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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西北尘梦[第4页] |
| 作者:苏对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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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定好新衣服刚好送来，志行立刻让旅店帮忙在浦江饭店订桌，又找旅店的伙计定了一部小汽车晚上用，今天得撑撑排场。 浦江饭店的位子不是好定的，不仅仅是花钱的事，幸亏旅店的伙计见多识广，虚张声势，称是陕西督军府的重要人物李先生要定桌，才定了来。 李志行试了试新西装，非常合体，穿上后形象焕然一新，仿佛有了前世在上海外资企业上班的感觉，只是现在的气质不再是个打工仔，眉宇间多了自信，有几分实业家的样子。 小五穿上新衣，惊喜异常，摸着新衣服，不断对志行夸赞料子和手工真好，说自己还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李志行也笑了，此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 晚饭前，李志行先乘车子到了浦江坐定，便派小五带车子去接程名恭夫妇。 浦江饭店果然名不虚传，建筑西式，布局大气，比后世的五星级饭店还要豪华。十个客人里面，倒有八个是外国人，打扮庄重的外国绅士、金发碧眼的外国贵妇进进出出，仿佛整个上海的老外，至少有一半都在这里，连侍应生多是打扮整洁的外国人。进了这里，似乎到了国外。 话说这浦江饭店原名礼查饭店，是上海最老牌的豪华饭店，在1846年由一个名叫RICHADS的英国人所建，是上海开埠以来，乃至全国第一家西商饭店。 这里见证过中国很多重要历史，中国第一盏电灯在此点亮；中国第一部电话在这里接通；西方半有声露天电影在这里首次亮相……众多的第一，使之成为当时最先进技术进入中国的窗口，也在整个远东声名远播。 李志行一身西装，神态自若，用英语先叫了咖啡喝。 小五从来没到过如此豪华的地方，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稀奇古怪的洋人，神态局促，缩手缩脚，坐立不安，紧张的直冒汗，志行便给了小五两个银元，叫他到饭店外面去找地方吃饭，等最后一同回去。 小五如释负重，不好意思地说“小师叔，我到门口去迎接客人，小师叔你吃完饭喊我。”便逃也似的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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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程名恭夫妇到来。程夫人打扮庄重，她结婚时的金银首饰本有不少，可程名恭以为落俗，今天只戴了一副宝石耳坠、一串珍珠项链和一枚翡翠戒指，与一身倒是旗袍相称，显得十分优雅。 李志行连忙招呼两人坐下，点了几道法式大餐，开了一瓶红酒。程名恭留过洋，吃西餐自不在话下；李志行前世在外资企业打工时，受过专门的礼仪培训，又加上参加商务活动练习，吃西餐动作也是老道优雅；只是程夫人少吃西餐，虽然程名恭已经教过，但还是怕有失礼，所以吃的少，话也少。 李志行殷勤相劝，时不时巧妙夸赞，尤其是夸了一句程夫人贤淑漂亮时，程夫人不禁脸色一红。李志行才醒悟，这年代还不兴夸别人老婆漂亮，急忙补救，说程名恭年纪比自己长，应该称程夫人为嫂夫人云云，气氛才活跃起来，程夫人也渐渐加入谈话。 李志行和程名恭先聊了一些程留洋的经历，又谈了一些祥生纱厂的事情，渐渐程名恭觉得李志行为人诚恳可交，便在数次犹豫之后，诚恳地说到“李先生，你想做纱厂是一件大事情，所以有句话我觉得不得不对你说。” “哦，名恭兄请讲！” “我在德国留洋，学的就是纺织专业，回国后又一直做纱厂，对纺纱业比较了解。据我的经验，我们华人办的纱厂，现下十个倒是有九个赔钱，市场其实很差，志行兄斥巨资购厂，风险不可谓不大！” 此话一出，程夫人心中不禁忐忑，心里有些埋怨丈夫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李志行却对程名恭又高看了一层，看来程名恭是真的认可了自己，才会说出这种可能损害自身利益的真话，这人是个君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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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请名恭兄说说，他们为什么赔钱？” “其实最主要是受外国纱厂打压，大部分中国纱厂的机制棉纱和外国纱厂的比成本都太高，即使个别管理极好的，成本大约能做到与外国纱厂持平，但此时那些外国纱厂就故意低价打压，所以也很难经营。另外，一些外国政府对本国纺纱业是有政府补贴的，例如日本……” 程名恭对行业现状认识不可谓不深，也算业内老手，但国际政治形势将对纺纱业产生的深远影响这种问题，是程名恭预料不到。一来程名恭不研究政治，二来即使他研究政治，也无法预料欧战复杂的变化，从而推算出对中国纺纱业的影响。 李志行知道结果，但不能说。 所以，李志行说到“名恭兄所言甚是，但我问你棉纱最主要的成本在哪里？” “自然是棉花的成本，要占到总成本的90%以上。”程名恭见自己一番言语之后，李志行仍然波澜不惊，不解的回答道。 “哈哈，这就对了，我是想买纱厂，不过却不是在上海开厂，而是在陕西。” “我粗略估算过，棉花从关中运到上海，运费占了总价约五分之一多，而纱织成布再运回去卖，运费又相当，你说，如果没有这些运费，我会不会赚钱？” 李志行笑着说。 “哦，将工厂建在原料产地和产品销售地，那样的话的确可以赚钱！”程名恭恍然大悟。 这个道理其实不少人都懂，但陕西偌大一个省，一家纱厂都没有。其实这里有很多原因的影响，有眼界的问题、资金的问题、技术支持的问题、经营环境的问题等等，总结为一点，就是难度太高。不过李志行有预知行业暴利这支强心剂，啥困难现在都能克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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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若在陕西办厂，名恭兄是否有意相助，出任厂长呢？” 李志行笑着问道。 这个问题有点突然，程名恭所料不及“这个……” 李志行前世就是打工仔，深深明白不谈薪资的老板都是耍流氓这样的道理，便又说“薪资先按名恭兄以前在祥生纱厂薪资再加50%支付，以后纱厂经营正常了，咱们再涨，你看如何？” 这一下，程名恭夫妇都怦然心动了。这是实打实的高薪！以前程名恭每月400多块大洋，在上海滩就是高薪，若再加50%到600多块，已经超过了北洋政府一个旅长的月薪！而此时全中国才有多少个旅长，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哪一个不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看着程名恭夫妇意动，李志行便说“名恭兄也不必马上答复我，我这几天还要找王祥生先生谈收购的事情，实际开厂还要到收购成功以后。” 程名恭便连连说是，并说他也需要再考虑考虑。 最后程氏夫妇辞别，李志行安排车子送回周公馆。 一路上，程名恭心情爽朗，不仅仅因为一个高薪的职位，更因为李志行关于陕西办纱厂前途的分析，让他觉得这真是一条救活纺纱工业的好路，他一直以来因为行业前途堪忧的阴霾，今天忽然消散。 等回到家中，程夫人便说“我看这个李先生是个干大事情的人，名恭你可不要错失了这个机会！” 程名恭兴奋地说“是啊是啊！李先生见识非凡，对我也青眼有加！人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我总得替李先生做些什么才好！” 随即便仔细想了想，开始筹划工厂的搬迁、机器运输、技工聘用、机器修复等计划，自己这一次总要的做出成绩来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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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小骗子与狄仁杰 送走程名恭夫妇，李志行又独自在饭店坐了一会，欣赏欣赏这些在曾经对东方产生了深远影响的西方人。这个头发花白，衣着考究，还带着一个高大的印度佣人，这估计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那个栗色头发有点卷，鼻梁很高的估计是意大利人；那个皮肤白皙，绿眼珠的贵妇可能是俄罗斯人，也有可能是波兰人，但估计应该至少是斯拉夫人…… 仔细看了一会之后，李志行便发现浦江饭店里活跃的外国人并不一定都是身份尊贵，应该还有一些所谓的“淘金者”。 这些人本来在国内没有什么地位，有些甚至是流氓、罪犯，只是一张船票来到了上海，便开始了自己的淘金生涯。他们总是刻意装扮，显得彬彬有礼，等一些有实力的人出现时，就会找机会与之攀谈寻找商机，那些外国大佬远离故土，在这里遇见了同胞，总是有些亲切感，便也聊起一些在故乡或在东方的事情。于是，偶尔这些淘金者便捕捉到了商机，为自己挣得财富。 李志行沉思了一会，招呼侍应生过来，询问这里的住宿价格。的确不菲，普通房间一晚房费，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带仆人住房的套间则更贵，不过包餐。 李志行沉吟了一下，的确很贵，但也不是住不起，就让侍应生帮自己定了一个套间，办妥后给了两块银元的小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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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志行走到门口。小五一直扒着眼睛等志行，饭店的外国门童不许小五站在门口，所以小五也不敢站的太近，但也不敢离得太远。 一见志行出来，小五立刻走上来并且招呼车子。志行给了小五一些钱，告诉小五立刻坐车去旅店退过房再回来，今天就住在浦江饭店，注意留下联络地址，以防阿四的人找不到自己。 小五惊得跳起来“啥？住在这里！？” 志行笑道“快去快去，莫要多问。” 小五走后，志行又用英语叮嘱门童，待小五回来后直接带到自己的房间，便上楼去了。 一会，小五回来了，便安排小五住在外屋，给了门童两块银元的小费打发走了。 小五自是新奇，这里动动那里摸摸，不停地问这问那，小师叔竟然会说外国话，以前怎么不知道？李志行只是骗小五说是以前有个传教士教的。在得知今天请客的花费和这住宿的费用时，小五不禁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好一会说不出话，天呐！这个小师叔真太敢花钱了！ 志行看着小五的样子不禁好笑，故意说“哎呀，这可是清朝怡亲王住过的房间，你说这个价钱贵吗？” “啥？这是王爷住过的房间？那我再仔细看看！”小五又跳了起来开始四下摸索。 这一晚上，李志行和小五两人都没睡好，李志行是满腹心事，小五则是兴奋的睡不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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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点是送到房间里的，西餐，小五吃不惯，但见小师叔吃的津津有味，便也强撑着吃了下去，要不饿了怎么办？ 吃过早点，志行要去一楼大厅喝咖啡，小五实在不喜欢喝这洋人的古怪玩意，像是中药，但又想去看看，便说“小师叔，师傅派我来给你当保镖，你就当我是你的随从，千万不要让我和你一起喝洋人那玩意！我就站在你身后，当随从就行。” 志行笑着应允，便到大厅喝咖啡，看报纸。浦江饭店大厅又叫孔雀厅，以情调闻名，里面有几个外国人在拉提琴，志行装模作样的欣赏了一番。 小五起初东张西望，最后看到李志行一副悠然的样子，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一定不能丢了小师叔的人，慢慢地也目不斜视，神情安静，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随从了。 在大厅喝了一上午咖啡，许多老外来来往往，夹杂着不多的几个中国人。李志行和小五两人，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小五最后找到了诀窍，把站立当成了练功，默念心法，愣是站着近一个钟头纹丝不动，不禁让一些老外咂舌，这真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仆人！那么那位年轻英俊的主人又是干什么的呢？ 经过一上午的成功亮相，志行便带小五回到房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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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阿四的一个徒弟匆匆赶来报信，原来王祥生已经从外地回沪，不过建议志行不必去王公馆了，因为王祥生今天晚上正要在浦江饭店会见客人，届时应该可以见到。志行大喜，给了一块银元谢过，便让小五去打听王祥生会客的具体情况。 不一会小五回报，王祥生的确在晚上定了桌，就在孔雀厅，要见的客人好像是汇丰银行的一个洋人，他已经让饭店的中国侍应生等王祥生一到就通知过来，当然，给了侍应生小费。小五这小子进步还是挺快的嘛！ 消息准确就好，晚上会会这位沪上大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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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分，侍应生通知人已经到了。李志行让侍应生帮忙定了一个离王祥生位置不太远、便于观察的桌子，便带着小五到了大厅。 王祥生很好认，因为整个大厅中国人本就没几个，除了穿着一身中式长袍的除了王祥生和随从之外，更无他人。 王祥生看上去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上唇留着短须，一身中式长袍在浦江饭店的众多西装燕尾中不显一丝老套，倒显出泰然儒雅的东方人特有的美感。旁边站立的管家显然也是久见场面，表情不瘟不火。 王祥生对面坐着一个老外，身穿黑色燕尾服，雪白的衬衣和亮绸的马甲，胸前挂着怀表的银链，削瘦的脸庞带着英国人特有的礼貌和傲慢。 两人先是用餐，很少说话，等用完餐开始饮酒，两人便开始了交流，不知道谈什么事情，谈了很长时间，那个英国人起身告辞。王祥生送走客人后，又回到桌前，点了一支雪茄，说“老侯，你怎么看？” 那位随从说到“看麦里逊大班的态度，汇丰只怕不会贷款给我们。” 王祥生叹了口气，说“也只好另想办法了，面粉厂总是要扩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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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说到“请问是王祥生先生么？” 王祥生见李志行上前搭话，不知所为何事，便说“鄙人王祥生，阁下有何贵干？” “在下名叫李志行，想和王先生聊聊关于祥生纱厂的事情。” 哦，这小伙子要买纱厂？其实李志行和小五刚才进大厅，王祥生就看到了，只是没想到原来是找自己的，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先听听无妨，便请李志行坐下说。 “听说王先生的纱厂有意出手？” “是的，阁下有购买的意思？” “不知道王先生打算卖多少钱？” “哦，未请教府上仙居何处？”纱厂可不是有一点点钱就能做的，所以王祥生很想知道李志行是代表哪家资本来的。 “在下陕西人，住在陕西三原县。” 哦，陕西人？似乎没有听过陕西有哪个有名的资本家，陕西地方落后，一般土财主也鲜有实力能办起纱厂，这究竟是什么来路？ “那阁下和陕西陆督军可有关系？” 李志行笑了笑，说“在下和陆督军的大公子陆承武相熟。” 哦，是代理陆建章也不一定，王祥生想到此处，便说“祥生纱厂创办时资本为28万元，因我想回收资金开创其他事业，所以情愿折价出售，只要20万元。”说完，王祥生静静地看着李志行。 “哦，据说王先生曾经想15万元出手？以我所想，现在行业很差，纱厂机器又陈旧，本也不能值太多钱。”李志行早已从程名恭处得知了纱厂历次谈价的情形。 王祥生看了看李志行，似笑非笑地说“阁下若立刻能够交割，我便14万元卖给你。” “这个……，我此次先来确认消息，并未带如此多银两，不能立刻交割。” “呵呵，三月之内，你若能交割，14万元同样作数。”王祥生笑着说。 李志行沉吟了一下，说到“14万元仍然颇多，可否再降？” 王祥生笑着道“我已折价一半，却还颇多？这样，你若两月之内交割，我可再降5000。” 的确比较低了，这里面还有地皮的价值，李志行本想以单买机器的方式和王祥生谈判，但思量再三，没有采用此方案，深怕使王祥生觉得自己的机器被当废铜烂铁卖掉了。所以李志行说到“既然如此，我将尽快确定此事。”然后便致礼告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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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王祥生作为商界枭雄，岂不知自己的地也值不少钱？只是有能力买这么大地皮的人本来就少，愿意买地皮的却不愿意要机器。其间，汇丰商行就与王祥生谈过地皮的事情，只是英国佬觉得王祥生在工业方面扩展太快，有意打压，机器不但不给钱，还要收5千大洋的土地清理费，王祥生气得差点吐血。 今天通过和汇丰的谈判，王祥生发现自己似乎又中了一个圈套。 原来，王祥生办了一个祥生面粉厂，效益非常好，便准备扩产，却缺乏资金，先与汇丰银行谈妥，贷款15万大洋，分期付款，首期汇丰给了3万元，王祥生用此笔资金做了面粉厂机器的定金。 可随后的贷款，英国人却推三阻四，不说不给，却只说因各种理由，目前无法支付，所以王祥生买机器的后续款项也无法支付。而此时美国机器商，提出不但要之前罚没的三万元，还会提出要巨额赔偿，否则就要打官司。 这正是英国人的阴谋，这些西方公司正是仗着自己实力雄厚又具有政治优势，在中国野蛮生长，肆意打压中国民族产业，全然不讲道义。现在造成的实际情况就是，王祥生现在极度缺钱，几乎身处绝境，不但发展不了，还有可能丧失以前的基业。 等李志行走后，王祥生笑着问那个随从“老侯，你怎么看？” “我看那位李先生的西装仿佛是新做的。” “正是，而且是上海最好的老四川路的红帮西装铺子做的。” 王祥生笑着说。 “那个随从的衣服也是新做的。”老侯也笑着说。 “呵呵，住最贵的饭店，穿最好的西装，这个陕西小骗子！不过，他要能骗来钱我也认了。”，王祥生笑道。 此时，李志行若背后有耳，一定会对王祥生咒骂不已，TMD，什么叫骗子？你懂不懂什么叫商业运作？你懂不懂什么叫商界奇才？有钱就了不起了？还敢骂我是骗子？还敢地域黑我们淳朴的陕西人？你个老家伙还一句一个“老侯，你怎么看？老侯，你怎么看？”看你妹呀！你莫不是觉得自己成狄仁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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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狐狸、狮子、狼和豺狗 回到房间，志行仔细盘算着这件事情：两个月内筹到14万元，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1400块大洋自己倒有。不过若刨除地价，机器应该真没多少钱，至于上海租界的地皮其实也不是不良资产，价值节节攀涨，只是他没有本钱去炒地皮，也没有在上海做地产的想法，当务之急是低价拿下机器。 但地皮到底值多少钱？到手后能不能卖出去呢？ 李志行马上让小五联络洪阿四，让他帮忙打听祥生纱厂的地价。 这个不难，对青帮来说，手到擒来。很快回报，祥生纱厂附近每亩地市价大约1900块大洋多。这么一算，纱厂的地价约为11.5万元，按纱厂14万元的总价，机器只要2.5万元，实在是便宜！ 要知道，王祥生当时置办机器就花了约20万元，这还是因为王祥生少见的能干，各种组织和盘算，比一般人置办省了约5万元，也就是说，目前机器其实只要了正常价值的十分之一！ 而之前听程名恭言及，王祥生最初办厂时买地比较便宜，每亩大约1200块大洋，也就是王祥生虽然纱厂赔了钱，但地皮大约升值了50%，综合下来肯定是亏了。亏是亏了，但纺纱业实在没有前途，王祥生又是个惯做大事大事的人，所以痛下决心，壮士断腕。 对于地皮的处置，李志行思考良久，最终想到了上海滩最负盛名的地产商哈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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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哈同是一代传奇，以至于后世的李志行因为好奇，也做过一番研究。 据说，哈同是个英籍犹太人，最初来到中国上海谋生，除了身上的一身衣服外，几乎一无所有。但他秉承着犹太人对财富无与伦比的热爱和执着，最终因房地产发家，去世时据传留下了上亿美元资产。 而哈同的出生地在巴格达，是后来在印度加入的英国籍，在上海打拼大多靠自己的本事，似乎对英国认同感并不深，对中国却有一定感情，还娶了一位有中国血统夫人，收养过不少中国孤儿。 志行判断，哈同洋行实力雄厚，对待财富像狮子一样的勇猛，又对中国人有一定的好感，应该不会受到汇丰银行的影响。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有了这一番考量，李志行便让小五将饭店里的华仔侍应生叫来，亲自询问了一些关于哈同洋行的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哈同洋行的一个叫约瑟夫的主管是这里的常客，几乎隔两天就来一次，或谈生意或游玩。 李志行叮嘱侍应生，约瑟夫一旦出现，就先帮志行定一张能听见谈话的就近的桌子，然后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在收了5块银元的好处费后，侍应生连声答应和道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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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的运气很好，当天晚上，约瑟夫就出现在了浦江饭店。于是，李志行整理一番，带着小五来到孔雀厅，在离约瑟夫很近的一张桌子坐下，点了杯咖啡看报纸，装着在等人，一边思索着怎么和约瑟夫搭话。 这时，突然有一个外国人走上前来，用很不熟练的中国话说到“李先生吗？我叫迈克。” 李志行正在想事情，不防来了个老外，一看这个老外很年轻，金发蓝眼睛的，穿着一套有点旧的褐色西装，手里还拿了一根手杖，只是似乎并不顺手。 “是的，阁下有什么事情？”李志行好奇地问。 “…XX…O@X…!？”这个迈克估计只会中国话的几个单词，看着迈克似乎听不懂自己的问话，于是志行又用英语问了问了一遍。一使用英语交流，迈克立刻放松下来。原来，这个外国人是美亚洋行的老板，美国人，想和李志行做生意。 李志行请迈克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开始交谈。 “听说李先生想办纱厂，我可以卖给你机器。” “哦，迈克先生卖哪个公司的机器？” “美国、英国最有名的公司的机器都可以，或者德国的、法国的都可以。” 哦？哪里的都行？莫不是皮包公司？这在后世很常见，但当时的中国人对外国并不了解，很多人想买机器却没有门路，加上对洋人的迷信，很容易上当。其实倒也不能完全说上当，很多时候，买洋人的东西就是通过掮客买到了，不过是多花冤枉钱而已。 李志行笑了笑，说“迈克先生，我目前没有买新机器的打算，供货周期太长。” “哦，多长供货周期李先生可以接受？” “哦，不，迈克先生，我目前不打算买新机器。”李志行又笑着摇摇头，新机器李志行根本不会买，因为买不起！ “哦……”迈克失望的摇摇头，忽然压低声音说“李先生，听说您和陕西的大官有关系，那么，您需不需要军火？什么都行！” 哦？李志行一惊，这个外国人什么生意都做呀！军火李志行想要，但目前没钱买，可惜了！ “哦？迈克先生真是神通广大呀！