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有梦的路》文革经历，催人泪下的情感故事[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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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有梦的路》文革经历，催人泪下的情感故事[第9页]

作者:ffz8160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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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葛风阳后，方木再看纸条，纸条上写着：方木，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哪，一边同我谈恋爱，一边又同其他的女孩子亲密交往，我看错你啦！
    方木回了一张纸条：不是你所想象的。她是我中学同学，毕业后我们就没见过，今年过年在老师家拜年正好碰上，她现在在师范大学读书。
    方木撒了一点谎，应该是属于善意的那种。如果说实话，更伤她的心。
    方木走的那天，何丽看见那女孩又来了，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了，心里彻底凉了。

    知道方木下午要乘火车返校，葛风阳上午来到方木家，但方木出去了。方木妈妈接待她，让她等一等，说方木很快就会回来。方木妈妈看着葛风阳，心里是喜欢的，觉得这女孩子成熟、稳重，不像何丽，年纪小，心性还没定。前些天，何丽同方木闹翻，方木很痛苦，方木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后来，葛风阳的出现让方木心情大为好转，方木妈妈看出来了，方木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方木去了书店，他不知道葛风阳会来，因为她学校已经开学了。在书店，他看到一本学习参考书对自己和葛风阳都是有用的，就买了。
    葛风阳同方木妈妈唠着家常，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感觉是方木回来了。方木走到家门口，一眼看见了葛风阳，心里一阵狂喜，叫了一声“风阳”。听着这一叫声，葛风阳的心重重地震动了一下，像有一股暖流从身上流过。葛风阳从方木脸上流露出的神情读到了更多，似有一种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自己又没完全作好接受的准备。她不由得心里有点慌，耳根有点热，脸上泛出红晕。

    方木把书递到葛风阳面前，说：“我在书店给你买了一本书，本想带回学校我先看一看，然后寄给你。你今天来了，就不用寄了。”
    “那你不是看不成了吗？”葛风阳说。
    “没关系，学校图书馆也许借得到。”
    “或者我先看，然后再寄给你吧？”
    “那也好。”方木希望与葛风阳有更多的联系。
    快到中午，葛风阳告辞。方木送她上了去学校的7路公共汽车。临别，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回到学校，葛风阳心里像丢了样东西。下午她又收到了，是方木头天晚上写的。

    方木写信目的有二：一是以为葛风阳不会来了，所以写信辞行；二是在信里方木有些话才敢说出来。方木在信里说，假期遇见她，非常快乐！信里不敢用“喜欢”、“爱”这样的字眼，但说了对她素有好感。还说，虽然以前没有相见，但多年来经常想念她！这些话证实了她的猜测，既让她高兴，又让她慌乱。信的末尾写的是“握住你的手”，葛风阳想，接触这么多次，他们还真没碰过一下手，在信里方木胆子才大一点。但方木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把她的名字记错了，把“风阳”写成了“风杨”。这点让她有些不高兴，心生疑问。夜晚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给方木回了。
    方木与几个同伴在北京转车时停留了两天，游玩了故宫、颐和园和天坛公园。当方木到学校时，葛风阳的信正好也到了。
    方木拆信阅读，心怦怦直跳。

    信中写道：久别重逢，我也很高兴！昨天分别时，本来自己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到学校又收到了你的信，心中更不平静。整个夜晚，我脑海中一直浮现你的影子。我觉得自己真是太重感情了！
    信中继续写道：高中时我们是同桌，在学习上，我问过你许多问题，而你总是有问必答、耐心讲解，至今我仍然记忆犹新。你是我敬佩的人，给我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我对你也早有好感，但那时我们还小，不敢去想其他的事情。
    读到这些，方木欣喜若狂，可再往下读，方木的心一下又收紧了。
    信中写道：你说，离开学校后，你经常想念我，这是真的吗？但为什么把我的名字都记错了呢？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我的名字是“风阳”，不是“风杨”，哈哈哈哈??????

