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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赤甲白盐血染天》[第2页]

作者:胥浦老菜农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琼花喜极而泣,伏在周达的怀里泪流满面,她终于修成了正果,这些年的等待没有白费。
    当晚,周达和琼花在东厢的大床上极尽缠绵、颠鸾倒凤。琼花把在瘦马坊里学得来的侍寝本事尽数施展了出来,让周达欲死欲仙。当周达经历二次魂飞魄散般的释放后,院子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晨鸣了。琼花起身,让周达多睡一会儿,说要到羽春茶楼给他买以前爱吃的鱼汤馄饨和水晶虾饺,周达微笑着点了点头。
    琼花离开后,周达正迷迷糊糊要再睡一会儿时,只见两只夜鹭飞进了屋子,站在床头,扇动着翅膀,红红的眼睛盯着周达看。一阵阴风把周达吹清醒了。
    夜鹭抖动着头上那两根长长的白羽角,冲着周达“嘎……嘎……”叫了两声。
    周达瞪了眼睛,忽然感觉到老天爷并没有眷顾他。
    此时,周达在恐惧中后悔不该揭下木匣上的封印,更不该看里面的东西,他惊恐地望着头顶上正在飞旋着的两只夜鹭。周达感到心脏已经让夜鹭的爪子攥住了,而且正在被刺破,一阵钻心的疼痛。周达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知道地狱之门已经打开,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琼花满心欢喜地拿着早点回来时,发现周达已经死了,枕边浮着一支黑白相间的羽毛。
    @阑宇 2022-10-02 10: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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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周达死后的第二天,湛文仲将原“日鑫”钱庄的招牌摘了下来,换上了属于他自己钱庄的商号——恒顺钱庄。湛文仲使了银子,甘泉县衙门把哥哥湛文伯名下的几处房产和五百亩田产全部划归于他;湛文伯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也全部被湛文仲占为己有。湛文仲觉得理所当然,兄业弟承,没有什么不妥,也更加相信五色盐根的传说了。
    也是在这一天,曾国荃率着三万湘军离开了江西吉安,直扑湛文仲的老家安徽安庆城。

    安庆城南沿长江,东近菱湖,西靠皖河,是太平天国首都天京最重要的西线门户和粮源基地。此时,对于曾国藩来说,能否打下安庆城,关系着苏、皖、浙、赣四省全局战略的谋划,也是决定着以后能否拿下金陵的关键一战。安庆之战胜则可挥师东南,占据江浙富庶之地,湘军便可以在此立足大展宏图。败则退出安徽、江西,撤至湖南境内,曾国藩的仕途也将宣布结束,还会遭到朝廷甚至同僚们的清算,因此,安庆城这一仗是同时决定着曾国藩甚至湘军的未来命运和太平天国国运之战。
    龚乾清则成了曾国荃破安庆城的一把利刃,他告诉龚乾清,据探报,他的大姐龚乾灵就在安庆城里,而且就在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的英王府里。
    龚乾清率湘乡营一马当先,先后攻下安庆城外围的石牌、太湖、潜山、枞阳诸镇,基本上是压着太平军在打,打的很顺手,安庆城眼看着就成了吉字营的饺子馅,就等下锅上桌了。只有曾国荃清楚,安庆城这盘饺子并不容易吃到嘴,弄不好还会崩了吉字营的牙。
    龚乾清带着焦虑不安与凶狠,将他的湘乡营推到了安庆城外,他要把安庆城夷为平地。董允瞻似乎不太相信龚乾灵就在安庆城里,感觉九帅曾国荃在骗龚乾清,太平军没事带着龚乾灵到处跑干什么?可又不敢说出来。

    时值六月,草木萋萋,天气开始逐渐炎热。安庆城外路无人迹,不断的鸟鸣声把大战前的静默与紧张显得愈发突出,双方的压抑与焦躁在风中飘浮着。安庆守城主将命副将陈儒昌坚守北门,这是安庆城唯一通往外面的通道。安庆守城主将是随洪秀全一起征战的广西人,并不相信陈儒昌这个安徽人,让他守北门,意在清耗掉他带来投军的五百多步卒。
    曾国荃命龚乾清的湘乡营率先攻打安庆城北门。
    龚乾清指挥着湘乡营对北门进行狂攻猛打,但是,久攻不下,而且伤亡惨重。其它吉字营攻打东、南、西三门也是如此,四门攻了三天没有任何进展,曾国荃被迫下令停止攻城,湘乡营退至北门五里外。陈儒昌趁机在北门城外修了三座呈犄角之势的堡垒。
    安庆城主将令陈儒昌及五百多步卒尽数移到城外与湘乡营对峙。
    龚乾清闻讯后,再次向城外的三座堡垒发起进攻,却占不到陈儒昌半点便宜。
    为防太平军向外突围,曾国荃故技重施,下令在安庆城外四周深挖内外两道壕沟,宽八丈,深三丈。内壕围城,外壕阻援,令龚乾清指挥湘乡营在外围打援。
    连续几天龚乾清巡视大营发现,湘乡营经过几次的攻城失败,士气明显低落。
    龚乾清越来越焦躁不安了。董允瞻劝道:“打吉安时尚且那么难啃,更何况这安庆城,难打也是意料中的事。”龚乾清问:“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董允瞻说:“我是在说难打的原因,安庆是安徽的第一府,所处位置我们是绕不过去的,我们想要直捣金陵去擒贼王,就必需要先拿下安庆才行,长毛能看不清楚吗?安庆城一日无恙,则金陵一日无险。现在安庆在长毛眼里的重要程度,不亚于金陵。所以安庆城难打就在于他们知道没有退路了,抱有决死之心。”龚乾清走近董允瞻,低声说道:“尿罐,其实我一点都不关心能不能打下安庆城,还有你说的什么金陵擒贼王,我跟九帅打仗就是为了找我大姐,现在找到大姐,现在我就离开这里,回东台山去,湘乡营交给你来带。”

    其实,龚乾清心里是很清楚的,这几年在战场上的历练,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了,他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龚乾清很明白安庆城是金陵的最后一道防线,太平军死守是肯定的,而他的湘乡营也退无可退了,九帅在战前就明确告诉过他,安庆之战曾氏兄弟的生死之战,如果安庆城不能顺利打下来,湘军就再无曾氏兄弟的之足之地了,老湘军的将领都在看,只等吉字营失利,就立马拥立胡林翼做湘军的统帅,而这,是龚乾清不愿意看到的,至少在他找到大姐之前不想换帅。
    董允瞻愣愣地抬头看着龚乾清,不知龚乾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敢接话茬。只得按自己刚才的话题接着说道:“难道你没有看出九帅的意图吗?九帅花这么大力气挖两条壕沟是干什么用的?九帅不想硬拚,死伤自家的子弟,九帅是要困死安庆城里的人,如挤疖子,不可出零脓;如煮烂肉,不可屡揭锅盖。”龚乾清道:“这样,你今天晚上就带几个人混进城里去,查城的布防和兵力,我们不能这样呆着不动等什么肉烂。”董允瞻道:“营中不是有飞探吗?”龚乾清道:“别人我不放心,你话多主意也多,最主要的你要探去一下英王府,如果安庆城再打不下来,我就带人进城找我大姐。”
    傍晚,董允董带了三个人扮成难民混进了安庆城。


    第二天,董允瞻返回大营,向龚乾清说了城里的情况。董允瞻告诉龚乾清道:“英王府重兵把守着,根本靠近不了,不敢停留。”当龚乾清听到守城副将陈儒昌与主将不和时,便立即打断了董允瞻,提出策反陈儒昌。龚乾清道:“你刚才说陈儒昌是安徽庐州府合肥人,对他娘很孝顺,那我们可派人到合肥,把陈儒昌的娘与弟弟骗来,让她去安庆城劝降陈儒昌。” 董允瞻认真看了看龚乾清,问:“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龚乾清笑道:“我是听我大哥说三国徐庶进曹营不也是因为他娘嘛。”董允瞻笑道:“难怪姐夫总是考不中举人呢,原来闲书没少看啊他。”龚乾清顿时冷下脸来,说道:“尿罐你长本事是不是?敢这么说我大哥,你他娘不知天高地厚了还,我就派你去合肥把陈儒昌的老娘接来,接不来你就别回来了。”董允瞻吓了一跳,这才知道龚乾清的大哥是任何人说不得的。
    五天后,陈儒昌的母亲和弟弟一起随董允瞻进了湘乡营,龚乾清让人好生款待。晚上,董允瞻以实情相告,希望陈母明天进城找陈儒昌劝其归顺朝廷,朝廷一定会重赏其忠,并说:“如果陈儒昌不来归顺,他们就会杀了你的小儿子”。陈母大为恐慌,连忙答应。

    第二天,董允瞻将陈母化装成丐妇放行。陈母从北门进了陈儒昌城内兵营,见到陈儒昌就伏地痛哭,乞求儿子归顺朝廷。陈儒昌在合肥是出了名的孝子,见不得母亲这般,而且,眼下安庆城的局势也确是很危险,守城的主将一直信不过他,没事找茬欺压他。陈儒昌左思右想,决定归顺朝廷。陈儒昌送走母亲后,便出城到北门外的堡垒兵营,与部属陈述利害,提出归顺,不能再打了,打也没有胜算,部属赞同后,开始准备明天将三座堡垒移交湘军事宜,谁知到了深夜,安庆城守城主将突然率兵出北门缉拿陈儒昌。陈儒昌只得放弃北门外的三座堡垒,仓皇率五百余部属到龚乾清的湘乡营归降。当晚,龚乾清即命人将归降来的五百多步卒一律剃发编辫,以示归顺朝廷。随后,命人将陈儒昌带进大帐,问:“吉安破城后,有多少人逃到安庆来?”陈儒昌道:“有好几百人逃进了安庆城。”龚乾清问:“有女人吗?”陈儒昌道:“男女老少都有。”
    第二天一大早,太平军守城主将命人将陈儒昌的老婆和二个儿子押上北门城楼,召唤陈儒昌。陈儒昌赶到城下,守城主将令陈儒昌立即在城下自裁,否则就杀了他的妻儿。陈儒昌急的团团转,董允瞻对陈儒昌说:“你就算自裁了,他也不会放过你老婆伢子的。”陈儒昌也深知自己死了,老婆孩子也活不了,于是,咬牙拒绝。守城主将怒斩陈儒昌妻儿,并将三颗头颅悬在北门城头上。陈儒昌大悲,发誓不打下安庆城誓不为人,冲着城头磕了三个头,随即要率部下攻城,被董允瞻拦了下来,说:“今天不是报仇的时候,择日再战。”
    当晚,董允瞻对龚乾清说:“陈儒昌与长毛结下仇了,可放心大胆使用。”

