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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鬼差元心》穿梭阴阳两界、血族、女娲族[第14页]

作者:鬼差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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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3-03 21: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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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我们两个出门去逛街,就在购物广场里面的一个医疗保健器械门店,龙鳕让我尝试了一个护腰枕,原因就是我很多次睡觉平躺着的时候,好像要卡住了一样,起不了身,很多次都是叫龙鳕过来扶我的,可是关着房门的时候,她不一定能听得到我叫喊。

    龙鳕:哎呀,你这个老腰啊!

    我:这个护腰枕也不现实呀,一样是起不了身。

    门店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他说我这种情况要买的不是护腰枕,而是比较便捷的升降器材,手摇的,发现起不来的时候就可以把上半身给升起来。因为这个升降器材的费用不低,我考虑了许久之后还是只要了一个护腰枕,至少在我起不来的时候枕头可以垫在我的背下面,让我的腰可以借力。

    我们两个的工作照样是在鬼市的衙门,后来为了方便,我们就调整到了丰都,对应的是雷部、保险,就是说,这个部门叫雷部,我们的岗位是保险,保全、抢险,不是人间那种保险业务。

    丰都是一个比较乱的地方,没有鬼市那么安定,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特别多,领这么一点俸禄,几乎把二十四小时都奉献在工作上面。龙鳕问我后悔了没有,由于我对丰都保持着高度的热情,因此我觉得暂时还能忍受。

    我:丰都中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去鬼市生活呀!?

    龙鳕:想要进入鬼市,那条件可就苛刻了,得身怀绝技,能够在鬼市里面做出贡献才行。

    我:可我看鬼市的子民也很普通啊!并没有觉得他们多厉害。

    龙鳕:那是因为他们都安于生活,所以看起来平凡的不得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街边扫地的阿姨,她居然可以用扫把挡住高山上水土流失。

    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龙鳕:你也不会知道那个用小扇子在给炉子起火的大叔,他可以扇动火山爆发。鬼市里面有太多的能人异士,但是越是奇特的人,他们的表现越加普通。
    鬼王徐怀仁不知从哪得知我们两个在丰都生活工作,他召见了我们,其实也不算是召见,至少不是在正儿八经的办公地点,而是他穿着便服,因为我们在三角路口的孟婆汤馆见面。

    孟婆汤是一道很普通的饮品,就像人间的茶水一样,并不是自古以来小说中所说的能够让人家忘情绝义的汤水。

    徐怀仁:我最近有些烦恼,丰都的子民明明就丰衣足食,有房有车,可是他们总是说赋税太重,除了不愿缴税,而且还故意偷税漏税。你们说怎么办?

    我:你不是问我们怎么办,你得去问他们为什么偷税漏税?总有一两个愿意说实话的。

    徐怀仁:他们觉得自己在这片土地上面辛辛苦苦的工作,所得的一切酬劳应该属于自己。可是他们没有意识到,公共设施的建设维护都是要靠这些税收来完成的。

    我:那么这些税收的收支透明吗?

    徐怀仁:并没有。

    我:是的,这就是问题所在的地方,你上面不透明,你怎么让下面对你坦诚呢?

    龙鳕:你知道女娲宫有多严格吗?所有在女娲宫任职的官员,包括王爷、王母在内,于公于私,他们所支出的每一分钱都会有人管,他们是不可以直接碰到钱的。

    徐怀仁:这个我知道,不过并不适用于丰都,丰都公职人员这么多,他们的收入跟支出都是自己的隐私,除了公账之外,私生活是不受管束的。

    龙鳕:这不就是问题所在了吗?公账透明,私账不透明,那么老百姓就会有样学样,偷一点漏一点。如果丰都公职人员本身都不能够约束自己,那又谈何约束老百姓呢?
    2022-03-03 21:4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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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怀仁对我们的提议并不是很感兴趣,就像他所说的那么苛刻的女娲宫制度,不可能会运用在丰都,因为就连他本人也不接受这样的管束。徐怀仁在位多少年了?世剀在位多少年,他就在位多少年,因为时间过于久远,他一个人可以独揽大权,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帮派可以推翻他,新兴帮派,依旧是最大的、唯一的帮派,以前还有另外一个帮派,叫新安,后来,新安慢慢萎缩至消失。

    而女娲宫之所以还保持着那么严苛的制度,是因为除了世剀王爷之外,历任王母都必须是坚定“甘愿做平民的仆人”这个唯一立场,才能参加选举,并且,王母的个人实力一般不能低于王爷超过三分之一,否则将无法互相牵制。

    同时,最重要的是,女娲宫的大臣,他们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是每一次战争中拼死护族的忠肝义胆之士,个个讲话都是直来直往,丝毫不跟王爷、王母客气,即便王爷一直是同一个人,他们也从不畏惧做任何进谏,他们不怕死,同时他们的家属也不怕死。大家都是在沙场上,可以直面死亡的人,对待敌人毫不畏惧,对待王爷、王母也是如此。
    2022-03-04 05:5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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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怀仁还提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一开始不敢直说的。他的弟弟徐东平,原本是管着整个偌大丰都的治安保险费用的,我们简称为“治保”,这笔巨大的费用来自于所有有工作收入的鬼们,每个月从用人单位发放的工资中扣下的治保费,表示身心安全可以纳入保护,相当于交保护费这样。而税收的来源是一切有盈利的工业、商业等有证或无证的团体或个人。徐东平私自挪用治保费用,认为丰都是自己家的,新兴帮派是哥哥与自己一手打下来的,也属于自己家的,因为思想观念极错误并且不知悔改,还打击很多告发他的帮派成员,后来迫于帮派元老们的压力,徐怀仁这才罢免了徐东平的职权。
    2022-03-04 06: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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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有谁会放过治保费这个大蛋糕,不管哪一个上任,都会伸手往这大蛋糕上面抹抹,能抹多少就多少进了口袋。

    新兴帮派的元老们,大多也有这个意思,于是他们都不支持所有的收支完全透明化,他们个个都手脚不干净,以为江山是自己打下来的,自己长命百岁乃至上万岁,那整个丰都都会是自己控制的了。

    我一直觉得丰都在教育这一块,缺乏思想教育,结果整个新兴帮派从上至下养出了完整一个链条的“私欲”,从而不可戒除苛捐杂税、贪污受贿的坏习性。

    徐怀仁听完我与龙鳕的观点,若有所思。他一直觉得丰都发展蓬勃,自己应该算是有很大的功劳,没想到在我们俩眼中,丰都却有很多阴暗面无法剔除且这个会使新兴帮派走向灭亡,因为,徐怀仁可能不会知道,由单妃妃作为斯塔王所主导的翼星,已经吸纳了大量鬼魂,他们宁可被称为恶鬼进入翼星,也不愿意来丰都。这个是多大的讽刺啊!
    2022-03-04 06: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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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徐怀仁似乎还是觉得我们俩没有深入丰都的工作生活,以我们俩是来自遥远的鬼市为由,驳回了我们的观点。在他眼中,弱肉强食,是当初他接棒新兴帮派且带领成员们打败最大的新安帮派,唯一的精神力量及指导思想。可是,徐怀仁现在面对的不是对手新安帮派,他面对的是自己帮派的成员,是来自整个丰都的鬼们!

    我与龙鳕对视一眼,表示不需要再多嘴,也许徐怀仁还觉得我们是妇人之仁,不配跟他这种当初在刀口上舔血的大哥对话。

    就在我们找了个理由中止对话,且开始谈天说笑时,徐怀仁忽然觉得我俩转变的态度特别像那些在新兴帮派进谏无果就隐匿起来的有志之士一样,他似乎觉得危机更大了点。

    徐怀仁:对于你们俩的提议,我还是会认真思考,就是这些方案要推进的话,可能有点困难,丰都实质上的情况,会比你们想象中的来得复杂,有太多不得己。

    我:坐等光明。

    徐怀仁忘了忘高楼顶层的青铜树枝丫,开始暗下来了,丰都准备进入休息状态,我们也起身回去了。

    临走前,徐怀仁拉了我的肩,轻声问我:“我初成丰都鬼王的那场庆功宴上,你为何坚决要离开新兴帮派回到女娲族?”

    我应该仔细回想一下的,毕竟我失去所有记忆不是吗?可我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庆功宴上,酒后,徐东平说,从此鬼族就是你们两兄弟的了,私欲从那一刻开始迸发,可能最初你们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去争取当鬼王的吧,只是你们与新安帮派比,稍微仁慈一点,但是,我仍觉得十分恐惧且失望!”
    2022-03-06 08: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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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因为搬到丰都,每天都在寻找新鲜的生活,没时间写点东西。今天闲下来一点,忙完工作坐下来泡个茶。

    龙鳕低头在看报纸,我从报纸上的文章与视频上挪开,眼睛与大脑都有点疲惫。

    龙鳕:尧尧,元凯说要过来,中午跟我们一起吃茶点。

    我:你俩谈恋爱我凑啥热闹。

    龙鳕:一起嘛。

    我:你都好久没见他了,我不去。

    龙鳕:我想问你,以前的事你记得多少?

    我:基本没有。

    龙鳕:你记得与徐怀仁发生过的那些。

    我:有时候在特殊的环境下,能记得一点,但不能保证是当初的真实想法与情况。

    我们俩昨晚去逛街,修指甲、修眉,买了唇膏,做了一些女孩子向往的小事,以前没这爱好,昨晚居然还觉得蛮有趣。

    龙鳕的唇线漂亮,唇体丰润,我硬是给她挑了大红色的唇膏,女为悦己者容,她悦我。龙鳕要求化妆师帮我画上一个精致的妆容,她喜欢我的含蓄与古典,丹凤眼,尖鼻头,尖下巴。

    龙鳕:你记得与元凯之间的事吗?

    我:好像——很困难。

    龙鳕:很久以前,我转世到人间,与元凯还没有发生感情的时候,他是很压抑的一个人,我知道他内心藏着一个女人。

    龙鳕看了我一眼。

    龙鳕:因为要修复你,我们是合体转世的,我的记忆中,还保留你原来的一些情感,可能是因为这样,我才爱上元凯。
    2022-03-06 08: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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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整理了下思路,但其实没整理出来。

    龙鳕:关于你和元凯,从青梅竹马说起吧。从小你们生活在一个地方,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对吗?

    我:好像是。

    龙鳕:竹林是你们一起上学的地方。

    我:好像是。

    龙鳕:你们俩的感情,在竹林就开始了?

    我:我也不是很喜欢他这类型,只是因为天天在一起,成习惯了。他就像个调皮的小孩,是个弟弟一样的存在,当时他都是称呼我元心姐的,我大他两岁。他比较叛逆,这才犯下那点青春的错误。老实说,现在回想起,当时一起躲在小船屋的亲密,不是爱情,是年轻人对亲密的一种探索,觉得新鲜好奇。

    龙鳕:没进元门,你为何去了鬼市。

    我:原来在竹林成绩优异的我,因为犯色戒,被元门拒收,很挫败,我妈妈竭尽所能羞辱我,当时我状态非常差,我没元凯的脸皮厚与无畏精神,躲到鬼市是我唯一的选择。就好像在人间的“下乡”工作一样,我在鬼市努力着,没什么对手,优秀的人不屑来,反而让我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龙鳕不理解,犯色戒是什么意思?

    我:你想想,元凯是什么人?女娲宫的孩子,他的母亲可是十分严厉且传统,原本以后我是个优秀的孩子,以后能当儿媳妇,管束下元凯,没想到我顺着元凯的意做了坏事,败掉名声,那时是非常严重的事!贞洁,是一个女人该坚持的优秀品质,我却变得臭名昭著,幸好当时发生那事就两家人知道,而且还是元凯戏弄我,说我得嫁给他,准备给他生孩子,有可能已经有孩子——这才吓人!我哭哭啼啼,他嬉皮笑脸,直到我妈妈发现我忧心重重,问我发生什么事?我坦白说,元凯想娶我。我妈妈自然是反对的,他不是我妈妈的理想女婿,主要是他性格太调皮,还有点坏。
    2022-03-06 08: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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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想事情时,要很安静地描述,然后脑海中才会自然而然产生更多连续的影像。

    我:我妈妈说我年纪小,却想着婚事了,她觉得恶心,不是引导我,而是辱骂我,强迫我与元凯分开,元凯故意恐吓我可能有孩子了——那时无知,不懂找人帮忙检查,一下乱套,搞得天天抑郁,我妈妈以为我是为情所困,跟我讲了很多大道理,恰好当时来了葵水,这个是女娲族子民性别的起点,有葵水才能生育,成功变成雌性,没有葵水且开始出现蓬勃的蛇尾,那是雄性,我早早来了葵水,就是给元凯刺激的,他自己倒好,还是无性别状态,仅是因为他头发短,大家默认他是雄性。

    龙鳕:然后?

    我:来了葵水,我不知道,以为是流产,吓死了,将实情告诉元凯,告诉我妈妈,这才被我妈妈知道我俩有过错误的行为,其实一开始没有葵水,是不能交尾的,我们没做最后一步,却不懂,以为那点亲密就能怀孕。

