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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西北尘梦[第3页] |
| 作者:苏对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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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景翼因志行所说，知道此宅往昔极衰，便疑心这院子里是不是还有别的邪物，又在院子里前后查看，等走到杂物间附近时，胡忽然说“怎么这么臭？象是鸡屎的味道！” 志行这才想起，这一段时间一直让老魏收集的鸡毛鸭毛，都放在这里，已经堆了不少，所以散发着一股鸡屎味。 “嗨！这是鸡毛，被我忘了，赶快处理！赶快处理！”李志行有些哑然，老魏闻惯了这个味，一直并未觉得有什么，但其实还真的挺臭！ 志行立刻吩咐老魏买些烧碱、猪油回来，再让猪娃和狗娃去买一口大铁锅----他准备把绒毛洗干净做成羽绒，这玩意在这个年代的中国还没有，新事物！小打小闹一下，还能赚点钱。 胡景翼看他一番安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不解地问他，李志行只推说做生意，能赚钱。胡景翼心想，这个小兄弟还真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随后胡景翼便准备出门访友，志行告诉胡景翼，在自己家里待客也很方便，让胡的朋友随便来，家里总是有人，随后便各自去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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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李志行约胡景翼、井勿幕一起去镖局拜见师傅魏金仲。师傅及众师兄与胡、井二人数年不见，这次三人一起到来，镖局众人自是非常高兴，嘘寒问暖的聊了许久。 师兄弟久别重逢，免不了切磋一番，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李志行这才发现，胡景翼、井勿幕其实也都是好手，就是与几个镖局里的师兄比试，胡、井二人也是互有胜负。 李志行正看得热闹，岳峰却说师祖让志行去见。志行一听赶快去见高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和煦，先问了李志行练功的进境，并略加点拨，让志行受益匪浅。一会，老爷子又问起了郭靖大侠的事情，李志行不免一愣，免不了又硬着头皮编了一段精彩故事，听得高老爷子津津有味。 李志行这家伙！现在谎话随口就来。哈哈！毕竟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是个长篇嘛。 晚上由志行设宴，师兄弟们又酒酣一场，十分尽兴。 过几日，胡景翼的朋友陆续来志行家拜访，志行自然借机结交，从而认识了不少陕西豪杰，如刀客胡彦海“胡老六”、 马正德“马老二”、 石象仪“石冷錾”、李仲三“李逵”等；还有一些帮会头目，如 “柴伙会”头目田玉杰、田春耕等。 甚至哥老会的一些头目也来拜访，连李志行在哥老会的领路人范掌柜都来过几趟，见志行与胡景翼相厚，便微笑着点头称“好”。当然，李志行对范掌柜也很客气，并且交了不少会费，这让范掌柜更加满意。 来的人里，自然也有不少革命党人，如刘允丞、刘蔼如、董振五、史可轩等，和胡景翼一起去过日本的张义安、冯毓（yù）东更是常客。 这些人大都比较有影响力，由于志行生性豪爽，他们与这个小老弟一见如故，也顺便参观一下李志行的诚信记账法授课，无形中给志行做了不少宣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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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娃每天兴奋异常，经常为这些刀客、侠士端茶送水，借机攀谈几句，偶尔有兴之所至者，这些侠客便让猪娃将志行教给他的拳法打上一遍，边看边点评，猪娃谦虚好学，有时也能学到一招半式的本领。 狗娃也高兴，经常和这些人攀谈，他长得聪明伶俐，大家都喜欢，但狗娃比较忙，他每天又要调研市场又要做生意，所以往往聊上一会，就匆匆走了。 顾妹子估计是从来体验过这样的生活，天天见这些豪杰，每天感到新奇，脸上全是光彩，对这些人招待十分周到。她对胡景翼招待格外殷切，和胡也慢慢熟悉起来，胡景翼偶尔也以一个老大哥的口吻和顾妹子开开玩笑。 志行见胡景翼每日会友颇多，胡人又豪爽，动辄请人去酒楼宴饮，而胡景翼现在又没有收项，便拿出200块大洋放在一个匣子里，告诉胡景翼随用随取。胡景翼是干大事的人，也不拘谨，随用随取，有时还会给不称手的朋友送上几块川费。 李志行对胡景翼视如大哥，两人都不是在意银钱的人，所以都很坦然，两人也交往弥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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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志行与胡景翼交谈，胡景翼突然问道“志行，你家里那个黑子是哪来的？” 志行心中一惊，莫非胡大哥也看出来了？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听她说她是蓝田县人。” “唔~~,志行你觉得黑子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胡景翼又说。 “这个么……似乎有点奇怪。” 胡景翼看了看志行，接着又说“你觉得他会不会是个姑娘？” 这下志行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好喏喏地说“我也有点怀疑。” “那你怎么不去问清楚？” “这个么……她跟老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即便是女扮男装，我也不好去问。”志行脸有些红。 胡景翼看了看志行，说道“若真是女扮男装，对于这个年纪的姑娘却是不好，我去问问她。” 志行有点着急地说“这个……景翼哥，你去戳穿了她，她会不会离开？” 胡景翼看看志行，笑着说“我觉得不会。” “哦，那就好。不过，景翼哥，我今天要去仙客来一趟，咱们晚上见。”说完志行就急忙走了，他怕万一出现尴尬的事情，自己不好应对。 等到晚上，志行忐忑不安地走回家，刚一进门，忽然见一漂亮女子抿着嘴对着自己笑。啊，这不是顾妹子吗？换上女装了！这么漂亮呀！ 还别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顾妹子一身女装，完全将风韵的身段勾勒了出来，头发也梳理起来，一张瓜子脸上似乎还略施些粉黛，耳朵上也戴了一副耳环，一双大眼睛又明又亮，此刻满含笑意看着自己。天哪！这分明是个大美女呀！志行被看呆了！ “志行哥，你回来了！”顾妹子丹唇轻启说道。 李志行如梦初醒，“啊，回来了！回来了！你……” “哈哈，志行，这就是你们女扮男装的黑子，其实叫菲儿，顾菲儿！菲儿姑娘，快叫志行进屋，咱们今天庆祝一下！”，胡景翼哈哈大笑着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满脸笑容的老魏、猪娃、狗娃三人。 等志行进屋，胡景翼早安排好了酒席，今天是家宴，专为庆祝顾菲儿回归女儿身！ 等几人坐定，老魏这老家伙笑得满脸是褶，感慨地说道“你说我这老糊涂！怎么一直就没看出菲儿是个大姑娘呢？” 猪娃说“黑哥，啊不，菲儿姐，你以前为啥要装男的？还总把自己脸弄得像一块碳，你现在多好看呀！”，狗娃也说是，菲儿姐真是好看。 顾菲儿抿着嘴只是笑，偷偷看了志行一眼。 志行赶紧哈哈大笑，说“这就对了么！现在猪娃和狗娃有了个漂亮姐姐，高兴坏了！对了，胡大哥，我先敬你一杯，若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菲儿原来是个大姑娘呢！” 顾菲儿抿着嘴瞪了李志行一眼，也要敬胡景翼喝酒。 胡景翼哈哈大笑，说“喝！喝！今天谁敬酒我都喝！咱们一醉方休！”，一时间欢声笑语响彻了这个院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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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财务学校 胡景翼对回国发展的事情本就筹划已久，最近的运作又颇见成效，所以，在陈树藩百般提防之下，仍然取得了陈的信任，获得了陈部副官长的职位，虽然没有实际兵权，但已走出了关键一步。 于是，胡景翼向李志行辞行，要到陈树藩旅部上任。陈树藩虽为陕南镇守使，旅部却设在蒲城县，所以胡景翼需到蒲城县上任。 短暂的相处，让大家对胡景翼胡恋恋不舍，但胡景翼和李志行都是胸有大事之人，虽惺惺惜别，却也壮言互勉，约定好日后的联系方法后，便依依告别。倒是顾菲儿非常感念胡大哥帮自己明确了身份，给胡景翼带了很多好吃的，叮嘱胡大哥路上吃，胡也笑着都带上了。 与胡景翼的交厚，已经使李志行从时代的浪潮中探手摘得了一朵浪花，但李志行并不想现在就向军界发展。为什么呢？李志行有自己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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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的想法是这样的。在民国，有军队才有实力，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但纵观一部民国史，其实根本上就是一部金钱斗争的历史，无论是军阀混战，还是深层次的列强争斗，都是以经济作为最大支撑的。 历史上兵多将广的冯玉祥西北军，就是因为穷，最终被财大气粗的蒋介石打败。而至于胡景翼，历史上的他更是有名的穷，穷到连冯玉祥看到他，都觉得顿生优越感，笑呵呵地说：胡景翼穷的连杆枪都买不起！呵呵，胡景翼的确穷，穷到部下找他要经费时，他竟然当场装睡觉。 唉，旧社会中国穷人多，这位景翼大哥就算比较有名的一位！ 所以，想有军队，就得有钱！想有稳定的军队，就得有很多钱！想有既稳定又能打仗的军队，就得有很多很多的钱！ 可见，像李志行这样的草根，在民国想做成大事，第一步一定需要先赚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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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景翼走后，李志行辞了仙客来工作。一者贵生已经可以独立记账了，二者李志行最近开始搞一个新发明----加工羽绒，他要忙这事。 李志行先将各种绒毛用清水冲洗，再用自己熬制的肥皂糊清洗脱脂----其实南货店也有肥皂卖，只是太贵，照李志行这个用法根本用不起，所以他自己动手，买了猪油和烧碱熬制肥皂糊。 脱脂过后，上蒸锅高温消毒。这一步有点诀窍，李志行偷偷买了些硫磺，在羽绒高温消毒时悄悄放在锅底，这样出来的羽绒就会变得雪白，品相极佳，消完毒后再让老魏和菲儿将羽绒晒干，用干净口袋装起来待用。 干了一段时间，羽绒储备了不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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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现在给各家做账的时候，都带着相应的徒弟，反正这些活以后也要这些徒弟干，这相当于实习，徒弟们都干得很好。现在，速成班已经具备了结业条件。 但李志行迟迟不愿发话，因为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那就是怎么能持续获得这些店铺的经营信息？要知道，李志行发明这个记账法，不光是为社会做贡献的，他还有自己的野心。 为此，李志行其实一直在做工作。 首先是各种潜移默化，叮嘱记账时一定要保留一份副本。为什么？因为账本就是账房的荣誉和生命！不留副本，万一有别人串改账目怎么办？有了副本，到时候就自辩清白！徒弟们非常认可李志行的思想，表示一定谨遵师诲。 其实，以前不少账房也有这个习惯，不过这是不便明说的秘密，志行现在将之制度化了。 这是实现阴谋的第一步，让徒弟们懂得藏私，现在基本已经实现了。 第二步却是个难题，那就是怎么才能让徒弟们把自己私藏的东西奉献出来？ 按人们的习惯思维，一般认为只有自己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最重要的东西，一般都藏在家里。如果按这个思路，这个问题的实质就是：怎么能才能让别人的东西转移到自己的家里来？ 在徒弟们崇拜的眼神中，李志行眉头紧皱、表情严肃地在徒弟们面前踱来踱去，认真地思考着这个无耻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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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个命题，也是个一个亘古不变的难题。历史上无数“仁人志士”----像皇帝、国王、神棍、地主、商人、小偷、骗子……前仆后继，为此伤透了脑筋。如今又有了一个李志行，可他又能比这些人优秀多少呢？ 李志行认真地分析了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有60%的把握！ 原因是这几个徒弟家都不在三原，以后要住在店铺里，那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家，自己这个这个传道授业、对他们关怀备至的老师，总比铺子里那些伙计可靠！所以，若选择可靠地方放东西的话，徒弟们大概率会选择李志行的家里。 不过，60%的把握并不够！李志行要的是100%！ 在转了很多圈之后，李志行忽然豁然开朗。他徒弟们崇拜的眼神中停了下来，以极其严厉的神情，向徒弟们郑重说明：准确的账目就是一个账房的信誉！所以，自己这个做老师的要求，所有人必须每月将账本拿来让自己检查一次！ 这话一说，徒弟们彻底感动了！师傅竟然要耗费精力帮自己对账！师傅真是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我们必须100%执行！ 于是，第二步的难题就算解决了。 在又进行了一段巩固教育之后，志行的绝对权威已牢牢地树立在徒弟们的心中，李志行终于宣布“本期速成班可以毕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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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三原县商界的一次盛会，那些东家们在不停的期盼，不自觉地为此事做了宣传，再加上李志行故意宣扬，这件事情办得很隆重。 大家合伙将仙客来包了下来，足足摆了十几桌酒席，来见证这几个学习了“神奇记账法”的徒弟们一起出师。 三原商界名流来了不少，也有政府官员，例如县政府苗师爷拨冗参加、警察队侯队长也来捧场。还有范掌柜这个帮会领路人等，李志行将他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请了个遍。只是没好意思请自己的师傅魏金仲，否则志行的徒弟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因为叫不叫师祖都不合适。总之，场面非常热闹。 宴会上，志行安排了一些特别节目。 仪式一开始，李志行的一个学生忽然从角落里站起来，朗诵着“诚以立志！”走向 台，紧接着，是第二个徒弟从另一处站起，口中朗诵着“信以守身！”，然后是第三位、第四位。最后汇集到 台上站成一排，向来宾深鞠一躬后，大声齐诵“诚以立志、信以守身、毋忘立诚、报效国家。我们是诚信会计人！” 然后走上来一个老成的徒弟，鞠躬后先感谢东家的栽培，老师的关爱，开始口齿伶俐地向大家介绍诚信记账法的原理、优点及一般应用。并初略点了一个因此增加收入的实例，被点到的东家也微笑着颔首表示认可，因为堂上讲话的正是他的侄子。大家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最后，李志行亲自登场。洋洋洒洒地讲了一番中国记账方法的简史和传统记账法的缺点，以及西方列强记账方法的发展趋势，鼓吹诚信记账法美好的未来。 志行的话简单易懂，蛊惑性很强。已经尝到甜头的东家们自然信心百倍，相信以后就会财源滚滚，没有尝试过的东家立刻眼热，酒席气氛马上达到了高潮。 这种在后世都很有成效的洗脑方法，众人何曾见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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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人大声提出，李志行应该再广收门徒，下面响应纷纷附和。 李志行故作姿态，说自己生意也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推三阻四。最后，还是苗帮办以大义晓之，志行才慨然允诺。然后就是众人举杯，觥筹交错。 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 随后几天，报名者络绎不绝，总人数竟然达到30几人！只是有点良莠不齐，大约有一多半人基本不识字，并且没有算术基础。 这个不好教呀！而且自己的铺子里没有那么大地方！ 志行正在头疼这些问题的时候，报名者却持续增加，已经有外县闻名而来的了！还有三原县附近乡下的孩子，也有不少闻风而来。因为当账房可是一份既受人尊敬、收入又高的好职业！以前这一行一直不轻易收徒，现在李志行既然放出大话，为什么不让自家孩子也去试一试？ 又隔了几天，递交报名申请的已经高达80多人，这已经远远超出李志行现有的教学能力！ 李志行想来想去，干脆办个学校！有基础的、没基础的一块收，只要身家清白，品行端正、年纪不大、易于塑造的，来者不拒！正好可以让自己的网织得更快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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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越想越多，他不但规划了怎么办学，还规划了以后怎么依托学校拓展业务:他打算等学校第一期毕业，就吸纳可靠的毕业生成立一个会计事务所，作为专门机构，为各商家提供专业服务。 专业化服务在后世市场很好，会计事务所一定会得到快速发展！而且，自己的雇员更好蛊惑和约束，自己的那个野心实现起来就更容易些……。 李志行越想越远……，不过,得先办学校！ 一旦拿定主意，李志行就立刻行动起来。 志行就和狗娃一起算办学校的投入、支出和收益。 初步设想,学生分快班和慢班，快班没人每月学费3块银元，学期半年；慢班2块银元学费，学期一年。若需住校每月增加1元伙食和住宿费。 慢班先学认字、基础算术，基础算术包括珠算，都是很实用的东西，等学到一定程度后,与快班一样学记账，另外学校还开设国学、武术课，这两门课程是志行想了许久后特意加上去的，一个是强健体魄、一个是完善人格，都非常重要！自己既然开设学校，那就有教化国人的职责。 至于教学人员，基础算术、记账两门课由已经毕业的几个徒弟轮流代课，志行发给工资，想来问题不大。识字及国学两门课聘请两位老师，武术则聘请会友镖局的师兄们，教些强身健体的基础功，再聘请1个总务、1个勤杂……。 若单算人工和学费，在招生140人时，学校基本收支平衡。