    方木的脑袋像被电击了一样，一道闪亮，让他恢复了葛风阳名字的记忆，是自己记错了。信中哈哈哈的笑声刺痛了他，好像是在笑他不诚实，说了假话。
    信的末尾也写的是“握住你的手”，这让方木放松了一点，这也说明葛风阳还是愿意响应他，没有拒绝他。
    方木确实经常想念葛风阳，同时又确实把她的名字记错了，这两个都是事实，但摆在一起又显得那么矛盾。非怪葛风阳会笑，谁都难以相信。
    方木搜索记忆，想解开这个谜。同学这么多年，还同桌过，她的名字经常看见，作业本上、书本上都有她的名字，应该是印象很深的，不至于记错。可偏偏就错了，什么原因呢？

    @天边一片霞2016 2016-03-23 15:35:23
    好作品，支持
    -----------------------------
    感谢支持！

方木找到了答案。
高中时方木与葛风阳同桌，闲暇时方木喜欢练字，经常写行书、草书，也写楷体、隶书。至于内容，想到什么就写什么。自从心中有了葛风阳以后，他最想写葛风阳的名字，因为葛风阳最多出现在脑海中，即使她就坐在旁边也是如此。理智告诉他不能写出来，葛风阳看见了不好，其他同学看见了更不好。于是，他就想到把葛风阳的名字加密，那样谁也看不出来，包括葛风阳。当时正学毛诗词，诗中有“春风杨柳”这个短语，其中中间二字与葛风阳名字音相同，并且“春风杨柳”又是一幅美好的景色，他愿意把葛风阳放入这样一个背景中去想象。从此，方木经常写“春风杨柳”，无论高中时候，还是扛包时候、下乡时候，甚至上大学以后，当然与练字无关，只是一种思念。每写一遍，他都会默念中间二字，心里在呼唤着风阳，脑海中浮现出风阳的身影。千百次的书写，千百次的呼唤，不知大脑中的哪根神经搭错了，使他记忆发生了混乱，对原名“风阳”的记忆渐渐模糊，而“春风杨柳”中的“风杨”却深刻在脑细胞上了。

    @o秦时月o 2016-03-23 19:27:49
    即使忙了一天的工作，也不忘支持朋友好文，加油，我累故我在，燃烧吧，骚年！
    -----------------------------
    感谢支持！

    @雷本祖 2016-03-23 20:36:44
    @ffz8160588 顶贴
    -----------------------------
    谢谢

    方木写信向葛风阳作了解释。
    坏事变好事，葛风阳感动了。
    葛风阳在信中说：“春风杨柳”的故事震撼了我的心灵，以前你隐藏在心中的感情我没觉察到，我现在才感到你还是一个感情丰富而又深沉的人！你那真挚的感情，让我感动，却又使我不好意思，我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信最后写道：我上封信中哈哈哈的笑声是和你开玩笑，不是有心笑你，是善意的笑，你不要误解。看你在信中写得那么认真，我倒没意识到这么严重，我相信你是诚实的。我性格可能比你活，说话随便，你不要怪。看样子以后我跟你写信都得推敲推敲，话不能乱说，你希望我这样吗？写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想笑。算了，不和你打趣了。顺便告诉你，这个月十九号是我的生日。

    @寂寞不再2015 2016-03-23 21:58:42
    继续支持，顶！
    -----------------------------
    感谢支持！

    女朋友的生日，本是“献殷勤”的最好机会。如果方木马上上街买一样适合女孩子的东西寄去，应该刚好赶上葛风阳的生日。太贵的礼物他买不起，买件普通的毛衣总还可以，即使是买一条漂亮的纱巾或一个精致的发卡也很有意义。可方木不懂，也没人教他，他也不好意思去问别人。在生日这天，葛风阳收到了方木寄来的印刷品，是方木请同学弄来的一套高考复习资料，是给葛风阳小妹妹的，当时这种资料很紧缺，不好弄。印刷品中夹着给葛风阳的信，信中祝葛风阳生日快乐，并送上贺词“青春火样红”。
    葛风阳是满意的、快乐的，她告诉方木生日，并非想得到一份意外的惊喜。
    这天下午，葛风阳回家，家人给她过生日。她把高考复习资料带给了小妹妹，小妹妹很喜欢，很高兴！父母知道葛风阳在同方木通信，也感觉到葛风阳对方木有好感甚至是喜欢，但叮嘱她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要影响学习。
    方木和葛风阳继续通信，两颗心在接近。