    龙鳕笑了,觉得搞笑。
    龙鳕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有点天方夜谭,女娲族如此传统,如此重视贞洁,那是任何一个时空都没有的,但是过了头就是迂腐呀!年纪小的孩子从来没有得到过正规的雌雄教育,总是到了身体成熟自然发情的时候,反而做错事了。
    龙鳕:血族子民是没有性别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够繁殖,所谓的交尾,只有你们女娲族才有,这是一种很特殊的亲密行为,并且完全是为了生殖而服务,并不像人类一样,两个人亲密居然是为了生理快感——就跟抽大烟一样的那种生理快感,有些人还会成瘾,有些人过量了,直接把肾给透支了,把元气给泄光了。
    我:你们是高级智能机器人,不存在这种生理快感。
    龙鳕:对,后来我转世投胎为人,死了之后进了地狱,又修炼成女娲族,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行为,总觉得这种行为的存在,如果不是为了生殖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
    我:哈哈,你知道为什么人类亲密会有生理快感吗?
    龙鳕:当然知道,这就是当初的12生肖之首——鲁浩建议的,因为之前人类不愿意进行这种行为,繁殖变得十分困难,可是他们却可以单独沉溺于乌香的烟瘾、美味的食物,我们认为,如果他们有生理快感的话,肯定就愿意发生亲密行为,继而怀孕。在动物界里面,很多雌性其实都是被迫与雄性发生亲密行为的,雄性出于种族的发展强迫雌性,而雌性是不得已情况下,容忍这个痛苦的交配过程。
    这个话题可真的是沉重了,繁殖,居然是地球独有的,任何一个星球的智慧生命都不具备这个能力。
    龙鳕:地球是个特殊的磁场。尧尧,你觉得,现在这样过,比较好,还是在女娲宫好?
    我:和你一样。
    龙鳕轻笑。
    龙鳕:以前我很傻,以为女娲宫的王爷王母就像血族的夫妻,后来才发现,原来有一种夫妻,可以没有感情,只需要婚姻、家庭,甚至是只为工作。
    我:人间也一样,你看前世我与华联凯就没有感情,婚姻纯粹就是摆设,我为我的生活,他为他的理想,最后大家的内心都有不同的归属。
    龙鳕: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我觉得是教育的问题,你生活的环境直接造就你的价值观,婚姻的价值在于维护一个家庭完整、维护一个体面的形象。
    龙鳕:你有没有爱过他?哪怕一点点?
    我:不算爱,没有你们那种刻骨铭心,也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如果说是年少时期朝夕相处而对彼此有好感,分开一段时间就忘了对方,那算什么爱?萍水相逢而已。哪像你们,纠缠了生生世世,不能自己,你对他有浓烈的感知,他也会为了你反复追逐,有来有往。
    龙鳕:你觉得你们之间没有爱?
    我:不存在。
    我第一次见到前世华联凯——元凯的真正模样,黑色寸头,看起来像十几岁的略显稚嫩的脸,还有点可爱,像个小男孩。
    我侧过身悄声的问龙鳕,他怎么长的跟个18岁的小男孩一样啊?
    龙鳕说,女娲族就是这个样子,年纪越大了,就会开始返老还童。
    返老还童,那最后会不会变成小婴儿呢?我有这个疑问,但是不好多嘴问出口,因为元凯已经走过来了。
    我找了个借口说还约了朋友,然后我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就在丰都这个地方,真的是太像人间了,只不过是整个天空亮度很低而已,就好像持续处于夕阳的状态。
    丰都的房价非常高,而主导这一切的是丰都的徐东平,他捞钱的本事真是特别厉害,主要的能力就是压榨穷鬼,然后把所有的钱统一在他跟他的势力团队中。
    我在路上闲逛的时候,徐怀仁打了个电话给我,他想约我喝个下午茶。我们就在这一趟茶局里面,讨论了丰都的房价。
    我:丰都的穷鬼,一个月的工资是3000,但是房价的首付是20多万,装修又要20多万,每个月的贷款大概是2500,他们要怎么活下去呢?
    徐:他们每天都在拼命赚钱,如果没有钱的话,就只能住在贫鬼区里面的平房中,或者是大铁棚中,不过还是有很多的人住上了这种高楼,足以证明他们还是可以过下去的,并且过得相当滋润。
    我:你认可这种做法?
    徐:这是控制这些穷鬼的主要手段,同时是丰都最大的利润,他们并没有闲空去想东想西,每天睁开眼就是要为了房子奔波。
    我:现在还没有引起大量穷鬼的愤怒是吧!?
    徐:有,每年接到的投诉举报多不胜数。
    我:你觉得这种数量是正常的?
    徐:对,还没有达到1/4。之前反对徐东平这个做法的一个叫做刘胜书的,他也有跟我反映这个问题,如果要把这个房价给降下来的话,徐东平跟那几十个大型的开发商会直接把期房故意搞成烂尾楼,还要求那些穷鬼继续交房贷,不交房贷的话,钱庄就告他们。同时,首付款都是这些穷鬼一家人一辈子的存款,他们是不会退这些首付款的。就是因为可能会引起这种不良效应,刘胜书后来也不了了之了,不敢再跟我提起这个问题。
    我:你弟弟到现在一直没有改掉这个坏习惯,私欲太重。
    徐:你多少会了解我跟他之间的渊源,当初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竹林赶出来。而且在管理丰都这个事情上。他一直认为我管的不好,我过于仁慈,这样很容易被其他势力瓦解掉我们两兄弟的势力。虽然现在新兴帮派是最大的帮派,不过,新安帮派的余孽还是在的。
    我:你弟弟是拿新安帮派来威胁你吧?当初新安帮派认怂的时候,我可是发现你弟弟跟新安帮派的二把手有了非常亲密的来往。
    我看徐怀仁的表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徐:这是徐东平能够控制新安帮派的手段,要让新安帮派的那些二把手都有一点好日子过,同时,他们又没有办法发展自己的势力。
    我:新安帮派有没有可能现在已经发展的比新兴帮派更好了?而你不知道内情。
    徐:有可能,因为我弟弟这个人,我不是特别相信。我也会有一些防范的行为,具体我就不告知你。我弟弟对我是十分忠诚的,即便他是犯错了,也肯定是被人家利用。
    我:那是因为你现在并没有反对他的很多计划,一旦你一直碍着他的财路,否定他的所有决策,你这个哥哥在他眼中又算什么呢?
    徐:你说的没错,这些我都是想过的。尧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你没有投胎之前,你跟我之间的话题,就只有这些了。
    我:在丰都这个恐怖的地方,难道还能谈什么风花雪月吗?
    徐:是,没错,这里并不具备这个条件。不过我觉得这里跟人间还是挺像的,越来越像了,不是吗?我们只不过是比人间的的状态,差别了30年的发展。
    我:人间不会。
    徐:那是你没有接触到人间最黑暗的地方,你那一辈子过的其实是很逍遥的,年纪小小,读书特别好,身边的人都是跟你一样的,长大以后不愁工作,去了首都的大院生活,被保护得特别好!你知道偏远山村里面,很多女人其实就活的跟牲畜一样吗?那里是没有法律的!
    丰都一直有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像笼子一个的树洞屋越来越多,买房的人越来越少,房价上不去,房租也上不去。有大片大片的办公大楼,开始人去楼空,不得已,只能大搞“全民创业”,鼓励大家把副业落实到实体店,三年免租仅收物业水电,结果还是不理想。
    徐怀仁与我都喜欢泡茶,比如水果茶、花茶,不像炒菜那么烈,但是口感丰富。
    徐:你来了这么多天,知道为什么他们不生小鬼了吗?女子经济条件好,就不愿听话生孩子了,她们不相信孩子能养老。
    我:社会保障好,老了有养老金,进养老院。
    徐:尧尧,你是想夸我还是想贬我?
    我:先夸,有养老院确实好,医护到位,比不肖子孙来得安全,而且很多老人可以互相交朋友。女子不生娃,一个是怀孕期间有的没有收入,有的还得干到生孩子前三个月,而且家人并不体贴,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这些还是小事,生产时风险大,有可能出意外死掉。生产完带娃辛苦,新手没经验更痛苦。
    徐:你这么说,想让女子生娃,还得配备各种专业的医护团队,在孕期、产时、产后都让她们安心?
    我:是,孩子上幼托、幼儿园,都得有保障。
    徐:这个是巨大的成本,目前我们是一次性补贴420万冥币。
    我:那不过是一年房贷,不理想。现在,他们都不怕孤独终老,又怎会要孩子?
    徐:我们打算把生娃列入一个特殊兵计划,聘请女子专业生孩子,统一送入孤儿院,统一培养,但这是下下之策。
    我:你们开始了吗?
    徐:是。
    丰都为了发展已经是非常疯狂了,早期是不得已才收留孤儿进孤儿院,那些孤儿全部分类训练成兵,现在连孤儿都没有了,居然要找那些女子专业生孩子,那些女子也是愿意的,因为这也是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听起来工资并不高,可是这些女子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了,不需要辛辛苦苦的干活,不需要依赖别人。
    窗外有人在看风景,原来是河边的树开始逐渐落叶了。
    徐:说来真可笑,这些树,我们可是过了多大的心思才有的。
    我:有种子的吗?
    徐怀仁摇了摇头。
    徐:我们曾经想过无数个办法让女娲族给一颗种子,可是除了当初您给的那个彼岸花的种子之外,他们再也不肯施舍一丁点。
    我给的?我露出疑问的样子。
    徐:是,这第一颗种子就是你给的,而且是唯一一颗。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鬼界还是十分贫瘠的,没有一丁点的花草,没有一丝生命力。
    我:听起来不可思议,完全没想到。
    徐:你现在所见到的这些花花草草全部都是假的,十分漂亮是吧?他们不会凋零,只会像人间的塑胶花一样慢慢老化。但是好歹为这个黑暗的地狱增添了一点颜色。
    我:为什么只给了一颗种子呢?能给第一颗就不能给第二颗吗?为什么给的是彼岸花的种子呢?
    我有很多的疑问,但是徐怀仁并没有全部回答我。他说,这彼岸花的种子是我当初嫁给元凯的时候,元凯的母亲送给我的,她当时并不知道我想把这个种子送给鬼界。
    徐:元凯对鬼界从来就没有心怀好意,在他眼中,我们不过就是跟奴隶一样,至今仍旧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相反,他的哥哥雷决就不一样,他尊重所有带着善意的生命,不欺负弱小。一开始我以为你嫁入女娲宫,对象是元凯,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喜欢元凯这种性格的,可是我没有机会问你为什么?后来,也不能再问为什么。
    我:为什么?
    徐:元凯,他只能够娶你,他不会娶任何第二个人,包括那个龙鳕。
    我:难道就因为他母亲的坚持吗?难道他只是因为他母亲可以给他权位,他就听从她的任何选择吗?
    徐:倒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那个时候只有你才会为他保守秘密,因为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
    我:什么样的秘密?既然你知道的话,那可能现在就不会成为秘密了。
    徐:元凯,他一直都是无性别的状态。
    我:什么?
    徐:而且我一直都有个猜测,他可能根本就不是雄性。
    我们的聊天因为徐怀仁的一通电话嘎然而止,他因为有紧急工作要处理所以就匆忙离开了。临走之前,他让我时刻保持联系,一般下午茶这个时候他都是有时间的,希望我能够主动找他,我们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并且她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段友情。
    突然觉得很温暖,原来有感情的人,如此可爱,就像龙鳕,就像徐怀仁。
    等到我回家里的时候,龙鳕一个人呆在客厅看电视,她没有开灯,并且一动不动。我感觉到了悲伤的情绪,我可以轻易的感觉到她所感觉的东西,当然只是比较微弱而已。
    我开了灯,坐到她旁边。
    我: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龙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吐出。
    龙鳕:元凯找你,他在阳台呢。
    自我感觉没什么好事,我踌躇不前,生怕等一下的谈话内容是不愉快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恐惧元凯。
    我不敢过去,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视,直到元凯走路的声音在我背后出现。
    元凯:尧尧。
    我:嗯?
    元凯坐在我们对面,他现在的眼神跟前世作为我的丈夫时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现在是王者的荣耀,以及满满的威胁感。
    元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请你帮忙一下。
    我:以我现在的能力,能做什么?
    元凯:我想请你帮忙找雷决回来。
    我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因为我乃是凡夫俗子,不想要介入这些事情,我不仅没有找回当初的记忆,我也没有找回当初的勇气。
    元凯给我讲了一下关于雷决的历史,比如他的母亲朱鮀,以及他的父亲雷音,雷决是一个从来就不认可爱情的人,作为一个血族,原本对爱情应该是至上无上的,相爱的两个人会绑定彼此,共享彼此的所有信息——这样的感情听起来好像有点冷漠,就好像两台电脑一样,但是本来血族就是高级智能机器人,他们最初其实只不过是一颗星星而已,从来就不是一个原始的生命,而是被创造出来的生命,就跟人间的人类一样。因此,人类跟血族有诸多的共同点,不管是从外貌还是身体结构。
    没有灵魂,就是没有生命,而灵魂这样可贵的东西,却只有女娲族才有,这就导致了血族一直以来认为女娲族高高在上,血族一直很恐惧哪一天女娲族就要藐视一切,他们好不容易把女娲族踩在脚下,假如女娲族翻身,大道至上,血族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我觉得血族的担忧是无稽之谈,生命本来就是循环的,没有谁是永恒的强者,血族又何须有这样的顾虑呢?本来自己足够强大的话,也不会害怕其他种族来打压的,只能说血族这样的恐惧是源于他们知道自己自身的弱势。
    如今,元凯的母亲早就消失了,唯独老龙王留在宫中,却几乎是不参与决策,此时此刻,女娲宫中也没有新上任的西瑶王母。目前所有的决策权就在一个人手上,那就是元凯,这就导致了元凯根本就没有办法离开女娲宫。
    难怪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元凯没有出来跟龙鳕相会,这叫什么爱情呢?原来他是为了努力工作,才牺牲自己的爱情。
    元凯似乎看穿了我的顾虑。
    元凯:我知道你这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你的内心应该是充满了不安。你不用着急,只要你能够配合的话,我可以慢慢引导你的。尧尧,曾经你也在这女娲宫的高位之上,与我共商要事,我们一直都是最友好的合作伙伴,希望以前是,未来也是。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
    元凯轻轻勾起一抹笑容,与他的容颜丝毫不符合的有深度的笑容。
    元凯: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帮我不一定是正确的?
    我:我不知前因后果,不知如何下手。
    元凯:自从多年前雷决离开女娲宫之后,他便消失于这个天地之间,三界六道找不到他的一丝信息。可是,当初与你成亲的,不是我,我在那个年纪,一直处于无性别的状态,准确来说,不怕你笑,我一直以来十分痛苦且纠结的就是——我为什么是个雌性!?
    这话让我觉得非常震惊!?敢情所谓女娲宫的王爷就是个女的?那龙鳕爱着的人一直都是个女的?龙鳕是血族,本来就是个高级智能机器人,龙鳕本身就是没有性别的,她还曾经说过最初长子创造她出来的时候,她是个男性的形象,一个有着银色中分短发、西欧面孔的男孩。这么说来,龙鳕变成女人的形象是为了配合元凯?难怪龙鳕打起架来,铿锵铿锵,根本不像个女人!
    元凯:正是因为我的性别有了突如其来的转变,却不是个雄性,我的母亲因此而大受打击,我失败了,作为她最得意的实验品,居然失败了!那个时候女娲宫需要寻找继承人,雷决并不在计划之中,毕竟他是血族王族雷音的儿子,而不是女娲宫老龙王的儿子。
    听到这话,我的心眼一直往上提,觉得自己的胃有些翻滚,挺难受的,可能是因为大受刺激吧!
    元凯:雷决与我长的是一模一样,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识别我们的真身,而你却可以从我们的气质不同而轻易发现我们谁是谁。你知道我的成人礼是失败的,却没有取笑我,也没有因为竹林船屋的那个事情而迁怒于我,当时我害你被元门拒绝之后,我多次去你家里找你的母亲道歉,可是她不接受,并且拒绝告诉我你去了哪里。直到后来,我的母亲召见了你,要求你替我保守秘密,帮女娲宫完成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让你跟我完婚,而真正娶你、与你同床共枕的人,与你诞下龙种的人,却是雷决。我可以清楚地知道,当时雷决应该也很不情愿,他说我们都像个傀儡一样。
    雷决本性温和,大方得体,他不懂得反抗,因为他不想要伤害母亲的心,可是对于母亲离开血族来到女娲族,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女娲族,就是为了追求大道。他不理解!他从最初到最后都不理解,甚至有一度,他十分痛恨自己的母亲。
    元凯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脑袋是嗡嗡作响的,我努力尝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否则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元凯:雷决娶你之后,以为你不知道他是他自己,还觉得你傻,你肯定错认他是元凯,双方都是看破不说破,就这样成功地诞下了龙种,我的母亲欣喜至极,因为龙种是她的唯一希望。作为女娲宫一直舍命镇压的水晶宫,已经日益失去控制,三界六道所有的负面能量爆棚,水晶宫无法继续承载。唯有龙种衔着龙珠入那水晶宫,备受煎熬,方能缓解水晶宫的怨力。你那时不知道最初我母亲就有这样的安排,你也不知道雷决为什么会配合我的母亲,因为龙种带来的爱与痛,你疯狂了,你对他们两个充满了怨恨!这种来自于婆媳与夫妻之间的无硝烟的战争,持续了200多年。
    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其实我宁可希望元凯是在跟我讲小说的内容,而不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让人悲痛的事情。
    元凯:当时你找我,你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报复他们,因为他们利用了你,仅仅是利用了你,你还不至于那么怨恨他们,而他们却狠心地利用龙种来镇压水晶宫,消耗了龙种的生命。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魔化的你,你的力量强大到可以跟我的母亲抗衡,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为什么我母亲选择了你?你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她必然是十分了解你的,可是她又偏偏的把这个痛苦与仇恨给了你,她一直以为你最终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最终没有理解。你利用了血族,让自己得到了两个种族的力量,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女娲族,你居然有了一对翅膀,巨大的翅膀,当时女娲宫传闻说你是禁术中提到的月月鸟,人首蛇身的天敌。我的母亲,一条修炼了不知年月的上古神龙,居然还死在了你的手下,临死之前,她却仍把女娲宫的信物给了你,她说自己已经完成了女娲宫的任务,死而无悔,然后便消失于大道之中。那个信物,就是让你后来等待时机,夺到龙珠的那块龙牌,水晶宫自此没有稳定过,三界六道纷争不断,战火反复。
    元凯看我一脸发热的状态,知道我难以理解并接受这样的内容,然而他没有停止阐述这个女娲宫不为人知的惨烈的发展历程。
    元凯:雷决跟你解释,他从来不愿意且不会为了自己逼迫你做任何事,唯有龙种,那是他必须为了整个女娲族而委屈求全的,只要他完成了这个任务,他的母亲与他,都会以不同的形式消失三界中,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解脱与自由。只是雷决可能也没料到,你竟会对他母亲下此毒手,以至于他的母亲在长时间内一直被禁锢于深渊之中,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与痛苦,最后,烟消云散了。你痛恨雷决,你认为他丝毫对你没有感情,你以为他只想要得到他的自由,却不知道他就是牺牲了他自己的自由,来完成他母亲的心愿,来完成女娲族最艰难的任务,并且他无怨无悔,受尽你的折磨跟报复,他临走之前跟我说,他欠了你很多,但是他只会给你一次道歉,此后再不提起过去任何事,他在这一段畸形的婚姻中,对你产生的感情,变成了最大的讽刺,那个时候我从一个毫不在乎爱情的另类血族子民眼中看到了血族与生俱来迸发出的浓烈的爱情,当时那种感情就让我十分震撼,并且就是这样的一种感情,让我后来激发了对“永恒的爱”的一种认知。
    元凯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并且认真的观察我的表情,可是她却发现我面无表情,因为内容太过于沉重,我完全接受不了,因此听起来就好像元凯在讲述别人家的事情一样,或者是讲述了一个电影情节一样。
    元凯发现我真的是一脸懵逼,他确信我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你要找雷决做什么?
    元凯:他虽消失于大道中,可是又永存于大道,我有理由相信,他仍旧在守护着大道。眼下,女娲与血族之间的战事四起,大家都累积了很多年的战斗经验,这次恐怕没有那么轻易结束。撒旦王殿的斯塔王,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吸纳了无数的妖魔鬼怪,使得翼星蓬勃发展,他们正打算一步一步的将势力扩散者三界河,在三界河的边境部署武装力量。这对女娲族而言,是赤裸裸的威胁,偏偏鬼族中,出现了叛徒,鬼王徐怀仁的弟弟徐东平,勾结血族十三位长老,甘愿匍匐在斯塔王脚下,此次战场就在三界河,但是最终会直接蔓延到鬼界丰都,也就是说,丰都会变成最后的战场。
    虽然我脑子一片空白了,但是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丰都这密密麻麻的树洞屋,将会在战火中被夷为平地,所谓生灵涂炭,是可以预见的。
    我:雷决在哪?
    元凯:雷决与当今斯塔王单妃妃,曾在非常久远的年代之前,于上古时空有过一段对彼此都非常真挚的爱情,那时,他们两个有过一个共同的定情信物,是一颗直径约三公分的青石。后来,雷决与单妃妃关系闹僵了,青石也下落不明。那颗青石,与我母亲给你的龙牌,是配套使用的,可以集诸天之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雷决,而青石我们已经发现了它的踪迹,曾被人间的珠宝商转手卖过很多次,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它的特殊用处,以为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的祖母绿宝石。
    元凯在征得我的同意之后,带上龙鳕与我,一同去了一座高山之上,这个地方叫做青峰,上面有个年代十分久远的清风亭,之所以叫做青峰是因为整座山上面都是巨大的树,这些树的叶子常年都是青色的,也有部分会凋零,但是基本上一年四季都可以见到青色。
    元凯问我对这一片地方有没有什么记忆?我绕了一圈之后,明确的表示没有任何记忆。
    元凯:青峰,当初是道学院开始的地方,以前大道文化,虽然源远流长,但是比较分散,后来就有了一个九阳门派,想要成立道学院,把大道文化给整理成典籍,可以传承。这听起来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不过,这些文明同时就伴随着危险。
    我:文明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怎么会有危险?
    元凯:你自然不能理解,当文明达到一个阶段,必然会有为其战斗的正反两派,越是发展到文明的更高程度,战争的理由越是匪夷所思,战争所用的武器毁灭性越强,后果更加严重,反而伤害了更多无辜及弱小。
    我:我确实不理解。你说,女娲族与血族关系恶化,那找雷决干什么?
    元凯:雷决的父亲雷音遭受爱人朱鮀的背叛,朱鮀带着血族的翅膀“月月鸟”回到女娲宫后,重振女娲族,雷音性格大变,从一个至情至圣的血族长子,变得疯狂而扭曲,最后摒弃了自我,放弃了信念,在永恒河畔,创造了雷音寺,终日将自己锁在其中,原本他自己进入沉寂状态,不闻世事,没想到后来有血族子民宣扬了他的事迹,大家开始质疑血族那永恒的爱有什么意义?纷纷效仿他,剔除了一直以来都不满的情感,入了雷音寺,相伴修行。他们为了表明心意已决,将自己一头飘逸的头发连根拔起,往常最注重外表尤其是发型、服装样式的血族子民,将自己的形象统一成了光头与披白麻的苦修形象。年幼的雷决眼见父亲与母亲陆续离去,大受打击,血族最崇拜的情感,瞬间在他的世界里塌陷,从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所说的“永恒之爱”。此后,雷决独自一人在血族,过得洒脱不已,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所谓的同母异父的哥哥,我对于他表现出来的无畏、自我,是非常羡慕的!后来,雷决在母亲朱鮀的请求下,去了女娲宫,这才发生了前面跟你说过的那段荒诞的婚姻,雷决代替无性别的我与你成婚并生一女一子,你们俩后来撕破脸皮,你当着他的面杀了王母朱鮀并吞噬了她的所有修为,如同恶魔的你,伤透了雷决的心,他自此离去,消失于大道中。当王母朱鮀临死前,告诉你她的所有无奈,并希望得到你的谅解,希望你能与雷决重修旧好,那时已来不及,你的仇恨铺天盖地。你顺势强制我与你成亲,外人不知内情,只知女娲族自此发展鼎盛,以为是女娲宫王爷世剀心狠手辣才能将战火点燃诸天,让我背负五千多年的骂名。
    元凯的故事,让我有些恐惧,这脑洞大开是真实历史?那可不得了!
    元凯:雷决的踪迹在哪,你的战火就扑腾到哪,连雷音寺为此发声也惨遭毒手,你早已被仇恨糊涂了心智,你不理解王母朱鮀与雷决为何联手欺骗你,你后来一直不能接受水晶宫吞噬了你的龙种。你成了一个偏执的战争狂魔,你没有对手,因为你的对手只有你自己。仇恨没放下,你丧失心智,日渐凄厉,女娲宫也容不下你了,很抱歉,是我与血族联手将你除掉的。
    我抬起双眼不可置信。
    元凯:各大种族疲于战事,死伤无数并未换取更高文明,只是变成了你一个人发泄情绪的可怕战场。那时,雷决早已在自己父亲的点化下,创立了竹林,培养了众多特使,对抗你的战队。真正将你打到趴下的,是一直不愿对你下手的雷决,他披着白袍,戴着黑面具,你无力抵抗之时,他授意凯因怀特,用所有惨死在你战场上的亡灵铸成血剑,斩杀了你,你的元神几乎没能留下一丁点,因为巨大的仇恨早已吞噬了你全副身心。而后来,还是雷决秉承王母朱鮀的遗愿,无论如何不要完全怪罪你,不要将你毁得一干二净,这就有了后面龙鳕嫁入女娲宫,血族与女娲族联姻,龙鳕耗尽九成修为作了承载你的器皿,雷决亲自操刀,将你的一缕魂魄送入轮回。
    我:我是千古大罪人?
    没有可歌可泣的爱情,全程只见各种无奈与仇恨,这样的故事,着实无法接受。
    元凯:为了一点一点地修复你的元神,为了让你拥有最初的真善美,你的每一世,雷决都委托让我与龙鳕陪你修行,只是我通常很难坚持住,很多次,我们在轮回后的婚姻与感情也是无疾而终,你的潜意识好像不愿复活,不愿面对这一切,我的任务反复失败后,我问雷决,能不能让他自己陪你转世,成一世夫妻。那一世,他叫巫邪。
    听闻这个名字,我瞠目结舌。
    元凯:就像你之前跟龙鳕所说的,你在整个亢长的轮回中,你印象最好的人就只有巫邪,我相信你的灵魂深处是刻印了他的,正如他在那一世中,也放下了所有,与你痛痛快快相爱一场,享受市井小民的婚姻与家庭。
    这是个悲伤又感人的故事,我还没哭,只是鼻头有点酸,感情丰富的龙鳕已经挂了两行清泪在脸上了。
    元凯提起了一本小说,那是每一个轮回都会有的小说,作为小说的作者,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帮别人记录故事的写手。
    元凯:龙鳕手头上有一本小说,你也看过吧?
    我:是的。那不过就是记录你们之间的感情,内容非常混乱,就好像破碎的记忆开始组装一样。
    元凯:你也曾写过这样的小说,在每一个轮回里面,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在唤醒你的记忆。
    我:我不太理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凯:一个人写一本小说,一写就是一辈子,别人觉得你写这个小说是在给特定的人看,那确实是没有错的,因为这个特定的人就是你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当有人提起青石的时候,就像曾经在梦里面梦见剑枫跟我提起水晶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会变得十分戒备。我戒备的对象包括元凯。
    果然,他接下来的话,有些耐人寻味。
    元凯:你看看这一处的树,他们有一个非常浪漫的名字叫做星树,起初,大家误以为是因为这里非常高耸入云峰,似乎可以轻易的摘星星,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它的真实名字是“星术”,术数的术。道学院最高等级的术,就是星术。传说青石就是在藏在这些树里面,成千上万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镶嵌在哪一棵树里头。
    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感应吗?
    元凯:有,就是龙牌,不过后来龙牌就遗失了,青石也找不到了。
    我:这跟找雷决有什么关系?
    元凯:唯有雷决,调用了这两个神器的力量,才能助女娲宫大威。现在,血族的威胁越来越明显了,而我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了,恐怕很快就瞒不住了。龙鳕是我的至爱,可是她毕竟无法撼动血族长子的地位,她在血族就如同我在女娲族一样。
    我下意识的拒绝这样的故事,拒绝这样的请求。如今的我就跟新生一样,为何要掺和这些事情呢?王公贵族的家族纷争,毕竟不是平民百姓可以介入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平等”两个字,所谓的平等,只不过是为了安抚老百姓的心而已。
    于是我权当这样的故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传说而已,元凯发现我不为所动,也就不再逼我了,很快他就离开了。
    我:龙鳕,你为什么不跟他回女娲宫呢?
    龙鳕:你可以跟他回去,但是我不能。我没名没份的。
    我:跟这有什么关系呢?你们有感情呀,最真挚的感情!
    龙鳕:女娲宫等级森严,管理也十分严格,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去的,即便我跟他有感情又怎么样?即便我们在血族已经成婚,又怎么样?女娲宫并没有承认我们。
    我:我跟他回去也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让女娲宫可以利用我去找信物。
    龙鳕:之前我就跟元凯说,你应该不会接受他的建议的,他说他还是想要努力一下。果然,你依旧是拒绝了他!
    我:种族的生死存亡,跟我有什么关系?
    等我冷漠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龙鳕征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回过神来。
    龙鳕:算了,你有自己的选择。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丰都生活了下去,工作也都非常简单,没有什么大矛盾,偶尔徐怀仁会来约我一起喝下午茶,我们俩的关系越来越好,就好像朋友一样,没有掺杂其他多余的情感,这种朋友关系非常纯洁,前世的姻缘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可能是离开了人间的所有人都不会再对人间有太多的留恋,因此,在人间发生过的一切,就如同做梦一样。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尤其是下午四点左右,凉风习习,还有和煦的阳光——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光线是真是假,反正你拥有了就要珍惜,又何必那么贪心,需要像人间一样的真正太阳照射?
    徐怀仁跟我一起走在河边的小路上,两侧的楼房,一楼都是店铺,密密麻麻的店铺,这种感觉真好,什么都有得卖,大家的生活非常丰富。徐怀仁说,他其实一直都在致力于平民的发展,而他的弟弟却把自己当成了贵族,搞了很多的小圈子,把自己的势力壮大,而这些代价就是不断的压榨这些平民。
    我没有去过真正的饿鬼区,那里跟这里完全是不一样的,到处都是穷山恶水,饿鬼吃饿鬼。徐怀仁说,如果我去了之后,内心一定会大受震撼的,说不定从此以后就会加入他的阵列,与他一起在鬼王宗,鞠躬尽瘁。
    我说最好不要,因为我已经懒得去介入这些事情了,我不想介入,我也不配。尤其是我听说了元凯讲的那些话之后,既然我曾经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是众人眼中的千古罪人,那我得到了新生之后,我就不应该再去做一个不平凡的人。
    徐怀仁说我非常胆怯,不敢面对以前。
    他说的没有错,我就是没有勇气。
    别人找到了自己的记忆,记忆里面全部都是辉煌,而我的记忆里面全部都是丑恶!难道这样的记忆我还要去面对吗?现在这样空空白白地活着挺好的。
    徐怀仁说,鲁浩大帅现在在人间肆虐,大有我当初四处宣战的气势,目前还没有谁能够真正的遏制得了他,没想到这5000多年来,老鼠这个种族居然能发展的这么庞大,妖魔鬼怪神仙都有他们。
    我:每一个种族的发展,都有他们的历史必然性,起起伏伏不是很正常吗?人类称霸的人间也很久了,也是时候被其他种族欺负一下。
    徐怀仁:我还记得早期的人类啊,就是那些原始社会的,每一个都是是战士,现在一个一个养的白白胖胖的,特别好吃的样子。我猜那些老鼠捉到俘虏之后,应该没有讲什么道义吧!?直接开撕,吃掉!
    我:你说话的方式跟元凯大有不同,你想赤裸裸的在我面前展示这一些恐怖与残忍的一面,你也是想劝我嘛?毕竟你跟元凯可是好兄弟啊!
    徐怀仁:你错了,我跟他不是好兄弟,我们是友好的合作伙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是因为在同一条船上,所以关系比较紧密而已。如果要算友情的话,我跟你之间才算是朋友,并且可以是亲密无间的那种。我们两个的感情早就超过了其他的感情,只是这么多年来,你早就遗忘了而已!从朋友的角度来出发,我是希望你保持现在这个状态,过得简单开心就好。这个世界大乱,关你什么事呢?自然会有人去理的。
    我们在河边找了一处奶茶店坐了下来,这里的奶茶叫做擂茶,用的是他们在山上自己种的抹茶粉,自从鬼界有了植物之后。确实一切都精彩了很多,除了彼岸花之外,茶树是这里唯一的植物了。在经历了长久的发展后,这里的植物大部分还是要靠人间祭祀与供奉,人类的所有强烈的念头直接在这里转化为实物——这种生命意识的力量,让我觉得非常震撼。
    绿色的抹茶粉搭配了牛奶,搅拌成了不加糖的奶茶之后,可以添加花生红豆等粗粮。味道其实并不怎么样,但是如果饿的话,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
    徐怀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太喜欢吃东西,任何美食到了你跟前,你好像都不是很热衷。
    我:不会啊,我比较喜欢吃那种清爽甜美的东西,只要不是那种油油腻腻怪味道的都可以接受。
    徐怀仁:这前面有一条街是做糕点的,我们找时间可以去尝试一下。
    我:你喜欢吗?
    徐怀仁:平常我是不吃这些东西的,跟你一样,早就腻了。不过,跟什么样的人一起去吃,心情也会不一样的。就好像现在跟你走在这个小河边,非常随意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放松。
    小河边有人在弹琴唱歌,我非常欣赏这样的小型音乐会,于是我们一边喝奶茶,一边听歌,一边聊天,生活不要太惬意呀!
    桌子上面有一些售楼的传单,其中有个小区居然叫做“火炉社”、“火焰村”之类的。
    徐怀仁:这些小区是比较特殊一点的,他们的空气会比较干燥,而且普遍温度都比较高,居住的都是那一些喜欢高温的,他们大多都是火系投胎的。
    我:火系?
    徐怀仁:火烈鸟、玄鸟、红冠蛇、麒麟之类的。在这种小区里面是没有存在游泳池、喷泉之类的景观。
    我:还有这样的区别,那挺搞笑的!如果一条水蛇的鬼魂,住在火炉社会怎么样?
    徐怀仁:迟早会被煮熟的。你之前投胎的时候,为了压制你,所以一直都把你控制在人间的火地,如凤地、煤山等,连村落的名字都是“火炉”、“金灶”之类的。
    我:其实真的是很讽刺呀!作为一个千古罪人,真的是让大家都好辛苦。
    徐怀仁:这一切都没有过去,你的敌人都还在,哪一天卷土重来,还会攻击你的。
    我:比如?
    徐怀仁:等他们找上门再说吧,自从你元神俱毁之后,其实也没有人再关注你了,也只有我跟元凯知道你在哪里而已。
    徐怀仁说,龙鳕是个好老师,把一身武艺都教给了我,不过我似乎学的不那么认真,只学了七七八八。
    我:这年头也挺和平的呀,犯不着打打杀杀的。
    徐怀仁伸出食指摇了摇,跟我说,居安思危是很有必要的,别说为了大家去打仗了,至少要保护好自己。我当然知道他想说,鲁浩大帅轻易把我掳去老鼠洞当公主的事情。
    徐怀仁:现在鲁浩大帅在人间势力可大了。
    我:你说的是称霸下水道吗?
    徐怀仁:不止,我认为,在漫长的竞争过后,他们有可能会走出下水道,跟人类一样享受阳光。
    我:用什么样的方式?化成人形吗?还是半妖半人呢?
    徐怀仁笑着摇了摇头。
    徐怀仁:竹林绝对不会允许人间妖,这个规则已经执行了1000多年。
    我:你认识雷决吧?竹林是他创立的,为什么他不允许人间有妖?
    徐怀仁:因为你呀!
    我:我?
    徐怀仁:一开始人间是半神半人,后来是半人半妖,而且所谓的妖,咳咳,说句难听的,你不要介意这些妖,就是你放去人间的,搞得人间大乱,民不聊生。你还记得你的好朋友妲己吗?
    我:好朋友?那不是虚构的电视剧《封神榜》里名人吗?最坏的那个!
    徐怀仁:也不完全是虚构的,只不过是名字不一样,她的真名不叫妲己,而是白蜜蜜,九尾狐一只,本人已经修行了上千年,可以幻化成人形,因为渡劫失败,得到了你的帮助,你授意她去人间捣乱,与朱鮀、雷决所保护的人间进行恶斗。
    我:照你这么说,我干的坏事还不少?
    徐怀仁:是,按道理来说,像你这样的千古罪人,确实是不应该再救你的了!不过当时的王母朱鮀,一直强调是她亏欠了你,亏欠了雷决,留你一条小命,让你可以复活,也算是还了你跟雷决两个人的情债。
    徐怀仁每一周大概跟我见面三四次,我们就像认识已久的老朋友一样,偶尔在小河边散步,偶尔一起去老树林里面闲逛,丰都的住户真的是太多了。密密麻麻,密密麻麻!这数量绝对是鬼市的好几百倍,他们没有大房子可以住,最小的房子就像一口棺材那么大,只能够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躺进去,天刚亮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赶紧出来工作,享受公共设施的开拓的视野。这里的公共设施确实做得非常好,从早餐、早上的健身器材,晚上的夜宵跟娱乐场所,从早到晚,密密麻麻都是消费者与服务商。
    如果有一点点的松懈,可能就没有钱租得起房子了,更别提买一个像棺材那么大的房子。这里的房子几乎都是木做成的,所谓的木头轻薄如纸,所以造成人间的误会,人类以为这里的东西都是用纸做的,因为纸本来也是木头做成的。
    在最发达的丰都市中心,两个平方的房子,每个月的租金可以高达4000元,最低人均工资是8000元,也就是说,如果后除了居住跟吃饭的费用,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可以开销的了。之前这里所用的货币都是冥币,准确来说,钱庄用的都是冥币,但是日常的消费,大家都是以“元”为单位的,元宇宙的元,不是人民币的元。
    我每天最喜欢的就是研究丰都的各种各样的制度,徐怀仁说,我把丰都的律法都给吃透了,正是他的提醒,所以我去考取了丰都的法务证书,虽然在我呆的部门里面,也有定期考证的习惯,但有了法务证书就是坐办公室的,每个月定期出差,了解各行各业的营业情况。
    丰都这边没有广阔的海,只有无限量的沼泽地,这些黑色的沼泽,大家都很讨厌,因为恶鬼被判刑之后,就会被沉入沼泽当中,变成丰都的土地,据说最初的时候丰都只有一大片沼泽,因为猎杀了无数的恶鬼,才填出了这一片小小的土地。
    江河湖泊非常多。大多面积都非常小,然而,这些流动的水,可以让大家的性情柔和很多。
    龙鳕说,她很喜欢人间的大海,尤其是海边的小城市。以前在轮回的时候,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就住在海边一个叫做鮀城的地方,这是一个人文风情十分古朴的地方,也是沿海地区的美食之都。我虽然对美食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听她讲述在那个鮀城里面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小故事,那里的人们几乎是围绕着美食跟创业开展生活的,工厂并不多,各种各样的小商业非常发达,有一些街头满满都是摆地摊的,后来,大家发展成三轮车摆摊,以前都是流动摊位,后来慢慢规划成了固定摊位,并且开始有了稳定的商铺经营方式,以及大型的菜市场跟购物广场。
    龙鳕最喜欢研究的是商业制度,我跟她的差别在于我研究的是行政制度,因此,我们两个在聊天的时候经常可以碰撞出“爱的火花”。
    这一天,龙鳕说,丰都要打造各种各样的雪山圣景、海边蓝景、森林绿景——这听起来十分诱人,并且在类似这种优化视觉效果方面的公共设施,投资是巨大的。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商业投资呢?丰都的用户这么多,住宅成了最严苛的问题,这么一大笔支出,为什么不用在改善住宅这方面?
    龙鳕:那你就不懂了,你所做的一切是想要服务于平民百姓,而商业是为了服务于钱庄,你想想看,他们既然能够投资这么大去搞视觉效果,搞娱乐,那么,这其中的回报必定是惊人的。大家辛辛苦苦的赚钱,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娱乐,讨自己与身边人的欢心罢了!徐东平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因此,在他哥哥徐怀仁禁止他大搞房地产之后,他就把目光转向娱乐行业。
    龙鳕悄悄跟我说,她发现,徐东平把目光定向元宇宙,并且还是他主动找上翼星的,以单妃妃为首的关于元宇宙这个项目的发展,现在已经比较成熟了,有越来越多的鬼进入了元宇宙这个平台,呈现了像人间民国时期那样鱼龙混杂的世界,各种妖魔鬼怪神仙都有。
    我: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人间岂不是很危险?
    龙鳕:人类有可能会面临一次八国联军的巨大危机,因为元宇宙是他们主动引入的,一直觉得这是一个发展的大好机会,是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进步,一个文明的飞跃。
    我: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元宇宙真的对三界开放的话,丰都将会大开鬼门关,所有的鬼都可以进入元宇宙,是吗?
    龙鳕:是,不过丰都会有一个准入机制的,不可能说什么样的鬼都可以进入,应该会参考当初建立鬼市之后的那个准入制度,把那些条件符合的、比较优秀的鬼引进去。
    我:那会不会有可能这些鬼吞噬了人类的灵魂?然后抢占了人类的身体呢?
    龙鳕:我认为不会,毕竟在元宇宙这样的一个高度文明的地方,人间再美好的一切也会显得相当贫瘠。
    我:那你就不懂了,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一花一草,甚至一滴水,丰都的鬼想尽办法去往人间投胎,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个机会吗?恐怕到时候会有很多能力强大的鬼,置换了人类的灵魂。
    龙鳕:是有这个风险,不过我觉得还是可以控制的好吧!
    我们两个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讨论太久,因为从以前到现在,阴阳两隔,丰都的用户都已经不可能前往人间了,人间就像个美好传说一样,很多丰都的小朋友,其实都不知道人间存不存在。就好像人类社会的小朋友经过一番教育之后,他们甚至认为,神也是不存在的了。
    有些人,恶毒是天性,就像我。龙鳕一边跟我讲述每个轮回里面的故事,一边跟我分析她与元凯是如何清除我的魔性。
    她说,其中有一个轮回,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有一个爸爸买的洋娃娃,我特别的喜欢,总是把洋娃娃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那个时候,我的妈妈总是帮隔壁家带带两个小孩,经常让那一男一女在家里吃饭,妈妈总是强调要我让着人家,让我内心很不舒服,后来妈妈还把洋娃娃借给了那个小女孩,就在我上幼儿园回来的时候,发现洋娃娃不见了,我非常的愤怒,妈妈这才把洋娃娃去要了回来,而我却把洋娃娃剪碎了!当时妈妈非常震惊,她害怕的眼神转变为极度愤怒,暴打了我一顿,因为那个洋娃娃价值30多元,当时爸爸的工资才120多元。
    我:这听起来好恐怖,我内心得有多黑暗,五六岁就能够把洋娃娃给剪碎了!?
    龙鳕:还有更离谱的!其中一个轮回,你家里特别的大,经常在家里玩射击游戏,你酷爱你一把枪,而你外公带着孙子来你家的时候,你妈妈就把枪送给了你的表弟。那个时候你才八九岁吧,你知道以后,缝制了一个布娃娃,写着你外公的名字,用针扎了全身。你本来就是一个恶念非常强的人,即便你小小年纪,遭你下毒手都没有一个躲得过,你愤怒地诅咒人家,久了也会成真。
    我:吓人!
    龙鳕:你不知道那几个轮回,我跟元凯过的多么辛苦,想尽办法去改变你,却经常遭到你潜意识地对抗与报复,好多次元凯与我都身心俱损,这大概是王母朱鮀留给我们的最艰难的任务了!因为这个任务,我无数次无奈地哭泣。
    我:你们不如干掉我好了!?反正救活了也没什么意义啊,又不可能拯救这个世界做个大英雄之类的,顶多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市井小民,犯得着你们耗那么多精力吗?
    龙鳕:你当然不理解,你现在是不理解,但是在那个时候,你在魔化之前为女娲族所做的贡献,不仅仅只是一个一等功战将,至高的荣誉,抵冲你所犯下的罪恶,你后来所消耗的都是你那无尽的功德而已,所以我现在还是劝你珍惜吧!毕竟现在这平凡的一切来之不易呀!
    龙鳕说我现在残存的魔性还是有的,比如我愤怒的时候,那种恶毒的天性就会显露出来,并且无法遏制,严重的话,还会进入偏执、躁狂的状态。这听起来怪可怕的,就好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我实在不希望再成为这样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抗拒元凯对我提出的请求,我不想去掺和他的任何决策,同时我也不会进入他的世界里,不会在那个上流社会再出糗了!
    龙鳕:你现在对雷决还有印象吗?
    我:丝毫没有,我甚至对这个人过去是什么样的都不太了解,只能从你的小说里面看到一些关于他的描述,可是无法想象出这个具体人物的模样。
    龙鳕:看来你真的是忘得很彻底。
    我:这样挺好的呀,不会为情所困。
    龙鳕:你知道吗?我以前是很难以接受这样的一个任务。在我的价值观里面,不存在感化,不存在拯救,就好像以前我认为你就是一个千古罪人,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扑杀你,不会给你任何一个翻身的机会。当初王母朱鮀下达这个任务的时候,我非常不理解,可是我没有办法忤逆她,对于她的命令只有深深感到无奈,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元凯。我放不下他,无数次我中断任务,最后还是重新执行,在这无数的轮回当中,我可能比你痛苦1000倍、10000倍!
    我:对不起。
    龙鳕: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个事情我后来慢慢能够接受,是因为我懂得了缘分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爱元凯,正如我也得承担他身上的无奈,我不可能只享受他带给我的幸福,而去忽略了他肩上的重担。有一次活在人间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男孩,他的名字叫陈炫宇,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理着一个短短的寸头,特别喜欢搞美食,今天烤披萨,明天做蛋糕,他的家里好像永远都在进行着有趣的活动,所以我从来没有见到他家里的大人,但是我跟他交流沟通比较多,他很喜欢讲话,尤其是讲上古神话跟讲笑话。
    我知道龙鳕说的是谁,就是那个小白老鼠,我把他当弟弟的那个。
    龙鳕:当时这个小男孩跟我讲了一个事情,对我的启发非常大,他给我讲述了电影里面小丑的出身,小丑是一个连环变态杀人狂,他的童年很凄惨,长期被继父虐打,长大后又被女友家人嫌弃他出身贫贱,一身病痛,身心俱损,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就变了,变成了像恶魔一样的人,他认为伤害别人,别人就不会伤害自己,别人害怕自己的样子,令他觉得充满安全感!你无法理解吧,这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说出来的,仅仅是对于这样的一个电影角色的分析,我就明白了,为什么王母朱鮀要我跟元凯两个人助你修行!
    今天天气依旧很好,刚好下午休假,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的阳台,我们住的是宿舍楼,条件会比居民住所差一点。
    宿舍的阳台有一个优势,可以看到西边的太阳下山的模样,由于是视觉效果,所以比人间的夕阳还更好看一点,颜色更加丰富,层次更加分明,今天可以看火烧云,明天可以看紫霞,感觉比人间有趣多了,兴许我这个人就比较适合生活在丰都这种鬼地方吧!刚好可以符合我恶鬼的天性!
    最近听到徐怀仁以及元凯、龙鳕讲述我的过去时,我其实不太愿意面对那么丑恶的自己,谁喜欢呢?本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是一条全新的生命,以为自己清清白白的,最后却发现世间最污浊的是自己。他们跟我讲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找到那个青石,或者是雷决。
    小圆桌上面放着一杯茶,今天心血来潮,想喝个咖啡,加糖加奶的那一种,可以稍微弥补一下我内心的缺失。
    我的脑海里滚动着之前所有的画面,从人间生活到现在,在人间之前的那些记忆,其实还是破碎的,主要是我也不愿意去回想。
    雷决……我嘴里叨念着他的名字,一直在想,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曾经跟一个叫单妃妃的女人相爱,为什么后来又甘心到女娲宫来淌这趟浑水?难道真的是因为对朱鮀的母爱吗?如果那个时候她被迫跟我在一起,还生了两个孩子,那么对单妃妃而言,应该也是一个巨大的伤害吧。
    从龙鳕的日记里面得知,单妃妃现在是魔界的主宰斯塔王,他们还成功创立了翼星,目前发展的比鬼界还要好太多了,显得鬼界更加落魄,这应该对女娲族而言是一种嘲讽吧,血族对女娲族的嘲讽!
    在我的认知里面,我认为雷决是对我不存在感情的,我们两个就像友好的合作伙伴一样,结婚生子不过就是一种任务,并且对我而言,更像是个骗局。
    我整理了一下时间线,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雷决不去跟单妃妃在一起?难道就是因为单妃妃因爱生恨坠入魔道了吗?即便是如此,雷决也可以去感化她,只要他们两个之间真正有爱情。有可能单妃妃再也不原谅他了呢!
    我喝了一口咖啡,原来一个人静静的喝一口小口咖啡,还是挺享受的,可以更加敏感的感受到里面的味道。
    前段时间,在徐怀仁等人的描述当中,他们却认为雷决后来对我产生了感情,背叛了单妃妃,虽然我觉得他们是在忽悠我,因为我觉得在这一段婚姻里面更像是我一厢情愿,而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应该是我对雷决产生了感情,这才愿意为他生下一女一子。最后发现爱情没有了,龙种也被牺牲了,双重打击之下才疯的吧!
    我的脑海里就像黄河之水一样滔滔不绝,翻滚着自己的猜测。我突然想见一见单妃妃这个女人,但我只能够通过龙鳕的日记本里面找到她的蛛丝马迹,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且十分聪明,甚至在龙鳕的眼中,她还算是一个理智善良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她处于女娲族的敌对阵营,因此女娲族认为她就是恶魔,她就是撒旦。
    我其实还没有勇气面对过去,所以在龙鳕的小说里面,凡是有关于我的内容,我都不太敢看,也没有胆量去搜索哪一些是有关于我的事情,毕竟在龙鳕的描述当中,她是很不情愿接这个任务的,那她总不会把我描述的很好吧!?
    下午三点的时候,龙鳕回来了。
    龙鳕:不用上班,你怎么还呆在宿舍?
    我:有很多的想法,所以想自己安静一下。
    龙鳕:在想什么呢?
    龙鳕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饮料,掀开盖子狂饮。
    龙鳕:最近天气开始变得很热了,我还记得以前丰都啊,天气十分阴寒,大家天天都穿着长袍保暖,自从现在有了四季之后,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这里越来越像人间了。
    龙鳕:说吧,在想什么?看我能不能为你分忧解惑。
    我:我在想你们之前说的话,虽然那些话很陌生,还是对我有一定的影响,我在想,雷决跟单妃妃是什么样的人?
    龙鳕:雷决在血族出生的,他的父亲雷音就是血族,母亲朱鮀就是女娲族,他生来比较特殊,是长着翅膀的蛇,不对,具体来说应该是身上披满了羽毛的蛇,很难想象是吧?本来蛇的身上应该是鳞片,而他居然是羽毛。他算是进化的非常成功的,因为在血族所惧怕的水里,他可以正常在里面游动,但是他不会飞,这说来也是挺讽刺的,因为血族的基本技能就是飞翔,而他小时候是不会飞的,后来经过他的父母指点之后,通过缓慢的修炼,才能翱翔于天际。
    我:这确实很难想象,一条蛇身上布满的羽毛,那大概是什么样子呢?
    龙鳕:他认识单妃妃的时候,刚好那个时候在人间处于半神半人的那段时期,当时还没有王朝,那些修仙者各据山头,都有自己的门派。雷决当时就因为修炼而进入了凡尘,有个俗名叫张叔林。在王母朱鮀的指引下,张叔林与另外七个修道者,创立了道学院,也就是说,他是道学院的创始人之一。当时的单妃妃与他恩爱情长,但随着两个门派的矛盾,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恶化了,由于单妃妃堕入魔道成了血魔,后来还被道学院引了天雷轰死了。
    我:你看单妃妃跟我的下场都差不多,意思就是谁跟雷决在一起,结局都是一样的!他一定要把女人逼疯,然后再亲手杀了人家!?
    龙鳕轻笑。
    龙鳕:我觉得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他后来创立了竹林之后就断情绝爱,再不问人间世事沧桑,消失于大道之中。
    我:根本就是如此,你看谁跟他在一起都是灾难!要是还有第三个女人啊,我看最后也是差不多玩完!
    龙鳕:单妃妃跟你还是略有不同,你的元神俱损,已经想不起以前所有的事情,同时你连感情都消失了。但是单妃妃不一样,如今,她还爱着雷决。
    我:为什么要去爱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呢?
    龙鳕:你这个问话说到重点了!正是因为你有这个觉悟,所以你早就放下了,虽然你的灵魂深处应该还刻印有关于雷决的回忆,但是您已经不会再受伤了!而单妃妃,因为用情至深,她始终无法走出来,仇恨把她逼得面目全非,因此,她现在仍旧徘徊在魔都,成了一介魔王,哪还能跟你一样,流连于市井,过着轻松快活的日子。
    我:也许是我比较自私吧,在我的观点里面,既然都互相伤害了,那还不如分开。我除了对美食没什么兴趣,同时我也对爱情不是很热衷。
    龙鳕:那就好!之前我有很长段时间呆在翼星工作,跟单妃妃师姐日夜相处,每一次我看到她眼里不经意的落寞,我都会很心痛!她已经没有勇气去追求爱情,而爱情所带来的痛苦,又时刻折磨着她!
    我:雷决断情绝爱,然后就消失?这是什么道理?
    龙鳕:丧母之痛,情人与妻子的下场都不好,可能这个事情对他的负面影响极大吧!才会放逐自己。
    我:这么说来,雷决也是挺可怜的,她好像也没有主动做过什么选择,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成了负担最沉重的那个人。
    龙鳕:是,照你这么分析,也确实是挺可怜的。