但办学校不光是人工花销，开办费中还包括如桌椅、家具购置等，这至少需要400元钱，另外场地才是最大的支出，这么大场地带教室、宿舍估计2000块大洋也不止，李志行目前没有这么多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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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从古至今办教育的经费大都来自两个途径：一靠募捐，二靠政府。只不过募捐来的钱使用要接受监督，这个倒无所谓，因为志行本来就没打算在学校上赚钱；但若接受政府的钱就比较麻烦了，因为政府可能会因此干预教学、人事任命等，民国的政府非常腐败，志行不想和政府牵涉太深，所以志行决定募捐。 于是，志行随后便带着狗娃频繁出入酒馆、茶楼，宣扬办学校的好处。让志行收徒本就是三原城很多东家的提议，所以很快得到了响应。大家共同成立了一个募捐委员会，推荐志行任会长，几位热心的东家当成员。募捐工作轰轰烈烈的展开。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效果还不错，三原县城有几十家商家参与了捐款，出乎意料的是会友镖局的大师兄霍振山听说此事，也捐了30块大洋，他其实也很喜欢这个小师弟……，就这样，很快捐得1800多块大洋，可志行的预算需要3000块大洋，还差不少。 随着募捐活动的展开，终于惊动了县政府，县知事大人派苗帮办来了解情况，志行只好把事情一一说明。 顺便说一下，袁世凯下令将县长改称为县知事，苗师爷也改称了苗帮办。 苗帮办见多识广，对志行在学校开设国学，培养民族自豪感的想法很认同，同时觉得诚信记账法又是个新东西，似乎是一种很吸引眼球的教育新事物，南北各省，尚未听闻，仔细一琢磨，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一件对自己官场前途大有裨益的事情。 要知道，民国的军阀和官员们最喜欢讲教育，动辄开口提升国人素质，闭口要改良国民心智，老师尤其受人尊敬，谈教育一般都会给自己加形象分。于是苗帮办就力劝李志行争取政府的支持，自己一定设法帮助。 志行也没有办法，捐不到钱学校没法开办，便给苗帮办写了一个请求政府支持的说明，着重讲办学校的巨大意义和此种教育开全国先河的实际情况。 不料几天后，苗帮办竟亲自来找，让志行和他一起要去西安城到省府汇报。 在这种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李志行到了之前自己一直想去的西安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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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陆屠夫 在李志行前世的记忆里，民国的西安，无一例外是泛黄的尘灰色，停留在那些历史的影像和照片里，此刻，这景象却由于李志行的亲历，鲜活又多彩起来。 李志行与苗帮办乘着马车，经过大半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省城西安。 此时的西安城看起来非常雄伟，远不是后世被掩藏在一片片高楼大厦里的景象可比。志行凝目远视，遥见巨城雄立，灞水粼粼，拥秦岭而衔昆仑，隐然有王城之气，不禁十分感慨。 西安城基本位于关中平原中心，地理形胜，渭、泾、灞、浐、沣（feng）、涝、潏（yu）、镐八条河流环绕而过，故沃野千里。四面有崇山峻岭以为屏障，各有险隘关口可据守，东去豫、晋有潼关天险，西通巴蜀有散关可据，南往两湖有武关雄立，北往陇西为萧关扼守，所以得关中之名。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秦、汉、唐皆定都于此，足见西安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 李志行一行来到西安北门的安远门外，只见护城河河宽水深，城墙又高又厚。据说，西安城墙厚达18米，而此时各城门的瓮城尚未被破坏，与厚重的城墙、高耸的箭楼、宽阔的护城河一起，构成西安的防御工事，所以西安十分难以攻打。 民国后，因为吊桥使用不便，遂将吊桥拆除，在护城河上修筑了石桥，志行走过石桥，原先吊桥的吊柱仍然矗立，志行上去摸摸，希冀能感受到一些这千年雄城深处的气息。 苗帮办常来省城，司空见惯，见志行的模样，便笑着给志行讲解一些西安城的历史，话说苗帮办这人脾气倒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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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口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大概有一个班的士兵在站岗，时不时抓住一两个行人盘问一番，顺便搜刮几个铜板。 李志行一行就要进城，却被一个士兵喊住要检查，车把式忙停下车，李志行从车窗一看，一个歪戴着帽子的老兵，背着一杆步枪，叼着烟卷，一看就是个兵痞。 “军爷好！这是三原县政府进城公干的马车！”车把式连忙点头哈腰的解释。 “公干个屁！一看就是做生意的！赶快交税！”这个丘八根本不听什么解释，开口就要钱。 “军爷！这真是公干的，车里坐的是三原县政府的大官哩！”车把式又解释。 “我不管什么大官小官，我只管收税！交钱，两个大洋！” 这个丘八浑然不把车夫的话当回事。 苗帮办在车里听着生气，就探出半个身子向那个老兵痞说“我是三原县政府的帮办，奉命去省政府办事情，你不要耽搁了我的公事！” “哟~~，还是个帮办？我看根本就是个做生意的！两块银元收少了，现在收4块！”突然从卡子上走出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抄着一口安徽话讥笑着说。 苗帮办一听立刻火气上冒，脸如酱红，大声说“你，你什么眼神……” 不过话未说完，就被这个军官一顿抢白“我？我什么我？三原县是吧？就是你们县长来了，也对我客客气气的，你算个啥？还敢跟我啰里啰嗦的，想干啥？” 苗帮办一听面如猪肝。 李志行一看不是个事，也不过就是区区几个银元，就急忙下车对着军官赔笑说“这位长官，我们的确是三原县来公干的，也没啥货物没法交税，不过长官辛苦，这点钱算给长官和兄弟们喝杯茶！”说完拿了1块大洋硬塞到那个军官手里。 军官看只有一个大洋不太乐意，志行就连说好话，希望行个方便，军官哼了一声便放他们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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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往城里走，苗帮办愤愤不平地说“这帮狗日的安徽人！跑来祸害咱们陕西，怎么不早点滚！”。 怎么还搞起地域黑了？志行就询问苗帮办情由。 原来，现在西安城里这位陆督军是安徽蒙城人，随袁世凯天津练兵起家，也是一员北洋老将。陆督军惯用同乡，尤其到陕西上任后，用人唯亲，大片提拔任用蒙城同乡，三原县的县知事林文就是陆督军提拔的老乡，难怪守门的安徽小军官说三原县长见了他也很客气，敢情是乡里乡亲！ 这些安徽人跑到陕西来当官，远离乡梓，行事全无顾忌，仿佛刮地皮不狠点就会吃亏，搞得陕西乌烟瘴气，人民怨声载道，陕西籍的官员多有不满，以致官场传言“会说蒙城话，就把洋刀挎”。 马车进城之后，驶向西大街的三原会馆。一路上李志行发现，西安还真不如三原县繁华，虽说当时西安城里有八九万人口，但西安城太大，几万人分布于西安各处，所以并不显得热闹。 大道的西边尚有不甚稠密的人家和店铺，路东则一片衰败，残垣烂瓦，住人既少，店铺则几乎没有，仿若后世的遭遇了拆迁的景象。经苗帮办解释，方知此区域原来是清朝的“满城”所在，现在已经废弃了。 所谓“满城”，就是满族人住的地方，清朝时各大城市的满人并不和汉人杂居，而是有专门的区域。例如后世成都驰名的景点----宽、窄巷子里宽巷子，就是年羹尧专门修给满人居住的。而西安的满人聚居区算是城中城，修有城墙和很多军事设施，基本上算是军事堡垒，以前不允许汉族人随意进入。 西安满城面积很大。除东、北两墙借用西安城城墙外，南墙从长乐门南侧至钟楼东拱门南侧，西墙从钟楼北拱门东侧至安远门东侧，差不多占了西安城总面积的三分之一多。 在陕西辛亥革命中,西安满城受到战火的严重破坏,城内满人逃亡一空。革命胜利后，陕西民国第一任督军张凤翙下令将满城东墙和南墙拆除，这座昔日戒备森严的城中城终于展露到世人面前，只不过此时已经变成了这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废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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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过钟楼，向西拐去，进入西大街，这里倒是热闹非凡，各种商铺、酒楼等栉比鳞次，烟馆和妓院、赌坊尤其多，出入的顾客络绎不绝，甚至看到一处名为“广济寺”的寺庙大门内外，妓女、嫖客熙熙攘攘！李志行再也忍不住了，目瞪口呆地的问苗帮办“怎么这和尚也能开妓院？” 苗帮办苦笑着摇摇头，说“哪里是什么和尚开妓院？这是陆督军的产业，他见此处繁华便强占了去，庙也不用拆，名字也不改，直接营业，妓女多是从江浙一带特意找来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 “另外，其实西大街算是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了，这街上的烟馆和妓院、赌坊，至少有三分之二是陆督军的产业，这位陆督军才当督军不过半年哦，端是个捞钱的好手！”苗帮办补充到。 “督军大人还开烟馆？他不是要求全省禁烟吗？”李志行惊讶地问到。 “呵呵，全省禁烟的要求是有的，不过督军大人一面大喊禁烟，一面诱导农民种植鸦片，然后高额征收罚款。”苗师爷今天气不顺，向李志行透漏了不少官场秘密。 “啊！难道督军大人就一点不怕地方糜烂？” “千里当官为求财，陕西地方糜烂了他一个安徽人怕什么？换个地方做官就是了！” “唉，真是何其不幸！”李志行也深以为然。 苗帮办也一阵感喟。 “不过，志行，住在西安城这几天，你说话一定要留意！西安城里秘密警察很多，发现不满者就会逮捕，严重的甚至会杀头！据说城外曲江那里每天都会杀人。”苗帮办想了想，怕这年轻人惹祸，又叮嘱道。 原来这位陆督军为巩固其在陕西的统治，大搞特务恐怖活动，严密监视民众，常因搜捕革命党人而出动数营兵马，且所到之处，奸淫掳掠，无所不为，所以陕西人又把陆督军叫做“陆屠夫”。 卧槽！黑暗！自己可不能乱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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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会馆后稍事安顿，苗帮办让会馆的伙计带着请柬联络了省教育厅的一个唐副厅长，晚上约在酒楼吃饭，李志行作陪兼买单，并叮嘱李志行准备了一份像样的礼物。 晚上，李志行和苗帮办早到雅间静候，一会唐副厅长驾到。这位唐副厅长五十多岁，略显清瘦，一袭长衫。一阵寒暄后正式入席，苗帮办将志行做过介绍，先和唐副厅长叙叙乡情，原来这位唐副厅长和苗帮办都是西府人士，唐副厅长却是晚清同进士出身，曾经任过甘肃省兰州道的学政，后来回陕兴办教育，精通国学，一时雅望，所以被陆建章留在教育厅任副厅长。 因之前有三原县的办学的说明公函，唐副厅长对此事已有了解，志行只需做些重点讲解即可，在志行讲到办学将重视国学，尤其重视民族自豪感教育时，唐副厅长微微点头，再加上唐本来就对苗帮办有提携之意，最后表示一定玉成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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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谈过，便是饮酒。唐副厅长博学雅致，酒席间氛围很好。苗帮办却知道唐副厅长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便让伙计拿牌子叫了唐副厅长相熟的姑娘来陪酒，苗帮办自己也叫了一个，又自作主张替志行叫了一个，志行尚且年轻面嫩，但前世却也见多识广，知道此时造作不得，便笑着应了。 不久姑娘们次第到来，唐副厅长相熟的姑娘大约双十年华，略带文雅；苗帮办叫的是一个面貌娇好，耸胸圆臀的姑娘；陪志行的姑娘年龄似乎比志行大些，也是风姿绰约，很有一些成熟的风韵，这姑娘一见志行是个年轻帅哥，自是眼前一亮，只是志行有些严肃和拘谨，姑娘便乖乖地坐在李志行身边，不敢多说话。 唐副厅长是真名士，自风流，与姑娘谈笑不断，苗帮办也善于烘托气氛，只有李志行的姑娘不敢说话，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幸好志行很快发现了这点，便故意多引姑娘开口，很快气氛就热烈起来。 花酒果然比素酒有趣，最终大家尽欢而散，临别时陪志行的那位姑娘偷偷看着志行，有点不舍地样子，结果志行被唐副厅长和苗帮办着实打趣了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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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小陆将军 第二天趁早，苗帮办带着李志行到教育厅拿到了公函，里面写着鼓励开办，并给予500块大洋开办经费。公函到手，两人急急赶往财政厅领款。 财政厅可是个大衙门，先要通报、验明各项文书才能进去，按指示到第三科去领钱。及至到了三科一问，才知道领钱需要科长亲自签字才行，而科长办公另有地点，于是两人又马不停蹄去找这位吴科长，等苗、李二人赶到时，前面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排队，二人只好等待。 从早晨等到中午，前面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领款成功，里面有兴修水利要钱的、有修理桥梁要钱的、有修缮公房要钱的、有要拖欠的办公经费的、甚至还有一个军官来索要拖欠军饷……。不过，一个都没有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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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第三科的大脑袋吴科长，愣是凭着桌上一杯清茶润喉，纵横捭阖，或气吞山河如虎，或低怨哀切如诉，说得个个要钱的人绝望而去，甚至那个催饷的军官拔枪拍桌子时，科长大人也能稳如泰山。最后，那名军官因为既没有茶喝又没有椅子坐，见无法与敌人打持久战后，也就骂骂咧咧走了。而这位吴科长大人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皮都没抬，端是一位能吏！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二人赶忙上前递上公文，站着看吴科长的脸色，科长的屋子里除了自己一把椅子，根本没给客人设座。 “哦，这个教育厅没有报过预算。” 吴科长轻描淡写。 “是没有报过预算，但只要教育厅厅长签字，例来不超过800元的经费财政厅是可以给领的。”苗帮办解释到。报什么预算？根本就是借口！这几年各厅官员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什么预算都不管用，经费全是凭本事要来的。 “以往可以，现在却不行，你也知道省里有多么缺钱。” 吴科长平心静气。 李志行也没多大信心，从一上午的观察来看，苗帮办说的再多估计也是白费口舌，不过也要争取争取。于是就开口说“督军大人爱民如子，曾经说过中国的强盛必须从教育开始，就是少吃一顿饭也不能耽误了国人的教育！我们此次，正是响应督军大人的号召，开办新式专业化教育，成功后不但开启民智，还能为省里增加税赋……” 李志行还没讲完，这位吴科长忽然神色恭敬，径直站了起来，以至于李志行惊讶地停止了表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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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钱早给您准备好了，我正准备给您亲自送去！”吴科长忽然满脸堆笑，穿过李志行和苗帮办二人快步走向二人身后，仿佛二人根本不存在。 李志行回头一看，原来进来了一位年轻军官和一个副官，这位军官面貌英俊，一副军装笔挺飒爽，戴着一副干净的白手套，挎着一把漂亮的腰刀，高筒马靴擦得锃亮，肩上赫然扛着一颗金色将星，这位年轻帅哥赫然是个将军！ 这位小将军却在李志行惊讶之中，对吴科长摆了摆手，然后笑着对李志行开了口“这位兄台，你刚才说的开办学校能增加赋税，是怎么回事？陆某愿闻其详。” 这是谁呀？不过可能是个大人物！李志行赶忙先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啊！在下不知将军驾到，恕罪恕罪！但将军既然愿闻，小人自然尽数相告。我之所以有此说，是因为我要开办的是财务专业学校，而且是在商业发达的三原县开办的。” “哦，财务专业学校，陆某倒闻所未闻……”，这位小将军显然起了兴趣，又左右看看，连张椅子都没有，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就说“若兄台不嫌弃，陆某愿请二位到附近酒楼，边坐边谈如何？” 原来这位小将军，乃是陕西现任督军陆建章的儿子陆承武，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在陆建章麾下任独立 “中坚团”少将团长。陆承武见李志行仪表堂堂，神采飞扬，又言谈新颖，先是有了好感，又听到志行说能增加财赋，便起了兴趣，想听志行详细说说。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名副官先领了银票，然后很快在就近的酒楼安排了个雅间，众人款款而坐，那位吴科长并未参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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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苗、李二人先做了自我介绍。在陆承武的询问下，李志行就开始鼓吹他的诚信记账法，深刻阐述这种方法对经济发展的重大意义，为增加说服力，又列举了西方复式记账法出现后，对西方列强成为强国的巨大贡献，从荷兰讲到英国、从英国讲到德、法、从德、法又讲到美国，美国又到日本，引经据典，舌灿莲花，听得陆小将军也叹服不已。 随着谈话的深入，当李志行得知陆承武曾在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时，便又和陆承武讨论了一番日本的明治维新，认为中国要强盛，日本的很多做法应当仿效。陆在日本留学多年，对日本的事情比李志行更加了解，志行的话引起了陆承武的共鸣。 小陆将军自从与他爹到了陕西，觉得陕西环境恶劣、偏僻落后，实在无趣，今天与志行一番交谈，暗叹陕西也有如此人物！自是非常欣赏。 最后，陆承武表示，非常支持李志行办学，相约晚间到督军府一叙，届时陆承武将赞助学校开办经费。苗、李二人大喜过望，声称一定履约。 却说陆承武回府后，将此事当个趣事说给了父亲陆建章，结果陆建章也对这个从三原县来的年轻人起了兴趣。 不过陆督军行事与小陆将军不同，他召来一人吩咐几句，其人约三个钟头后又出现在了督军府，对陆建章禀报道“大人，现已查明，李志行的确在筹措办学，此人账房出身，数月前在三原县由人介绍加入哥老会统山堂，任十排老幺，其后与帮会甚少联系，与张云山没有关系。另外，此人平日基本都在经商，似乎颇有商业能力，据传几个月间便白手起家拥有了一个小店铺，经商能力也算惊人。” “哦，还是你们堂口的，不是张云山的人就好。