期中考试后，方木收到葛风阳的信，越看越紧张。
信中写道：期中考试我考得不好，什么原因呢，需要认真思索。我们班八个女同学，都很要强，我也不甘落后。上个学期，有一位年纪比我大的女同学谈恋爱了，成绩明显退步，同学在背后有议论。现在轮到我了吗？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但我现在上课容易开小差，思想集中不起来，常常想到你，这不能不说是学习退步的原因之一。我不是怪你影响了我，都怪我自己太会乱想，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思绪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收都收不回来。每次收到你的信，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但现在我又生出一种忧虑：我们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我担心这样会分散彼此的精力，特别是你，你是个很聪明、有志气的人，应该更进一步。我们都是在社会上奔波了几年才上大学，来之不易，理当珍惜。我们应该把大好的时光用在学习上，增强我们的能力，祖国的四个现代化还需要我们这一代人去奋斗！

信中继续写道：方木，我们一心一意地学习吧，不要分散精力，感情的事少想。大学我们还有三年，等毕业了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在学习和思想方面，我们的通信应该起到相互促进、相互帮助、相互鼓舞的作用，而不是相反。所以，我建议，以后我们要少写信，要写也主要写学习和思想，少谈感情。你觉得呢？我前边几封信有些感情冲动，今后会注意。以后无事，你不要来信，我也不会去信，我们把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寒假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相信，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方木的心一揪一揪的，葛风阳的答复要等到三年以后，太难熬了，尽管现在看答复似乎是肯定的。葛风阳提出了一个重大问题：恋爱对学习的影响。这个影响对方木来说，有消极的一面，也有积极的一面。消极的一面是葛风阳所说的事也发生在方木身上了，而积极的一面是由于身心快乐进而精神饱满、胃口更好，思想集中时学习效率更高。正负相抵，不一定是负数。当然，感情上起起伏伏会使负面影响大，没有一个坚强的心脏可能会受不了，所以有感情又少折腾是最佳状态。

方木与其他同学一样学习上是很刻苦的，每天起床后在宿舍后面的运动场上锻炼半小时，然后就在宿舍、食堂和教学楼这三点一线上奔忙，学习到晚上10点。偶尔看场电影就是一项大的娱乐。平时看报、看杂志都是很快的，很少细细品尝。方木喜欢看文学作品，也只是睡觉前看半小时。方木还爱听广播连续剧，但又觉得在时间上这是一个奢侈的消费。他甚至恨恨地想：等放假了，我一定要天天听广播连续剧。
对于葛风阳的少写信甚至不写信的建议，方木心里当然是不情愿的，好容易才和葛风阳交往了，哪舍得轻易松手。但恋爱已经给葛风阳带来了负面的影响，方木不好只为自己的感受而否定这个建议，谈恋爱是不能“捉”着对方谈的，不能死皮赖脸像狗皮膏药似的硬往上贴，所以方木按照建议真的没有写信。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到方木的信，葛风阳心里虽然平静了些，却又生出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惆怅。这使她郁闷，感觉空气是凝固的。她更愿意看江中奔流的水，听耳畔呼呼的风。
    星期六晚上，葛风阳没回家，寝室里就她一人，其他同学有的回家了，有的去礼堂看电影了。她要给方木写封信，开始有点心烦意乱，慢慢地理清了头绪。
    她展开信纸写道：方木，这段时间你没来信，是生了我的气，还是同意我的建议？或者你也很忙，没有时间写？想来想去我还是要问问你。上封信中有些话你看了会觉得好笑吧，现在我自己想想都在心里发笑。你会认为我还是一个很不成熟的人吧，只有请你多谅解我啦。如果你生气了，接到我这封信就应该笑笑，不要再气了。

    @廖蜂子 2016-03-24 19:25:04
    在哈工吧里一直看，前些时间发现被删，当时还些失落。昨天在吧里看到了楼主的贴子才追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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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朋友，请多评点！

