫不怯懦,继续说道:“姑老爷,这么多年,您待我不薄,水仙无以为报,不如给您生个娃娃吧。”
    “……”陈景元不敢应声。
    “水仙,知道潘金莲为啥会嫁给武大郎吗?”叶攸安冷冷地说道:“你要明白,你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
    “小姐,不是水仙贪心。”水仙缓缓地说道:“你与姑老爷成亲多年,也生不出一个娃娃,从前的时候,姑老爷没钱,自然不会生二心,现在,他一下子能赚五十两银子,这样的男人,放眼望舒县,又有几个人?只要姑老爷愿意,一大堆的小蹄子争着抢着给姑老爷生娃娃。我与小姐相识多年,时至今日,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嫁给哪个男人,有姑老爷这样的本事?有姑老爷这样的人品?小姐,行行好吧,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有这样的机会,不如给了水仙。”
    “……”叶攸安沉默不语。
    陈景元见娘子脸色不善,为了缓解尴尬,赶忙插嘴说道:“这个水仙,满嘴昏话,我哪有你说得那么抢手。哪有一大堆的小蹄子争着抢着给我生娃娃,除了你们两个把我当宝,再无第三个女人愿意理我。”
    “谁说的,我也愿意给你生娃娃。”窗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你又是谁?”陈景元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是双花啊。”窗外的少女应道。
    “你不在我母亲的院子老实呆着,跑到我的院子里做什么?”陈景元无力地问道。
    “每天夜里,我都溜过来瞧瞧。”双花应道。
    “溜过来,瞧什么?”陈景元问道。
    “瞧瞧有没有机会,与你共赴巫山,行云雨之事。”双花羞答答地应道。
    叶攸安将手搭在陈景元的右耳之上,轻轻转了一圈。
    “娘子,听我解释……”陈景元一脸的哀求。
    叶攸安不语,将手搭在陈景元的左耳之上,轻轻转了一圈半。
    “娘子,我是冤枉的……”陈景元苦苦哀求。
    忽然,陈景元愣着了,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屋檐一角,脸色变得铁青。
    叶攸安见他这般表情,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屋檐一角滴滴答答,向下流淌黑色的水滴。
    那些水滴滴落在地,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慢慢地,从水洼中探出一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从水洼中爬了出来。
    “奔雷!”陈景元吃了一惊,一伸手,从床头拿去了鱼肠剑。
    奔雷一伸手,从外屋抓来了水仙,双手扣在她的胸前,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你怎么会寻到我的家中?”陈景元呵斥道。
    奔雷不语,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咬掉了水仙的半个脑袋。水仙“哼”了一声,死于非命。
    123、
    “水仙!”叶攸安大惊,险些晕倒,强作镇定,披了一件袍子,从墙上抽出镇宅宝剑,攥在手中,用剑尖指着奔雷的鼻子,怒道:“何妨妖孽,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夜闯民宅,伤我姐妹的性命。”
    奔雷将水仙的尸体丢在一旁,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道:“你床头的五十两银子,是我多年的辛苦所得,被你夫君纠集了一群乌合之众硬生生抢走。小娘子,你要知道,飞来横财与飞来横祸只有一步之遥。”
    “你是奔雷?”叶攸安悚然问道。
    “正是你奔雷爷爷。”奔雷傲然说道。
    陈景元手持鱼肠剑,开口说道:“奔雷,难道你是不死之身吗?”