能赚钱……？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陆建章沉吟道。 李志行并不知道陆督军已经把自己调查了一遍，而那个效率奇高的密告者，正是统山堂义堂堂主何锐，也就是李志行的帮会领路人范掌柜的顶头上司。 此时的何锐，已经投靠了陆建章，成为陆建章秘密监视张云山、以及瓦解通统山堂的得力工具。而且为讨督军开心，这位何堂主还指示帮会内的败类勾结各地山匪，绑票勒索赎金给陆建章进贡，导致陕西各地绑票案件明显上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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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武仍是一身戎装，面带笑容将二人领到客厅，李志行终于见到了那位陆督军。只见这位闻名的“陆屠夫”此刻满脸和煦，打扮的像个财主。 李、苗二人连忙见礼，陆屠夫示意两人不要紧张。不紧张是假的，苗帮办对着这个一言能定自己前途的人，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椅子上只坐了半个屁股，随时等候督军发问。 李志行知道这是个心黑手辣的老家伙，经常随便杀人，自己必须十分小心，不过自己既然不在官场，便比苗帮办自在些，神态也比苗帮办自然了许多，屁股在椅子上坐的也就稳点。 陆屠夫却只是喝茶，并不发问，苗、李二人茶也不敢喝，屏息凝气，静静等着，陆承武静静坐在旁边也不开口，屋子里气氛慢慢紧张起来。 陆建章忽然扬眉看向苗帮办，冷峻地问道“林文在三原怎么样？” 苗帮办吓得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回答“回禀督军大人，林知事在三原干的很好，我们都在林大人的麾下好好干。” 原来陆建章问的是，他派往三原县的县长林文干的怎么样。 李志行也忙帮苗帮办说话“回禀督军大人，林大人在三原县很得民心，林大人在苗帮办等一众麾下的拥戴下，将三原县管理得井井有条，我们这些三原县的商家、士绅对林大人都十分佩服，都感念大人您给三原县派了一位好县长！” “哦，还好未辜负我。” “你叫李志行？说说你想办学校的事情。”陆建章的神情又缓和了下来，让李志行说话。 这个么，志行最近已经很熟练了，他不管面前的是小陆还是老陆，又是一通鼓吹，其间适当对陆督军的文治武功加以奉承，尤其总打着民众的招牌，对陆大帅重视教育表示深怀感恩。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承武也在旁边微笑着帮腔，陆屠夫一时心情大好，说道“办学校也是好事，陆某在陕西为官一任，总要造福三秦，既然承武已经捐了你们银元，我就不再捐了，我送你们一副字吧，对了，你的学校准备叫什么名字？” “回禀大人！在下心想着教育学生应以诚信立身，教授的记账方法也叫诚信记账法，所以就想将学校叫做“诚信财务学校”，不知是否妥当？请督军大人示下。”李志行忙说。 “哦，诚信二字正是我中华之本，这个名字很好。” 随后，陆大帅当场赐了墨宝，几十年的老官僚，字很不错。李志行千恩万谢，小心收起，表示回去后一定要找个能工巧匠，将大帅的墨宝刻石，镶在学校大门上方。 陆督军哈哈大笑，便让二人退了下去。 陆承武亲自送出，他见父亲心情很好也很高兴，临别时掏出一张二千元的银票递给志行作为捐赠。李志行感谢不已，表示一定用好每一元钱，把学校办好，还邀请小陆将军出席开学典礼。陆承武笑着答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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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陆督军的墨宝，财政厅的那500块钱好要多了，第二天苗、李二人又去要回了那笔钱，现在总共得到了2500块钱的赞助，还有陆督军的珍贵墨宝。 此次西安之行算是圆满，能有这么大是收获，真超出李志行意料。 苗帮办这次很是出力，所以李志行盘算着现在比原预算3000元已经多了300余元，于是当晚将那张500元银票换开，拿出一张300元银票交于苗帮办，以为谢礼。 苗帮办正色拒收，李志行解释说这并不会占用捐款的一分一毫，这些钱自己最后一定会设法补上。另外，此次西安之行，自己觉得苗帮办是个一心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而且为人情深义重，这点钱纯粹是自己本人、以及学生们表达的一点敬意！ 苗帮办这才愉快地收下银票，心里暗道这年轻人不但有才，为人处事也实在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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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逃跑的绝招 回到三原县，志行将西安之行的情况向学校筹委会做了通报，当然，给苗帮办送礼的事情隐过不说，大家知道筹到了钱又得到了督军大人的支持，备受鼓舞！选定办学场所的事情立刻提上日程。 正在志行寻找校址的时候，苗帮办带来了好消息。经过这次西安之行，苗帮办已经完全将李志行当成一个自己人！苗帮办亲自到了志行家，也不客套，直接说“志行，关于办学场所的事情，我有一个好办法。如果办好了，花不了多少钱。” 原来在这三原县城有一个现成的校址，这学校本是“陕西x军预备小学堂”，光绪年间设立的，起因来自袁世凯在保定设立全国x军军官学校，也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保定军校----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所正规的x军军校。 不得不说，袁世凯是个中国近代少有的人物，他设立的保定军校十分重视基础教育，其学生来源要求十分严格，生源只来自全国的四所x军中学，其中第二x军中学就设在西安。 而西安x军中学的生源，则选取陕西、甘肃、四川、新疆四省专门设立的x军小学的优秀者，陕西省也设有一座x军小学，在西安。但因为x军中学的招收标准十分严格，仅在x军小学招生，经常不能足额，所有在三原县又特设了一座补充x军小学，仅为补充每年西安x军中学的不足生源之用，此所学校区别于西安的x军小学，所以称作“陕西x军预备小学堂”。 1912年清政府倒台，民国成立，各省x军中学、x军小学停止招生，三原县的x军预备小学堂自然也就停办了。这所学校的管辖权原在陕西省政府，但这里面有个事情，那就是学校当时建设时，是由三原县筹资的，地契、房契之类的信物一直由三原县保管，所以产权有些混乱，民国成立后政局混乱，省里也就无暇顾及。 上次苗帮办和李志行西安之行，苗帮办在督军面前露了一回脸，连带着县知事林文也得到了陆督军表扬，所以林文对李志行办学的事情也表示支持。苗帮办趁机怂恿林文县长，将x军预备小学堂卖给李志行，林文怦然心动：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能卖钱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便派苗帮办前来勾兑。 |
| x军 者，陆 军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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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现成的地方自是好事，至于产权不清的毛病李志行也不怕，只要拿到地契、房契，遇到事情总能辩上几分，而且将来陕西局势一变再变，谁又会和自己强争？ 但这所学校具体情况究竟如何？李志行尚不了解，就提议先看看地方再说。 于是，李志行就带了狗娃，跟着苗帮办一起去看地方。猪娃没参与，这家伙现在每天练拳的时候多，再说他对这些也没有兴趣。 到了地方一看，志行不禁大吃一惊，这个x军小学堂面积简直相当于后世一个小点的大学！房子很多、简单的桌椅之类都有，据说在校学生最多时达到过上千人！操场巨大，其中有一多半据说当年是用来训练马术的！ 这么大地方得要多少钱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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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块大洋。”苗帮办笑着说。 “什么？两百块大洋？我没听错吧？”李志行惊诧了，不知道苗帮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外加一千块大洋给林知事个人。” 苗帮办笑着补充道。 哦，原来如此！林文的算盘不可谓不精，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卖白不卖，要多了怕李志行出不起，所以要了个低价，不过1千块大洋也不是个小数目，能在西安城买套不错的宅子了，到手再说！ “啊，这样啊，那就外加1200大洋！其中200块大洋算是对苗大哥玉成此事的谢意！”志行呵呵笑着说。 成交！ 随后就是交钱办手续，给林文的钱也是通过苗帮办，付出1400大洋之后，手续顺利办完。这么大款项走动，自然需要筹委会的几个核心人物知道，不过大家都没有意见，这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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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是大张旗鼓招生、招收员工、场地准备等等，狗娃是最重要帮手，猪娃现在也不能天天练拳了，包括顾菲儿在内，必须一起帮忙！老魏已经被志行内定为看大门的员工，所以让这老家伙提前上岗，这回志行决定给老魏发工资，花不花得了的他的事，总不好老剥削这老家伙的“剩余价值”。 几个徒弟轮流代课的事情很快谈妥，徒弟们都很高兴，可以多一份收入呢！也是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各位东家看在志行的面子上也没有异议。 基础算术老师，由南货店的张老东家推荐了一位黄先生，志行见过一面后定了下来----这位黄先生精通珠算，能双手打“狮子滚绣球（一种算盘的著名算法）”，算是个人才。识字及国学老师，志行选中了一个毛遂自荐的年轻人，名叫周一飞，是西安“健本学堂”的毕业生。 这“健本学堂”李志行是知道的，系由著名革命党人焦子静等人创办，地点就在西安的 富宁县会馆，因为焦子敬就是富宁人。健本学堂的学生里多出革命党，胡景翼就是健本学堂的学生。 周一飞是三原本地人，学识见解都不错，更是一腔爱国热情，志行先喜欢了几分，是不是革命党志行倒觉得无所谓，以后还不是革命党的天下？ 志行本来想让狗娃担任总务，狗娃这家伙脑子好，鬼点子又多，培养培养可堪大用，但狗娃毕竟年纪太小，不好服众，所以志行打算自己将校长和总务一起先兼着，但总务的事情仍由狗娃来做，让狗娃有其实而不予其名，先任命为校长助理，等一等大家逐渐接受狗娃的能力后，再正式任命。 剩下的厨师、勤杂倒好找，已经到位，武术教师及学校保卫就只好劳烦师傅魏金仲介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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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志行就前往镖局去找师傅。魏金仲现在一见这个小徒弟就心情舒畅，自己无意间收的这个徒弟真不错！练武认真、与孩子们处得象兄弟，居然每次还能将老爷子逗的一乐一乐的！现在又准备办学校，哈哈，自己这是教了个文武全才呀！等志行一开口，魏金仲满口答应，让他直接找魏振山商量。 魏振山亦有心帮助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师弟，想着武术的授课并不是每天都有，便安排岳峰亲自去兼职，学校保卫的事情好办，有以前退下来在镖局打杂的趟子手，直接给介绍了两个，都是因之前走镖受伤，留有遗症不便再行走江湖的，但对付平常的一两个毛贼却是没有一点问题。 岳峰因与志行相识最早，所以和这个小师弟走的很近，关于兼职的事情一口答应。这事简单，但既然这小家伙回镖局来了，就先下场比划两下，检查一下志行最近有没有退步，这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嘿，岳峰除了享受一把做师兄的感觉，其实还是希望志行不要把功夫落下了。 志行自认为每天都苦练不辍，应是进步不少，也跃跃欲试，来到院中，拉开架势准备和岳峰走几招。 大家一看两人要比试，都笑着来围观。 岳峰自是不能用全力，任志行将拳法打的虎虎生风，你来我往的打了好一阵子，最后岳峰卖了个破绽，趁志行进攻时，反手一掌将志行打了个狗吃屎。大家哈哈大笑，志行红着脸懊恼无比，大师兄魏振山笑着安慰志行，只说他入门最晚，有现在进境已属不易，但以后还应勤勉练习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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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红着脸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决定去找高三老爷子，看看老爷子能不能教自己点绝活。 高三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喝茶，见这个小徒孙进来，就故作惊讶地说“噫，今天怎么亲自来了？很久不见你来看我老头子了。” 志行脸一红，便说“见过师祖！我最近一直在家里勤学苦练，所以今天才来给您老请安。” “哈哈，勤学苦练？勤学苦练还三两招被你师兄打了个狗吃屎？”高三一句就揭穿了志行。 志行脸更红了，“您老人家怎么知道我和岳师兄比试？”没道理呀，刚比试完，老爷子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在躺椅上微微一笑。忽然，李志行只觉得眼前一花，高三没了身影，志行急忙四周寻找。 “往上面看”头上忽然传来高老爷子的声音。 靠！我靠！高三竟然已经站在花树的树梢，双脚像黏在树枝上一样，身体随着树枝在风中轻轻摆动，长长的白须被风拂动，像个传说中的仙人。 这么细细的花枝居然能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这不科学！不科学！这还是人吗？可事实就在志行面前，这不但是个人，而且是个八十几岁的老头！还是李志行的师祖！再问是不是人我抽你！ 志行又觉得是眼前一闪，高三已经稳稳躺在竹椅上，面含微笑。 “师祖！”李志行忽然扑通一声跪在高三面前，一把抱住了高三的腿。“师祖！您一定教教我！”李志行大声喊道。 “行了！行了！起来说话。”志行的动作非常突然，饶是大宗师也吓了一跳。 “啊~~啊~~，是！师祖！”李志行这才尴尬地爬起来，刚才主要是高三的施为对志行冲击力太强，一个现代人真没见过这种神功，一下没忍住就跪了。 “好了，你站好！我给你看，自然也是想教于你， 武太晚，平时又被俗事缠身，拳术一路恐怕进展极慢，遇敌多半难以自保。也罢，我就传你些轻功，你也好保命！”高老爷子笑着对志行说。 “多谢师祖！多谢师祖！我以后一定勤学苦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绝不坠了您老人家的名头！”志行连忙感谢。 “那我便先教你这轻功的心法，你若能勤加修习，久后虽不能如我一般，但武林之中，能追上你的人应该也少。不过，修习此法后切记不可用它作奸犯科，否则严惩不贷！另外，此法不可轻易外传，就是师兄弟之间，也不可轻易外漏，你明白么？”高三看着志行慢慢说道。 这是要教我绝学呀！老爷子真是太好了！ “徒孙明白！”，志行立刻纳头便拜。 随后，高老爷子便将秘法授于志行，志行自是谨记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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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穷人家的孩子 话说民国的各类专业技能学校，其实是不收学费的，而且每月会给学生补贴。李志行因为自己教的东西，本身就是比较高级的赚钱本事，三原又是富庶之地，再加上自己也没钱向学校补贴，所以收取了学费，而且不低，收费水平甚至直追后世的一些收费高昂的民办名校。 按志行的估算，收费这么贵，能招收150人就很好了！不料最后竟然招收到了近200人，其中有识字基础的达40多人，可见三原商业风气之盛！ 随后便是学校顺利开张，小陆将军践约而至，省教育厅唐副厅长也来撑场面，典礼办得很宏大，也很成功，算是三原县这几年不多见的盛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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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校长每天带着狗娃在学校巡视，偶尔对教学方法及内容提点建议，和学生谈谈话，学校慢慢走上正轨。 猪娃被志行安排进学校学习，光练武不学习，终归不会有太大出息。本来志行也想安排顾菲儿一起来学，但菲儿并不愿意，借口她要在家里帮老魏一起干活。其实志行不知道的是，菲儿不愿意抛头露面，再者学校教的她大部分都会，只是她平时不愿理表露罢了。 由于低价买了校产，意外地省了不少钱，志行决定拿出300块大洋作为奖学金基金，由狗娃负责掌管和经营。 当然，办学的一切事务并不妨碍志行和狗娃继续做生意，他们继续做着各种倒买倒卖，因为现在还是赚钱最要紧！其间少不了挪用了部分学校公款，但好在学校账目狗娃在管，别人也无从知道。 办学、做生意、练功、给哥老会交费，李志行哪个也没落下。 只是这些对李志行来说还不够，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现在经常一个人待在办公室一整天。干啥？描绘网络！描啥网络？就是设计他的财经情报管理体系，包括机构设置、人员选择、情报传递、情报分析……等等，现在已经有了学校做基础，这些事情可以仔细考虑了，一件成功的事情，总离不开缜密的设计和有力的执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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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志行正在办公室写写画画，忽然老魏来了，“志行，门口有一个孩子缠着不走。” “干啥的？” “想上学！” “哦，我去看看。”现在已经过了报名时间，但未必不能例外，教室很大，自己并不怕学生多。 到门口一看，果然有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衣衫陈旧，背着一套打着补丁的铺盖，眼巴巴的往学校里望，脸上有不少尘灰。这孩子一见志行走出立刻凑上来，张开嘴巴想开口却又闭上，眼睛紧紧盯着志行，有些恳求也有些热切。 志行看着孩子，温和的说“你有什么事情？” 这孩子连忙将铺盖放下，鞠了一躬，说“先生好！我想上学。” “哦，你叫什么？多大了？从哪里来的？” “回禀先生，我叫冯春霖，十四岁，从龙驹寨来。” 这孩子恭敬地回答。 “哦，龙驹寨？这么远！你怎么来的？” 龙驹寨就是后来的丹凤县，离三原县三四百里路呢！ “我带了干粮、铺盖和一点钱，走来的。” “走来的？走了多久？” “回先生，走了5天。” 走了5天？这孩子可真能吃苦，而且有毅力！估计是个苦家庭出身。 “你识字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未曾上过学堂，但以前每次经过村内私塾的时候，在窗外偷学过一些字。家里有 父母双亲，以及两个弟弟，三个妹妹，我是老大。” “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家里有3亩地，父亲在家种地，我不想一辈子种地，在龙驹寨偶然听到先生办学的消息，就赶来投学。”