    @银露梅 2016-03-24 20:46:42
    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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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荡年月，心灵常被撞击，所以有故事，并有不吐不快之感。如今生活幸福平和，没有了心里的一揪一揪，倒变的江郎才尽。

她继续写道：方木，我决定撤回前面的建议。过份的压抑更影响学习，那滋味是苦苦的，我们不应该这么傻。我们还是正常通信吧，但数量上作个限制，平时一月一封，暑假可以多一点。我们都年纪不小了，美好的感情是需要的，但理智也是不可缺少的，我们应该用智慧在这二者之间取得平衡。事情处理好了，对我们的学习和思想能起到促进作用。你怎么看？
她越写越激动：方木，我又在一封封翻看你的信，你的信感情真挚，文采飞扬，我喜欢读。对时局、电影、文学作品，你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以看出你还是个很有思想、很有文学修养的人。艰苦的生活没有让你消沉，却更丰富了你的内心。你的许多话语拨动我的心弦，引起我的共鸣。此刻，我好想念你，好想听到你的声音！收到信立刻给我回信吧！

    如一股清泉流入了干涸的土地，方木的心滋润了！他立刻回信，倾吐相思之苦。
    期末考试后，葛风阳来信了，说数学、物理两门主课她的成绩都在90分以上，其他课程也不错。很明显，心情好！一个星期后，又寄来，里面有几十道中学数学、物理难题，这些题她小妹妹没解出来，让方木帮忙解题。
    方木暑假放得晚，比葛风阳晚近一个月，再解题也费了几天工夫，所以回信晚了些。因为信寄到家里，葛风阳要求方木一定要以普通同学的口气写，否则父母会反感的，另外再鼓励小妹妹几句。方木照此办理，接着又写了寄到葛风阳学校。
    十天后，方木收到回信。

信中说：方木，你可知道，自我给你发出第起，就天天盼望着你的来信。可一等就二十多天了，心里非常焦虑。眼看开学的日期一天天逼近，但对你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每天盼着送信的来，却又没有你的信，我好失望！前几天，我简直有些心神不宁，思想会开小差，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梦见有你的信来。我左思右想，猜测着各种可能。当时，我真的生你气了。我想，如果等了一个假期没收到你的信，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无论你怎么解释。想是这么想，但又觉得你不会无故不来信的。前天收到你的信，我心中的不快和郁闷顿时消失了，晚上，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昨天，我去学校，收到了你的第二封信，很高兴！读你的信让我激动不已，心怦怦乱跳，只觉得脸发烧。每当想起你，微笑就爬上我的嘴角，它……已悄悄降临了我的心间，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地思念一个人！

    方木回信问：已悄悄降临你心间的那个“它”是什么？
    葛风阳回答：你自信懂我的，自己猜嘛，一个字。
    方木去信说：我比较笨的，最不会猜谜语了。不要让我猜，你说出来嘛！风阳，我爱你！
    最后一句话是方木第一次对葛风阳说。
    葛风阳回信说：中学后我过了几年动荡的日子，尝到了生活的艰辛，有过彷徨和无助。恢复高考唤起了我的梦想，我有幸考上了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一天，我就暗下决心，要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不许任何人打扰我这四年风平浪静的生活。可是你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你是我熟悉的也是我敬佩的人，我无法抗拒我的心向你走近。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那个已悄悄降临了我心间的“它”就是“爱”，方木，我爱你！

    二四有情无缘

    寒假快到了，方木准备回家。在给葛风阳的信中，方木述说了自己的思念和假期的设想。信尾，方木写道：风阳，亲爱的，好想你，好想见到你，我要亲吻你！
    葛风阳看到信尾，既幸福又害羞，虽然旁边没人她两腮还是羞得红红的。她赶快回信，晚几天方木就踏上回家的路了。在信尾，她回答方木：亲爱的，现在不接受你的“那个”，等毕业后我们有了家再“那个”，我永远是你的，假期我和你有说不完的话。
    回家的当天晚上，方木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葛风阳家，希望能见到她，但没见到，期末考试还没完，她在学校复习。在葛风阳家，方木见到了葛风阳父母和两个妹妹。大妹妹以前没见过方木，她单位（造纸厂）派她去外地学习了大半年。葛风阳父母问了问方木旅途情况，后来又谈到小妹妹今年考大学，方木答应假期会辅导小妹妹。