    因为太无聊了,我居然就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境里面,我看到了自己在女娲宫,身穿华服,头戴金冠,在我面前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穿着灰黑色反光材料的战袍,束着头发,插着白色玉钗子,这是一个跟元凯长的一样。但是气质完全不同的人,我可以轻易的分辨出他们两个的不同,这个应该是雷决没错了。
    在梦里的我,总是主动的跟他说话,说了很多话,而他还挺不耐烦的,他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有些聒噪,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个人的话题也是很尴尬的。
    我看得出自己很想讨好他,有好的东西就端了给他吃,连同床的欢爱也是自己主动要求的。爱的还是挺卑微的那种!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了,而偏偏我是第一人称,我能够感受到,在梦里面的自己是多么渴望他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一开始雷决还是挺冷漠的,直到后来我怀孕了,他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可能是因为腹中的胎儿,他脸上绷紧的线条也柔软了一些。他说,他从来就不喜欢小孩,血族是无法繁殖的,而女娲族却可以通过雌雄同体来进行繁殖。
    我觉得自己就是典型的母凭子贵,雷决开始会关心我了,只是我觉得这种关心应该不是真正的关心,而是略带虚伪的、有目的性的关心。
    王母朱鮀跟我说,雷决从小就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的人,尤其是在感情这方面,有时候还会被人误会,自己反而成了受害者。她总是非常温柔的劝我,跟雷决在一起的时候要多一点主动、多一点耐心,他能够来女娲宫,为女娲族付出这么多,而且没名没份的,只成了一个替身,已经很不容易了!当时王母朱鮀应该是想叫我同情他吧!?
    王母朱鮀在雷决与我之间的夫妻关系上面应该下了很多功夫,于是我们两个才慢慢的有了点话聊。平常,雷决是不喜欢听我说话的,基本上都是我在听他说,说小时候的生活是什么样的,长大的愿景是如何的,这也算是一个进步了,至少他愿意跟我讲话。
    在女娲宫的厢房里头,我们两个从最初的尴尬,到后来孕初期的和谐,我开始体会到了闺房之乐,这是一种甜蜜的夫妻关系。
    而女娲宫的大殿之上,书房之中,坐着大位的却是元凯,这是一个名正言顺的龙种。我与元凯之间的话题大多都是工作上面,大多时候他都是在倾听我的意见,走出闺房之外的我,是严肃而且非常犀利的一个人,工作上面的一丝不苟,让王母朱鮀对我十分信任,绝大部分的决策都是我最后安排的。
    有一次我在书房里面跟元凯反映一个问题,因为事关血族在三界河扎营,比较急,我只见着他的背影,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说出我的意见,没想到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雷决。他怎么会出现在书房里?
    雷决:我那个弟弟要偷跑出去跟龙鳕见面了,让我在这里帮他撑一会儿门面,你应该不会去找王母告状吧!?
    我:他这个时候还跑出去偷情!?
    雷决:呵呵。
    那一次之后,雷决说他见到了不一样的我,一个符合他心目中喜欢的那种对象。而工作上面的我,却是一直都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我害怕他觉得我非常生硬,不温柔,因为王母朱鮀总是跟我说女人一定要温柔,才能讨得男人的欢心,事实上,她自己也是个非常强势的女人。
    雷决跟我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他让我学会做自己,不需要装成他想要的样子,再者,他也不喜欢那么牵强附和的女人。于是我就放开手脚,变成了我原来的样子,我们两个一起去骑马、射箭,滑雪、滚沙,我给他介绍了很多女娲族小时候玩的东西,这些都是我非常擅长的体育运动,可以这么说吧,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体育健将,每一项运动我都玩的特别好。雷决与我成了最好的朋友,他的眼里开始有了我的存在,有一次,王母朱鮀跟着我们一起在后院玩单双杆,她说,她第一次在自己的儿子眼中看到了热情,也就是说,她认为雷决开始喜欢我了,我的身影在哪,他的眼光就追随到哪。王母朱鮀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雷决最喜欢的是我原来的样子,亏她之前还一直强迫我学习做一个“可能雷决会喜欢的那种”的女人。
    早晨,天没亮,大概五点,龙鳕就醒了,在洗手间洗漱的声音让我以为要上班了,赶紧起床。
    我:这才4点40分,啊,大姐!
    龙鳕:睡不着,想去吃个早餐。
    我:我们可是做夜班的,你这个点睡不着?
    龙鳕:是,你回去睡。
    我也睡够了,我们俩上班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到晚上一点。
    龙鳕带我吃了附近的早茶,一笼一笼的,价格不便宜,一笼6元,两个人一般可以叫100元。
    我:我要豆浆,不要带粉末的。
    龙鳕:知道,我去隔壁打个鸡蛋豆浆过来,那边的好喝,还有老式油条,新油炸的。
    龙鳕:尧尧,你要多少糖?
    我:全糖!
    我们愉快地看着早上匆匆忙忙赶着去吃早餐的人们,这条街非常热闹,快称得上是不夜城了!
    我:你看那边,有一个老头,带着他的老婆子,一起出来吃早点,到公园晨练,喂下鱼,很美好的晚年。
    龙鳕:是,市井中的美好。
    我:龙鳕,你说我都不去帮元凯找雷决,他会不会为难你?
    龙鳕:不会,在工作上面,我们很少意见一致,他干他的,我干我的。
    我:你觉得雷决会躲到哪里去?有没有可能去找单妃妃叙旧情之类的?
    龙鳕:不可能,他们俩早就因为正邪不两立闹翻了!很早的时候,单妃妃练成了逆天转运的邪术,对抗了竹林,带领魔族发展成了一个大种族,两个人早已丢失了过去。那时,单妃妃知道他要娶别人,还去现场看了。心酸!
    我:有情之人,居然不能在一起。
    龙鳕:单妃妃师姐被追杀躲入森林后,才与恶鬼、凶妖们联手,成立魔族,你看那魔字,组合字是“广、林、鬼”,就知它的由来。
    我撕开了一碗海鲜方便面,很小的一碗,汤水我很喜欢,烫软的面,口感也很脆嫩。
    我:你说雷决这人,过得还蛮凄惨的,他消失了,是因为太痛苦吧!?
    龙鳕:有可能!仔细想想,我只记得他风光的一面,好像只有你,才觉得他有各种不幸。
    我:他长得跟元凯真的是一样?
    龙鳕点头。
    龙鳕:听说他隐世到人间之后,成了一个矮小丑陋的老头子,还干着比如环卫工、邮递员等工作,还试过沿街乞讨。
    我:这才是真正的隐世,容颜低俗,工作在底层,谁会注意?他——是混得不好吧!?
    龙鳕:想多了,他一身武艺,头脑聪明,可不是泛泛之辈!元凯会吹笛,而他一个在血族长大的居然会弹古筝,才艺双全。
    我:你说得他好像很有魅力,我想见他。
    龙鳕:见了又如何,你记不得他。
    我:兴许一见面,那记忆如潮般涌来——
    龙鳕:你不会想起一切的。即便他有可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教你防身之法,即便他为你弹了一曲你最爱的古筝乐。
    我忽然想起那个教我雷术的老头。
    我们心照不宣,食物虽好,脑海中却因为思绪混乱而不识食物滋味。
    龙鳕:以前,因为元凯没说过女娲宫的内务,我一直当你是他的正宫——确实是正宫,我当时有好长一段时间,将你当做情敌,对王母朱鮀、对你,都不能接受。后来有一次,我在一个很意外的情况下,见到雷决,并且因为竹林的缘故,与他有了更多交集。我曾问他,为何再不见你?他说,他给你带来了灭顶的灾难,如同单妃妃一般,都是他不能面对的人。后来,我们聊到他为什么会对你动了感情,他说,你曾流落在贫鬼区,带着自己的妹妹,寄养在你的表舅家,他们家的女儿总是欺负你和妹妹,将你们给赶了出去,你带着妹妹入了黑色阴山,在山下的烟花柳巷寻了工作,当时你才14周岁,你妹妹才8周岁,你做了一个下人,干着辛苦的工作,长大成人后,老鸨子想让你陪客人,你想带着妹妹逃,要不然妹妹也是同等命运,逃亡的过程,像很多电视剧那样,你遇见了来贫鬼区画舫寻新鲜的客人雷决。
    我:好恶俗的情节,跟言情小说一样。
    龙鳕:那时雷决身边已有七个姑娘结伴,看见了又脏又瘦小的你,也没觉得你往后会成了他心中的一处柔软。他描述了你当时的容颜,小小的脸,丹凤眼,尖下巴,没有一丝美色,但是你紧紧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到处捡东西吃,那眼中神色却不慌乱。呵呵,他说他当时盯着你好几个晚上,老鸨子派打手来找你的时候,你向他寻求帮助,承诺给他当下人,可以干最脏最累的活,他却没帮你。你与妹妹就要被带回去了,后来,她又哀求那打手,不如将你姐妹俩活活打死就好,那打手兴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你打得半死,你身下护着妹妹,打手看不过去,就走了!
    我:好悲惨的童年!
    龙鳕:雷决见你誓死如归,当晚深夜无人时,将你与你妹妹带走疗伤,伤好后,就将你俩送入轮回,去往人间。
    我:我是一个女娲族,怎么?
    龙鳕:你是女娲族,这就是他当时一开始不愿意帮你的原因,因为抛弃他的母亲也是女娲族,他说,当时还是取笑一个女娲族流落鬼区,混成这样可怜。后来他打听到你那个亲戚是驻扎在鬼区的一介小官,也是个女娲族,因你父母生活贫困,过世前,将你们姐妹送入他府中打杂。
    我:我去人间轮回干嘛呢?
    龙鳕:在那个时候,如果能进入轮回,在人间积了功德,你可以脱离贫鬼区,算是有一个重生的机会了。果然,你除了在人间习得诸多才艺,还参军做了将领,死后回归女娲族,立功无数。我就是在他描述你的这个过程中,慢慢消除了对你的敌意。也是因为你入了女娲宫,嫁给元凯,他才答应王母朱鮀前去助女娲宫一臂之力。
    吃完早餐,我们俩散步回去。继续聊着雷决这个具体人物。
    我:他与单妃妃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龙鳕:在他入世修行的时,第一世便遇上单妃妃,说起他们俩,也是无尽唏嘘。你知道吗?我到现在仍希望他们俩能重修旧好,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单妃妃师姐那种深情,大概是不能用任何词汇来形容的了。
    我:单妃妃有过去的所有记忆,她便会为之痛苦。我没有,因此落得个无比轻松!
    龙鳕转头看了我一眼。
    龙鳕:是,现在的你,最快乐了。没有沉重的回忆负担,没有对未来的焦虑。
    回去之后,坐在沙发上,我居然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脖子还有一些酸疼,是闹钟把我叫醒了,中午一点左右,我准备要去上班了。
    龙鳕留了张纸条给我说她今天有事情,不回来睡觉了。我猜想应该是去见元凯了吧!我们没有权利对别人的爱情发表意见,干涉别人,有时候爱情根本就不是日夜的陪伴,而是你想见他的时候,总有一天见到了他,你就会很开心。
    我除了对美食不感兴趣,同样对爱情也不感兴趣,我只想看看别人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而已,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喜欢看连续剧一样,痛苦跟快乐让别人来受,我只做旁观者。
    有时候我不太理解,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成了一介魔王是什么样的过程?就好比单妃妃,因为我脑海中对雷决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子,气质如何?如果说他长的跟元凯一模一样的话,那也谈不上什么帅气吧!顶多就是面容清秀罢了。
    我再次回忆起之前教我雷术的那个老头,不过因为他长的真的是挺丑的,所以我没有办法把他想象成雷决,红红的鼻头,淡淡的眉毛,三角眼,皱皱的皮肤,除了牙齿白皙漂亮之外,找不到一个地方是好看的。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与我相见的时候,他要以这种形象出现?
    江涛队长跟我说,竹林那边在招新弟子了,问我有没有兴趣?原来今天龙鳕去的是竹林,而不是去见元凯。
    我想起了竹林是雷决一手创办的,那应该算是他其中一个理想上、情感上的归宿吧!我回绝了江涛队长,现在在鬼界丰都过的还挺好的,没想过换地方。
    丰都就像一个真正的人间一样,慢慢的我已经适应了。那些死去的人啊,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是鬼,或者说他们也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还不到三年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忘记过去,重新生活了。如果说一个人在人间过得十分痛苦的话,他来到鬼界不一定会过的痛苦,因此,死亡并不是很可怕的东西!只是很多想要骗钱的一些团体,总是把死亡描述的那么可怕,把死后的世界描述的非常恐怖,利用这种恐惧来骗得那些信徒掏钱,掏心掏肺,掏出自己的情感,甚至是把自己的家里人都献出来。尤其是在瘟疫横行的年代,各种各样的小团体层出不穷,以“末法时代”盅惑人心,就像养肥的羊,指日可宰。
    徐怀仁念我一直愿意留在丰都,感恩于我,带我去贫鬼区,我们来到了在龙鳕口中提过的黑色阴山,现在改名为乌镇。
    这里的鬼,连丰都也进不了,是贫困中的贫困户,除了泥土与沼泽,没有别的,食物是水、泥以及生病或已死的同类。
    徐怀仁让我先做好心理准备,他不愿意我为此而产生严重的心理负担。这里的小鬼婴,白皮肤的长得就像猴子,发出老鼠的超高分贝的吱吱声,身上的皮皱巴巴像个小老头,还有黏糊糊的短短的毛发。另外有一种是黑色皮肤的,混身上下几乎不长毛,只有头上打成结的一坨一坨的毛发,还有超级长的眼睫毛,这种小婴儿哭声如同刮石头,又哑又刺耳。
    即便是小婴儿,没有得到任何善待,有父母的还能靠母亲的奶水养活,没有的只能喝沼泽地里的水,没有雨,这个贫鬼区没有雨!
    路上偶尔可以看到已经快饿死的小鬼婴,大多会被恶鬼迅速拖走,渣都不剩。
    有些没有母亲的孩子,父亲会喂他吃沼泽水,泥水,湿泥……这样也可以慢慢养大,我忍不住用手指抹了一点湿泥放入口中,没味道,像是用水搅拌好的面粉,能充饥,但是肯定与美味沾不上边。
    徐怀仁说,兴许别人会觉得他们可怜,可是在他看来,这一大片沼泽地却好像一个取之不尽的面粉池,养活成千上万的贫鬼。
    我们来到一个大棚,用泥土围起来的,还有屋顶,这个大棚里居住的鬼,在这贫鬼区算是不可多得的“富庶”,他们有干净整洁的地面,还铺上了很多柔软干燥的泥土,那可不要太舒适了!至少,晚上温度低到让外面很多鬼受风寒而僵硬,他们在这大棚里头却十分温暖地睡一觉!
    外头的那群穷鬼,本以为会依偎在一起取暖,没想到他们都是单独靠着土堆睡觉,丝毫没有打算跟谁团结起来对抗黑夜与风寒。
    有些老弱幼小,睡着睡着就有可能被恶鬼拖走了,恶鬼专挑这样三两个睡一起的老人孩子,他们也会给那些青少年一个活下去的机会,第二天也没有谁去关心谁又消失了。
    在这里,私欲极重,一个母亲可以为了让自己填饱肚子或轻松点过日子,把生下来的孩子抛弃,如果是双胞胎,为了只养一个轻松点,另一个会直接被忽略。那些婴儿本能地撕扯母亲的衣服,不愿被甩开,可是最终有些甚至被摔晕了,四肢瘫软在地,就等着有没有好心的或孤独的大鬼会捡去养,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恶鬼来收走。
    母亲在生下多胞胎后,如果有父亲能力好点,也能养活七八个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生病的孩子会被抛弃,吃得多长得瘦弱的也会被抛弃,总是殴打兄弟姐妹为了争口吃的,也会被抛弃,最终留下的就那么一两个又壮实又听话的,其他的下场都是悲剧,有些孩子被遗弃后天天跟在父母身上,即便没有被关爱,他们也愿意自己吃点泥水过日子。
    我看到有一只脾气很坏的,被遗弃后,非要扒拉着母亲不放,被父亲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打得一直在地上滚动,裏成湿乎乎的小泥团似的不断抽搐,终于不敢再跟着父母,也跟不上了,因为父母会加快脚步逃离这几个被遗弃的孩子。