    然而,曾国荃对归降来的陈儒昌却并不信任,心存疑虑,害怕诈降。于是,让龚乾清安排投诚过来的这五百多步卒在湘乡营为前哨,陈儒昌任哨官。
    第二天,龚乾清命陈儒昌带着投诚过来的五百多步卒到最前沿阵地,北门外的一处小丘陵,令其坚守。陈儒昌对安庆城周围环境非常熟悉,知道那处小丘陵,更清楚这处小丘陵是在安庆城墙上的大炮射程之内的,但又不能抗命,只得硬着头皮率部前去坚守。
    太平军发现小丘陵有湘军后,便时不时地炮轰小丘陵,让陈儒昌和部下片刻不得休息。而更为要命的是,曾国荃指令龚乾清不必按时供给陈儒昌所部军粮,让他们饿着肚子。
    龚乾清很是反感曾国荃如此做派,说:“有粮不给,让人饿着肚子卖命打仗,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董允瞻劝说道:“九帅历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刚好说的就是陈儒昌和你。九帅现在就是要消耗掉这些归降来的步卒,是死是活就看他们造化了。你也少管这闲事,以免九帅不高兴。”
    守城主将探知是陈儒昌在小丘陵守阵,便率太平军出战北门,猛攻陈儒昌阵地,大骂陈儒昌是叛徒,要活捉回城凌迟处死他。陈儒昌不分日夜而殊死奋战,伤亡惨重,无奈,只得派人到湘乡营请求增援;龚乾清刚要下令增援,曾国荃的将令就到了,严令湘乡营不得擅动。龚乾清只得派人告之陈儒昌无兵可派,陈儒昌是久经战阵的悍将,对曾国荃的猜忌心知肚明。陈儒昌绝望之余,只能率部属以拚死一搏来求自保,发疯似地抵抗,太平军竟然无法攻破小丘陵阵地。龚乾清远处观战,实在忍不住,便亲率一队人马出营拖着树枝慢步小跑,让步卒在尘土飞扬中狂喊大叫。曾国荃派人过来问话,龚乾清道:“告诉九帅,我在营外练兵。”
    太平军以为湘乡营前来增援,忙退回城中。陈儒昌抓住战机实施反杀,率部一鼓作气竟拿下了北门外太平军的三座堡垒,断了城里的粮道。

    龚乾清立即派兵接管三座堡垒,严阵以待。
    当陈儒昌所部只剩下的百余人刚回到湘乡营,就被曾国荃下令不得出帐,圈禁了起来。前哨步卒顿时感到了恐惧与绝望,步卒之间传着会被曾国荃集体处死的说法,劝陈儒昌反出去,疲惫不堪的陈儒昌不答应也不相信。陈儒昌稍加安抚后,便前往湘乡营大帐与龚乾清商议如何去劝说九帅曾国荃。
    深夜,突然,董允瞻满脸惊恐地跑了进了大帐,大声叫道:“前哨哗变了。”龚乾清随即出帐观看,只见前哨营二十几座帐篷火光冲天,一群步卒挥动着武器,嘶喊着、嚎叫着冲向大营辕门。
    龚乾清立即下令将陈儒昌绑了起来。董允瞻传令湘乡营集结,龚乾清不允,要独自前往解决。董允瞻要带兵前去。龚乾清说:“他们这是在打我的脸,投我的营,我接了,反我的营,就必须死。”董允瞻说:“可他们有一百多人啊,你挡得住吗?”龚乾清怒道:“挡不住就是我死。”
    龚乾清独自一人提刀策马奔向大营辕门,要阻拦步卒叛逃。
    董允瞻立即指挥一队人马将大营辕门挡住。叛兵面目狰狞,狂呼乱叫着,完全处在歇斯底里的状态中。一路冲杀,出来阻拦的十几名湘兵瞬间被杀死,继续向大营辕门杀去。董允瞻认真看着这些前哨步卒神态,突然大叫起来:“这是营啸,这是营啸。”
    龚乾清一愣。董允瞻身后的士兵听了,顿时向后退了一步。

    营啸在军中是一件非常诡异可怕和严重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是军中不可言说的禁忌。营啸是军营士兵由于过份紧张而导致完全精神崩溃的可怕现象,犹如鬼魂野兽附体,挡者必死。
    董允瞻大叫一声:“势!”士兵立即将盾提到胸前,战刀架在盾牌上,作进攻态势,龚乾清冲着身后怒吼道:“不许靠近,违令者斩。”
    龚乾清一声猴啸,策马冲进了步卒群中,挥刀砍杀。步卒不惧生死,扑向龚乾清。一步卒挥刀砍向龚乾清的战马,战马一惊,腾空而起,龚乾清从马上坠落。董允瞻不敢上前营救,突然仰天发出一声猴啸,身后湘乡营的士兵也随之猴啸起伏。龚乾清为之一震,从地上一跃而起,弃长刀,从腰间拨出两把短刀,再次冲进乱军,奋力击杀,杀一人发出一声猴啸,鲜血与力量刺激着龚乾清的每一根神经,刀刀见血,且刀刀毙命,百余名投诚过来的步卒在阵阵猴啸声中尽被龚乾清斩杀。
    龚乾清双目尽赤,浑身是血,如魔王再世。自此,吉字营人人惧怕龚乾清。军中传言:宁见阎王不见龚,见龚浑身血窟窿。
    曾国荃此时带兵在外围观看,说:“真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连营啸都能镇压得住,真是阿修罗转世。”
    龚乾清平了前哨营啸后,曾国荃借机要杀陈儒昌,却被龚乾清竭力保了下来,并用性命担保陈儒昌并不知情。曾国荃不想伤了龚乾清的面子,答应放了陈儒昌。

    陈儒昌见部属尽被斩杀,愤恨不服,找龚乾清算账,说:“你保我不死,我先谢过,如有来日定当报答,前哨营啸是被九帅活活吓出来的,难道你不清楚吗?你杀我部属,我不能忍。”
    龚乾清很清楚陈儒昌能做安庆守城副将,绝不是泛泛之辈,况且自己在阵中与他交手多次,刀法很是刚猛。龚乾清决心要收服陈儒昌。龚乾清说:“你在军中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营啸是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的,就算活着,也是疯子。我敬你有情有义,是条汉子,你跟我打,你不是对手,你比我大四岁,如果我在三招之内赢你,你得尊我为大哥。”陈儒昌说:“如果你输了呢?”龚乾清说:“我他娘的自裁!”
    这是一场生死决斗。

    龚乾清让董允瞻做个见证。龚乾清用的是两把短刀,柄环护手,刀背贴肘,没招没式,上来就干,根本不讲什么章法,完全是流氓打法,但却是从无数次实战,千百回短兵相接的杀人中得来的。龚乾清与陈儒昌近身缠打,不是正击就是侧刺,使到第二招,猛地使出一个“铁山靠”将陈儒昌撞趴下,短刀顶在了陈儒昌的喉头上。陈儒昌输了。陈儒昌惊魂未定,问:“你这是什么刀法?”龚乾清说:“这是我自创的“肘刀”,见过的人都死了,我见你还算忠厚,你就是第一个与肘刀过招活下来的人。”陈儒昌也是个磊落的人,于是,便认龚乾清为大哥。龚乾清一指董允瞻说:“过来尿罐,我们结拜为兄弟吧,我当大哥,老陈是老二,你就当老三。”董允瞻为难地问:“我有资格吗?”龚乾清道:“少啰嗦,我说有就有。”
    曾国荃闻之,哭笑不得,大呼看不懂,什么玩意儿,随他去吧。

    第二天,太平军英王陈玉成带四千太平军来救援安庆城,兵至在安庆城西线门户集贤关外赤冈岭,连夜修筑营垒,准备与安庆城中的守军里应外合击溃湘军。陈玉成随后赶往天京请求援兵。
    龚乾清深夜接到探报后,立即要率湘乡营突袭赤冈岭,董允瞻忙阻拦道:“九帅有令,任何营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动,否则按军法论处。”龚乾清问:“打仗什么最重要?”董允瞻道:“布局和战机。”龚乾清一把推开董允瞻,道:“知道还问,传令下去,骑兵随我出发,你和老二带步卒跟上。”董允瞻道:“九帅知道了要是追究下来怎么办?”龚乾清叫道:“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天塌下来我顶着,你还啰嗦什么,快传令下去。”
    天刚发白的时候,龚乾清率湘乡营骑兵就杀到了赤冈岭。赤冈岭的太平军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龚乾清打了个措手不及,营中没有主帅组织有效的反击,龚乾清所率骑兵如狼入羊群,任意砍杀。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董允瞻和陈儒昌带着的步卒赶到后,又从外围包围住了太平军营盘,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刚冲出营盘的太平军又被逼退了回去。
    一个时辰后,四千太平军精锐被湘乡营全歼。
    龚乾清率湘乡营凯旋而归。龚乾清前往军中大帐准备要向曾国荃作解释。谁知,龚乾清刚到大帐外,就被曾国荃的亲兵拦了下来,道:“传九帅话,九帅说,知道了,滚吧。”龚乾清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冲着大帐叫道:“谢九帅。”
    第二天,没想到曾国荃竟拿出吉字营一万五千人交给龚乾清的湘乡营,令其前往集贤关准备打援。曾国荃自己则留下一万人继续围城。
    @慕容余华 2022-10-04 16:54:47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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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
    @海州书生 2022-10-04 22:14:12
    写的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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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阑宇 2022-10-05 09: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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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陈玉成败退,而安庆守城的太平军仍是固守不出,湘军久攻不下。龚乾清心急如焚,更是暴跳如雷,几次要亲自率队攻城,均被陈儒昌和董允瞻拦了下来。龚乾清叫来陈儒昌,问安庆城墙什么地最弱。陈儒昌道:“城西马山垛。”
    龚乾清跑到吉字营大帐,要求曾国荃把湘乡营调到城西去。曾国荃不解地问:“你到城西干什么?北门怎么办?”龚乾清急道:“我要换防,去城西打。”曾国荃大怒,道:“放肆,战局布署岂能容你胡来。滚出去。”龚乾清道:“放我到城西去打,给我十天时间,打不下来,蜜狗提头来见九帅。”曾国荃道:“你急什么,围住安庆城,饿也饿死这帮叛贼。”龚乾清道:“那我大姐在城里岂不也被饿死了吗?我等不及了。”曾国荃很是疑惑地看着龚乾清,问:“你他娘的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龚乾清道:“有办法。”
    曾国荃立即将湘乡营调到城西。龚乾清当天夜里就率湘乡营在城西马山附近开挖地道。