    两天后下午，葛风阳考完了最后一门课。一出考场，她就直奔方木家。两人见着了，心里都格外激动。方木握住葛风阳的手，葛风阳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两只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方木。方木说：“你怎么才来？”
    “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场考试。”葛风阳说，“我要来早了，怕考试考不好。”
    “考试比我重要?”方木装着有点生气。
    “后面的日子还长嘛，以后天天陪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方木抚摸着葛风阳的手说：“你手又冻了，肿成了肉包子，中学时就看见你冻手。”
    “年年冬天会冻，今年算冻得轻的。”葛风阳说，“好像你以前也冻过手，是吧？”
    “是，中学时冻过，后来不知怎么就好了。”方木忽然想起什么，“我听说，这冬天的病要夏天治，用在火上烤过的萝卜擦手可以治这个病。”
    “是吗？那今年夏天我试试看。”
    “你手这样，出外要戴上手套，还要少下冷水。”
    方木的体贴让葛风阳感觉温暖。
    方木妈妈突然推门进来了，吓得葛风阳赶紧把手缩回来。

    方木妈妈招呼葛风阳：“不要站着，坐下说话吧！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好吧？”
    葛风阳忙说：“不啦，谢谢伯母，我跟家里说好了，回家吃饭。”
    方木妈妈正在做饭，她拿了点东西又去楼下大厨房了。
    葛风阳和方木都为刚才的窘状笑起来。
    葛风阳手指顶着方木脑门一推，说：“不害羞！”
    方木笑而不语，葛风阳继续说：“你以前不是挺害羞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在你面前我不害羞了。”

    葛风阳问方木：“你爸爸妈妈知道我们的事吧？”
    “我都跟他们说啦。”
    “他们什么态度？”
    “不是很满意。”方木看着葛风阳瞪圆的眼睛，转过脸，憋不住笑出声来。
    “好哇，你骗我。”葛风阳在方木身上捶了几下，“我看你妈对我挺好的。”
    “是，你做儿媳妇，他们举双手赞成。”
    “方木，你爸爸妈妈真好！”葛风阳笑得很甜蜜。
    方木起身说：“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方木削了个大苹果，葛风阳说吃不了那么多，一人吃一半。方木又说：“我去过你家啦。”
    “我知道。”
    “你父母知道我们的事吗？”
    “现在不能告诉他们。”
    “为什么？”
    “父母对我很严的，现在只允许我们是好同学的关系。”
    “你一点也没透露？”
    “他们看得出来我们好，但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所以以后你到我家里去要注意分寸。”
    “他们顾虑什么？”

    “顾虑很多。”葛风阳停了一下，忽然问方木，“你们学校毕业分配都往哪去？”
    “全国各地方都有，不少人去了云、贵、川的三线工厂。”
    “这也是我父母最顾虑的一点。现在两地分居的夫妻要调动工作非常难，父母也希望我就在他们身边，至少不要离他们太远。”
    方木有些忧虑，葛风阳又问：“你不是想考研究生吗？”
    “是啊，但不一定能考上。”
    “如果你考上了研究生，再离这里近一点，我想就没有问题了。”
    “如果没考上呢？”
    “到时候我们都工作了，自立了，我们可以自己做主。我还是跟你好，我不会变的。”葛风阳又说，“假期你要多费心辅导我小妹妹，她要考上了大学，那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父母心里也高兴，我们的事情会好办一些。”