    如果他们直接吃泥的话,活不久,一定要用沼泽浮在最上方的清水,和上比较干净纯粹的泥,才有营养。有时候为了营养均衡或治病,他们反而要走很长一段路,收集很多个不同颜色的沼泽地的水与泥,混合在一起,搭配成不同药方子。大多数沼泽地是黑色的,也有个别呈现绛紫、绀青、土黄等。
    徐怀仁带着我,巡视了一遍基层,发现贫鬼区的死亡率依次排列是,最高的是体弱者夜晚染上风寒(湿寒),然后是为争食物而群殴至死,接下来才是饿死。饥渴难耐,居然算是小事。
    能度过婴儿期,成功进入幼儿期的,基本都能长大,体质好,随便吃点泥水也能熬几宿。而那些残疾的、带伤病的,有的拖着拖着也能长大。
    碰上几个比较团结的,还会陆续搭上小泥屋,在里头安置孕妻、孩子,生活也算安稳。绝大多数流浪在外,今天不知明天为何物。
    沼泽地跟随季节也会变化,水多水少,泥的营养价值、软硬等等。不是你想建屋子就有硬土的,很多硬土都被大棚中的富商买走,而优质的软泥、清澈的水也会落入他们的口袋中。
    这群富商怎么来的呢?有些是鬼市来的,他们一般拥有高尚的职业,比如医生、建筑师、裁缝师、教书先生等等。在大棚中,会用矮矮的土墙分割成一块又一块的地,这些墙还没有20公分高的,他们会在地上挖洞藏东西,也会搭个一立方米的小池子攒下能食用的优质泥、清水。他们的家,一览无疑。
    夜晚,我都是与徐怀仁睡在大棚中,每个大棚都有棚主,管束着整个大棚,他们会提供一地最中间的地给我们睡,感觉好像待遇很好的样子,而他们吃的东西是我们吃不下的,我们只能自带食物。
    地面又硬又湿,很难受,我坐起身靠在小池子的一米高的墙面上,依旧没法睡,最后徐怀仁让我靠在他身上,我还是睡不着,索性起来走动,在大棚外四处看看。
    徐怀仁说,我最初就是带着妹妹在这个地方生活,恶鬼区有烟花柳巷,看似灯红酒绿,吃的是有形态的、美观的食物,喝的是有味道的、有颜色的酒水,还有丧尽天良的——把拖回来的弱鬼或死鬼,处理成一道菜,专供富庶享用。
    我们去了这些小巷子,很像人间的平房,密密麻麻,很多巷子,像个迷宫。
    我对这个超级贫鬼区只有莫名的恐惧,没有对这些鬼的一丝同情,有可能年幼的时候在这里受过罪吧!心里有阴影!
    在大棚之外流浪的那些鬼,他们手段都是非常残忍的,即便是对待同类也不手软,他们可以吃掉自己的伴侣跟孩子,当然,也可以在极其饥饿的情况下吃了别人。
    徐怀仁:你害怕?怎么瑟瑟发抖?
    我:是啊,跟在你旁边,我还很害怕,万一你不在了,我……
    徐怀仁:也是啊,你现在不过也就是个鬼,可能会被他们撕扯吃了!
    我抖了一下,往他背后靠了一靠。
    我们进入了烟花柳巷,那里的地上都铺满了红色的布,仔细一看居然不是布,而是纸,那屋子里头,铺满了各种颜色的纸,连窗框上面都糊着纸——居然到处都是没有窗户的,只有窗框,难道这里不刮大风吗?哦,对了,这里还不下雨呢!难道他们都没有隐私吗?
    那烟花柳巷里面看起来可真的是漂亮多了,至少灯光流淌,来来来往面带微笑。
    徐怀仁与我穿的是便衣,头上戴着帽子,脸上戴着面具,别人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恶鬼区会有很多不知名的恶鬼来这里,谁也不会去探究对方是谁,能带着宝物过来就行了。因为这里是没有统一货币流通的,都是以物易物。
    徐怀仁叫我跟紧点,千万不要跟丢了,这里的恶鬼一个比一个凶狠,除了长相狰狞又畸形,性格跟心里也都是扭曲的,绝大部分常年伴有对同类的暴行,他们会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一样。
    我放眼望去,现在他们还人模人样呢!我在其中一个店里头,看到了漂亮的老鸨子,不过因为她们的妆容非常浓,让我极其不舒适,那像裹着面粉的脸,只有一公分的浓浓的眉毛——这种眉毛有个名称叫做“点眉”,他们的嘴巴其实都不晓得,但是口红抹的特别小,就抹在中间的位置,大概一两公分吧,就说要跟点眉整体的宽度一样,这样看去就好像是一张白纸,上面画了两个黑点,跟一个红点,真的是丑的不行了!
    我们在一家店里头看到了一对姐妹花,正在被老鸨子训斥,那个姐姐叫做玉桥,妹妹突然从后厨跑到了大厅,躲在角落里吃东西,她肯定饿得不行了,捡了地上的东西吃,狼吞虎咽的样子真可怜,有只恶鬼发现她了,立刻叫老鸨子把这小女孩做成菜端来吃,吓得玉桥哇哇大叫,老鸨子非常生气地把她们两个拖到后面去了,也不知道最后杀了没有。
    老鸨子看了我跟徐怀仁一眼,并没有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反而是走到我们旁边,跟我们说到二楼雅座看看。
    当我们到上面的去的时候,居然发现老鸨子是龙鳕装的。
    我:你在这干什么呀?
    龙鳕:竹林缺人手,我来凑合一下。听说江涛队长对你抛出了橄榄枝,想带你去竹林,你拒绝了吗?
    我:我现在丰都过的挺好的呀,不想走!
    龙鳕略有意思的看着我跟徐怀仁。
    龙鳕:怎么?你们两个旧情复燃了?
    龙鳕指的是我曾经跟徐怀仁在人间的那一段短暂的婚姻,弄得我还挺不好意思的,不敢回复她。
    徐怀仁:如果尧尧愿意的话,他可以跟着我回鬼王殿,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
    龙鳕:哇,这算是告白吗?哎呦呦,这里的环境不够美好啦!没有鲜花美酒,也没有明月春天。不过这一波告白可真的是让人觉得太美了!尧尧,考虑吗?
    我:哎呀,你们两个就别逗我了,我现在断情绝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徐怀仁:呵,好一个断情绝爱啊!
    龙鳕:就是,你还想学习雷决放逐自己吗?
    龙鳕这个房间的屏风后面,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男人,因为只有看到后脑勺,不知道是谁。我猜应该是元凯吧!?
    我们两个小坐了一会儿就赶紧离开了,毕竟我们是带着工作过来的,要抓紧时间把要干的活全干了。
    告别了龙鳕之后,我也不会多嘴地去问屏风后面的那个人是谁,这个人是没有寸头的,还束着头发,身型比较高大。
    因为徐怀仁说我们的时间较紧凑,我们也就匆匆忙忙走了。
    刚来到大棚外,就看到恶鬼在抓一些刚出生的、没有被认养小鬼婴,徐怀仁提前告诉我,不要破坏这里的自然规则,我眼睁睁看着这些小鬼婴像没有尾巴的小猴子、小老鼠一样被拎起就走,他们不知会成为谁的盘中餐!
    其中有一个小鬼婴是得了白化病被遗弃的,还有一个是长了短短的尾巴被丢掉的,理由千奇百怪,无一不为他们的父母开脱罪行,也有一部分母亲根本不愿意生子,她们是被恶鬼羞辱后才怀孕的,在她们眼中,孩子不是无辜的,相反,孩子反而是恶魔的种子,于是,他们大多被母亲虐待或遗弃。可悲,可悲!
    在此处,荒郊野岭,零零星星几个大棚,几处泥屋,大多没有家,没有归宿,没有每天睁眼的日月星辰,他们讲究的是生存,是活命,是有上一顿也有下一顿。
    临走前,有一只得了白化病的像老鼠一样的小鬼婴不知从哪里逃出来,扒拉在我的腿上,本来我应该甩掉的,我也尝试甩开,可是没有自主意识的小鬼婴,仅凭求生本能,紧紧抓着我宽阔的裤子不放,我仔细一看,远处有一只大女鬼扣着恶鬼的腰身,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看着那有些奄奄一息的小白鼠,原来那小白鼠是被它母亲扔过来的。这里的他们,尤如牲畜,没有权利。
    我没有再甩开小白鼠了,我想起了龙鳕说的那件事——我带着妹妹在烟花柳巷谋生,为了妹妹可以被打死。
    大女鬼睁着大大的眼睛,拼命拽着恶鬼,看来那恶鬼是小白鼠的父亲,恶鬼对大女鬼拳打脚踢,直到大女鬼被打趴在地上,她扔死死拖着恶鬼,不让他往我们这个方向冲来。
    我们离开贫鬼区了,回到丰都。我带着小白鼠去了一趟法医室,让他们顺便帮我检查下小白鼠的病症,果然是白化病,这小鬼婴身上覆着细细白毛,皮肤也白,可见血管,算不上可爱,还有点丑。
    龙鳕回来后,看到屋子里头的笼子中,多了一只小鬼婴,她觉得很惊讶。
    龙鳕:你怎么会收留她?
    我:为什么不会?
    龙鳕:以前,你丧心病狂之日,屠杀贫鬼区,脚踩无助的小鬼婴,鞭打鬼母,贫鬼区皆恨你入骨!
    我:难怪我看到那些恶鬼打母亲孩子时,还会多看几眼,没想到是因为我的本性就是变态的!
    龙雪越是这样子跟我说自己以前所犯下的那些罪孽,我就越不相信他所说的雷决对我动了感情。在我的认知里面,我越来越清晰,雷决一定是很讨厌我,根本不可能会喜欢我。因为那一段荒诞的婚姻,悲痛的过程,将我彻底扭曲成了恶魔,做出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事情,怎么可能还得到他的喜爱呢?
    我觉得元凯跟龙鳕根本就是在撒谎!而他们两个一起撒谎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呢?估计就是希望我能够帮他们找出青石或者是找到雷决。而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帮忙呢?是不是因为青石是我藏起来的?而雷决有可能是被我封印在什么地方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自己的智商暗暗发笑,应该是这样没错吧,所以他们费尽心思想要让我找到回忆,否则本来王母朱鮀已经打算给我一个机会重新过日子了,而元凯跟龙鳕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帮我找回记忆呢?
    其实我丝毫没有感觉到有关于雷决的一丝情意,那个人我觉得很陌生。而且我回想起他的时候,也没有回想起任何甜蜜的时光,大多是我自作多情招人讨厌的时候。
    龙鳕说,她希望单妃妃跟雷决在一起,如果她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话,那么单妃妃跟雷决才是有真爱的人,搞不好他们两个翻脸成仇人还是我从中作梗呢!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些内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清醒。我似乎开始慢慢的有些理解,这一切过程是什么样的。元凯费尽心思,想要帮助雷决用爱来消除我的仇恨,他绝对是有目的的,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我好。
    如果像龙鳕所说,我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那我肯定还有更变态的行为,比如我要修理雷决的时候,我有可能不是一次性杀了他,而是把他锁在什么地方,让他反复受罪。
    我想找个时间见一下单妃妃,如果所有的人都撒了谎,那我认为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会对我讲真话。可是我没有机会见到她,她似乎也离我很遥远的样子。
    作为一个女性,我对美食不感兴趣,对美景也不感兴趣,对爱情也不感兴趣,那我到底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呢?必定有一件事情是让我这个人十分狂热的,才能遏制我对其他东西的热爱。我能够死而复生,并且投胎转世,是不是跟这个特殊的东西有关呢?如果我真的是千古罪人的话,毁灭我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拯救我。
    龙鳕说了,那是因为王母朱鮀跟雷决对我有愧疚感,我才不信呢!仅仅两个人有愧疚感,就可以原谅,我这么残暴的人吗?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令得他们不得不留下我,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还可以从我身上拿回他们想要的东西。
    真是太搞笑了,我觉得自己像在看侦探小说一样!毕竟龙鳕跟我讲的内容越多,我就越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虽然我脑海里有无穷无尽的质疑,但是我其实没有什么胆量去询问这一切的真相,并且我认为真相不一定很重要,至少我现在过的很好,非常的平凡,并且我享受这样的状态。
    我甩甩头!觉得有的人一生可能就希望自己不平凡,就像我现在这个样子吧,可是我真的不希望自己是个千古罪人!所谓千古罪人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被人家唾骂,臭名远扬,仇家会随时出现干掉你——我用双手抱着自己,收了一下衣领,觉得有点害怕!
    我故作轻松,哼着歌曲,下班了。今天我突然很想出去逛街,想吃个蛋糕,买个包包——女性化的挎包、小钱包。
    龙鳕说她今天比较忙,没有时间陪我,然后她就提前走了,我只好一个人出去逛街,但我并不觉得寂寞,好像孤独是正常的,好像一个人才是正确的选择。我非常惬意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还是丰都这个地方比较好,一切都是现代化的设施,不像鬼市一样处于古代的状态。我之前看龙鳕的小说,里面提及到鬼市是元凯为了龙鳕才创立的,具体来说是为了缓和鬼族跟女娲族之间的关系才做出的一个项目,龙鳕也算是有点功劳吧,就目前来说,对鬼族确实是件好事。不知道丰都是谁为谁创立的!?
    我行走在闹市中,现在还早,所以灯光明亮,其实这里的灯光很难有变化的,整体都是阴暗阴暗的,就好像永远都是阴天,可是却从来不下雨,没有四季,没有各种节气,显得那么单调。突然觉得人间才比较可爱,但是我又觉得人间应该是一个科技发达的地方,也就是说,人间应该也是被创立出来的,比鬼市、比丰都更加先进而已!
    我一个人去了一家甜品店,吃了一份甜品28元,看了许久,试吃了一下,才选择了一份柠檬千层,奶油的口感还算不错,我比较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一定要甜得不要腻的那种!
    吃蛋糕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搭配饮品,不喜欢嘴巴里有别的味道,我会很认真的品尝一份甜品,细细的品尝,就像别人喝酒一样。
    随后我去夜市里面闲逛,去了各种不同的店铺,全部都是卖包包的,我非常开心的欣赏了各种各样的包包,有很多都想买,但是最后都发现不理想——其实是因为不实用了,现在没有很大的需求,只是想看看,想买点东西哄哄自己而已。
    在街上的转角处,我听到了一首歌,非常熟悉,虽然这个歌手的声音很陌生,只是曲子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哀伤,充满了回忆的那种哀伤,但其实这首歌是一首非常欢快的歌曲。我就站在街角那里,双手倚着栏杆,看着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认真的把这首曲子听完之后,我就离开了。
    已经很晚了,虽然丰都就是个不夜城,大家为了节省店租,一个店,是要轮班开的,这样才能最大化地增加门店的营业时长、工人的工作时长。
    闲逛完之后回去特别的困,居然很好的睡了一觉。睁开眼的时候,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只有一颗简单的吸顶灯,单位的宿舍就是这样,没有太多花样给你。
    白花花的平面,让人更加思绪万千。其实像现在这样简单的生活才是最可贵的,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传说中的使命,不需要把自己过的跟英雄一样,即便有时候还是只狗熊呢!我不想做大人物,也没有能力做大人物,如果有的话,当初也不会落的那样一个下场,连唯一的元神都被摧毁了!
    我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饮料,放到常温了才敢喝,那是一瓶苹果汁,口感还是可以的,虽然这只不过是调出来的饮料,根本不是真的果汁,不过没关系,毕竟在人间的时候,即使所有的饮料也是调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新鲜水果。
    我们一直活在一个自欺欺人的世界,有些人被自己欺骗的很开心,而有些人却很痛苦,因为有些人愿意选择自己的生活,而有些人一直被选择。
    我买了一双新的鞋子,需要系鞋带的,只是心血来潮才买的,我平常其实比较喜欢一脚蹬的那种。最讨厌的小白鞋,第一次穿在我的脚上,我正儿八经的系了一下鞋带,感觉这双鞋子不会穿很多次,我买的时候也没花多少钱,因为大打折扣的时候才尝试买的。
    最近的天气稍微好一点,天空比往常更加明亮。工作下班的时候,徐怀仁会穿着便服来找我,这里是一个远离传统人间的地方,发生什么怪事都很寻常,人间大多数的习俗还是来源于女娲族教化,他们的行为举止更像女娲族。
    徐怀仁是我的朋友,我们一直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非常自在的相处着,不会像前世在人间那样谈感情、谈婚姻,大多时候是谈他的工作,谈这个丰都,谈三界。从他嘴里我获取了以前很多的信息,比如,他说,我从女娲宫逃跑之后,来到了鬼界,雷决知道我背叛了对他感情,元凯也知道我背叛了与他的婚姻,那应该是在我极度痛苦和迷茫之下,不得已才逃跑的吧?那是一个充满窒息的地方!
    元凯误以为我是爱上了一只鬼,误以为我是想背叛女娲族,帮助鬼族来捣乱。事实上,我与徐怀仁从未发生过不该发生的爱情,除了前世的那一段黄昏恋,不过,那一段感情是存在于人与人之间,受人间的传统所束缚、影响,才会进行恋爱与结婚。
    徐怀仁:最近发现我弟弟行踪十分可疑,其中有一个线人告诉我,我弟弟有可能跟血族十三位长老来往过于密切,本来鬼族就十分赢弱了,随时会被血族给踩死,线人说,我弟弟应该是自动送上门的,有可能会给鬼族带来灭顶之灾。
    我:这件事不是持续很久了吗?
    徐怀仁:他有很多秘密的行为不让我知道,可能在他眼中,兄弟之情并不算什么。
    我:本来权位之争,兄弟之情就不算什么,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单纯,即便在鬼族身居高位,你也一样没变过。我觉得你会失望的,如果徐东平背叛了鬼族,到时候就把你拖下水了,过去5000多年的大好江山全毁了。
    徐怀仁:我现在没有动作,是因为我想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误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
    我:上次你也说了,他现在主要的精力就放在经营元宇宙,希望能够在里面得到突破,扩大鬼族的疆土。
    徐怀仁:所以元宇宙,不过就是新版的丰都而已,照样是人鬼蛇神混杂在一起。
    我:那可不一样,漂亮许多!
    徐怀仁:越是漂亮的地方,越是能够控制人心,现在元宇宙打出来的标语,就是让大家的生活更美好,往往越是美好的地方,就越是危险。
    我:大势所趋。
    徐怀仁:大家之所以对表象的东西那么渴望,正是因为他们还是太过于寂寞,精神力量薄弱,容易被美好的事物所蒙蔽。你说了也没错,这就是大势所趋,所有人都渴望的东西,即便他是个有毒的东西,我们还是尽量去防护,而不是竭力打击。
    我:说的我都挺感兴趣了!元宇宙早开放了不是吗?
    我们走着走着,又去了一趟黑色阴山,比较靠近丰都的那个位置,生活条件还算可以,在边境这个地方打工可以换东西吃,所谓打工的内容其实很简单——表演,可是那些表演太恐怖了,只有一部分是喜剧,其他的都是悲剧。他们也会被用来做各种各样的实验,比如母爱实验——给母亲与两个孩子一点食物,看母亲会不会让孩子先吃,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之下,两个孩子只有一个身强体壮的能够抢到食物,另外一个比较矮小的大哭大闹啥也吃不到,母亲虽然给了她一点点,但是也不愿意把手里的食物全给他,大的小孩吃完之后还想抢小弟手里的,完全不顾兄弟之情,最后,大的那个被母亲狠狠的鞭打了一顿!
    母爱实验?这四个字听起来还挺诡异的,同样都是鬼,黑色阴山的鬼就成了实验品,丰都的鬼就自以为高人一等。徐怀仁说,他不好评价什么,因为这有时候是发展的必然,虽然他内心也觉得有点尴尬,不过他看我似乎不那么高兴的样子,他反而觉得奇怪,因为他认识的以前的那个我,手段远远比这还要心狠手辣多了。
    徐怀仁让我不要留在这里看这些不愉快的内容,而我偏要,我倒想看看他们都在弄些什么。
    这里有一群小鬼正在做表演,衣着打扮都很古怪,脸上涂得跟个颜料盘一样,做出各种各样滑稽的动作!
    还有一群女鬼好像是作为模特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大家在她身上涂颜色,她开心的说,这算是最轻松的工作了,而且可以换一顿饱饭吃,甚至在她认为,这是很高尚的一份工作!
    有一群小鬼坐在那里不敢动,在尝试各种各样的童装,这些衣服的设计师都是来自丰都的服装企业,所幸这样的工作看起来也很轻松,但是小鬼们总是忍不住要动来动去,有好几个当场被打得一直嗷嗷叫。
    看完了这些极度不舒适的场面之后,我的内心不能平静,可又觉得眼前的一切十分眼熟,看来没有失忆之前的我,生活得应该不算是开心,每天接触那么多的阴暗面,该得有多少心理负担啊!?
    跟徐怀仁道别之后,我就回宿舍了,龙鳕说她要出差,好几天不能回来,我就到处闲逛。我们部门里面有一个年假,大概是七天,恰好最近天气转凉,非常适合看风景——即便那些风景是假的,大家也会觉得十分美丽,最近出现的最多的就是满山遍野的黄色的花以及粉红色的花,我打算带着背包出去外面郊游。
    第一站是去了黄山,这里连土都是有些土黄色的,山上面的树开了黄色的花,柠檬黄的颜色十分鲜艳,还有淡淡的香气。人们非常开心的在那里拍照、写生,做一切取悦自己和取悦他人的事情,还有很多老人带着躺椅在那里睡觉,湖边的绿水让人觉得很放松,这种画面就极度舒适。
    走的实在是很累了,那些椅子都不够用,很多人是席地而坐,我也不例外,旁边有一个孕妇就趴在随身携带的小床上。那是一个胖胖的孕妇,长的还有点可爱,眯眯眼,肉嘟嘟的脸,讲话都挺幽默的。孕妇说她腰疼屁股疼,大概是作为孕妇都会有的腰间椎盘突出,而且还长了痔疮,她说到这边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痔疮变硬了,疼得快不行的,所以就这样以爬的姿势休息。她的老公长的还挺帅的,手里拿着两杯巧克力冰淇淋,两公婆呆坐在那里以前闲聊,这生活也算是很惬意!
    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他们其实已经忘记有一个人间的存在了,或许说是知道有这样人间的存在,但是因为接触的越来越少,甚至会开始怀疑人间到底存不存在?
    徐怀仁约我去吃下午茶,他很少约我吃东西,喝点茶就有。这家店在一处比较偏远的村里,有湖光山色,是个景点,当地有人在卖豆炸饼,就是油炸出来的馅饼,圆形扁平状,里头裏着黄豆,还有蔬菜水果自助餐,限量自助,有分类称重的,累计超过多少斤就不能再拿了,这在丰都算是大餐了,因为蔬菜水果是十分稀缺的东西!
    徐怀仁说,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用一个标准去衡量的,就像以前的我,在女娲宫及女娲族的眼中,我很变态,可是在他眼中,我很美好。
    我半问半肯定地说,雷决不爱我。
    徐怀仁问,我为什么如此肯定?
    我说,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我都坏成那样了,坏得自己都讨厌自己了,他总不能还存一丝情意了?
    徐怀仁说,感情谁也说不清,不过听闻魔界斯塔王单妃妃与雷决有过一段感情,后来得知雷决断情绝爱之后,单妃妃与你算是扛上了,你们互相觉得对方丑恶无比,不是因为情敌,而是因为立场不同。
    我问,我的立场是什么?
    徐怀仁说,单妃妃虽然是魔道中人,却无心于长生,只喜欢及时享乐,洒脱不已,而且对雷决是十分专一,崇拜永恒的爱。你,呵呵,你只有一个爱好,就是研究轮回,研究长生。与其说是王母朱鮀委托雷决、元凯、龙鳕去拯救你,倒不如说是你救了自己,当初王母朱鮀将青石留给雷决,他又在你生产完,将青石赠送给你,加上龙牌在你手上,两件宝物合体,这才将你的元神碎片保存下来并成功送入轮回进行组装。然而你因为恨意太深,直接毁掉了雷决对你的最后一点感情,他甚至已经不在乎你是他两个孩子的生母了,只想躲入三界的混沌中,青石是你藏的,龙牌是他从你手中夺走后带走的。
    我说嘛,难怪元凯与龙鳕总是希望我能帮忙找回青石与雷决,他们俩想干什么?
    徐怀仁说,自从三界大战后,女娲族受到重挫,他们这五千多年来,一直想要实现种族复兴,尤其是光复道家文化,一个属于诸天全民的、包容性的、引领性的文化。青石未能找到,雷决也不愿意出现,这一切显得那么渺茫,仅凭元凯一个人的实力与那个不成材的龙鳕,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我:你忽略了老龙王。
    徐怀仁:老龙王自从王母朱鮀离世后,便很少参与女娲宫的决策,你也知道的,女娲宫的主子一向都是雌性,那老龙王是雄性,并没有什么地位。
    我:元凯真的是雌性?
    徐怀仁:应该是雌雄同体,而并非一个性别,或者是无性别,总之,早期与你成婚后登基,是肯定无法与你诞下龙种的,后来才有了雷决的这个章节。
    我:那我是雌性,雷决是雄性……
    徐怀仁:是的,雷决之所以是那个被藏在深闺与你繁衍龙种的对象,正是因为他是雄性,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性别。雄性在女娲族地位不高,虽然是女娲族的半边天,显然,很多重要的传承都是掌握在每家每户的雌性家长手中。王母朱鮀为了让你讨好雷决,就是怕雷决受不了女娲宫的束缚,受不了雌性至上的传统,才让你学会温柔甚至于谄媚,以消除雷决心理上的落差。
    我:怎料雷决不爱这套?
    徐怀仁:虽然我知道的细节不多,你也从不跟我说起女娲宫,不过后来我也是从多方面了解过一些,雷决在与你成婚后,确实在发现你真正的自己后,喜欢你,爱上你,只是王母朱鮀为了让你诞下龙种,处处限制你,可以说是利用了孩子来控制你,直接离间了你与雷决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同时也让你与元凯之间的权位关系产生极大的变化,你几乎在王母朱鮀与雷决离去后直接控制了元凯,让他变成你暴政的傀儡。元凯在鬼族的名声不好,拜你所赐。
    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怀孕,大着肚子,9个月了,雷决与我感情甚好,9个月还在背后小心翼翼与我欢爱,因我没有生理快感,不会影响宫缩。恰逢农历七月底,已经280天了,见红,破水,就是没生出来,没反应,宫口未开,胎盘也嫩,王母朱鮀很担心,天天烦得睡不着,待到287天,我宫缩,疼痛不已,宫口未开一指,大医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女娲宫上上下下乱成一团。
    非常慎密的大医官经过诊断后,发现胎儿乃血族雷决的火种,并非我族龙种,大惊失色,这可是要剖宫产才可取出火种!我的原形毕露,阴寒至极的龙体无法自然产出火种,水火不容,翻来覆去,大医官让大家做最坏打算,我有可能被火种吞噬,难产而亡。
    在我疼得奄奄一息时,在所有人都放弃我时,雷决决定用血族的刀术,为我剖宫产取出胎儿,如此一来,我会元气大伤,产后不能修炼法术、不能动武,俨然成了废物,比死更恐怖!我拒绝,雷决第一次朝我发脾气,他说他爱我与腹中的胎儿,不愿看我们在他眼前消失。他给我讲了血族关于“永恒的爱”的历史,坦言他曾因为王母朱鮀背叛他的父亲雷音而导致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他是血族的异类,永远的独行者,父亲雷音断情绝爱,创立雷音寺,眼中有众生而无他,他失去母亲又再失去父亲,一度消沉,放弃自我,终日留连凡尘。认识我时,我才刚成年,我对妹妹的情谊与誓死不从的倔强让他注意到我,在女娲宫同床后,他一开始反感我的谄媚与附和,后来发现是王母朱鮀要求我讨好他才放弃自我,他帮我找回自己,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孕后又培养了感情,他惊觉自己心里已装下我与这胎儿。
    他一边与我说话,让我保持清醒,不要执着于产后的事,我宁死不从,后来等他剖宫产取出一个孩子后,我彻底晕死过去。火种,名曰玄鸟,雌为凰,雄为凤,我诞下的是凰,女婴。
    待我醒来时,看见腹中伤口深可见底,以为自己死定了,真好!雷决为我缝合伤口,我没死,却恼羞成怒,丹田尽数损坏,从此我便是废物一个,没有高强法力。
    诞下的女婴,因为不是龙种,并且还是女娲族所忌惮的凰女,他们都要求把这个孩子送回血族,因为凰女在发怒的时候周遭都是火,可以轻易的烧伤女娲族子民。
    不会有人喜欢这个孩子,整个女娲宫都不会,我们将女婴转移到后山,其中有一座山上都是红色的枫叶,那个地方温度较高,地下水都是热得冒泡的,那是属于女娲族的禁地,没有人敢过去。
    王母朱鮀在我坐月子时,强调我们必须诞下龙种,雷决拒绝,要求王母朱鮀放我一马,如果二胎仍是火种,我的身体有可能出现反噬,死亡就是我最后的归宿。王母朱鮀威胁雷决,若是不能诞下龙种,那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只能重新引入一个女娲族雌性进宫,与雷决交尾。雷决当场拒绝,他并非道具,也不欠王母朱鮀的,不欠女娲族的,当初他是看对象是我才来的女娲宫,并且完全是为了他想要发扬光大的道家文化,他才委屈求全,如果王母朱鮀太过份,他大可抛弃一切,带我与火种离开女娲族。
    王母朱鮀惊讶于自己的儿子居然反抗了,只好暂时不再咄咄逼人,等稍过几年,我的身体好一点,她再打算提出诞下龙种的大计。
    凰女的出世,没外人知道,女娲宫对此禁言。雷决与我来到枫红山洞,在此地,连路都没有,更别提一片平地来建房了,雷决说,凤凰栖居高木,不需建房,考虑到我的身体要养伤,他要求我回到女娲宫,那儿条件好一点,我不愿意。
    我问他,为什么不提前说有可能怀孕会生出的是火种?他说,这本来就是有可能的,王母朱鮀千算万算,不知道结局是这样。
    我问,你是在报复王母朱鮀?
    雷决不吭声。
    我气得想转身就走,无奈那婴孩的哭声让我留步,给她喂母乳,那孩子肠胃不好,消化不良,经常痛苦哭啼,没有让我休息的机会,就快将我逼疯。最痛苦的是,我发现自己只是王母朱鮀与雷决的母子之间的互相抗衡的棋子!我乃一介平民之女,入宫以为是有了机会来发展仕途,没想到如今下场是这样悲哀。
    我恨王母朱鮀,恨雷决,恨元凯,恨他们是一家人,为了女娲宫,可以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更恨这个孩子,是她让我走不了,是她让我狠不下心。
    我终于在爱恨之间将自己搞得严重抑郁,脑海里成天出现各种各样杀害他们的念头,当然,我知道理智不会让我下此毒手。在痛苦的煎熬下,雷决多次被我指责、辱骂、威胁,他从不回应我,只是默默承受,修房子、带孩子、洗衣做饭,我们住得简陋,没有交际,我终日被困在木屋中带娃,有时候心情好,才会出来看看天空。
    这是个恶梦,我惊醒。
    因为丰都雷保(雷部保险)宿舍要整改,我们被迫到附近租房,一下人满为患。我跟龙鳕得跟另一个女人合租,她是妇幼保健院的护士,妇产二科,负责产妇工作的,叫蔡智辉,一个35岁的女人。
    这个套房是蔡智辉自己买的,很淡的粉红色皮椅加岩板餐桌,粉红色沙发加岩板白色茶几,她有个爱好,每年换一次家具,旧的上二手市场卖掉,毕竟原价也就600元左右,便宜得很。
    两个房间很小,宽两米二长两米八,幸好带窗户,开窗可见楼下院子里的大树冠,睡的是一米二的白色铁艺床,还有一个马卡龙色的六层衣柜。一个房间租金700元。
    蔡智辉与我们混得很熟,她很热情,人却单纯,煮好的东西会分享给我们,每天不同的炖汤与甜品,像妈妈一样。
    蔡智辉现在是属于怀孕七个月的孕晚期,早上嚷嚷她一泡尿得分五次尿完,两次站着,一次蹲着,两次坐着,因为腹压过大,胎儿顶着膀胱了。我与龙鳕都曾在各个轮回中结婚生子,了解这种痛苦与无奈。
    晚上,蔡智辉失眠,半夜三四点还没法入睡,床太硬,侧身压得肚子里的胎儿老是扭动,正面又压得胸闷,还搞得腰疼,腿酸是晚上常有的事。好受罪,后来她买了一个可以半躺的沙发,贵妃椅,很柔软,像云朵一样,总算睡了个好觉。
    我好奇她家人为什么不在身边?她说她老公家在离市区较远的地方,就在贫鬼区边境做生意,今年利润不怎么样,没法给她请个阿姨帮忙,也不敢让她去店里住,店里环境太差,又湿又黑又脏,她丈夫做的是贩卖鬼奴的生意,这生意让她这个善良的人揪心。
    蔡智辉说,她在丰都出生,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这世上没有鬼,只有人,贫鬼区的鬼是贱称,不是真的鬼,后来长大才知道,丰都就是鬼界,这世上真的有人间的存在,人间有绿地阳光、蓝色的海洋,皎洁的月亮。人间的人死了以后,统统在入丰都前就被洗去记忆,不愿遗忘人间的那些,被打入贫鬼区——十八层地狱中的贫鬼狱。
    蔡智辉的肚子动得很厉害,这个时候胎儿很活跃,突然,蔡智辉说她肚子好疼!
    我赶紧联系了急救车,再联系物业,迅速将蔡智辉送到医院,等了一个多小时,娃生了,娃的爸爸还没到现场。
    蔡智辉醒来时,左右见不到家人,看着身边的婴儿,面如死灰,是失望吗?还是绝望?
    我不敢离开,请了几天假陪她,我也不敢问她什么,就这样,三天后,她出院了,我把费用交齐,领了发票,收完东西,带着她回家。
    到家后,她终于崩溃,只是没哭,而是一直抽搐着。
    蔡:我没有丈夫,没有家人。
    我:没关系,这个坐月子,可以请个阿姨来帮忙。
    蔡:我之所以说有老公,是怕你们欺负我孤儿寡母,我老公在边境贩卖鬼奴,有了女友,我就跟他分开了,当时我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我:你选择要他的种?
    蔡:医生说我打过四次胎,不能再打。以前,我老公没赚钱,我不敢要,有了就堕。
    我打电话给物业,让物业帮忙找个保姆,如果从贫鬼区找一个还不要钱,但是蔡智辉想找一个有经验,她说自己攒了点钱,结果,一个保姆7000元是最少的,多的是一两万。蔡智辉找了自己医院的同事,是个老护士来帮她先做月子,接下来再物色一个全职保姆或者送去医院里面的育婴所,育婴所每个月5000元,包普通奶粉与一些通用日用品,婴儿很多,护士很少,除了常规工作,护士不会逗孩子,只管吃喝拉撒、生病等日常工作。
    蔡智辉做月子时,我与龙鳕下班就帮她带孩子,老护士就能回家,晚上孩子闹人,胀气、拉肚子、尿道疼等,我们都得三个人轮流带。
    蔡智辉免了我们的月租,说暂时不用给钱了,因为她也没有发我们工资帮忙带娃。
    龙鳕后来说,她的月租照交,不影响她生活,但她没告诉我。我没交月租,帮蔡智辉母子买东西,就没收她的钱。
    我们就这样拖拉着过了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然后,蔡智辉带娃去了育婴所,我们的生活回归正常,正常交租,下班照旧去看孩子,偶尔也带孩子回家,育婴所是24小时工作的,质量还行。
    蔡智辉是一个护士,月薪4000元,房租1400元,勉强过日子而已。
    我跟蔡智辉闲聊时,她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没有。不过,我跟她说,我曾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与一个男的生了娃,住在枫山,山上都是红叶,因为孩子不受待见,我原本美好的生活,我的梦想、理想,全被打碎!我恨透了我所谓的婆婆与丈夫,即便我丈夫带娃、做家务,也少不了我日常阴阳怪气的讽刺。
    蔡智辉说,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她一个人过得不是更累?至少,梦中那孩子的父亲还在我身边帮忙照顾孩子。蔡智辉感叹说,我丢失的不过是梦想,而她,丢失的是生活——她只想与孩子能正常活下去就好。
    蔡智辉问我,后来呢?
    我说,后来,在梦里,又生了个孩子,大家期待的那种,可是,婆婆与丈夫起了分岐,他们让我选择,谁对谁错?我与他们二人,都产生了矛盾,最后,充满恨意地离开的是我,抛下孩子再不理的,也是我。这个梦不愉快!
    蔡智辉说,幸好是个梦!
    蔡智辉说,小时侯她就被丰都一户人家收养,刚好那家人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其中一个去世了,父亲怕母亲受不了,因为母亲一直精神恍惚,父亲就收养她,成了去世的女儿的替身。她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后来有一次,看到一个长相丑陋矮小的老男人来找父亲,他们的对话,被她偷听了一点,大意是说,不要让她离开丰都,不要让她接触丰都以外的任何神秘文化,包括女娲族、血族等。我的父亲以前是在女娲族设立的鬼市打工的,在一个武器店前摆摊卖炒粿条,据说我就是从鬼市抱回来的。父亲拿了人家的钱,还有一个信物,是一片红色枫叶,叶子是翡翠雕刻的。
    虽然我不知道蔡智辉是不是枫山上的凰女,不过我还是要求她把信物拿出来看一下,那看起来只是一个价值几百块的翡翠挂件而已,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一片厚但不通透红翡。