    九天后的早晨,湘乡营将几千桶火药堆进了城墙下的坑道里。龚乾清手持火把,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城墙,大叫一声:“大姐,蜜狗救你来了。”火把在叫声中点燃了坑道外的导火线。
    随着一声巨,高大厚实的城墙瞬间轰塌。龚乾清率湘乡营杀进了安庆城。
    安庆城内太平军退入街道,与龚乾清的湘乡营展开巷战,誓死不降。到了傍晚,安庆城上空布满了通红的火烧云,城里的街道流满了鲜血,守城的一万多名太平军全部战死。
    龚乾清浑身是血,提着战刀一边下令湘乡营城内打扫战场,追剿太平军残部,一边命令东台山子弟全城寻找大姐龚乾灵的下落。龚乾清则带着陈儒昌和董允瞻前往英王陈玉成的府第。

    英王府是安庆城里最为气派的建筑,也是太平军在安庆城的最高指挥部。龚乾清看见了英王府的大门上贴着一幅画,画上画着一株盛开的桃花树,树上还有一只猴子,猴子正拿着木棍桶蜂窝,四处飞着慌忙逃窜的蜜蜂。龚乾清不解其意,便问身边的董允瞻。董允瞻笑道:“这是蜜蜂猴子的谐音,说你日后封侯。”陈儒昌不禁奇怪道:“我以前从没见过陈玉成在大门上贴这玩意儿,怎么现在就有了呢?难道是故意留下来的?”董允瞻是读书人,立马明白过来了,劝龚乾清立即撕下毁掉这幅画,留不得。龚乾清问为什么。董允瞻小声说道:“这是离间之计,人心难测,将在外最怕遭人猜忌,一旦起了疑心,想抹都抹不掉,后患者无穷,别给自己惹事了,快撕下来。”说着,伸手把画撕了下来,揣进了怀里,道:“还是进去找大姐吧。”
    英王府早就人去楼空。龚乾清把英王府翻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大姐,董允瞻明知不可能找到,却不敢点破,生怕龚乾清与曾国荃闹翻,对己对人都没有好处。

    第二天,龚乾清在城中搜出了五千多伤残了的太平军士兵,可仍然没有寻找到大姐龚乾灵。龚乾清感到了绝望和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也许这是昨天董允瞻的话提醒了他,龚乾清开始怀疑曾国荃的话了。当龚乾清将战俘交给曾国荃时,问:“这五千多人九帅打算怎么办?”谁知曾国荃道:“破城以多杀为妥,不可假仁慈而误大事。”曾国荃担心吉安城外的事情会重演。龚乾清问:“九帅要把这五千多人全杀了?”曾国荃道:“我湘军没有多余的粮让这些叛贼吃。”龚乾清盯着曾国荃的眼睛,说道:“我不杀俘。”曾国荃大怒,吼道:“蜜狗,他们不是战俘,是朝廷的叛贼,吉安城外你不杀叛贼,我忍了,难道你今天还要违抗军令吗?”龚乾清道:“他们手上没有刀,杀了他们,我大姐会遭罪的。”曾国荃上前一步道:“他们手上没刀也是朝廷的叛贼,不是战俘,破安庆城是你首功,这些叛贼也是你所抓,今天你必须杀了这些叛贼。”龚乾清向退了一步,仍然盯着曾国荃的眼睛,道:“我不杀。”曾国荃立即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下子怒不可遏起来,大叫道:“来人,把蜜狗给我绑了。”曾国荃的亲兵立即冲进了大堂,将龚乾清绑了起来。龚乾清大叫道:“九帅,上阵杀敌,有多少我杀多少,九帅告诉我大姐在吉安城,吉安城我打下来了,没有找到大姐,九帅又告诉我大姐在安庆城,安庆城我也打下来了,可还是找不到大姐,九帅现在让我杀战俘,大哥说我要是杀了不该杀的人,我大姐就要遭罪啊。九帅,你是不是在骗我,我大姐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啊。”龚乾清想到可怜的大姐,不禁放声大哭起来,一脸的鼻涕眼泪,曾国荃见了又好气又好笑。龚乾清本来就长的很丑,这一哭,五官挪位,简直奇丑无比,没想到一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阿修罗,现在竟伤心地哭的象个伢子。曾国荃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为了你的大姐,你要违抗军令吗?”龚乾清喘着粗气道:“没错,为了大姐,我不杀俘。”曾国荃道:“好,你不杀叛贼,我就杀你,押下去,明日午时斩首。”
    @慕容余华 2022-10-06 10:33:53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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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
    @海州书生 2022-10-06 20:40:24
    安庆之战的失利,让天京的大门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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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宣娇2018 2022-10-06 22:27:26
    欣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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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宣娇2018 2022-10-07 10:24:44
    晨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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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余华 2022-10-07 14:56:28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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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州书生 2022-10-07 21:28:01
    妙笔生花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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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海州书生的鼓励与支持!

    董允瞻知道龚乾清这回真是闯下大祸了,吓的慌忙骑马赶往池州。董允瞻在昨天就得知大帅曾国藩已经率师从江西北上到了安徽池州升金湖,前来安庆。董允瞻赶到升金湖时已是半夜。董允瞻找到龚乾清的大舅刘蓉。刘蓉一听,慌忙跑去曾国藩帅帐。曾国藩听罢刘蓉讲述,便道:“九弟是被蜜狗气着了,我写 让你带去。”
    刘蓉带着曾国藩的封,连夜随董允瞻赶往安庆城。
    时近午时,安庆知府衙门外,一群百姓正围成一个圈,中央跪着被五花大绑的龚乾清。龚乾清闭着眼睛,面带微笑,嘴里不停地在小声念叨着:“大姐,蜜狗要去找你了。这世上只有你和大哥要我,别人都不会要我的。”蜜狗感觉大姐已经死了,他将要与大姐团圆了。龚乾清现在盼着快点儿去死。
    龚乾清边流泪边仰望天空,发出阵阵悲伤的猴啸。猴啸传到正在巡街的湘乡营士兵耳朵里,吃了一惊,立即向朝传声处跑来,边跑边向四处传递着猴啸。猴啸自龚乾清掌兵后,猴啸便成了命令,虽然士兵无法区分猴啸内容,但只要听到猴啸,就知道是龚乾清在召唤。不一会儿安庆城里到处响起猴啸,城里的九千湘乡营官兵从四面八方涌向安庆知府衙门聚集。

    此时,湘乡营龚乾清的亲兵护卫兼各哨把总简洛、楚壤、汤信、吕诚忠等人正在知府大堂跪求曾国荃饶了龚乾清,曾国荃拒不答应。曾国荃知道这几个人都是东台山出来的子弟。简洛道:“九帅,我们寨子里的先生说,百善孝为先,先有孝后有忠,龚大人对九帅忠心耿耿,全湘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龚大人为他大姐不杀战俘,这是孝,听说大帅和九帅都是孝子,难道九帅要孝子杀孝子吗?”简洛把忠与孝扯到了一起,让曾国荃很难拆分开来。曾国荃觑着眼看着堂下的这几个年龄都在十六七岁的湘乡营把总,都是细伢子,可眼神都象山里的狼一样,真是什么人拿什么东西,也足见龚乾清在他们心目中的位置。曾国荃心想,东台山里怎么都出这些货啊,能把人气死也能把人噎死。
    湘乡营是吉字营中的精锐,也是曾国荃的宝贝疙瘩,这些东台山子弟随龚乾清身经百战,虽个个屡历战功,都是各哨把总,可还无一人能替代得了龚乾清,所以,他们必须要保证龚乾清的周全,别无选择,否则,他们将在吉字营中难以立足。湘军自曾国藩建立以来,有一条潜藏在军中不成文的规矩,士兵只忠于自己的直属长官,而长官也只带自己家乡的子弟兵。

    其实,曾国荃并不想杀龚乾清。曾国荃知道,如果杀了龚乾清,以龚乾清现在在湘军中的威望,必会寒了湘乡人的心。而且这还扯到了忠孝上,这是湘乡人最看重的东西,湘乡子弟肯定会对他曾家兄弟产生异想。湘乡人历来复仇不隔夜,弄不好,太平天国未灭,自己就先被老乡秘密处死了。曾国荃非常清楚当下湘军的派系,都是以湖南区域来划分的。曾家兄弟是湘乡人,更是湘乡人的骄傲,如果湘乡人自家出现了分裂,不但将成湘军的笑话,更有可能曾家兄弟在湘军中被边缘化。
    曾国荃两次骗了龚乾清,说他大姐在吉安在安庆,也自觉理亏。可曾国荃也容不得龚乾清身上这股子邪劲,他要敲打一下龚乾清,让他长长记性。
    这时,曾国荃的亲兵神色慌张地跑了知府衙门大堂,高叫:“九帅,龚乾清反了。”