    葛风阳没坐很久，起身走了。
    以后方木和葛风阳天天在一起，这是他们非常幸福的一个假期。方木天天去葛风阳家，葛风阳也经常来方木家。大年初一方木给葛风阳父母拜了年，他们留他吃了饭。葛风阳两个妹妹叫方木为方大哥。小妹妹脑瓜机灵，方木一教她就会，她还会拉手风琴，在全校上台表演过。大妹妹在单位也受领导重视，还是个文艺积极分子，喜欢唱歌。闲暇时两姐妹经常一个拉一个唱，方木在时，她们也会拉方木来唱歌。方木和葛风阳没有出去游玩过，商店都没去逛过，只是出去看过几场电影。电影票都是葛风阳父母给的，当然不是两张票，是三张票，小妹妹被派来“监视”。
    假期过得很快，几天后方木就要回学校。

    这天，葛风阳家里只有她一人，父母和大妹妹上班了，小妹妹上学了。她拆被单，换床单，然后在自己家厨房里洗起来。这时，方木来了，方木说：“你手还冻着呢，我帮你洗吧！”
    “不用，”葛风阳说，“我手差不多好了。”
    方木推开葛风阳，葛风阳露出怀疑的目光：“你会洗吗？”
    “不但会洗，我还会缝被子呢。”方木说，“这么多年，不都得靠自己呀。”
    “你洗得干净吗？”葛风阳还是不放心。
    “差不多吧，有把子力气，使劲搓呗。我经常把衣服、被子洗破了。”
    方木把被单、床单扔进大木盆里，放上自来水，架上搓衣板，蹲下身子搓洗起来。葛风阳看木盆里水不是很多，说：“你多用点水嘛，不要那么节约。”
    方木笑笑说：“习惯了，我们家用水是要到外面去挑的，没有你这好条件。”
    葛风阳看着方木一遍一遍地搓洗被子，直到水清了。

    两人拿着被子凉在外面的竹篙上。
    回到屋里，葛风阳问方木：“累了吧？”
    “累了。”方木说，“你奖励我一样东西好吗？”
    “是什么？”
    方木指着书桌玻璃板下压着的一张照片，那是葛风阳的4英寸黑白照片：清纯、美丽。方木很喜欢，说：“你把它送给我吧！”
    葛风阳点点头，取出照片。方木接过照片，仔细端详，最后对着照片亲了一口，逗得葛风阳笑起来。方木很爱惜地把照片放进衬衣的胸前口袋里。方木说：“以后想你，我就拿出照片来看。”
    葛风阳说：“到学校你也照张相寄给我，把你们学校主楼也拍下来。”

    方木看着葛风阳，拉着她的手说：“以后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不要你冻手下冷水，我来帮你做事情。”
    “真的?!”葛风阳温柔地看着方木，“我再奖励你一个糖。”
    葛风阳剥了一个糖送到方木嘴里，这种糖又香又甜，她问：“好吃吧？”
    “好吃。”方木点头。
    葛风阳动情地说：“以后我们的生活也应该是甜蜜蜜的。”
    “是，”方木说，“只要同你在一起，我心里就是甜蜜蜜的，即使天天吃萝卜盐菜我也愿意。”
    葛风阳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她手轻轻地推一下方木的头，说：“傻瓜，怎么能天天吃萝卜盐菜呢？我们要过上好日子。”
    “对，对，你说得对！”方木赶紧补充，“应该衣食无忧、生活小康。”
    两人甜蜜地笑起来。

    葛风阳收住笑，问方木：“既然你早就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
    方木没有回答，葛风阳又问：“你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这些年会有很大的变化吗？”
    方木比较单纯，没有想太多。实际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几年后很可能名花有主，或者心有所属。但老天还是眷顾方木，当他与葛风阳再次相遇时，她仍待字闺中，使方木有机会向她倾吐深藏心中的情感，才有了现时的甜甜蜜蜜。
    葛风阳向方木说了曾经的恋爱故事，经过犹豫，又说了一段让她内心痛苦的可怕的经历——