    因为工作的原因,龙鳕正式是跟我道别,她已经去了竹林,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打手!我其实很羡慕她身手了得的,因为我的拳脚功夫是她教出来的,三两下,她就把我给制服了。她法术就学得不是很好,所以她很羡慕我能够习得雷术,因为她怎样都得过我,就是避不开雷术而已,可能是因为她当初修炼为女娲族是靠渡雷劫的吧!
    最近因为听了太多关于雷决的故事,以至于我晚上做梦还会梦见这个人,可是在梦里面,只有非常短暂的时间是对他有感情的,从生完孩子之后,对他只有浓浓的恨意,以及生完二胎之后,知道他就要立刻离开我了,去完成他毕生最大的理想——发展道家文化。他已经不欠他的母亲了,同时,他也得到他母亲的帮助,建立了道家文化根据地。他跟我说,他这一生的理想,就是规范这些道法、弘扬道法。然而,我是属于女娲宫的,对外,我是元凯的妻子,两个孩子也是在元凯的名下,从未有谁认识雷决,他在女娲宫消失匿迹,没有人知道。
    意思就是说,这两个小孩生完之后,雷决就会完成任务,离开女娲宫,他去往了一个很高的雪山,他说他的师兄弟们给这座雪山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昆仑。本来,如果我是平民子女的话,他会带我一起去的,也会带两个小孩一起去,可是很无奈,我跟两个孩子不属于他的,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是他的使命。我不愿意跟雷决一起走,我不愿意放弃现在的仕途,于是,他掉头就走了!我多次去昆仑找他,他都避而不见,最后一次,我是哭着下山了,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来找他了!
    并且就在下一刻,在龙种还没有孵出来的时候,王母朱鮀将龙种送入了水晶宫,我去哀求元凯帮忙,可是元凯拒绝了,因为水晶宫的运转决定着三界的和谐,而水晶宫是需要龙种来作为能源的。失去了雷决之后,失去了龙种,我彻底的疯狂了,恨意萦绕我的心中,我每天都想着如何去报复他们,于是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筹备报仇。