    曾国荃吃了一惊,他不相信龚乾清会反了,可大堂外阵阵嘈杂的猴啸声却让他不寒而颤。湘乡营士兵是其它营的几倍,这是在曾国荃默许下扩充的,是各营中的精锐,他们如果反了,整个战局将发生颠覆性改变,曾家兄弟将会在瞬间被朝廷和湘军抛弃。
    曾国荃大步走出大堂,只见衙门口站着几千的湘乡营官兵,知道事情弄大了。曾国荃看着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队伍竟这般护着龚乾清,心里不是个滋味。曾国荃大声喝问:“蜜狗,你要造反吗?”
    龚乾清知道曾国荃误会了,腾地站了起来,大声说:“九帅,蜜狗没有造反。”然后冲是着衙门口的简洛等人大叫道:“简洛、楚壤、汤信、吕诚忠听令,立即把各哨带回去,违令者,斩!”简洛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龚乾清一声怒吼:“滚。”楚壤一把拉着简洛,冲着士兵高呼:“全体回营。”
    曾国荃胸脯一个起伏,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来,谁知,曾国荃身边的亲兵见大队士兵退去后,提醒曾国荃道:“九帅,午时已到。”曾国荃听了,甩手就给了亲兵一个大嘴巴,怒道:“滚。”

    就在这时,刘蓉带着董允瞻一头闯了进来。刘蓉举着 ,边跑边大声叫道:“九帅,刀下留人。”曾国荃看了一眼董允瞻,道:“我说今天来求情的怎么少了一位呢,原来是搬救兵去了。”
    曾国荃接过信,打开一看,曾国藩只写了八个字:金陵在望,勿损利器。曾国荃看了刘蓉一眼,道:“刘大人,大堂里说话。”
    进了大堂,曾国荃将信放在了桌子上,又重新坐了下来,拿眼望着刘蓉,也不说话。刘蓉被曾国荃看的心里发毛,也知道曾国荃心里在想什么。刘蓉小声道:“九帅……”曾国荃道:“刘大人,放人容易,可后面的事情怎么办?”刘蓉小声道:“全听九帅的。”曾国荃道:“这可是你说的,我有二件事需要刘大人办。”刘蓉道:“九帅吩咐就是了。”曾国荃道:“第一件事,请刘大人立即以蜜狗的名义带湘乡营处决所俘那五千多叛贼。”刘蓉道:“这事就交给我来办,不知另外一件是什么事情。”曾国荃道:“等大帅晚上来了一起商量吧。现在就有劳刘大人把你这混蛋外甥带走吧。”

    晚上,曾国荃宴请大哥曾国藩和刘蓉。开席时,刘蓉问:“九帅还有一件事没吩咐,这酒我真是不敢喝啊。”曾国荃看了大哥曾国藩一眼,微笑道:“还不是你大外甥女的事,蜜狗把他大姐看的比命还重,所以,就有劳刘大人亲自告诉蜜狗他大姐的去处,我是不敢说了。”刘蓉不解地问:“是生还是死?不知九帅的意思是?”曾国藩笑道:“在金陵。”刘蓉立即明白过来了。曾家兄弟要继续骗蜜狗,但这话还得刘蓉去说,去告诉蜜狗他大姐在金陵。刘蓉笑道:“今天九帅当真要杀蜜狗不成?”曾国荃大笑,然后小声对刘蓉道:“刘大人,你看我是不是很傻?为了区区五千多叛贼就杀我猛将?别说五千,就是五万叛贼我都不换。”刘蓉端起酒杯道:“大外甥女的事,我是保人,克金陵,蜜狗打头阵。”刘蓉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道:“蜜狗,快进来。”
    龚乾清一直在门外站着,这是大舅刘蓉安排的。刘蓉面带愠色道:“还不赶快谢过大帅和九帅。”龚乾清忙跪下说道:“谢大帅,谢九帅。”刘蓉道:“蜜狗,你大姐的事情我已经接到金陵送来的探报,你大姐已经到金陵了。”龚乾清腾地站了起来,问:“大姐怎么又到金陵去了?”刘蓉道:“你大姐一直在叛贼英王陈玉成府上侍侯他老娘,安庆在破城前就被转移到金陵去了。”龚乾清愣了一下,道:“那还等什么,明天就打金陵去,我第一个上。”刘蓉厉声道:“放肆,湘军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的份了,滚。”龚乾清很尴尬地笑了笑,凑到桌前,看着一桌菜道:“九帅,我还没吃饭呢。”曾国荃拉着脸道:“这儿没你的位置。”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只烧鸡扔给龚乾清,对着他的腿踹了一脚,骂道:“你他娘的以后再敢违我军令,天王老子求情都没用,滚。”

    安庆城被吉字营攻陷后,曾国藩将帅帐移到了安庆城内,江南战局终于让曾国藩盘活了。
    安庆一战,龚乾清晋升为三品参将,朝廷赐封号“刚勇巴图鲁”。龚乾清听了,道:“这叫什么狗屁封号,成了刚勇秃子。都扒秃露了。”董允瞻笑道:“刚勇巴图鲁,意思就是刚勇的英雄。”
    曾国荃有意将吉字营交给龚乾清统领,自己接管大哥手上的十六营,以便让大哥专心谋划攻打金陵。曾国藩经过认真考量后,觉得龚乾清虽有时犯浑,但对曾家兄弟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这一点,曾家兄弟很清楚。况且曾家兄弟眼下龚乾清这只猛虎攻打金陵,遂同意。
    自此,龚乾清真正成为湘军曾国藩嫡系主力吉字营的统领。陈儒昌升任正六品吉字营千总,但曾国荃只让他充任吉字营哨官,陈儒昌心里很不是滋味。董允瞻升正九品吉字营把总。

    安庆城陷落,天京失去了西线屏障,太平军已经没有任何外围要塞可以御敌了。天王洪秀全立即调整战略,一边向西洋定购二十条火轮以装备水师,要把长江的制水权掌握住,一边派忠王李秀成率部进攻上海,夺取出海口。
    上海是东南诸省的一个重要出海口,朝廷靠东南诸省的漕米活命,这些漕米,每年都要从上海出口,从海路运往北方。朝廷命曾国藩派兵阻击,曾国藩随即命得力门生李鸿章组建淮军,又将湘军中的春字营、济字营、开字营、林字营、熊字营和垣字营送给李鸿章当做“赠嫁之资”,作为淮军起家的本钱,帮李鸿章快速组建一支淮军,支援上海。
    晚上,龚乾清将陈儒昌和董允瞻叫到大帐喝酒,龚乾清问陈儒昌有什么打算。董允瞻说:“二哥待在这里也憋屈,不如放二哥去投李鸿章,二哥和李鸿章都是合肥人,幸许还能有个前程。”陈儒昌不知龚乾清真实意图,没言语,只是一个劲地喝酒。龚乾清说:“老二,老三说的没错,如果你想走,我这就放你走,今天这酒就当是为你送行的。”陈儒昌看了龚乾清一眼,以为是在试探自己,仍是喝酒,不作应答。董允瞻说:“九帅不信任二哥,事事提防压制,待在湘军里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不如早些离开为好,当下也正是离开的好机会。”龚乾清见陈儒昌还不说话,便推了陈儒昌一把,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放个屁行不行。”陈儒昌放下酒碗,说:“如果大哥放我走,就是恩情,我陈儒昌记住。”龚乾清笑道:“原来是怕我不放你走是不是?”
    第二天,龚乾清遂将陈儒昌拨归李鸿章指挥。
    临行前,三兄弟再次聚在大帐,龚乾清说:“老二,听说长毛的忠王李秀成很厉害,你要小心,你欠我一百两银子的事情别忘了,活着回来还我。”陈儒昌笑道:“记着呢,一定活着还上。”董允瞻很认真地问:“二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跟大哥借过银子了?”陈儒昌大笑道:“老三,你我都借过。”董允瞻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陈儒昌道:“安庆城外,大哥让我们俩领骑兵,他撤回沟壕,把活路留给我俩,你说值不值一百两银子。”董允瞻突然明白过来,说道:“兄弟间有这份情,何止一百两银子,我认了。”
    陈儒昌从此离开了湘军吉字营。
    曾国藩为防止江苏巡抚薛焕在上海掣肘李鸿章,趁机上奏弹劾薛焕腐败无能、劣迹斑斑,举荐李鸿章任江苏巡抚,朝廷准奏。
    李鸿章在安庆学着湘军的模样组建了以安徽人为主体的树字营、铭字营、鼎字营、庆字营;随后,李鸿章率十营六万兵马前往上海,而薛焕在上海组建的洋枪队也尽归李鸿章所有。
    李鸿章从曾国藩门生到幕僚,再到江苏巡抚,正式成为独挡一面的朝廷大员。

    正当曾国藩坐镇安庆城指挥湘军东下,直逼天京时,咸丰皇帝在承德避暑山庄驾崩了,同治帝继位。咸丰临死前留下遗诏给同治小皇帝:“克复金陵者可封郡王。”明确谁能够攻下太平天国的首都金陵,谁就可以获郡王爵位。
    遗诏内容很快传至安庆湘军帅帐,曾国藩只说了一句:“我等不负朝廷厚望”后,便保持沉默,避不见人。“克复金陵者可封郡王。”对曾国藩充满了诱惑,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曾国藩在考虑是稳扎稳打,还是冒险快速逼进金陵。
    曾国藩不希望看到老湘军的那些将领抢了头功,于是决定冒险用一支劲旅快速推进。
    三天后,曾国藩下令湘军进军金陵。命龚乾清率三万吉字营作为湘军前锋快速挺进。
    临行前,龚乾清的大舅刘蓉悄悄前来探访。刘蓉建议龚乾清在吉字营为曾国荃精心挑选了二百黑甲侍卫送给曾国荃,说:“此次攻打金陵非同小可,你要当心,将在外行军打仗,最怕后方猜忌,你现在所获军功,已经让一些老湘军感觉芒刺在背了。不管你胜败他们都会有闲言碎语,大帅和九帅听好还是不听好?战场上瞬息万变,胜由变而得,名应变而起,你要把九帅弄好,关键时候还能替你说上话,保你性命。”
    龚乾清明白大舅的用心,依言而行,曾国荃很是感动,欣然收下。曾国荃清楚龚乾清没有这个头脑,肯定是他大舅刘蓉出的主意,却也不去点破。
    曾家兄弟知道龚乾清救姐心切,委其重托,最为合适。
    龚乾清迅速整顿人马,挥师北上,只用了五十天的时间,一路横扫安徽长江以北的无为、巢湖、含山、和州,然后南渡长江,攻下芜湖、当涂。龚乾清急着要接近金陵,救大姐,所以,只管攻城掠地,打完不管,交给后继湘军。曾国荃非常乐意跟在龚乾清屁股后面收拾城池。
    在安庆的曾国藩听到传闻:乾清马跑,九帅吃饱。曾国藩笑顾左右而言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乃我湘军之幸。”