这个十四岁的孩子眼里露出了坚定的神情。 哦，像这孩子这样的家庭状况，却敢于选择这样收费高昂的学校，是需要非凡的勇气的！这是个想要改变命运的孩子！给个机会，收了！ “老魏，你去叫桂萌生来给这孩子办入学手续。”志行说完就转身回校，既然觉得这孩子不错，这种小事也就是他一句话。 “不过……，校长，我的钱不够，我只有十几个铜子。” 冯春霖又红着脸说。是的，他没钱交学费，就是这十几个铜子还是母亲怕他在路上吃苦，瞒着父亲给他带的，冯春霖在路上硬是一个也没舍得花，全留了下来。但这点钱根本交不了李志行规定的天价学费，可这孩子居然来了！这得需要多勇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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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怎么知道我是校长？”李志行又停下脚步，自己一直比较低调，样子又年轻，这孩子怎么认定自己是校长的？他并没有考虑钱的事情。 “我猜的。”这孩子红着脸说。 李志行又笑着问“呵，那你还能猜出什么？” “校长想必出来之前正在写东西，用的是自来水笔。” 冯春霖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说。 “哦，你怎么知道我用的是自来水笔？”李志行起了兴趣，接着又问。要知当时的自来水笔很少，他这支其实是井勿幕闻听到了志行要办学校的消息，托人从上海带来送给他的。 “您右手掌缘粘了一块墨迹，很新，应该是刚才写东西时无意间粘上的。另外，墨迹颜色较常见毛笔墨颜色淡，而且没有毛笔墨的气味，加上您衣襟口别着一只自来水笔，这种笔我虽没见过，却听人说过样子。您既然将此笔别在身上，想来您平常喜欢随时使用，所以我判断您刚才用的就是这支自来水笔。” 此时，这孩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局促，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这小孩挺有意思！李志行不禁微笑了起来，说到“你再说一件关于我的事情，如果说的准，我就准你免费入学。” 这孩子马上鞠了一躬，说到“谢谢校长！您今天起床时似乎比较匆忙，左脚的袜子没有整理好。”然后很自然地半跪着，帮志行整理袜子。原来志行一只袜子将半个裤脚夹了进去，显得有点滑稽，志行却一直没发现！ 志行哑然失笑，点点头，这孩子不错！ “好，准你免费入学！由老魏领着你去办。” “多谢校长！”这孩子又深鞠了一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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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李志行又想起了冯春霖这孩子，觉得有趣，随后又想到这孩子就算入学，恐怕也无法生活，他没有生活费！而类似冯春霖这样的穷孩子只怕不少。那么，光有奖学金估计不行，还应给设立助学金，以帮助这些的孩子解决基本的生活问题。 于是，志行便又让狗娃拿出400大洋，作为助学基金，仍旧由狗娃负责经营，并且叮嘱可以将校内的一些勤杂工作分配给这些学生，付给相应酬劳，也是一种半工半读的办法。 在之后的几天里，继冯春霖之后又来了几个要求上学的，有因事情耽误错过报名时间的，还有一直就想来却没钱的，许是得知了冯春霖的事例，又纷纷来求志行，志行也都收了。 但再晚来的，就无法再收了，因为课程跟不上，目前学校的师资力量做不到随来随开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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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事情不少，志行现在除了做生意基本就在学校忙。 却说有一天，胡景翼忽然来到学校，后面跟着两个卫兵。 兄弟相见自然分外高兴，胡景翼发现这个小老弟比几个月之前又成熟了几分，英俊的面孔中多了一些稳重，明亮的眼睛中多了几丝深沉。 两人互诉经历，原来胡景翼任了陈树藩副官长，做事常愿奋勇直前，毫无怨言，又为人侠义，很快就和陈的手下打成一片，大家赞誉很高。陈也满意，终于放下戒心，先任胡景翼为连长，然后因剿匪有功，又任副营长兼连长，转到此处来戍防三原，现在是胡景翼是本地驻军军官了！ 胡景翼也不是外人，一起先回家，与老魏几个见过，然后便同去酒楼吃饭，算是庆祝久别重逢。 大家和胡景翼都很亲切，彷若家人一般，尤其是顾菲儿，敬胡景翼如兄长一般，气氛十分的好。 不过需要说的是猪娃，这家伙今天异常兴奋，总爱问军队的事，啥话都问，志行怕惹景翼大哥烦，就教训了两句。 不料胡景翼却非常喜欢，鼓励猪娃但问无妨，还怂恿猪娃喝酒，可怜猪娃第一次喝酒，一会就有点喝多，竟然开始豪言壮语，想是大明英烈传评书听多了，吹嘘自己日后一定要做一个像常遇春一样的大将！志行不得不笑着让猪娃这家伙少喝点。 不料胡景翼却来了兴趣，原来他少年时也喜欢这部评书，并且十分喜欢里面的徐达，以至于在健本学堂读书时，还有个“中山王”（徐达被封中山王）的称号。只是后来遇到孙中山先生，感佩先生人格，觉得再称此号不妥，便不再叫了。所以最后，胡景翼竟然与猪娃这家伙谈的不亦乐乎。 饭后，志行本想再邀胡景翼回家同住，但胡现在是军旅中人，不便在外留宿，带着卫兵回城外军营去了，相约志行等人改日去军营参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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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一根线 志行带着猪娃、狗娃每日修习武功，猪娃这家伙倒是块练武的料子，拳术进步很快，现在寻常一两个人已不在话下。 另外，志行自己每天修习高三所授的轻功秘法，渐渐感觉周身脉络通畅，似有真气运转，身体每天轻盈起来，脱掉腿上帮着的铁瓦，一跃之下竟能飞上丈许高的围墙，只是掌握还不熟练，踏碎了一片檐瓦，险些掉了下来。 饶是如此，猪娃和狗娃也非常羡慕，两人暗定决心加强苦练，争取赶上志行大哥，却不知其实另有秘诀。李志行因有高老爷子的叮嘱，这秘诀目前不便传给二人。 学校的事情自然也要上心。听过几次课后，志行发现这位年轻的周一飞先生课讲得其实不错！很得学生拥戴，尤其注意引导学生建立民族自信心，这一点志行很赞赏。 志行一直认为，在民国这个积贫积弱、备受列强凌辱的年代，一定要注意保持民族文化的认同感、保持对中华辉煌历史文化的自豪感！不能有点见识就觉得外国啥都好，中国啥都差。如果这样，中国弱的就不只是科技和军事了！丧失了民族认同感和自信心，中国将永无出头之日！ 另外，民国是个大浪淘沙的年代，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面临时代浪潮的洗练，若是缺乏文化认同感和民族自豪感，保不准自己的学生里以后也会出现很多汉奸，这是志行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所以，志行也有意和周一飞多聊一聊世界历史上中国的辉煌，以及列强崛起的历史，探讨列强之所以强和中国之所以弱的原因，先加强周一飞的自信心与自豪感，有了自信和自豪感的老师，才会带出自信和自豪的学生！ 周一飞思想进步，非常喜欢与志行交谈，也因此对志行从心底生出尊重，虽然周的年纪比志行还长一些，但每次总尊称志行为“李校长”或“李先生”。 志行还特意过问了那个叫冯春霖的孩子的学业。这孩子仍在慢班学习，但进步很快，尤其对诚信记账法领略很好，而且善于分析，有时还会提出自己的见解，这对一个接触此行不久的孩子来说，已是非常可贵。 志行相当满意，在得知这孩子每次将做勤杂得来的钱省下来，托人捎给家人后，志行便又设法在这钱里添上几块大洋。他理解这孩子的心情----作为家中的长子，离家在外，不能尽到长子顾家的义务，这孩子的心里只怕很苦！另外，少了一个劳动力的一大家人，生活艰辛也可想而知，志行愿意设法帮帮这孩子。 而在后来，李志行却偶然发现了这孩子的其他特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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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后来，李志行却偶然发现了这孩子的其他特质。 这天一早，志行来到校长室，照常走进屋子。屋里很干净整洁，每天都有人打扫。 志行端坐到桌前，将锁着的抽屉打开，正打算再仔细勾画一下经济情报系统的组织脉络，忽然发现桌角的一叠空白信纸的第一页里，夹着一张纸条。 志行有点好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敬禀校长，近期有快班学生萧德贵，在同学中散布对您向本县官员行贿的不利言论。” 切！我还怕这个？李志行根本就不当事，将纸条揉成一团抛进纸篓，继续研究自己的大计。 第二天，志行来到办公室，却又发现了昨天的纸条，这次明显是被从纸篓里又捡了出来，整理平整后，仍整齐的夹在信纸的第一页。 有点意思！这是谁做的呢？ 志行这次将纸条放在桌前仔细观看，字是毛笔写的小楷，笔画并无美感，但写的很认真，可见不是一个惯常写字的人，这纸条显然是在提醒自己留意。 那个叫萧德贵的学生志行是知道的，是旭升绸缎庄潘东家介绍的，据说是其远房外甥。这潘东家可是个热心人，给学校捐助过150块大洋，除了小陆将军的2000块，就算是最大的捐款者了。也是学校筹备委员会的重要成员，平素志行对潘东家十分客气。 这么联系起来一想，志行就觉得这事有点意思了，莫非潘东家想插手学校管理？学校原先凭空得了一块大资产，现在又办的风生水起，潘东家起了心思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事情还是应该了解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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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便遣人将猪娃叫了来，猪娃现在每天除了练拳，就在每个班穿插着听课，因为他在哪个班都没有耐心，不过这是志行给他的自由，没人管他。 “志行哥，你找我？”现在生活营养跟得上，猪娃开始猛长，在同龄的孩子里看着又高又虎实，据说还和同学打架。 “你最近学的咋样？”志行让猪娃坐下开口问道。 “差不多吧，基本都会了。”猪娃大喇喇的说。 “哦，那你说一下棉花行的账本分为哪些？” “棉花行？总账、流水账、现金账、还有……还有……”猪娃起初还能说几个，最后就结巴了，红着脸只是答不上来。 “这就是你说的都会了？”志行冷着脸大声问道。 志行一大声把猪娃吓了一跳，乖乖的小声说“对不起，志行哥，我昨天还记得，今天又忘了……”，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志行，见志行不说话，又小声说“志行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向狗娃学习，一定做好你的好帮手，不用你每天那么辛苦！” 志行看着猪娃的样子，有些想笑，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子本来就不是这块料。便说“猪娃，你不要紧张，我们是交过命的兄弟，我只是想让你多学点东西，你也不用和狗娃子比，你又你的长处，我知道。” “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快班的萧德贵你知不知道？” 猪娃一看志行没有过分追究，就松了一口气，说“萧德贵我知道，本地人，不住在学校。” “萧德贵最近有没有说过什么对我不好的话？” “啊~~有，前几天我看见他聚个几个人，好像在说你向县长行贿！”猪娃一下想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啊！对不起，志行哥，我没想到……”猪娃不好意思的说。 “你以后也机灵着点，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志行哥！” 猪娃立刻答道。 “好了，去上课吧”志行打发猪娃出去。 “好！” 猪娃低着头从屋里走了出去。不过没走多远，就听见猪娃兴奋地声音“张叔，你干啥去？你今天教一下我那个冲天锤！”，这是在喊镖局来的校园保卫老张。 志行笑着摇摇头，这个小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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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确认了萧德贵的事不虚，那这个字条究竟是谁留的呢？志行问了老魏这几天谁打扫自己房间，老魏说是冯春霖。 哦，是这孩子！志行想了想，便让人喊冯春霖来。 “报告！” “进来。” “校长好！”冯春霖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安静的站着。 “这个是你留的？”李志行拿出那张字条。 “是的，校长。” “为什么？” “保护校长的名誉不受损害，是学生的职责！”冯春霖斩钉截铁的回答。 “哦？假如我真的行贿了呢？” “校长创立诚信记账法振兴地方，教育学生以诚信为本，定然是有人诬陷！” “可假若我真的行贿了呢？”志行盯着冯春霖的眼睛问道。 “这……,校长以一己之力创办偌大学校，设立奖学金、助学金，又创造半工半读的机会，处处为学生着想，没有一毫私心。所以，学生以为，纵有其事，也肯定校长是为大局着想！学生以为，校长的名誉，是不可以任别有用心的人损害的！”冯春霖略一迟疑便斩钉截铁地回答。 李志行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冯春霖的眼睛，冯春霖笔直站着，眼神坚定而热切。 “好，这件事情派你去办，第一，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二，制止事态继续发展，你能做到吗？” “能！” “你需要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 “好，你去吧。” 冯春霖深鞠了一躬，大步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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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冯春霖前来汇报。 原来的确是那位潘东家授意萧德贵干的，目前消息流传已经被制止，至于潘东家想干什么，冯春霖尚未搞清楚。 据冯春霖汇报，肖德贵亲口承认是在造谣。冯春霖制止谣言的方法是，找了几个交好的同学，大力宣传校长为大家做的好事情，如奖学金、助学金、允许半工半读等，效果很好，学生们都觉得校长人格高尚，不愿意相信谣言。 志行比较满意，表扬了冯春霖，并让他以后继续注意各种消息，有事情可以直接到校长室找自己。 这天回到家，猪娃说肖德贵不知被谁痛打了一顿，脸肿的像猪头，还被打掉了一颗牙，说话有些漏风。 李志行不禁愣了一下，这冯春霖还是个下得去手的人！ 隔天，李志行让冯春霖提供了一份与其交好的学生的名单，总共有七八个人，志行抽时间将这几个学生一一叫来，询问了学习生活情况，并温言鼓励。他有意培养冯春霖的这支力量！ 那张大网的第一根丝线，原来从这里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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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二等兵郑玉琨 最近志行几个常到胡景翼的军营去玩，在军营里熟人很多，以前认识的张义安、王守身、石象仪等，现在都在胡景翼麾下，大家经常一起比试下武功，或者让志行几个打几枪尝个新鲜，狗娃对枪不太感兴趣，但志行和猪娃却爱不释手，这玩意可是这乱世中最大的本钱！ 李志行除了喜欢玩枪，对赚钱也始终保持这浓厚的兴趣。 这天，哥几个倒手了一批牲口，小赚了几十个银元，志行带着大家一起在仙客来小搓一顿，庆祝庆祝。 仙客来生意蒸蒸日上，贵生当上了掌柜，林东家现在成为有闲阶层，可以经常出门听听戏、喝喝茶了，过上了真正的东家生活。 猪娃和狗娃现在锻炼出来了，都能小喝几杯，顾菲儿和老魏也都能沾点，大家算是喝得有滋有味。 一会，贵生亲自端了一盘菜上来，这是仙客来新开发的菜品，特意给大家送来让尝尝鲜，顺便敬师傅一杯酒。 只见这盘菜酥黄松脆，上面撒着白糖，很像南方的炸年糕，志行就笑着说“这莫不是炸年糕？大头现在都开始研究南方菜了？” 贵生却笑而不语，让师傅先尝一口。 志行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咬一口，酥香油润，混合着白砂糖的甜味，感觉是一种难得的美味，但却似乎有一种肉的味道，口感并不像粘糕，再仔细看看，咬开的地方金黄起泡，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是啥呢？贵生就是笑着不说，志行让狗娃几个也尝尝。这几人尝过也是认不出，只觉得好吃，只有顾菲儿笑而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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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二等 兵郑玉琨 最近志行几个常到胡景翼的军营去玩，在军营里熟人很多，以前认识的张义安、王守身、石象仪等，现在都在胡景翼麾下，大家经常一起比试下武功，或者让志行几个打几枪尝个新鲜，狗娃对枪不太感兴趣，但志行和猪娃却爱不释手，这玩意可是这乱世中最大的本钱！ 李志行除了喜欢玩 枪，对赚钱也始终保持这浓厚的兴趣。 这天，哥几个倒手了一批牲口，小赚了几十个银元，志行带着大家一起在仙客来小搓一顿，庆祝庆祝。 仙客来生意蒸蒸日上，贵生当上了掌柜，林东家现在成为有闲阶层，可以经常出门听听戏、喝喝茶了，过上了真正的东家生活。 猪娃和狗娃现在锻炼出来了，都能小喝几杯，顾菲儿和老魏也都能沾点，大家算是喝得有滋有味。 一会，贵生亲自端了一盘菜上来，这是仙客来新开发的菜品，特意给大家送来让尝尝鲜，顺便敬师傅一杯酒。 只见这盘菜酥黄松脆，上面撒着白糖，很像南方的炸年糕，志行就笑着说“这莫不是炸年糕？大头现在都开始研究南方菜了？” 贵生却笑着不说话，让师傅先尝一口。 志行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咬一口，酥香油润，混合着白砂糖的甜味，感觉是一种难得的美味，但却似乎有一种肉的味道，口感并不像粘糕，再仔细看看，咬开的地方金黄起泡，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是啥呢？贵生就是笑着不说，志行让狗娃几个也尝尝。这几人尝过也是认不出，只觉得好吃，只有顾菲儿笑而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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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生本来正在得意，见了顾菲儿的表情，心想莫非菲儿姑娘知道？便开口询问。 “这个么，应该是响皮。”，顾菲儿说道。 “啊！这个就是响皮！”贵生非常惊讶，这是胡大头开发的新菜品，自己以前都没见过！ “响皮是啥？菲儿姐你快说说。”猪娃和狗娃急忙问道，志行和老魏也很惊讶，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 顾菲儿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笑了笑，说道“这个么……，其实就是猪皮……”。 原来这“响皮”其实就是猪皮，只是制造比较麻烦，需要先将猪皮剐尽油脂后煮熟，然后在太阳下晒，大约需要连着晒好几个月，才能达到使用的标准。