不过此次原本没有这种计划，以后或许会买，到时候一定找迈克先生。” 迈克很失望，什么生意都没做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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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见状，便笑着问道“迈克先生可是美国西部人？”，志行在迈克的说话中听出了几个美国俚语，像是德克萨斯一带。 “哦？李先生怎么知道？我出生在德州！”，迈克见李志行竟然能猜出自己的故乡，便又高兴地与李志行交谈起来。 果然是个牛仔！李志行后世看过不少西部片，对美国西部的狂野和自由也很神往，便高兴地与迈克交谈起来。迈克这个美国人带着牛仔的热情和爽朗，一会两人就成为朋友。随着交谈，迈克也不经意间忘记了自己刻意装扮的绅士气质，显露出了本有的狂羁。 而两人交谈的时候，不远处哈同洋行的约瑟夫正在啜着咖啡，对李志行二人看了几眼，便又开始看报纸。 李志行一直在高度关注约瑟夫，所以约瑟夫一有动作，就马上被他捕捉到了。志行用眼角瞟了约瑟夫一眼，故意大声和迈克说“迈克先生，美亚洋行想不想做房地产生意？我在租界有地皮可以出售。” 买东西？迈克不感兴趣。事实上，迈克对买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因为他没钱，迈克只喜欢利用关系卖东西，再佐以坑蒙拐骗的手段发点横财，不过屹今为止，尚未获得大的成功。但迈克有冒险的天性，并未放弃，用中国人的话说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地产？我没有兴趣。”迈克耸耸肩说。 但此时的约瑟夫举起咖啡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 “迈克先生，我的地皮可是一大块，美亚洋行这样有实力的大公司买进后经营，一定可以赚取丰厚的利润，毕竟上海的地价一直在涨。”李志行热情地推销。 这次约瑟夫抓咖啡杯的手更加用力了。 “不，亲爱的李，我并不打算做房地产的生意。”迈克当然不会要。 李志行装作很失望，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迈克留下了联系方式便告辞了。 李志行装着也要离去。这时候，约瑟夫走了过来，说到“先生，请等一下！” “哦，您好，有什么事情？”李志行装着有些意外。 “您好！我是哈同洋行的约瑟夫，想跟您谈一谈。”约瑟夫非常有礼貌。 “哦，约瑟夫先生您好！我叫李志行，请坐。”嘿，鱼终于上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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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有地要卖？” “是的” “在什么地方？有多大？”哈同洋行财力雄厚，所以约瑟夫不用客套，说话开门见山。 “在公共租界虹口附近，您有意购买？您需要多大？” “哦，虹口，有没有5亩以上？”约瑟夫想问问是不是小块地，若太小也没有意思，不好开发，开发后增值也不会太大，只是，现在上海租界里大块整装的地块并不好找。 “有，请问约瑟夫先生，贵商行买地的用途是什么？” “哦，那是一块不小的地了，我们哈同洋行以开发地产为主，按地块大小会做不同的使用，地块越大越好，大块地我们可以给出更高的价格。”约瑟夫自得地说。 “虹口是个不错的地方，哈同洋行正准备建筑一个最好的饭店，至少需要30亩地，你有吗？” 约瑟夫略带骄傲的问道。 “约瑟夫先生，建筑一个饭店可用不了30亩地。”李志行不解的回答，要知道第一大的浦江饭店占地还不到10亩。 约瑟夫笑了笑，自豪地说到“李先生，哈同商行是上海滩最有实力的公司之一，将要建设的饭店将非常豪华，并且佩带有很美丽大大花园，尊敬的哈同先生希望能在上海建设一座奇迹。” 哦，的确震撼！在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建饭店还带个大花园，建好了估计比浦江饭店还吸引人。 看着李志行惊讶地神情，约瑟夫微笑了，这个中国人自然不会想到这么宏伟的饭店，不过李志行下来的话却让约瑟夫有点惊讶。 “约瑟夫先生，既然哈同洋行有如此的决心，为什么不将饭店再做大一点，在旁边再建设一个大型游乐园，或者写字楼或者别墅什么的，到时候那里一定会成为上海最吸引人的地方。” “可那需要很大的地方。”约瑟夫说到。 “我想知道，如果超过30亩整块的地，您能够多出多少？” “如果有30亩我可以多出10%。”约瑟夫盯着李志行微笑着说，看来这个中国人有30亩地，10%哈同洋行并不在乎，哈同洋行对上海的地产很有信心并且善于开发，10%与最终的收益相比并不算什么。 “可是如果是50亩呢？”李志行看着约瑟夫笑着说，听完约瑟夫的描述，李志行立刻就改变了主意，祥生纱厂占地60亩，李志行本来想一次推销出去，但既然哈同洋行要在这里建筑豪华饭店，那么最后周围的地块一定会一地难求的，自己为什么不顺便赚一把呢？ “嗯？50亩地？这个要看过具体位置情况才能确定。不过，我想大约可以再增加5%。”约瑟夫有点拿不准，开发50亩地所需资金可不小，和哈同先生的最初设想有较大出入，自己没法确定。 “当然，价格应该在看过地方后确定。不过，约瑟夫先生，我最近有的紧要的事情需要到外地办理，大约2个月后才能回来，您不着急看地方吧？”李志行需要时间，因为那块地现在根本不是自己的。 “哦，当然，我可以等。”约瑟夫也需要时间请示和调查。 随后两人又轻松愉快的交谈了一会，约瑟夫看看怀表，表示自己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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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约瑟夫，李志行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颦起了眉头，地有人买自然解决了大问题，但自己不能拿别人的地去卖钱，然后再买别人的工厂，自己其实需要一大笔周转资金！ 在后世，这个问题是银行解决的，但那也是在取得土地使用权的前提下，空手套白狼究竟是怎么实现的呢？真是需要很高的智慧呀！真是让人头痛！ 然而上天总喜欢和人开玩笑，有些时候人需要的不是智慧，而是运气！就在李志行颦眉思索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微笑的问道“是李志行先生吗？我是美国慎昌洋行的马易尔。” 李志行愕然看着这个老外，浅金色的头发稍有点卷，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大约有三十多岁，像个北欧人，这位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浦江饭店没白住，一时间说不定成了名人。 李志行连忙请这位马易尔坐下。 “我是想与李先生谈笔生意。”马易尔坐下后从容的说。 “哦，什么生意？”难道又是一个卖机器的？浦江真是生意人的天堂。 “请问李先生是否想收购祥生纱厂？”马易尔盯着问道。 “是的。” “那么，李先生是否需要资金呢？据我所知，中国的陕西并不富裕，即使陕西省的官府，也不会轻易拿出十几万元。”马易尔微笑着端起咖啡，飞快地瞥了李志行一眼，尖锐而冷酷的眼神一闪而没。 我靠！这个蓝眼睛的老外是鬼么？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呵呵，其实这个马易尔不是鬼，但至少是个人精！马易尔是个丹麦人，1902年就来到上海淘金，先打工，后来与人合伙开办 “安德生·马易尔公司”，经营进出口业务，为了与中国人打交道方便，他为公司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慎昌洋行。 后来，合伙人全不干了，马易尔自己却将公司越干越好，最近又与美国奇异电器公司（即美国国际通用电气公司，简称GE公司）接上关系，成为这家公司在中国的代理商。慎昌洋行自然也就成了一家美商企业，由于马易尔有了奇异公司作后盾，遂以年息2厘的低息，向外国银行借得巨款作为资本，正在中国开展放贷业务。 这几天，马易尔见李志行在浦江活动，便对李志行进行调查，今天又仔细观察了很久，李志行的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对这笔风险贷款产生了兴趣。 “哦？马易尔先生愿意贷款？那么您能贷多少？”这个的确出乎意料，竟然有外国人主动愿意贷款。 “至于数额么……，我最多可以贷给李先生12万大洋。”马易尔慢条斯理的说，他已经对祥生纱厂资产做过评估，大约可以值15到16万元，所以他只能贷出约80%，其他20%是他留给自己的蛋糕。 “嗯，这真是个好消息。我的确需要，那么利息多少？期限多长呢？”李志行心口一震，这是天上掉馅饼吗？ “年息一分二，最长一年。” 一分二的利息可不算高，北洋政府向外国借款动辄就是两分以上。 “那么有什么条件呢？需要什么抵押？”李志行没有东西可以抵押，这只是一块吃不到的肥肉。 “以祥生纱厂的所有资产为抵押，没有附加条件。” 马易尔微笑着说，脸颊上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听到这个外国人这么说，李志行思索了一会，然后问道“这个，也就是说，这笔资金你一直要监管，直到我收购成功？” “是的，资金只能用于收购祥生纱厂，并且收购成功后，以资产的所有权作为抵押。”马易尔说。 这种做法事实上意味着，收购前资金在马易尔手里，收购成功后资产在马易尔手里，马易尔并没有风险。但对李志行来讲却很麻烦，资产所有权被抵押，将导致工厂无法搬迁，地皮无法变现，李志行又不在上海办工厂，所以根本无法盈利！ 最终结果就是，马易尔会以12万元收购整个祥生纱厂，再卖出变现。李志行所做的不过是替人做嫁衣，还要赔上大约2万块钱请马易尔笑纳，这个马易尔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但李志行也有主意，所以笑着问道“请问马易尔先生，如果贷款期限短一些呢？” “哦？”马易尔眼光一闪，笑着说到“最短半年，6厘利息，比年息低一半。” “这是一个合理的价格！那么，马易尔先生，贷款额是否可以增加？”李志行又问道。 “抱歉，不行！”这次马易尔回绝的很干脆，这家伙在上海滩闯荡多年，在他这里空手套白狼是不可能的。 “哦，那好吧。只是，您也知道，这是一件大事情，我需要先回趟陕西才能决定。”李志行说。 “哦，李先生，我能够理解，您和您背后的人决定后，可以来找我，今天我们商谈的都有效。那么，我先告辞了。”马易尔微笑完，留了联系地址就告辞了。 李志行静静地目送着马易尔离去。 此刻的他，感觉到这奢华喧闹的浦江饭店，根本就是一个大森林！自己就像一只想组合各方面资源谋利的狐狸；那个美国人迈克，就像一个四处寻找猎物的独狼；代表哈同洋行的约瑟夫财大气粗，则是这丛林中的狮子；而这个从暗处突然出来，想将猎物连皮带骨吞下去的马易尔，则是最危险的豺狗！ 这座森林里充满了凶险，在这里行走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一群野兽吞食得干干净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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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约瑟夫，李志行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颦起了眉头，地有人买自然解决了大问题，但自己不能拿别人的地去卖钱，然后再买别人的工厂，自己其实需要一大笔周转资金！ 在后世，这个问题是银行解决的，但那也是在取得土地使用权的前提下，空手套白狼究竟是怎么实现的呢？真是需要很高的智慧呀！真是让人头痛！ 然而上天总喜欢和人开玩笑，有些时候人需要的不是智慧，而是运气！就在李志行颦眉思索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微笑的问道“是李志行先生吗？我是美国慎昌洋行的马易尔。” 李志行愕然看着这个老外，浅金色的头发稍有点卷，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大约有三十多岁，像个北欧人，这位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浦江饭店没白住，一时间说不定成了名人。 李志行连忙请这位马易尔坐下。 “我是想与李先生谈笔生意。”马易尔坐下后从容的说。 “哦，什么生意？”难道又是一个卖机器的？浦江真是生意人的天堂。 “请问李先生是否想收购祥生纱厂？”马易尔盯着问道。 “是的。” “那么，李先生是否需要资金呢？据我所知，中国的陕西并不富裕，即使陕西省的官府，也不会轻易拿出十几万元。”马易尔微笑着端起咖啡，飞快地瞥了李志行一眼，尖锐而冷酷的眼神一闪而没。 我靠！这个蓝眼睛的老外是鬼么？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呵呵，其实这个马易尔不是鬼，但至少是个人精！马易尔是个丹麦人，1902年就来到上海淘金，先打工，后来与人合伙开办 “安德生·马易尔公司”，经营进出口业务，为了与中国人打交道方便，他为公司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慎昌洋行。 后来，合伙人全不干了，马易尔自己却将公司越干越好，最近又与美国奇异电器公司（即美国国际通用电气公司，简称GE公司）接上关系，成为这家公司在中国的代理商。慎昌洋行自然也就成了一家美商企业，由于马易尔有了奇异公司作后盾，遂以年息2厘的低息，向外国银行借得巨款作为资本，正在中国开展放贷业务。 这几天，马易尔见李志行在浦江活动，便对李志行进行调查，今天又仔细观察了很久，李志行的情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对这笔风险贷款产生了兴趣。 “哦？马易尔先生愿意贷款？那么您能贷多少？”这个的确出乎意料，竟然有外国人主动愿意贷款。 “至于数额么……，我最多可以贷给李先生12万大洋。”马易尔慢条斯理的说，他已经对祥生纱厂资产做过评估，大约可以值15到16万元，所以他只能贷出约80%，其他20%是他留给自己的蛋糕。 “嗯，这真是个好消息。我的确需要，那么利息多少？期限多长呢？”李志行心口一震，这是天上掉馅饼吗？ “年息一分二，最长一年。” 一分二的利息可不算高，北洋政府向外国借款动辄就是两分以上。 “那么有什么条件呢？需要什么抵押？”李志行没有东西可以抵押，这只是一块吃不到的肥肉。 “以祥生纱厂的所有资产为抵押，没有附加条件。” 马易尔微笑着说，脸颊上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听到这个外国人这么说，李志行思索了一会，然后问道“这个，也就是说，这笔资金你一直要监管，直到我收购成功？” “是的，资金只能用于收购祥生纱厂，并且收购成功后，以资产的所有权作为抵押。”马易尔说。 这种做法事实上意味着，收购前资金在马易尔手里，收购成功后资产在马易尔手里，马易尔并没有风险。但对李志行来讲却很麻烦，资产所有权被抵押，将导致工厂无法搬迁，地皮无法变现，李志行又不在上海办工厂，所以根本无法盈利！ 最终结果就是，马易尔会以12万元收购整个祥生纱厂，再卖出变现。李志行所做的不过是替人做嫁衣，还要赔上大约2万块钱请马易尔笑纳，这个马易尔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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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志行也有主意，所以笑着问道“请问马易尔先生，如果贷款期限短一些呢？” “哦？”马易尔眼光一闪，笑着说到“最短半年，6厘利息，比年息低一半。” “这是一个合理的价格！那么，马易尔先生，贷款额是否可以增加？”李志行又问道。 “抱歉，不行！”这次马易尔回绝的很干脆，这家伙在上海滩闯荡多年，在他这里空手套白狼是不可能的。 “哦，那好吧。只是，您也知道，这是一件大事情，我需要先回趟陕西才能决定。”李志行说。 “哦，李先生，我能够理解，您和您背后的人决定后，可以来找我，今天我们商谈的都有效。那么，我先告辞了。”马易尔微笑完，留了联系地址就告辞了。 李志行静静地目送着马易尔离去。 此刻的他，感觉到这奢华喧闹的浦江饭店，根本就是一个大森林！自己就像一只想组合各方面资源谋利的狐狸；那个美国人迈克，就像一个四处寻找猎物的独狼；代表哈同洋行的约瑟夫财大气粗，则是这丛林中的狮子；而这个从暗处突然出来，想将猎物连皮带骨吞下去的马易尔，则是最危险的豺狗！ 这座森林里充满了凶险，在这里行走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一群野兽吞食得干干净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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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上海汉堂商行 李志行当晚便亲自拜会了洪阿四，请他利用青帮的势力摸摸那个美国人迈克和那个慎昌洋行马易尔的底细。 洪阿四几日不见李志行，后来听徒弟又说李志行和小五二人住进了上海最豪华的浦江饭店，估计李志行是有大事要做。见李志行亲来，并也不敢怠慢，两人寒暄了一会，志行说明来意，阿四想了想，摸洋人的底细？这事有些难度，但在上海滩，能难住青帮的事情不多，便郑重表示自己会亲自照应这件事情，请志行放心。 李志行辞别阿四后回到浦江，谋划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来了洪阿四一个徒弟来讲情况。 他们已经探听到，迈克的美亚洋行是个极小的洋行，几乎没做过正规的生意。据传闻，偶尔做做掮客收取一点佣金，似乎还做过一些小笔的走私军火买卖，是个没腔调的烂西崽！ 不过据传，这个迈克与美国花旗银行的高级管事汤普生关系很好，似乎迈克曾经救过汤普生的命。 而慎昌洋行的马易尔，在上海经营时间比较长了，是个比较有实力的西人，这一段似乎实力更大了，还贷过款给沪上有名的资本家荣宗敬，至于金额和利率却打听不到。 外国人圈子里的消息中国人不好打听，能有这么多消息，洪阿四也算神通广大。李志行给过赏钱，并让来人一定代向洪阿四表达谢意。 送走来人，李志行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不再迟疑，带着小五去见那个美国人迈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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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上海汉堂商行 李志行当晚便亲自拜会了洪阿四，请他利用青帮的势力摸摸那个美国人迈克和那个慎昌洋行马易尔的底细。 洪阿四几日不见李志行，后来听徒弟又说李志行和小五二人住进了上海最豪华的浦江饭店，估计李志行是有大事要做。见李志行亲来，并也不敢怠慢，两人寒暄了一会，志行说明来意，阿四想了想，摸洋人的底细？这事有些难度，但在上海滩，能难住青帮的事情不多，便郑重表示自己会亲自照应这件事情，请志行放心。 李志行辞别阿四后回到浦江，谋划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来了洪阿四一个徒弟来讲情况。 他们已经探听到，迈克的美亚洋行是个极小的洋行，几乎没做过正规的生意。据传闻，偶尔做做掮客收取一点佣金，似乎还做过一些小笔的走私军 火买卖，是个没腔调的烂西崽！ 不过据传，这个迈克与美国花旗银行的高级管事汤普生关系很好，似乎迈克曾经救过汤普生的命。 而慎昌洋行的马易尔，在上海经营时间比较长了，是个比较有实力的西人，这一段似乎实力更大了，还贷过款给沪上有名的资本家荣宗敬，至于金额和利率却打听不到。 外国人圈子里的消息中国人不好打听，能有这么多消息，洪阿四也算神通广大。李志行给过赏钱，并让来人一定代向洪阿四表达谢意。 送走来人，李志行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不再迟疑，带着小五去见那个美国人迈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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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迈克留的地址，志行找到一个小小的西式二层楼，但是门口却挂着一块意华洋行的牌子，并不见美亚洋行。 李志行莫名其妙，和小五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最后决定去问一问。 里面是一个叫克里斯的意大利人，也就是意华洋行的老板，问了半天美亚洋行，也问不清楚。最后，提到迈克这个名字时，这个意大利人忽然醒悟，告诉迈克就住在楼上。于是志行二人便踩着吱吱呀呀的木楼梯向二楼走去。 还未上楼，便听见一阵咚咚的敲门声，随后是一个外国妇人的声音“嗨，迈克，你的房租已经有5个月没交了！再不交，我只好请你住到大街上去了！” “啊，美丽的克拉拉夫人，我的房租一定会交的，一定会交的！啊，上帝呀，您今天可真漂亮！”那个英俊的黄头发迈克一边开门，一边整理着背带裤。“啊，让我闻闻是什么这么香？您一定是擦了某种香水，夫人您可真让人迷醉呀！”迈克英俊的脸上现出爽朗的笑容。 “啊，迈克，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今天用了一种专门从巴黎带来的香水。”这个近五十岁的胖妇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当然，克拉拉夫人，我觉得您今天一定是全上海最迷人的女性。不，一定是全东方最迷人的女性！噢，对了，我的早餐您准备了吗?我用完餐要去办件重要的事情。”迈克的笑容更加迷人。 “哦，早餐？我这就去准备，不过房租……” “啊，这不是李先生吗？”迈克忽然发现了李志行，热情地大叫起来。 那位克拉拉夫人一看有访客，便也不好再纠缠迈克，摇摇头走开了。 迈克将李志行二人请进屋子。 这却只是一个卧室，空间不大，大床上被子乱堆着，床边地板上扔着几件衣服，墙上却整齐挂着那天在浦江饭店见面时迈克穿的西装。屋里很乱，不过幸好有两张椅子，所以李志行可以坐下来。等坐下来后，李志行赫然在门后看见了写着“美亚洋行”字样的铜牌，看来这个房间就是美亚洋行的办公地点，兼老板迈克的住处所在了。 这种环境不好多留，就连迈克也因为室内的脏乱有点尴尬，所以李志行邀请迈克去吃早餐，迈克欣然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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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迈克点了东西，先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志行和小五已在浦江饭店用过早餐，便特意点了啤酒陪迈克喝酒，迈克很喜欢喝啤酒，也喜欢这个可以和自己大口喝啤酒的中国人。一会，两人就喝掉好几瓶。 边喝边聊。很快，李志行就搞清楚了迈克的状况。 原来迈克是个孤儿，最初一直生活在德州，自己没有牧场，替人放牛，也没有结婚，因为挣到的钱基本上都用来喝酒、赌博、玩女人了。迈克每天和一帮牛仔驰骋在德克萨斯的荒野上，怀揣着一把心爱的左轮手枪，与匪徒以及野狼战斗，日子逍遥快活。 只是忽然一天，有个人改变了金发迈克的生活轨迹，那就是花旗银行的汤普生。 汤普生当时是纽约花旗银行的低级职员，到德州去办事，遭遇了劫匪，同行的朋友都被打死，眼看银行的钞票就要被抢走，汤普生也要小命不保。这时，神勇的迈克出现了，准确的枪法打倒了一个匪徒，趁慌乱间，将迈克拉上马背，冒着枪林弹雨逃之夭夭。 汤普生虽然丢了钱，但捡回了一条命，迈克虽然救了人，却得罪了当地的匪帮。于是两人都到了纽约，但迈克什么都不会，在纽约根本无法生存，恰好汤普生因工作出色被公司调往上海，汤普生便劝迈克到充满魅力的东方来淘金。 于是迈克漂洋过海来到上海，汤普生花钱为迈克开办了美亚洋行。当然，钱并不多，只要10美元，又介绍关系给迈克认识，希望迈克能做大做强。只是迈克一直经营不善，经常困顿度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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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志行问迈克愿不愿意做一笔生意，只是签几个虚假文件。