    龚乾清一路狂打猛进,冒险孤军深入江苏江南境内,突然兵临金陵南路要隘,距金陵城六十来里的秣陵关,玉平军守关主将大恐,怯惧龚乾清的凶狠狂暴,遂献关投降。董允瞻问如何处理这些降兵。龚乾清说:“他们是降兵,不杀,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剃了他们的头再放他们走。”然后下令吉字营在秣陵关休整二天,准备攻打大胜关。
    董允瞻劝阻龚乾清,吉字营不能再往前打了,否则就有被太平军包饺子吃掉的危险,建议就在秣陵关就地休整,等待后继湘军。龚乾清不听,只留下一千步卒把守秣陵关,继续挥师东进,绕道三汊河,进逼金陵城西的大胜关。大胜关的太平军早已成惊弓之鸟,深恐被龚乾清围困,于是,连夜放火焚垒,撤离大胜关要隘,逃往金陵。吉字营一举夺取大胜关,三汊河两处。龚乾清骑马巡视大胜关,遥望金陵,满脑子都是大姐龚乾灵。龚乾清让董允瞻写战报送给九帅曾国荃,董允瞻却显得忧心忡忡。
    当曾国荃率部刚到当涂时,就接到吉字营的战报,看罢大吃一惊:“这个蜜狗真是昏了头了,犯了兵家大忌。”急忙下令所部全速赶往秣陵关。

    就在龚乾清准备再次东进的时候,秣陵关快马送来消息,太平军忠王李秀成率部十万人马前来夺关。龚乾清大惊,慌忙回师秣陵关。董允瞻道:“不幸言中了。”龚乾清心中也很懊悔,如果李秀成夺了秣陵关,吉字营三万将士就真的被包饺子了。
    龚乾清率部与太平军在关外逼垒鏖战,不退半步。连续数日,太平军不能前进一步。
    龚乾清领着董允瞻在高处观战,董允瞻边观察边抱怨龚乾清冒进,龚乾清恼羞成怒,吼道:“你他娘的给我闭嘴,我知道我错了,你还叨叨个没完,滚一边去。”突然,一发炮弹在身边炸开,董允瞻本能地扑向龚乾清。半天,董允瞻醒来,发现身下的龚乾清满脸是血,不禁放声大哭起来:“蜜狗……蜜狗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你大哥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养老呢啊。”龚乾清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一把推开董允瞻,说:“去你娘的,老子还没死呢,滚开。”龚乾清一抹脸,疼的一哆嗦。董允瞻看了看说:“你破相了。”龚乾清骂道:“破你娘个头,还不赶快到东边增援去。”董允瞻说:“我刚才观察了,李秀成这是在声东击西,西边现在是佯攻,想把我们的主力吸引过去,东边才是他们要主攻的地方,那儿离城关最近。”龚乾清认真看了看后,道:“说的没错,听你的,你现在就到西边督战,我到东边阻挡。”董允瞻道:“东边压力大,多加小心。”龚乾清骂道:“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的,滚。”
    随后两人分开,各自奔向战场。

    果然,李秀成抽调西侧兵力,压向东侧,龚乾清率部拚死抵抗,仍不能阻挡太平军的凌厉攻势,一度退入城关。李秀成下令炮轰城关,炮弹击穿石壁,碎石如雨,吉字营死伤过半,龚乾清仍死守不退。董允瞻过来增援,不料也被炮火逼进了秣陵关。
    李秀成将龚乾清的残兵困在了秣陵关内。

    也就在这一年冬,仪征香佛庵的师太得了一场重病,久治不愈,师太自知来日不多,便让人请来汪钟,说了自己的打算,想请龚乾灵来做香佛庵的主持,让汪钟帮衬香佛庵渡过难关。汪钟愣了一下,疑问道:“难道师太是要我表妹出家为尼?”师太忙道:“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快去见佛主了,也不跟你说假话,我让你表妹做主持,也就是权宜之计,香佛庵的上院是江宁的法光寺,现在江宁被长毛占着,什么时候能派主持来只有佛主知道,我死了,你表妹再一走,香佛庵必倒,你让庵里的这几个老尼如何活下去,你要让她们活活饿死吗?她们都是仪征本地人,你就当是帮帮你的老乡了。”
    师太自从把龚乾灵说成是香象大菩萨降世后,香佛庵的香火日渐趋旺,甚至惊动了知县都亲自来礼佛了好几回。龚乾灵穿着佛门盛装,美貌和庄严让知县犹如真的看到了菩萨,不敢直视,而龚乾灵眼中的慈悲竟让知县感动的流下泪来,其实,那是龚乾灵在为自己而感到悲伤。龚乾灵悲伤着有家不能回,有男人而不能有肌肤之亲,汪钟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把她接回茶社。
    汪钟叹息道:“我可以去说说看,但也不敢保证她能答应下来。”
    汪钟找到龚乾灵,说了来意。龚乾灵一听便慌忙拒绝道:“什么?你真的要我出家当尼姑?难道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女人,我要回家跟你过日子。”汪钟道:“眼下朝廷正在攻打江宁,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到朝廷收复了江宁,香佛庵的上院自然会派主持来的,你在香佛庵也是暂时而已。”龚乾灵着急地说道:“可我什么都不懂,经也不会念,庵里的各种轨仪我更是一窍不通。”
    汪钟望着眼前的龚乾灵,七年了,她一点都没有变老,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是那么美,那么让汪钟心动,可自己却不能真正的拥有她。汪钟想到龚乾灵那曼妙而充满诱惑的身体,内心不禁一阵骚动。汪钟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克制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庵里的那几个老尼自会替你操办好的,你只待在庵里就行了,一切不变。”龚乾灵扭头望了望窗外的树,外面的院子很宁静。龚乾灵看着汪钟,眼里充满了悲哀,她犹豫了一下道:“我的男人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说行就行吧。”汪钟与龚乾灵对视了一眼,很是心疼,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很平静地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天天来上香的。”

    中间少了一段,可连发二次,也发不上去。不知天涯是不是有禁忌的词。
    @宣娇2018 2022-10-08 09:36:52
    节后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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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宣娇2018!
    @海州书生 2022-10-08 14:51:28
    写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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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慕容余华 2022-10-08 15:01:12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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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慕容余华 2022-10-09 17:27:17
    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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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时至黄昏,太平军停止了进攻。龚乾清抬头仰望着秣陵关上空的飞鸟,学了几声鸟叫,然后苦笑了一下。董允瞻问:“是不是想家了?”龚乾清摇了摇头说:“想它做什么,我是想大姐了,东台山哪个不巴望我早点死。”董允瞻说:“那是以前,现在你是东台山的荣耀。”龚乾清凄凉地笑了笑说:“什么狗屁荣耀,东台山只有我大姐和大哥疼我,只要我没给大姐大哥丢脸就行了,也不知大姐是不是还活着。尿罐,你说我大舅会不会在骗我?”董允瞻忙道:“你大舅怎么会骗你呢,大姐肯定在金陵城里。”龚乾清看了看董允瞻说:“如果明天我战死,你还活着的话,就把我头割下来带回去,别埋在寨子里,就放到山里的树上,让那些猴子们看看,我回来了,再跟你姐代我说声对不起。”董允瞻苦笑了一下道:“我姐以前最恨的人就是你,现在都是你大嫂了,还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龚乾清望着远方的山,道:“我到现在只见过一次女人的身子,就是你姐的,她的奶子真的又大又白。”董允瞻骂道:“去你娘的,你从小就是个禽兽,到现在还是个禽兽!别忘了,我姐现在是你大哥的女人,你的大嫂。”董允瞻在军营待久,也学会了说粗话。龚乾清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死了,有两不甘心,一是没找到我大姐,二是我还没睡过女人呢,死了多亏的慌,你睡过女人没有?”董允瞻被问的哭笑不得,说:“我也没睡过。”董允瞻是个斯文人,害怕龚乾清又会说出些什么不堪的粗话来,便岔开话题问:“你为什么死了不埋在寨子里?”龚乾清说:“我活着时候,寨子里的人都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离他们远远的,大家都清静。”董允瞻问:“如果我死了呢?你打算怎么办?”龚乾清大笑起来说:“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拖出去喂狗。”说着,突然抽了董允瞻一个大嘴巴子,冷脸骂道:“丧气,有我在,你他娘的死不了。”董允瞻一下子被打懵了,感觉龚乾清犯神经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太平军便开始发起进攻。龚乾清站在城关上大叫:“吃饱了吗?”身后回声轰轰:“吃饱了!”龚乾清又叫道:“吃饱不做饿死鬼,来生湘乡见!”身后再次回声轰轰:“来生湘乡见!”做鬼也要做湘乡的鬼。
    一场昏天黑地的血腥大战,从日出杀到日中,龚乾清率三万吉字营进的秣陵关,现在只剩下三千多人。