最后吃的时候，需要“发响皮”，就是切块油炸，此时猪皮里的胶原蛋白便会发出很多泡泡，酥松的像块面包。然后，就可以入菜了，像这样直接吃也好，烧汤也好，凉拌也好，都很美味。 另外，发响皮也有不使用油炸的，也要采用“砂发”的，就是用干净的沙子炒，也能达到发的效果，只不过那种做法少了油炸的酣畅，西北人并不喜欢吃，所以姜大头选择了油炸。 顾菲儿娓娓道来，把大家都听呆了，贵生大略知道这道菜的来历，但却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直夸顾菲儿渊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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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看着顾菲儿，暗暗寻思，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原来这家伙也是个吃货！不过这么讲究的吃法，可不像是穷人家能吃出来的，这顾菲儿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志行心中有疑问，但却不好开口问。 不过狗娃早就忍不住了，直接问“菲儿姐家里以前是不是很有钱？”，大家看着顾菲儿，都想知道答案。 顾菲儿却忽然变得悲伤，只说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没什么人了。狗娃这家伙非常聪明，一听这话马上转换话题，志行也赶紧夹了一块响皮放在嘴里，说了声“真好吃呀……” 然后大家的话题转移到了另外的菜品上。正在讨论，忽然店里进来三个当兵的，一个小军官，两个背长枪的大兵，一进门就大呼小叫。 这世道就这样，到处都是兵痞！志行让贵生赶紧去招呼！ 志行几个边喝边说着生意的事，狗娃的兴趣已经从响皮又转移到做生意，兴奋地谈着生意的收入，赚钱是狗娃最快乐的事情！ 那几个兵痞正好坐在志行旁边，一会就吆五喝六的喝起来，还嫌上菜太慢，将伙计骂了好几遍。 过了一会，伙计端了一碗汤上来，狗娃连忙站起来接过，因为店里伙计都相熟，帮衬点也是应该的。 这时，旁边有个大兵一看狗娃自己端汤，眼珠一转，故意往后一靠，身体刚好撞在狗娃胳膊上，狗娃手一抖汤就撒了出去，溅了狗娃一裤脚，也溅到那个当兵的腿上。这个大兵勃然大怒，站起来就要打狗娃。 柜台的贵生一看事向不对，急忙过来给记得当兵的道歉，表示这顿饭免费，再多加两个菜。 志行在旁边冷眼看着，这招估计是这帮兵痞白吃白喝的惯用伎俩！ 不料这几个兵痞并不满意，叫嚷着让狗娃赔钱，估计是刚才偷听到了狗娃身上有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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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娃当然不会答应，红着脸大声说“刚才分明是你故意碰了我，还想勒索我钱！” “就是，刚才明明是你故意碰人！我看见了！”顾菲儿实在看不下去，也大声说。老魏拉着顾菲儿不让她说。 “哟，这旁边坐做了个小娘们呀！”这时另一个兵痞嬉皮笑脸的，就打算对顾菲儿动手动脚。 这下志行和猪娃彻底恼了！猪娃上去就是一拳捣在那当兵的肋下，一下把这个当兵的打了个趔趄。志行上去对着另一个大兵就是一耳光！这两个当兵的一下被打蒙了。 那个军官一看这情况，忽然拔出手枪，一下顶在志行脑袋上，“他妈的！还敢跟爷几个动手！”，另两个大兵也举起长枪将猪娃和狗娃顶住。 “赔爷10块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军官恶狠狠的说。 “呸，老子给你怕你不会用！”志行不信他们敢当街杀人，志行有信心等他们稍一松手，就能在三个当兵的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制服。 那当官的一看是这硬茬，这就要发作。忽然酒店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反了？谁他妈在当街动枪？” 志行一看，原来是张义安带了六七个当兵的走了进来，一看志行被枪顶着，张义安和其他几个士兵都拔出枪，对着之前的几个兵痞。 那个军官一看张义安几人拔了枪，也不再用枪顶着志行几人了，说“我是王连长手下一排的排副，咱们是自己人，这几个家伙不识抬举，搞脏了我们的衣服还不赔钱！” 张义安一看就明白是咋回事，走上去一把下了那军官的枪，随手就扇了一耳光，说“我是一连副连长张义安。妈的！见了长官还不行礼！把他们两个枪也下了，回头让王连长到一连去要，快滚！” 那军官一看张义安人多势众，军衔又高，灰溜溜的被缴械走了。 几人便一起坐下。原来张义安带了一班人来城里采购，想来吃顿饭，却刚好遇见志行几个被欺负，便来解围。 志行道过谢，又和张义安一起吃饭聊天不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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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娃当然不会答应，红着脸大声说“刚才分明是你故意碰了我，还想勒索我钱！” “就是，刚才明明是你故意碰人！我看见了！”顾菲儿实在看不下去，也大声说。老魏拉着顾菲儿不让她说。 “哟，这旁边坐做了个小娘们呀！”这时另一个兵痞嬉皮笑脸的，就打算对顾菲儿动手动脚。 这下志行和猪娃彻底恼了！猪娃上去就是一拳捣在那当兵的肋下，一下把这个当兵的打了个趔趄。志行上去对着另一个大兵就是一耳光！这两个当兵的一下被打蒙了。 那个军官一看这情况，忽然拔出手枪，一下顶在志行脑袋上，“他妈的！还敢跟爷几个动手！”，另两个大兵也举起长枪将猪娃和狗娃顶住。 “赔爷10块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军官恶狠狠的说。 “呸，老子给你怕你不会用！”志行不信他们敢当街杀人，志行有信心等他们稍一松手，就能在三个当兵的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制服。 那当官的一看是这硬茬，这就要发作。忽然酒店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住手！反了？谁他妈在当街动枪？” 志行一看，原来是张义安带了六七个当兵的走了进来，一看志行被枪顶着，张义安和其他几个士兵都拔出枪，对着之前的几个兵痞。 那个军官一看张义安几人拔了枪，也不再用枪顶着志行几人了，说“我是王连长手下一排的排副，咱们是自己人，这几个家伙不识抬举，搞脏了我们的衣服还不赔钱！” 张义安一看就明白是咋回事，走上去一把下了那军官的枪，随手就扇了一耳光，说“我是一连副连长张义安。妈的！见了长官还不行礼！把他们两个枪也下了，回头让王连长到一连去要，快滚！” 那军官一看张义安人多势众，军衔又高，灰溜溜的被缴械走了。 几人便一起坐下。原来张义安带了一班人来城里采购，想来吃顿饭，却刚好遇见志行几个被欺负，便来解围。 志行道过谢，又和张义安一起吃饭聊天不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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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志行和狗娃一起在屋里计算最近的账目，猪娃忽然走了进来。 “志行哥，我想去当兵。”猪娃说。 “猪娃哥，你咋想去当兵？当兵可苦了，还很危险，有志行哥带着我们，不比当兵好？”狗娃一听猪娃想当兵有些着急。 “哦，你要当兵？”志行看着猪娃，平静的问道。 “我想当兵。” “当兵很危险，有可能送命。”志行说。 “我不怕！” “你为啥要当兵？”志行问。 “我觉得有枪才能不被人欺负。” “哦？还有呢？” “我觉得当兵很威风。” “你是不是觉得挎上枪耀武扬威，吃饭就没人敢跟你要钱？”志行看着猪娃说。 “不是！我觉得当了兵才能保护狗娃、菲儿姐、老魏和你不被欺负，我不当欺负穷苦人的兵，我要专门打欺负穷苦人的人！”猪娃涨红脸，急急的说。 “哦，当兵保护自己的亲人，保护老百姓是对的，但当兵后就是一个军人了，军人是要有使命的，你觉得你的使命是什么？” “使命？”猪娃认真想了一会，坚定地说“我想穷苦人都能吃饱饭，能穿暖和，有个地方睡觉。” “可是猪娃哥，你当了兵就要住在军营里了，我们就不能天天见面了。”狗娃眼睛有点红。 猪娃听了眼睛也有点红。 志行站起来拍了拍猪娃的肩膀，温和地说“我支持你！就去景翼大哥那吧，我会给他说，让他先设法给你安排个勤杂兵之类的适应一下，再尽量安排到不危险的地方。你也要机灵点，自己的命最重要，知道吗？” “知道了，哥！”猪娃高兴地回答。 志行笑了笑，说“另外，你先在队伍里好好干！我以后也会当兵，到时候等我有了队伍，你再回来，我们兄弟们还在一起！” “啥？志行哥你也要当兵？”猪娃和狗娃一起惊讶地问。 “是呀，我以后也会当兵，就像猪娃刚才说的，如果想让所有穷苦人都能吃饱饭，都能穿暖和、有地方住，光靠做生意是不够的，还必须有自己的军队，有了军队才能保证你的想法能够实现。” “志行哥，那我也去当兵!”狗娃大声说。 志行笑笑摸了摸狗娃的头，说“你不能去，你还有大事要做。你以后要做更大的生意、赚更多的钱，因为养军队需要很多很多钱，你要养我和猪娃，明白吗？” “啊？我要养活你俩？不过……，没问题！我一定想办法赚很多钱，让你们有很多很多的兵！”狗娃先一惊讶，随后立刻坚定地说道。 ……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三兄弟的灿烂的脸上，这一刻，兄弟三人心中都有些神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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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顾菲儿和老魏也听说了猪娃要当兵的事，方才知道这弟兄三个已经商量好了，也没法劝。就给猪娃买了两双新布鞋带上，因为他们经常看见当兵的鞋破的脚趾都露在外头，按老魏的经验，当兵的最能跑路，有双好鞋比啥都强。 晚上，志行就去找了胡景翼商量此事，胡景翼非常欢迎，他喜欢猪娃这孩子：率直、勇敢、义气、会武功、还有文化，在军队里其实是根好苗子！志行想让猪娃先干勤杂兵，胡景翼觉得有点屈才，但也同意了，并答应以后会尽量照顾猪娃，让志行放心。 于是，这萍聚的一家人便依依不舍地将猪娃一直送到军营，顾菲儿帮猪娃整理铺盖，狗娃拉着猪娃的手有些舍不得放手，老魏拉着猪娃的手说“猪娃子，以后把自己管好……”，说着有些说不下去。李志行看着，心也有些酸。 胡景翼见状笑着说“你们放心吧！猪娃子跟着我，不会有啥事的！”，于是李志行就抱了猪娃一下，然后笑着说“猪娃子！好好干！凡事有景翼哥和我呢！不用太操心，管好自己就行！”，猪娃点点头。 大家这才恋恋不舍的出了军营。 于是，猪娃就正式成为了一名的士兵----二等 兵郑玉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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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志行一直不知道老魏会怎么花钱，他给这老家伙每个月支3块大洋，这其实相当于一个店铺伙计的工资，算不少钱了，他会拿来干啥呢？这天，志行终于发现了这老家伙花钱的秘密。 这天，志行发现几个乞丐，拎着破口袋鬼鬼祟祟地往学校走，他就在后面跟着，只见几个乞丐到了学校门口喊了两声，老魏出来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领着几个乞丐进学校去了，一会几人又走了出来，这次破口袋已经空了，别在腰上，几人和老魏打声招呼就离去了。这是在干什么？ 志行等几个乞丐走远后，就背着手、踱着步走到了门房。 “老魏，你在呀？”志行打了个招呼。 “啊，志行来了，在！在！”老魏说。 “最近咋样，嫌不嫌看门这活没意思？” “好着哩，学校里娃娃多，热闹，我干的好着哩！”老魏说。 “最近有啥事没？你要是发现学校有啥事可要告诉我呀！” “没啥事！有事一定给你说，你管几百人的学校，不容易哩！” “啊，那就好，我先走了。”志行就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却忽然停下脚步问了一句 “听说最近总有乞丐来学校？是你的朋友？” “嗯？啊，是的，我的朋友。” “他们总拿着口袋干啥？” “啊，那啥，这不是我俩现在总在学校嘛，你以前说的要鸡毛、鸭毛的事情我也不好弄了，就找了几个帮手接着弄。” “啊，这事呀！别人给你白干吗？”这老家伙还总惦记着自己的职责，一心想着帮志行赚钱。 “嗯，几个朋友帮忙给弄的。”老魏说。 “其实也不算白干，我每月拿一个银元接济接济要饭的朋友，志行你不会怪我乱花钱吧？”老魏突然想到其实自己的钱算是志行给的，有点紧张的问。 “这个也不叫乱花钱，乞丐里面有高义哩，当初要不是你们救我，我说不定早死球了！这样，我再给你5个银元，你干脆把家里那一套处理鸡毛的家伙什搬到学校来，再雇上几个朋友按之前处理鸡毛的方法把鸡毛处理了，估计你们也攒了不少了，最后一道工序我亲自弄。” “行哩，学校大，空房子多，干啥都方便，我这就张罗弄。”老魏高兴地答应。 志行没在问他每月剩下的两个银元用在哪里了，其实这个老乞丐将剩下银元小心藏了起来，以备志行、狗娃他们的不时之需。活了多半辈子的人了，见多了兴盛衰败，总喜欢有条件的时候替年轻人在藏点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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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大财的机会 周一飞越来越喜欢和李志行谈古论今了，只要一得空，一准到校长室和这位年轻睿智的李校长聊天，而且将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校长引以为知己，并隐隐有一种李志行在传道、解惑的感觉，仿佛这个年轻人是一名导师。 冯春霖似乎很有组织能力，在他周围已经团聚了不少同学，通过这些同学的观察，学校里的各种情况定期报告给李志行，还组织几个小范围的学习圈子，或研讨学问、或研究实务，并不断在各种环境中树立李志行的高大形象。 李志行也授意冯春霖去放手发展，答应给予必需的帮助。他对学生进行了机构化管理，总共设立了5个班长，3个宿舍长，冯春霖任其中一个慢班的班长，而其他几个职位，冯春霖圈子里的学生占去了一多半。 岳峰师兄还总是和李志行比试，当然志行依然无法取胜，但已经堪堪能稳住阵脚了，不过现在志行心态已经不同，显得涵养颇深，因为他现在有绝技在身，若突然施展，就算岳峰师兄，十有八九也要吃亏。 所以，李志行心里现在总藏着一种高手的感觉！倒是岳峰见志行总是不敌，有点着急，就教了志行镖法，还特意打了一套柳叶镖送给志行，让志行防身。对这位岳师兄，志行自是感激满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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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猪娃忽然回家，一进门就大喊“志行哥，我现在是班长了！” 大家急忙出来一看，猪娃一身军服，比之前稍黑了一点，不过似乎多了几分从容和刚毅，一下子像个大人了！一见面就和志行、狗娃兄弟两高兴地拥抱在一起，看的顾菲儿在旁边直羡慕，就笑着说“哈！我们猪娃当官了？快说说咋回事？” 原来猪娃在胡景翼队伍里干勤杂时间并不长，因为胡总觉得猪娃实在是个好苗子，这样太浪费，就打算等猪娃混个脸熟之后，直接去当班长带兵。猪娃却希望先干个士 兵，说想一步一个脚印来，胡景翼听后也同意，那就先干大头兵！ 当了大头兵的猪娃训练努力，各项技能掌握很快，这家伙似乎天生适合当兵，和那些当兵的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人又勇敢仗义，很快就成为班里的核心。胡景翼一看，快算球！别再浪费时间了！直接提班长算了。胡景翼一句话，猪娃就提了班长。 这样，猪娃就成为了一个小兵头----上等 兵班长郑玉琨。哈，谁叫胡景翼喜欢这小子呢！ 大家欢喜异常，在饭店庆祝一番，猪娃在家里住了一夜，志行给猪娃叮嘱了很多话，又给了猪娃一些钱。猪娃第二天一大早，赶回军营去了。 现在，钱和叮嘱一样重要，因为猪娃已经开始带兵了，身边没有钱可不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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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务学校的学生们都是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精力旺盛，好舞枪弄棒，所以岳峰的武术课成了热门，上百个学生一起在操场上习练武艺，让岳峰很有成就感，越教越来劲。 岳峰算在以前的基础上，再传授一些简单的红拳套路，不过这需要师傅的同意，他便向师傅小心说起。 不料这根本没什么障碍，魏金仲马上点头，因为这也是个红拳传播的好机会，而且魏金仲建议，干脆让岳峰和李志行一起，收这些孩子为徒，算是红拳的外围弟子，先教红拳基础，以后看情况再登堂入室。 岳峰自然高兴，现在要教的学生太多，把李志行拉进来更好！ 这样，整个学校的孩子都成了李志行和岳峰的徒弟，以至于李志行走在校园里，学生们有的喊“校长好！”，有的喊“师傅好！”，志行都乐于接受。 年轻人习武就喜欢争斗，所以常有跌打损伤之类的小毛病，每次志行都让送到朱先生那里去医。 这天，志行打算亲自去朱先生那里一趟，一是许久未拜会朱先生，二则志行想雇朱先生来当兼职校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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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朱先生小医馆时，朱先生正在给一个患者正骨，这患者一副掌柜的打扮，将一只脚放在长椅上，哼哼唧唧，好像是伤得很重。朱先生一用力，他就一声杀猪般的尖叫， “哎呀呀！侬轻点好伐？疼死我了！” 志行和朱先生点头致意，没有打扰治疗，在旁边坐下，心想这掌柜好像是个上海人呀，怎么也跑到朱先生这里来了？ 一会，又听见这个患者好像在骂一个老头“艾饿老赤佬，害到阿拉了！（那个老鬼害了我）”。 朱先生听不明白这个南方佬说什么，倒是李志行觉得好笑，就和这个南方佬对话 “侬刚啥子赤佬，是个老头伐？” 南方佬见志行能听懂他说话，便和志行聊了起来。原来他昨天梦见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小老头，告诉他今天往东街这边走走，会交好运，否则会有灾祸。起初他并不相信，但梦境过于清晰，加上这个南方佬本身就是个很迷信的人，就将信将疑来到东街这边走走。没想到不但没交好运，反而在朱先生医馆门口崴了脚，而且居然严重到无法行走，就势进来医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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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胡子老头托梦？呵呵。 嗯？白胡子老头？ 志行就问那个南方佬白胡子老头的样子。 “哎呀呀，阿拉给侬刚，个子矮矮的、眼睛小小的，像个小老鼠！” 嗯？小老鼠？志行有些哑然，不是上次胡景翼放走那只吧？那老鼠捉弄这南方佬干什么？还偏巧让自己遇见，这是什么情况？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机缘吧？记得老鼠上次说会报答自己，莫非老鼠来践行诺言了？ 可崴了脚算什么机缘呢？