    “哼哼……”奔雷冷笑一声,没有答陈景元的问话。
    “你寻到我的家中,所谓何故?”陈景元又问。
    “明知故问。”奔雷说道:“几个时辰前,你带着上百鬼兵,包围了我的家,杀了我老婆,烧了我的宅子,抢走我全部的积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你们人族的祖训。今夜,我来你家,就是要杀了你的老婆,烧了你的宅子,抢走你的全部家财——我要让你体验一下痛苦的滋味。”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叶攸安手持镇宅宝剑,对着奔雷的咽喉刺了过去。
    奔雷冷笑一阵,也不躲避,待宝剑刺到眼前,伸出二指,轻轻一捏,宝剑便卡在手指缝中动弹不得。
    叶攸安拽了一下,没有拽动,瞬时弃剑,随手抄起一只花瓶,丢了过去,奔雷没有防备,“啪”的一声,正中他的额头,黑色的血水登时流了出来。
    “泼妇。”奔雷捂着额头骂道。
    叶攸安并不停手,随手抄起一把椅子,丢了过去,正中奔雷的头顶。“稀里哗啦”几声巨响,椅子碎个稀巴烂,奔雷满脸开花。
    “悍妇。”奔雷满脸是血,破口大骂。
    叶攸安左右观瞧,一眼寻到床脚的黄铜夜壶,随手抄起,奔到奔雷的近前,举起夜壶,猛敲奔雷的后脑。打得奔雷连声惨叫。
    几下过后,夜壶打得变了形,没办法再使用。叶攸安又抄起一只黄铜脸盆,对着奔雷的鼻子,一下又一下地猛拍。
    “我的亲娘。”奔雷被叶攸安打出了卧房,连滚带爬逃到院子里。
    叶攸安紧随其后,冲了出来,将变形的脸盆丢在一旁,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走到奔雷的面前,迎面就砍。
    奔雷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咔嚓”一声,硬生生地将手臂砍断。
    叶攸安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连砍数刀,直砍到奔雷伤痕累累,嘴里不住地说道:“好男不跟女斗,你这个泼妇,不要得寸进尺。”
    “还我姐妹性命。”叶攸安飞起一脚,正中奔雷的下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奔雷的牙齿飞到满院都是。
    叶攸安上前一步,一脚踩住奔雷的胸膛,迎面便砍,一下子砍了二十多刀,直把菜刀的刀刃砍卷,这才罢手,将菜刀丢在一旁,气喘吁吁。
    奔雷的尸体化作一团血水,血水凝集成一个血球,血球化作一个妇人,正是白日里被初九打死的奔雷老婆。
    那妇人站直身形,冷冷地打量叶攸安,嘴里说道:“好个彪悍的泼妇,难怪我家夫君打不过你。这一次,换我与你较量一番。”
    124、
    “还我姐妹性命。”叶攸安不想多说,展开身形,与妇人斗在一处。
    开始时,还有些章法,到后来,两个妇人扭打在一处,扯头发,挖眼睛,咬肩膀,打得难解难分。
    “三更半夜,你们小两口在干什么?”陈景元的母亲听见响动,披着衣服,举着灯笼,从隔壁院子走了过来,立在月亮门,开口问道。
    “母亲,此处危险,快点回自己的院子。”陈景元高声喊道。
    妇人听闻此言,已然发现了陈母,身子仍旧与叶攸安扭打在一处,脖子一扭,好似蟒蛇一般,一下子拉长一丈多远,张开血盆口,奔着陈母的脖颈咬去。
    陈母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灯笼落地,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陈景元大惊,目测距离太远,救援不及,顾不得许多,将手中鱼肠剑丢了出去,直飞妇人的脖颈。
    那妇人脖子一扭,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弯,躲过鱼肠剑,又一次奔向陈母。
    就在这紧要关头,院中忽然升起一团团烟雾,待烟雾散去,在不同的方位,出现了三十六个金甲武士。
    距离陈母最近的地位,出现一位手持金锏的武士,护在陈母的身前,手举金锏,一下子打中了妇人的脸面,一下子击落了她的全部牙齿。
    妇人吃痛,收回了脖子。
    三十六名金甲武士分成两队,一队护住陈母,一队围住妇人。
    双花立在陈景元的身边,开口说道:“哥哥,这是什么阵势?”
    陈景元肃然说道:“这是我师叔赠我的三十六天罡阵,一旦有邪祟要伤害我的娘亲,就会触动阵法。”
    双花听罢,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道:“在这个院子住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有这般厉害的阵法,多亏我对伯母没有恶意,不然的话……”双花的脸上,现出一丝丝的恐惧与后怕。
    陈景元不理双花,奔到母亲的面前,对她说道:“母亲,这里太危险,回自己的院子吧。”
    陈母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以为,你们小两口打架,我……我过来劝架……”
    陈景元含含糊糊说道:“那个是女飞贼,想要偷盗财物,杀了水仙,娘亲,此处危险,快点回屋吧。”
    陈母答应一声,由双花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十八个金甲武士围斗妇人。那妇人自然是招架不住,斗了三五个回合。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对着陈景元说道:“此事没完,咱们来日方长。”说罢,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化作一团黑水,渗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叶攸安披头散发,赤着双脚,立在原地,愣了许久,回到屋中,望着水仙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哭了许久,哽咽道:“爹娘离世之后,是你陪伴我走过最艰难的岁月,现在,你也离开了我,我好孤独啊!”