    突然,一名太平军士兵在阵前挥旗停战,太平军停止了进攻。挥旗士兵跑到城下大叫:“请吉字营龚乾清出来答话。”龚乾清浑身是血,身上的战胞撕扯成了一块块破布挂在身上。龚乾清立刀大声回答:“有屁快放。”这时,城下太平军闪出一条道来,只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骑马缓缓行至城下,高呼:“我是天朝忠王李秀成,今日本王就是想见见当年让我天朝西征大军在湘潭大败的蜜狗龚乾清,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幸会!”李秀成冲城上拱了拱手。龚乾清探身认真看了看城下的李秀成,叫道:“忠王辛苦了,你是想歇会儿再打还是现在接着打?”李秀成说:“本王敬你勇猛,如果你能出关归顺我天朝,本王保你封王。”龚乾清说:“我湘人只有战死的,没有被人戳脊梁骨骂死的,别费话了,我们接着打。”李秀成道:“你就不怕你和你的弟兄们今天都会死在这秣陵关吗?”龚乾清大笑道:“老子不信邪,要死蛋朝天,不死变神仙,来吧,我们接着打,我们都死绝了,你就能过关了。”
    李秀成正欲再劝,突然背后传来一片杀声和战马嘶鸣,曾国荃率部赶到。
    龚乾清一见,立即率部冲出秣陵关,与曾国荃前后夹击李秀成。龚乾清在马上高呼:“活捉李秀成,赏金一万两。”湘军顿时大呼起来:“活捉李秀成,赏金一万两。”气势汹汹冲向太平军。曾国荃听了,笑道:“蜜狗真是大方,出口就是一万两黄金,能捉到李秀成,长毛就算完了。”
    李秀成大败,退出秣陵关。自此,江南战场的主动权完全落在了曾国藩手中。
    龚乾清在秣陵关内整整睡了二天二夜。湘军也由秣陵关一战,拉开了攻打金陵的序幕,开始了对金陵长达三年的围困。

    也就在这一年冬,仪征香佛庵的师太得了一场重病,久治不愈,师太自知来日不多,便让人请来汪钟,说了自己的打算,想请龚乾灵来做香佛庵的主持,让汪钟帮衬香佛庵渡过难关。汪钟愣了一下,疑问道:“难道师太是要我表妹出家为尼?”师太忙道:“绝没有这个意思,我快去见佛主了,也不跟你说假话,我让你表妹做主持,也就是权宜之计,香佛庵的上院是江宁的法光寺,现在江宁被长毛占着,什么时候能派主持来只有佛主知道,我死了,你表妹再一走,香佛庵必倒,你让庵里的这几个老尼如何活下去,你要让她们活活饿死吗?她们都是仪征本地人,你就当是帮帮你的老乡了。”
    师太自从把龚乾灵说成是香象大菩萨降世后,香佛庵的香火日渐趋旺,甚至惊动了知县都亲自来礼佛了好几回。龚乾灵穿着佛门盛装,美貌和庄严让知县犹如真的看到了菩萨,不敢直视,而龚乾灵眼中的慈悲竟让知县感动的流下泪来,其实,那是龚乾灵在为自己而感到悲伤。龚乾灵悲伤着有家不能回,有男人而不能有肌肤之亲,汪钟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把她接回茶社。
    汪钟叹息道:“我可以去说说看,但也不敢保证她能答应下来。”
    汪钟找到龚乾灵,说了来意。龚乾灵一听便慌忙拒绝道:“什么?你真的要我出家当尼姑?难道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女人,我要回家跟你过日子。”汪钟道:“眼下朝廷正在攻打江宁,估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到朝廷收复了江宁,香佛庵的上院自然会派主持来的,你在香佛庵也是暂时而已。”龚乾灵着急地说道:“可我什么都不懂,经也不会念,庵里的各种轨仪我更是一窍不通。”
    汪钟望着眼前的龚乾灵,七年了,她一点都没有变老,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是那么美,那么让汪钟心动,可自己却不能真正的拥有她。汪钟想到龚乾灵那曼妙而充满诱惑的身体,内心不禁一阵骚动。汪钟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克制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这些事你不用担心,庵里的那几个老尼自会替你操办好的,你只待在庵里就行了,一切不变。”龚乾灵扭头望了望窗外的树,外面的院子很宁静。龚乾灵看着汪钟,眼里充满了悲哀,她犹豫了一下道:“我的男人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说行就行吧。”汪钟与龚乾灵对视了一眼,很是心疼,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很平静地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天天来上香的。”
    @海州书生 2022-10-09 20:50:09
    太平军很厉害!差一点儿就把清朝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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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海州书生支持!
    @宣娇2018 2022-10-10 10:05:16
    晨读欣赏,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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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第十三章

    龚乾灵稀里糊涂地做了香佛庵的主持。曾国荃也再次从湘乡召募来的二万子弟兵也补充进了吉字营。曾国荃又从各营抽调一万官兵给了龚乾清,让其在秣陵关就地休整、操练。
    半年后,龚乾清下令结束休整,要率部攻打金陵聚宝门外的雨花台。董允瞻建议,雨花台是金陵城南的咽喉之地,城防必严,要打,也不能正面进攻,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提出夜袭雨花台。董允瞻说:“如能攻克,金陵的大门就算被你踢开半扇了。”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龚乾清率湘军吉字营二万五千步卒,五千骑兵趁着天黑悄然抵达雨花台外。
    是夜,龚乾清命步卒捆杂草填充壕沟,亲率吉字营前锋攻城,正当湘军攀援梯子上城时,太平军惊觉,开始炮轰攻城的湘军,死伤无数。炮火在壕沟里爆炸,引燃壕沟里的树枝杂草,顿时大火冲天,火龙环绕,将已靠近城下的吉字营前锋与壕沟外的吉字营大军隔了开来,前锋营步卒回头看到增兵无望,开始畏缩不前,龚乾清大叫:“退阵者斩!”随后,背插湘字大旗,猴啸跳跃,攀爬城墙,投掷火弹炸毁城楼,独自一人在城垛上与太平军拚命厮杀,要为城下步卒争取时间。龚乾清不时冲着城下大叫:“攻城……攻城……”可城下的前锋营已经乱着一团,根本听不见。董允瞻隔着五丈宽的壕沟,急的跳脚,无法越过壕沟,忙下令大军猴啸,催促城下步卒攻城。城下步卒听到猴啸,知道这就是命令,便开始拚命攀援攻城。

    太平军不敌,退入城内,前锋营尾随追杀,打开城门,湘军蜂拥而入,雨花台被攻克。
    龚乾清因功授江苏总兵,加提督衔,从一品。董允瞻授五品东台山营五品守备衔。
    雨花台是被攻了下来,但没想到也成了龚乾清和整个吉字营的噩梦之地。

    雨花台被龚乾清攻克,震惊整个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急命忠王李秀成护卫天京。
    忠王李秀成在苏州迅速集结了太平军十三王,二十万人马,史称“十三王雨花台救驾”。
    李秀成兵分三路出发,经溧阳,走溧水,绕过秣陵关,直扑雨花台。二十万太平军在雨花台下连营六十里,层层叠叠,旌旗招展如云。
    龚乾清望着山下一眼看不到头的几十里太平军连营,说:“看来这回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董允瞻说:“你把人家的门都给踹了,能不跟你急嘛。李秀成带了二十万人马来,我们只有区区三万人,能扛得住吗?”龚乾清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歪着头说:“尿罐,你不会是怯战了吧?”董允瞻说:“不是怯战,是要想好了怎么打。”龚乾清问:“你有主意了?”董允瞻说:“死守城下壕沟,让二万五千步卒全部进壕沟,五千骑兵留在后面待命,见机冲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绝不能恋战。”龚乾清说:“跟我想的一样,你带一万五千步卒和三千骑兵到西边,剩下的我带到东边去。你要是敢退一步,我砍你的脑壳当尿罐。”董允瞻说:“兵力我们一人一半,我不需要你照顾。”龚乾清一龇牙说:“谋划你出,规矩我定,现在还轮不到你说不字。”

    第二天,旭日刚露,满天红云如血。忠王李秀成指挥主力十二万太平军开始向雨花台下的湘军发起猛攻。东至方山,西到板桥镇的六十里的阵地上,顿时枪炮震天,杀声汹涌,打的雨花台下东西两线的湘军难以招架。
    太平军头顶木板身背草捆,蛇行进攻,往壕沟前冲锋。湘军在战壕内用抬枪还击,壕后大炮轰鸣齐射,太平军的木板难以阻挡湘军大炮狂轰,大片太平军在炮火中被炸的残肢横飞,血肉四溅,但最终还是让太平军在西线撕开了个豁口,杀到了壕沟前。太平军用兄弟的尸体填入濠沟,塞满草捆,准备踏尸踩草冲过去。董允瞻下令抬枪击草,将壕沟里的草捆点燃,太平军不得不往后撤退,空气中弥漫着焚烧尸体的味道。
    董允瞻瞅准时机,立即在西线率骑兵发起冲锋,追着后撤的太平军进行砍杀,踏了太平军四座营垒,直至董允瞻在冲锋中左耳垂被枪弹打掉。董允瞻以为脖子被打中了,忙下令骑兵迅速回撤。
    李秀成恼怒异常,下令将全军的两万多杆洋枪洋炮投放到东西两线阵前,再次向湘军发起猛烈冲锋。
    龚乾清死守东线阵地,发射火球、抬枪放炮,殊死抵抗。太平军在炮火掩护下,炸毁了东线湘军壕前的营垒,太平军冲入湘军阵地展开肉搏。龚乾清战袍被刀刺的犹如叫花衣一样,挥刀不便,龚乾清几下便把上衣扯光,赤膊上阵,拚死挡住太平军的进攻。突然,一颗流弹从龚乾清面颊划过,顿时满脸鲜血。龚乾清一抹脸,怒骂:“操你祖宗的,又打老子的脸。”暴怒,提刀上马,象疯子一样冲入阵中,发出阵阵猴啸,弯腰侧身,横刀平斩,死伤无数。太平军见龚乾清满脸是血,面目狰狞,嘴里还发出恐怖而古怪的叫声,都不敢靠近;而湘军则在龚乾清的阵阵猴啸声中越战越勇。
    太平军猛攻苦战六天,雨花台东西两线的湘军硬是拚死顶住了太平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用残肢和尸体硬生生将太平军挡在了壕沟之外。