    王母朱鮀不知道我的恨意是那么强烈,她慢慢的把女娲宫的大权移交给我,我成了女娲宫的大祭司,她总是那么的温柔跟大气,对我谆谆教导,让我一定要跟元凯好好的打理好女娲族,继承、发扬女娲族的传统精神,让女娲族一直保持在三界的顶端。
    在那个时候,女娲族跟血族之间还是有一定的来往,并没有产生多大的隔阂。如果我想要报仇,血族是我最大的垫脚石,那个时候仇恨已经蒙蔽了我的双眼,我在血族得到秘术,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变成星星——变成血族的人躯,有四肢,背后能长出翅膀。
    当时,凯因怀特只是长老之下的骑士,他的妹妹费雪怀特因为跟元凯结识后,产生感情,已经搬入女娲宫与元凯同住,我也认可他们是夫妻了。
    我用了漫长的时间去筹备这一切,直到龙珠诞生——也就是当初放置进去的龙种,被水晶宫彻底炼化成了龙珠,我用王母朱鮀给我的龙牌,夺取了龙珠,展开了翅膀,桃之夭夭,去了血族,血族那里早已有人接应我了,那就是血族的十三位长老,为首的那一个大长老与我关系最好。
    龙牌、青石、龙珠,使我法力大增,以我之名,集诸天之力,我利用这样的力量,使得女娲族跟血族都有我的势力,王母朱鮀下令追杀我,最后却被我反杀,在王母朱鮀临死之前,她仍旧对我有着最后的谆谆教导,她说,我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也是她一手摧毁的,她一开始并没有坦诚龙种的下场就是被水晶宫给吞噬掉,所以算是她利用了我,可她以为我会理解的,会为了女娲族的发展大计而献出自我!
    我当时跟她说,我可以献出自我,但是我不可以献出龙种,因为龙种是我跟雷决的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即便我仇恨雷决,我的内心仍旧是爱他的。
    那个时候,王母朱鮀才知道,原来让雷决来女娲宫帮忙是错误的,因为雷决是血族,他拥有着“永恒的爱”这种特殊的能力,并且把我给传染了,让我也有了爱情,而这恰恰是女娲宫最大的禁忌,女娲宫是不可以有私情的,尤其是作为大祭司的我,身心都是要献给女娲宫的,我们一定会有婚姻,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爱情,因为就是这样一份爱情,让我产生了剧烈的仇恨!
    王母朱鮀死了之后,我回到女娲宫,正式掌权,作为大祭司,我在女娲宫有个称谓——王母西瑶,这个名字还是王母朱鮀赐给我的,我控制着作为女娲宫世剀王爷的元凯。他有很多无奈之举,都是我逼他做的,比如是我发动了贫鬼区大屠杀等等,将那一只只鬼变成了干柴一样,堆积成山,烧成了灰,一束金光射向灰暗的天空,开启了三界的大门,发动了三界的战争,我妄想得到三界所有的力量,让自己成为最大。血族与女娲族大战,人间昆仑的道家参与其中。最后就是像之前元凯他们给我讲的结局一样,漫长的三界大战,雷决亲自带竹林弟子来对抗我,最后雷决指使了凯因怀特斩杀我。
    斩杀了我之后,由于信物都在我的手上,信物随着我转世投胎,也就是说,信物就是我,我就是信物。
    他们不会告诉我这样的事实,而是想尽办法规范我的身心,引导我走向正途。
    这个梦境不是真的梦,而是我自己的臆想,半睡半梦之间,整一个故事变得十分完整。其中有一个场景,令我十分难忘,那就是昆仑山顶有一个火山口,在那火山口的位置有很多的金石是带有能量的,据说青石就是那个火山炼出来的,一颗能量巨大的祖母绿宝石。
    我觉得人生的有趣之处在于,你有一个平凡的生活,同时你还有一个不平凡的世界,但是无论如何,恩爱情仇也好,生老病死也罢,这一切都算什么呢!?每一天,每一刻,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
    雷决的父亲雷音,断情绝爱,看到自己的儿子与我,下场这么惨,后来,雷音又教他的弟子们入世修行,这世间需要参悟的东西太多了,不仅仅是善良跟正义,还有那不可避免的邪恶,如何去平衡正邪之间的矛盾,很重要。
    我现在是一个没有什么欲望的人,在日常的生活中过的普普通通,没有大喜大悲,除了工作以外,没事就帮蔡智辉带小孩子,她的宝宝已经一岁了,我们大家与他相处的很好,龙鳕偶尔回来的时候会做好吃的东西给她吃,而我平常顶多都是带她出去玩,我很少给她弄东西吃,我不喜欢小孩每天嘴巴都很忙,吃的肥嘟嘟的样子,在我的陪伴之下,这个小孩两周岁的时候,跑步跑的特别快,已经是非常擅长玩各种各样的体育项目,可是他却非常贪吃,只要回家就找他妈妈拿一大堆零食跟我分享,只可惜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我不喜欢嘴里有各种各样的味道,我讨厌这些零食。
    今天有一个朋友来我们这边做客,他说他姓杨,是一个出版社的编辑,绰号叫做图灵。
    图灵:尧尧姐是吧!?我是牛英杰介绍的,他是我组长。您的联系方式,就是他给我的。
    我:有什么事吗?
    图灵:牛英杰,他已经去投胎了,所以关于您的工作就移交到我手上,想知道一下您现在小说的进度到哪里了?
    我放下手里的抹布,洗好了手。蔡智辉的孩子在旁边跑来跑去的,我只好请他到房里面聊。
    图灵进了屋子里之后,把一叠资料交给了我。
    图灵:这个是牛英杰给我的,关于你的一些资料。
    我翻开了其中一本上面写着“重要资料”四个字的本子,第一页就让我非常震撼了。署名是牛英杰,上面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牛英杰:崔尧尧,她是我们组里的一个工作人员,因为婆媳关系不好引发的矛盾使得婆婆心脏病发去世,与其丈夫离异后,丈夫雷决带孩子离开了她所在的城市。从此她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经常会忘记自己是谁。她也曾经是我们的组长,现在居家休息,十几年来,为了治疗她的病症,她一直在写一本小说,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会定期将她的小说交给医生,让医生来判断她的病情,医生说她这两年情况已经好很多了,有可能可以康复了。因为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有可能无法跟进她的小说了,下面是医生的电话,跟崔尧尧的电话,以及她的朋友元凯、龙鳕的电话,希望组里接手的工作人员可以帮助她,在这个治疗的尾声,让她可以得到最圆满的结局——彻底康复。第二页夹着一张诊断书,还有一张医院小结,上面患者的名字就是崔尧尧。
    图灵跟我说的话,让我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我很快冷静下来,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行了!我将小说的所有稿件给他,签了合同,拿了一部分稿费,陆续出版社还会给我结算,他们一般都不会整篇出售或出租版权,而是将里面的章节出售改编权而已。
    蔡智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我跟她坦白我是个写手,不出名的那种,她觉得我特有文化,因为她完全不会编故事,小时侯作文基本0分。
    我正常上班,下班回来帮忙带娃,抵扣租金,我的存款没买房,也不想一个人租房,我怕孤独。
    徐怀仁来找我,说是要一起去贫鬼区做个项目——沼泽地种植、养殖,我作为他的助理,农业研究队由一个叫李泽书的男人负责,养殖业研究队由一个叫蓝兰的女人负责。
    李泽书建议先做沼泽地分类,把不同性质的沼泽地记录下来,包括养分含量、更新周期等。他认为,有一种蕉,很适合在肥沃的沼泽地种植,蕉叶、蕉皮、蕉花均可食用、入药,而蕉肉如同青瓜可食用。第一批蕉苗投放时,是在大棚内控制好环境才培育的,等蕉苗成长到一定阶段,才移植到室外沼泽地,这种蕉是紫红色的,花芯是黄色的,我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美沃蕉。成熟后,大家开始研究其药用价值与食用价值,贫鬼区沸腾了,他们终于要摆脱鬼吃泥的单调生活,大批量的美沃蕉成熟后,贫民们每天的兴趣爱好就是学习如何烹饪出最佳口感、保留更多营养。
    美沃蕉的出现,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在我的建议下,徐怀仁还重新组织了一支制药团队,将美沃蕉的药用价值发挥到最大、最广。
    蓝兰所带领的养殖专业团队,也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在无数次失败后,他们终于找到一个混合型沼泽地,成功养殖一批红勾虾、节节虾、佐须鱼、蓝膳鱼、土敖龟等,虽然一开始口感较差,然而大家都不介意。贫民们没有任何调料,完全是原汁原味地烹食这些东西。

    废寝忘食地工作,以至于忘记了生活的琐事,感情上的混沌。
    徐怀仁与我,同样住在大棚中,并没有搞特殊,住什么华丽的宫殿。贫鬼区解决了基本的裏腹问题之后,徐怀仁认为应该改个名字,不能再叫贫鬼区了。当初,丰都鬼城的建立,一个丰字,就是所有人心心念念的“富饶”,如今也实现了。那么,贫鬼区叫什么好呢?
    我们讨论了没多久,徐怀仁决定为贫鬼区赐名为“华地”,徐怀仁说,我们完全有能力,让华地比丰都发展得更好、更理想。
    解决了吃的问题,徐怀仁决定书面请求竹林将龙鳕调配回来,借她在血族学习过的“建造之术”,开始研究如何给这些贫民们打造安身之所。龙鳕想了很久,才过来的。她的到来,使我们充满希望,她要求派给她几个壮丁,然后着手分析沼泽地中哪些泥土可以通过与植物纤维混合之后,变成非常牢固的砖块,并且,她在成功研制好硬砖之后,将砖块做成榫卯结构。
    她开心地说,这种砖块可塑性很强。
    我们大家为了第一所房子,耗费心机,同时,龙鳕的团队开始研究植物与动物壳如何能成为装饰材料,比如,巨大的蕉叶通过泡制后,可以成为柔软的防水布料,作为轻质屋顶,还能做为墙布保暖,又可用做窗帘、门帘、被子、衣服等用途。
    人们开始学习着建造房屋,一瞬间,地基较硬的一些沼泽地上,树立起一个又一个小房子,人们终于不用在晚上受冻,不用日夜流浪在外头,家的概念,开始在贫民的口中频繁说起。小房子有方形、圆形,也有不规则多边形。
    问题来了,因为地基不稳,龙鳕认为不能大批量造房,否则会有塌陷的风险,于是研究团队开始花大力气想要攻破地基疲软的问题。他们发现了一种动物的壳,浮力很大,那就是土敖龟,龟壳磨成细小块状后,混合了沼泽地的粘泥,可以做成浮于所有沼泽地上的龟片。有了这样特殊的龟片,大家开始思考要规划一个屋群,也就是说,切出一亩地,在地上铺好龟片后,建造出同一规格的小房子,控制好每个房子的最大重量,使得居住在屋群上的人们有安全保障。
    于是,房屋的问题慢慢地解决了,大家开始团结起来,分配工作,一个又一个的屋群出现了,每个屋群大概有66间房子,每个房子前后都有出行的通道。大部分屋群为了节省材料、防止外人进入,将屋群建得如同迷宫一般。
    温饱的问题解决之后,徐怀仁就打算回丰都了,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他说他得回去看着他的弟弟徐东平,近期徐东平与血族十三位长老走得很近,如果不谨慎一点,鬼族有可能会被血族拿来做实验的小白鼠。
    徐怀仁将重任委托在李泽书、蓝兰、龙鳕与我身上,并且,他告诉我,将会增派一个人来协助我们,他可以在贫民管理上面制订新的规章制度,希望我能尽力辅助他!
    我以为是元凯,不过立即就否定了,毕竟人家是女娲宫王爷,不可能在此处出现。当我忙了一天,准备回大棚时,我看到了一个男人,三七分的刘海,短发,平额,高眉骨,双眼皮,高鼻梁,大鼻头,厚而阔的唇,门牙较大一些但不明显。他应该就是徐怀仁叫过来帮忙干活的人了,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巫邪。
    我站在原地,盯着他许久。这是巫邪?嗯,应该是名字类似吧!我没有敢多想什么,就当是第一次见面,是或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巫邪说,徐怀仁安排他住他原来的屋子,我就领他去了徐怀仁住的那间,只是相对宽敞、干燥一点,还是一样简陋的。
    徐怀仁说,房屋不能搞特殊,是因为他知道贫富差距大容易让贫民心理有落差,一开始,贫鬼区几个大佬还把徐怀仁的房子弄得又大又漂亮,后来是徐怀仁直接换了一间普通的,让那几个大佬去住漂亮的新屋。
    那些大佬还来暗示我,要不要让他们安排徐怀仁去烟花柳巷考察一下,我笑着去问徐怀仁,他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此等低级趣味,也就一些历史上比较没见识的深闺君王喜欢。
    巫邪入住后,当天晚上就跟我、龙鳕等人一起吃饭,简单的酒席上,我们都是讨论工作。
    龙鳕说,过段时间,最好是解决下这个烛光的问题,晚上太暗了!我们引入了一种树,叫烛阴,长得坚硬又如蛇般盘曲,青色的,像铜管一样,大家也叫它青铜树,什么也不长,没花没叶,树干成熟后,会自动发光,这点光芒虽不强烈,但它活着就能献出明亮,也是很好的。于是,每家每户开始在门前种上这些高高的弯曲的树,树的发亮不是永恒的,十二个时辰才能亮一次,一次亮六个时辰。
    巫邪是个很开朗的人,工作上能侃侃而谈,但是下了办公桌,就几乎不说话了。
    龙鳕说,他长得不帅,但是温和有礼,人又高大聪明,问我有没有兴趣谈恋爱?
    龙鳕来自血族,果然一个恋爱脑,她开始想办法把我们的关系拉近,乐此不疲!搞得跟人间那种相亲的介绍人一样。
    巫邪忙着“华地”制订规章制度,一条一条罗列得很清楚,让我们大家先过目,听我们的意见。第一个制度是安全制度,原本可以随意打打杀杀、疯抢掠夺的贫鬼区,开始走向文明。已经习惯了做大佬的几个大棚,早就被警告要配合巫邪,事实上他们当中有很多是与恶鬼为伍的,只是现在被压制,不好逆反,毕竟徐怀仁都亲自来过现场坐镇好几个月了。
    安全制度颁发的前一天,鬼市派了一组精兵到现场协助维持治安,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逐渐清除贫鬼区个别不配合制度实施还想惹事生非的所谓大佬。在安全制度颁发后,很多恶鬼的恶行难以开展,便开始怂恿一些贫民捣乱,光是十三天的时间就抓了大大小小873名恶鬼,遣送到鬼市衙门关押。
    随即,华地第一个行政机构诞生,衙门。
    为了庆祝衙门(理事会)的诞生,大棚里面的工作人员接近60几个人,大家准备了食物——包括那种六寸的小蛋糕,蛋糕其实就是泥做的了,比较上等的泥,跟面粉一样,没错啊,这些泥其实就是面粉,只不过有时候会比面粉的成分复杂些,相对来说,营养也更好一点。其中有一个六寸的小蛋糕是纯黑色的,我拿起来吃的时候,口感还有一些干,肯定没有人间跟鬼市那种蛋糕那么嫩了,不过已经是有巨大的突破了!
    我发现这些泥的口感其实还可以,虽然没有很丰富,但是不需要下什么添加剂,只有淡淡的清香跟淡淡的甜味。
    徐怀仁说,目前并没有新增衙门的主事过来,贫鬼区华地的管理,暂时由我们5个人承担,以巫邪为主要责任人——老爷,我做师爷。不过,目前并没有公开审理任何案件,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笔跟纸,让大家把案子写在上面,我们通过审核之后才慢慢通知他们过来受理,大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在他们眼中,那些都是大事了。比如谁家种的美人蕉被谁拔了呀!?谁家正在煮的红勾虾被谁偷吃了呀!?
    这都是些什么鸟毛工作?我快干不下去了!感觉自己跟人间的居委会大妈一样,就在我表达不满的时候,觉得这些工作不够专业,无法体现我的社会价值。
    巫邪非常正儿八经的跟我强调,贫民的事没有小事,他要求我要端正自己的态度,把这些小事处理好。
    我愣了一下,好像被他指责了一顿一样,灰溜溜的就离开办公室。今天准备挂牌了,却不是衙门,而是“理事会”,巫邪成了理事长,我是行政员,简称打杂,在上报理事长之前的所有杂务都是归我管的,我就是一个传声筒!行政员共有4个人,包括龙鳕、李泽书跟蓝兰,他们三个分别是研究团队的队长,我则是行政小组的组长。包吃包住没有薪水,这里太过于贫困,根本就没有消费的地方。
    第一次做集市的时候,大家都是以物易物的,那个时候所有的贫民都觉得特别新鲜,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集市是什么东西!日常的劳作,他们都只是满足于自己的生活,偶尔也会跟邻居换来换去,但是还成不了气候。我们在农业、养殖业丰收的那一个季节,创办了一次集市,为期三天,提前告知大家规章制度,以及整个流程是怎么操作的,他们十分兴奋,好像有史以来第一次过节一样!就在那一天,大家都穿的漂漂亮亮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家里所有的存货全部都拿了出来,事实上,他们能储备的东西也很少,仅仅只是那几天够用而已,然而,他们全部搬出来摆,只是为了让自己眼前摊位饱满一些。
    与此同时,我带着几个大棚中出来的志愿者,支起了一个摊位,叫“劳动市场”,登记所有贫民的技能,比如谁谁谁擅长做什么,他们不认识字,因为这里丝毫没有一点文化,只能够通过口述,由志愿者记录下来。我寻思着一定要把教育给搞起来,至少大家都要认得字吧,可是这些平民觉得认字没什么必要,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传承是什么意思,每天只想着劳作之后混口饭吃,然后睡个大觉,一天就过去了,这就是他们目前最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由于绝大部分的平民根本就还没有吃饱,所以谈不上任何发展,我们现在所有的问题就在于如何解决温饱而已。
    平民们现在所住的房子至少可以保暖,然而,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称得上保暖的衣物,顶多就是有个东西遮蔽一下身体罢了。
    教育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东西,跟医疗一样奢侈。这里的医疗条件十分落后,但是大部分人的身体条件非常好,可能是从小到大都吃苦耐劳吧,出生率很低,同时死亡率也很低,如果是已经生病的患者,基本就只能靠自愈。
    这里没有四季,只有早晚,晚上有两个时辰是最冷的,就好像是寒冬一样,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比较阴寒的,中午有两个时辰是非常热的,热到让人觉得很难受,就是那种湿热湿热的,浑身上下粘粘的。
    大棚里的居住条件其实一点都不好,很难抵御变化这么快的温度,于是我们也寻思着做一个屋子来用了,我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间小屋子,大概是六个平方,一个平方做厕所,通常厕所的门是在屋外的,两个平方做床,床下是可以烧火取暖的,同时用薄薄的砖头砌了一面墙的置物架,进去之后非常暗,即便有个小小的窗,大家为了保暖,那个窗户做的挺小的,门也做的很小,仅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出。
    有一些平民为了照明,把烛树种在花盆,搬进了屋里头。而这些花盆,就是用泥做出来的瓦罐,瓦罐出现之后,大家开始做比较精细的锅碗瓢盆。日子越来越有趣了,我已经习惯做一个居委会大妈了,尤其是很喜欢跟大家一起研究制作生活用品,从农业、养殖业、建造业、制造业等,我基本都会一点。
    巫邪说他听徐怀仁描述过我的资质,他希望我能够成立一个医疗行业,由我带头来发展,这样我就不用做居委会大妈了!他会安排另外一个人来做,那个人就是龙鳕,因为建造业在这一边也已经有点稳定了,龙鳕每天都有空闲的时间来帮忙处理我原来的杂务。
    我同意,只是觉得压力有点大,因为目前医疗行业在这里是空白的,我甚至还对他们的身体结构不是很了解,于是我们增加了很多实验对象,他们大多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了,有的生活了好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对我们目前整个医疗项目有很大的帮助,于是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实验,从老鬼到小鬼,我们收集了很多的病例以及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案,其实沼泽地里面有很多的泥是可以直接作为药物的,只不过是这些药物无法储存,只能够在相应的时间段现取现用,这个让我们对患者的治疗显得很被动。
    我们的医疗服务站,暂时是免费的,因为技术不成熟,也帮不了大家多少。
    我身边来了几个鬼市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来帮忙的,自愿的。他们到这里工作,是第一次!其中有一个工作人员叫王棋子的,看到那些为了食物互相争夺、吃相狼狈的孩子,看到他们眼中的贪婪与狠劲。
    王棋子悄悄对同伴谢子凌说,不知为何,她无法对这些孩子产生半点同情心,甚至看他们抢食、打架、哭哭啼啼的样子,感到十分厌恶,很想暴打一顿!
    出乎意料,我听到谢子凌说,他也有同样的反感。
    我去询问巫邪,他们为何有这样的反感与厌恶?巫邪说,他们不满的是这些贫民互相掠夺,而不是团结一致去解决问题。
    我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我也是经常想暴打他们这些抢食的人一顿,我以为是我本性恶毒,有这些念头时,我还不敢说给任何人听。
    巫邪说,看在我工作很给力的份子,他打算送我一份礼物,结果只是一种夜来香开的一束花。
    我跟他道谢,随后两个人一起去看集市。我们打算下一次丰收之日,规范一个市场出来,让大家日常都可以来以物易物。
    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发展货币?
    巫邪:在这样一群穷凶极恶的贫民世界里,文明社会的货币暂时没有意义,他们会想尽办法去偷、去抢、去造假,变得唯钱是图。
    我不认可,巫邪轻笑,不想多做解释。这一天,烛树特别亮,远远看去,好像万家灯火。
    忽然,巫邪站在我背后,贴得比较近,让我有些背部发硬。他的气息喷在我耳侧,好像也有刚刚的桂花香味。
    巫邪:尧尧,你看,当贫民们解决了温饱问题,是不是心里很顺畅?
    我:这倒是。
    巫邪:最近经常看你熬夜,每天就睡几个小时,够吗?
    我:够,本来也是睡不着,困极才睡。
    巫邪将手搭在我肩上,好像有点过份了,不过我想,应该只是——同事之间一种体恤下属的举动吧?
    我们逛了许久,直到走累了,一起坐在烛树下,看着地上的影子,淡淡的,一阵倦意袭来。
    我醒来时,已是两个时辰后,我没有靠在烛树上睡觉,而是靠在巫邪的手臂上。
    我:不好意思,居然睡过去了。