迈克明亮的眼睛盯着李志行看了一会，随后开心地笑了，看来李志行是一个和他一样，是个玩空手套的好朋友！虚假不虚假迈克不在乎，便问起具体怎么做，多少钱？ 原来李志行的想法是这样的，祥生纱厂卖14万大洋，慎昌洋行愿意贷款12万，购买纱厂尚有约2两万的缺口，再加上机器拆除、运输、在陕西的建设费用、人员聘用、工厂开办等又需要约2万元的缺口，再去贷款基本没有可能，只能想办法筹款了。 但开纱厂这么大的事情，单凭李志行的身份是没有号召力的，因为没人相信。所以，李志行就想到了迈克，这个美国美亚洋行的牌子！陕西地方闭塞，对这些花里胡哨的外国公司搞不清楚，再加上清末以来，养成的普遍对西方人的敬畏，估计筹款容易的多。 李志行计划让迈克写一张投资建设纱厂的假证明，再动用迈克在花旗银行的朋友，出具一张假存单，并在有人询问时打掩护，这一整套只要能做完备，就不怕有人查。这是一个有实力的美国公司，投资建设纱厂的最真实的证据！ 李志行准备用这些最有说服力的证据，去忽悠陕西的商家投资剩下的那4万大洋。 还有，他又让迈克签一份委托李志行对纱厂全权管理的声明，以及一份将那份本来就不存在的投资赠与李志行的声明。第一份声明其实是为了李志行名正言顺管理纱厂的需要，第二份则是备不时之需的，怕万一最后迈克起了贪念，与自己争夺纱厂。第二份很可能用不到，但有备无患。 迈克听了听李志行的要求，认真地想了一会，表示自己签的几份文件都可以，要价200美元。需要汤普生做的事情，他可以说服，但要300美元。并说这些文件完全可以做成真的！投资证明和两份声明都可以在租界工部局备案，他有朋友可以完成，要50美元好处费。 并且，银行的存单文件和盖章也可以都是真的，只是和银行的账簿并不对应，不能用来提款。汤普生是花旗银行的高级职员，关于此笔存款的任何咨询，汤普生都可以帮李志行打掩护。 最后，迈克还经验老到地建议李志行办个公司，说这样对后续的一系列操作都有好处。 李志行听迈克讲得很有条理，就明白这种事情迈克和他那位朋友汤普生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了。 李志行听了迈克的一番话，算了算，按时下银元兑美元约0.6的汇率，大约要花900块大洋，钱也不是太多。他也同意迈克关于注册一个新公司的想法，在上海有个公司的确有不少便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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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李志行又说到“哦，迈克，你真是我的好朋友，200美元的价格的确不低，但为了我们的友谊，我接受。另外，我有办法让你再多赚100美元你愿不愿意干？” “哦，亲爱的李，你说的是什么好办法？” “你如果愿意与我去中国的德克萨斯----陕西，去做一趟有趣的旅游的话，我情愿再加100美元，总共给你300美元。当然，旅行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 陕西算是中国的中心地区，哪里会是德克萨斯？李志行只是为了勾起迈克的兴趣。 “哦，让我想想，神秘的陕西省吗？需要很长时间吗？”迈克想了想说到。 “加上来回路程，大约需要二十天的样子” “那么，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大约一两天后。” “好的，随时都可以。”迈克耸耸肩，迈克喜欢旅游，并且刚好可以躲一躲克拉拉夫人追要房租。 于是，迈克便带着李志行先去租界工部局注册公司。因为有迈克朋友的关系在，很顺利，手续费大约18块大洋，李志行便拿到了公司的营业证明。 公司的名称叫“上海汉堂商行”，至于地址，则由迈克提议，仍旧写了美亚洋行的地址。而事实上，使用这个办公地点的还包括一楼那个意大利人的意华洋行。 这样，克拉拉夫人的小楼之内，就有了两个洋行及一个中国商行办公了，可见是一块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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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就是需要迈克签的各项文书，因为内容并不复杂，由李志行先拟好英文内容，迈克的朋友将其再填在特定的文书上，迈克签字，再盖上工部局用以证明的印章，李志行拿走一份，另一份存在工部局备查。 只是那份迈克财产赠与的声明盖过章后，两份都被志行带走了，推说后续再存档。因为事情总有顺序，声明文件过早暴露，可能会弄巧成拙。 这样，一套“真实”的证明文件就完成了。李志行为此支付了迈克约350块大洋，其中包括迈克在工部局的朋友的50美元好处费。 然后是迈克的朋友汤普生的工作，这个由迈克去完成，李志行先支付了迈克200块大洋，剩下的拿到存单支付。 李志行赶回浦江饭店，找了个西崽，以李志行的名义去花旗银行存了100块大洋，这样李志行就得到了一张真正的花旗银行的存单。 晚上的时候，迈克来到浦江饭店，带来了那份“真正”的存单，按李志行的交待，存额为14.5万美元。李志行拿起来看了半天，与之前得到的那张真实的存单相比，用纸、格式、花纹、印章一模一样，应该正如迈克所说，是真的！李志行非常满意，向迈克支付了剩余的费用。 随后告诉迈克准备后天启程，明天自己打算在上海买点东西给家里的人做礼物。迈克因为在李志行这里挣到了这笔不大不小的钱，心情很好，自告奋勇为李志行做向导，于是便约了明天一早在浦江汇合。 后来李志行根据迈克的建议，买了不少新奇的不贵的西洋小玩意，当志行提起为顾菲儿买礼物时，迈克极力推荐了一款用玻璃瓶装的造型精美的香水，讨女人欢心迈克是高手，李志行便买了下来。 在上海能办的事情均已办完，李志行便与洪阿四、程名恭辞行，准备返回陕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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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渐青 2022-08-02 10:48:20 穿越文？ ----------------------------- 是哦！第一次写东西，觉得穿越轻松些，写着好玩，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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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渐青 2022-08-02 10:48:20 穿越文？ ----------------------------- 是哦！第一次写东西，觉得穿 越轻松些，写着好玩，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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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渐青 2022-08-02 10:48:20 穿越文？ ----------------------------- 是哦！第一次写东西，觉得穿越轻松些，写着好玩，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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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渐青 2022-08-02 10:48:20 穿越文？ ----------------------------- 是哦，第一次写东西，觉得穿越轻松些，嘿嘿 |
| 网络有问题，竟然回了这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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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成长 此时的李志行，一秒钟也不想耽搁，和小五、迈克一行三人，买了车票直奔陕西。 一路上由于迈克这个黄头发的洋人相伴，很受礼遇，又不似来时带了货物，所以只用了不到4天时间，志行就回到了三原县。 志行直接安排迈克住在了自己家里。顾菲儿见志行安全归来，自是非常高兴，却又见志行带了个洋人回来，还要住在家里，当然非常不习惯，但在收到志行特意带给她的礼物后，心里一阵甜蜜。 迈克知道这是志行的妹妹，立刻很绅士地向顾菲儿问好，还打算行吻手礼，顾菲儿满脸通红，立刻躲进了自己屋里。志行就特意叮嘱小五先不要回镖局，陪着迈克，免得菲儿害怕。 因为一路上李志行马不停蹄，迈克想象中的旅行并没有实现，不过他是第一次到达中国内地，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觉得还算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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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首先回了趟学校，把狗娃、周一飞、老魏等一一叫来问了情况，学校比较平静，唯一的大事就是，狗娃把教算术的黄先生给开了。 狗娃说这个黄先生在学校里抽大烟，还宿娼，估计以前就有这些不良嗜好，李志行在的时候不敢表露，志行走后没几天，就忍不住了。在学生间影响很坏！ 狗娃去劝说，黄先生觉得狗娃年轻，而自己又是与李志行关系密切的张老东家推荐的，想来狗娃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浑不在意。 于是狗娃经过和周一飞、岳峰商量后，便辞了黄先生，课程狗娃暂代了几天。很快由会友镖局魏振山推荐了一位宋先生，已经上课有一阵子了，本事不错，学生们很满意。 “因为你不在家，这件事情没有请示你，可黄先生的所作所为我觉得影响实在太坏！志行哥，你不会怪我吧？”狗娃看着李志行，心里有点没底。 李志行静静地盯着狗娃不说话。 见李志行不开口，狗娃有些害怕和着急，以为志行生气了，又说“志行哥，一个是因为黄先生所为很差，但我主要也怕黄先生坏了志行哥你的名声，也坏了学校的名声，又怕你回来后责怪我没管好，但我知道，志行哥你最恨抽大烟的人了！……”狗娃越说越急，差点哭出来。 李志行忽然张口大笑道“哈哈，狗娃，你终于长大了！我不但不会怪你，还要大大的夸奖你！我临走时将学校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成长，你觉得不利于我们弟兄的事情，就一定要阻止！你说的没错，我若在家，也会第一时间将黄先生开除掉，我们学校要培养的就是体魄健全的人，黄先生这样怎么能为人师表？狗娃，你终于成长了，你做的很好！我很高兴！” “真的？！志行哥，我真的做的好？”狗娃破涕为笑，一下雀跃起来。 随后李志行又拿出给狗娃的礼物，这是一个铁皮做的小火车，上过发条之后能够在地上跑，还能发出咔咔的声音，像车轮在响。 “狗娃，你知道这是啥吗？” “噫，这是啥？真漂亮！”狗娃眼睛立刻亮了，这孩子从小被拐卖，每日被虐待，何曾玩过什么玩具？本来这阵子李志行不在时，锻炼出来的几分沉稳和一丝威严，一下荡然无存，露出了玩童的本性，毕竟还没有长大。 “这叫火车，当然，这个只是玩具，真正的火车，一个就可以拉上千匹马拉的货物，人还能坐在上面，比马跑的还快！”李志行笑着说道。 “啥，比马跑的还快？可以一千匹马拉的东西？志行哥，你真的见过吗?”狗娃瞪大了眼睛。 “嘿嘿，以后带你去坐。”李志行笑着摸了摸狗娃的头，和狗娃、猪娃在一起的时候，李志行心情总是很温暖。 狗娃又问起志行上海之行的情况，李志行笑笑，说后面再慢慢告诉你，却给狗娃演示玩具火车的玩法，让狗娃先去轻轻松松玩一玩，然后把学校的事情安排一下回家再谈，于是狗娃爱不释手的拿着火车玩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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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渐青 2022-08-02 10:59:12 加油。 ----------------------------- 多谢您的鼓励！加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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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一飞的谈话比较短，周一飞讲述了这一段学校的情况，并对狗娃十分夸赞，说桂助理聪明果断，辞退黄先生一事让学校员工十分敬佩。 等志行和这几个人谈完后，冯春霖便来汇报。 冯春霖的汇报详细的多，包括最近学生们的动向，学校员工发生的大事等等。尤其是狗娃辞退黄先生一事，黄先生是什么时间在宿舍抽大烟、怎么带了妓女进来、又怎么被发现、狗娃怎么处置此事、黄先生被辞退时都说了什么、以及在快班上学张老东家的侄子对此事的评论等等。 从冯春霖的汇报来看，狗娃此事做的不错，没有引起大家的怨言，并树立了在学校的威信。 汇报完毕，冯春霖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元，说到“报告校长，这是您临走前交给我的银元，原有30块，因慢班同学牛来发母亲忽发急病，家中清贫不能就医，学生便以校长的名义给了他3块大洋救急，剩下27块现在奉还校长。” 哦？李志行颇感意外，盯着冯春霖看了一会，冯春霖挺直的站着，静等李志行吩咐。 “春霖，你做的很好！这些钱先留在你处，以后你每月到桂萌生处支取8块大洋，其中3块发给你作为生活补贴，另外5块一并作为你联络同学的经费，望你尽心行事。” “谢谢校长！”冯春霖大声说。 李志行又看看冯春霖，眼神柔和了下来，说到“还有，以后每月到桂萌生处再支取10块大洋寄回家中，你作为长子，家中人口又多，实为不易。你既肯为我尽心尽力，我自不能置你家人于不顾，只希望这些钱能让他们生活的稍微好些。” 冯春霖忽然感到泪如泉涌，忍也忍不住。自己出来求学，其实不易，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家中父母、弟妹每天如何忍饥挨饿，艰难度日，此时校长主动照顾，冯春霖再也控制不住。 “好了，春霖，我亦知你是有志向的人，尽心做事，我定不负你一个好前程。” “是！谢谢校长，春霖一定誓死追随校长！不负校长重望！”冯春霖强满脸泪水地大声回答，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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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学校的事情安排好，志行就急忙带着狗娃回家，家里还有一个洋鬼子呢，三原县多数人恐怕没见过洋人，语言不通，别出了岔子。 到家后，迈克却不在，只有顾菲儿在家。一问之下，原来迈克要出门去逛，小五只好跟着。志行忙带着狗娃去找，狗娃问道“啥？志行哥，你带回来一个洋鬼子？” “嗯，为了做生意的。” “我们要和洋人做生意？”狗娃很惊讶。 “现在还不完全是，以后会的。”这个一句两句讲不清楚，以后再细细说。 两人沿街找了一会，看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听着小五的声音在大喊“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坏了！莫不是迈克和人们起了什么冲突？志行急忙挤开人群，小五一见志行，仿佛见到了救兵大声喊“小师叔，小师叔，你可来了！” 迈克一见志行，也大声喊“李，你来了！你看看，这是一匹小马吗？”，迈克此时手里正拿着一个红红绿绿的用碎布缝成的小马玩具，高兴地看来看去。而卖东西的摊主却远远躲着，害怕地忘着迈克，不知所措，看来迈克是想要这个布艺。 李志行急忙走上去，给周围的人解释到“大家不要怕！不要怕！这个洋人是个外国大富商，是来和我做生意的！不会伤害大家！”说完给了摊主一块银元，拉着迈克赶快就走。再等一会，估计想看马戏的人们都会赶来。 不料迈克觉得摊主似乎因为他受到了惊吓，又拿出一块银元递给摊主，夸奖摊主的布艺很好看。摊主不知道迈克说什么，也不敢伸手，志行笑着说“洋人夸你的东西好，再给你一个大洋，你不用害怕，拿着就好。” 摊主一听，由害怕变成高兴，讪讪地笑道“李先生，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哆哆嗦嗦的接过迈克的大洋，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志行拉着迈克，边走边给他介绍狗娃，告诉迈克“这是桂萌生，我的弟弟。” “哦，这是你的弟弟吗？真的很可爱，你好，我叫迈克！”说完笑着向狗娃伸出手。 狗娃第一次见洋人，也很害怕，本来一直躲在志行身后，此时忽然见志行介绍自己，洋人还伸出了手，立刻有一种想跑的感觉，不料却被李志行死死抓住了胳膊。志行笑着对狗娃说“去和迈克先生握个手，说你好！” 于是，狗娃鼓足勇气，和迈克握了个手，生硬地说到“你好！”，迈克握过手之后哈哈大笑。 虽然有小五驱赶，但跟随的人群还是越来越多，最初女人和小孩都不敢围观，此时因为迈克有李志行陪着，并且说笑不断，大家觉得这个洋鬼子似乎没有那么可怕，女人和小孩也渐渐跟随在身后。 李志行本来想赶快回家，但念头一转，便领着迈克在街上逛了起来，有迈克喜欢的东西就帮迈克买下来，一路上和迈克有说有笑，显得十分亲密，最后索性领着迈克到仙客来去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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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的到来，引发了仙客来一场混乱。 先是贵生见师父领进来一个洋鬼子，急忙招呼并通知林东家，林东家慌张赶来，问清楚洋人只是被志行带来吃饭，便赶紧安排上最好的酒菜，不料一回头，厨师也赶来看热闹，林东家生气地让厨师赶快回厨房，耽误了做菜怎么办？幸好这会别的客人也在看热闹，没人催菜。 中餐迈克很少吃，不过“吃”可是中华灿烂的文化传承之一，李志行在饭店当过伙计，也算半个行家，如数家珍的向迈克一道菜一道菜介绍。 这个牛仔很少吃到这种美味，大概在美国西部的时候，一般吃豌豆土豆泥加碎肉，所以对这些美食赞不绝口，就是不会用筷子，拿了一把勺子捅来捅去，志行只好另拿了一双干净筷子，时不时帮迈克夹菜，迈克边吃边感谢。 吃饭间，苗帮办忽然赶来，原来迈克在街上闲逛，已经惊动了县长，听闻忽有洋人至，轰动市野，堵塞街衡，不知所为何事，又听闻由李志行陪同，便急急派苗帮办前来查问。 李志行见苗帮办到来，急忙起身行礼，说到“我本正欲去拜谒帮办大人，不意正在这里遇见，快请就坐。” 苗帮办顾不得客套，看着迈克说到“志行老弟，这个洋人是怎么回事？” 志行笑着请苗帮办先入座，听他慢慢解释。随后便将苗帮办介绍给迈克，说是县里的官员。谁知这个迈克也是个妙人，听说是个官员便一脸倨傲，也不问好，只是点点头就继续吃东西。 原来迈克在上海滩混了一段，生意虽做的不好，却学习了洋人在华经营第一要务，那就是见到中国官员一定要态度倨傲、甚至飞扬跋扈，因为中国官员都怕洋人，这样便可以的得到很多好处。 苗帮办见洋人不理自己，也觉得很自然，便小心翼翼向李志行询问洋人来的目的。 李志行便向苗帮办说明，这个洋人是美利坚国美亚洋行的老板，准备和自己合伙在三原办纱厂，并准备在上海和陕西两地招股，这个洋人此次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苗帮办一听这个事情太大，必须马上汇报，也不多坐，就告辞走了。 回到家里，李志行安顿好迈克，让小五先回镖局，就跟狗娃讲起上海之行的情况，以及准备募款的设想。当听到需要约4万块大洋后，狗娃很担忧，目前手头只有大约不到2000块大洋，志行笑着让狗娃不用担心，一切自有安排。 当天晚上，苗帮办就找到志行家里，告诉志行，办纱厂的事情太重大，需要向省府汇报，问志行什么时候能走？志行不想耽搁，遂定明天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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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资本到人间1 这次到西安与上次不同，因为有迈克这个美利坚洋人，县长林文派了四个背枪的士兵护卫。 还是苗帮办一同前行，不过马车变成了三辆，一辆专门给洋人准备，李志行和苗帮办同乘一辆，另一辆没有车棚的大车，给4个当兵的坐。此行一应费用，由县里开销，李志行不用花一分钱。 苗帮办想趁机向李志行了解一些更深一点的情况，李志行只是简要说自己到上海，通过关系结识了有实力的美国洋人迈克，迈克恰好想办纱厂，李志行觉得关中棉花多又没有纱厂，前景很好，便设法说服迈克在陕西开厂。 另外，因为这是一个赚钱的好事情，便又请求迈克允许他在陕西募股，让乡梓、相与们雨露均沾。 苗帮办还想多问，那边迈克却是无聊，要找志行谈天，便不得已让李志行先去照顾好洋人，于是便成了苗帮办独乘一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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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到了西安，美国人迈克瞪大了双眼，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西安城这么雄伟的城池！志行便向他解释，西安曾经是中国的伟大王朝的都城，一千多年前，这里就是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又宣讲了不少中国的辉煌史。 迈克对中国历史并不了解，听后由衷感叹。他想了一会说“李，中国过去这么厉害，为什么现在谁也打不过，人们都过得很穷？” 李志行不禁一噎，这个问题很复杂，主要是闭关锁国造成的，但李志行觉得，深层次的原因还是满清政府文化落后造成的。 满族人入关前的文化，本就和汉文化不能相提并论，以武力打败明朝后，开始励精图治，拥抱汉文化，不料学来了汉文化中愚民奴化的糟粕，并奉为金典，以一个新兴王朝的强盛，硬是将汉文化即将突破的萌芽扼杀，生生为垂死的封建文化续命几百年。 这种情况，对于之前接近奴隶制的满清文化来讲，自然是前进了一大步，但对于正在酝酿突破的汉文化来说，却是当头一棒，立刻沉寂下去。 也正是在满清统治的几百年间，中国被世界远远抛在后面，最终迎来了那些“蕞尔小国”的无情嘲笑和肆意凌辱。 百年已往，那些导致历史倒退的统治者，自然灰飞烟灭，但却留下亿万人民，在灾难深重中挣扎。 不过，将这些讲给迈克，估计是对牛弹琴！所以李志行说“你们外国有机器，有洋枪洋炮，所以我们穷，又打不过你们。你也看到了，很多中国人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所以我想在陕西办纱厂，让多一点的人有衣服穿，有饭吃。” 迈克看着李志行忧国忧民的样子，有些感动，认真地说到“哦，李，你不但对你的朋友好，还想对你不认识的人好，这正是上帝教导我们要做的，你是个好人。”并对李志行竖起了大拇指。 人皆有向善之心，洋鬼子也不例外，况且迈克之前又不是盗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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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工厂的事情归实业厅管，所以众人到了西安城三原会馆，稍作安顿后便去了实业厅。由于有洋人来，厅长直接接见，听完苗帮办汇报和李志行解释后，实业厅也定不了，需要汇报陆督军，于是一行人便又往督军府。 迈克知道督军是陕西最大的官，所以客气了一些，说了几句后便坐下喝茶。督军府没人懂英语，就由李志行解释。 李志行遂按事先编好的一套话讲给督军，着重鼓吹这是一件赚钱的大好事，不是赚小钱，是赚大钱，不是个别人赚钱，而是很多人赚钱！ 李志行陆督军是认识的，印象还不错，听了李志行一番话，也觉得是件好事，不过陆督军毕竟老成持国，知道和洋人打交道一切要谨慎，吩咐实业厅打电报请示北京政府农商部，并让迈克暂住西安等消息，还派爱子陆承武陪伴，这也算个办外交和实业锻炼。 陆承武和李志行相熟，此次见其带了洋人来，便感叹此子不凡，竟然能搭上洋人的势力，便殷切招呼，让他们先回会馆休息，晚上安排宴请。 话说这边陕西实业厅急忙打电报将此事汇报北京农商部，农商部收到电报，一看涉及洋人，也不敢耽搁，直接呈报了部长。 此时农商部部长周学熙正好告假，由章宗祥暂代部长，没错，就是那个后来在学生运动中被学生痛打的章宗祥。