    李秀成远处观战,狠狠地说道:“蜜狗不死,天朝难安。”遂将兵力压向雨花台东线,专攻龚乾清。
    太平军的大炮轰塌了吉字营指挥所营墙,紧接着,排炮排枪与箭弩齐发。五万太平军呐喊着杀向吉字营指挥所。
    东线防线彻底暴露在太平军面前,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龚乾清将东线全员压上,作最后的殊死一搏。龚乾清横刀大吼一声:“弟兄们,湘乡见!”东线湘军大声回应:“湘乡见!”,全体呐喊着迎了上去,在营墙豁口前与太平军短兵肉搏,双方都杀红了眼。太平军中突然有人大叫:“龚乾清在那……在那,抓住他升司马。”上百个太平军立即扑向龚乾清。
    龚乾清弃长刀,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刀,冲着太平军大叫道:“老子就是龚乾清,来啊。”虎视猴啸。只见龚乾清在太平军中或翻或刺,或腾或蹲,刀刀见血,原是被围,转瞬间,变成太平军个个都在躲着龚乾清的追杀。
    太平军集中兵力反复冲杀豁口无数次,尸横遍地。太平军渐渐力疲,主将只得下令退兵。龚乾清也无力追杀了。战场上到处是尸体。

    这一战让太平军元气大伤。李秀成怒斩撤退回来的主将。
    第二天,李秀成下令继续正面进攻雨花台,一边深挖地道,试图潜入湘军身后打击。吉字营察觉后,龚乾清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挖对挖,每挖通一处地道,便熏以毒烟回敬,或从地道上面往下灌以粪便污水,或打下木桩堵住洞口。
    就在太平军忙于地道偷袭之时,龚乾清突然率三队骑兵,分三路奔袭东边方山太平军营垒。李秀成猝不及防,仓皇逃走。太平军方山十二营被龚乾清全部捣毁焚烧,死伤惨重。
    @李八师2022 2022-10-10 23:24:17
    坚持不懈,再接再厉,送张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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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李八师2022!

    李秀成后撤十里,立即召诸王会议。
    帅帐内死气沉沉,护王陈坤主张暂停攻势,调整战术。其他诸王赞同,李秀成很是无奈,只得同意再后撤十里进行休整。
    其实,天平天国在经过天京事变后,太平军诸王对天王洪秀全已经极其失望,很多将领对救援天京并不用心。然而,没想到的是,侍王李世贤在休整几天后,竟领着自己的五万兵马不辞而别,去了福建,其他十一王一见,也先后率部撤离了战场,最后只剩下忠王李秀成的不到二万人马,不得不转攻为守。时近寒冬,太平军棉衣供给不上,李秀成终于绝望了,遂下令撤兵。李秀成率部撤入了天京。前后四十六天,十三王援助天京宣告失败。
    李秀成撤入天京当天,就被天王洪秀全革去王爵。

    湘军打下雨花台后,太平军历经各种挣扎、各种努力仍无法解天京之围,天王洪秀全在极度绝望和痛苦中于天京天王府病逝。太平军按照客家人的丧葬习俗,将洪秀全安葬在天王府后的一座小山上。幼王洪天贵福继位。
    李秀成随即恢复了王爵,但想保幼王离开天京已然不可能了,只能加强防御,固守待变。
    城外,陆路有龚乾清的吉字营在轮番攻城近一个月了,水路有彭玉麟和杨岳斌率领的湘军水师在长江上连续炮轰金陵城。然而,金陵城并非吉安,也非安庆,它本是六朝都城,城墙之高之固之厚超乎了所有湘军的想象。金陵城在明太祖朱元璋手上就修了整整二十一年,全城一圈一万四千四百丈,高六丈三尺,城墙宽四丈五尺,最宽处达六丈五尺,城垣都是用巨大的条石垒砌而成,雄壮巍峨,人在城根下,如同蚂蚁一般。
    龚乾清和董允瞻走了一整天,也没能完全看到金陵城墙的全貌。

    龚乾清此时已侦查到城内太平军粮草充足,而湘军则已苦战力疲,开始厌战。龚乾清对董允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再不攻下金陵,我担心日久生变。”董允瞻道:“军中确是有怨言了,围了金陵三年了,总是小打小闹,毫无进展。”龚乾清道:“这几天我巡城观察了一下,在朝阳门和太平门之间的那段龙脖子城墙最薄,如果在下面开挖地道,炸开城墙,也许吉字营能第一个杀进金陵城。”董允瞻道:“金陵城可比安庆城坚固的多,炸不开怎么办?营里的火药可不多了,后面的战事还怎么打?”龚乾清吼道:“炸不开,我也要让弟兄们听个响,总比憋死的强。”董允瞻道:“长毛又不是瞎子,你在城下挖洞,他们能不投石放箭?”龚乾清笑道:“办法有。”
    龚乾清命步卒在距城十余丈的地方,用草包装土垒积成垛,伪装成要攻城的样子,然后调来二万吉字营步卒在土堆下日夜不停轮番在龙脖子城墙下开挖地道,命五千骑兵到附近的山上砍伐树木,十五天后地道挖成,然后将吉字营三万斤的火药全部集中起来,用几百口棺木装了运入地道。

    龚乾清将吉字营三万将士全部调到龙脖子城墙下。
    董允瞻将火把递给龚乾清说:“此火扔下去,就是惊天一炸,胜败你都将青史留名。”龚乾清说:“吃什么饭拉什么屎,各人各命,我只做我眼前的事,后人说好说坏关我屁事。”说着,将火把扔进了地道。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龙脖子城墙轰然倒塌,一个二十余丈的大豁口出现在了龚乾清的眼前,龚乾清长刀一挥,湘军呐喊着一拥而入。
    正在朝阳门督战的忠王李秀成听到爆炸声后,立即率太平军奔向豁口,命令守城的太平军从残墙两侧用火药倾盆倒下,城墙豁口顿时大火熊熊,烧死湘军无数,湘军顿时后撤。龚乾清在豁口下坡督战,见湘军不敢前进,横刀挡路,一口气劈了从豁口退下来的五名步卒,高声叫道:“后退者,杀!”龚乾清怒目圆睁,大叫道:“战死有抚恤,退阵被杀,是我湘人的耻辱。”说着,就提刀上前要打冲锋,董允瞻一把将龚乾清拦了下来,道:“你在后面压阵,我上。”说着,冲到最前面,提盾舞刀大叫:“湘人不死,灵魂永在,杀……”,爬坡而上。湘军紧随其后,皆呼:“湘人不死,灵魂永在,杀……”奋勇砍杀。李秀成把朝阳门的太平军全部调过来围堵豁口,无奈龚乾清已押上吉字营的全部身家性命拚死攻城,城墙豁口堆满了尸体,湘军踩着尸体往上冲杀,前排倒下,后排快速顶上,李秀成渐感抵挡不住了。
    二个时辰后,李秀成知道大势已去,忍痛弃军,奔回天王府,保护幼天王出逃天京,把自己的战马让给幼天王骑,自己则骑了一匹驮马紧随,从聚宝门逃出。
    龚乾清杀气腾腾率吉字营呐喊着冲入了金陵城。

    由于幼天王骑的是李秀成的战马,脚力又稳又快,把李秀成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迅速消失在了山道上。李秀成拚命地抽打着驮马,却始终跑不离方山。不一会儿,只听见身后马蹄阵阵,龚乾清带着一队骑兵追了上来。李秀成自知无望,突然勒马回首,挥舞长枪向龚乾清冲了过来。龚乾清一闪身,躲过长枪,勒住了马叫道:“上次在方山让你逃了,这次你就别想了,我让你三枪。”李秀成不显慌乱,冷眼相看,说:“方山,看来真是方我之地。”说完,一枪刺向龚乾清。龚乾清躲闪不及,头盔被挑了下来。龚乾清勒马转了个圈,点了点头说:“还有一枪。”正待龚乾清等着李秀成第三枪时,李秀成却突然将长枪扔地,从腰间拨出火帽短枪,对准龚乾清就是一枪。龚乾清大惊,本能地伏下腰身躲闪。李秀成趁机策马再逃。龚乾清大怒,一声猴啸,横刀追上,对准李秀成的马屁股一刀劈下,大吼:“瓢蛋子!”李秀成的驮马两条后腿齐齐被斩下。李秀成在地上打了个滚,迅速爬了起来,从腰间抽出宝剑就要自刎,龚乾清猛夹马腹向前冲去,将李秀成撞飞,随后下马将其擒住,说道:“我敬你是条汉子,听说你们太平天国有二千多个王,可我只佩服你忠王,你打仗是把好手,我不会杀你的。”李秀成惨然一笑道:“被你蜜狗生擒,不算太丢人,唉,天朝完了。”
    龚乾清将李秀成押回金陵城。