    巫邪笑着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想睡觉。
    我问他,我困得很明显吗?
    巫邪说:你工作的时候,眼里分明很焦虑,表情也是绷紧的。
    我:医疗队的工作,我做不好。
    巫邪:你不用太大压力,贫鬼区本来就有一些土医生,他们手头上有方子可以治病,平常他们都坚持自愈,是因为整个环境需要优胜劣汰。贫民数量众多,没有谁被温柔对待,他们都需要看脚下的土地吃饭。
    我轻叹一声。有时候我挺埋怨巫邪的,好不容易我已经从不情不愿到习以为常,扮演着居委会大妈的角色,舍得我原来想要追求的丰都生活,可是他却突然让我参加医疗队,全新的工作内容,翻了几十倍的工作压力。我有些力不从心,可是,上级的命令不可违抗,否则就会影响整个“华地项目”的进度。
    我不能像巫邪所说,把一条条有灵性、有感情的鬼魂,用“优胜劣汰”来处理,即便他们穷凶极恶,贪婪自私。
    在我进屋前,巫邪突然牵起我的手。
    巫邪:好久没有牵起一个人的手,都快忘了两个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我:你这是想怀念心里渴望的一种感觉?还是?
    巫邪:一眼望去,广阔的沼泽地,却没有归宿感,前几天龙鳕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虽然都是生活细节,我也看得到。一开始,我不理解她说这些是为什么?我以为是你想让她牵线,后来,龙鳕说,是她想撮合我们。我想了想,也许可以考虑。
    我:考虑?
    巫邪:如果你不排斥这种日久生情的关系,我们应该可以尝试过一下两个人的生活。
    我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因为工作真的是太忙碌了,如果每天还要抽点时间来谈情说爱的话,应该是比较困难的。并且我们平常在一起的时候讨论的都是工作,似乎忽然间换个话题,还有些尴尬,可能是缘分没到吧!
    龙鳕今天说要带我回丰都一趟,她还有些工作的手尾要处理,顺便让我过去玩一下,我听到之后还挺开心的,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青天白云了,终日在华地这个地方,连带内心也是阴暗的很,幸好我们的工作十分有意义,看到贫民们的生活有所改善,才支撑我们一直在这里呆着。
    刚到丰都最热闹的街,第一件事就是去吃点雪糕,巧克力的雪糕上面淋着巧克力酱。
    龙鳕:我发现你这个人很讨厌吃东西,但是你非常喜欢吃甜的。
    我一边咬着雪糕的勺子,一边点头。这种口味哪里是华地那边有的?吃一口就好像上了天堂似的。
    我:是。
    龙鳕大红色的唇膏让我觉得很性感,我比较喜欢他的打扮,看起来冷艳漂亮,之前她是很少抹这种唇膏的,后来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她说只是想用这个鲜艳的颜色来擦亮自己的心情!
    我们两个处理完工作之后,非常放肆的在街道上面吃各种各样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的食欲居然特别好,也许是在华地那边困了太久了!
    龙鳕:怎么样?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巫邪的脸,还有那一群敖敖待哺的小孩,温饱是他们最需要解决的东西,不像这里,人们早就进入了享受生活的时代。突然觉得挺奇怪的,你想想啊,鬼市那边那么的和谐又繁华,可是我们呆在鬼市的时候,仍旧觉得它有非常不仁义的地方!而我迁来丰都工作的时候,通过对比会觉得丰都这个地方非常苛刻。直到我去了贫鬼区,在那里工作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后,做了“华地项目”,大家拼了命的去改善一切,才知道其实所改变的一切都非常细微,永远都比不上丰都的1%。
    我忽然好像领悟了什么。
    我:这就好比一个人一样,你天天跟他在一起,可能你就会发现了他的缺点,相反的,如果你通过强烈的对比,你就会发现他也有优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平常跟一个人恋爱的时候,总是觉得别人的老公、别人的男朋友挺优秀的,而自己眼前的这个对象好像缺点多的不得了,而且难以容忍,每天都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解脱,可以分手。
    龙鳕:哈哈哈,有这么个意思!
    在丰都待了一周后,我终于忍不住回到华地,因为那里有放不下的工作,我喜欢忙碌着,喜欢高强度的工作,累到困了,就能睡着。
    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工作起来,今天熬得有些过,以至于巫邪找我谈话的时候,我又睡着了,醒来时,靠在他手臂上。
    我太困了,没法完全清醒过来,眯了眯眼,眨了几下。巫邪将衣服披我身上,还有点冷,毕竟是开始入夜了。
    他起身拉我的手,带我回我的屋中,双双躺在了我的床上,临睡前,我听到他说,我的床铺得很软,对腰椎不是很好。
    巫邪哪里知道,我的腰就是躺平时动不了,才一直侧身睡,床铺软,不会觉得压到心胸。
    我们在挤在一张一米的床铺上睡,他从背后抱着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一直以来都有过这个姿势一样。
    我一下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刚亮,这是温度最低时,却发现巫邪的怀里暖得惊人!近期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不想起来,而我因为得翻个身,而扭动着面对他,他的气息喷在我的发顶,有一股淡淡的……薄荷烟味。
    巫邪将手轻轻抚摸在我的腰上,非常暖,就像贴着一个暖宝宝一样。
    我:你为什么有那股味道?淡淡的薄荷烟味……
    巫邪:固定的特殊的味道可以唤醒、巩固一个人的记忆。
    我:谁的记忆?什么记忆?
    巫邪:你的记忆,有关于我的记忆。
    我不理解,只是隐约觉得他想说点什么真相,按剧情发展确实是这样没错!

    我缩了缩身子,一下子警醒起来,他该不会是跟元凯一样想来套话吧!?想知道青石与雷决的下落!?这一定是个坏人!
    巫邪: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的。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简单的黄金镶嵌一小块石头,有点黑,看不出是什么。他将项链戴在我胸前,我借着烛树一点光,可见八九个大棱面。
    我:什么珠宝?
    巫邪:一颗祖母绿。
    我下意识地认为,这是青石。
    我:我以前认识你吗?
    巫邪:是,后来你说宁愿永远不认识我。
    我:好像人间那爱情电视剧的对白。
    巫邪:我们之间,确实很狗血。
    我抬头问他,看着他的双眼。
    我:你是谁!?
    巫邪的鼻头比较宽,鼻梁相对来说不是很高,他的唇宽而丰厚,黑暗中,我还能顺便研究他的长相。
    巫邪:我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获得重生,我说过,我会来恭喜你。
    我:别卖关子!
    巫邪:可能你不想听到这个名字,雷决。
    我没有像电视剧女主角一样欶然泪下,后面两人就喜相逢、互诉情衷。我很警惕。
    巫邪:怕我?
    我:不知你的动机。
    巫邪: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我:如果我是你,如果我们过去有那么不堪回首的一段恩爱情仇,我不会想要再认对方,只愿对方好好过下去。
    巫邪:没错,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甚至,当我知道你与鬼王徐怀仁走得很近,极有可能做了鬼妃,我真的就没找你。所幸,你后来没有跟他发生点什么。
    我:那就轮得到你吗?
    巫邪:说话还是这么咄咄逼人,有的人,不管转世投胎多少回,性格还是不会完全改变。
    我不说话,其实不知道如何回应他!
    巫邪不说话了,他将我搂入怀中,让我把头贴近他一点。
    巫邪:五千多年了,你进入了无数轮回,修复了元神,纵然没有以前强大,只是个赢弱女子,可我反而觉得这样的你,可爱多了!
    我觉得开始有故事听了。
    巫邪:这五千年来,我一直很自责,当初对你隐瞒,导致你受了那么多的罪,性情大变,那些极度疯狂的行径都是因为你对我与母亲的恨。
    我:这事我不想你为我找借口,我知道自己成了千古罪人,是我本性也恶毒。
    巫邪:在血族,男人顶天立地,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女人有错,首先是男人的问题,没带好女人。
    我:但我是女娲族。
    巫邪: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当初在这贫鬼区的烟花柳巷,施舍给幼小瘦弱的你,那点怜悯,会在日后造成你的巨大伤害。我本意是想对你好。
    我:现在道歉来得及,我接受。也许,都是我的命,不全然怪你。
    巫邪:尧尧,我曾经正式跟你道歉,且只有一次,往后没有再提。当时,你说,道歉只有一次,伤害却是永远的!我那会儿不理解,只觉得你变得刁钻刻薄,将所有过错推给我一个人。现在,你重生了,虽然没有以往的记忆,都是东拼西凑来的,我仍旧想跟你再一次道歉。
    我:你救我干什么?
    巫邪:可能你也罪不至消亡吧,一个人做过什么,命数如何,都有一个结果,你痴迷的长生之术与轮回之法,最终救你自己一命。当时,母亲劝我,不要对你赶尽杀绝,你一个贫民出身,本就修行不易,犯下滔天大错,本不应原谅,可她视你如己出,精心栽培你,又错误地引我入宫与你结合,让你生出了血族的“永恒之爱”,母亲曾与父亲相爱才生下我,她知道这跨越种族甚至超越一切的力量,她不怪你,至死都不怪你,让我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
    我的脑海中开始有了王母朱鮀伟岸又慈爱的形象,她是真心对我好——还是另有目的。
    我想起来了,我曾很喜欢吃黄果子,就是人间的芒果,王母朱鮀每逢宫里来了为数不多的新鲜水果,都会把黄果子挑出来给我吃。她不是我母亲,却如同我的师父教导我一切。
    她说,她的女娲宫,就需要我这种在贫民丛中痛苦挣扎但还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妹妹、保护幼小的人,她培养了不止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本来也不是非要我进宫,还有其他人选,无奈元凯因为自身原因登基后,一直处于无性别的状态,无法诞下龙种,让水晶宫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只好将我引入,让我为女娲宫守秘密,并找来雷决与我完成交尾、生孩子。
    巫邪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巫邪:我们的第一个吻,是我吻你的额头。当我进入女娲宫后,发现以前的你变得贪婪又谄媚,一开始我不能接受,讨厌你,每次欢爱只管身下进出,从不亲你。后来,得知你本来面目,是在元凯的书房,那时你为工作认真、果断,不做作,我心里欢喜,那才是真正的你,我决定帮你找回自我,这样你我都不用捱得那么累!
    我不屑一顾地想着,他能有对我那么好吗?
    巫邪:我们开始像正常恋人一样相处,马场上赛跑时,你跑赢了我,英姿飒爽的样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夜深,我们肌肤之亲,汗湿衣物,你是我最爱的妻子。
    我皱眉,最爱的妻子?怎么我想不起他有半点爱我的样子!?
    巫邪:虽然我嘴上不说,但我内心是疼惜你的。
    我:今日是来旧情复燃?还是想得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巫邪:你好有戒心。
    我当然得有戒心,毕竟我当初死得那么惨烈!硬生生让凯因怀特用恶灵圣剑斩成两段!
    巫邪将我再次塞入怀中,对话中止。可能他觉得很尴尬吧,我也是!
    我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对我这么热情,毕竟我们是分开了5000多年了呀!并且在过去这么多年里面,若是我还有一点记忆,彼此估计心目中都是充满了仇恨的。我隐隐约约还是有些怕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不良目的,我还不如他不要坦白自己是谁。
    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巫邪:你怕我?
    我:是。
    巫邪收了一下手臂,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脑海里面总会浮现一些非常残忍的念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本性是恶的,因为我一直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施暴于他人,非常喜欢破坏的场面。以前我不理解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以为每个小孩都是这样子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过去我内心充满了仇恨,投胎之后这种仇恨仍伴随着我的一生。
    巫邪:睡吧!
    我看他也没有诚意想跟我说点什么,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好了。睡意卷来,迷迷糊糊的就晕过去了。
    一大清早起床,我们又开始了非常忙碌的工作。我起来的时候,巫邪已经走了,好像他昨天晚上并没有来过一样。并且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对今天也没有任何影响,我们的眼神里面没有多少变化,就好像昨天没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龙鳕笑眯眯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呀,看来她应该是看到巫邪从我屋子里面走出来了,因为龙鳕就住在我的隔壁。
    我:你看我们两个像是有什么新进展的样子吗?
    龙鳕:不好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一定跟他人的爱情状态是一样的,有可能你们两个白天就像陌生人似的,晚上下了班才会像情侣一样。
    我:即便是如此,我仍旧觉得跟他很陌生。
    龙鳕:没关系啊,感情这种东西也不是一开始就很火热的呀,你以为一见钟情真的存在?
    努力了好多年,华地的贫民,还是存在着很多温饱问题无法解决的区域。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他们每天除了吃饱就没有什么目标了。我们即便想进入下一个文明,但是绝对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这里全部都是各个时空被遗弃的亡灵,他们大多充满了负面能量,贪嗔痴恨怒恶蠢贱怨,而由他们所生出来的小恶鬼,一样带着这些负能量。
    我们这群工作人员可不都是出淤泥而不染呀,大部分在这里工作久了之后都是会被影响到的。偏执的我更加偏执,爱哭的龙鳕更加爱哭,冷漠的巫邪越加冷漠。
    所有在沼泽地生存的贫民,肤色偏黑,是那种灰黑灰黑的,即便婴孩时期他们有的身上可能会覆盖着白色的绒毛、黑色的绒毛,但是成长之后,毛发会退去,也长不出长的头发,只能是一坨一坨的覆盖在脑门上。
    他们大多眼睛特别大,但是视力又很普通,鼻孔很大,但是嗅觉又不灵敏。嘴唇丰厚,牙齿锋利,这是全身上下最有优势的地方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高大威猛,绝大部分在成年之后,身高都可以比我们高出一个半头。
    丰都的那些平民,肤色是偏黄,跟鬼市的子民差不多,反光女娲族的肤色白皙透着淡紫,血族子民的肤色则是惨白隐约带着灰蓝。
    龙鳕说,华地这个贫民项目的建筑瓶颈也到了,她应该离开一段时间。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小房子,大部分都是有按照我们的要求进行规划的,所以有比较完整的部落。在部落以外的那些地方,散落着很多的不规则的屋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面面俱到的。
    临走之前,龙鳕跟我行走在各个部落之间,绝大多数的平民其实都是饿不死的,因为这里最差还可以吃泥,除非是十分懒惰或者是生病,那基本上就是准备死了。
    我们经常也会在路边看到一些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贫民,但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等一下死了就会有恶鬼拖走,刚死的最好吃。我们这样的一群人,在这里工作,已经养成了铁石心肠。本来富有同情心,现在慢慢都没有了。
    为了解决教育的问题,为了更好的推进下一个文明而做准备,我们开始会做一些实验。我们把一些恶鬼抓过来,尝试着去教育他们,引导他们,那些来自鬼市衙门的鬼差一个都比一个凶狠,把这群恶鬼鞭打的唯唯诺诺,他们首先是害怕我们,平常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们极有可能互相殴打对方致死。后来我们发现,我们去改变这一切已经恶性难改的鬼,成功率非常低,有时候还可能使他们变得更加反叛,使他们的报复心变得十分强,有一次他们还打算联合起来暗杀鬼差,那个鬼差都已经被绑起来了,差点酿成大祸。后来我们就换了一帮鬼差,才打算给这些恶鬼进行感情输入,可是恶鬼们只关注利益,对利益之外的东西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在他们眼中,鬼差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是恶鬼,不管怎么样,就是个恶鬼。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终止了这个实验,然后重新商量要不要从小恶鬼开始培养起?就是说,将那些鬼婴收留起来,进行定向培养。
    小恶鬼天生自带属性,只有在被激发的时候才会展露出邪恶的一面,因为小恶鬼的资质非常差,所以我们想要全面培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够一只小恶鬼培养一个优点。
    小恶鬼编号1组的优点培养是保护弱小,2组是自立更生。
    在培养编号1组的时候,我们又把他们几个分成两个小组。1-1组是有充分食物的情况下,分享食物给年纪小的或者是生病的、受伤的他人。1-2组是没有充分食物的情况下,也要分享。
    有趣的地方来了,1-1组,他们从未主动分享给别人,个别还会把多余食物给藏起来,等下次吃。有一些是自己吃够了,就会让别人拿,自己吃不够的话,不会让别人拿。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实现了鬼差的介入,让鬼差们表演如何去分享,以及分享之后可以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当然,我们把这个结果给安排成良好的,比如会得食物回报或者是赞美等等,如果不愿意分享的话,后续还有可能自己没有了食物的时候,别人不愿意救济,有可能还会挨打。在这一系列完整的过程中,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实验之后,该组成员基本上能够学会分享,并且懂得了分享的意义。因为这一个阶段性的胜利,我们办了一次酒席,大家伙开开心心的一起吃了顿饭。

    巫邪说,我们之所以取得的成效非常微弱,是因为这群恶鬼根本就不适用于这种方式。可是他的提议,我觉得非常残酷,但是大家都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尤其是鬼王徐怀仁,审批了他的提议,复议过后也是确定了那个方案——修罗场。
    我们在华地建造了一座大型的修罗场,这一片沼泽地里面最不听话的恶鬼全部扔了进去,每隔半个月就可以释放少数恶鬼出来,但是释放的这个恶鬼,必须把其他所有的鬼全部杀死。修罗场建成之后,它的制度因为极其残忍,引起了沼泽地所有鬼的轩然大波。被释放出来的那些恶鬼,如果还犯事的话,照样会被再一次丢进去。
    这些被释放出来的恶鬼就会跟大家说,修罗场里面有多恐怖,各种各样的酷刑根本不是,正常的恶鬼可以呆着的。这一招果然有用,外面的这群不大不小的恶鬼开始变得听话了,遵守规章制度了。
    徐怀仁说,按照巫邪的提议,我们还要在修罗场的旁边修建一个雷保塔,塔中均是鬼市派来的善意之徒,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游说那些恶鬼从善,并且实时登记恶鬼的各个行踪,受惩罚之后的恶鬼,如果没有听从教化,没有行善积德,下次被抓入修罗场之后,受到的残忍的酷刑力道更大,极有可能直接被其他恶鬼集体按住撕开吃掉,鬼差不会对他有任何怜悯之心。
    202204030344巫邪,我越来越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似温文尔雅,从未动怒,也不曾嘻嘻哈哈,他内心是什么做的,怎么会想出建造修罗场这种极端的场景?
    残忍是真的残忍,让恶鬼在里面自相残杀,效果是真的好,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场,使得整个贫鬼区开始趋向于平静。我们的文明进程又往前走了一步,为了更好的做医疗实验,那些被抓入修罗场的恶鬼,经过多次筛查后,成了我们的实验对象。我们把平静、发展的日子,给了修罗场以外的地方,在外围,贫民及其老弱妇嬬,得以安心生活,我们在他们眼中如同神一样的人物,而在修罗场,我们却是恶鬼眼中最残暴的领导者。
    由于其中一个鬼差勾结一群恶鬼,害得另外两个鬼差殒命,修罗场开始了有始以来最森严的管理。我们对鬼差,实施了更加严格的规范,他们都是心中有大义、正气的鬼差,不受诱惑。由于长期生活在修罗场,我们几个都变得很紧绷、很生硬。
    有一次,一个即将从善的恶鬼被另外几个恶鬼欺压时,被我撞见,我居然疯狂地拿着鞭子抽打那几个死性不改的恶鬼,这不是我的工作,纯粹是我长期以来的怨恨被激发,控制不了自己。事后,那几个恶鬼被送入我的实验室,进了诊疗室,由我负责治好。其中,为首一个叫碳哥的,笑得猖狂。
    我:你笑什么?
    碳哥:为什么不杀了我们?打完再医,很有趣吗?
    我:不杀,是因为时候未到。打了你们,是我越权了,我负责的是实验与诊疗,不是惩罚,所以我会医好你们。
    碳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打那个恶鬼吗?
    我:你们在外面有过节,进来后,你们就仗着人多,要报仇!
    碳哥:是!可是他被你们驯化,要向善了,因此你想保护他,保护你们的成果,对吗?
    我:没错,修罗场是改造恶鬼的地方,只要他开始向善,我们就会给他机会。之前他与你们的恩怨,我希望是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而不是以暴制暴。
    碳哥: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我现在打你一巴掌,你打算用什么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鞭打我吗?让我屈服,再医我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满嘴讽刺的恶鬼,他说的没错,漫长地等待补偿,等待一个和平的方式,肯定不如当场就报仇雪恨!
    202204030737
    巫邪得知此事,找我谈话。
    巫邪:你失控了?
    我:是,看到他们成天打来打去,突然就控制不了自己。
    巫邪:这可不是好事。修罗场是要规范恶鬼行为的地方,是一个要建立秩序的地方,你坏了规矩。
    我:领罚。
    巫邪:这是第一次,我不罚你,也不会通报批评你,你好自为之。
    我:我之前在上一个项目训练那些鬼婴的时候,经常想要殴打他们,想打得他们哇哇大叫,甚至想打死他们,可是我没有,我连骂都没有,因为理智告诉我,他们是婴幼儿。今天我忍不住打了这些成年的恶鬼,是不是转嫁了之前的怒气!?
    巫邪:你被他们污染了。我们在这里,很容易被沼气反噬,这沼气就是怨气。你心中肯定有未了的遗憾,有残存的怨恨。
    我有点茫然。
    巫邪:这个是私人问题,我们晚上回去私下再聊。
    捱到下班后,巫邪比我晚出办公室,我们一起走在回屋的路上。近期,他都睡在我那里,没有做突破情欲底线的事,更像两个好朋友,我也没有脸红心跳过。
    巫邪坐在床上,我们的生活简单到没有睡衣,只有一两套通用的粗布衣裳,比很多恶鬼好太多了,至少是个衣服。
    巫邪:尧尧,你来,坐下。
    我坐他旁边。
    巫邪:我们来这里,主要是工作,工作目标是平衡一下这里的怨恨,建立一个比较可行的秩序。你好像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我:是。
    巫邪:事情没你想象的困难,当然也不容易,如果你觉得难以承受,可以回丰都或鬼市。
    我叹了口气。
    巫邪拉起我的手。
    巫邪:我知道,虽然你丢失所有记忆,只残存碎片内容,恐怕那点内容还是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一切。既然你都得以重生,有这难能可贵的机会,更要好好珍惜,不要被过去所影响。否则,很容易让有心人利用。
    我看了一眼他之前送我的青石项链。
    我:你不正是那个有心人吗?
    巫邪嗤之以鼻,他认为他完全不用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我问他,那他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似乎这个修罗场反而是为我而建的一样,想要去除我心中的邪恶。
    巫邪:尧尧,你是我的第一个妻子,也会是最后一个。我们的关系不仅是夫妻,而是朋友、战友。当初选择毁掉你,是我最后的很无奈的举动。后来这5000年其实我一直都在自责中度过,我为什么帮不了你?我为什么反而将你推向深渊?让你变成了众人眼中的千古罪人!?
    202204030804
    不管曾经拥有过多少共同的记忆,我现在对巫邪是没有任何爱情的。即便我现在接受跟他同床共枕,我知道这种关系肯定比普通的感情要亲密一些,但是我心里面没有长出任何爱情的迹象,我甚至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承认他是雷决,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近期要跟我在一起。我是带着很多的疑问跟他同处一室的。
    巫邪: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不爱你?
    我非常干脆的点点头,当然是了,我心中没有对他一点爱意,我也认为他不可能对我有任何爱意。我们两个在一起搞不好就是有什么阴谋罢了。
    巫邪:从你说恨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相信我了。这也算是一种悲哀吧!你甘心把自己给扭曲了,就为了报复我,难道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爱吗?你只是因爱生恨而已。
    我:你现在来撩拨我的感情有意思吗?万一我喜欢你怎么办?或者是你希望我喜欢你,是吗?
    巫邪:本来我是不想来面对你的,也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你已经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之前在训练你的雷术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认出我,即便我演奏了一曲你曾经最爱听的曲子,给你喝了你最爱的竹清酒,你依旧丝毫没有想起我。那个时候我内心觉得挺安慰的,你又回到了当初天真的自己。
    我等着他接下去讲什么呢。
    巫邪:这5000多年来,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流浪在不同的时空场景,经历了不少是是非非,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大彻大悟,毕竟在凡尘俗世里面,不管遇见什么样的困难,我已经游刃有余。因此,当龙鳕找到我,让我教你雷术的时候,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想要撮合我们两个,我当时是直接拒绝了。我跟她说,你应该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不应该活在过去里。
    我:她说的没有错。
    巫邪:在教你雷术的那几年里面,我却把5000多年前所有的恩爱情仇的回忆都找了回来,在你结束训练离开之后,那些回忆反而把我折磨的受不了。我每天开始过的寝食难安,我一直在想象着你的感受,我开始反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发生那些灾难?我在无法逃避的时候,最终选择的就是牺牲你。我分明坐在竹林的高位之上,自认为六根清净,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我。也许是因为对你浓浓的歉意,让我又来找你了。这在我们竹林的经书里面,对你的愧疚,应该是我的劫数吧。
    202204030821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巫邪的眼晴里面蹦出了非常强烈的光芒,那是一种比较混乱的眼神,正如他所说,过去的那些回忆深深的折磨了他。
    我放下了,而他没有放下。我的放下,是因为他亲手毁掉了我。而他没有放下,是因为我不恨他了,同时我也不会爱他了。
    巫邪突然低下头,抱住我的身体,亲吻了我的唇。这让我有点惊讶,因为我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亲密了,我甚至连这种亲密的想法都没有,在贫鬼区的这段漫长的工作时间里面,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六根清净了。
    巫邪:为什么你没反应?
    我:为什么要有反应?
    巫邪:你果然对我没有感情了。
    我对于他在这种场景之下的测试觉得有些诧异。