于是志行就又留意和这位患者聊了一会，原来这位南方人姓崔，是上海的一个棉花中间商，为上海好几家纱厂供应棉花，也是三原县几家棉花行的大客户，这次是来陕西购买棉花的。 哦？生意人！ 这位崔掌柜的伤在朱先生算不上病，几下推拿按摩，再擦点活血化瘀的药了事，崔掌柜还挺客气，付了一元的诊金。 志行就决定陪着崔掌柜回客栈，路上边走边聊，所以就很快与朱先生将校医的事情谈妥，朱先生也并无异议。 李志行为啥要陪崔掌柜回客栈？那是因为志行忽然发现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 因为当崔掌柜谈及棉花生意不景气时，李志行突然醒悟：自己最近在看几家大棉花行的账本，销售额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不是个案，是行业下滑！ 那是什么导致的呢？行业里的商人们并不清楚，但李志行知道！其原因主要是列强的打压。 因为棉纱业利润丰厚，列强们在中国大肆投资纱厂，他们资本大、技术好，中国民族资本根本无法与之竞争，现在大部分中国纱厂在苦苦支撑、苟延残喘……，志行关于这个时期纱厂的记忆，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对，中国的棉纱行业很快就要变天了！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对，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李志行在心里快速梳理记忆，然后禁不住在内心狂呼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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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说的没错，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确刚刚爆发几个月。 由于没忍住，李志行突然兴奋地叫了出来！崔掌柜皱着眉头看着李志行，自己说生意不好，这年轻人却高兴地跳了起来，什么人呐？今天真是晦气！晦气！ 志行立刻注意到自己失态了，按下自己狂跳的心脏，对崔掌柜说：“啊，今天和崔掌柜一见如故，我一直在思考怎么招待您，忽然想到仙客来的松鼠鱼可能适合您的口味，不禁有些喜形于色，崔掌柜万万不要见怪！鄙人呢，是诚信财务学校校长李志行，望崔掌柜万万不要推脱！”说完就硬把崔掌柜拉到了仙客来。 这年轻人忽然对自己这么热情，崔掌柜也不明就里，但李志行的名气在三原不小，而且传闻非常仗义，并无劣迹。出门在外，靠的就是朋友，多交个朋友没坏处，所以他便和志行杯来盏往，边喝边叙。 李志行前世在魔都生活过很长时间，当然，是出卖劳动力，也就是打工，所以他对上海非常熟悉，又加上有意交好崔掌柜，所以专挑共同语言来讲，两人很快就谈得入巷。 志行特意打听上海各纱厂的经营情况，得知大都经营不善。等崔掌柜说到有个祥生纱厂有意折价出售，以回笼资金时，志行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但他假装平静地问到“崔掌柜，不知道这个祥生纱厂具体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折价出售？” “哦，说起这祥生厂，它的创办人王祥生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原来，这家上海祥生纱厂，是一位名叫王祥生的民族资本家创办的，王祥生是个商业奇才，由经营茶叶发家，数年后就资本巨万，随后开始产业扩张，先后开办了面粉厂、电池厂、纱厂等实业，大都非常成功，只是除了这个祥生纱厂。 起先，纱厂有卖机器洋人作技术指导，运行尚可。后来洋人撤离，纱厂就总也开不好，加上市场行情不好，基本年年亏损，最后索性停产，目前已经停了将近一年了。 王祥生想出售纱厂回笼资金，却苦于没人接手，一个1万纱锭的纱厂，三年前28万大洋建成，出售价格一降再降据，据说已经极低，可还是无人问津。 呵呵，也难怪！已经投资纱厂的，现在都纷纷在吃后悔药，谁还愿意做接锅侠，莫不成别人都是傻子？ 听完介绍，李志行又穿插着问了很多祥生厂更详细的事情，将情况暗记在心，期间并未漏出半分异常。 最后，当得知崔掌柜今天就要返沪时，李志行忽然大声说“哎呀！太巧了！我恰好也准备今天出发，去上海办些事情！” 崔掌柜一听，果然邀请志行同行，志行欣然答应。 送走了崔掌柜，李志行再也按捺不住，在大街上仰天大笑“哈哈哈，老天，你待我不薄！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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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滑底道 为什么李志行如此欣喜？ 因为关于民国纺纱业的记忆，此刻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完全清晰起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中国的纺纱业逐渐开始了腾飞！具体到什么程度呢？那就是行业平均年利润超过总投资额的100%，根据记忆，有的纱厂竟能达到700%！也就是说，一般水平的纱厂，一年就能收回投资。而最好的水平，一年竟赚了7个厂回来！ 而且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1920年，也就是说，近5年间，只要投资纱厂，一般至少都能获得100%以上的年利润！ 另外，棉纺业90%以上的成本都来自于其原料----棉花。而关中，也就是李志行脚下这块土地，恰恰正是中国的主要棉花产区之一！也就是说，李志行现在就处于原料市场的中心，若在此地建厂，其原料价格和质量，相较那些上海的纱厂，具有天然的优势！ 那么，如果在这里开办一家纱厂，年利润会达到多少？150%？200%？300%？ 突然意识到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李志行是不是应该欣喜？是不是应该欢呼？是不是应该雀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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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详细点？ 当然能！让李志行这可怜的娃先雀跃一会，我们讲点历史。 其实早在1890年，中国就有了机器纺纱，只是一直发展缓慢，其产品质量粗劣、价格缺乏竞争力。原因有技术问题、管理问题，也有宏观环境问题。 你要知道，当时的中国没有关税自主权，货物进口关税由列强把控，洋人给中国设立的极低的税率，中国毫无保护本国新兴工业的能力。以致于质优价廉的进口棉制品，长期主导中国机制棉纺织品市场，将民族资本纱厂按在地上摩擦。 这些进口棉纱，主要包括英国棉纱、日本棉纱以及印度棉纱。而印度当时属于英国的殖民地，也就是说，其实是英国和日本，一直掌控着中国的机制棉纺织品市场。 但这种情况却被一个突然事件打破。 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太子弗朗茨·斐迪南大公夫妇在塞尔维亚的萨拉热窝视察时，被一名塞尔维亚青年枪杀，这个突发事件，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8月4日，世界第一强国英国卷入了战争，而后战争规模越来越大，从而导致英国对远东地区棉纱出口锐减，造成了巨大的市场缺口，最终变成了日本、印度以及中国棉纺业的一场盛宴，也造就了中国民族棉纺业的短暂腾飞！ 关于战争对中国棉纱业的影响，历史的真实记载是这样的：随着英国参战和战争规模越来越大，英国棉制品不能继续东来。同时，英国也对远东市场失去控制，中国和远东其它地区，以及东南亚各地，原本由英国占据的机制细棉纱布市场，随之出现了空白。 一向以发展海外市场为主要目标的日本、印度两国棉纺织业欣喜若狂，立刻全力争夺细棉纱布这一高端市场，从而不得不大幅度减少粗棉制品的生产和出口，从而使粗棉制品这一低端市场出现大面积空白。 于是，即将溺毙的以粗纱为主的中国棉纺业，终于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马上从水里伸出脑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并补充体力，并迅速进入黄金发展期。 一位哲人曾经说过，如果有50％的利润，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的利润，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的利润，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杀头的危险。 那么，如果有持续5年赚取100%以上利润的机会，你会是什么感受？而此时，第一次世界大战才刚刚爆发几个月，一切还刚开始发展，战争的影响还未显露，中国的民族棉纺业，还正处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这是千载难逢的投资机会！ 请问，你若是李志行，是不是也会发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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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立刻赶回学校找到狗娃，让核算手头资金。狗娃很快得出，除了维持学校正常运转需求外，能够拿出的所有现金数量是3378块银元，其中含952块学校公款。 志行拿了其中的2500块银票，再拿了一些现洋，他告诉狗娃自己要马上去一次上海，准备做一笔大生意，需要些时日，随后对离开后的事情做了安排，包括委托狗娃全权管理学校、请胡景翼对家里和学校多关照等。 李志行还特意做了两件事，一是安排冯春霖在自己离校期间留意学校各种动向，并给了冯一些经费。另一件就是见了哥老会的范掌柜，看范掌柜能不能介绍点哥老会在上海的关系，以备不时之需。范掌柜听了来意，想了想，给志行写了一封介绍信，是给上海青帮头目楚相九的，说必要时可以求助。 最后，志行匆匆忙忙赶回家，准备取点简单行李后，就去会友镖局与崔掌柜汇合，因为崔掌柜雇的护镖队就是会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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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志行将此事告诉顾菲儿，菲儿既惊讶又担心，惊讶的是志行忽然说走就走，担心的是上海路途遥远又人地两生。但志行笑容灿烂，充满信心，匆匆忙忙。 顾菲儿只好咬咬嘴唇，将万般担忧放在心里，说家里不必担心，有她在！只是叮嘱志行外出要注意安全，时间若久要发信回来。然后就替志行收拾好行李，一直送到门外，目送着志行匆忙远去，她望着志行的背影，在门口伫立了很久。 等志行赶到镖局，师傅魏金仲知道了此事，他对这个小徒弟千里远行却不放心。魏振山知道这个小师弟深得外公和父亲的喜爱，又太年轻，没有行走过江湖，他也怕出事，便索性指定了一个机灵点、身手好的趟子手陪志行一同到上海去，镖局有的是人手，这不算难事。 志行觉得也好，毕竟是乱世，就谢过师傅和大师兄。 一切安排妥当，志行就和崔掌柜出发，开纱厂这么重大的机会，志行无论如何也要去实地了解了解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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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棉纺业并不景气，崔掌柜这次进货并不太多，却总共也有四五千斤，雇了几十辆马车，一路向东而行。 据崔掌柜说，货物要经潼关出陕入豫，再一直到洛阳装上火车，经郑州、徐州、南京运往上海，全程约1700公里，大约有四分之一的路程是马车运输，运输成本巨大。 民国的出行非常辛苦，好在李志行是随镖车同州，镖行的弟兄多，凡事都先处理好，路途倒不算艰辛。 这次是魏吉安师兄领队护镖，但具体事情自有镖局的老人老吕打理。这位魏师兄长得有点单薄，因为小时候体弱，所以练武不如两个哥哥精进，说实话他也不爱练武，倒是喜欢读书，穿的有点像个公子哥。 而李志行因为此次往上海要做些气势，打扮的也像个公子哥，两个公子哥一路上谈天说地，指点古今，很是快活，不像走镖，倒像出游。 因有商队同行，李志行一会和魏师兄纵马、一会和崔掌柜同乘了马车聊天，非但不无聊，一路上还解了不少上海的情况。崔掌柜的在车里待闷了，也会下车骑马，与魏吉安、李志行聊天解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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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陕西境内，镖车一路平安无事。会友镖局名声很大，西北绿林都给面子，陕西自不在话下，况且押的只不过是一些棉花而已，抢这个东西还得找地方出手，一整套程序下来，难度不比正式做回生意差，要喜欢做这种买卖，谁还会去当土匪？ 镖车用了两天时间，到达潼关。这里是关中的东门户，陕、晋、豫三省交界，向北过黄河到山西风陵渡，向东就进入了河南灵宝。 潼关是中国有名的雄关之一，北有渭、洛二水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南踞秦岭。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间仅一路相通，为交通咽喉，有“畿内首险”之称，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留有“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的诗句。 但李志行此时，感慨却不仅于此。“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古人！”这是金庸老先生笔下郭襄女侠相思杨过的诗句，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这黄河对岸的风陵渡口，一见杨过之后，便再也无法放下，终生未嫁。任李志行两世为人，望着汤汤大河，也不免感伤。 而潼关往东，便是“骑青牛出函谷老子姓李”的函谷关。道教始祖老子从此出关，往北地而去，从此神龙归海，再也不见一鳞半爪，只留下了道家五千言供世人研读。 李志行欣赏、感慨一番，就随车队往东，进入河南境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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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欣赏、感慨一番，就随车队往东，进入河南境内。 再往下走，镖局的人逐渐谨慎起来，总要派两个趟子手去探探路，这些都有老吕安排，虽说会友镖局声名远振，毕竟小心行得万年船呀！ 第二天，车队进入陕县，陕西由此而得名，即陕原以西的意思。中午，到达一个叫滑底的地方，夹道是两座不甚高的小山，山上草木茂盛。 李志行如往日一般，与魏师兄、崔掌柜几个骑着马，指指点点。几日相熟下来，因志行谈吐风趣，又喜欢打诨插科，大家都喜欢围着志行，听其高谈阔论。 只见志行指着路两边的小山，附庸风雅地说“此处道路不宽，夹道成壑，我看是一出设伏的好所在，想来古代发生过战事。” 崔掌柜闻言，也摇头晃脑地说“我看两边山势不显，要冲上去亦非难事，设伏嘛……只怕用处不大。” 魏吉安听罢，也呵呵一笑说“志行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之前此处有东西两寨，皆是绿林，常于此地打劫，后来刘镇华纠集豫西各地好汉成立镇嵩军，皆投刘镇华去了，才还了此地太平。” “原来如此，如此来说，志行倒是眼光不错。”崔掌柜闻罢，捻须说道。 志行闻言，得意得哈哈大笑，却忽然又急忙捂住嘴。 你道为何？原来他忽然想到三国演义里曹操落败华容道，大笑引出关羽的故事，这滑底与华容读音相似，该不会引来土匪吧？志行暗思不详，所以急忙将笑声止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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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突然“呯”的传来一声枪响，前面一个车把式的草帽应声而飞，紧接着，一边山上有二十几个人挥舞着兵器，怪叫着从山上冲了下来。 TMD！这还真召来了土匪！ |
| 感谢@前无来者、@我心中的、@西窗夜雨、@一根筋、@红楼一梦、@好像一条狗哎、@横刀立马、@哈哈哈哈、@痴人说梦、@有凤来仪、@清清如也 朋友！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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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富平县文星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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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塹城一角，拍照片的地方在明、清时候就是湖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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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悍匪 “护镖！”老吕在前面勒住马头大喝一声，会友镖局的趟子手急忙将镖车护住，两个镖师忙将崔掌柜护到一辆马车后面，防止被伤着。 这时山上的土匪已经冲了下来，二十几个人手持梭镖大刀，还有两杆步枪，其中一个黑布裹头，满脸虬髯的土匪头领，更是拿着一把手枪。会友镖局虽说也有近二十人，但拿的都是冷兵器，并没有枪支，所以这活土匪不可小觑。 只见那个匪首一示意，一个手持钢刀、敞怀光膀的光头土匪走上前来，大声喊道“你们都听着，爷要钱不要命，哪个鳖孙敢乱动，小心爷的枪子不认人！”，后面两个持枪的土匪马上瞄准了老吕，显然没把魏吉安和李志行两个公子哥放在心上。 魏吉安倒是不怕，镖门出身，这种场面总是见过，只是一脸晦气，心想押运几车棉花怎么就遇到了劫匪，还是个空子！连会友镖局的旗子都不认识！按了解的情况，这一带不应该有土匪呀！本来空子倒也不怕，镖师们也不是吃素的，可这股土匪偏偏还有枪，你说倒霉不倒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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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魏吉安示意，老吕自上去搭话，抱拳说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下陕西三原会友镖局吕彪，路过贵地，未曾拜会，多有失礼，未知好汉尊姓大名，还请道个万！” “爷我名叫镇三省，不要废话，爷只要钱！” 镇三省？江湖上根本就没这个名号！估计是瞎诌的，镖局最怕这种不知根底的劫匪，现在对方还有枪，老吕准备来软的，能花点钱解决就花钱解决，镖局也是做生意，走南闯北靠的不是武功高强，靠的是人情世故，不能让弟兄们随便冒险！老吕是老江湖，这一点很明白。 于是老吕一抱拳，说道“山水有相逢，我们会友镖局广交各路豪杰，此次得遇各位，也是缘分，这100块大洋算是见面礼，望当家的不要见怪!”