章宗祥此人，做过袁世凯的秘书，很得袁的信任，此时以司法部部长之职兼任农商部部长。 章对实业并不怎么精通，却也不是无能，拿了来电研究了一番，最终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洋人有没有借办厂要挟什么利益？比如向陕西派军队，或者要求以税收作为抵押之类的。而此点电报上并未说明，便赶紧让打电报去问。 陕西这边收到电报，立刻赶到会馆询问此事，李志行信誓旦旦，说任何条件都没有，纯粹是商业行为，并且当面问过迈克，迈克很确定地回答没有。当然，陕西的官员只能看迈克说话的神态确定，因为不懂英语。 陕西遂发报回复北京，章宗祥拿着回电翻来覆去的看，搞不清洋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不放心，又让发电报问为什么洋人没有附加条件，还要去陕西办厂？ 陕西收到电报也愣了，这怎么回答？后来把苗帮办找来商量，最后只好回复说：有商民李志行者，素有才干，先办财务学校培养经济人才，后立志实业报国，因与洋商相厚，遂力劝洋人在陕西投资以利民生，洋人对其态度友好，并未有其他所图云云。 章宗祥收到回电，又与部里得力人员商议，终于回复，准予民间筹资办厂，政府不得入资及干预办厂事宜。这是怕洋人赖上政府，至于会不会导致商民受骗？并不在考虑之列。 如此一来二去，北京那边倒是知道了陕西有个李志行，志行顺便扬了个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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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督军得到结果后，并未马上通知李志行等人，却将爱子陆承武叫来，细细嘱托一番，让陆承武晚间宴请时注意探听虚实。 晚间陆承武设宴，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极尽丰盛。迈克自然高兴，但牢记自己的绝招，显得高兴而不失傲慢，除了向陆承武适当表示谢意外，话也不多说，只是与李志行互知根底，言谈自然而亲切。 陆承武自然设法探听，但李志行早有准备，一通谎话说的有理有据，由浅入深，从棉花谈到纺纱，又从纺纱谈到机器、又从机器谈到棉布、从棉布谈到民生。 总之，这个会很赚钱！这个在座的洋商也和他看法相同，并且已经以巨资入股，钱已经在上海的美国花旗银行入了账户，但李志行从迈克那里，争取到了入股的机会等等。 陆承武被说的五迷三道，甚至动了入股的念头。 回到督军府，陆承武将情况详细报告父亲。陆督军听罢，思量了半晌，遂叫了人进来，吩咐动用关系调查上海汉堂公司的账户资金情况。 查花旗银行客户的资料是很难的，银行本来就有替用户保密的义务，纵使陆建章身为一省督军，也是要耗费不少关系和时间，所以第二天陆督军并没有等来消息。 迈克则由陆承武、李志行等人陪同，在西安城里看古迹名胜，其间陆承武趁机询问及李志行募股的具体设想。 李志行只说欲购的纱厂本来价值约30万元，因机器已旧，经过努力谈到26万元，加上开办费等，总共需要约28万元。自己从其中，争取到了大约5万元的募款额，打算以每100块大洋为一股，在陕、沪两地筹款，此事由上海汉堂商行办理。 陆承武则暗暗盘算入股的问题。 隔天，上海传回消息，花旗银行里上海汉堂商行李志行的户头下有高达14.5万美元的巨资，是由美国美亚洋行转入的。 一切都没有问题！陆建章指示实业厅签发批准文书。李志行趁热打铁，直接在发行最广的报纸《秦报》上公开募股，要求连发两周。 一切办妥，就准备打道回府。陆承武却亲自找来，原来陆承武要入股，50股，计5000大洋！志行自然笑纳，先代表三秦商民感谢小陆将军对陕西实业的支持，随即收了钱给了签收证明，后续兑换股权证明，因为事情发展太快，股权证明的样票还没做出来。 为什么小陆将军只入股5000元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上海消息传回，陆承武即想入4万大洋的股份，拿下募股份额的80%。 但陆督军觉得并没有必要。纱厂若办不好，4万大洋就打了水漂；若办得好，自然有办法将股份慢慢夺来，除了那个洋人的股份不好动，其他人哪个需要考虑？若陆承武顾及李志行情面，可给他留少许便是，何须自己花钱冒险？ 陆承武听了父亲的话，便决定只拿出5000块大洋试水。 不得不说，小陆将军还没有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官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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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资本到人间2 回到三原，迈克的使命就算完成了，李志行想送麦克回去，不料这个洋鬼子每天好吃好喝又广受礼遇，感觉很好，并不想很快回去。 但李志行要忙筹股的事情，实在分身乏术，加之又怕迈克停留久了漏出破绽，就好言相劝，给迈克结清了报酬又多加了100块大洋，仍派小五将迈克护送到洛阳上火车，回上海去了。林文还怕出问题，派了两个兵一直送上火车。 送走迈克，志行想去军营看望了猪娃和胡景翼，不料胡景翼恰好在这几天受命带着队伍往北边一带剿匪去了，猪娃也在其中，猪娃留了个口信就跟着走了。 志行不禁有些担心猪娃的安全，狗娃见他一副担心的样子，遂给他宽心说“志行哥，带信的人说不用担心，听说土匪根本不敢和军队打，一听见军队放枪，跑的比兔子还快，经常连面都见不着。” 李志行听后笑了笑，心里也无奈，选择了从军就要承受风险，但愿猪娃机灵点。 见不到猪娃，志行便回了趟镖局，高老爷子、师傅、师兄们对自己太好了，镖局也是志行挂念的地方。 一到镖局，志行就被大家围了起来问长问短。 原来小五虽然口比较紧，但还是忍不住，洋洋得意地给大家宣扬了几件事。例如自己睡过王爷用过的床，喝过洋人惯喝的药水……等等。志行笑着给大家解释，并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给大家，大家拿着洋玩意，新奇的不得了。 跟众人闹过，志行先去见魏金仲。魏金仲听了最近的关于李志行的很多事情，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小徒弟以后只怕是个人物，就是练功不上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李志行入门时年纪已经太大。 魏金仲却是不知，李志行这家伙已得了鹞子高三轻功的真传，每天睡觉前都在认真练习，进境神速，只怕很快在武林中也不容小觑，也不算辱没他的名声。 魏金仲笑呵呵地收了李志行的礼物，又问了一些最近的情况，便让李志行去见鹞子高三，老人家已经问了好几次志行来过没有了。看来师傅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徒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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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仍然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了李志行送的礼物，也不置可否，放在一边，志行正想和老爷子说话，高三却眼睛一瞪，大喝一声“混账东西！” 志行差点没被吓一个哆嗦，急忙束然端立，看着高三发怒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道 “师祖，我可曾做错什么？请师祖您说，我一定改正。” “哼！你最近是不是在跟洋鬼子来往？”高三冷着脸问。 “哦，这件事呀？是的，师祖，是生意上的事。”李志行一听心放了下来，轻松答道。 “做生意？跟洋鬼子有什么生意好做？只怕是干些卖国的勾当吧？若真如此，我便一掌劈了你！我高占魁从来就没教出来过一个汉奸！” 高三越说越生气，似乎还在暗暗运气。 李志行一看可慌了，大喊一声“师祖，您慢来，听我解释！我没有卖国，我是为了救国！” “哼！任你花言巧语，我告诉你，洋鬼子就没有好东西，昔年八国联军的时候，就被我杀了不少！”高三怒喝。 原来八国联军侵犯北京的时候，鹞子高三就在京津一带游艺，见洋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仗着自己的绝顶轻功和高超武艺，暗杀过不少洋鬼子，以至于引起洋人警觉，设伏在高三腿上打了一枪，高三硬凭一身本事逃了出来，所以高三非常痛恨洋人。 李志行真害怕了，大喊“师祖，我真是为了救国，您听我解释！” “我听你解释个屁！大家都看见你和洋鬼子在一起，你还想花言巧语！”高三气极，扬起掌来就要劈向李志行，这老爷子发起火来不是一般的害怕。 志行也急了，大声喊道“师祖，你当年杀过几个洋人？为啥不接着杀了？” 高三一听，狠狠地“哼！”了一声。 李志行马上接着又说“他们有枪是不是？因为有枪，别说您一个人，朝廷几万人都打不过是不是？这叫实力不如人！” “实力不行还不想办法变强，就会亡国！我们都会做亡国奴知不知道？到时候中国都会被洋鬼子占了！” “我和洋鬼子打交道，就是想利用他们让咱们变强，是想救国！把他们的变成我们的，把他们的机器变成我们的，把他们的洋枪洋炮变成我们的，最后把洋人赶出中国去！洋人和我打交道，没占到我一丝便宜，还被我耍的团团转！您信不信？” 高三闻言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坐在躺椅上。 气氛缓和下来，李志行说到“师祖，请原谅我刚才情急之下的出言不逊，我真怕您一掌劈死我。” 高三一听笑了,“你个小鬼头，说吧，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祖，我说的这件事情牵涉很深的商业机密，若败露出去，不但生意做不成，也很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救国救民也就化为泡影了。”李志行看着高三冷静地说到。 这个不是危言耸听，要是陆建章知道李志行在骗他，还会有他的活命？ 高三闻言，静静地看了一会志行，说“说吧，方圆三丈之内的来人，都瞒不过我的耳朵。” 李志行便将事情原委仔细说了一遍。但里面有些关键的事情，志行仍然不愿说出来，例如迈克的假投资等等，只是让高三知道李志行正在利用洋人，而且利用的很顺利，迄今为止，洋人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事情成功后，自己会赚很多钱，也会让附近几百人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固定工作，能让不少人吃饱穿暖。 高三听了李志行的解释，慢慢放下心来，只要没卖国就好！生意上的事情太复杂，志行讲了几遍，高三仍然不太明了。便说“大丈夫在世，“忠义肝胆”四字尔！绝对不允许卖国！还有，跟洋鬼子打交道一定要注意，洋鬼子坏的很！” 李志行笑着说“师祖您放心，洋鬼子是坏，但徒孙也不是吃素的，到我这，也得乖乖就范。” 高三听了笑了笑，又说“年轻人不可太爱钱财。” 李志行闻言就笑着说“师祖，您以为我想做个富商？其实我想做个像您一样的大侠！” “哦？呵呵，你想做大侠？”高三笑笑，以李志行的功夫，要做大侠太难了！ 李志行也笑笑，说“师祖，您不信呀？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大侠！” 高三笑笑，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便任志行去作自己的大侠，志行又陪着老爷子说笑一阵，高三便放志行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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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镖局，李志行便带好礼物去看范掌柜，这次青帮帮了自己很大忙，全凭范掌柜介绍。 李志行现在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算是范掌柜这个伯乐发现的一匹千里马，范掌柜也有意栽培，所以就叫来了三原县几个哥老会的头面人物，和志行一起喝了顿酒，李志行也渐渐融入哥老会内部。 李志行探望过大家，下来就是筹股，此事由志行和狗娃操作，不好让外人插手，只是有些事务性的工作忙不过来，便找了一两个可靠的学生帮忙。 志行和狗娃在一起筹划，拟筹股4万大洋，小陆将军率先送来了5千，自己和狗娃手里还能凑出1千多点，不过这1千在这里简直不算钱，关键是发动群众。 于是，李志行先带着礼物去了张老东家那里，借着交待黄先生的事，再宣传募股。 张老东家是个明事理的人，关于黄先生的事情，先自道歉，表示自己识人不明，让志行受累了。至于募股，张老东家早有耳闻，迈克这个洋人天天招摇过市，就相当于最好的宣传，很多东家其实已经留意此事，只是尚不知内里，今天见志行前来，便仔细询问。 志行自然认真宣扬一遍。张老东家先是惊诧于需要资本之巨，再惊讶于洋人实力之雄厚，又琢磨陆督军对此事的态度，但李志行巧舌如簧，将纱厂的前景描述的不可限量。 张老东家已经动心，不过觉得仍需谨慎考虑，毕竟里面还有洋人，对洋人有些没底。 随后李志行便是频繁拜访各位东家，出入各种场合，其间都带着狗娃，顺便让狗娃多学一学。 但两天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认股，大家都在观望，李志行不禁有点暗暗着急：筹股的事情不能拖太久，久了难保不生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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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志行正带着狗娃在仙客来与几位东家喝酒，自然是为了筹股的事情。忽然警察局的侯队长进来，大喊“哈哈，志行老弟，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喝酒。”志行急忙让看座。 原来侯队长此来，却为了入股，后面领了一个警察，提了个箱子，整整1千块现大洋，一来就让志行点数入账。 志行让侯队长先喝酒，侯队长却说“老弟，这个是老哥我的老婆本，全拿出来入股，你可一定要让我搭上这条船呀！咱先办正事行不行？” 原来这侯队长也不简单，竟然七拐八拐地督军府打听了不少内幕，认定这是个发财的机会，暗思自己不比那些有钱的东家，等他们一出手，估计连渣都剩不下了！所以将自己平时贪污受贿的钱赶紧取来入股。 志行见侯队长着急，便让狗娃给侯队长办手续、开凭证，一切办妥后，这么多现洋也不好带在身边，便辞别众人到钱庄去存钱。 李志行怎么也没想到，三原城里上千生意人，第一个对自己下重注的，竟然是个警察队长！可见，在乱世里能闯出点名头的，都有点过人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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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资本到人间3 李志行走后，在座的东家们纷纷向侯队长打听，希望再了解点内幕，侯局长却来了句直白话“呸！我有啥内幕，你们也不想一想，不赚钱陆督军能入股吗？”然后留下东家们一脸错愕，吆喝着自己的手下，吹着口哨走了。 侯队长的举动，一下点醒了三原城的东家们，不能犹豫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认股踊跃。 两天之内，认股已经超过了11000大洋，最多的一位东家认股3000块大洋，而3000大洋在三原城能买一个很好的铺子，这算是个大手笔。 随后渐渐缓了下来，直到总股本筹到一万八千多大洋时，来认股的就少了。 可志行的计划是至少筹集4万大洋，现在还不到一半。但三原县毕竟不是大上海，李志行以私人名义筹股，这么多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李志行不禁暗暗着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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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背着手在学校里走来走去，盘算怎么还能搞到钱。忽报来了两个客人，想参观学校。 现在诚信财务学校也算有名，偶或有人前来参观，志行正好在学校，便去应付一下。 出来一看，却是两位年轻人，一个是少东家打扮，一个是洋派打扮，两人正在一个教室外面，有说有笑地看着学生上课，桂萌生在旁陪着。 以前到学校参观的，多是一些老成稳重的生意人，却不知这两位公子也会对财务有兴趣，还是觉得好玩？这个志行到不在意，随便谁感兴趣也对宣传有利，便上去与二人交谈。 这二位公子一见李志行，发现这诚信财务学校的校长，竟然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俊朗年轻人，不由眼前一亮，见过礼后听志行介绍。 少东家打扮的年轻人友善好问，洋派打扮的年轻人温润矜持，看得出两人都有好的教养，两人都一口山西话。 志行不禁对二人感起兴趣，便问二人来历，原来这二人真是山西人，少东家打扮的名叫常旭春，是山西榆次人，洋派打扮的年轻人叫徐致，山西五台人。 李志行一听山西五台，兴趣更浓，阎锡山就是五台人！此时阎锡山正是山西督军，这年轻人不会和阎锡山有关系吧？若真有关系，那这位姓常的年轻人怕也不是一般人。有了此种计较，李志行便对二人比较上心，言谈之间便有了倾向。 慢慢地，李志行看出来了，这个叫常旭春的年轻人，绝对是生意人家出身！对记账方法很懂，对生意上也是行家。常旭春对李志行的诚信记账法很感兴趣，还和李志行讨论起了山西钱庄使用的龙门账的优劣，提了不少有见解的观点。 李志行这一段时间，对记账方法研究已深，博博然灼灼然已成大家，所以往往一开口，就让常旭春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徐致也听的津津有味，因为山西大家的子弟，没有不懂经商的，徐致时不时也插上几句，三人谈的兴致大发。 狗娃在一旁听的眼神发亮，暗自学习，不但学习生意，也陶醉于李志行这位大哥的手段。当然，这也是生意，狗娃天性聪慧，这个他懂。 一番谈论之下，志行发现此二人皆是不凡，可谓年少俊杰，遂邀请二人往校长室畅谈，有香茶润喉，几人谈兴更盛，由记账方法谈到生意、由生意谈到国家、由国家谈到民生、由民生谈到纺纱。 对，就是纺纱！ 呵呵，一谈到纺纱，徐致却兴趣勃发，原来他留洋英国，学的就是机械。常旭春懂买卖，徐致懂机器，但恰好李志行两方面都懂，所以越谈越投机，足足谈到午饭时间，几人已兄弟相称，遂前往仙客来共饮。 生意人谈到生意，有说不完的话，有打不消的兴致。 谈到最后，常、徐二人却要入股纱厂。二人本来从报纸上看到此消息，就有兴趣，经与志行谈话之后，立刻决定入股。像李志行这样的人物，干个纱厂还能不赚？常旭春当场决定入股8千块大洋！ 多少？！没错，开口就是8千块！ 其实志行有所不知，常旭春是山西有名的商家榆次常家的公子，8千块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徐致也要入股1千块大洋，随身带了银票，他也认定这是个好买卖。 不料那位常公子一听，却说了句话“徐兄，志行兄这纱厂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徐兄你干脆入3千块，余下2千块由兄弟我付，你我相知莫逆，望千万莫要推辞。”遂直接喊了伙计来，通知县里的裕源泰钱庄掌柜带1万块的银票来，原来裕源泰钱庄正是常家的生意！ 徐致只是推辞不受，常旭春却力劝不让。最后，还是李志行看常旭春的确有意，而且和徐致关系确不一般，便劝徐致不要拂了美意，兄弟之情，山高水长，来日有机会在回报便是。徐致便不得已，受了此情。 你道这徐致是谁？原来徐致是有名的山西五台徐家的公子，其祖父乃徐一敬，徐一敬却是阎锡山的老丈人！徐一敬有的弟弟叫徐一清，一直帮阎锡山统管山西经济。徐致是徐家的长房长孙，又聪明上进，深得乃祖欢心，也深得姑父阎锡山和姑姑徐夫人喜爱。 所以，这世间本就少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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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1万1千大洋到手，李志行已经乐开了花，喊了一个帮忙的学生和一个学校的保卫，陪狗娃去办理手续。李志行和常、徐二人，当天喝了个大醉。 不料大涝之后，竟是大旱，随后的几天一个认股的都没有。 现在总共筹到2万7千多块大洋，加上自己手头的1千多块大洋还差斤1万2千块大洋，这可怎么办？ 志行和狗娃想尽一切办法筹钱，与三原城的东家们酒喝了又喝，但能认股的都已经认过了，认不了的喝坏了胃也无济于事。 狗娃则抓紧时间找生意做，二十，五十的往回挣，连老魏、顾菲儿听说志行缺钱，也拿出自己平时攒下的十几块大洋前来帮助，志行也收了，计入股份，以后回报。 但这一切都太少！无济于事！ 李志行想钱已经快想疯了，直接插手狗娃的生意。甚至一次和狗娃一起，做戏压榨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生意人。 这个可怜的人外号“甄老实”，是个布贩子，先辛辛苦苦到各村各寨收农村妇女织的粗布，达到一定数量后，拉倒县城来卖赚点差价。 这一次甄老实经过数月劳累，凑足了一大车土布，原本有一个西路客商正好需要，不料被狗娃探知，李志行便亲自出马，邀请这位西路老客又参观学校又是喝酒，愣是拖着两天没让这位客商见外人。 另一边，狗娃则出马欺骗甄老实，说这车货根本无法脱手，而且越放越赔钱，又指出了很多货物的缺点。甄老实本来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生意人，经不住拖累和欺骗，最后只得哭丧着脸，以非常低的价钱将布卖给了狗娃。 货一到手，志行便放了那个客商，狗娃马上联络，将货卖掉，这一次两人赚了121块大洋，是这几天赚的最多的一笔。 这笔钱赚得志行脸红，狗娃不忍。可自己的确缺钱呀！这一百多块投入到纱厂，一年可能赚几百块，几百块要再投资，可能就是几千块！这能买多少条枪？又能买多少子弹？说不定能办成大事哩！ 现在的李志行，终于明白了那个以前自己认为很可笑的故事，就是那个商人将一颗鸡蛋当做一群鸡的故事。这就是资本的贪婪，这就是商人的思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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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该不会变成这样一个黑心的无耻奸商吧？李志行心情沉重，把狗娃叫到身边说“狗娃，记住这个甄老实的名字，渡过难关后，我们一定要以十倍来补偿！我们不是只爱钱的商人，我们要做的是让大家能过上好日子的顶级商人！” 狗娃郑重的点头，说“哥，你放心，我一定记住！我们要做最顶级的商人！” 但钱这玩意，似乎是这世上最难得到的东西！ 李志行还是缺钱，缺很多钱！他现在走在街上，听见有银洋碰撞的声音，就会马上站住，寻找声音的来源。可以说，李志行现在想钱想得眼睛都绿了，着急上火，嘴上都起了泡！ 最后，李志行还是决定去一趟会友镖局，想办法让镖局入些股。 他也知道镖局其实没多少钱，镖局看似家大业大，其实就没有一个会经营的人，师傅一家子人就没有一个对钱有概念的，也没人管账，一年到头，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赚多少钱。 李志行早评估过镖局的经营，看着红红火火，其实一年能赚几百块估计就不错了。 镖局很穷，但是，李志行没有办法，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李志行见了师傅魏金仲，说明来意。 魏金仲一看志行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小徒弟是真缺钱了，就把魏振山叫来，一问，家里总共有600多块现洋，其他也没了，可镖局要开张，几十号人要吃饭，不敢多给，投了200块大洋。至于纱厂挣不挣钱，他们根本就没考虑，主要是救小徒弟的急！李志行感动万分，再三感谢。 志行拿了钱匆匆回家给狗娃上账，按2千块计股，给20股的股票，师傅一家纯粹是在帮自己，自己要懂感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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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顾菲儿看着他的样子也跟着着急，又有点心疼，可没有办法，她也没有钱。 于是菲儿特意出去买了冰糖给志行冲水喝，志行喝了一口，发现是冰糖，就来了一句“这花了多少钱？” 