    那是几年前，葛风阳作为知青插队在一个小山村。农村文娱生活很缺乏，除了看场电影几乎就没别的。一个村子要放电影，会吸引十里八乡的人来观看，下乡知青最喜欢赶这种场子。一天晚上，葛风阳同另一位女知青走了四、五里来到一个村庄看露天电影。电影从天黑了开始放，放了两个多钟头，她们一直站着看。电影放完了，她们还觉得没看够。
    往回走的路上，她们快乐地聊着电影，却忽然感觉有个影子在跟着，这让她们紧张起来。她们的周围是一片丘陵，没有其他人，她们走的也不是大路，是乡间的小路。她们走快一点，影子也快一点，并且在慢慢地靠近。恐惧笼罩着两个女孩，她们拔腿跑起来。影子也迅速起跑，直追过来。两女孩拼命地跑，小路出现了三岔口，慌乱中，她们跑散了，跑上了不同的路。
    影子直追葛风阳。

    葛风阳多么害怕呀，同时她也意识到在路上跑，很快就会被追上。她离开路，在小山坡上跑起来，也许小山坡上的沟沟坎坎能帮助她。她竭尽全力地跑啊，但影子越来越接近，只差几步了。朦胧的月光下她忽然感觉前面是一道沟，她奋力一跃，跳过去了。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闷响，是影子重重地摔在了沟里，从影子的呻吟中可以判断他伤得不轻，估计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葛风阳继续跑，影子被甩开了，她的心放松了一点。可是这小山坡沟坎纵横，跑一跑就没路了，很难跑出去。她心里慌啊，感觉自己是在山上打转转，没跑远。特别，那个黑影又出现了，在向她逼近。
    葛风阳精疲力竭，被影子扑到在地。
    葛风阳仍拼尽全力继续挣扎，她的脖子被掐住，感觉要窒息了，要昏迷了，灵魂正在离开身体……
    忽然，掐住脖子的手松动了，影子逃跑了。
    原来另一个女孩沿另一条路跑进了一个村子，一进村她就大叫：抓流氓，抓流氓！于是，村民们便拿着锄头、扁担在她的带领下一路叫着冲上山来，这才及时救下了葛风阳。

    方木和葛风阳对面坐着，葛风阳的眼泪哗哗地流。她对方木说，这些年她一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发抖，也经常在睡梦中惊出一身冷汗。方木起身把她拥入怀中，安慰她说：“不要怕了，那只是一场噩梦，梦已经醒了，不要再想它，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时的方木想到自己当时也插队在一个小山村，其实离葛风阳并不很远。他经常唱着《放羊姑娘》，心里思念着葛风阳，方木不会想到她会遭受这样的危难。可怜的姑娘，方木想着她却没能保护她。
    方木为葛风阳擦眼泪，心里想：今后我要加倍地怜惜她！

    方木走了，葛风阳来送了他。她给了方木一条厚厚的围巾和两块漂亮的手帕。她说哈尔滨冷，让方木外出时围着围巾。她又说手帕要保存好，以后她要检查的。她父母也送了几盒肉类罐头给方木。
    坐在火车上，想到葛风阳送给自己的礼物，方木感受到了温暖和情意绵绵。他又有些恨自己，怎么就没想到给葛风阳买点东西呢？自己真傻呀，除了给过她几本书，什么都没买过。葛风阳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方木也不懂得给女孩子买什么。方木有些惭愧和后悔，自己应该问一问她想要点什么。他又想：将来的日子还很长，以后多弥补吧！
    回校后，方木在学校主楼前照了一张相，寄给了葛风阳。她说好，朴实、自然，看到照片就像人在身边一样。她把照片压在了枕头底下，想了就拿出来看看。

    快到“五一”节，方木让葛风阳去看望他父母，说父母看见她会很高兴。方木还说，他们家老房子要拆了，父母已搬了家，新家与葛风阳家同一条巷子，离得不远，就在斜对面。
    “五一”节放假，葛风阳买了点心来看望方木父母。碰巧方木父母不在，上街去了，方健接待了她。葛风阳就读的大学也是方健的母校，所以他们也有些话聊。也会聊到方木，方健说的都是好话，说方木不乱花钱，不吃零食，喜欢买书。葛风阳笑了，想起假期她总是把点心塞到方木嘴里他才吃。半个小时以后，方木父母回来了，看见葛风阳真的很高兴，要留她吃饭，葛风阳婉言推辞了。
    几天后的星期天，葛风阳回家了，她妈妈让她换下外面的衣服。洗衣服前，她妈妈从衣服口袋里搜出了，是她写给方木的信，没来得及发出去，信封也没封上。她妈妈有些迟疑，看还是不看呢？