说完老吕示意一个手下拿出一袋银元。 却不料那光头丝毫不领情，“呸！”了一声大骂道“你一张纸画了个鼻子，好大的脸！你会友镖局是厉害，不过爷们也不是要饭的！100块大洋就想打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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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吉安听得暗皱眉头，100块大洋也不少，平常有交往的绿林若来拦路，也就给个几十块的见面礼。这伙土匪只怕不好打发！于是用眼神微微看了看镖局一众人，镖局的人纷纷会意，只等魏吉安下令，就开始动手。 这时老吕也皱着眉头说“这位好汉，我们镖局也是辛辛苦苦挣口饭吃，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一趟赚不了几个钱。” 光头却不耐烦的说“你赚多少爷管不着，你当爷不懂？这十几车货怎么不值几万块大洋,今天不拿3000块大洋出来，就别想出这道沟！” 对方话说到这份上，只怕免不了一场争斗。 魏吉安低声对李志行说“不要乱动，一切有我。”，魏吉安知道这个小师弟是个生意人，学艺不精，不想志行有个闪失。 李志行看看左边那个持枪瞄着老吕的土匪，低声说了句“好”，老吕看见魏吉安眼色，边说话边走位，准备对付右边那个持枪的，另外一个镖师也向左边那个持枪的土匪不露声色的靠近，镖局一众人自有默契。 这时魏吉安故意大呼小叫地说“哎呀，我说吕头，千万不要和诸位好汉动手，你们不要命，本少爷还要命呢！”，一面催马向前，接近匪首。 老吕故意苦笑着说“少爷，可是好汉们要3000块大洋，就是把我卖了，也凑不出来呀!” “哎呀，吕头说的也是实话。这样，本少爷情愿拿1000块大洋结交诸位好汉，如何？”说完又向了几步，对光头土匪说到。 那光头闻言犹豫不决，探询地看向那个布巾裹头的匪首。 李志行这时也大叫道“钱财身外物，我这就给各位好汉拿银票！”一面向前移动，一面将手伸入怀中，捏住一枚飞镖，只等一齐动手时先帮忙废了那几个拿枪的。 那匪首见魏、李二人上前，大喝一声“站住！至少2000大洋，否则就将货物烧个一干二净。”看来匪首也知道这镖没有贵重东西，钱都在货上压着，谁也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现大洋，能拿1000大洋也不错，不过还想试试能不能多要点。 魏吉安继续大呼小叫地“哎呀，诸位好汉，本少爷此次出门并未带如此多的银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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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正说着，那边却有两个土匪已经点燃火折子准备放火，棉花这东西要是点燃，要想救火可就来不及了！大家立刻紧张。 于是魏吉安连忙大喊“好汉且慢，我给钱!我给钱！”那匪首紧拧的眉毛终于放松开来。 却不料魏吉安这时却突然大喊一声 “动手！”，一甩胳膊，一道飞镖直中匪首持枪的手腕，人也从马上突然飞起，像一只大鸟一样直扑匪首。匪首措不及防，一枪放空，手一松，枪就掉在地上，胸口被魏吉安踹了两脚。一时间杀声顿起，镖局众人各向土匪扑去。 志行正想镖打另一个持枪土匪，忽然枪声大作，那个持枪匪徒和旁边的一个土匪已然中弹，对面山上杀声大作，七八个当兵的放着枪从山上冲了下来，似乎早有埋伏。 匪首一看有埋伏，知道中计，大喊一声“风紧扯呼！”。 众匪也不恋战，直向谷口冲去，镖局众人护好镖车，也不追赶。当兵的在后面呯呯放枪，土匪逃跑时又被打倒几人，余者大队直冲出谷口去了。 众人心头一松，总算客商和镖车无失，镖局就两个人受点轻伤，已经处理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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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刚舒了一口气，却听见谷口那边忽然枪声大作，喊杀一片，自是惊疑不定，紧紧护住镖车，再次紧张起来。 一会功夫，枪声停歇，一个军官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远远一见魏吉安，竟然打招呼说“哈哈，吉安老弟，你受惊了！” 魏吉安也是迟疑，直待走近才认出来，说了一声“段大当家，你这闹得是哪出呀？”。原来这个军官，就是以前此地的西寨匪首段黑虎，看来是就地吃了皇粮，还没离开陕县。 段黑虎和魏吉安聊了几句，却是要借镖局的马车装匪徒的尸体，拉回县里报功。魏吉安和段黑虎算是老相识，于是便借了两辆马车给他，又一起攀谈。 原来志行他们今天遇到的可不是一般的土匪，匪首乃是有名的白朗余党，名叫刘东山。 不过，白朗是谁？这刘东山又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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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一个士兵来报，还有一个活口，是个女扮男装，当时被枪打中的肩胛，昏死了过去，在收拾尸体时发现的。原来段黑虎的兵本来就是土匪出身，掏死人的财物是一种职业习惯，摸到胸前，就发现了这个女的，遂来报告。 段黑虎闻言，就叫带上来。两个士兵直接抬来一个四肢背捆着的人，扔在地上，这女人裹头的黑布已经被撕掉，长发散开遮住脸，左肩胛中了一枪，血染红了半边衣服。 段黑虎伸手扒拉开女人头发，是个年轻的女子，皮肤比较白，眼睛大大的，只是没有精神，估计伤的比较重。 “哈哈哈，这小妮子长得还挺俊的！给她把伤口包一下，别让死了，回头卖到窑子里，还能换几十块大洋。” 段黑虎哈哈大笑。 于是两个兵给这女的胡乱包扎了一把，仍旧抓住手脚，像扔一头猪猡似的扔到车上，女子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看得李志行直皱眉头。 这时，段黑虎留意到了皱眉的李志行，有些不快。就问“吉安老弟，这是哪位？” 魏吉安看看段黑虎，说“忘了介绍，这是我师弟李志行，也是三原诚信财务学校校长，和陕西陆督军的大公子陆承武很熟。”魏吉安最了解段黑虎，这家伙以前占山为王，无所顾忌，后来投奔刘镇华后，忽然做起了当官梦，所以故意提起陆承武镇镇他，免得段黑虎又生出其他事端。 果然，段黑虎一听提到陆承武，立刻态度大变，陆建章之前也在河南围剿过白朗，现在又贵为陕西督军，陆承武是其爱子，段黑虎十分清楚。 “原来李老弟和陆公子是朋友呀！哈哈哈，我之前也有幸和陆公子一起打过白朗，真是巧得很！不如今天晚上我做东，在县城设宴款待诸位，我们好好喝顿酒！” 段黑虎热情地拍着李志行的肩膀，说完也不容别人推辞，一拱手，大笑着先带兵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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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从龙1314 2022-08-01 17:07:57 路过的要点赞哦 ----------------------------- 哈！感谢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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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赎人 段黑虎现在是手头有枪的地头蛇，魏吉安和崔掌柜等都不想得罪，所以准备晚上赴宴。不过让这货拔毛请客可不是好事，所以魏吉安还是给段黑虎准备了不菲的礼物。 因为有段黑虎相邀，车队不得不在陕县耽搁一天，到了陕县县城，便找客栈安顿下来，准备晚上赴宴。李志行无事，便在房内休息。 这小县城最大的客栈也不怎么样，正、侧几排土坯客房，完全不似三原县的大客栈气派，好在院子很大，足够停放镖车。志行喜欢安静，选了一间侧偏的屋子，天色刚见黑，还不到赴宴时间，便躺在床上假寐。 李志行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忽然觉得似乎有一道人影从窗前极快闪过，但又听不见脚步声，来人似乎在门口静听，莫不是又有盗匪？正思量间，却听见小刀拨门栓的声音，这盗贼胆子也太大了点！李志行迅速将被子卷成卧人状，提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轻飘飘的上了房梁。 房门被轻轻打开，闪进一人，进门后直向炕上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志行从房梁一跃而下，一脚踢中来人后心，将其踢倒，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来人也是凶猛，身子一拱，回手就是一拳直向志行面门，志行早有防备，左臂一格，一个缠丝手直接钳住来人上臂，右手抓着一枚飞镖已经抵在来人的咽喉上。来人似乎臂上有伤，刚好被志行钳中伤处，咧嘴痛叫了一声，便停住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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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一看，这个被制住的人，正是白天所遇的匪首刘东山，目光凶厉而不甘。 志行十分气恼，飞镖往前一送，又抵了一分入肉，血从刘东山脖子上渗了出来，厉声说 “你个恶徒！小爷与你有何冤仇？跑来害我性命！” 刘东山咽了咽唾沫，忿忿地说“哼！我没想杀你！”。这刘东山此时，觉得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瘆牙，最近自己真是事事不顺，没想到竟栽在了这个小白脸公子哥手里！ “呸！没想杀我？却跑到小爷这里来干什么？果然是个恶匪！”李志行骂道。 刘东山一听李志行骂他是恶匪，突然有点激动，也不顾痛，脖子一耿一耿的说“老子不是什么恶匪，老子是白朗义军的刘东山，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哦？那么好汉刘东山，你找我要干什么？”李志行讥讽道。 “你能不能先别用镖逼着我？我答应绝不伤害你。”刘东山说。 傻子才信呢！面对这等悍匪李志行十二分的小心，手里的镖往里又去了一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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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山有点吃痛，就说“我只是想绑了你去换我妹妹，真的没想杀你。” “今天被抓的女子是你妹妹？” “嗯，是我唯一的亲人，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本想绑了你去换，可没想到你居然深藏不露，我今天栽在你手上，死不足惜，可怜我妹妹恐怕遭人毒手。”此时的刘东山已经没有了一丝凶历，反而露出几分苦色。 兄妹情深可以理解，可白朗大军转战南北，杀人无算，你们就没杀过无辜的人？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你们跟随白朗转战数省，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谁又没有亲人？” 却见刘东山忽然抬头正色说到“我今无能，制于你手，你大可杀了我或将我交出去，不过一死！我们兄妹同去地府，想来我妹也不孤单，但你莫要折辱于我！” “哼！莫非你手上没有无辜性命？” “自我跟随白大帅起事以来，我虽杀人无数，但刘某有三不杀，不杀女人、不杀小孩、不杀百姓，这在义军中尽人皆知！”刘东山说得大气凛然。 今天听段黑虎说这刘东山倒也是一条汉子，并不滥杀，加上劫镖的时候，先只是一枪打掉了车把式的草帽，刘东山说这话李志行先信了几分。 李志行看了看刘东山，此时镖抵在刘东山咽喉，鲜血一绺一绺往下流，刘东山却双目清澈，直视着李志行。 李志行想了想，说到“若真如此，我也不害你，我要搜身，莫怪。”说罢一手抵住刘东山咽喉，一手在刘东山身上搜出一把小刀和一段绳索，其他也无他物，看来刘东山真是准备绑架，连绳子都带来了。 遂让刘东山配合，将其双手双脚背绑捆紧，便收了飞镖。那刘东山也配合，一者已经被住，而志行又防备很严，二者刘东山惯走江湖，看人识面，见两人过手这么长时间，李志行并未大声喊人，觉得李志行或许真不想害他。 随后李志行仔细询问，才得知刘东山最近连败，本想捞一票，带人马前往太行山学汉朝马武太行养兵，以图东山再起，谁知滑底谷被伏惨败。 刘东山逃走后并未远去，又偷偷伏在山上观察，看到妹妹活着，便想设法相救，远远看到段黑虎对李志行很热情，李志行又是一个富家公子打扮，一直没动过手，便判断志行是个身份重要的公子哥，遂决定绑架志行，去换回妹妹。 这刘东山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李志行得了鹞子高三的真传，也是个高手，不慎失手被擒。 李志行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一身公子哥打扮竟然惹祸上身，再说了，就算绑了自己，就能从段黑虎那里换回人来？自己和段黑虎不过一面之缘，绑魏吉安、崔掌柜，哪个不比绑自己强？这刘东山还真是倒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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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察言观色，刘东山发现志行对白朗义军并无偏见，观其心性，也似有情有义，就萌生念头，恳求李志行救救其妹，并发誓若能救回，就对其兄妹二人有再生之德，愿效犬马之劳。 李志行不禁有些动心，但很快又摇头否定。因为如此悍匪，凭自己的实力，现在还用不得。不过这刘东山兄妹却并非十恶不赦之人，相反，可以说是英雄末路，所以又起了搭救之心。 于是，李志行便说“刘东山，听你所言，你也是一条好汉！我无意为难你，也想搭救你妹妹，但其实我与段黑虎并无交情，今天只是初识，今晚我去赴宴，相机行事，若能救出自是最好，若无法救出，你自去设法，如何？” 刘东山闻言不禁忐忑，原来李志行与段黑虎并不熟悉，自己真是连番判断失误！不过也没有其他办法，便恳求李志行一定设法，自己愿意绑着等在客栈。 李志行看了看刘东山，也不说话，将刘东山绑好，便前去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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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酒至半酣，那位二当家又和李志行谈起了女人。对男人来讲，这个话题超越了阶级、超越了地位、也超越了年纪，只要男人在一起喝酒，最后一定会快意地谈到女人。 二当家和李志行谈得眉飞色舞，引以为同道，两人越谈越高兴，李志行假借酒意，夸赞今天抓到的女子美貌，言谈间颇流露出好色之态。二当家哈哈大笑，酒劲正酣，就说 “简单！”，要禀明段黑虎，让把那女子送给李志行，李志行却表示愿意买。 二当家一禀明段黑虎，段黑虎起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人不风流枉少年！段黑虎并不知道那女子就是刘东山的妹妹，只当一般陷落匪窝的女子，最多是胁从，所以，150块大洋，带走！魏吉安听说李志行要买那个土匪女子，起初也一愣，随即笑了笑再不言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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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似乎急不可耐，当即付了银票，二当家就带着志行去领人。志行一问，幸好人还押在军营里，不在县里的监牢中。过去的监牢，女人一进去，便是生不如死，不管你是大家闺秀，还是刚烈侠女，一进去便被肆意凌辱。 二人走到关押处，却不见看守，只听见屋内有打闹声。二当家骂了一声“他妈的！这帮鳖孙！”便急忙走进屋去。 原来那个看守会同一个当兵的，正在撕扯刘东山妹子的衣服，女子身材虽然柔弱，却正在奋力反抗，撕扯间动了女子肩胛的伤口，鲜血直流。 二当家上去对两个当兵的一人一脚，让他们“滚蛋！”，这种事在队伍里经常发生，踢两脚就算了。 还好李志行及时赶到，帮女子掩好衣服，趁二当家不留意，悄悄告诉女子不要害怕，自己是受刘东山之托来救她的。女子闻言，看了一眼志行，见他年轻英俊，正是日间见过的那位骑马的公子，面色一红，对李志行点了一下头，不再做声。 志行领了女子，也不再回去喝酒，直接辞别。二当家拍了李志行肩膀一下，咧着黄牙，猥琐地说“老弟，这么心急呀！夜还长着呢，可悠着点！” 此话一出，李志行直接一个趔趄，脸上马上红了起来，又仿佛真有点做贼心虚似的，偷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急忙羞赧地低下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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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房间，女子一看自己哥哥被四肢捆绑躺在地上，不禁一声惊呼。李志行给刘东山松了绑，刘东山一见妹妹回来，十分激动，先看了妹妹的伤势，说声“绣娘，哥对不起你！”。然后，拉着妹妹突然跪下，向李志行磕了三个响头，说到“公子救命之恩，刘东山、刘绣娘兄妹永不相忘，愿追随左右，永效犬马之劳！”。 李志行本坐在椅子上一直没说话，见着兄妹二人给自己叩头，就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待二人说完，便开口说道“刘壮士也是个有情有义好汉，我感喟你们兄妹情深，所以出手相救，你们也不必多礼，效犬马之劳自然不必。我明日便会离开此地远行，现在，我找郎中来给你们看伤，再给你们开个客房，你们兄妹二人稍事养伤，便尽快自行离去。切记，本地不宜久留！” 说罢，又取出100块银元，对刘东山说“你们身上有伤，又被通缉，带着这些钱找个安稳的地方生活，现在乱世方起，白朗已亡，你莫要误了自己和你妹子的性命。” 刘东山听了李志行所言，一个铮铮汉子此时不禁眼眶湿润，大声说“必报恩公大恩！”，便又跪下磕头。 随后，志行安排客房，又让伙计找来郎中，给刘东山兄妹二人看过枪伤，让二人自行安歇不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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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一个有经济头脑的人 第二天，车队上路，魏吉安看着志行面色有点古怪，却并不说话。 李志行知道魏吉安心中有疑，便说“师兄，我是敬那刘东山是条汉子，所以救了她妹妹。” 魏吉安说“志行，我知道你非好色之人，但刘东山是个悍匪，你留她妹妹在身边，也是比较危险。” “师兄，昨日我已让那女子自行离去了。” “哦，那就好。”魏吉安放下心。 车队到洛阳后，货物就可以装火车了，这条线崔掌柜都是做熟了的，货物到了就装车，铁路上的官员、管事都交往很深。志行趁机通过崔掌柜结识铁路的关系，这也是志行要与商队同行的目的之一。 镖局任务完成，打道回府，魏吉安也要回去，留下一个叫韩其武的趟子手，陪着志行前往上海，叮嘱志行一路小心，便告别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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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其武年纪与志行相仿，是大师兄魏振山的得意弟子，不过大家不叫他名字，都喊他小五。 