顾菲儿一听，就知道志行嫌花钱，就赶紧说“只买了几块糖，没花做生意的钱，我把上次景翼大哥给我买的耳环卖了。” 志行一看，菲儿的耳环果然不见了。他歉疚地看了顾菲儿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喝水。 老魏忽然提了两幅中药回来，说在朱先生那里专门给志行抓的，去火的。当然，也是顾菲儿给的钱。顾菲儿赶紧就去煎药，煎好了又端给志行喝。 志行等药凉点，端起来喝。唉，是该败败火！可自己心里着急呀！ 老魏在一旁默然了半天，忽然温言对志行说“志行，你年纪轻轻就创下这么大成就，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知道你心气高，但啥事都没有人重要，人好啥都好，你可不要急坏了身体。” 他也知道志行是因为缺钱上火，可自己也没啥办法，但还是想给这孩子减轻点压力。 菲儿听了老魏的话，似乎在偷偷抹眼泪，但却不敢让志行看见。 志行正喝着药，听了老魏的话一愣，忽然笑了，说道“嘿，老魏，都说火烧财门开！我这火上的，你说咱们是不是要发大财了？到时候咱们喝豆浆的时候，就一次要两碗，一碗放白糖，一碗放红糖，菲儿，你说好不好？” 老魏和菲儿一听，一起笑了。 菲儿说“好！一碗放冰糖，一碗放红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志行。 志行就又笑着喝药。 是哦，自己也算很努力了，能不能干大事，其实有时是天定的，自己不能太急功近利，给身边人太大压力。 可一想到一个巨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却得不到，志行还是不免着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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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资本到人间4 过了两天，胡景翼回来了，猪娃也回来也，都算是回家。 经过行伍锻炼就是不同，此时猪娃走在胡景翼身后，一身戎装，腰杆笔挺，比以前黑了一些，脸一瘦倒显得眼睛大了不少，沉稳而精神。 胡景翼和猪娃进门，一见李志行，不禁吓了一跳，这是怎么搞得？满嘴大泡！ 李志行见到二人自是高兴，上去一一拥抱，说“太高兴了！”，结果嘴一疼，就说成了“腿高兴了！”，仿佛后世网络斗地主的配音，自己就咧着嘴笑。 二人就赶快问狗娃，到底怎么回事？一听之下，才知道李志行是愁钱愁的! 可这两人也没钱，胡景翼有点，但都是公款，猪娃则分文没有，平时李志行给的，都散在班里的弟兄们身上了！ 猪娃哭丧着脸说“志行哥，我要早知道你这么缺钱，我好歹也在手里留几块钱！” 胡景翼也苦着脸说“哎呀！志行，我手头的几百块钱，可都是军饷，实在不能给你。”，胡景翼本来就不是个攒钱的人，但有私财，要么呼朋唤酒，要么慷慨助人，手里的钱能过夜的时候少。 志行笑着说“你们别听狗娃子瞎说，缺啥钱？不缺钱，只是最近喝水少，上了火。喝着药呢，不要紧！” 几个人一起坐下，说了一下近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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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景翼这一次受命剿匪，往北边一直打到延安，或剿或抚，竟然消灭了十几股土匪，很受陈树藩赞赏，特意通令嘉奖。 猪娃也立了功，这小子看着憨笨，打仗却是个高手。 原来队伍到了同官（今铜川市），有一伙七八十人的土匪一看不妙，一经接触便返回匪窝，凭着十几杆枪据险死守。匪窝地形险要，胡景翼派人强攻，却一再被打退，还折了几个弟兄，胡景翼气得暴跳如雷。 这时候猪娃主动请命，说他有办法，但是需要正面的队伍继续佯攻配合，胡景翼便答应了。 前面胡景翼佯攻，猪娃却带着一个班的人绕到山后，从峭壁上悄悄爬了上去。原来猪娃早就从一个本地的猎户处，打听了土匪山寨的地形，后山峭壁上曾有采药人留下的铁楔，顺着固定的道路，就能用绳索爬上去，只是年久，知道的人很少。 这一帮土匪流窜而来，见此处险要，便占山为王，只觉得后山峭壁，猿猴难攀，自可高枕无忧。 结果晚上被猪娃偷上寨去，打枪放火，大呼小叫，土匪不知有多少人马，匪巢大乱。胡景翼趁机命令猛冲，一鼓作气端了匪巢。 猪娃又去劝降了十几个俘虏，原来猪娃见这些匪徒有枪，便留意询问，得知一些匪徒也曾为辛亥举义出过力的，后来无处可去，才落草为寇的。 胡景翼因为这些人因猪娃而降，就直接编在了猪娃的班里，受猪娃管理。这样，猪娃虽然还只是一个班长，手下人马却两个班都不止。 经此一战，郑玉琨之名渐渐传开，胡景翼也觉得猪娃有勇有谋，非常看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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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打心里替胡景翼和猪娃高兴，这二人和李志行都有兄弟一般的感情，只是一笑就疼得直咧嘴。这样子看得胡景翼懊恼不已，只恨自己没钱，帮不上这个兄弟！ 李志行怎么会要他俩的钱？自己赚钱就是为了养队伍，怎么能向队伍伸手要钱？看着胡景翼的样子，李志行爽朗地说道“景翼哥，你有没有一块钱？” “啊？一块钱也要？我这还有七八块大洋，一并给你！”胡景翼惊讶地看着李志行，这小兄弟真穷到这个地步了？ 李志行却从胡景翼手中只拿了一块银元，笑着说“景翼哥，我收了你这一块大洋，算你入股我的纱厂，算一万块钱的股。” 胡景翼急忙说“志行，你现在已经难成这种情况，我这当哥的不能帮你已是惭愧，怎么还能占你便宜？” 李志行笑着说“景翼哥，你不要急,先听我说。” “景翼哥，我素来佩服你的为人，你当兵不为权利，全是想在中国实现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可没有兵能实现吗？” “当然不行，这也是我回陕发展的原因之一。” “可是，没有钱能有兵吗？景翼哥，你是带兵出身，想来你感触很深，小弟虽然不才，也愿为大哥的事业出一份力量。” 胡景翼想了想，郑重地说 “知我者志行也！我胡景翼不才，但平生之志就是践行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有朝一日我定当打到北京，为中山先生一扫众逆，你既有心帮助革命，我胡景翼代中国四万万同胞感谢你！”说完竟肃然向李志行鞠了一躬。 这李志行如何受的起？他急忙起来将胡景翼搀住，说“景翼哥，你可莫折杀小弟，你何等英雄，小弟很怕折寿呀！” 胡景翼听罢哈哈大笑，说“志行，你我不谈别的，今日但去痛饮！生意的事我不懂，但你也莫要强为，人应有任天下事之志，但要慎天下事之行，方可成大事。另外，若有我能帮的事情，你尽管开口，你我兄弟，万勿拘泥！” 猪娃忙说“志行哥正在上火，怕喝不得酒!” 胡景翼却说“火由心生，若心无执念，自可去火。走走走！少饮无妨。” 说也奇怪，李志行自见胡景翼后，内心似乎真的不似以前烦躁，大概是被胡景翼的一派浩然之气感染，便先不吃药，拉了众人同去吃酒。 久未聚饮，自然欢畅，而后胡景翼和猪娃赶回军营，老魏和顾菲儿也先回家，李志行和狗娃乘着酒意，在街上走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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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的脚步，不自觉的走到了北城的万利火柴厂。这个地方李志行最近几天，每天都会来一次。 为何？因为这万利火柴厂是三原城唯一一家新式工厂，志行想凭自己的知识，在这里挣一笔钱凑股本。 志行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万利火柴厂此刻生产的是白磷火柴，而白磷火柴发火太灵敏，容易引起火灾。而且，白磷有剧毒，严重危害人们的健康，长期多量接触这些有毒物质会诱发一种叫做“磷质骨疽”的疾病。这种病会让人们的上颚或下颚骨之腐坏，所以这里的工人，大都一副有肉无血，黄皮骨瘦的可怜样子。 李志行想给火柴厂提供使用红磷的安全火柴的配方，换取一笔资本，同时也可以改善这些可怜人的工作环境。但他一直有点犹豫，因为此时虽然安全火柴已经出现，但都在国外，中国一家都没有，自己若说出配方，会不会有点突兀？不过，这却的确是一条赚钱的捷径！ 李志行默默站在火柴厂门口，看着工人们进进出出，狗娃虽不解，也和这个大哥一起站着，不想打扰他想事情。 忽然一股冷风吹来，李志行打了个冷战，一下清醒过来，不禁想起胡景翼那句“要慎天下事之行”的话。对呀！穿越是自己最大的秘密！自己万不可一时冲动，漏出破绽，这世界上能人多得是，万不可小瞧了天下英雄，如若暴露，仅凭自己，现在全无自保之力，只怕会死的无比悲惨！ 一旦想透，志行便不再眷恋，轻声对狗娃说了声“走吧，天似乎有点凉了。” 狗娃也不敢多问，两人缓缓步行离去。 志行的心境慢慢静下来，喝过朱先生开的药，嘴上的泡很快便消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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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晚狂风，清晨，志行披件衣服走到院子里，天竟然有点冷。他抬头望向院落上空那一仄昏黄的天空。忽然感到脖颈间一点冰凉，哦，下雪了！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片雪花，转眼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半年了！自己，过得可比前世好些？ 李志行没有叫醒狗娃，一个人走在街上，风卷着枯叶。 不觉间，他走到了学校。冥冥中，人总有自己的轨迹，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志行看着学校久久出神，这是自己打下的江山，这一世才刚刚开始。 “哎呀，志行，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里干啥？”李志行没有觉察，原来是老魏已经观察了很久，见志行一直站在校门口，怕他冻着，就从门房拿了件衣服给志行披上。 “到屋里来，我烧了热水，给你泡杯茶喝。”老魏就拉着志行进屋。 李志行看着老魏满布皱纹的脸，攥着老魏粗糙的手，忽然晃过神来：自己初到此地时，就是这双手攥着自己，给了自己半个馍吃，给了自己一口水喝，这双手如此真实！这个世界如此真实！正是因为自己，他们现在能有个御寒的地方，能吃饱饭，甚至还能喝上热茶。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如此真实！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对！喝茶！喝茶！”李志行大叫着和老魏一起进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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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暖和，一个小铁皮壶在炉子滋滋的冒着热气，老魏还在给炉子加柴火，李志行仿佛回到了温暖的窝里。 李志行“滋溜滋溜”地喝着热茶和老魏快活地聊天。 “志行，最近因为那些鸡鸭毛总晒不干，我们就弄的少了。”老魏说。 “啊，鸡毛呀，啥？鸡毛……!”李志行忽然叫了起来“快找个人到家里把狗娃找来！” “啊？找狗娃？好，好，马上去。”老魏不知道李志行说着鸡毛，怎么就说到狗娃了，但看志行着急地样子，便赶紧找了个腿脚利索的去找狗娃。 狗娃慌里慌张地赶到校长室，问道“哥，啥事？” “哈哈，我找到赚钱的办法了！” 原来李志行想做羽绒服，看这天气，过几天估计就结冰了，羽绒服可是个好东西，又轻便又保暖，这个世界还没人享受过呢！估计能赚一笔钱。 志行把想法给狗娃一说，兄弟俩盘算了一会，一会找了一个有经验的裁缝来，讨论样式、计算用料、计算时间，估算成本、估算价格和销量。 马上安排！派人买最好的绸缎面料、最好的衬布，找最好的裁缝！多找！能找多少就找多少，在学校收拾地方，开工！日夜不停轮班干。三天之后，做出来了60套羽绒服，样式富贵大气，志行上身一试，立刻看起来身份上了一个档次，不错，不错！ 东西是好东西，但不能随便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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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先挑了三件，两男一女的样式，让狗娃用包袱背着，找到了自己的老熟人苗帮办。 苗帮办现在和李志行交情很深，不但因为之前几次一同办事，还因为他在李志行那里悄悄入了800块大洋的股份，算是一伙的。 李志行也不和苗帮办绕弯，上来就送了一件羽绒服，并让苗帮办穿上站在室外试试。苗帮办依言穿上，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真是暖和！寒风一点都吹不进去，还轻快， 仿佛就穿了几件薄衫，可比自己那件沉重的老羊皮袄好多了，真是件宝呀！ 苗帮办便问这是什么东西？李志行只说是上次那个洋人迈克交给了自己方法，又用了一些特殊材料做的。名字嘛，叫“富贵套衫”，意思就是穿上后，就相当于把富贵套在自己身上，洋文名字叫“xo！x&x”。 洋文叫什么？嘿，随便说，反正这里没人听得懂！ 苗帮办直夸是好东西，李志行也不客气，让苗帮办引荐，他要送林文给两件，而且让苗帮办设法，让林文穿着在公众场合露面。 苗帮办笑着说“就你鬼点子多！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苗帮办之所以信心满满，是因为县长林文的每日公务，基本上是由他安排的。也就是说，县长每天去哪几乎他说了算，所以李志行还真找对了人。 两人一起去见林文，林文对李志行也不敢怠慢，这位现在和督军府关系很深呐！ 李志行对这位父母官一阵吹捧，林文对李志行表现的青眼有加，气氛和谐，李志行趁机献出羽绒服，因为不是银票之类的贵重物品，林文推托几句，便也收了。也是当场一试，不断说好。 李志行趁机把之前鼓吹的宣传又说了一遍，这一次更是编了不少故事，什么在英国一般是贵族才能穿的呀；在俄罗斯的宫廷，每个贵妇人也一定会有一件之类的，听得林文红光满面，仿佛一穿上这个，自己就被袁大总统封了个男爵似的。 随后两天，计划很顺利，在苗帮办的操作下，林文及夫人穿着李志行送的羽绒服，参加了多个公众聚会，“富贵套衫”受到一致夸赞。林夫人甚至还让丫鬟陪着，在街上走来走去，这个广告效果棒极了！ 随后就是大家抢购，很贵的哟！30块大洋一件！ 不过没关系，既上档次，又实用又美观的东西，30块大洋也值！只是一天，60件就卖没了！马上赶制！李志行又做出来了110套，还是疯抢，最后李志行压下20套不卖了，鸭绒已经用完了，这20套成了绝版，留着自己穿和送人用。 所以，高三老爷子、师傅魏金仲、几个师兄、胡景翼、朱先生、范掌柜、还有自己家人，每人通通一件！很多人自然不愿意要，因为他们知道志行正缺钱，但却被李志行的花言巧语欺骗，便高高兴兴地穿上了这件有钱也买不到的羽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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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志行家里的人，却是知底的，大家哀求志行将羽绒服卖了换钱，却被志行严厉呵斥！经过顾菲儿卖耳环的那件事后，志行想明白了，再困难也要想着自己亲近的人，漫说20件羽绒服卖不了多少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就算能解决又能如何？ 这些日子自己天天想着钱，已经给了大家很大的压力，简直到了“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地步！连身边的人都要跟着受苦，就算自己当了资本家又有何用？况且自己的目标，并不是做一个单纯的资本家！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煎熬和思考，李志行的做人格局已经变了。 一通下来，最后只剩下了6件，这6件志行打算带到上海去，这是个稀奇玩意，用对了说不定能收到奇效！ 李志行想将剩下的6件用到上海，不料苗帮办又来替林文要了一件。 原来，林县长被自己的一个丫鬟迷住了，就是陪伴林夫人上街那个，这件就是替那个小丫鬟要的。 话说那丫鬟十分受宠，眼看就要成为未来的如夫人，自己已经不把自己当一个丫鬟看待。上次林夫人得了一件羽绒衫，她羡慕的不得了，赶去买，又没抢着，天天和林文在家里生气，又被林夫人趁机挤兑，非常恼羞，结果恃宠而骄，跟林文睡觉的时候吵起来，竟然把林文脸上挠了一把。林文非常恼怒，但终舍不了那丫鬟的种种风情，只好硬着头皮让苗帮办再来要一件。 这事搞得，差点成了一件棉袄引发的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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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绒服大功告成，李志行此次共赚了3900块大洋。和狗娃一合账，截止目前，总共筹得28700块大洋，自己最近各笔生意所得，加上原有的积蓄，共约5600块大洋，合计34300块大洋，和自己预算的40000块大洋还差5千多块，可这5千多块又去哪里找呢？ 志行算是已经招数尽出，但仍差5千多块，莫非要功败垂成？不！志行并不相信，成事在天，但谋事却在人！只是现在的李志行，心态已经变了，他不再每天愁眉苦脸，还是那个笑容俊朗的少年。 但缺钱的压力似乎传递给了狗娃。狗娃这孩子，就对赚钱本来就执着，现在每天发了狂的做生意！志行除了安慰之外，也跟着狗娃每天早出晚归，他每天扳着指头算着日期，打算到日子实在不行，就先去上海试一下，也许天无绝人之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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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志行和狗娃跑完生意回家，发现菲儿似乎有些情绪不稳，好像刚刚哭过，志行出言询问，菲儿却说没事，给大家收拾饭菜去了。 志行叹了口气，也许菲儿还一直在为自己筹钱的事情担忧吧。 不过，事情并不是志行想象的那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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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志行和狗娃正在市集上谈生意，一个邻居却慌里慌张的跑来，告诉志行家里出了事情，来了很多人，顾菲儿托他赶快来找志行。 志行闻言，生意也不谈了，急忙带了狗娃回家。 一到家，发现门口正停着两架马车，进到家里一看，院子里站着两个仆人打扮的人，一见志行回来，就开口相问。 志行顾不得理他们，直接往里去找顾菲儿。 往里一走，只见客厅正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人，穿着青色长衫，留了些胡子，正在茶桌边饮茶，小茶桌边靠着一根文明杖。顾菲儿在旁边站着，低着头，似乎刚刚哭过，此时一见志行和狗娃进来，就喊了一声“志行哥！”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人？怎么直接进了我家，还坐在这里喝茶？菲儿怎么哭了？ 志行刚想要问，那坐在椅子上的人却已开口，问道“你就是李志行？” “嗯，你是……？” “我是菲儿的父亲，我叫顾东篱。” 啥？菲儿的父亲？菲儿不是说她父母早死了么？不是说她全家都死了么？ “可……”，出乎意料，志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和狗娃一起惊讶地看着菲儿，顾菲儿却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哦，是这么回事，菲儿呢，从小没了娘，我比较娇惯，所以有些任性，之前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菲儿和我吵了架……” 据顾东篱讲，菲儿当初是因为和父亲吵了架，赌气出了门，顾东篱只当她在街上走走，消消气就会回家，可一直到掌灯都没回来，顾东篱着了急，赶快派人去找，可再也没找着。直到最后报官、画影到处找，甚至顾东篱还派了人到河南、山西去找，可就是找不到。 直至前几天，顾家的一个家人路过三原县，从志行家门口经过，恰好顾菲儿出门还邻居家一些针线，被这个家人看见。家人觉得非常像自家小姐，但又不敢遽然去认，就躲在旁边观察，终于从顾菲儿说话、神态上判断，这就是大小姐，不会错！这才上前相认，不料顾菲儿先是吃惊，然后硬说不认识，还很快关上了门不出来了。 这个家人没有办法，便从邻居处打听了这一家的情况，赶回去禀告顾东篱，这才有了顾东篱亲自带人来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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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来，正是想带菲儿回家。”顾东篱说道。 顾东篱说完，志行算是听明白了，顾菲儿本就有家，而且是个大户人家，只是和父亲赌气才出走的！顾东篱说的时候，顾菲儿只是低着头，一句也没反驳，可见说的是事实。 这时候，恰好老魏也回来了，背着一个口袋，里面装着收来的鸡毛，见家里不少人，急忙进来问怎么回事？志行看了看菲儿，摇摇头没有说话，狗娃也指指顾东篱，也没有说话。 顾东篱看见老魏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接着又说“菲儿你一定要跟我回家去，在这里成什么样子？” 可这时顾菲儿抬头说了句“我不想回去。” “菲儿，你切莫再胡闹了，你娘和你弟弟还在家挂念你呢！” 不料顾菲儿一听这句，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我不想回去，我娘早死了！我也没有弟弟！” 顾菲儿的娘？看来估计是姨娘，他弟弟也是姨娘生的，与顾菲儿关系非常不好。 顾东篱闻言，大声说道“那你是不是连我这个爹也不认了？”，说完连着一阵咳嗽，脸上一阵潮红。 顾菲儿一见父亲的样子，忍着泪不说话，就赶紧去给父亲抚背。 志行见状，赶紧给顾东篱倒了一杯茶。 顾东篱摆摆手，喊了一声“张成！”，门外马上走进一个仆人，顾东篱一示意，那个叫张成的仆人马上掏出一张500块的银票放在桌上。 顾东篱开口对志行说“不管如何，顾某非常感激你们对菲儿的照顾，这500块的银票，就算是对你们的恩情表示一点谢意。还有，顾某忝居省府议员，你以后到西安，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请开口。” 这志行如何会要？ 志行说“您万勿客气，我们与菲儿相识于穷困，互相帮助，谈不上什么恩情。” 顾东篱看了志行一会，叹了口气，又说道“既如此，还有一事请你答应老夫，就算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您请讲。” “关于菲儿曾经出现在三原县的事，我想请你们保密。”顾东篱盯着李志行的眼睛说。 此言一出，志行、狗娃、老魏全涨红了脸，这分明是顾东篱不愿意有人知道，自己女儿曾经和一群乞丐在一起！ 顾菲儿一听此话，脸也涨得通红，生气地说“我不会回去的，我在这里很好！” 顾东篱一把抓住顾菲儿的手说“菲儿，我都是为了你呀！就算爹以前对不住你，爹给你道个歉！你跟我回家去吧，爹也老了……”，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这时那个叫张成的仆人也说“大小姐，你就跟老爷回家去吧，老爷身体也不好，大夫说……” “好了，张成，不要说了！”顾东篱制止了张成，随后又是一阵咳嗽。 顾菲儿这时看看父亲，又看看志行，满眼泪水，不知道说什么好。志行看看菲儿，菲儿眼中满是希冀和不忍，她希望李志行能开口留下她，却又不忍拒绝生病的父亲，矛盾而可怜。李志行又看看顾东篱，也不知该怎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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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老魏忽然叹了口气，低声对志行说“我看先让菲儿回家去吧，她爹亲自找来，如今这情况，怕留不住。” 