    龚乾清破了金陵后,立即将金陵内城十三门和外城十八门全部派吉字营把守,全城内外三十一门命由董允瞻负责,并交给董允瞻两个任务,一是抓捕匪首,二是没收匪财,等待大帅曾国藩和九帅曾国荃前来接管;命令亲兵护卫简洛和楚壤带二千人全城寻找大姐龚乾灵的下落。龚乾清自己则带着一千湘军进驻天王府,要完成曾国荃交给他的任务,搜寻太平军的财宝。
    然而,当龚乾清踏进天王府后,只见天王府内一片狼藉,天王府内到处挂着自缢身亡的宫女,惨不忍睹。还有不少宫女逃难无门,反抗无力,大多避缩在后宫一角,绝望而恐惧地等待着清兵将至的杀戮。
    龚乾清命汤信和吕诚忠将天王府的宫女全部集中起来,一个一个认真查看寻问大姐龚乾灵的下落。
    龚乾清在一群宫女中发现一个与别的宫女衣着不一样的年轻女子,斥问后,才知道她是后宫云裳馆的女官。
    龚乾清命女官带路找太平军的国库。当龚乾清打开国库时,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是空的。所有的尾随而来的湘军都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龚乾清问女官:“库里的金银去哪了?”女官脸色煞白,不住地摇头。
    龚乾清立即派人把董允瞻叫来。
    董允瞻看了也是大吃一惊,在金库里认真查看了一番后,一脸茫然,说:“这事怕有麻烦了。”龚乾清说:“什么麻烦?”董允瞻说:“我们湘军自聚兵以来,粮草军饷都是自给自足,都是靠攻城掠地后,收纳当地财库作为来源。没打下金陵时,外界就已经对长毛的国库有了种种传言,朝廷肯定也是有所耳闻,现在却什么都没有,这说出去,没人信啊,还以为长毛国库里的金山银山都让我们给贪了呢,说不定还能惹来杀身之祸,这事还不算麻烦吗?”董允瞻看了看左右,拉着龚乾清到一旁小声说:“眼下长毛幼王又逃脱了,如果能找长毛的国库,幸许能将功补过,可现在这关键的两样东西都没有了,而外界必定认为这两样东西没有了一定跟我们有关系,这事已经超出吉字营的范围了,还是等大帅来了再说,这事恐怕连九帅都没有资格去解释。”龚乾清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董允瞻说:“现在内城十三门都看很紧,只要长毛的财宝还藏在城内,我们就能找到,你也别急,我这就去寻查。”龚乾清一挥手道:“或许李秀成能知道。”
    在天王府后院的一间房里,李秀成苦笑了一下道:“你们围困天京三年,进不来出不去,天朝积聚的黄金白银早就用光了,哪来的什么宝藏,这就是个笑话。”董允瞻要用刑逼供,龚乾清道:“如果用刑能逼供出来,他就不叫忠王了,还是留给大帅来审吧。”李秀成苦笑了一下,道:“如果天朝没有内讧,我们太平圣兵应该在紫禁城里跟你们现在一样了。”
    @宣娇2018 2022-10-11 09:31:30
    晨读问好,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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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宣娇2018的大力支持!

    龚乾清离开天王府,刚走到街上,突遭到太平军残部袭击,身边八名护卫被杀。
    龚乾清刚逃过一劫,又闻董允瞻也遭太平军残部偷袭,所幸未伤,龚乾清下令全城警戒。第二天,曾国荃从城外传令来,大帅曾国藩不日将抵达金陵城,要求龚乾清立即率吉字营在金陵城内分段搜捕清剿太平军残部,只要抓到立即就地处死。董允瞻苦笑着问龚乾清道:“你看怎么办?”龚乾清道:“他们都是好汉,如果他们拿刀抵抗,就给他们一个痛快,也算是战死,没有拿刀的,押到城外去,交给丰字营,我不干这脏活。简洛和楚壤有消息了吗?”董允瞻叹了一口气道:“还没有。”
    龚乾清仰头望了望天,也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围困金陵这三年来,龚乾清已经长大变得成熟起来,他在心里已渐渐对能找到大姐不再抱有希望了,从大姐失踪到眼下已经整整十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龚乾清在心中已经把泪哭干了。龚乾清道:“再找找吧,金陵是我找大姐的最后一个希望了。”
    三日之间,太平军残部一万余人宁死不屈,全部战死,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尸体,满城血腥,金陵成了人间地狱,而关于龚乾清是阿修罗转世来血洗金陵的说法则到处在传闻着。董允瞻道:“血洗金陵这黑锅你得背着。”龚乾清苦笑道:“我背的黑锅还少吗?”董允瞻道:“恐怕以后也少不了。”
    果然,到了第四天,刚消停下来,曾国荃的一道命令又传了来,令龚乾清带领吉字营逐街逐巷逐户搜寻城内几百处王府及其他官员的宅第,查找太平天国的圣库和传说中天王府藏宝,而且严令必须要找到。
    龚乾清命令吉字营在城内到处拆房、挖穴、淘塘,不惜掘地三尺,却一无所获。金陵城百姓怨声载道。董允瞻道:“这笔账还是要算在你的头上的。”龚乾清道:“少说风凉话,你也有一份,继续找。”
    龚乾清在碑亭巷发现了一处幽静的宅子,前后二进,空无一人。龚乾清动了心思。

    这个女官就是我的大祖母周宗穆,祖父一生拥有四个女人,周宗穆是我祖父龚乾清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最疼爱的女人。当年大祖母周宗穆被太平军掳到金陵,就送进了天王府云裳馆,一个负责后宫妃子们服饰的馆所,大祖母周宗穆一年前才被升为云裳馆女官。

    曾国荃在打下安庆时就告诉过所有吉字营的弟兄,金陵城内百货充盈,天王府内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打下金陵随便拿,可眼下竟然什么都没有找到,而吉字营里的各种议论和不满也开始传到龚乾清的耳朵里,看龚乾清如何向死去的、还有现在活着吉字营的弟兄们交待。整个吉字营都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和两手空空的失落。
    龚乾清感觉到了压力,继续在城内疯狂地寻找着太平军的财宝。然而,依然一无所获。
    正当龚乾清感到万分沮丧的时候,简洛和楚壤回来说,全城找遍了,没有找到大姐。这是龚乾清最不愿听到的消息,这让他彻底绝望了,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龚乾清面目狰狞,阴冷地向简洛和楚壤下达命令道:“立即把天王府的人全部撤出来,准备火油火把。”董允瞻忙问:“准备火油干什么?”龚乾清道:“烧天王府!”董允瞻吓了一跳,问:“这是大帅的命令还是九帅的命令?”龚乾清道:“谁都不是,我要把天王府当成祭品送给我大姐,还有那些死去的湘军弟兄们。”董允瞻道:“那你这不是胡来吗?真是吃了豹子胆,这可是天王府,这么大的事情,你要让大帅和九帅来定夺。否则朝廷问罪下来,大帅和九帅也保不了你。”龚乾清一把推开董允瞻,吼叫道:“如果不是当年长毛起兵造反,我大姐会在武昌失踪吗?我找了大姐十年了,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大姐恐怕早就死了。现在长毛灭了,我要替大姐报仇,还有那些死去的湘军弟兄们。”董允瞻叫道:“朝廷一旦追究下来,你怎么办?这可是死罪。”龚乾清怒道:“死罪我扛着,砍我的脑袋。”董允瞻拦着不让龚乾清走。龚乾清冲着简洛和楚壤高声叫道:“拿下董允瞻。”
    简洛和楚壤冲了过来,将董允瞻架了出去。董允瞻大叫道:“烧不得啊……蜜狗……”

    在天王府对面街道一条幽暗的巷子里,一个半边脸被烧伤了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呆呆地望着燃烧着的天王府,冲天大火不时映出他的残缺的左脸,左耳已经烧没了,左眼也烧瞎了,左边头顶上的头发烧没了,尽是发红糊烂的皮肉。中年男人哀声道:“天朝完了……”他就是太平天国第一位文状元,天王洪秀全的近臣文钊先。文钊先仰天大叫:“蜜狗,你罪孽深重啊……”
    当年英王陈玉成溃败集贤关,回到金陵后,龚乾清的大名开始传遍太平军,文钊先起初也绝没想到被传为天神恶煞的清军将领会是自己那个人见人烦,狗见狗躲的小舅子龚乾清,而当忠王李秀成兵败秣陵关直至雨花台十三王救驾失败退回金陵后,文钊先又再次听到了龚乾清的名字。当晚,文钊先来到李秀成的府上,仔细打听战状,听了李秀成对清军将领长相的描述后,内心五味杂存。一个长相奇丑,被家乡人称为“野畜”的细伢子,竟能打败太平天国有柱国之称的英王和忠王,文钊先觉得简直匪夷所思。
    文钊先在金陵破城后,换上了便衣,在一队太平军的护卫下躲进了一条街道的一所宅子里。当忠王李秀成被龚乾清生擒的消息传到藏身的宅子里后,文钊先感觉龚乾清已经不是“野畜”了,而是一个“野神”,一个不受天地规矩、不按常理诞生出来的“战神”。文钊先悲喜交加,想着灵妹子如果还活着,看到蜜狗现在成了统率千军万马的将领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文钊先在宅子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护卫他的太平军以为他疯了。
    后来,龚乾清进城随即下令全城搜捕太平军,护卫文钊先的太平军在宅子里拚死抵抗,清兵一把火将宅子点燃了。二十多名太平军全部被活活烧死。文钊先虽死里逃生,却被大火烧残了,面目皆非。
    文钊先心如死灰,跪拜熊熊燃烧的天王府后,不知要往何处,象个孤魂野鬼一样穿越在几条巷子里,四处游荡,他希望能碰上清兵将他杀了,然后把他扔进天王府的大火里,与天王府一起化为灰烬。
    第二天黎明时分,住在探花巷的伊大花骂骂咧咧地打开了院门,骂天骂地,一个寡妇起五更睡半夜的,抱怨自己的命苦。伊大花挑着担子出了院门,出摊了。担子的一头是泥炉和锅碗筷勺,一头是包子和馄饨,还有一小圆桶的清水,她一天的口粮就要靠这一担子的早点挣了。
    伊大花挑着担子有节奏地走着,扁担也应和着她的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走到巷子半道的时候,伊大花看到墙角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伊大花紧张了一下,快步地走了过去。刚走几步,伊大花又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象是个人。”然后扭头向后望了望,又往后退了几步,放下担子。
    伊大花蹲下身子一看,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躺在墙角里人向她摆了摆手,发出“啊啊”的声音,接着,又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在了伊大花的脚边上,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文钊先不敢说话,他要装哑巴。
    伊大花一见这么多银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探问道:“你是哑巴?”文钊先点了点头。伊大花又问:“你是不是饿了?”文钊先又点了点头。伊大花一把将银锭抓在手里,道:“这银子是不是给我的?”文钊先再次“啊啊”地点着头。伊大花笑道:“那行,我今天就不出摊了,管你饱,管你够,走,跟我回家去,专给你做饭吃。”
    可文钊先根本站不起来了。伊大花道:“没事,这都是饿的,我来背你回家,说好了,这锭银子可全归我了啊。”文钊先又是一阵“啊啊”。
    伊大花力气很大,两手一用劲就将文钊先拖了起,背着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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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9-30 02:17:17  更:2022-10-17 13: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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