她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家里的事，包括女儿们的事，都是她说了算，没人敢违背她的意愿。一般她做决定都是很果断的，认定了就坚决执行，没得讨价还价。但女儿和方木的事情却让她犹豫不决，所以她要求女儿与方木保持距离。看得出来，女儿是喜欢上方木了，她也向女儿打听过方木家里的详细情况。在她看来，方木这个人，说好又不够好，说不好又还可以，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具体地说，方木的人品和才学是不错的，但方木的家庭条件和外表她不满意。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女儿找一个各方面都好的人。再说方木的未来还是一个很大的未知数，她不想让女儿离开自己。最近，有人向她提亲，对方家庭是领导干部，条件很好。她有些心动，试探过女儿，但被女儿一口回绝。当时，大学生很少，女大学生就更少，漂亮的女大学生少之又少。她认为女儿应该充分利用自身优越的条件。她还不太了解女儿的心思，女儿有心里话很少跟她说。为了把握女儿的思想动态，她觉得有必要看看这封信，她取出信读起来。

    她看女儿的信，越看越冒火。信头写的是“亲爱的方木”，信尾写的是“亲爱的，吻你”，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无法容忍。葛风阳在人生大事上第一次自作主张，这让她震怒。从信中得知，女儿 “五一”节去看望了方木父母，这也让她不快。她原本还有些犹豫，这一下惹恼了她，她拿定主意了。
    她把葛风阳拉过来，然后把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给我解释吧！”
    葛风阳一看知道坏事了：“妈，你怎么偷看我的信？”
    “你妈看还犯法呀？”葛风阳妈妈气极地说，“你们都做了什么？”
    “我们相爱了！”葛风阳语气虽低但是坚定。

    “你征求了父母的意见吗？我们还没同意呢！”
    “这是我个人的事，妈，你就让我做主吧！我只是想晚一些告诉你们。”
    “女孩子应该懂得自重！”葛风阳妈妈指着信尾处说，“你们别做出了什么丑事。”
    “妈，你不要这样说你女儿。”葛风阳感到委屈，“我和方木是相爱的，能有什么丑事？”
    “什么丑事？你这么大的人还不懂啊？”
    葛风阳的脸一下子红了：“妈，你别说了，我和方木都是很理智的人，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葛风阳妈妈盯住女儿很长时间，仍然忿忿不满，又说：“过节你去了他们家，你现在跟他们家是什么关系呀？你也不害羞？还带了点心去，你就那么上赶着，他爹妈比你爹妈还亲哪？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你想想，你什么时候给自己父母买过点心？真是胳膊肘朝外拐，白养了你这个女儿！”
    葛风阳妈妈越说越气：“是什么把你迷了，方木他有什么好的？他们家又有什么好的？比他条件好的人有的是。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反对你们谈恋爱！你们现在还在读书，不许谈恋爱，你必须跟他断了！”
    妈妈的话让葛风阳感觉大祸临头了，妈妈的主意一拿定，别人是很难改变的。葛风阳眼泪出来了：“妈，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你为女儿着想，成全我们吧！我和方木是真心相爱，他爱我，我也爱他！”

    “你到底爱他什么？”葛风阳妈妈咆哮起来。
    “我爱他人好，有才华，他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这就够了吗？婚姻要讲条件，讲各方面的条件。也就你这个傻女儿，自己把自己贱卖了！”
    “妈，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不是做买卖，这关系我一辈子的幸福！”
    “凭什么说你跟了他就幸福啦？”
    “我同他在一起很快乐！”
    “那只是眼前，以后会有一堆问题，还快乐得起来吗？找个条件更好的，你会少吃很多苦。你妈是为你好哇！”
    葛风阳不大敢跟她妈妈顶，越顶会越糟，她更多是忍受着妈妈的责骂和刻薄的言语，但她的眼泪会忍不住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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