顾菲儿见老魏和志行说话，非常紧张，急忙喊了一声“志行哥！” 志行非常矛盾，他既挡不住人家爹找女儿，看着菲儿的样子又有点不舍，开口一句话也说不利索“我……” 哪知在这些人里，顾东篱最提防的就是他，刚才女儿一声“志行哥”，叫的顾东篱心急火燎！李志行这小伙子，他其实已经打听过了，算是个有本事的，今天一见长相也不错，但问题是出身太寒，没有任何背景，就算有些能耐，也难有大出息，他为了自己女儿的一生，必须果断掐断两人之间的念想！ 所以一听志行要说话，顾东篱立马开口打断话头，说“我觉得这位说的不错，菲儿你有家在、有爹在，怎么能不回家呢？菲儿，你不要再犹豫了，现在就跟爹回去吧，再晚些恐怕赶不回西安了！” 说完，顾东篱站起来拽着菲儿的手就走，菲儿没了主意，慌张地看了一眼志行，又说“爹，我还没有收拾行李。” 大家这时候一看菲儿真的要走，都有些着急，狗娃说“菲儿姐，你想不想见一眼猪娃？我赶紧去叫去！”，狗娃想拖一拖。 顾菲儿流着眼泪说“嗯” 但顾东篱怕迟则生变，又说道“菲儿，东西家里尽有，你不必收拾了。至于那个叫猪娃的孩子，你日后还可以再见，今天怕是来不及了！你也知道，现在晚上行路很不安全，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说完，向张成使了个眼色，张成直接把菲儿扶到车上去了。 顾菲儿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李志行，李志行也焦急地看着顾菲儿，但张成马上放下车帘子，顾东篱也对大家拱了一下手，坐上马车说声“快走！”，赶车的一扬鞭，两辆车就以极快的速度在街上消失了。 志行、老魏和狗娃，看着马车离开，又扬着头望了一会，最后三人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都低着头，袖着手，没人说话，就像以前要饭时候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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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志行抬起头，说“狗娃，你去给猪娃说一下。”，狗应了一声，然后没精打采地去找猪娃。老魏看了看志行，说“我去弄点吃的吧”，也起身进了家里。 顾菲儿走了，家里静悄悄的，这个宅子仿佛一下没了生气，李志行一个人仍独自坐在门口，坐了很久。 晚上，猪娃跟狗娃一起回来了，猪娃说“我们过两天去西安看菲儿姐！”，志行和大家都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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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狗娃去做生意，志行一人在街上走，他这几天有点懒，啥也不想干。正走着路，忽然一个客栈伙计找到他，说有位客人想见见志行，什么人，为啥事，通通不知道，志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去了。 到了客栈，伙计直接指了个房间，说客人就在房间里，志行更加奇怪。 志行刚一进门，忽然传来一声“志行哥！”，志行一怔，原来是菲儿。 “菲儿，你怎么来了？” 顾菲儿忽然一把将志行抱住，志行也下意识抱住了菲儿。忽听得菲儿说“志行哥，你带我走吧！离开三原，离开陕西，咱俩到别的地方去！” 志行赶快将菲儿松开，说“菲儿，发生了什么事？你慢点说。” 原来自那日菲儿随父亲回家后，顾东篱就病了，不过这顾东篱不好好养病，却偏急着将顾菲儿嫁人。顾家本是书香门第，顾东篱自己就是前清的进士，现在又是省府议员，所以顾家名声还是很好的，顾菲儿也不愁嫁。 结果，顾东篱瞒着女儿，给顾菲儿找了个姓曹的人家。这曹家却是个累年的商家，家室虽不及顾家有名望，但却有钱。而且，新近曹家老爷在甘肃督军张广建手下谋了个副厅长的差事，现在算是有钱加显宦，顾东篱想让女儿尽快嫁过去，已经在谈正日子了。 顾菲儿自然不愿意，但顾东篱这会似乎吸取了教训，专门使用软法子。菲儿一闹，他就病重，而且看起来顾东篱也确实是病了，天天吃药，总咳嗽，一咳嗽脸上就显出不健康的潮红色。不过他有时候却很精神，比如曹家老爷来拜访的时候，顾东篱谈笑风生，似乎根本就没病。顾菲儿快被搞疯了，于是痛下决心又跑了出来，她想跟志行私奔。 志行听得只发愣，没想到这几天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菲儿看着志行的表情，赶紧又说“志行哥，你不用担心咱们出去后没有钱用，我这回出来时带了个宝贝，是以前我娘留给我的，你看！”，然后菲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绸缎包裹，一层层打开，竟然是一个拳头般大的翡翠白菜，上面还有一只碧绿的螳螂，栩栩如生，这可是件宝贝！这估计是顾家的传家宝，看来顾菲儿真想私奔。 可李志行低着头说不出话，为什么？因为他不想跟菲儿私奔，甚至不想跟菲儿结婚！ 你不想结婚搞什么暧昧？！所以志行也很愧疚，其实在发现菲儿是女孩之后不久，他就想过这个问题，自己要不要娶顾菲儿？可他想了很久，答案是否定的。 首先，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爱她，从来没有过那种传说中的刻骨铭心的爱的感觉。那么，他喜欢她么？喜欢！志行喜欢每天看见菲儿，一天没看见，就会想菲儿的样子。 但，他觉得自己并不爱她。 李志行有一个现代人的思维，他总觉得，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在犯罪。所以，他不能娶她。 另外，志行其实在下意识里，惧怕婚姻。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也不是一个善于经营婚姻的人，前世的记忆留给了他很多痛苦，他像一只被伤害过的野兽，一遇见危险，就缩成一团。 还有，这一世的志行，其实有些私心，他想趁年轻干一番事业，他还要去闯荡江湖，他还想去领略这个世界的各种新鲜风景，如果有了家室的羁绊，他还怎么去闯荡江湖？有了老婆，他还怎么去玩这个花花世界？从这一点上讲，志行是自私的，也是卑劣的。 所以，他很早就决定自己不会娶顾菲儿，甚至计划过自己发达后，怎么给菲儿找一个好婆家。可他又下意识的喜欢菲儿，甚至有时有些暧昧。所以，此时的志行，因为羞愧而满脸通红。 顾菲儿说着话忽然停了下来，她盯着志行的眼睛，惊恐地问“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志行的更加羞愧，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不敢看顾菲儿一眼，因为顾菲儿的眼里是极度失望的痛苦。 菲儿在默默流泪。 过了一会，菲儿忽然一把抱住志行，她痛苦地哭着说“志行哥，我明白了！你不喜欢我！” 志行看着菲儿极度痛苦的样子，也抱紧菲儿，喃喃地说“不，菲儿，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的确喜欢菲儿，但他不爱她，可这似乎很难解释清楚。 菲儿张开泪眼，紧紧地盯着志行看了一会，忽然将头一下埋在志行怀里，哭着喊道“志行哥！那么，我不求你娶我，我想和你好，志行哥，你和我好一回！”，菲儿说完，竟然开始自己脱衣服。 李志行忽然像被一道闪电击醒了！这事他绝对不能做！自己不娶菲儿，却要了菲儿的身子，那她以后怎么办？她以后怎么面对她的丈夫？怎么面对她的家庭？自己要做了，那还是人么？ 李志行急忙将菲儿往开推，边推边说“菲儿，你千万别这样！我不能！我不能！你听我说！” 可顾菲儿一只手死死抱住他，另一只手仍旧在脱衣服，口里说着“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和你好！”。 慌乱中，志行一把将菲儿推到炕上，然后打开门飞也似的逃了。背后传来菲儿痛彻心扉的凄厉哭叫声。 志行逃出客栈，在一个偏僻的街角埋头坐下，他的眼睛里也满是眼泪，心里乱得像一团草。 过了许久，他还是不放心顾菲儿，又偷偷回到客栈去看，不料伙计说那客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就坐着丫鬟雇的马车走了。 李志行此时的表情像鬼一样，伙计同情地看着他，轻声说可能往官道方向去了。志行忽然拔腿就往官道跑，到了官道，两边尽是疾驰的马车和扬起的灰尘，哪里有菲儿的身影？ 李志行摊开双腿坐在地上，呆呆地，好象一只被抽走了魂魄的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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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余华 2022-08-02 16:31:14 支持 ----------------------------- 哇！能有您来，蓬荜生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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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交锋 志行回到家中，躲在屋子里喝酒，将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最后发出凄厉的哭声，像被逼到绝路的狼叫。 连着两天，志行都没有出屋，他醒了就喝酒，醉了就睡觉。老魏和狗娃都没有打搅他，老魏每天把饭给他放在屋里，但他一口也未曾吃过。 终于，连猪娃都回来了，大家站在志行屋子外面，却没人敢去打扰他，志行醒来了，又准备喝酒。 老魏终于忍不住了，到了屋里，说“娃，你可不能这样！”，几天下来，李志行似乎瘦了一圈，满身都是酒味，屋子里也满是酒味。 老魏将窗子打开，坐在凳子上，看着躺着志行，痛心地说“志行，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相见么？你满脸煤灰，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可你握住了我的手，还对我笑，我一下子就觉得好像周围的天也突然亮堂了。 说实话，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一个娃！猪娃、狗娃也都佩服你，觉得跟着你心里就踏实，他们年纪还小，都得靠你哩！可看你现在！唉，娃，菲儿他爹终究还是嫌弃咱们。不过，娃，以后路还长着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唻，娃，我觉得你能干大事，你要振作呀！” 志行躺在炕上，听着老魏的话，眼角滴下了一颗泪珠。一会，他忽然抹了一把脸坐起来，笑着大声说“老魏，我这两天没吃饭，你们是不是净吃好吃的了？有肉没有？给我吃一块！” 老魏一听，笑着说“有！有！专门给你准备的！”，看来这娃终于缓过来了！老魏赶紧高兴地去弄饭。 志行喊猪娃、狗娃给自己打水，他要洗脸。猪娃和狗娃本来就在门口听着，此刻一听志行哥喊，立刻欢天喜地地去打水。 志行吃过饭，安排猪娃赶快回军营去，不能总三天两头的请假，猪娃一看志行哥没事了，就高高兴兴回军营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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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猪娃走后，狗娃到志行面前，说“志行哥，这两天发生了点事……” 原来在志行醉酒的第二天，来了一个女的找狗娃，要入股，4千大洋，狗娃收下了。 女的？4千大洋？ 志行详细问了情况，只知道这女的姓虞，叫春桃，西安人，说话很不客气，也没留地址，只是说分红时会亲自来收。狗娃觉得缺钱，就没在意那女人的态度，收了钱，给她办了手续。 连地址都没留？什么情况？算了，不想了，现在总共筹了32700块大洋，自己做生意所得加上原有的积蓄共约5600块大洋，拿5000块出来作股本，合计就是37700块大洋，和40000块差的也不多，时间已经很紧迫了，去上海！ 志行本来想让钱庄把钱转到上海的花旗银行，但钱庄和花旗银行并无此项业务，便只好随身带银票去上海。 但是身携重金，安全自然成了第一要务，所以他这次不但到会友镖局又借了小五来，而且找胡景翼帮忙。胡景翼直接派了两个军中好手，带了短枪给李志行当保镖，这两人枪法和武功都不错，应能保证志行安全，并请志行顺便带封信给一个名叫于伯循的朋友，也是三原人，李志行欣然允诺。 把一切都安排好，李志行带着一众人出发。这次带狗娃同去，学校由周一飞暂时负责！并且，李志行这次带了学校的平面草图，这是和程名恭筹划新建厂房要用的，又打包带了几件羽绒服，送人用。 这一次不用赶到洛阳坐火车了，铁路已经通到了河南陕县的观音堂，可以省掉不少辛苦。 因为身怀重金，一路几乎不做停留，火车也是一路包厢，甚少外出，也不张扬，少了上次那种一览山河的畅快。只有狗娃是第一次出远门，又第一次乘火车，兴奋地不得了，一路上问这问那，大呼小叫，为众人添了不少乐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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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上海，直接住进浦江饭店，要了两个相邻包间，志行和狗娃一间，小五和两个保镖一间。 这一次，大上海和浦江饭店的很多掌故不用志行再介绍，一到上海，小五便滔滔不绝，一直介绍到进了饭店。 小五记性倒好，连志行之前说过的一些细节都记得清楚，狗娃瞪大眼睛问李志行“志行哥，他说的真的吗？”，志行笑着点点头。小五更受鼓舞，到了饭店就轻车熟路地去订房子，还和之前认识的华仔侍应生打了个招呼，在狗娃和两个保镖佩服的眼神下，洋洋得意。 狗娃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做乞丐，如今住进这顶级豪华的饭店，觉得似乎不在人间，最后竟然莫名地哭了起来，志行知道这孩子受的苦太多，便抱着狗娃的头柔声说“狗娃，哭啥？我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岂料狗娃越哭越伤心，鼻涕一把泪一把，脸上的一道一道的。 志行索性抓起起房间里洁白的床单，帮狗娃擦脸，于是床单上马上布满了狗娃的眼泪、鼻涕、还有一路上沾染的尘灰，狗娃不禁有点错愕：这么贵的床单，自己甚至没敢用手摸一下！ “狗娃，我们兄弟以后是要做大生意的！住几天这样的饭店算什么？你记住，东西再好，也是给人用的！钱财再多，不用也相当于是个乞丐！这一切我们以后都会有，只是需要我们努力，明白么？” 李志行对狗娃说完，随即大声唤来服务生，要求立即换一套新床单来。那个洋仔服务生一点也不敢迟疑，几分钟后，雪白的床单已经铺在了床上。 狗娃看到这一切，终于不哭了，认真地说“是的，志行哥，我要努力，努力和你一起赚大钱，再把钱好好花出去！” 志行笑着说“嗯，这就对了呀！”，看着狗娃哭花了的脸，便放水让狗娃去洗个澡，狗娃脱光，躺在洁白的细瓷浴缸里，泡着热水，舒服的直叫，李志行趁机挠了狗娃咯吱窝两下，狗娃咯咯地笑起来。 趁狗娃洗澡，志行安排小五到那个红帮铺子，给狗娃和两个保镖买衣服，然后让小五去请程名恭来会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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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程名恭到来时，狗娃已经穿戴整齐，小伙洗得干干净净，打扮的精精神神的。 李志行遂带狗娃和程名恭见面，介绍到“这是桂萌生，我的兄弟，在我开办的财务学校里任校长助理，也是以后纱厂的东家之一，请名恭兄多看顾。” 程名恭见志行如此郑重向自己介绍一个半大孩子，起初很惊讶，但即使再笨，也能想到志行对这个孩子非常看重，所以热情地与狗娃打招呼。狗娃本身机灵，马上礼貌回礼，说“经常听志行哥提起您，程先生是留洋归来的大才，也是管理纺纱厂的行家，以后还请程先生多多照顾！” 程名恭见桂萌生年纪不大，说话却很得体，心下也是喜爱，就连说“哪里哪里，萌生兄真是英雄年少！” 志行笑着说“以后算是一家人了，都不要客气。” 然后开始谈正事。 不出所料，自从李志行问过祥生纱厂价格之后，再无人问津，只有英国人想打击王祥生，又提出过一次收购，不过出价又降低了1万元，而且似乎不是想真买。王祥生此时与英国人结怨已深，此笔买卖势难成功。 李志行又特意追问了哈同洋行是否和王祥生接洽过？程名恭很干脆的回答没有。 因为上次李志行离沪前，交待他多留意祥生纱厂的事情，他非常上心，常利用原纱厂厂长的身份，与王祥生身边的人交往，以探听消息，甚至包括王祥生身边的那位侯管家在内。所以，这一个多月内关于祥生厂的事，他都了解。 随后，程名恭又拿出自己最近筹划的方案，包括机器零件补充名单，搬迁方案、招工计划等等。李志行看后，又和程名恭仔细商谈一番，对很多事项进行了补充和敲定。 随后又拿出拟建场址的草图，让程名恭赶快联系，尽快开始厂房设计，原则是能够利用原有设施的尽量利用，工期要尽量短，一切以最快速度投产和尽量节约成本为原则。程名恭干劲十足，领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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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程名恭，志行开始思考收购的事情，整件事情现在其实有三个重要环节。 第一个是卖家王祥生，他必须真心实意低价卖厂，现在看来没有问题。 第二个是哈同洋行的约瑟夫，非常关键！因为如果他不买地，李志行就无法还马易尔的贷款，厂子也就无法属于李志行。 但李志行估计问题不大。因为哈同洋行对地皮有需求，是一件长期的事情，不管谁出售他们都会买，只是时间和价格的问题罢了。 第三个就是慎昌洋行的马易尔，这个马易尔是李志行最担心的，但恰又是整件事情最关键的一环，因为他提供主要收购资金。 于是，稍作歇息后，李志行便去见那个老朋友金发迈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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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带着狗娃，到了迈克的美亚洋行办公地点、外加迈克的寓所、还是上海汉堂商行的所在地。 狗娃看见那个在陕西耀武扬威的迈克，竟然住在这样一种地方，感觉到不可思议！尤其当看见上海汉堂商行的牌子，竟然也挂在这个洋人睡觉的房子门口时，眼睛更瞪得像铜铃！不过狗娃嘴巴紧闭，因为李志行叮嘱他多看少说。 当然，小五和两个保镖被安排在了楼下，一些重要的谈话和不方便的场面，总不好让他们知道。 而迈克竟然还未起床，因为醉酒，这家伙正在大白天里呼呼大睡。被叫醒后，迈克先给了志行和狗娃两人一个热情拥抱，因为他对上次的陕西之行很满意。同时，他也喜欢李志行这个冒险家。 等迈克收拾完毕，志行便邀请迈克去吃饭，这个迈克当然不推辞，起身就准备出门，不料刚走出房门，迈克就被克拉拉夫人又催了一次房租。这个金毛上次挣的钱是又花光了？还是他故意拖欠？ 喝酒的时候，李志行送给了迈克一件羽绒背心，迈克随即穿在身上，高兴得只竖大拇指，志行趁机提出想见见迈克的那位朋友，也就是花旗银行的汤普生，理由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想当面感谢一下，也准备送一件羽绒背心给汤普生。迈克满口答应，便约了晚上在浦江饭店会面。 晚上，迈克和汤普生如约而至，志行带了狗娃会客。几人点餐饮酒，仿佛是老朋友，交谈非常愉快。就在迈克中间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这个秃了顶的汤普生从眼镜后面盯着志行，突然说“李先生，说吧，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哦，汤普生先生，也没什么大事，有笔生意想和您做。” “什么生意？” “慎昌洋行的马易尔先生您认识吗？他是不是你们的客户？” “是的，他是我们的客户。” 汤普生冷静地回答。 “我想了解他的账户资料，当然，越多越好，但至少需要半年的，只要重要信息。”李志行盯着汤普生的眼睛说。 “嗯……”汤普生考虑了一会，说“1000美元。” “500美元，而且我可以将一笔约3万大洋的款子存进花旗银行，作为您的业务成果。” “那800美元，明天上午给你要的。” “成交。”随即李志行给了汤普生一半的银票，另一半货到付款。 待迈克从洗手间回来时，汤普生和李志行正在亲切的讨论着那件羽绒背心的面料和款式。迈克也立刻加入进来，两个洋鬼子倒以西洋人的眼光，给羽绒服的款式制作提了不少有益的建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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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普生很守信，第二天上午前来浦江饭店完成了交易，志行也按约定在花旗银行存入的3万块大洋。 不出李志行所料，根据汤普生的情报，慎昌洋行一直资本不大，之前一直在4、5万美元间徘徊。但三个月前，忽然从美国一家城市银行汇入了50万美元，之后用掉了约3万美元,较大的只有两笔，一笔2万美元，一笔只有7千美元。鉴于马易尔是花旗银行的老客户，汤普生判断马易尔的主要资金就存在花旗银行，也有可能花旗银行就是其唯一账户。 得到这些信息的李志行心中大定，下午就去了慎昌洋行见马易尔，马易尔微笑着接待了李志行。这个中国人终于来了！两人约定由慎昌洋行准备合约，明天在浦江饭店签约。 第二天马易尔带了合同来签约，李志行仔细地看了合同，贷款金额、时间、利率、付款方式都和之前的约定一样，贷款只能在购买工厂的时候使用，没有问题。只是有一条，规定在偿还贷款前祥生纱厂的资产不许做任何处置！当然，正常经营除外。 这是一个陷阱！李志行的目的是将设备运往陕西，再将地皮处理掉，可若依此项规定，李志行根本无法拆装机器，自然也就无法处置地皮，若六个月内地皮不能变现用来还清贷款，李志行将一无所有。 “马易尔先生，我以为此条不妥，若我对资产没有处置权，则无法盈利，自然无法清偿贷款。” “李先生，若你可以处置财产，则我的风险无法控制。”马易尔平静地说。 “我想我的目的是将机器运往陕西，您一开始就知道的。” “这个当然可以，但必须在清偿贷款之后，而且清偿完成之前，资产的所有权证件由慎昌洋行代管。”马易尔的意思是，你借了我的钱，买了工厂，手里拿着工厂的各种资产凭证，跑了怎么办？ shit ！你这么操作我还怎么玩？这家伙存心想坑我！ “马易尔先生，我必须持有资产的所有权证件，而且我必须能够对机器开始拆装！当然，贷款付清前机器不会离开上海。我想，贷款偿还和我对资产处置权的生效，可以同时进行。” 志行的意思是，在资产变现的同时偿还贷款。也就是他需要先能卖地，在卖地款收到的同时，再加上自己补足的钱，一起付清马易尔的贷款。 这样，马易尔其实不用担心李志行把地卖掉跑路，因为卖地的钱可以直接付给了马易尔，马易尔风险很小。他的风险只有那些机器的价值，但志行答应在付清贷款前，机器不离开上海。这样马易尔几乎没有风险。 这种操作很少见，但因为李志行没有信用做抵押，这可能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不可以！”马易尔冷酷的回答，他本来就是想在合同中设套，没想到被发现了，这个中国人英文很好呀！ “这是我必须达到的条件！”李志行盯着马易尔，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不可能！我的条件你必须答应！”马易尔厉声说。 “不可能，我不答应！” 李志行也逼视着马易尔厉声说。 随后两人隔着桌子对视着，像两头对峙着的野兽。 时间陷入了停滞，旁边坐着的狗娃和马易尔的随从都很紧张，但都不敢说话。 屋子里只有一个大挂钟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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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难耐的窒息之后，李志行打破了对峙，他开口说“马易尔先生，生意都是在双方能够获利的情况下达成的，这一点您认同吧？若我没有办法获利，您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和您合作？” “那么，可以不合作。”马易尔耸耸肩说到，但身体却并没有动。 李志行轻笑了一下，说“您大概不知道我和花旗银行有交往吧？还有，如果没有钱赚，我完全可以不做这笔生意。