    “娘子,节哀。”陈景元伸手去搂叶攸安的肩膀。
    “别碰我。”叶攸安一把打开陈景元的手掌,恶狠狠地说道:“陈景元,我恨你,你在外面招惹了麻烦,引狼入室。害了我的姐妹性命。你偷偷在院子布了三十六天罡阵,不为保护我,不为保护水仙,只为保护你的娘亲。陈景元,从我认识你那一日起,我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开人间,现在,连水仙也因你而亡。陈景元,你是这世上最不祥的人。”
    125、
    “娘子,抱歉。”陈景元一脸的惭愧。
    “我的姐妹已经被害死了,我在这个世上,再无亲近之人。”叶攸安垂泪道。
    “安儿,我对天发誓。布这个阵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你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个阵法如何激发,如何甄别保护对象。”陈景元说道。
    叶攸安听闻此言,抹了一把眼泪,开口问道:“你这个三十六天罡阵,从何处得来?”
    “从我的师叔张君奉处得来。”陈景元如实说道。
    “就是那个把我舅舅困在箱子里,头发、眉毛、胡子统统剃光的张君奉?”叶攸安恨恨地问道。
    “上一次,你踩碎了潇洒的蛋蛋,妖界出了悬赏,要取你的性命。”陈景元如实说道:“我怕你被妖怪暗算,吃了亏,因此,去寻君奉师叔,说明了自己的处境。君奉师叔将这套阵法赠予我。我以为,这套阵法埋在院子,可保家中平安,谁知那奔雷狡猾得很,竟然趁着黑夜,摸进了咱们的屋中,安儿,我对你发誓,在我的心中,绝无厚此薄彼的意思。”
    叶攸安听了陈景元的话,不置可否,眯着眼睛,洞察他的面部表情。过了许久,双腿一软,跪在水仙的尸体前,再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日,陈景元上街,订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厚葬了水仙。
    叶攸安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脸不洗,头不梳,坐在床榻之上,长吁短叹。
    陈景元没有去药铺,待在家里,不住地好言宽慰。到了吃饭的时候,叶攸安茶饭不思,无论陈景元如何解劝,叶攸安水米不沾唇。没过三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陈景元手里端着一碗面条,守在床前,哀求道:“安儿,吃一点吧。多少吃一点吧。”
    叶攸安两眼无神,望着陈景元,沉默许久,开口说道:“或许,我真的不该嫁给你。”
    “怎么又说这个!”陈景元为难地挠挠头。
    “从我嫁给你之后,我从来没有梦到过的我的爹娘。”叶攸安说道:“或许,在他们的心里,一万个不愿踏进你的家门。自从认识了你,我的舅舅没有了,我的母亲没有了,我的爹爹没有了,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没有了,当然,你会说,他们的死,是咎由自取。可是,我问你,水仙招惹了谁?”
    “……”陈景元默默无语,低着头听叶攸安的数落。
    叶攸安说道:“水仙陪伴我多年,不是姐妹,情同姐妹。那个傻丫头,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你。我这个做姐姐的,心中藏着一点私心,总想着,等我怀了你们陈家的骨肉,再让你将她纳为小妾。那样的话,我在街坊们的口中,略体面一些。如你所说,你是因为我踩碎了潇洒的蛋蛋,这才去寻那张君奉,在院中布了三十六天罡阵,我且问你,我在你们陈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如何招惹了潇洒?这件事,到底是因你而起,还是因我而起?”
    “因我而起。”陈景元低着头说道。
    叶攸安继续说道:“陈景元,我对你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能自己保护自己。莫说一个奔雷,便是十个奔雷,也进不了我的身。这一点,你是明白的。”
    “我明白,我明白。”陈景元点头如鸡吃米。
    “成亲多年,也没给你们陈家生个一男半女,我很抱歉。”叶攸安淡淡地说道:“不如这样,你给我一纸休书,将我扫地出门,你把隔壁的双花迎娶过门,给你陈家延续香火。不知你意下如何?”
    “娘子,说得哪里话。在景元的心中,只有你这一位结发妻子,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陈景元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出去惹是生非了。我就待在家中,陪伴着你与娘亲。过太平日子。”
    “你不休妻?”叶攸安咄咄逼人地问道。
    “不休。”陈景元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不纳妾?”叶攸安不动声色地问道。
    “至死不纳。”陈景元起誓发愿。
    “好,你要再答应我一件事。”叶攸安说道。
    “何事?”陈景元问道。
    “你要帮我打探出奔雷的下落。”叶攸安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替水仙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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