又花了两天，火车到了上海南站，崔掌柜需要照看货物归库，志行便先行告辞，与小五叫了洋车直奔虹口公共租界，祥生纱厂就在那里。 上海当时已是远东第一大都市，自是热闹非凡，一路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有长袍马褂的传统国人，也有西服革履的新派，还不时隆鼻金发的洋人进过，有轨电车打着“叮铃叮铃”的铃声缓慢行驶，漂亮的小汽车偶尔穿插而过，年轻的姑娘烫着大波浪卷，穿着漂亮的旗袍走在街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城市！ 李志行是前世在魔都生活过的人，知道上海的繁华，欣赏着这时空变化之后的熙攘景象。韩小五虽江湖经验丰富，却是第一次到上海，各种新奇事物应接不暇，志行时不时解释给小五听，小五直觉得这个小师叔真是见多识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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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纱厂附近，志行先找了一个像样的旅店住了下来。随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全上海最好的西装店在哪里？然后和小五又直奔西服店。 到店里一看，正是老牌红帮铺子，用料考究、做工精良、样式大方，也不废话，直接定做了一整套西装行头，从外套到背心、到领带领结、皮鞋、白手套、小饰品等，全套七十二块零七角大洋，志行要求三天内完成，所以又增加了二十块大洋的赶工费，总共将近一百块大洋。 小五啧啧不已，小师叔做一套衣服竟要花这么多钱！小五正在感叹，志行又吩咐按保镖的形象给小五也做一套好的，又花了二十几块大洋，约定待西装做好后，直接送志行的住处。 好家伙，这个小师叔真能花钱！ 定完衣服，志行带着小五到了祥生纱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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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生纱厂已经停产许久，大铁门上上着一把大锁。两人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厂房、机器等，不曾见到一人，只好沿围墙走了一圈。李志行发现这工厂占地不小，估计占地得有60亩以上。 最后，二人在正对着厂门口的一个小茶摊上坐了下来，一人要了一个大碗茶，边解渴边与茶馆的老板聊天。得知纱厂平时都有人，白天有两个负责看门，晚上人多一点，有大约七八个人巡逻，怕丢东西，这会到了午饭时间，只怕都出去吃东西了。 志行给多了摊主两个铜板，又打听到厂子停了有六七个月了，正常开工的时候有六七百名工人，摊主的女儿就曾经是纱厂的女工，现在每天在家帮闲。 于是志行又点了两碟点心伴茶。一会，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来上点心，志行估计这就是茶馆老板的女儿，便有意攀谈，女子倒不诧生，左右这会客人不多，就和志行聊了起来。 这女子姓周名小妹，周小妹说纱厂本身有600多名工人，大部分是女工，女工每天工资大约0.13块大洋，男工却要0.23块大洋以上，厂子里其实除了有1万只纱锭外，还有20张织布机，因为都用蒸汽驱动，使用同一个大锅炉，所以一起停了。 志行又问工人们的去向，据周小妹说，少部分进了其他纱厂，大部分自己在找事情做，毕竟其他纱厂生意也不好。 再问周小妹为什么机器开不好？这个她就说不清楚了，据说是因为一次蒸汽震动撞坏了机器，具体情况原来的厂长应该清楚，厂长叫程名恭，至于住址，周小妹也不晓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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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进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一进来就招呼老板上茶。周老板笑着招呼坐下，回身告诉志行，此人就是纱厂白天看门的老吴。 志行一听，就给了掌柜一块银元帮老吴会茶钱，并吩咐给那桌再加几个果碟。那边老吴闻声，便拱手一声“客气！”，邀请同坐。 志行和老吴聊了一会，便说想进厂里瞧瞧，看老吴能不能行个方便？老吴露出为难的表情。 其实，这只不过是老吴的花招罢了。因为这本就没什么，之前就有不少人来看过厂子，只不过近两三个月没人来了而已，每次老吴都能赚点外快，所以志行又给了老吴一块银元后，老吴便立刻答应。 老吴为志行提供了优质的服务，不但带着参观，还顺便讲解，经过多次接待，老吴已经成了兼职“导游”。 老吴讲的一知半解，但李志行却听得明明白白。他前世本就是理科生，受过系统的教育，第一份工作又在工厂，而后半辈子都在从事工业，其实单凭看，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但李志行觉得，老吴讲得不错，因为以前“参观”的客人问过很多关键问题，都被老吴有心记了下来，不待志行发问，就一一讲解给志行，李志行很满意。 以李志行的眼光，机器还比较新，就是缺乏保养，部分地方已经起锈，有些零件明显损坏，但整体来看，估计至少有8成以上的机器能开起来，锅炉看起来还比较新，但重新使用的话，肯定应该先做除锈处理等等。 转了一会，志行盯着厂房又长又大的钢结构龙骨发呆, 老吴不知道李志行是什么意思，只道是对锈迹斑斑的机器不满意，其实李志行正在估算将厂房一起搬走的可能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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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志行询问老板王祥生和程名恭厂长的住处，老吴只知道老板在衡山路有公馆，但不知道具体地址，至于程名恭的住处，老吴也不知道。 志行已经很满意了，又给了老吴3块银元的赏钱。嘿，这比老吴预期的数量多了一个银元，但这算是对他努力的回报，一个有经济头脑的人，什么时候都能够赚钱！ 回到旅馆，志行想了想，要探听王祥生和程名恭的行踪，自己恐怕比较难了，崔掌柜可能会知道，但肯定不如青帮打听的快，反正青帮这样的地头蛇，自己早晚需要打交道，不如就去借助青帮的势力。 第二天，志行备了礼物，带着小五去拜访青帮头目楚相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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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相九的堂口在公共租界的外白渡，楚相九是“大通悟学”中“通”字辈出身，在上海滩与张啸林算是同辈，法租界的黄金荣与他勉强也算同辈。 为啥有“勉强”二字？因为黄金荣其实不是青帮中人，就连他的“天”字辈，也本不在青帮辈分排行之中，只是因为黄金荣设法攀上了青帮大佬张镜湖，非正式地入了青帮门，张镜湖是“大”字辈，他便自创了一个“天”字辈。所以，黄金荣也成为了青帮中最特殊的一个，勉强可以算是“通”字辈。 总之，这位楚相九在上海青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到了楚府，送上拜帖，呈上礼物，就见到了楚相九。志行有范掌柜的引荐信，又带了不轻的礼物来拜码头，楚相九这个面子要给的，陕西哥老会通统山堂可是个名震南北的大堂口！ 李志行说明来意，楚相九表示好办，王祥生是资本家，沪上大亨，好打听；至于程名恭，搞不拎清，所以派了个家在祥生纱厂附近徒弟给帮忙，这个徒弟名叫洪阿四。 志行拜辞楚相九，先请阿四下馆子吃酒，阿四也带了他自己的徒弟，作为楚相九的徒弟，阿四辈分可不低，阿四自己也开堂收徒。楚相九让阿四帮志行办事，算是很给李志行面子了。 楚相九辈分太高，李志行在他面前不好说话，所以有意结交阿四。 李志行在通统山堂也是有名堂的人，说话又爽利，阿四也不做态，两人很快熟络起来，酒席上气氛融洽。 几人正在雅间里喝着酒，忽然从外面闯进几个人，都是帮会打扮，为首一人阴阳怪气地说到“阿四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呀，在这里吃酒快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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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一见来人，面色有些不爽，说到“阿水，你莫要猖狂到天上去！” 那被称作阿水的人却笑着说“怎么？阿拉今朝讨杯酒吃也不给？侬阿四没腔调，难怪罩不住事！” 阿水不顾阿四脸色难看，又对阿四的一个弟子说“怎么，不让开给爷叔吃酒？”，竟然要坐下来一起吃酒。 阿四只好沉着脸说“给你爷叔换副碗筷！”，那个阿水就施施然的坐了下来，身后站着一帮弟子。 李志行不明就里，也不做声，和小五只是吃菜。阿四也不介绍，只是沉着脸吃酒。 那阿水却来撩拨阿四，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志行逐渐听明白了。 原来，阿水也是楚相九的徒弟，也开堂收徒，这次却是因为地盘的事情和阿四不愉快。 楚相九手下的地盘，一般由楚相九这个大佬给徒弟们划定，但并不禁止徒弟们之间争夺，只要遵从帮内的规矩，双方对结果认可，最后禀明楚相九就可以了。 前一段，阿水看中了阿四吃保护费的一个小赌场，便约阿四比试功夫定输赢，结果没想到阿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高手，阿四的手下没有一个是对手，便把赌场的地盘输了。为此事阿四满是晦气，所以见阿水就没有好脸色。 今天阿水好像又看中了阿四的另一处烟馆的地盘，喝酒间不停撩拨阿四，搞得阿四和他的一帮弟子都很气愤。随后阿水见火候已到，便又提出比试定输赢，还诱惑阿四说这次如果阿四赢了，他不但将上次的赌场奉还，还送上自己的一个赌场。 阿四知道自己手下没人，本不欲比试，奈何一帮弟子群情激奋，又加上阿水今天带来的人里，并没有以前那个高手，所以同意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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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雅间够大，阿水、阿四的两个弟子就在当场比试起来。李志行和小五在旁观看，比试的两个弟子都算好手，倒是阿四的弟子似乎功夫更扎实一些，不出意料的话阿四应该能赢。果然，你来我往，一会时间，阿水的弟子就被阿四的弟子打倒在地，阿四哈哈大笑，总算出了一口气。 阿水却不在意，这只是第一局，而规矩是直到没人挑战为止。阿水对身后的一个弟子说了几句，弟子转身出去，随后一个体格结实的汉子走了进来，一身练家子的打扮。 阿四一看，暗暗叫苦！原来此人正是上次那个高手，阿四手下无人能敌，原来今天就是阿水的圈套。 阿水笑的阴险，阿四那个弟子骑虎难下，只好继续比试，这次却比刚才精彩，阿四的徒弟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不过那个汉子明显不凡，一套通臂拳端是纯熟，场中两人你来我往，看得志行和小五也精彩，志行暗想此等人物怎会委身青帮？小五看得高兴，有些摩拳擦掌。 未出所料，几十个回合后，阿四的弟子被一拳打中左肋，败下阵来。阿四一脸气恼，阿水一脸得意，连问道还有谁可下场？ 这时小五捅了捅志行，低声说他想上。 此事本属青帮内部争斗，李志行原不想插手，但看到阿四恼羞满脸，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便轻声问小五有几分把握？小五很有信心，说至少八分。志行便对阿四说，不妨让我这兄弟去试试，阿四一听眼睛一亮，心中也有些期盼，便让小五下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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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随师父习武多年，知道对手是武林中人，先按江湖规矩见礼，对方一看，知道这位也是武林中人，也还过礼。 两人都算高手，各出本事，打作一团，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不住叫好，几十招过后，两人交错之间忽然听见“啪”的一声，那个汉子飞向门口，一晃站住了身，原来是被小五一脚踢了出去。 小五落地，拱手一句“承让！”，显然那汉子输了。 那汉子红着脸拱手一句“在下技不如人，告辞。”竟自走了。 阿水一看急了，只是不能够输面子，留下一句“赌场异日交接。”便带领手下急急追了出去，这个高手是他想了不少办法笼络来的，可不能这么就让走了。 这边阿四哈哈大笑，吩咐重新换过酒菜，要和志行、小五痛饮。阿四此时心情大好，对志行、小五的感觉自与之前不同，阿四的徒弟们也频频敬酒，志行说起打听王祥生和程名恭行踪的事情，阿四拍着胸脯请志行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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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留洋博士 第二天上午，阿四的一个徒弟便带来消息，说程名恭现在住在霞飞路的岳父家中。 青帮神通广大，打听来了不少细节。 原来程名恭家本是常州士绅，在当地有些名气，其岳父姓周，早年在常州做生意，两家交好，程名恭自幼聪慧，其岳父又有意攀附，便将女儿与程名恭定了亲，后来又和程家商议，将程名恭送到德国留洋，程家虽数代士绅，但这些年有些败落，家中并不宽裕，留洋的钱倒是周家拿得多。 学成回国后，程名恭完婚，到上海发展。此时程名恭的岳父生意蒸蒸日上，已经与人合资在上海开起了钱庄，程名恭就暂住在岳父家中。 先是程名恭受聘于祥生纱厂做厂长，薪水每月约400块大洋，前程一片光明，在岳父家住的倒是自在。 未曾预料纱厂一次事故，加上产业行情实在不行，老板王祥生决定停工，又要发卖工厂，程名恭的厂长也干不了，没了收入。好在程名恭还有一些留洋的朋友，在其他纱厂帮他找了份一般管理工作，薪水每月大约80块大洋，跟以前自是无法相比，但这也是朋友的能力极限了，毕竟现在国内的纺织业都在苟延残喘。收入一少，在岳父家就有点受气，妻子也抬不起头。 总而言之，程名恭现在比较苦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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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王祥生，最近却不在上海，王祥生是无锡人，虽在上海有公馆，但在上海以外产业也不少，不专在上海。 事不宜迟，先去找程名恭。 志行来到周公馆说明来意，守门的上下打量了李志行和小五一番，告诉程名恭刚好外出，估计正在附近的美乐咖啡厅喝咖啡，咖啡厅并不太远。志行二人便找去了咖啡厅，问过侍应生，程名恭果然在。 志行找了个座位坐下，先观察这个程名恭。 程名恭穿着西装，年纪应该比李志行稍大，打扮比较精神，此刻正在一个临窗的一个僻静位子，啜着咖啡看报，一张报纸看了几遍，便放下来看着窗外，神情有点郁郁寡欢。 志行看了一会，便自上前去，拱了个手说到“程名恭先生吗？我想和你打听一些纱厂的事情，程先生可有时间？” 程名恭一听纱厂的事情，便请李志行坐下来，志行招手也点了一杯咖啡。 志行并没有给咖啡里加方糖，小啜了一口，仔细品味咖啡的苦涩和香醇，这是他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尝到咖啡的味道，有点眷恋和享受的意味。 程名恭看着这个打扮得像个少爷一样的年轻人，喝咖啡的动作非常老道，享受的神态完全像一个地道的外国人，猜不透这人的来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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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我叫李志行，对祥生纱厂有兴趣，所以想借您打听点纱厂的事情。”李志行微笑着说。 “哦？先生可是想收购祥生纱厂？” 程名恭问道。 “嗯”李志行啜了一口咖啡，平静地说。 程名恭心情有点激动，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但很快又沉了下去，只怕这位李先生一旦了解到纺纱业行情不好，便会打消这个念头，之前的几个老板都是这个情况。但程名恭仍旧将祥生纱厂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说起那次蒸汽事故，程名恭非常尴尬，这是在自己任上的大事故，自己难逃干系。 不曾想，李志行并没有因事故的事情，说起一丝一毫的责任，反而和程名恭仔细讨论起了事故的原因、后果以及应对方法等。 起初，程名恭惊讶于李志行对机械和工业生产的熟悉，但他是一个喜欢钻研技术的人，随着谈到具体技术上的事情，程名恭渐渐不再拘束，也放下了尴尬，言语逐渐多了起来。 那次事故后，程名恭十分自责，随后仔细研究了事故的经过，做了详细的总结，并且举一反三，认真梳理了纱厂的其他隐患，所以程名恭谈起来很有条理。 李志行中间不断插话，说出一些自己的观点，程名恭觉得很有见地，甚至在一些问题上有种让自己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禁一时雀跃，一扫这一段时期以来的郁闷心情，越谈越高兴，遂邀请李志行去他家中一坐。 原来程名恭痛定思痛，自己写了一本关于纱厂生产的笔记，希望能请志行斧正，志行欣然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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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家，程名恭请志行和小五在客厅稍坐，自己去拿笔记出来，又喊一个叫张妈的佣人奉茶，那个佣人应了一声，进去后就再也不见出来，也不见家中其他人出来招呼。 李志行暗想，程名恭在岳父家住的果然不如意。 一会，程名恭拿来笔记，李志新一看，不禁对程名恭有些刮目相看。 原来这笔记，有点类似后世工厂里的操作规程和事故处理办法，很有条理，也很详细，有插图、有说明。李志行暗道德国留学生真不是盖的！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纵然以前出过事故，也一定要用！遂对程名恭大加赞赏。 谈了一会，程名恭才发现一直没有上茶，不禁大喊张妈，训斥张妈没有一点规矩。 却不料这个张妈，是家里老太太面前得宠的，对姑爷的训斥一点都不怕，磨磨蹭蹭端上茶来，嘴里却在小声嘟囔说“这是周家又不是程家，姑爷哪来的那么大规矩……”，只气得程名恭满脸通红，又不好发作，只是红着脸对李志行连说“见笑！见笑！” 李志行见状，也不便久留，便邀请程名恭晚上去浦江饭店吃饭，届时派人来接，请程氏夫妇一定赏光。 那个张妈一听有人请姑爷去浦江饭店吃饭，也吃了一惊，原来位于外白渡桥边的浦江饭店，当时有“远东第一大饭店”之称！是很多外国政要及旅沪富商的不二选择，地方非常高档，就算是家里的周老爷也不曾去过，不禁立刻对程名恭尊重起来，低声下气地请姑爷吃茶，程名恭只是“哼”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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