再说了，在中国一次能从您这里贷这么多钱、而又不给您造成风险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李志行已经知道了马易尔的底细，从一个小商人到突然拥有大量资金，钱是从哪里来的？最有可能是贷款，而贷款是要付利息的！但马易尔并没有明确的资金用途，甚至愿意主动贷款给自己，这就说明他在靠放贷赚取利息差！这种模式其实就和银行差不多，而银行最怕的，就是收了钱借不出去，因为每时每刻都要支付储户的利息！ 那马易尔为什么不向中国政府贷款，或者向各省督军贷款？要知道中国政府最需要钱，而且给的利息很高。 原因是他没有这样的实力，向中国政府的贷款，是一项极其赚钱的买卖。这种权利一直被英国、法国、德国、日本、意大利等几个强国把持，例如比利时政府曾经贪图高利，想对中国放款，结果硬是被这几个流氓大国挤了出去，这个事情李志行在前世看到过资料，记忆犹新。 至于各省督军，他们的确需要钱，但中央政府不允许他们向外国人贷款，而私下贷款很不安全，因为这种方式既不受政府认可，又没有信用保障，毕竟中国的督军总是换来换去。 再说民间贷款，这个年代敢找洋人贷款的人少，有这胆子的都是资本家，可因为备受外国资本打压，民族资本产业经营好的没几个，大家贷款欲望并不强，这也就是马易尔整整三个月，才贷出去3万美元的原因。 那马易尔为什么要先储备大量资金给自己造成压力呢？为什么不随用随备呢？因为这钱并不是他的，不能像装在自己口袋里一样随用随取，50万美元也是马易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低息贷来的，这世界上就不存在没有任何风险的生意！ 所以，马易尔其实比李志行还着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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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易尔的脸抽动了一下，低着头在紧张的思考，这个中国人真不好对付！ 这时，李志行又开口了，“另外，马易尔先生，我还需要一些机器配件，可以委托贵商行采购。当然，交货要快，而且价格不能太贵，毕竟，我希望和慎昌洋行长期合作。” 接着李志行开始鼓惑“您知道，中国的西北没有纱厂，但那里既是原料产地，也是产品消费地，在上海做纱厂不赚钱，但在陕西开纱厂一定会赚钱！1万支纱锭的产量，远远无法满足陕西的需求。以后我还需要建更大的纱厂，我非常希望本次合作，能成为我们以后愉快合作的良好开端！” 说完，李志行将机器配件采购清单递给了马易尔，这只是个台阶，这批配件已经由程名恭估过价格，最高2千块大洋。 马易尔接过清单看了看，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煦的笑容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马易尔友善地说“是的，尊敬的李先生，我们以后一定会合作愉快的，合同的条款就按照您的意思修改。” 合同在友好的气氛中签订，并随即在租界工务局进行了公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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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正之 钱有了着落，接着便是买。 当志行带着狗娃、小五和两个带枪保镖，出现在王公馆时，王祥生惊讶了：李志行相较初次见面，自信中又多了从容，看来这个小骗子成功了！也好，自己终于可以得到一大笔资金，来完成面粉厂扩建的事情了。 他最近被英国人搞得精疲力尽。 王祥生在商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愿食言，李志行到来的时间，恰好并未超过两个月，于是纱厂以13.5万元的价格成交。 李志行通知马易尔一起完成资金交付，王祥生即将地契及其他产权证明进行交割，交易在工部局备案。 一切完成，王祥生和老侯沉默了一会，王祥生开口问道“老侯，你怎么看？” 老侯有点为王祥生愤愤不平，说“这个小骗子，今天倒多了几套新衣服！”，今天多了狗娃和两个保镖，都穿着新做的衣服，也显得不太自然。 王祥生叹了一口气，说到“上海滩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我宁可便宜这个小骗子，也不会便宜那些洋鬼子。” 王祥生其实是个很有情怀的民族资本家，也是一个很值得尊重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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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一完成，当天晚上，李志行就在浦江饭店宴请程名恭夫妇，正式聘任程名恭为汉堂纱厂的厂长，负责建厂事宜，并送上第一个月薪水。交代一应需要用款事项，报请李志行同意后，由桂萌生完成支付。 程名恭终于等到了出头之日，程夫人高兴异常，一晚上笑靥如花，夫妇俩一晚上敬了李志行不少酒，连桂萌生这个半大孩子也没放过。 完成交易后，李志行并没有急着去找约瑟夫卖地皮，而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东西，狗娃则被派去与程名恭一起，安排拆装等事宜。 李志行究竟要写什么？呵呵，是一份哈同花园饭店的宣传计划书，没错，是替约瑟夫写的。 他要利用这个计划书，来诱惑约瑟夫做利于自己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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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产的宣传计划书，李志行是第一次写，但前世房地产是在中国这块神奇的土地上最热门的话题。估计中国最聪明、最无耻的人都进了这个行业，各种宣传的招数层出不穷，而且无往不利。连李志行这种受过高等教育，又在社会上闯荡多年的人，都屡屡被骗，以至于最后对房地产的很多花头耳熟能详。 想来在民国这个不发达的时代，这些招数能收到奇效吧。所以，李志行花费了两天时间，写了一份民国版的现代地产宣传计划书。 一切准备妥当，李志行就带着狗娃去见哈同洋行的约瑟夫。 约瑟夫其实在等待李志行的到来，因为上次和李志行谈过之后，约瑟夫已经做了调查，知道李志行想出售的，其实就是祥生纱厂的地皮，精明的约瑟夫立刻想到，如果自己来收购祥生纱厂，就可以不被李志行赚取好处！但他的想法被老板哈同终止了。 老哈同并不怕因购买祥生纱厂，而造成与英国汇丰银行之间的矛盾，他只告诉约瑟夫：这个世界上赚钱的事情非常多，但没有人能赚所有的钱。整体购买了纱厂，就必然会为机器部分的利益而耗费精力，这会削弱我们在房地产方面的力量，没有什么行业比房地产更赚钱了！至少在上海如此。所以，让那个中国人去做他想做的事情，我们来完成我们的事情。 老哈同的观点很难说对还是不对，这是一个商人的战略问题，正如李志行不愿意在上海发展房地产一样，老哈同不愿涉足房地产以外的行业，这是老哈同的智慧。 于是，在得知祥生纱厂买卖成交后，约瑟夫就知道李志行要来了。 在厚重的木桌后，戴着眼镜的约瑟夫打算履约，商谈之后地价是目前地价加17%，约瑟夫信守了自己的诺言。但他想购买全部地皮，也就是60亩全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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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个问题，那就是李志行忽然想留下10亩。按说，现在地权在李志行手上，他有这个权力。但这种分歧很可能导致其余的50亩地也无法成交。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哈同洋行不缺钱，也没有什么明显可以利用的缺点。但李志行决定试一试，于是他开口了“约瑟夫先生，我非常感谢您的信守承诺，虽然我是第一次与您打交道，但您已经获得了我深深的尊敬！” “所以，我斗胆向您提出一个请求，我想保留10亩地。因为贵商行最初的规划其实只需要30亩地，所以，50亩和60亩对贵行只是利益多少的问题。但是我认为，哈同洋行的财力就像一条大河流，增加这点利益，就如同给河流里倒入一杯水，河面的高度并不会因此而增加，关键是，应该增加汇入的支流。” 李志行刚开口说时，约瑟夫只当是这个中国人的奉承，待李志行说到这里，约瑟夫不禁透过眼镜，深深看了李志行一眼。 接着，李志行将准备好的宣传计划书拿出，抽了一页目录出来，笑着说“约瑟夫先生，我希望用这个换取保留10亩地的权力。” 约瑟夫不知道是什么，接过一看，不禁瞪大眼睛看着李志行，这个中国人懂房地产？再仔细一看，岂止是懂，根本就是精通！单看目录就能看出这个计划就非常新颖，非常有诱惑性！……还没建设就能产生收益？这个是怎么做到的？约瑟夫佩服之后就是浓浓的好奇。 于是约瑟夫一改之前的冷漠，尊敬的说到“李先生，我是否可以看看具体内容？” 李志行笑着说“当然可以”，便将计划书的其他部分递给了约瑟夫。 约瑟夫认真地看了起来，整整看了大概一刻钟，他仿佛已经忘记了李志行等人的存在。李志行并没有打扰约瑟夫，只是在静静地喝咖啡。 “哦，哦，非常对不起！这个计划非常好！以至于让我忘记了礼貌，请您原谅！您说的很对，这就是那条支流！啊，非常好！啊，我答应您的要求……”约瑟夫从计划书上抬起头，仿佛刚醒过来，以至于有点语无伦次。 “那么，就感谢约瑟夫先生的慷慨了！”李志行笑着说。 随后是合同签署，等李志行适时安排交易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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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所有的环节已经通畅，地价能提高17%。50亩地的溢价，其实已经接近了李志行购买60亩地的成本。也就是说，在地产这笔交易里，李志行净赚了10亩地！ 纱厂比之前预算的14万元降了5千元，而志行这次带来了约3万8千块大洋，经过与狗娃合账，目前看资金比较宽裕，所以志行决定还清马易尔的贷款。与马易尔的合约，就像一道绳索一样束手束脚，也犹如悬在头顶的一把剑，稍有不慎就可能落下来。 于是，第二天，李志行、约瑟夫、马易尔三方就完成了交易。约瑟夫向马易尔付了地款，拿到了50亩地的地契，并给了李志行3个月的拆机器时间。李志行付给了马易尔剩余部分，得到了机器以及剩余10亩地的产权。 而马易尔得到了7200块大洋的贷款利息，以及从采购机器配件中赚取的700大洋利润。虽然与马易尔定了半年的借款期限，但其实真正的资金占用时间还不到10天，马易尔这笔生意可谓干净利落！ 于是，马易尔终于露出了绅士般的迷人微笑，表示和李志行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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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志行的计划终于实现了！无债一身轻，志行除了到纱厂指点指点机器拆装，以及技工招收等事情外，终于有时间做点其他事情了。 第一件就是完成胡景翼之托，去拜会于伯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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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带着狗娃，驱车按地址找到地方。发现却是一家报馆，报纸名叫《民权报》。一打听，说这位于伯循先生并不在报馆上班，但稍后会来，告知李志行可在此等候。 于是，志行和狗娃便在茶室等候。 闲着无事，狗娃便拿起桌上的报纸看。在志行的带动下，狗娃现在也喜欢看报纸了。 “志行哥，这报纸上讲国人救亡，思想为第一要务，这是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让大家先吃饱穿暖，身体好了才能救国？”狗娃指着一篇文章，向志行问道。 李志行笑了笑。狗娃现在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十分高兴！ 于是他想了想，就对狗娃说“吃饱穿暖倒也没错，但“救亡思想为第一要务”这话却很有道理。你想呀，如果吃饱穿暖了，却不思进取，官府欺压人也不去关心，那自己最后一定也会吃不饱穿不暖。因为总有一天，官府也会欺压到你头上，把你的东西都剥夺了去。” 狗娃点点头，志行接着说“还有，如果外国人占了中国的地方，我们却无动于衷，那么，总有一天，外国人也会占到你住的地方，让你当他们的奴隶，不把你当人看，任意欺凌屠杀！如果那样，吃得再饱，也只是一头被人任意宰割的肥猪而已。” “再加上中国近两千多年来，都是皇上说了算，今天刘皇上明天李皇上。可皇上是啥？皇上是只是一个人而已，是人就有私欲，坐了皇上的人，总想着把全天下的东西都归了自己，全天下的人他让谁死谁就得死。” 这些话以前从没人给狗娃讲过，所以狗娃瞪大眼睛静静地听，志行接着说“而一旦发生有危险的事情的时候，皇上总想的是先保住自己的地位再说，不管天下人死活。例如清政府给外国人的赔款割地，一赔就是几亿两白银，只要保住皇上的位子就好，可几亿两白银哪里来的？都是从老百姓那里搜刮来的！结果天下很多人因此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卖儿卖女，你说老百姓苦不苦？” 狗娃点点头，说“老百姓可苦呢！这都是皇上害的！” 志行笑着点点头，接着又说“但偏偏中国有很多人，觉得皇上的话天经地义就应该遵从。为什么？就是因为中国人几千年就是归皇上管，觉得皇上都是对的。这就是思想中了毒！” “但事实是怎么样的呢？其实皇上恰恰成了这些年中国人吃不饱穿不暖的祸根！因为皇上既不叫跟外国人做生意，也不叫学习外国的先进技术，也不叫讨论外国的先进思想，怕中国人学聪明了自己当不了皇上。结果，中国从一只狮子变成了一头大肥猪，谁来都能咬一口或者捅一刀！所以，那些有见识的人才提出要改变大家的思想。你明白了么？” 说完后，志行笑着看着狗娃，自己讲的太多，这孩子并不一定能够理解。 狗娃想了一会说“嗯，我懂了。先要让大家不想做猪，再想变回狮子就容易了！” 志行点点头，狗娃很有悟性！他便接着说“嗯，不错！其实像现在的英国、法国、德国、日本等国家，以前都比不上中国，如果说以前中国是狮子的话，他们大概就是野狗，顶多算个豹子。但是后来他们不叫皇上管了，选了一群人一起管国家，结果很快就变强了，都变成了老虎。” “一群人管国家就能变强吗？”狗娃又问。 “也不是随便的一群人，是一群能代表大家想法和需要的人，这些人是大家选出来的。” “哦，那一群人意见不一致怎么办？”狗娃挺善于思考。 “所以，这一群人得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心主导，要不然可能啥事都决定不了，国家就乱了。”中国的事情必须有主导，否则就是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这是由中国的国情决定的。 这个有点复杂，狗娃想了一会，说“还是要先改变思想。” “对，不过中国的人很多，学校又太少，很多人都不认识字，你说让他不要做猪，要做狮子，他还问狮子是啥，我咋没见过呢？因为没人给他说过狮子有多厉害。” “那咋办？”狗娃问道。 李志行笑着说“办法有很多，办学校、办报纸都行，但都需要钱，所以我们在做生意赚钱，赚钱后我们也办学校、办报纸给大家宣传思想。这样，中国慢慢就成了狮子……” “好！好！好！讲的好！讲的浅显易懂，却又见识非凡！佩服,佩服！”志行和狗娃正说着，忽然听见有人鼓掌，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蓄了络腮长须的人走了进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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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行倒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脸色微红地说到“见笑见笑！鄙人和兄弟随便说说，贻笑大方了。” 来人笑笑，说到“阁下随便说说便能一针见血，而且语言浅显易懂，比我们在报纸上写的文章都强！足见大才！鄙人于伯循。” “啊，原来是伯循先生呀！我是三原来的李志行，特来找您！” “哦，原来是三原乡党！快坐快坐！不知你找我何事呀？” 李志行说了明来意，然后将胡景翼书信拿出交给于伯循。于伯循看完后，点点头又问起了三原和陕西的其他事情，李志行一一作答。于伯循很高兴，便决定请这个远来的乡党晚上一起吃饭。志行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便欣然答应。 晚上，志行和狗娃前去赴约，不料却还见到了一人，那就是井勿幕师兄。原来井勿幕恰好也在上海，其与于伯循交情匪浅，一听说陕西有人来，再一听是志行师弟，自是大喜，欣然而来。 席间，经井勿幕谈起，李志行这才知道自己在跟谁打交道，原来这位于伯循先生，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于右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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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右任，辛亥革命元老。民国成立后，被任命为北洋政府交通部次长，后因袁世凯上任而弃职，投入反袁运动。后来，国民政府成立后，于一直在政府身居高位，地位尊崇。 难得的是，于右任不但是位革命家，而且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书法家，尤善草书。他的草书自成一体，被后人称作“标准草书”，意思是草书的标准模板，以至于后来于右任一字难求，还传出不少故事。 据说，于右任家附近有一条小街，街上总有人随地小便，他觉得很不好，就写了一个“不可随处小便”的字条贴起来，提醒行人，事过而忘。 过了一阵子，于右任去逛字画店，听见有人在高价出售于右任真迹，于觉得惊讶，因为自己已经很久不给人写字了。于是上前一辩真伪，不料更加惊讶，居然真是自己所写，是一个写着“小处不可随便”的小方尺，他思来想去不得其因，于是便仔细查看，终于发现了拼接的痕迹，细细想来，方才觉悟，原来正是自己写的那副“不可随处小便”！不禁哑然失笑，商人狡黠竟然如此！ 此时的于右任，正在上海运作革命，因其曾创办过“竖三民”，是中国新闻界有名的人物，便受邀为《民权报》写文章。 所谓的“竖三民”，是指《民呼日报》、《民吁日报》、《民立报》三份革命报纸，为于右任在辛亥革命前后创办，一度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日报，影响力远涉南洋，为辛亥革命贡献巨大。 因为这三份报纸皆为于右任一人创办，与同盟会后期在上海创办的《民权报》、《中华民报》、《民国新闻》的多人创办不同，史上将《民呼日报》、《民吁日报》、《民立报》三份报纸被称为“竖三民”，《民权报》、《中华民报》、《民国新闻》三报被称为“横三民”。 另外，“竖三民”中的《民立报》发行时，实际上成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机关报。 李志行心中暗呼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李志行。主要是因为李志行前世见过的于右任形象，都是其上年纪后长袍飘髯的模样，他那会料到于右任也曾是身着西装、打着漂亮领结，一副暖男大叔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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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于右任称赞志行有见识，井勿幕笑着点头，还顺便谈起了李志行在三原县如何创办学校，如何经商，有钱之后如何不忘故旧的事情，而狗娃，便是李志行要饭时认识的。 于右任听后吃了一惊，赞叹道这小哥不仅有见识，还是个肝胆之人！听得李志行都有点不好意思，连请勿幕师兄莫要再提。 狗娃却说自己的志行哥就是情义之人，以后也要干大事！志行连忙让狗娃闭嘴，在座的两位都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自己算哪根葱哪根蒜呀！ 他乡遇故知，四两老酒，一桌乡音，这就其实喝得畅快！酒喝得高兴，谈兴就浓，李志行不禁借着酒意，问于右任是否还有别的名字，因为他搞不清为什么于伯循就成了于右任。 于右任见李志行年少才干，又性情率真，也不见怪，说到自己本名于伯循，字诱人，又叫右任。李志行脸红了一片，原来民国的人一般不光有名，成年后还会有字，有时还有别名、别号。 于右任又问道李志行可曾有字？答曰未有，于右任笑着说志行如今出入商界，算是有身份的人，应该有字。 这么好的机会李志行自然不想放过，便请于右任先生为自己取字。 于右任捻着长须说“志行二字，本有出处，《周易》有云：磐桓，利居贞，利建侯。初九 象曰 虽磐桓，志行正也。以贵下贱，大得民也。以此为名，象征建功立业的意思，志行你行事仗义，正合卦象中的“正”字，以“正之”二字为字非常合适。” 正之！正之！不错，我虽然穿越而来，想干的却是经天纬地的正事，这个字李志行非常喜欢，李志行急忙拜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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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娃看见李志行有了字，非常羡慕，也想请于右任赐字，只是不好开口，欲言又止，急的眼睛骨碌骨碌直转。志行看见，不禁心中一动，也请于右任给狗娃赐个字。 于右任看狗娃一副机灵样，先自喜爱，便问狗娃叫啥名字。 “回于先生，我叫桂萌生，桂树刚发芽的意思。”狗娃马上回答。 于右任一听笑了，说到“刘禹锡诗云“莫羡三春桃与李，桂花成实向秋荣”，听了你的经历，小小年纪却非常坎坷，你如今跟着你志行哥哥，以后总会成就一番事业，莫如就字“秋实”，象征你不慕艳丽，踏踏实实，以后成就很大。你觉得怎么样?” “谢谢于先生，我就用这两个字！”狗娃非常高兴，自己也有了字，也是个人物了，急忙起来向于右任鞠了一躬。 李志行看着狗娃高兴的样子，心想今天机会难得，索性给猪娃再求一个字，就说“于先生，我还有一个兄弟，名叫郑玉琨，现在在景翼哥的军营里当兵，今天难得遇见先生，也想冒昧求一个字。”，说完对于右任深鞠了一躬。 井勿幕一看，呵呵大笑“志行你这个家伙，今天可是逮着机会了！” 于右任笑道“不妨，你那兄弟情况如何？” “我这玉琨兄弟性子有点刚烈，但做事有情有义。” “哦，琨者，美玉也，君子好德，温润如玉，莫不如字“佩瑜”，过刚易折，常怀温润，刚柔相济。” 好寓意，众人欢笑，当浮一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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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宣传的力量 拆机器其实是技术活，不能损坏零件，还要考虑路途运输的安全，以及到达现场后的使用方便等，所以志行每天都去看，一是听取各项技术方案，二是看现场的操作，防止野蛮操作。 这天，李志行会同程名恭，正在现场指点，狗娃在旁边学习，哈同洋行的约瑟夫来了。 约瑟夫来看地皮情况，其实地皮情况有什么好看的，地就在那里好好摆着，又跑不了！说看看拆装进度还是个不错的借口，这个犹太人借口都不会找！约瑟夫其实有其他目的，而李志行其实也一直在等约瑟夫来找。 原来约瑟夫将与李志行的交易情况汇报给了老板哈同，同时讲了志行的宣传计划。老哈同是房地产的行家，只是因为时代限制，还没有进化到后世房地产行业那样智计百出。李志行的计划书让哈同产生了不少启发，拿着计划书足足看了两天，就有了不少新想法，便找约瑟夫商议，可约瑟夫终归说不清楚，于是便想和李志行再详细谈谈，想再从李志行这里掏点东西。 约瑟夫先谈天气，这是从英国佬那里学来的习惯。可天气不晴不阴，也谈不了几句。随后谈到工厂，可约瑟夫是外行，也谈不久。外国人讲话，向来讲究直来直去，可这约瑟夫不知道是沾染了中国的习气，还是不想让李志行看出端倪，愣是瞎扯了好一会子。 等终于说到了地产，这个两人都能谈，约谈越多，约瑟夫似乎和李志行有相见恨晚之意，又拉着志行去一起喝咖啡，以便再谈。 交谈中，李志行说了一些房地产经营方面的办法，约瑟夫受益匪浅，以至于动了雇佣李志行当买办的念头，但观察李志行醉心实业，终于没有开口。 