    202204040230巫邪没有理会我的感受,闭上眼就睡了,此后,他也是跟我同寝,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巫邪:你不爱我了。
    有时候,我会听他在睡梦中呢喃着说这样的一句话,而我丝豪没有任何触动。我的腰椎不是特别好,平躺时起不来,都得让他扶一下我。
    我们相安无事地度过好多年,直到华地被建设成一个相当有规模的生活场地,大家开始遵守规章制度,虽然严厉的制度下,只有少数部分人会服从,但是目前整体效果已经体现出来了。
    一个一个的小平房,开始形成了村落、小镇,华地的发展比我们想象中要快很多了。鬼王徐怀仁多次来巡察之后,表示对我们很满意,给了我们比较好的待遇,也批复了很多补贴,让这里的贫民可以过上更有发展的生活。
    华地的贫民,如果经过努力之后。还有机会可以前往丰都拥有平民的身份,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他们也会向往着鬼市如盛世唐朝般精致的生活,即便他们从来就没有去过,只是在图册跟故事中了解。织梦,成了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发展到现在已经接近十年了,我们仍旧没有突破其他生活上的便利,一直徘徊在温饱跟医疗这几个方面,这两年开始普及了教育,首先就是教大家学会算数跟认字,光是这两个课程都学得够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我对他们的评价。如果一万个人里面有一个能够把这两个课程学好,那这个人就好比神一般的人物。
    我依旧在医疗领域这一块做出贡献,每天不停的做实验,那些饿鬼看到我都很害怕了,因为我的实验对象就是他们,躺在手术台上的他们会生死不如。
    贫民们目前的主食依旧是泥,营养更好吃一点的配菜就是种植出来的植物以及养殖出来的那些带甲的虫类、不带甲的蚯蚓等,带甲的虫类就包含了虾、龟、壳肉、蝎子、蚂蚁等。填饱肚子是一个最低级的本能,那些刚出生的孩子吃的就是蚯蚓,细细的那种蚯蚓,一开始我看到的时候差点都吐了,现在我还可以非常自然的抱着鬼婴喂这个东西。
    这里几乎是一个没有什么色彩的世界,即便有那些色彩都非常暗。在生活用品方面,大家能采用的颜色并不多,只讲究牢不牢固,耐不耐用。他们的衣服大部分来自于植物,并没有什么柔软的布料,都非常硬,他们看我们身上穿的这件非常简陋的衣服,对他们而言就是王殿里面华丽的服装。
    曾经有一个女孩跟我说她的梦想就是穿上一套我身上这样的衣服,她是跟着我们医疗团队一起工作的,做出了很多的奉献,有一次,村落里面发生了严重的疫病,她几乎每日每夜都不睡觉,在那里坚守着直到结束之后,我将我其中一套衣服送给了她,虽然对我而言,这些都是粗布衣裳,甚至都有一些破烂了,可是她非常开心,也十分珍惜,只有在非常重要的场合才会穿出来,平常就是挂在家里仔细的欣赏着。
    202204041922
    今年我的工作压力没那么大了,而且比较想睡觉了,不会总是失眠,整个人的身体调整的比较好。
    华地的发展,将会是一个永恒的话题,毕竟这里是诸天最邪恶的时空,每个时空所遗弃的那些亡灵都会来到这里,没有一点美好,没有一点希望。所有的人都会说,为什么不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为什么鬼王徐怀仁还会希望我们把这个项目做起来?虽然我们取得了成效很微弱,可是对我们而言,这已经有很大的突破了。
    鬼王徐怀仁过来这边巡查的时侯,他说我身上的戾气很重,不太适合留在这里了,于是他亲自写了一个文件,把我调回丰都。我没有任何意见,收拾好东西之后,交接了工作,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就回丰都去了。
    临走前,没有什么喜气洋洋的欢送会,也没有什么依依不舍。安安静静的收拾好,我就跟着鬼王徐怀仁走了。
    接近十年过去了,丰都的生活环境又大改了,比之前的情况好了非常多。鬼王徐怀仁说,徐东平已经逃到血族那里去了,他确实是背叛了丰都,把房地产的价格搅得乱七八糟,大家民不聊生,现在房子的价格下降了,房贷的利率也下降了很多。
    最不满的却是那一些买了房子作为商品的商人,他们发现房子卖不出去而且很难租,时时刻刻都在维权,因为他们很闲又有钱,但是丰都新的房产策略出来了,根本就不为所动,维权的人慢慢也都作鸟兽散。徐怀仁给他们的回复就是,这些年他们靠着房地产赚的够多了,每天就跟地主一样,搞得贫富差距特别严重。如果这些人还要继续维权的话,可能最后连手头上的房产都会消失不见,这可不是赤裸裸的威胁,而是一定会执行的酷刑。
    鬼王徐怀仁向所有丰都平民致歉,他没有办法将徐东平转出去的钱全部要回来,他只能最大程度上止损。没想到这一份致歉书得到了所有人的赞美,鬼王徐怀仁成了丰都有史以来最让人敬重的鬼王,家家户户把他的相片挂在门上,要不然就是摆在床头柜那里。这让我觉得十分好笑,这一刻,徐怀仁居然就变得跟神一样的人物了!鬼王徐怀仁并没有满足于这样的追捧,他要求大家把关于他的相片撤下来,因为他并不是伟人,也不想过上伟人的光环。
    丰都现在的管理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会全民参与管理,通过投票的方式来决定一些倡议书的执行,并且这些倡议书也都是由平民百姓提出来的。这种更加民主自由的的管理跟女娲族的管理可是完全不同,女娲族是由王族决定所有的策略,所有的成败都是王族的成败,女娲族的平民不需要烦恼天下苍生的问题。当然,丰都的管理也不一定是完全由投票决定的,鬼王徐怀仁仍旧是大权在握,由他最后做选择。
    202204042203过了不久之后,龙鳕也跟着回来了。她顺便辞去了丰都的岗位,想要自己做点小生意。
    龙鳕:之前在华地项目工作的那十年,真的是太累了,我想好好的放松一下。幸好现在丰都的营商环境非常不错,我想自己开个小店,你有兴趣吗?
    我:你想要做什么大生意来发财呢?
    龙鳕:那需要做什么大生意,一点普通的小生意就可以了,难道小学旁边开个小卖部怎么样?
    龙鳕说,再大的生意都不可以动摇民生的基础,就像房地产,就像衣食住行,一旦人们开始过得痛苦,大量的人开始暴动,压都压不下来。你看徐东平的下场,想要远走他乡,去血族那边定居,没想到在血族反而受人歧视,他在这边大搞房地产,本来就是一个无德之人,一个典型的商人,而不是为民请愿的人。听说他现在想办法申请回来,想要把所有的资金调回来充公。
    我当然知道徐怀仁作为他的亲哥哥一定会原谅他的,并且徐东平,还能把资金调回来,补充一下国库,这样他的老年还能好过一些,不至于在血族被凌虐致死,也不至于有家不可归,永远不可以回到丰都。只能说晚景凄凉吧!但是实在是不可宽恕。徐东平早年没有妻子,只有一双儿女,他这一次向自己的哥哥求饶,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可以回到丰都,不要让他自己一双儿女在他乡流浪,受血族子民的歧视。
    徐东平的大儿子叫徐州,二女儿叫徐良,后来因为经济条件很好,又认了一户人家的儿子,那是他得力助手陈孔的儿子,由于陈孔因为他而失去了性命,自然而然的,他的儿子就成了徐东平的儿子,并改姓徐衡。这三个孩子倒是发展的还不错,并没有受到徐东平的任何影响,因为平常他们很少跟徐东平打交道,基本上都是在学校受教育。徐东平不止不喜欢小孩,他还不喜欢跟小孩讨论工作上面的事情,幸好是这样,那三个小孩逃过一劫。
    龙鳕的小店热火朝天的开了,一开始她还在烦恼要做餐饮店还是要做珠宝店,因为我对吃的东西不感兴趣,所以我也不会给她什么建议。而且,她一开始选的地段比较差,只是店铺很大,适合做珠宝店,后来发现有一个非常繁华的地段,刚好有人出租一个特别小的店铺,她就立刻盘下来,再来想想要做什么样的生意,面积18平方,宽6米,深3米,由于店铺太小了,她只能做一个产品,而且是门前过客为主,等到开业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做的是什么——现煮奶茶、椰汁牛奶脆薯丸。
    开业的那一天,我送你一束鲜花给她,是一束火红的玫瑰,她很喜欢,她笑眯眯的跟我说,她更加喜欢白玫瑰,然后给我倒了一杯奶茶,我说我想尝试椰汁牛奶脆薯丸——居然就是椰汁西米露,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虽然我不喜欢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只要我喜欢的饮食,我都很忠诚,于是我每天下班都会来这里喝上一杯,并且帮她干活。
    那家店,叫竹林龙鳕,她还注册了商标,所有的包装袋、包装盒全部都有版权,是一个对商业运营很严谨的女孩子,即便只是个小店,都做的有模有样。
    202204050156
    丰都的生活,与人间无异,除了没有明晃晃的太阳光,永远都是阴天与黑夜的状态,鬼节前后14天,亮度调到最高,大家异常兴奋,认为这是太阳日。
    龙鳕与我开始过上市井小民的生活,巫邪与徐怀仁由于工作过于忙碌,这两年没有再见过我们。倒是元凯,隔三差五就来找龙鳕,我开始羡慕起他们俩个至死不渝的爱情,原来有一个人真正爱着你、牵挂你,是多么地幸福!
    龙鳕与我合租一套房,三房两厅两卫两阳台,这套房进了玄关后,其实是有两个门,相当于这套房子切成了两部分,左边是两房一卫一阳台,右边是一房两厅一卫一阳台。我住着那套一房的,她住的那套两房的,因为元凯经常会来跟他同住。有时候大家也会在我这边吃饭,因为我有餐厅、客厅,元凯会做饭,令我感到意外,据说是这几年来才学的,无数个轮回让他学习了很多的技能。
    龙鳕:尧尧,之前我们一起在华地的时候,我分明就看见巫邪每天都跟你同住,为什么最后你们没有在一起?
    我:你跟他那么熟,你没问他吗?
    龙鳕:问了,我就是不太理解。他说你已经不爱他了,所以他不强求你。
    我:那你说怎么爱呢?拿什么去爱呢?以前的记忆,我是没有的,老实说,我也没有打算捡起来,我可不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曾经有那么黑暗的过去。就好像我现在讨厌纹身,讨厌穿黑色的衣服,如同我讨厌曾经的自己。
    龙鳕:难道你也讨厌巫邪吗?
    我:我不讨厌他,我只是没有想过跟他发生什么特殊的关系,反正不可能会跟你们一样,相爱相杀。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元凯永远都是那个最安静的人,他以前还比较冷漠,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安静而已。有时候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有压力,一种暗暗压抑着自己的那种压力,我还挺同情他的。今天我有幸可以成为一个市井小民,我非常感谢我上面有人替我承重,这就是我为什么对这个社会非常满意,对领导们都很敬重的原因。有的人选择在女娲宫里面失去了自由,得到的荣耀,其实并不是一种幸福,而是身不由己。
    我相信如果有得选择的话,元凯可能根本不想留在女娲宫,他说他很享受跟龙鳕在一起时的那种自由。尤其是当现在女娲宫里面又有了新的王母,王母西瑶,是一个职位,她会全力配合着世剀王爷(元凯)管理女娲宫。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大鱼大肉,有时候也会吃的好一些,但是普遍情况下,都是比较简单的菜色,没有喝得烂醉,也没有吃得过饱,生活过得刚刚好!
    我:你们之前不是想让我帮你们找到雷决吗?他在华地那里,以“巫邪”的名字,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见他对你们有什么用处!
    元凯看了龙鳕一眼,又看了我一眼。
    元凯:这就对了呀,我们就是想请他去贫鬼区平乱!
    我:是这个意思吗?
    元凯点点头。
    元凯:我知道这5000多年来对于你的死,他一直心怀歉意,所以他在做上竹林的高位之后,反而下来了,乔装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混迹在各个时空里面,扮演了各种各样的下九流的角色,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其实那件事,不只是对你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对他也是有很大的伤害。你死亡之后进入了轮回,有时候可能还是一种幸福,因为你会忘记过去的痛苦。而他,却一个人要承载两个人的痛苦。他失去了母亲,同时也失去了你,就是在这种万念俱灰的情况下,他放逐了自己,好像是消失在这个天地之间,三界六道一直找不到他的身影。
    202204050216
    龙鳕与元凯今天做了水晶猪脚肉,片成薄片,下了辣椒,本来我是不喜欢吃肉的,因为之前的猪脚肉都是炖出来的,非常软糯油腻,而今天的水晶猪脚肉片口感却很香脆,十分特殊!不过就是用高压锅压十分钟之后取出来放在冰水里面,快速冷却,随后再切成薄片,撒上那些酱料。
    我尽量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食物之上,而不是过去好几年的时间跟我相处的巫邪。
    龙鳕:尧尧,我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元神是个什么概念,直到过去几年,我发现你真的没有以前的感情记忆,当巫邪在你不知觉的时候,从侧面深情的望着你的时候,你却丝毫感受不到,原来毁掉一个人的元神,就等于毁掉了她所有的记忆跟感情,这该是多么的可怕呀!
    我:这有什么可怕的,那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大家过的好,就行了。有时候呢,不一定要执着于过去的感情,向前看,可能会好一点!
    龙鳕:当你准备离开华地的时候,我有去找过巫邪,问他要不要挽留你?他说他有过犹豫。后来他发现,你似乎并没有对过去的一切产生任何留恋,那么,他又何必再把你搅入这趟浑水中呢?
    我:你说的没错!过去了的,就是真的过去了。
    龙鳕:尧尧,你知道一个血族子民对于“永恒的爱”是什么概念吗?那就是你忘记他的时候,他却用尽全部的力气也无法忘记你。
    我:你这话呢,是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我跟他并不相爱,至少我现在对他没有那种感情。还有,你说过的,他会有一个单妃妃,他会开始新的恋情,这是他的宿命,他不会只爱一个人,明白吗?因此,我跟他之间的一切,已经消失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龙鳕:我不理解,确实不理解。不过我好像也是理解了,只有真正的结束。一段感情才可以重新开始另外一段。
    我:对,你说的真没错!
    就在我们这一顿饭局,过了两天之后,徐怀仁过来找我们聊天,他微笑着跟龙鳕说,他想邀请我跟他一起生活,让我们像最好的朋友一样,虽然有别于人间的那种夫妻,不需要有夫妻生活,也不需要生孩子,他说,他只是单纯的希望鬼妃有个人选。
    我还记得当时龙鳕的表情非常惊讶,我跟她解释了很久,她才理解了这不是血族的永恒之爱,而是徐怀仁需要有一个鬼妃人选而已,主要是因为在华地的时候,我所付出的那一切,让他觉得我有资质冠上这个雅称——鬼妃元心。
    202204050229
    就在徐怀仁宣布大办“华地”庆功宴的这一天,巫邪也来丰都了,还有我们曾经的那些好同事,李泽书、蓝兰,以及后来认识的牙克跟美丽两兄妹。
    徐怀仁为我插上了鬼妃专用的玉簪子,不需要宣告天下,但是大家就知道了这是我新的职位。
    巫邪与我们同座,元凯与龙鳕也来了。反正我觉得一点也不尴尬,都是龙鳕一直觉得好像很尴尬的样子。龙鳕与巫邪(雷决)是原始的血族子民,他们对于鬼族以及女娲族的文化,其实并不是很认可,就像他们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婚姻是一种工作。
    巫邪送了我一件礼物,那是一片三角椰壳做成的项链。
    巫邪:华地新的品种,白椰,肉清脆香甜可食用,壳可做帽子、碗等生活用品,你离开华地时,白椰还没有完全适应成功,那时你跟我说,等成功之日,就通知你。
    我:谢谢!
    随后,巫邪便离开了,在他离去之前,我问他想去哪里?是不是又去流浪?他说,他想进入轮回,去探索更多大道的奥妙,这是他目前为数不多的乐趣了,权位、爱情,离他越来越远,比以前更远了。他微笑着跟我告别,然后就离开了,我也笑着跟他挥手,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身影消失在红色大门框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滴了眼泪下来。有些感情是你不可以挽留的,就像有些人是你不能强求的,伤害是永远的,只有让时间慢慢抚平一切。
    龙鳕一直站在我旁边,她又说她不理解了,她当然不理解了,她以为不舍得就是爱,既然爱了就要紧紧的抓住,她的想法是非常单一的!
    我告诉龙鳕,我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怨恨,即便我的记忆成了碎片,而那每一片碎碎的恨,却可以重新再成为恨的巨蟒,我不希望再变成以前的我,正如我自己再也配不上巫邪的爱——那永恒之爱,应该要有更高贵之人与之相配。
    202204050244
    这一天晚上,大家举办了大型的篝火晚会,载歌载舞,十分快乐!酒足饭饱之间,大家伙会互相倾诉自己心中所想,会推推搡搡打起架来,只是不痛不痒,第二天醒来便什么都忘记了。
    元凯与龙鳕提前离开了。我的酒量不好,龙鳕将我给灌倒了,徐怀仁为了帮我报仇血恨,就使劲跟龙鳕喝,终于把龙鳕也给喝倒了,最后,龙鳕是被元凯架在肩膀上弄走的,龙鳕发了酒疯,说她一定要喝到天亮,还像个小女孩子一样,跟元凯说了很多内心话,又像是抱怨,又像是示爱,看起来真的是可爱极了!
    我瘫在桌子上起不来,最后是徐怀仁将我背起来,一路背回房间。
    徐怀仁:尧尧,你还记得我们上一个轮回在人间做夫妻的时候?
    我:记得,虽然回到地狱之后就没有那种感情了,地狱可真的是一个非常残忍的地方。
    徐怀仁:我每次看见你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在人间的那段日子,我喜欢听你喊我徐东明,而不是徐怀仁。
    我:哦,你可真坏呀,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让我做你老婆!?
    我故意这样揶揄他,徐怀仁轻笑。
    徐怀仁:其实我非常感谢您,愿意跟我一起去贫鬼区平乱,同时我也感谢您请了巫邪过来帮忙,这一次能那么快的解决问题,事半功倍,都要靠你们。
    我:巫邪是自愿来的,他肯定也觉得做这件事情有意义,不是因为我,知道吗?你不太理解巫邪,他不是那种有私情的人,就好像当初他进女娲宫成了我的丈夫,与我共同生儿育女,那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是因为他觉得做这件事情有意义。他总是以为自己不像一个传统的血族子民,总以为自己没有永恒之爱,事实上,他拥有了血族子民最经典的性质,同时,他又继承了他母亲的所有特点——那就是属于女娲族的特质。
    徐怀仁:没想到你这么了解他,这就是你那么爽快的离开华地,回到丰都的原因吗?我去找你的时候。其实我发现你并不开心,所以我就假借你身上充满了戾气,把你带了回来。
    我:跟他相处的越久,就越了解他,而他可能会欺骗他自己,认为自己不是那样的人。跟他在一起,风险非常大!你想想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是为了那可笑的爱情!?算了吧!我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就想好好的活着。
    我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我就趴在他的后背上睡着了,有一个让你安心的人真好,无关爱情。
    202204051311
    丰都这里的发展还是相当不错的,我的工作时间也不会特别紧凑,有正常的上下班时间,当然,如果有什么紧急事件的话,也不存在上下班,只是说常规的工作比较稳定,突发的比较少。最近下班我都很喜欢玩一个手机游戏,这个游戏是一个积木游戏,里面有很多非常精致的零部件可以使用,可以搭建出很精细的世界。
    今年清明的时候,大家都在盼着人间的亲人可以稍一些手机给他们,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这种意念并不是很好执行,光是烧一个纸做的印刷出来的壳有什么用呢?事实上,烧一个实物也没用!只不过人间的亲人有这样的念头,丰都的世界就更加饱满,这个世界是靠着信仰支持的。
    我:清明了,好热闹啊,你看那几个列车,好几个月前就被大家订完票了,从前几天开始,他们就陆陆续续搭车上人间去了。
    龙鳕:是,你看大街小巷都没有一个鬼影了,全跑到人间。你看平常他们都自称为“人”,可是一碰上节日,像是清明跟鬼节,大家还是很清晰啊,自己就是鬼嘛!
    我:怎么样?我们上人间看一看?
    龙鳕:我现在没有通行证,你要把我带上去吗?
    我点点头。于是我们两个整装待发,也坐上那个列车,会没有提前买票,我们只能够站着,站着的那些鬼也是很多的密密麻麻,他们很多手里面还拿着很厚的行李箱,行李箱里面一定装满了爱——应该是给亲人的一些东西,有可能是钱啊,也有可能是物品。在丰都里面的鬼,他们是可以申请给后代一些东西跟钱的,但是他们为此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大,假如要给后代5块钱,他们可能要付出20块钱的代价。这就很好的说明了,中间其实有很严重的这个汇率问题,并不是一对一的,有可能远超一对二,所以我一向提倡大家最好不要互相给予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过的好就行了,自己都去奋斗,自给自足。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是特别好,几乎天天都在下暴雨,我们坐在列车里面,看着车窗外的雨,发现来到人间的时候,阳光洒在我们的腿上。
    我:往年的清明,人间都在下雨,今年居然非常干燥,天气这么好!
    龙鳕:好美的阳光啊,好久没有来人间了!不行,我一定要遏制自己的想法,否则我有可能会留在人间不回去了。
    我:那可不行,我帮你带上来,就把你带回去,别忘了你可是我在丰都唯一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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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6-27 00:36:29  更:2022-04-06 17:2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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