最后，话题毫无悬念的落在了宣传上面。志行便开始大力鼓吹宣传的重要性，什么酒好也怕巷子深，宣传带来的利益从来都是以一当十的，而且宣传永远不嫌早，越早宣传越早受益，越全方位的宣传受益越大……等等，直听得约瑟夫血脉偾张，恨不得马上大干一场，完全成了宣传论的信徒。 约瑟夫走后，狗娃直夸志行能说。志行摸摸鼻子，自己也觉得奇怪，前世自己并不擅表达，为啥这一世就这么能吹呢？也许是多了信心和大不了从头再来的洒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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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沪上各大报纸就刊登了一则消息：实力雄厚的哈同洋行欲在祥生纱厂原址上兴建超级豪华酒店，聘请了世界顶尖的法国设计师，规划宏大别致，规格豪华……。 文章是请高手写的，让有钱的大佬一看，恨不得马上拥有一个房间；让有实力的政客一看，立刻想在里面待客；即使没钱的人一看，也立刻想前去一睹风采过过眼瘾。总之，报纸的宣传效果很好。 这还不算，约瑟夫的招数远不止此，还请了很多美女俊男在沪上繁华的地方表演，各种西洋乐器上场，演员里还有不少外国美女，衣着暴露，上海人可算大饱眼福，搞得万人空巷，报纸又沸沸扬扬的宣传了好几天。 后来，乐队竟然跑到祥生纱厂外面来表演，厂子里的工人没法干活，正在拧着螺丝，扳手都有可能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脚。实在没办法，李志行下令停工一天，让大家专门看表演！这种演出，若要收门票，怕不得一张好几个银元，就算给大家发福利了。 约瑟夫的宣传收到了奇效，很多有实力人开始在哈同洋行预定，打算将公司搬进这个未来亚洲最高级的酒店。约瑟夫按李志行给他出的主意，开始收定金，几天时间竟然收到了5、6万，真是好招数！与预期相同，这个未来的酒店定金节节攀升，很快发展到一房难求。 哈同洋行开发新酒店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市井皆知，连青帮的洪阿四都派人来探听消息。这下李志行倒不好意思了，此次到上海，一直没去拜会，有点礼数不周。于是就备了礼去见阿四，两人熟稔，少不了一顿酒喝，志行将酒店的相关消息，都告诉了阿四。 隔天，志行又备了礼去见楚相九，这次不同上次，现在李志行已经是个有实力的人了，带着三个保镖，其中两个一看就像是军队上的。 楚相九非常客气，专门设宴款待，请了不少上海的青帮头目，李志行本就是帮会中人，和大家义气相见，一顿酒和青帮不少头目结了善缘。席间，大家问起哈同洋行开发酒店的事情，李志行粗略应答。 上海到底是聪明人多，终于有人来找李志行，要买剩余的去10亩地，出价是现在地价的两倍，4千5百大洋一亩！李志行没有答应。 随后又有不少人来，愿以更高的价钱买一两亩地，志行皆未答应，劝他们去买周围的地，但周围没有这么大的地块，而且也趁机抬价，一小块一小块凑起来，说不定比买李志行的成本还高，所以这些人只是一味追逐李志行。 李志行却不想零碎卖，他在等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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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只剩下了两个大佬，说若10亩地不愿一次出售，四五亩地亦可，价钱好说，志行未置可否。 不料其中一个姓陈的大佬很有办法，竟然找到了楚相九。楚相九也未贸然向李志行提出，先派了洪阿四来打探志行的想法。志行说本来自己想开发那块地，但楚相九和阿四的面子不能不照顾，但容思考一天，明天答复。洪阿四听闻非常高兴，感谢志行给这个面子，回去等消息了。 洪阿四走后，李志行立刻安排人去找另一个想买地的姓赵的大佬，此人李志行已经了解过了，几代经商，颇有资产，商誉还不错。 等约这位赵老板到浦江饭店一谈之后，志行才知道，这位赵老板竟然也想开个饭店，想借哈同所建饭店的人气和名气，做稍次一等的生意。 这个想法李志行并不认同，便说了自己的想法，提出愿意与其合伙办写字楼，并讲了在饭店旁边办写字楼的优势。赵老板听到李志行愿意出手就很惊喜，又仔细分析了办写字楼的想法，十分信服，两人便仔细商议，最后确定总投资10万大洋建一个3层的豪华写字楼。 建写字楼自然用不了那么多地，连带休闲设施下来，总共4亩地足够了，于是谈定李志行以4亩地地皮入股，占15%股份，并拥有两个大办公室的产权，李志行想把上海汉堂商行的牌子挂到这里来。 一切谈妥，择日签约。另外，李志行还答应帮赵老板写一份整体规划书供其参考，赵老板自然高兴，李志行的规划书可值不少钱，连哈同洋行都认可！ 跟赵老板谈妥之后，志行便可以着手解决剩余地块的问题，于是他通知洪阿四，说可以见见那位陈老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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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约在浦江饭店，这种地方像楚相九这样的帮会人物寻常也来不了，所以着实打扮一番，包括洪阿四在内。 结果，来的不有楚相九几个，还有一名青帮大佬陈会昌，另有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李志行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志行带了狗娃、小五和两个保镖，西装革履，派头很足，大佬们对这个帮会和商业两栖的新锐都比较尊敬。 落座后一经介绍，李志行才明白自己今天遇到了谁，难怪觉得眼熟，原来那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后在上海滩叱咤风云的杜月笙！此时的杜月笙尚未发迹，认了陈会昌做老头子，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但因为精明强干，很受陈会昌信任。 其实今天的事情本就与杜月笙有很大关系。 原来这位陈老板和陈会昌很有关系，因为买地不得，便问到陈会昌这位青帮大佬那里，想请陈会昌想办法？ 陈会昌虽很有势力，但却拿李志行没有办法。这个不是打黑枪扔炸弹能解决的，李志行也是陕西哥老会有名有姓的人，算是个过江龙，搞不好会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时恰好杜月笙在场，便出主意请楚相九帮忙。因为李志行本是帮会中人，同气连枝，又两次拜会楚相九，和上海青帮交好。这些事情杜月笙是知道的，想来应该给些面子，于是就促成了今晚的一局。 得知自己在和日后大名鼎鼎杜月笙打交道后，李志行未动声色，徐徐与众人交谈，中国人的习惯是吃饭时先叙旧，再谈各种渊源、故事，最后才到正题。大家都是场面人，都不着急。 谈到高兴处，楚相九还让一个随从表演了一手功夫，大家纷纷捧场，李志行有心显露，也让小五漏了一手，豪华饭店又不可能打斗，纵是如此，大家也看得出来小五是真练家子，由此对李志行的实力更高估了一些。 有酒为佐，大家谈的很好，那个陈老板竟然妙语连珠，惹得大家不住欢笑，杜月笙也是讲话熨帖，李志行又有意交往，所以不一会，便和杜开始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终于谈到正事。原来那位陈老板鉴于上海没有好的娱乐设施，有钱人没地方花钱，想借哈同饭店聚的人气，建一个大型游乐场，规划约需四、五亩地。上海有钱人多，建游乐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陈老板愿意每亩地出5500块大洋，买5亩。 而这地块，有的买家已经出价到了每亩6000块，这点陈老板是知道的，但做生意总是要讲价，所以慢慢加价是个妥当的方式。 李志行听完后，说到“今日承蒙两位爷叔抬爱，以及杜大哥和阿四哥帮忙，介绍了这笔生意，也承蒙陈老板信任，愿意和小弟打交道，非常感谢！适才陈老板说到建游乐场的事情，小弟很赞成，不过小弟还有个建议，陈老板是否想听？” 陈老板忙说“李老板几张文字，就让哈同洋行一炮打响，必定是什么妙招，还请快讲！” 志行笑了笑说“我想是这样的，等哈同饭店和陈老板的游乐场一建成，此处必会繁华异常，若在此处开设商铺，生意必定十分兴隆，陈老板有没有想过在游乐园外再建商铺呢？” “可没有多余的地了，缩减游乐场的占地，只怕要减少不少项目。”陈老板沉吟道。 “其实此地以后必成闹市，那些占地很大的游乐项目，在此建设并不划算，陈老板大可据此缩减一些项目，地皮和资金正好用来建设商铺。另外，我可以再拿出一亩地来供建商铺之用，商铺不必太大，总能建大约10个商铺吧。” “哦，如此最好，那么价钱……”陈老板听说还有地自是高兴，但又怕李志行趁机加价。 李志行笑着摆了摆手，说到“这一亩地不要钱，换两个商铺，另外，那5亩地的价钱，陈老板也不必担心，楚老爷子和陈老爷子都是我的爷叔，我和月笙大哥也一见如故，阿四大哥又与我交情深厚，那五亩地的价格也不必5500块了，每亩5000即可！你我相交，也是缘分，我们来日方长，你意下如何？” 陈老板一听价钱不升反降，激动地站了起来说到“志行兄仗义，我就腆面承情了，就按你说的，我给你两个位置最好的铺子！来！我先干为敬，干了这一杯！” 志行这个面子给的精彩！楚相九和陈会昌都相视一笑，杜月笙也不禁深看了李志行两眼，暗叹这是个做大事的人呀！洪阿四脸上异常光彩。众人齐声叫好，饮了此杯。 最后，志行还答应帮陈老板参谋商业计划，大家更是觉得有面子，明白人都知道，李志行的主意值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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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走私 一切交割完成，和狗娃算算账，现在李志行能手里大概还有约5万块大洋，李志行带了3万8千块大洋来上海，一通花销下来，钱没少反而多了！还平白得了一个大写字楼15%的股份，外加两间办公室、以及两个旺地的商铺，赚大发了！这就是知本的力量！ 钱，李志行永远都不会嫌多，因为他有用钱的地方。 有些日子没见到金发迈克了，于是志行约了迈克吃饭。 迈克还在做着自己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小生意，不过迈克这个金发boy天生乐观，每天和自己那些“冒险家”朋友在一起喝酒吹牛，很快乐。他现在和李志行也是好朋友，不需要客气，到了浦江饭店就大吃大喝，李志行也不需要和迈克客气，等他吃饱喝足之后，便问迈克能不能弄到军火？ 迈克一听“军火”二字，立刻来了精神，迈克是个牛仔，他天生喜欢军火，他的一只左轮手枪经常被他犹如爱人一样的带在身边，一有时间就摩挲光滑的枪身，就像在摸着一个美女的胴体一样让人陶醉，他爱军火，也爱做军火生意。 “啊，亲爱的李，你终于开始喜欢军火了！我告诉你，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军火的！说吧，你需要多少？就算你想装备一只军队，我也能给你弄来。”迈克兴奋地说。 志行笑着问“迈克，你以前卖过军火吗？” 迈克叫了起来“啊，什么？我当然卖过，美国货、德国货、法国货我都卖过，你要意大利的也行，我都能弄来。”，迈克的确卖过，不过就限于几只枪几百发子弹的样子，所以迈克假装强大。 “亲爱的迈克，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是上海滩最有实力的军火商之一，我想要6只勃朗宁手枪，30支毛瑟步枪，都要最新式的，以及5万发子弹，子弹规格是7.92×57mm，要求勃朗宁和步枪都能用，你能搞到吗？”李志行看着迈克问道。 “嗯？7.92mm通用子弹，你很懂枪呀！”迈克见李志行说的很具体，不禁一愣。 “另外，请你帮我打听一下，毛瑟公司是否给步枪配有光学瞄准器？如果有，我也想要。” “哦？光学瞄准器？好的，多久交货？” “越快越好，最多不能超过十五天。” “好，我明天答复你。”说完迈克就急急走了。 迈克很有效率，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找李志行，手枪、步枪、子弹都没问题，5天内交货，至于光学瞄准镜，据说属于德国毛瑟公司的试验品，上海非常少，迈克也算神通广大，说可以搞到两个，但每个要价500块大洋，加起来总报价9千块大洋。 这个报价李志行还算满意，大约是正常价格的3倍，汉阳兵工厂的步枪也就二十几块大洋一把，不过自己买不到的，那需要各省督军报请陆军部批准后，才能定制，自己这属于走私军火。 再说，汉阳厂的枪支质量和德国毛瑟公司的没法比的，至于7.92mm这种口径较大的勃朗宁手枪并不多见，所以价钱高点可以理解。于是李志行先付了一半的钱，约定5天后的晚上在祥生纱厂交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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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件违法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不能瞒程名恭，因为李志行打算将军火混在机器里运回去，不管告不告诉程名恭，其实程名恭都要担风险的。 所以，李志行决定告诉程名恭。经过这一段的观察，志行觉得程名恭为人比较可靠，就算不合作，至少也不会出卖自己。 于是，志行约了程名恭到浦江饭店，两人先谈了拆装的事情，程名恭汇报估计最多15天就能全部完成，又谈及招收技术工人的事情，程的意思是，在上海招收大约50人，剩余约500多名工人在陕西本地招收再培训，这样自然是为了省钱，上海工人去陕西工资肯定高。 但李志行前世就是搞工业出身的，非常清楚工厂的成败，不单是机器，技术工人更加重要，这钱得舍得花！再说，与后续的盈利比起来，雇佣技工的钱根本不算钱！要知道，早一天正常开工，就就早一天收益。 于是志行要求按100名技术工人招收，工资按上海纱厂工资的两倍，另外每人发10块大洋的家庭安置费，这个钱不是让上海工人在陕西安家，是给工人离开上海时稳定家庭用的。另外，再雇两名上海厨师，陕西的饮食上海人肯定不习惯。 一切谈妥，志行接着说“名恭兄，我有一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董事长您讲。” “我们纱厂以后在陕西主要招收女工，而且好几百人，陕西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厂子，只怕安全是个大问题！所以，我想从上海带几杆枪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啊，您说这个呀，上海的纱厂原本都有枪的，就是大点的商行都也有，没的多大问题。”程名恭虽然是个管工厂的，但也不是书呆子，夹带几杆枪支在他看根本不是大事。 李志行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人遂周密计划，将枪支如何隐藏，如何安全运输。程名恭表示，火车一途他可以想办法，他有朋友在北洋政府交通部，可以先打个招呼。这样做好处很多，一个是一路的车皮安排，一个是在货物检查方面行个方便，至于下了火车，便需志行安排了。 这自然极好，但朋友不好白用，表示感谢是应该的，程名恭表示此朋友和自己关系很好，不需要打点。 李志行却不这么认为，政府官员，第一次不收钱，第二次就有可能坏你的事！商人和官员的关系，基本就是靠钱维持的。所以，他又给了程名恭1000块钱银票，由程自己安排。程名恭见志行如此信任，便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好，请志行放心。 于是，在一个天黑风高的夜晚，迈克按约定，将军火送到了纱厂。纱厂里只留了李志行、狗娃、小五、程名恭四人，他们亲自动手，按计划好的，将子弹装进锅炉、将枪支塞进管道，固定好后，又再盖上法兰盖，用螺丝拧死。等明天工人一来，就直接装箱。 这样应该比较安全了，这个时候对机器懂得人很少，根本搞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大家伙是干什么用的。只有那两个光学瞄准器，志行打算随身带着，这个玩意见过的人更少，完全可以说是厂里的精密仪器。 等一切弄完，程名恭还是有点震惊，别的工厂一般就几杆枪，多点也就十几杆枪、几百发子弹，自己的这位老板这是搞了多少呀？估计装备不了一个连也能装备一个排！ 其实还真是，拿胡景翼的部队来说，一个排大概也就二十几杆抢吧，一年也打不了几千发子弹。 程名恭惊诧之后，马上想到这么多军火安全要特别注意，自己交通部的朋友那边需要再叮嘱叮嘱，千万不要出了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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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开的招工条件不错，再加上纺纱行业不景气，几天时间已经有300多名工人报名，志行会同程名恭、桂萌生用了三天时间才完成了面试和挑选。 面试以程名恭为主，能写出类似现代工厂操作规程这样东西的人，自然能够把握工厂需要什么样的工人。李志行虽坐在正座，但并不提问，也不说话。 只是其中遇到了个小插曲，却是一个并不懂得纺纱的年轻人前来应聘，衣衫破旧，还背了一个大包袱，面有饥色，仿佛好几天没吃饭。 志行看着奇怪，但并没有开口，由程名恭问话。 一问之下，这年轻人名叫周学诚，安徽人，并从未在纱厂干过。这个自然不行，程名恭问了几句就是摇头。小伙子却一再恳求，说自己能写会算，保证在两个月内学会技术。 志行有些好奇，便亲自开口仔细询问。 原来这周学诚是安徽祁门县人，父亲是个小商人。徽州人民风崇商，吃苦耐劳，经常走南闯北做买卖，周学诚的父亲也是如此，带了一点本钱，约了几个同乡，辞别妻儿出门做买卖，可在外闯荡三年，生意始终没有起色，风餐露宿，同乡也渐渐走散，三年不曾回家。 徽州人做生意本就不辞辛劳，意志坚定，有句开玩笑的话是这么讲的，说“徽商出门都带三根绳，第一根用来捆绑货物，第二根绳子用来吃不饱时勒紧肚皮，第三根绳子便是一事无成，万般无奈之下上吊用的。” 周学诚的父亲生意无成，也熬坏了身体，终于病死在了南通。 三年不曾归家，家里好不容易盼来消息却是噩耗，真是令人伤悲。周学诚便去南通带父亲的骨灰回乡安葬，等结清父亲生病时欠的药钱、店钱时，他身上已是没剩下几个大子。 周学诚一路背着父亲的骨灰往家里走，走到上海，实在是走不下去了，没有吃的没有住的，形同乞丐。按说周学诚能写会算，可以先找个活干干，凑点钱再走，但随身带着父亲的骨灰却是不行，生意人有忌讳！另外干扛包背袋的活，周学诚又怕闪失了父亲的骨灰，实在是苦。 这天，他恰巧看见有人在报名用工，一问之下，待遇优厚，便想先得些钱将父亲骨灰运回家安葬后，再安稳上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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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行听得唏嘘，这是个孝子！如今又形同乞丐，自己是经历过困苦的，便动了恻隐之心。 但他却不便让周学诚来做工人，一是本来招收的就是技工，周学诚啥都不懂，自己不好坏了规矩。二是徽商闻名天下，意志坚韧，周学诚因一时困顿，未免志穷，想弃商事工，本来就是浪费。 所以，志行劝周学诚也不必来投工，回家安葬了父亲后依旧找机会从商，不要坠了乃父之志，最后助了周学诚20块大洋，让其回家。 周学诚非常感激，硬是当场向李志行磕了三个响头，拜谢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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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来了一个熟人，就是之前遇到的祥生纱厂门口开茶铺的周家小妹，周小妹不知怎么打听到招工的正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先生，报酬也高，便想来试试。当然，周小妹本身技术也还可以，不过并不是技工，是挡车工。 李志行也收了，还请她拉几个女工一起来，以后陕西招收的多是女工，女工带女工、管女工，也方便点。 程名恭提示志行，这些女工不同于技工，大部分是可以由包工头提供的，工资可以更低一点。上海的纱厂基本都是如此，而且这一段，已经有不少包工头找过程名恭，表示可以往陕西提供女工，工价好商量。 但李志行却非常清楚程名恭所说的工头是干什么的，提供的女工其实就是包身工。 所谓包身工，一般多为农村来的女童工，由包工头迫使他们的父母或保人接受极少的包身费，订立包身契约。包身期间，包身工没有人身自由，一切听命于包工头，不准回家，不准到其他厂家劳动，全部工资归包工头所有。包工头仅提供极差的食宿条件。包身工不享受与工人一样的保障，生活很悲惨，不少被迫害致死。 这个么……，和后世很多公司采用的“劳务外包”有些相似，不过社会进步了，外包的劳务工们，生活并没有这些包身女工那么悲惨。 此时上海的纱厂，那些资本家老板们一图便宜，二图省事，女工基本都雇佣包身工。可这样结果就是，工人们吃不饱、穿不暖，和工厂离心离德，其实工作效率很低。 再说了，李志行在陕西办纱厂的目的之一，其实也是想让当地的穷苦人生活好一点。陕西的确太苦了，90%以上的人居然常年连盐都吃不起！可想而知老百姓的身体素质如何。国民羸弱不光是精神上的，身体条件也急待改善。所以，他自然不会把钱给那些吸血鬼包工头。 周小妹走后，志行详细地向程名恭讲了这里面的道理，程名恭留过洋，自然一点就通，不由感叹自己的老板是个家国情怀的人！自己最初也不是抱着富民强国的信念出洋的吗？只是回国后总感觉报国无门，如今这位李先生，倒是给自己打开了一扇报效国家的大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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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拆装眼看就要完成，李志行和程名恭、狗娃一起算算时间，便安排小五护送狗娃，带了一部分钱和两个工人里的管事，先回陕西。 主要是预先安排机器下火车后的运输，就请会友镖局，请大师兄霍振山亲自出马，并请胡景翼帮忙派点兵，为此志行特别写了两封信。再就是安排机器的存放地点，工人们的食宿等，让冯春霖带几个学生一起帮忙……。 等机器装箱完成，场地交割等众多事情办完，眼看已经到了年底。 中国人最重视过年，这是一家老小团聚的时候，李志行在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家，最亲近的几个人都在三原，所以回三原就算回家。可程名恭和工人们家在上海，于是志行就和程名恭商议，意思是自己先走，程名恭和工人们在上海过完年再去。 不料程名恭早已和家人商定，要跟机器走。至于工人们，也征求过意见，并做了一些说服工作，都随机器同行。程又说，若不是李志行，这些工人只怕这个年都过不去！所以都很珍惜这次机会。 李志行感叹良深，前一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为多挣几个加班费，经常逢年过节也不回家与妻儿团聚。唉，打工的人苦呀！以后善待大家吧！ 于是，志行向上海的朋友们辞行，先是于右任那里，于请志行顺便给胡景翼带封信回去。然后李志行又特意去向杜月笙辞行，杜未料到李志行会如此看重自己，遂对志行好感倍增，毛遂自荐，要亲自带人在上海境内护送机器，确保无虞。 志行自然领情，暗叹杜月笙难怪以后能成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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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年 昨晚刮了一夜北风，早晨李志行一出房门，片片雪花便飘了进来，李志行缩了缩脖子，赶快进屋穿上了羽绒服。 狗娃和程名恭起得早，已经吃过早餐去学校了。快近年关了，狗娃要安排完学生放假的事情，程名恭则放心不下厂里，看看今天还能不能施工。早饭老魏早已做好，给志行留着，志行吃过后便往学校去。 民国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街上行人很少，几个送柴草送煤的板车，“吱吱呀呀”的在雪地里走，这是给有钱人家取暖用的。中国的生意人都很勤劳，店铺卸了门板，伙计们在清扫门前的积雪。李志行戴了一个狗皮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袖着手从街道走过，清冷的空气使志行的肺感到透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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